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皮是何物?
郝俊自然不會在李軍銳這些小手段之下敗下陣來,即使使假意模仿,那舉手投足之間的範兒,也足以把憋著勁想看郝俊笑話的黑小子給震得一愣一愣的。
歐子陽兄妹,包括李軍銳,都是大家出身,氣質與生俱來並不奇怪,隻有郝俊這一番甚至比他們更甚一籌的舉止風度,顯然讓並不在意郝俊的歐子陽很是驚奇。
宋良親自伺候,擺弄好之後便悄然離去,低眉順眼之間,卻也是未漏掉一個信息,隻是暗暗驚詫於他早已知曉底細的郝俊,這個十七歲少年的做派,委實有幾分大家風範。
他隱隱有些驚疑不定。
反身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宋良點了根煙,安靜地坐了一會兒,許久,卻是自嘲地一笑,自言自語道:“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瞻前顧後的,還怕起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來,宋良啊,宋良,當初的那份膽量,這些年難道都沉在溫柔鄉裏了嗎?”
他站起身來,走到那落地窗前,看著遠處波光粼粼地湖麵,心中又不禁湧起了幾分豪情。
“不就是一個走了狗屎運的老混混而已,哼——”
包廂裏。
郝俊摸了摸鼻子,終究還是有幾分無奈。
他可以憑借著些許見聞,和妻子相處時的一些細節,以掩飾的姿態走進屬於他們的世界,但卻隻是趨於表皮,不真正在這個圈子裏摸爬滾打一番,是不可能學得來的。
所以,縱使他行為舉止高人一籌,但一聊起話題來,他便隻能插上幾句無關痛癢的。
李軍銳和歐子陽都是算得上他們這個圈子裏的頂級人物,更不是郝俊這個地地道道的草根能夠相提並論的。
不過,讓郝俊慶幸的是,歐子蘭顯然也不喜歡歐子陽他們的話題,和郝俊一樣,無聊地用著調羹在小湯碗畫著圈圈。
李軍銳很鬱悶,非常鬱悶,相當鬱悶。
他原本是打算跟歐子陽兄妹套套近乎,但他更想和歐子蘭說說話,卻是被歐子陽這個混世魔王拉著,說些沒完沒了,沒頭沒腦的話。
尤其是他看到郝俊這個臭小子舔著臉和歐子蘭搭訕的時候,胸中就仿佛被堵了一塊巨石似的,別提多麼糾結了。
“歐子蘭同學,問你個事唄?”
郝俊用手肘輕輕地撞了撞身邊的女孩。
歐子蘭卻是眉頭一皺,不動生色地移開了手臂,淡淡地道:“說吧”
郝俊麵露幾分尷尬,眼前的女孩子並不是他所熟識的那個溫柔女子,並不是完完全全地屬於他的,縱使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郝俊卻總是下意識地去忘卻。
心中給自己鼓了鼓勁,他正了正色道:“你的學習成績很不錯吧?看你千裏迢迢地暑假來玩,還都不忘記學習,能不能給我這可憐人補補課啊?”
歐子蘭的嘴巴當即便張成了“o”型,性子淡然地她也有些目瞪口呆,不過,這副神情實在是錳得有點可愛。
她心中卻是想道,難道眼前的少年真的不知道世界上還有臉麵這一說,剛剛見了一次麵,就不能矜持一些,套近乎也太不擇手段,急功近利了些吧
歐子蘭見識過形形色色的,對自己有遐想的男生,卻從未看到過這樣能夠大蛇隨棍上的家夥,真真是一副急不可耐的嘴臉,一時之間,倒是不知道怎麼拒絕了。
郝俊卻好似是並不覺得他的要求有如何地突兀,不理會女孩讓他怦然心動的表情,繼續道:“你別看我能夠考上現在這個班,其實都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我的成績以前在初中班裏就是吊車尾的,這一次你是不知道,我都快想要去走遍咱蓮花市的每一座廟去燒香拜佛了,感謝哪個大佛一不留神把我給摘出來了”
“不過,班裏的同學都是天之驕子般的人物,即使沒有表現出來,我還是能夠感受到他們與我之間的無形的隔閡”他朝著李軍銳的方向呶著嘴巴,“他也不例外”
郝俊的演技師承於老混混,幾句話下來,說的那是悲戚不已,仿佛成了整個世界都唾棄的人一般。
歐子蘭動了動嘴巴,似是動了惻隱之心。
郝俊心中大喜,就怕女孩對他的初印象太壞,以致這小小的計謀落了無用,隻要有作用就好。
他趁勝追擊道:“這次假期,你會在蓮花市呆幾天,雖然隻是一座濱海小城,但這裏好玩的地方很多,空的時候,我帶老師到處逛逛?”
歐子蘭這般年紀,如何敵得過郝俊的老謀深算,幾句話下來,似乎已經將所謂補課的事情給定了下來。
歐子陽看了眼自家正和李軍銳侃侃而談的哥哥,伸出兩根芊芊玉指,道:“估計隻有兩個月吧”口氣之中,頗為落寞。
郝俊心中也有幾分焦躁,畢竟歐子蘭此刻的世界並不能和他產生交集,短短的兩個月,似乎已經是這可愛的老天的恩賜了。
他不免歎了口氣,“真是可惜了”
女孩臉色微紅,繼續低下頭玩著調羹。
郝葵弄巧成拙,臉色也是一急,忙道:“沒關係,兩個月了,大不了趕緊一點,我帶你走遍蓮花市的每個角落”
郝俊知曉眼前女孩的性子,總是喜歡到處走走逛逛,他們兩第一次相遇之時,歐子蘭便是一身休閑,腳上穿著天藍色的運動鞋,頭頂上戴了個黑色的鴨舌帽,遮住了大半的容顏,背了個適中的旅行包,雖然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她離家出走,但也從側麵體現出她喜愛徒步旅行的習慣。
此刻,女孩的眼中顯然有幾分意動。
郝狂著臉皮與女孩套近乎,又是打出悲情牌,又是打出旅遊牌,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效果也顯而易見,至少歐子蘭肯跟他交流,那對於郝俊來說,便是巨大的勝利。
同情心之類的,郝俊深知是幾乎所有女孩的軟肋,妻更甚,時不時便會同情泛濫,郝俊恰是利用這一點,打開缺口。
從起初的雙雙玩著調羹,到後來,郝俊熱切地請求,歐子蘭有一搭沒一搭的應付,最後演變成兩個人之間平靜地交流,無疑很快讓郝俊莫名焦躁的心情漸漸安穩下來。
這時候,他的注意力才舍得分一點,去注意歐子陽和李軍銳的談話。
眼見李軍銳時不時投來的鄙夷的眼神,那分明在說,“喂,大哥啊,知不知道臉皮是何物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