玲瓏心思
陳誌剛抬起手腕上的s市牌老式手表看了看時間,卻頗有點心不在焉。
這位湖鄉縣的縣委書記已經在市長辦公室外等了將近一個小時了,他不明白為何向來守時的嚴市長會把他晾在這裏。
這還是出自嚴市長的親自召喚。
若是說要敲打他,那楊培安這個嚴市長的心腹秘書也斷不會陪他一起在會客室裏等著,而且瞧著楊秘書的表情,也是一副很意外的模樣,陳書記實在是有點琢磨不透了。
跟了這位老上級快要接近二十年了,可還是猜不透他的心思,陳書記懊惱之餘,也不敢表現出過多的不耐煩,隻得繼續耐著性子等著。
楊培安的確也感到很奇怪,他認識郝俊。
作為市長身邊的心腹秘書,記人那是首要的功課,但能夠記住一個隻見過一麵的十七歲少年的模樣,也由此可見此人的不凡。
他知道嚴市長對郝躍飛郝區長很看重,很信任,但這種看重,也不至於接見郝區長的公子超過一個小時的時間,更何況,這個公子哥還隻有十七歲。
早就不知道過去多少個十分鍾了,他看了看沙發上依舊坐得筆直的陳誌剛,重新泡了杯茶,微笑道:“陳書記,聽說湖鄉縣幾個鄉鎮一起合作的生態養殖搞得有聲有色,成績斐然,嚴市長也多次提起過!”
陳誌剛感激地一笑,他知道這是楊培安在暗示他嚴市長召見他的目的,不由地將心放下。
“魯鎮養殖的品種黑魚就快上市了,改日一定請楊秘書嚐嚐鮮!”
“那可就一言為定了啊!我還真有點懷念湖鄉縣酸菜魚的味道了!”
“能讓楊秘書記在心裏,看起來我們湖鄉的水產還是很不錯的啊!”
楊培安與陳誌剛不由都會心一笑。
此時,市長辦公室的門卻突然開了,走出一個麵容清秀的少年。
楊培安並未向陳誌剛透露嚴開順接見的人的身份,所以她並不知道。
陳書記站起身子,有些狐疑和茫然地看了眼少年的身後,發現正是嚴市長親自把少年人給送了出來。
陳誌剛先入為主地就把郝俊當成了嚴開順的子侄,瞧著老領導滿麵的笑容,他暗暗記住少年的相貌,不動聲色地迎了上去。
“哦,小陳來了,讓你久等了,先在外麵坐會兒,等等我們再談!”
陳誌剛的腳步一頓,乖乖地坐了回去。
“郝俊啊,難得嚴伯伯跟你聊得那麼暢快,年輕就是好,也給我老頭子帶來了許多活力,記著,等有空的時候,和你爸一起到伯伯家吃飯!”
嚴開順拍著少年人的肩膀,十分鄭重的交代著,一點都不似客套的模樣。
郝俊恭敬地鞠了個躬,他此行的目的已經達成了一半,心裏間不禁輕鬆了幾分,在人前,他當然得表現出對嚴開順十八分的尊敬。
“嗯,我記住了,嚴伯伯再見!”
嚴開順此刻以長輩自居,顯然已經不同與在辦公室初見時的心態,郝俊樂得打蛇隨棍上,以示親近。
“楊叔叔再見,這位叔叔再見!”
郝俊禮儀十分到位,甚至連素未謀麵過的陳誌剛也沒有忽視,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
目送著少年人離去,嚴開順的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隨即他就招呼楊培安進了辦公室。
嚴開順遞給楊培安一份資料,仔細交待了一番,道:“賠安啊,這件事你立即去辦,越快越好,盡快落實!”
楊培安聽出了嚴開順語氣之中的鄭重,便立刻應了聲是。
出了辦公室,卻被陳誌剛擋住了,“楊秘書,剛剛那個孩子是誰?”
楊培安猜出了陳誌剛心中所想,便笑著回道:“那個少年叫郝俊,是鳳塘區區長郝躍飛家的公子!”
陳誌剛一驚,他們這些老資格的區縣級一二把手,尤其是他,作為嚴開順的老部下,那是從骨子裏就看不起郝躍飛這個暴發戶似的同僚的。
是的,暴發戶,官場上的暴發戶!
若說顧凱凡,那可是顧氏嫡係,顧氏老大顧忠平的親侄子,年輕,有學曆,有能力,有背景,陳誌剛能夠勉強接受,但郝躍飛算是哪根蔥,居然一下子就和他們平起平坐,雖然級別上還查了一線,但好歹也是一方的封疆大吏。
但此刻,陳書記滿腦子都是剛剛少年離去時嚴市長的親熱話語和慈祥的神態。
這個郝躍飛看來果然如傳聞中所說,的確是很受老領導的看重啊!陳誌剛覺得有必要和這位新晉的鳳塘區區長打打交道了。
他正想再多問幾句,卻看到楊培安已然腳步匆忙地消失在了辦公樓走道的盡頭。
嚴開順似乎遺忘了被他招來的湖鄉縣縣委書記陳誌剛,略微恍惚地坐在椅子上想著心事。
許久困擾他的問題似乎出現了曙光,那種猶如清泉般注入腦海之中,所有混亂全都消失無蹤的感覺,的確很美妙,會讓人上癮的。
以至於他此刻甚至忽視了幫他找出關鍵所在的人隻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原本地位如此不對等的兩個人卻可以達成一項心照不宣的協議。
若是在兩個小時之前的嚴開順顯然會認為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但此時除了真正的一絲輕鬆之外,他更多湧起的是對那個叫做郝俊的少年人的一絲絲強烈的好奇,不可遏製。
隻是,他所說的真的能擋住龍騰集團,能擋住劉長水前進的步伐嗎?
嚴開順突然有點拭目以待的感覺!
這場在少年人身上的賭博,他不怕輸,但若贏了,那就等於是走出了迷潭,順利地將包袱甩掉。
郝俊腳步歡快地從政府大院裏走了出來,略顯老舊的辦公大樓始建於八十年代初,雖然依舊莊嚴肅穆,卻早已顯示出幾分殘破和古板破敗。
這時候政府大院還尚未正式納入城市規劃,縱使是嚴開順,也一直對於蓮花市市委和市政府辦公大樓的選址猶疑不定。
郝俊微微一笑,目光望向南方。
這一次與嚴開順的見麵遠比他想象的要順利得多,其實承包計劃並不是最重要的,畢竟他有很多種手段能夠讓劉長水在舊城區的改造項目上就範,隻不過是激進與平緩的區別而已。
而能夠讓資格最老,年紀最大的蓮花市大佬之一的嚴開順以一種平等的地位來認真對待他,這才是他最為重大的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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