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大仙官 作者:暗黑茄子(全書完)

 
V123210 2018-5-2 19:13:2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72 810519
V123210 發表於 2019-5-15 07:11
第七百七十九章 王神齡頓悟

    趙顏真深深吸了口氣,楚弦成為新任尚書令的消息太過震撼,她也是花費了巨大的努力,這才能冷靜下來。

    這實在不怪她少見多怪,或者不穩重,實在是這消息,太過震撼,雖說就在昨天,她爹兵部尚書趙恆就和她說過一句,楚弦有可能會上位尚書令。

    當時就是這麼一說,趙顏真雖然驚訝,但卻不認為這件事能成,畢竟在她的認知當中,尚書令這種級別的位置,距離楚弦太遠了,哪怕楚弦已是戶部左侍郎也一樣。

    因為尚書令的級別,比她爹兵部尚書趙恆都要高一級,尚書令的命令,自己的爹也得遵從。

    在趙顏真眼裡,爹爹就是最強,最有本事的人,也是她最為敬佩的人,可就在今天,楚弦上位成功,成了新任尚書令。

    從此,她爹爹都得遵從楚弦之命,見了楚弦,都得恭恭敬敬的行禮。

    這種變化,趙顏真說實話,心中是相當嫉妒的。

    不過現在她和楚弦也是好友,還有沈子義這一層關係,她雖有嫉妒,但心中明白,這對沈子義,對自己趙家,都是有莫大的好處。

    在場還有秦老虎和潤良辰他們,同樣是目瞪口呆,他們都是官家子弟,自然明白尚書令代表著的是什麼。

    不過這兩位也是最快反應過來了,當下是道:「走!」

    那邊趙顏真沒反應過來,就問去哪,沈子義也是一臉詢問,那兩位吼道:「當然是去楚府,先吃他十天半個月,不然就太便宜楚弦了。」

    沈子義一聽,哈哈大笑,也是起身前去。

    在他們看來,不去好好在楚府之內吃幾天住幾天,的確是太便宜楚弦了。

    王府之內。

    一個女子正跪坐在地,面前是一位金身菩薩像。

    這位金身菩薩並非那些邪神歪佛,而是聖朝史上一位極為有名的大仙,也是第一任『上尊教主』。

    據說這位第一任上尊教主乃是『神佛一族』,天生有無上法力,後來即便是三位仙祖討伐神佛,他也是全力相助,並沒有庇護本族,所以聖朝創立之後,就被三大仙祖封為第一任上尊教主。

    也是聖朝唯一『承認』的『神』,可由百姓和信徒供奉和信仰。

    院中女子正在用手指盤數一個佛珠,顯然是在祈禱什麼,極為虔誠,這個時候,有一個侍女小心翼翼的從外面走來,然後小聲說了幾句,院中女子便是神色一怔,面帶震驚。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她交待了一聲,那侍女便急忙離開。

    等只剩下她一人時,院中女子喃喃道:「爺爺他最近所念的就是上位尚書令,沒想到最後還是功虧一簣,而且,取走尚書令官位的,還是他,爺爺會不會更加記恨他?」

    女子神色帶著無奈,又帶著一種難以言明的失落,不過最終,她還是深吸了口氣:「至少,我每日為他祈福,也算是得償所願。」

    稍晚一段時間,王神齡一臉疲憊的回來,只不過這一次,居然是專門來看他的孫女王燕蟬。

    這十幾年來,王燕蟬是深居簡出,已經是出家狀態,成天供奉金身菩薩,也只是素食,說來也怪,她這些年的模樣並沒有太大的變化,要說有,也是多了一份韻味和成熟,不似當年那般年輕氣盛,性格執拗了。

    見到王神齡回來,王燕蟬上前行禮,柔語問候,儼然就是一個貼心的孫女模樣,說實話,王神齡對自己孫女這個變化那也是相當的欣慰。最開始的時候,王神齡對楚弦是恨之入骨,因為在他看來,楚弦是傷害自己孫女的罪魁禍首,若不是楚弦,自己的孫女也不會被迷的神魂顛倒,會選擇自暴自棄的出家。

    可是後來,王燕蟬修身養性,平日裡除了祈福之外,大部分時間都可以放在修煉上,所以她的修為,居然是比之前要快了太多,就現在已經是法身巔峰,距離道仙只差一步。

    十幾年的時間,就能修煉到這種地步,絕對可以列入天才之列。

    在王神齡看來,這是因禍得福,除了修為,王燕蟬的性子也是要好了太多,以前是天不怕地不怕,性子執拗起來,根本不會顧及他人的感想,現在就不一樣了,做事說話,考慮周到,而且帶有女子秀慧,要知道王神齡以前沒少對自己這個孫女操心,現在,就算是他馬上要隕落,或者是閉關數十年參悟仙道,怕是也會放心了,因為王燕蟬終於是成熟,長大了。

    一想到這裡,王神齡居然是對楚弦恨不起來了,哪怕是今天,楚弦異軍突起,一下拿走尚書令的官位,王神齡經過最初的震驚和不服,此刻也是漸漸接受了這個結果。

    甚至王神齡在回來的路上還在思考,可能楚弦上位,是最合適的,雖然有些不服氣,但王神齡很清楚,楚弦這個後起之秀,各方面都要遠超過自己,那種施政手段自然不用說,三年推行土地變革,這種事情,王神齡自問做不到,就說修為上,王神齡也是無奈的發現,他同樣比不上楚弦。

    真的動手鬥法,估摸很快就會敗下陣來。

    這不是王神齡滅自己的威風,楚弦的術法高強,那是人所共知的事情,不說前幾日楚弦納妾時,在楚府之內見到的那個巨大玄妙的小乾坤界,這種小乾坤界,就算是首輔閣內,估摸也沒幾個能煉製出來,就說去年,上將軍找楚弦鬥法切磋,雖然最後上將軍秦元謀贏了,但整個過程,也是跌宕起伏,楚弦以普通道仙的境界,居然是能接上將軍秦元謀十招,甚至看得出來,楚弦還留有餘力,只不過是主動認輸。

    王神齡可以肯定,自己絕對擋不住秦元謀十招,由此可見,楚弦的本事,已經是遠在自己之上了。

    就算是那些修為在飛羽仙的仙人,有的也是說過,若是他們和楚弦鬥法,勝負也只在五五之數。

    這已經是說明了問題。

    無論哪個方面,楚弦都已經超過了自己,如此,人家坐上尚書令,又有什麼問題?

    王神齡開看了,甚至是覺得輕鬆,官場上的事情,他已經盡力,而且在他看來,盡力便好,不要過於強求。

    相對來說,他現在更是想要讓自己這個孫女幸福一點,本來以為時間可以撫平她的那種執念,只是王神齡發現,自己想的太天真了,雖然過了十幾年,但王燕蟬對楚弦的那一片『痴心』居然是一點都沒有變。

    不光是沒有消散,反而越發的『精純』。

    王神齡覺得,自己之前是做錯了,不應該反對,也不應該執念要什麼名分,自己孫女快樂不就行了?

    更何況當年覺得楚弦配不上自己的孫女,可現在人家今非昔比,官位比自己都高,如此,反倒是自己這王家高攀了人家楚家。

    正所謂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王神齡也是接受了這一點。

    此刻他看著寶貝孫女,想了想,終於是深吸口氣,下定決定道:「燕蟬,我與你說一件事。」

    王燕蟬一愣,點頭:「爺爺要說什麼,儘管說,燕蟬聽著。」

    王神齡道:「這十幾年,你心中所想,心中所願,爺爺不是瞎子,能看出來,說實話,之前因為這個事情,爺爺也處處與那楚弦為難,著實是下了不少絆子,不過這楚弦倒是厲害,年紀不大,胸懷卻廣,居然是並沒有得勢之後追究,反倒是處處以禮相待,這一點,爺爺自知不如他,就說前兩次首輔閣會議,他都是推薦我,這一點恩情,我記得,不會忘。官場上的事情,就這樣了,爺爺也不想強求,但是你的事情,不能再拖了,爺爺也想開了,人活著,不可太過於執拗,不可太注重面子,你若是願意,爺爺現在就派人,不,我親自去楚府提親,只要你不覺得委屈,便可嫁給他,從此常伴他身邊,如此也能達成你的夙願。」

    這話一出口,王燕蟬就是一愣,隨後面色一紅,眼中閃過了一絲掙扎。

    不過最後,還是搖頭道:「爺爺,都過了這麼多年了,您能看開,我也能看開,更何況,男女之事,講究兩情相悅,強扭的瓜不甜,這道理燕蟬心裡清楚,而且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孫女可以將心思放在修煉上,還能讀書增長見聞,又怎會不快樂?最重要的是,可以一直陪著爺爺。」

    最後宜居,王燕蟬才表現出一絲女子的調皮,王神齡一聽,哈哈一笑,隨後想了想道:「這話你先別說滿,楚弦這個人,有情有義,倒是一個可以託付終身之人,更何況,爺爺不可能陪你一輩子,女子,終究是要出嫁的。且我觀楚弦,將來成就怕是遠不止尚書令這麼簡單,這個人,他是有沖頂之潛力的。」

    官場術語,所謂沖頂,便是巔峰,何謂巔峰?

    首輔閣,一品首座。

    也就是現在蕭禹的位置。

    那已經是官場巔峰,也是所有官員夢寐以求的位置,但顯然,這個位置只有一個,而且不是誰都能做的,各方面的能力,都必須得是出類拔萃才可。
V123210 發表於 2019-5-15 07:12
第七百八十章 能屈能伸劉季溫

    王神齡將楚弦看成了下一任一品首座的人選,可見,對楚弦的評價有多高。

    所以說現在若能和楚弦結親,絕對是一個對王家有巨大好處的事情,有的時候,王神齡也得為子孫後代謀取一些利益。

    王燕蟬一笑:「當年我已和李紫菀有約定,人無信不立,爺爺無需再勸,更何況,現在也挺好,楚弦他,他能兩次支持爺爺你,便說明他心中還沒有忘記當年的一些恩情,如此最好,若是再強求更多,反倒是不智了。」

    王神齡仔細琢磨這話,也是連連點頭:「我孫女果然長大了,好,爺爺不說了,以後的事情,就隨緣吧,但還是那句話,事情還是要爭取的,畢竟男女之事,不可執拗任性,但也不可自卑自憐,自我放棄。」

    王家這爺孫倆顯然心境都有了巨大的提升,看開了很多事情,而另外一邊,因為楚弦成為尚書令所帶來的震動,還遠遠沒有平息。

    戶部右侍郎劉季溫,此刻是如熱鍋上的螞蟻,坐臥不安,心神難寧。

    這三年多來他日子過的都不好,如果時間再往前推,也就是楚弦來戶部之前,他的日子過的可謂是相當舒坦。

    那個時候的他,掌管戶部油水最大的事務,又因為有尚書令李淵明做後代,就算是戶部尚書他都可以不用特別在意。

    可好日子現在也只能懷念了,如今的劉季溫,靠山沒了,戶部也是受到各方排擠,日子過的可是相當的『淒苦』。

    不過即便是這樣,劉季溫依舊是撐著,他覺得,只要堅持下去,就有翻身的一天,就有他劉季溫出人頭地的時候。

    可是今天發生的事情,徹底成了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楚弦上位尚書令。

    不光是成了他的頂頭上司,而且還成了整個六部的頂頭上司,也就是當初他靠山李淵明的位置。

    這一下是讓劉季溫從首輔閣回來之後就心神不寧。

    可以說現在若是楚弦要對付他,那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劉季溫說不怕,那是假的。

    想到自己這一路摸爬滾打,好不容易才爬到今天這個位置,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好不容易過上好日子了,卻是遭遇困境。現在劉季溫那是相當後悔,後悔當初招惹楚弦,此外,他還後悔在後來沒有去想法子修復和楚弦的關係。

    當然,這個也不能怪他,當初楚弦推行土地制度,自己是在朝會上跳出來反對的,之後當然不可能去幫對方,更何況,在劉季溫眼裡,楚弦推行的政策失敗的可能性要更大,當時的劉季溫,是在等,等楚弦失敗,等楚弦自掘墳墓。

    可誰曾想,他沒有等到楚弦的政令失敗,人家的改革進行的是相當順利,效果更是明顯,作為戶部右侍郎,劉季溫就算是再不服,心裡也清楚楚弦這一次的變革意義重大,且效果極佳。

    但就算是這樣,劉季溫也覺得沒什麼。

    對方再強,也是和自己同級而已,都是戶部侍郎,誰怕誰?

    當時的劉季溫是想著重新找一個靠山,但說實話,現在的情況,不太好找,每次想到這裡,劉季溫都覺得李淵明敗的太快了,若是李淵明還在,那他也不至於如此狼狽。

    再後來,就是傳出楚弦有可能會被推舉成為尚書令。

    劉季溫的反應是不信,無論從哪一點,他都不信,也不願意相信,他太清楚,如果楚弦上位,對於他來說是何等的殘酷。

    可現實就是這樣捉弄他。

    楚弦真的上位了。

    對方真的成為尚書令了,而且是一次性通過,沒有一點懸念。

    劉季溫記得當時在首輔閣會議上,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手心滿是汗水。

    眼下怎麼辦?

    劉季溫覺得,他必須要採取行動了,不能再和楚弦作對,不光是不能作對,還得想法子修復關係。

    可人家地位已經是遠在自己之上,怎麼修復?

    劉季溫倒也沒有蠢到認為可以高攀上楚弦,在他看來,只要楚弦能對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放自己一馬,那便是燒高香了。

    所以想來想去,劉季溫決定去拜訪楚弦,大不了,當面認錯,只要楚弦能不追究,不為難他,他做什麼都行。

    要知道,楚弦手裡還抓著他的把柄,雖說也不算什麼太大的事情,可真的要弄他,估摸是連丁點反抗之力都沒有。

    「大丈夫在世,要能屈能伸,去認錯服軟沒什麼,能保住官位才是最重要的。」劉季溫想好了,立刻是準備了一個賀禮,然後趕往楚府。

    畢竟劉季溫也是首輔閣成員,非一般官員所能相比,他了親自來拜見楚弦,楚府的人自然是要第一時間告知楚弦。

    楚弦聽到劉季溫來了,便知道對方是為何而來。

    想了想,楚弦吩咐道:「讓劉侍郎先去西客廳稍候,就說我馬上就到。」

    下面的人遵命而去,楚弦說完,扭頭衝著對面的戶部尚書笑道:「我已命人準備酒席,尚書大人一定吃完再走,不然,就是我楚弦待客無道了。」

    對面坐著的,赫然就是戶部尚書。

    原來,這位戶部尚書來得比劉季溫還要早,這位戶部尚書顯然更加明白楚弦將來的權柄有多大,再加上他們之前本來就關係不差,很多理念都能合拍,就像是之前楚弦推行土地變更,若是沒有戶部尚書的全力支持,也不可能在三年時間裡有這種成就。

    雖說在尚書令上,楚弦之前選擇支持王神齡,戶部尚書心中多少是有一點不悅,但這一點不悅,在楚弦上位之後,徹底的煙消雲散了。

    因為以後,他都得向楚弦呈交事務,很多事情,都得聽從楚弦的指示。

    戶部尚書倒也是很快就接受了這個結果,而且是最先找楚弦說起戶部事務的尚書,就在剛才,他們還在說戶部的官員機構。或許是知道楚弦之前和劉季溫關係不太好,而且戶部尚書本身對劉季溫就很不滿意,當初劉季溫憑藉李淵明做靠山,對戶部尚書不怎麼恭敬,甚至做了不少陰奉陽違的事情,這些事情,戶部尚書可都是記在心裡,所以就在剛才,戶部尚書都在有意無意的試探楚弦,想要動劉季溫。

    不過劉季溫畢竟是首輔閣成員,所以哪怕是屬於戶部下屬,戶部尚書也沒有權利動這種級別的官員,但他沒有,楚弦這位新任的尚書令卻是有。

    若是楚弦找個理由對付劉季溫,後者想要保住現有的官位,那就難了,畢竟楚弦在首輔閣的影響力非同小可,無論和蕭禹太師、和大司徒大司馬,又或者是兩位上將軍,都有不錯的私交,就算是楊真卿,最近幾年,和楚弦的關係也是緩和了太多,雖然還稱不上是朋友,但至少不會再有敵對,楚弦娶妻納妾,楊真卿都是親臨捧場,就從這一點來看,若是楚弦要動劉季溫,楊真卿也不會反對。

    這麼一來,劉季溫還有活路嗎?

    只是剛才,楚弦對於這個試探,卻是沒有什麼表示,這讓戶部尚書稍有些摸不清頭腦,也不知道楚弦是樂意,還是不樂意。

    按理來說,新官上任,尤其是上任尚書令這種級別的官員,一上來,肯定是要樹立一下威信。

    怎麼樹立?

    可以說,沒有什麼比一上來就拿下一個戶部侍郎,一個首輔閣官員更來得震撼,到時候,這一把火,絕對會燒的相當旺盛。

    當然,若是楚弦選擇低調處理,或者根本沒打算在剛上任的時候就大動干戈,挑起血雨腥風,那多半就不會動劉季溫,但可以肯定,現在不動,不代表以後不動,總之,楚弦上台尚書令,劉季溫的日子,就不會有多少了。

    就在這個時候,戶部尚書居然聽到劉季溫跑來拜訪楚弦,他是立刻反應了過來,暗道這劉季溫倒也是識時務,知道什麼時候該低頭。

    若說之前,楚弦雖然聲勢浩大,但畢竟官位與之相當,所以劉季溫也沒有必要低頭,那現在,情況就不同了,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劉季溫低頭認慫,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沒想到,這劉季溫居然會這麼快,幾乎是自己前腳剛到沒多一會兒,他就來了。

    原本戶部尚書還不好留下叨擾楚弦,但此刻轉念一想,一會兒肯定會在宴席上遇到劉季溫,倒不如留下來,看看這劉季溫在自己面前,會如何表演,會如何巴結楚弦。

    畢竟,自己是戶部尚書,是劉季溫的直屬上司,對方跑來拜見楚弦,居然是背著自己這個戶部尚書來了,怎麼說都有些過分。

    就看劉季溫如何應對了。

    戶部尚書此刻居然是頗為期待,此刻他笑著道:「既然楚大人如此盛情,那我便打擾了。」

    楚弦一笑,倒也沒多說。

    今天跑來賀喜的人不少,所以擺個酒席也正常,這還只是第一波,估摸很快,下一波和下下一波的就該來了。

    果然不出楚弦所料,接下來跑來『賀喜』的官員那是絡繹不絕,而且這都是高官,官位不夠的,都不敢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9-5-15 07:12
第七百八十一章 找個接班人

    讓楚弦詫異的是,王神齡沒有來,不過後者卻是送來一份書信,上面也是寫的很有誠意,看得出,是真心實意祝賀楚弦。

    不過首輔閣最上層的卻是一個沒來,蕭禹太師沒來、楊真卿沒來、大司徒大司馬和兩位上將軍,同樣沒到,就是上尊教主,也只是差遣青鶴仙人來道喜。

    這也正常,這種時候,他們就不來湊熱鬧了,否則就是有些喧賓奪主了。

    楚弦自然是頗為忙碌。

    先是去見了一下劉季溫,後者表現的是極為恭敬,甚至是誠惶誠恐,和之前的那種高傲是判若兩人。

    楚弦倒也沒難為他,不過說實話,楚弦也是覺得,劉季溫已經不適合在首輔閣了,戶部的差事,劉季溫做的並不好,只是維持,沒有想過突破和前進,這對於一般官員,或許是足夠,甚至是要好,但作為首輔閣成員,這就是大大的不及格。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楚弦知道聖朝目前有諸多弊病,就像是之前的土地制度一樣,有的時候並不顯眼,也不醒目,甚至沒有什麼徵兆,但這並不代表弊病沒有或者消失。作為官員,尤其是高官,就必須要正視這些問題,然後加以修正,就像是一輛行駛的馬車,山路跑了幾千里,怎麼可能沒有問題?

    像是劉季溫這種,明知道有問題,但卻是裝作沒看見,任由馬車繼續前進,這本身不可取,還有一些,知道有問題,也在尋找問題,甚至想法子在行進的馬車上進行修復,這是目前大部分首輔閣成員的現狀,但他們沒有誰有勇氣,讓這一架馬車停下來,做一次徹徹底底的修整。

    楚弦有。

    總之,劉季溫這個人肯定是要調走的,但楚弦也知道,現在還不是時機,主要是自己離開戶部,本就有了一個空缺,若是立刻弄走劉季溫,戶部這邊左右侍郎都得由其他人頂上來,哪怕是找熟悉戶部事務的人來,也得適應時間,可能會耽誤一些重要的事情,畢竟土地變更還得持續下去,還得有人跟進,所以楚弦為了這個打算,也得暫緩對劉季溫動手。

    倒是劉季溫,看到楚弦願意接見他,激動無比,至少從這一點上,可以看出楚弦並沒有揪住他不放。

    劉季溫知道,這個是自己的一個機會。

    他必須要抓住這個機會,好好幹活,認真做事,這麼一來,他才有可能保住位子,甚至是更進一步。

    劉季溫能進入首輔閣,也並非是全靠李淵明提拔,他本身也是有些本事的,只不過後來專注於鑽研官術,反倒是忘了初心。

    此番劉季溫很清楚,楚弦最看重的就是土地變更的持續,所以劉季溫心中所想的就是無論如何要繼續推行楚弦的政令,只有這樣,才能讓楚弦認可,只有這樣,他自己才有『一線生機』。

    所以他這次來,也只是求一個機會,若是不來認慫認錯,怕是連機會都沒有。

    楚府的家宴這一次擺了四五桌,有的是昔日好友,有的是昔日同僚,還有是現在首輔閣內的官員,當然也有不少只是送來賀禮,道喜之後就告辭離開,沒有多做停留。

    宴會上,那絕對是賓主皆歡,當然,這個過程裡還有一個小插曲,那就是劉季溫見到戶部尚書之後,面色變的那叫一個精彩。

    尤其是戶部尚書對著他冷著一張臉,更是讓劉季溫感覺如坐針氈。

    可以說,今天他算是再一次將戶部尚書給得罪了,可劉季溫也不簡單,簡單的人,能進入首輔閣?

    將戶部尚書徹底的得罪之後,劉季溫明白,他只有最後一條路,那就是得到楚弦的認可,否則他知道他這個侍郎,做不了多久了。

    心中有了這個認知之後,劉季溫反倒是釋懷了。

    這更像是一種在強大壓力和可怕現實當中的一種蛻變,劉季溫這個時候已經是開始考慮如何在楚弦離開戶部之後,繼續推行甚至強化土地變革,而且他也不蠢,楚弦的土地變革應該只是第一步,接下來肯定還有後續動作,那麼自己只要好好跟進楚弦的腳步,只要得到其認可,就絕對有翻身的機會。

    總之,各人有個人的心思。

    等到宴會結束,客人離開,楚弦才吩咐戚成祥,取來今天的禮單看了起來,戚成祥也是頗為驚奇,要知道以往,楚弦可是從來不會過問這種事情的。

    不過戚成祥的性格是,不會多問,因為自己知道,他的想法,永遠跟不上楚弦。

    禮單看完了,楚弦道:「這禮單,去給察院一份,讓察院看看價值幾何,另外,我讓你查的人,查清楚了嗎?」

    戚成祥一聽,急忙點頭,從懷中取出一疊文冊,恭恭敬敬的遞給楚弦。

    紀紋嫁過來之後,就沒有能力再影響洞燭司,如此,戚成祥反倒是成了目前楚弦這邊唯一可以影響洞燭司的人物。

    作為新任兵長,戚成祥在洞燭司的影響力不小,那是僅次於兩位都統,要查什麼人,也是相對容易很多。

    戚成祥去辦事了,楚弦則是翻開手裡的文冊自己看了起來。

    做到了尚書令的位置,楚弦不光是只是埋頭做事,他必須要組建自己的嫡繫手下,最重要的是,不光是在朝會要有自己的人,首輔閣裡也得有。

    至少得有一個。

    以前的李淵明的部下,就是劉季溫,這一點人所共知,而劉季溫能被李淵明看中,也是因為劉季溫的確是有能力,這個暫且不提,楚弦現在考慮的是,他任職尚書令,之前戶部左侍郎的官位就空了下來。

    要知道,這可是一個三品官位,最重要的是首輔閣成員,不知道有多少人眼巴巴的盯著,想要謀求,夢想上位。

    可這件事,楚弦之前與蕭禹太師知會過,左侍郎的人選,楚弦這邊是有推舉權的,換一句話說,楚弦在最終人選的決定權上,佔比很大。

    所以楚弦當然會推舉一個自己中意的人選,也就是說,這個戶部左侍郎,將來會成為自己的親信。

    但推舉誰,這是需要考慮一下的。

    楚弦親近的人裡,還沒有誰有這個資格,沈子義還不夠格,相對來說,崔煥之的資歷最高,但一來崔煥之還不是道仙,如今是在天洲書院突破道仙修為,二來,就算是將來崔煥之修成道仙,也極有可能會接替現在的中書令,也不可能去戶部做左侍郎。

    現在的中書令,是一位老牌道仙,誰都知道只是過渡,等有了合適的,就會替換,如此一來,等於就開始了首輔閣上層的新老交替。

    所以楚弦只能另外再尋找人選。

    不過好在,楚弦未雨綢繆,早就在觀察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諸葛洪。

    也就是三年多前,被諸葛家推出來想要取代自己做戶部左侍郎的那個諸葛洪,諸葛炎山的私生子。

    雖說楚弦瞧不上諸葛炎山和已經沒落的諸葛家族,但諸葛洪這個人,楚弦還是相當的欣賞。

    這人的能力很強,在做到一州刺史之前,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幫助,全憑自身的能力,從考中榜生,入仕成為一個小小的官吏,到後來成為一州刺史,所用也不過二十年時間,對於一般人來說,這已經是極為快速了。

    就從這一點,諸葛洪就是一個人才。

    除此之外,因為根本不是在諸葛家裡長大的,所以對方也沒有大家族的那種傲氣,有的只有腳踏實地,後來因為官位高了,這才被『唯利是圖』的諸葛炎山發現並且重視,高調的宣佈將諸葛洪迎接回家族,而且得到家族認可。

    不過這件事上,諸葛洪實際上並不是特別樂意,而且他對諸葛家族的認同感也是非常的低,不光是因為不在諸葛家族長大,也是因為本身的理念就不同。

    後來因為諸葛炎山在朝會上鬧的那一出,諸葛洪還專門前來『謝罪』,卻沒有說諸葛炎山如何如何,而是在求楚弦不要與其一般計較,居然是來求情的。

    這就相當高明了。

    先不說諸葛洪是不是出於真心,無論是哪種情況,都說明諸葛洪是一個厲害的角色,而楚弦現在,需要的就是一個厲害的角色,此外,對方還是一個很忠誠的人,畢竟對諸葛家尚且如此,不喜歡,但依舊是處處維護,那麼就可以知道諸葛洪的立身之道,是符合楚弦需要的。

    此外,這三年多來,諸葛洪經常會來拜訪,也沒有與其他勢力有過多的接觸,其意圖,楚弦很清楚,對方明顯是打算拜入到楚弦這邊,得楚弦羽翼庇護。

    如此一來,三年考量,又讓洞燭司仔仔細細將諸葛洪的底細查了個底朝天,再加上楚弦親自考驗試探,可以說,諸葛洪已經是滿足了楚弦的要求,是可以用的人。

    所以這一次戶部左侍郎的位子,楚弦打算讓諸葛洪來做。

    不過這件事還沒有告訴諸葛洪,楚弦相信,現在諸葛洪肯定也是坐臥難安,想著這首輔閣的位子。
V123210 發表於 2019-5-15 07:12
第七百八十二章 諸葛家事

    今天諸葛洪也送來賀禮,更是親自前來,只不過沒有參加宴席,這是懂得進退的表現,畢竟這個時候若是表現的太過著急,反倒是不智,但也不能不表示,所以諸葛洪送來的賀禮當中,就有仙人騎鶴,展翅飛翔,一躍衝天之圖,明顯是出自名家之筆,符合官場送禮的定律,不是特別名貴,但要有寓意。

    而且不同的人看,寓意也不同。

    在楚弦看來,諸葛洪就是在用這個圖來進行自薦,可以說是相當高明和文雅了,那就是告訴楚弦,他自己只是那個仙人座下的仙鶴,無論飛的多高,都得在仙人掌控之下。

    自然,圖中的仙人,自然就是指楚弦。

    雖說這有些拍馬屁的意思,但不得不說,諸葛洪這個人還是很有意思的,最重要的是有分寸,已經符合首輔閣官員的境界。

    接下來的幾天,還算是風平浪靜,楚弦是正式上任尚書令,而原本的戶部左侍郎的位子就空了下來。

    因為首輔閣空了一個位子,所以如今京州的官場,那是表面寧靜,實則暗潮洶湧,熱鬧非凡。

    各方有能力爭奪這個位子的,可謂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都是在想盡法子上位。

    諸葛洪,卻是沒有任何動作。

    這在諸葛炎山看來,根本就是『不思進取』『自暴自棄』。

    「洪兒,你看看現在,那麼多不如你的人都在想盡法子去上下打點,你這麼聰明,怎麼會在這種關鍵時刻無動於衷?難道說,你不想更進一步?我已經是準備好禮物了,咱們一會兒就去拜訪楊真卿,他們楊家畢竟和咱們諸葛家是世交,咱們這般低姿態去求他,他多少也得給個面子,只要他願意替你說幾句話,你上位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諸葛炎山這個時候顯然要焦急的多,對比於諸葛洪的沉穩,那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不得不說,諸葛炎山這麼大歲數,除了歲數之外,各方面都遠不及諸葛洪。

    諸葛炎山說完,旁邊一個看上去和諸葛洪年紀相差無幾的人也是著急道:「是啊,洪弟,這件事你可得上心抓緊啊,我可是聽說了,古家,還有柳家現在可是上躥下跳,大有勢必要爭奪到戶部左侍郎官位的姿態,你比他們不差,年紀要更小,但若是不爭取,那也不行啊。」

    說話的是諸葛炎山的嫡子,年紀要比諸葛洪都要大了二十歲,不過可能因為修為不差,所以看上去也就是五十歲出頭的樣子。

    顯然,到了這一輩,除了諸葛洪之外,諸葛炎山的兒子女兒,沒有一個能有出息的,最多也就是六品五品的樣子,這都是只有寥寥幾個,所以說諸葛家,現在都是在靠著諸葛洪這個之前不被重視的私生子撐著。

    不然,連現在的榮光都維持不住。

    諸葛洪心中有些厭惡自己的父親和大哥,但他也不好表現出來,要知道聖朝講究的是忠孝二字,雖說諸葛家對自己並不怎麼樣,諸葛炎山也從沒有盡到當父親的責任,可自己畢竟是姓諸葛,所以不可做出不孝和忤逆之事。

    此刻他道:「父親,大哥,此事我自有打算。」

    剛說完,他大哥就急了:「什麼自有打算,這幾日你根本就是什麼都沒幹,這官場上的事情,那得有人照應,否則只是悶頭苦幹,誰會記得你?我看,不光是要去拜訪楊真卿,那邊大司徒大司馬,也得去拜見,還有,戶部尚書,也得去,而且要送上厚禮。」

    旁邊,諸葛炎山也是連連點頭,顯然對於他這個嫡長子的話很是認同。

    諸葛洪心中越發厭惡。

    他也只能是壓著性子,開口道:「關係到首輔閣一級官員的更替,類似這種病急亂投醫的拜訪便是毫無作用,有的時候可能還會起到反作用,首輔閣一級考量的是遠見和沉穩,若是為了利益而喪失本性,到處求人,那必然是選不上的。」

    這話他說的已經是儘量含蓄了,就是告訴諸葛炎山和他這位大哥,他們說的這法子,根本行不通。

    不過他雖然含蓄,但還是讓諸葛炎山和其嫡長子很不高興。

    「諸葛洪,我和父親這是為你好,你居然還敢教訓起我們來了,我們花了那麼多銀子置辦禮物,難道還有錯了?我們是為了我麼自己麼?還不是為了你。」諸葛炎山的嫡長子此刻忍不住,開口訓斥。

    可能是他習慣了,所以覺得他做任何事情都是正常,也不覺得有任何不妥。

    倒是諸葛炎山這個時候表現出和藹,道:「你洪弟他也是不想咱們破費,不過說實話,該走動的,該運作的,還是得做,這些天,首輔閣那幾位大佬的門檻都快被人踏破了,這是為什麼?還不是為了一個首輔閣位置麼,有的事情,你不做,就會落後人一步,如此一步落後,步步落後,當然,若是你不願意,這些事情,爹我可以幫你去做。」

    此刻諸葛炎山一幅我為你好的姿態,讓諸葛洪心中鬱悶難消,這個時候,他也是有些忍不住,聲音有些嚴肅:「這些我都知曉,不過此事,還是那句話,我自有打算,父親大哥切勿亂來,不然只會是適得其反,對諸葛家也毫無益處。」

    這話已經是說的很重了,諸葛炎山此刻面色有些不好看,但也是忍住沒說話,不過他那位嫡長子就有些忍不住了。

    「諸葛洪,此事你不可一意孤行,要知道現在你身上系的不光是你個人榮辱,還有整個諸葛家的利益,更何況,這些年你陞官發財,所依仗的不也是我們諸葛家的底蘊,不然,你怎能坐到今日高位?」

    這話明顯有些不客氣了,更是一種高高在上的訓斥。

    諸葛炎山一聽就知道不好,他雖然無能,但對這兩個兒子的性格卻是知道一些,嫡長子不用說,那是從小嬌生慣養,脾氣都慣壞了,覺得處處高人一等,還認為諸葛家依舊是那個京州最頂級的家族,而自己這個私生子諸葛洪,顯然不一樣。諸葛洪,不是那種會被家族枷鎖控制的人,畢竟,在大部分時間裡諸葛家沒有帶給對方任何幫助,反倒是諸葛家在沒落的過程中,得到了諸葛洪的幫助,不然,現在諸葛家在京州的地位更慘。

    知道這一點,所以諸葛炎山實際上只能以親情來拴住諸葛洪,當然不敢和自己這個私生子鬧翻,雖然,他自己從沒有喜歡過這個兒子。

    眼下自己的嫡長子衝動之下說出這番話,諸葛炎山就知道不妙,諸葛洪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性格,這麼做,絕對會適得其反。

    果然,諸葛洪接下來是面色一沉,沒有再多說,拂袖離去。自己那位嫡長子依舊是數落不停,似乎還不解氣。

    「你還不住口!」諸葛炎山忍不住訓斥道,見到他爹發火,那嫡長子才停下,但依舊是有些氣憤不過:「爹,這個諸葛洪也太不識抬舉了,咱們這麼做不也是為了幫他上位,他居然是不識好歹,我怎麼說也是他大哥,訓他幾句又怎麼了?」

    諸葛炎山嘆了口氣:「他自幼不是在家中長大,心中難免有些怨恨,而且眼下你應該很清楚咱們諸葛家是需要依仗他的,你怎麼連這個也忘了?記住,今天是最後一次,以後不可再拿言語刺激他。不過說實話,對於這一次戶部的侍郎位子,他的把握的確不大,一來這一次是楚弦上位,上次我在朝會上算是頂撞了楚弦,對方又怎會善罷甘休,如此連帶諸葛洪要上位也是千難萬難,所以說,他說的倒也對,就算是去求人,人家也未必會幫助咱們。」

    嫡長子一聽頗為不服:「那楚弦是風光,但咱們諸葛家也不含糊,當年家族全盛時,楚弦又算個什麼東西?」

    「你也知道咱們風光不在,所以才說,虎落平陽被犬欺,沒法子,現在只能低調行事,只能是繼續等待機會,或者說,好好再培養下一代,看能不能重振諸葛家族的榮光。」諸葛炎山這個時候說道。

    不過顯然,他低估了他這個私生子兒子,或者說,從一開始,他的能力就不可能算計得了諸葛洪。

    諸葛洪對諸葛家不喜,但這些年也在撐著這個逐漸腐朽的貴族,一來因為血緣關係,二來諸葛家在他剛剛來京州的時候,的確是提供了不少幫助。

    但說實話,這些年,該還的都已經還清了。

    諸葛家裡的那些廢物背著他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事情,這些諸葛洪又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只是在裝糊塗而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有的時候,諸葛家的人已經是習慣於索取,更是對當年那一點點的小恩小惠常提嘴邊。

    換做是任何一個人,都難以忍受。

    諸葛洪顯然不想忍了。

    他當天就搬出了諸葛家族,不光是他搬出去了,他的妻妾子嗣,奴僕下人,甚至養的貓貓狗狗一個不剩,全部搬走,畢竟以諸葛洪的官位,在外面也是有府邸的。

    這一下動作明顯是讓諸葛家上下震動。
V123210 發表於 2019-5-15 07:12
第七百八十三章 悔不當初

    諸葛家族裡也有冷靜和睿智之輩,知道這些年,諸葛家之所以還能維持表面的一點點風光,都是因為有諸葛洪在撐著,倘若沒有了諸葛洪,諸葛家當真就是什麼都不是了,誰還會賣他們面子?

    但也有一些愚蠢自大之輩,覺得諸葛洪這舉動是在『要挾』家族,覺得諸葛洪是忘恩負義,更有人直接痛罵,說是應該剝奪諸葛洪姓氏,從此趕出諸葛家族,將其除名。

    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諸葛炎山身體不適,臥病床榻,當然就算是在諸葛炎山心裡,也覺得諸葛洪遲早會回來,或者等他身子稍好一些,就去找對方,相信只要姿態放低一些,讓諸葛洪回來不是難事。

    不過就算是諸葛炎山也絕對想不到,他那幾個嫡子,接下來居然做了一件愚不可及,天怒人怨之事。

    那就是嫡長子,先是糾集了幾個兄弟跑去痛罵諸葛洪,結果碰了一鼻子灰回來,他們氣不過,居然是跑去諸葛家的家族牌坊之內,將諸葛洪生母徐氏的牌位給砸了。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諸葛炎山氣的是嘔出一口血來,小病直接變大病。

    要知道當年為了拉攏諸葛洪回來,諸葛炎山那也是絞盡腦汁,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將諸葛洪的母親徐氏的牌位立於諸葛家的宗祠之內,這算是承認了這個可憐的女人,也是因為如此,諸葛洪才會認了諸葛家族,不然,以諸葛洪的性子,怎麼可能回來?

    這也是維繫這一層親情最後的一點紐帶,若是諸葛炎山沒有病,或者他知道,那絕對不會讓幾個兒子做這種事,可現在,說什麼也晚了。

    幾個嫡子得意無比,算是出了氣,可想而知,諸葛洪知道了這件事後,心情如何,那絕對是心灰意冷,而且是將諸葛家族恨之入骨。

    果然,第二天,諸葛洪就上報聖朝,要求更改仙典中自己的官姓,改諸葛,為『徐』,這相當於是改了姓氏。

    徐姓,是他母親的姓,這般做法,也等於是徹底和諸葛家族一刀兩斷,恩斷義絕。

    諸葛炎山聽到這消息,直接是痛罵幾個嫡子,然後是一病不起。

    這些事情,也只是發生在短短的兩三天內而已,而接下來,才是最戲劇的一幕發生了,那就是在首輔閣級別的會議當中,尚書令楚弦推舉諸葛洪,接任戶部左侍郎。

    這算是楚弦這位新任的尚書令頭一次在首輔閣級別會議上,提出一個重要無比的官員任命主張。

    而且楚弦明顯是做過準備,然後與各方有過溝通的。

    這個時候,首輔閣內就算是有別的聲音,覺得想要推舉其他人上來,但說實話,現在他們誰能和楚弦衝撞?

    首輔閣內幾位大佬,那都是支持楚弦的,更不用說,楚弦本身也已經是大佬級人物,再者說,楚弦就是從戶部左侍郎的位子上升上來的,那麼,他推舉的人,上位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

    雖說這段時間外面有各種傳言,更有幾個極為熱門的人物,但最後,楚弦推舉出來的,居然是並不被人看好,且最近和諸葛家鬧的不歡而散的諸葛洪,這是他們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事情。

    當下,諸葛洪幾乎是一夜之間,成為了目前脫手可熱的官場人物。

    不過,現在諸葛洪已經不叫諸葛洪了,而是叫做徐洪。

    徐洪在楚弦的推舉下,直接成為了首輔閣成員,戶部左侍郎,那些原本因為他和諸葛家族鬧翻而不看好他的人,也是立刻上門祝賀,而且最有趣的是,現在整個京州的人,都在笑話和排擠諸葛家族。

    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目前的徐洪,那已經是首輔閣成員,地位尊崇,更重要的是誰都看得出來,徐洪目前是跟隨楚弦的,是楚系的嫡系親信,誰敢小瞧,誰又敢招惹?

    巴結都來不及。

    諸葛家族呢?

    愚不可及啊,徐洪這樣的人都被他們給排擠走了,而且諸葛家那幾個嫡系砸了徐氏牌位的事情,已經鬧的滿城皆知,如此,誰還會同情他們?只能怪這個家族狗眼看人低,或者說,是自取其辱,若是徐洪還在諸葛家,現在諸葛家也能一併崛起,享受徐洪進入首輔閣後帶來的榮光和榮耀,但現在,他們只是笑柄,而且不光是笑柄,諸葛家那幫蠢材得罪了徐洪,那就是得罪了楚系,誰還會和他們親近?估摸現在都有不少人想著以後如何找他們的麻煩,如此取悅徐洪,說不定就可以得到徐洪的關照,畢竟,人家現在是首輔閣成員。

    相對於徐府的喜悅和熱鬧,諸葛家現在就顯得格外的冷清和破落。

    幾個嫡子坐在一起,正在商議對策,但顯然,他們幾個都是無才之人,平日裡仗著家族橫行霸道,真正在家族遇到困難的時候,他們沒有一個人能派上用場。

    「要不,去找一下那諸葛洪?」一位嫡子開口出了個主意。

    當下就有人道:「屁,之前咱們和他鬧的這麼僵,現在他徐洪發達了,咱們再去巴結,到時候整個京州的人都會笑話咱們諸葛家。」

    「現在就不笑話了?」這個時候,一個帶著咳嗽的聲音從旁邊響起,幾個嫡子一看,都是起來行禮,來的,正是諸葛炎山。此刻諸葛炎山像是一下子老了幾十歲,到處都透著一種衰老和虛弱,若非旁邊有人扶著,他怕是自己都站不穩。

    「爹,您怎麼來了?」嫡長子上前攙扶,但被諸葛炎山甩開。

    「我不來,諸葛家的家底都得被你們幾個敗家東西給禍害沒了。」諸葛炎山忍不住又罵,在他知道自己那個私生子居然真的被楚弦舉薦上位之後,諸葛炎山心中那個後悔啊,簡直是無法言語。

    他比誰都知道,在自己那個私生子眼裡,其母親是不可替代的,更是一塊逆鱗,自己這個幾個不成材的兒子做什麼不好,偏偏去砸了其母的牌位,自己那私生子怕是不可能善罷甘休,可笑這幾個逆子還在討論要不要去求饒。

    現在已經不是要不要去求饒,是必須要去,而且就算去了,也不是為了讓徐洪回心轉意,而是為了求其放過諸葛家族一馬。

    如此,諸葛炎山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諸葛炎山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本來好好的一副牌,現在已經是打的一團糟,經過這一場大病,他也是想通了很多事情。

    有的東西,失去了就很難再回來。

    若是沒有砸了徐洪之母的牌位,那一切都還好說,砸了,那就是覆水難收,諸葛家族,算是在自己手裡徹底衰敗了。

    什麼崛起,什麼再現榮光,都只是鏡花水月了,現在要做的是保住諸葛家族,不會因為這幾件事而加速衰敗。

    所以諸葛炎山準備來一個苦肉計,那就是綁了自己的嫡長子,然後去找徐洪去『負荊請罪』,雖然不知道這個法子能不能奏效,但多少得去試試。

    可結果是無論諸葛炎山如何賣慘,如何想法子,徐洪都是閉門不見,一直耗了幾個時辰都毫無進展,諸葛炎山也只能是帶著幾個依舊憤憤難平的嫡子回去。

    他知道,諸葛家,真的是完了。

    徐洪這一次決心極大,而無論於公於私,他都不可能再給諸葛家族機會,今時今日,他已經是成功的進入首輔閣,若是再被諸葛家族拖累,那以後不知道要給這些無用的廢物擦多少屁股,所以能早一點割斷,就早一點割斷。

    徐洪已經見過楚弦,而他也早就知道楚弦是將他拉為親信心腹來培養,同時,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繼續推行楚弦的土地變革,這件事,還需要不斷的盯著,防止一些地方死灰復燃。

    如此一來,徐洪知道自己才能不負楚弦的栽培。

    而且他也看得出來,尚書令,並非是楚弦的終點,此刻的楚弦,和當年的蕭禹何其的相似,還要更加的強勢,那種崛起速度更是過之不及。

    說不定,楚弦將來有可能是更進一步。

    不過現在考慮這個有些操之過急,畢竟在楚弦前面,還有好幾個序列的候補能接替蕭禹,楊真卿是一個,金甲上將軍比楊真卿還強勢。

    只是將來的事情誰說的清楚,徐洪知道,自己現在只需要好好抱住這一根大腿就足夠了,如此一來,自己以後的成就,應該不至於一個戶部左侍郎。

    徐洪上任,第一件事就是鞏固政令,第二件事,就是想法子扳倒劉季溫,在他看來,劉季溫曾經與楚大人作對,而且不思進取,拿這個人開刀,可以博楚大人歡心,又能樹立自己的威信,可謂是一舉兩得。

    只是在經過一段時間,徐洪才發現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劉季溫沒那麼簡單,對方居然也是一樣在遵行楚弦留下的政令,不光如此,徐洪找了半天,居然是挖不出劉季溫的一些把柄,甚至於劉季溫很是配合自己。
V123210 發表於 2019-5-15 07:13
第七百八十四章 微服私尋

    漸漸地,徐洪也是察覺出了問題所在,劉季溫儼然是打算靠向楚系這一方,所以才會有那般作為,徐洪自己沒法子拿主意,就去試探了一下楚弦的口風,而楚弦只有一句話,繼續推行政令就好。

    徐洪領悟了,楚大人這是心胸廣闊,並沒有想過再對付劉季溫,等於是放了對方一馬,徐洪也是轉變極快,開始和劉季溫相互配合,戶部事務,猶如楚弦親自在把控一般,各方面是井井有條。

    這些事情,楚弦自然是暗中關注,因為土地制度的變革是根本,好在無論是徐洪還是劉季溫,都將這件事處理的極好,倒是讓他可以空出手腳,去做其他的事情。

    成為尚書令後,楚弦權力上了一個台階,所管轄的東西也是多了太多,當然,不可能事事都親力親為,要的是全局把控的能力。

    這一點,楚弦做的非常好,甚至是卓越。

    但有的時候,還是需要針對某一項事務進行針對,更何況,楚弦在數年之前,已經是有了一些想法,只不過之前他只是一個戶部侍郎,還沒有權力做這些事情,而現在他當然是可以做了。

    不過楚弦依舊在猶豫。

    因為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可能引發的震動甚至超過了土地變革,就算楚弦現在是尚書令,也得掂量掂量,至少得謀劃周全。

    在上任足月之後,楚弦與首輔閣通報,要到各州地『微服巡查』,這也是不少首輔閣大佬喜歡干的事情,因為這樣,可以更瞭解民情所向。

    而到了楚弦這個級別的仙官,若是『微服巡查』,一人一劍便足夠了,一個人行走,仙人手段,那一日遊曆數州也是輕而易舉,楚弦也是這個打算,他本身修為足夠,身邊也不需要跟什麼人,更何況這次是『微服巡查』,更是以輕便為主,所以當天,楚弦與家中幾位夫人說了一句,便換上一身普通布衣,飄然而去。

    戚成祥、洛勇和楚三想要跟著,楚弦都沒帶。

    出了京州,楚弦沒有猶豫是一路南下,一來是因為南方富饒,先去看看也好,而且楚弦這一次要做的的事情,和南北無關,北方那邊楚弦去過很多次了,所以這次就去南方。當然還有一點,楚弦最近看到一篇文章,是文聖院推舉出來的『文報』,文聖院每個月,都會在官場推行一本文冊,當中就是上一月收羅各地的文章,有庶人,也有官員,寫什麼的都有,平日裡楚弦也很喜歡看,當年楚弦在文聖院的時候,也是這個文報的主編撰之一。

    不過上面的文章,能讓楚弦印象深刻的卻是不多,但就在前幾日,他看到一個,卻是印象頗深。

    這一篇文章講的是官府官員制度,很深刻,也很有水平,當時楚弦注意到,是湖州常水縣一位官員寫的,然後由當地御史推舉,算是幾經輾轉,這才被收入文聖院的文報之內。

    文聖院的規矩是不拘一格,只看你文章寫的好不好,不管你的地位身份,也就是說,高官寫的,若是不好,不會收入文報,而如果文章寫得好,就算是出自乞丐之手筆,文聖院也依舊會收入其中。

    這是楚弦最滿意文聖院的一點。

    既然看到那一篇文章,而且裡面所寫的思想有很多都是和楚弦的思想不謀而合,所以楚弦就打算去那湖州常水縣看看,同時也打聽一下,寫出這一篇文章的究竟是什麼人。

    到了楚弦如今的修為,倒也懶得施展變化之術,甚至懶得飛行,遇到無人的時候,那就縮地成寸,一步三里,行走如風,還能領略一路風景,若是遇到有人的時候,就混入人群,與人攀談,一路同行,既能結交一些朋友,還能探聽一些百姓口中的趣聞和所關心之事,可謂是一舉數得。

    如此,楚弦也只是用了兩天不到,就到了湖州。

    湖州多湖,州地之內大小湖泊得有數千個,而且有兩條河流穿州而過,可以說是相當的富庶。

    這日楚弦到了湖州一個縣地,一路行走,楚弦倒也看不出風塵僕僕,畢竟是道仙修為,各種手段下,無論衣衫鞋履都是一塵不染,乾乾淨淨,和旁邊趕路的百姓是不同的。

    這一路和楚弦一塊走來的路人大部分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但也有少數精明之輩,發現了楚弦的不同,雖然不知道楚弦是干什麼的,但肯定不是普通人。

    其中有幾個人是做瓷器生意的,自古瓷器字畫都是文人家中必備之物,所以很有市場,尤其是在湖州這種人傑地靈,盛產文人墨客的地方更是如此。

    楚弦見這幾個人趕著的馬車上得有數以百計的瓷器,用稻草麻繩隔離穩固,看得出都是上品,有幾個,就是楚弦看著也是喜歡。

    所以這一路攀談,知道這幾個人是專門給湖州常水縣縣府送貨的,顯然這一批瓷器都是。

    楚弦自然是詫異,這幾車瓷器,得有好幾百件,一個縣府要這麼多瓷器做什麼?

    那送貨的夥計倒也是憨憨一笑,就說不是人家縣府要,而是在本地做生意的商戶訂購,送給縣府官員的。

    楚弦一聽,眉頭一皺。

    商戶給官員送禮,這顯然不是什麼好事情,而且一下送這麼多,更是不可思議。

    「就算是要送給官員,也用不了這麼多啊。」楚弦這時候說了一句,那拉貨的夥計嘿嘿一笑:「老哥,這一路我觀察過你,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應該像是一位世外修士,您這一路,腳上都沒沾上灰塵泥濘,您瞧我,腿上都是泥點子,而若是世外高人,當然不懂官場和商場的情況,這麼跟您說吧,這些都未必夠。您想啊,一個官員府上那麼大,每個屋子都得擺上幾件吧,一個官員至少就得三四十件,小吏要少一些,但也得十幾件,若是像典史、主簿這樣的大官,那就得五十件向上,所以說這些都未必夠呢。」

    楚弦一愣,若是真麼算,分到每一個人頭上的倒也不算多少銀子,畢竟這些瓷器雖然精美,卻也不是古董,價值並不高,但很快,楚弦就發現了另外一個事情。

    依舊是數量,若是按照剛才這伙計的算法,光是大小官吏,一個縣府之內,怕得有上百人。

    就算是湖州這種富饒之地,就算是大縣,一個縣府之內有這麼多官吏,也是稍顯有些多了。

    也難怪這伙計說,就算是這些,也未必夠。

    要知道楚弦是從最底層升上來的,縣丞楚弦也是做過,對於縣府之內的官員制度,楚弦也是極為瞭解,當時楚弦就有一種感覺,那就是一個縣府之內,養的官吏有些多了。

    只不過那個時候,楚弦是人微言輕,而且那個時候,所面臨的問題,也不是官員制度,而是如何強化縣防,抵禦妖族。

    所以說,在什麼位置,考慮事情,看待事物的眼光和角度也不一樣,到了楚弦現在的地位,已經是覺得,目前的官員制度有極大的弊端。

    就說最基礎的縣府,分工看似明確,從上到下,就說一個大縣,從縣令、縣丞、主簿、典史,這四個官位那都是有的,但官員明顯不限於這些,還有縣中巡檢,驛丞,閘官,稅史,倉史,官糧吏、河泊史等等等等。這都沒有算縣軍那邊的軍官,所以說,這些官吏從上到下,極為的繁瑣,有些地方,更是一個職位,分了正副兩個官位,這麼看去,光是一個縣府之內,官吏之多,就是繁瑣肥碩,臃腫不堪。

    這還只是縣府,若是城府如何?怕是會更臃腫,至於州府,那就更不用說了。

    楚弦是坐過縣丞,坐過府令,坐過刺史的,三級官符,都是一把手,都是當家人,正所謂不當家不知當家苦,就說在涼州的時候,光是為了負擔上下官吏的俸銀,就讓當時的楚弦壓力巨大,險些沒撐過去。當時不理解為何戶部撥款就那麼難,還得求爺爺告奶奶,後來楚弦在戶部做侍郎的時候,終於明白,不是戶部不想給地方撥款甩銀,而是戶部那邊,看似有錢,實際上,也是窮的叮噹響。

    若非最近幾年楚弦實行了土地變革,情況有所好轉,每年都有餘錢,放到以前,那是真的有些入不敷出。

    這裡面,各級官員的俸銀就是很大的一筆開銷。

    只有真正的在戶部做過,在下級官場待過,才會明白這裡面的問題所在,一個縣府便是如此,那整個聖朝那麼多州地,數以千計的縣地,數十萬,甚是百萬計的官員,一年下來,這一筆開銷之大,常人是難以想像的。

    更何況,不同官員的待遇不同,花費也是不同,再加上一些地方官員中飽私囊,甚至做一些違法亂紀之事,就更加重了聖朝的負擔。

    而楚弦很清楚,就這件事並非不能改善,簡單來說,就算是官府官員,也是可以『精簡』的,有的縣地不大,百姓也不多,但各級官吏卻是五臟俱全,有的時候,光吃飯不干活兒的事情,那是太多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5-15 07:13
第七百八十五章 縣中有大才

    遇到這幾個送瓷器的夥計是機緣巧合,楚弦也是想要看看,這數百件瓷器,是不是真的如同這幾個夥計說的一樣,不夠用。

    「幾位,我懂一些數算之法,而且閒著無聊,就幫你們算算賬好了,放心,不收錢,免費幫你們。」楚弦這個時候與那幾個夥計說道。

    那幾個夥計都是粗人,雖然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但能有一個懂得數算之法的高人相助,他們也樂得如此,所以點頭同意。

    如此楚弦看他們卸貨,幫忙清點,這個過程,雇那幾個夥計的本地商人也來了,乃是此處最大的一個商戶,因為涉及的行當很多,也是頗有財力,而自古官商之間,都是要打好關係的,所以平日裡走動一些,也是常事。

    那商人個子不高,卻是很胖,衣衫華貴,光是手指頭上,兩隻手一共算,就有六個大戒指,有的是純金,有的是鑲著寶石和玉石,可以說每一個都是價值不菲,彰顯貴氣。

    他也帶著一個賬房先生,用來統計,見到楚弦,問清楚情況之後,那商人倒也沒阻止,這麼一來還能省下一個人,多划算。

    接下來,便是分配。

    商人手裡有一份本地縣府官吏的名單,從上面看過去,得有上百人,當然不是什麼人都需要送過去,有的那種不入流的官吏是不送的,但就算是經過這種刪減,也得有五十多個。

    接下來就是挨家挨戶送。

    這個過程裡,出現了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就例如某一戶官吏家眷夫人,非要多要幾個瓷器,那幾個夥計也不敢得罪,只能是多取幾個,一家如此倒還好,但多幾個,這些瓷器就不夠分了。

    幾個夥計倒還好,那商人是發愁了,不夠分,到時候肯定有人不高興,那他做這件事的目的就沒達到,沒法子,最後是另外掏錢,臨時採購了本地的一些瓷器,這才勉強夠用。

    楚弦是全程跟下來的,可以說是深有感觸。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女子帶著幾個下人打扮的人過來索要瓷器,說是沒有給他們家送,可眼下也沒有多餘的,結果那女子就鬧了起來。

    「這人也是官眷?」楚弦問旁邊一個夥計,後者小聲道:「也是,不過這就是一個吃乾飯的,不辦事的官。」

    楚弦一愣,問:「還有這種官?」

    「有,這又不是什麼稀罕事兒,這種人一般都是縣府裡大官的親戚,被安排一個官吏的位子,就說這個,也是一個稅史,不過卻也只是佔著一個位子,實際上一個月都去不了縣府一次,聽說外面還開著一家米鋪,兩家油鋪,據說其名下的買賣,那都是不交稅的。」夥計小聲說道,生怕被人聽去。

    楚弦這次是真的有些生氣。

    不過他知道,這種佔位子不辦事兒的官吏,在各州地據說還不少,有的州地管理嚴格,情況要稍好一些,但有的時候也無法真正杜絕。

    那邊夥計道:「他們官家的事情不就是這樣,明明一個人就能做了的事情,非要安排三四個人,還各自有官位,吃得好,俸銀又多,說實話,若不是家裡窮沒有讀書,我也想考個榜生,然後再花一些銀子,就可以安排一個位子,至少每個月都能領到俸銀,那日子過的不叫個太滋潤。」

    顯然,一個州地和一個州地的情況又不一樣,楚弦當年主政的地方,官員雖多,倒還沒有這種佔著茅坑不拉屎的事情,而且看樣子,這種事情非常普遍。

    這些都是楚弦親眼所見,也算是對官員制度加深的印象,先不說當地官府,就說吏部在處置官吏數量的時候,就不夠嚴謹,一個縣地,應該配備多少官員,難道吏部各級都搞不清楚嗎?

    楚弦這一次之所以選擇來這湖州常水縣,是因為文報上那一篇文章就是出自這裡的一位官員,那文章上並沒有署名,所以楚弦只能是找推舉這一篇文章的御史台,之前打聽過之後,是這常水縣的監察御史提上來的,所以楚弦接下來,打算去拜訪一下這位常水縣的監察御史。

    要打聽到對方所在並不困難,監察御史並不屬於當地官府管轄,只是聽從城府御史那邊的命令,而城府御史遵從州府御史,再向上,就是京州的御史台,屬於是監管各級官府的機構。

    楚弦找到地方,面前是一個頗為清幽的宅子,扣門,裡面有一個老僕開門而出,詢問楚弦來歷和意圖,楚弦說是京州來人,來找李御史,那老僕見楚弦雖然衣衫樸素,但卻是氣勢不凡,也不敢有絲毫怠慢,讓楚弦稍候,他是回去通報。

    片刻之後,老僕去而復返,請楚弦進去,說是御史請。

    進入之後,穿過一道內院門,便到了一個不大的會客廳,看得出來,這宅院並不大,除了這老僕之外,沒見到其他下人,不過這麼小的宅院,有一個下人倒也足夠了。

    楚弦走進去之後,就見到一個中年人站在那邊,看對方的樣子和腰間的官符,便知道這就是常水縣監察御史李化。

    縣府級監察御史,只是正九品而已,雖然官級不高,但因為負責檢查縣府官員,所以基本上當地官員都是不敢招惹的。

    而且大部分御史都十分清廉,看這位李化的家中,院子小,但卻清幽安靜,屋中也沒有什麼名貴之物,字畫書籍倒有不少,但看得出來,都不是名家之作。

    李化這個時候見到楚弦過來,面露疑惑,顯然,他以為是熟人來訪,但顯然,進來的人他並不認識,所以想了想,拱手道:「不知客從何來?」

    「京州!」楚弦倒也沒瞞著。

    「哦,京州!」李化一下子摸不清楚弦的來路,而且他看楚弦,居然是平白感覺到一絲畏懼,這種感覺可是很少發生的,他思謀一下又道:「京州,我並無熟人,客人可是找錯人了?」

    楚弦搖頭:「就是找你,李御史,客人來了,也不請人家坐下?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李化反應過來,急忙是讓座,但心中疑惑更勝。

    要知道,他大大小小也是一個官,而且還是御史,就算是本縣縣令見了他,也得客客氣氣,可此刻,他在這個突然來拜訪的陌生客人面前,居然是感覺到極為拘謹。一個人是不是真的有氣勢,還是虛張聲勢,有的時候真的很容易分辨出來,李化思索了一下,覺得可以用三個字來形容面前這個客人。

    上位者。

    而且是真正的上位者。

    人家也說了,是來自京州,所以李化心中已經是有了猜測,怕是京州的官員來巡查了。

    京州有不少高官都有下來巡查的習慣,尤其是作為監察御史,這種事情實際上也已經習慣了,有的時候,一年總會接待幾次下來尋訪的京州高官,當下,李化有了猜測,也是笑道:「不知這位大人如何稱呼?」

    楚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變戲法一般取出一份文聖院的文報,遞給李化:「這方面有一篇文章,據說是李御史你推薦上來的?」

    李化一愣,接過來看了看,當下明白楚弦說的是哪一篇文章了,於是點頭:「不錯,這一篇文章的確是我推薦上去的,只是沒想到,真的被納入到文報當中,一開始的確是沒有想到。」

    楚弦這個時候毫不吝嗇道:「這篇文章,我很喜歡,不知道是不是出自李御史你的手筆,若是,那咱們之間,倒是可以探討一二。」

    這話,楚弦不是隨便說說的。

    這一篇文章的確是和他這段時間所想的事情高度契合,而且他能看得出來,寫出這篇文章的人,擁有極高的見識和卓越的遠見,而不管是不是眼前這位李化御史,窩在這小小的常水縣,那都是屈才了。

    所以說,楚弦這一次來,並非只是來微服巡查那麼簡單,他主要的目的,實際上是找到寫這一篇文章的人,面對面的探討一下,看看對方寫出這一篇文章,究竟是撞了大運,還是有真才實學。

    若是有真才實學,楚弦會直接將對方提拔起來,或者召入京州做官,加以培養,或者直接收為自己尚書令的佐官幕僚,總之,都是要加以重用的。

    這就是楚弦來的目的。

    招賢納士。

    此刻,楚弦倒是挺希望這李化就是寫那一篇文章的人,說實話,楚弦觀察這李化,是一個清廉剛正,而且有學識和能力的官員,若是可以確定那文章是對方所寫,再探討一二,楚弦便打算表明身份,然後拉著對方去京州加以重用。

    不過接下來李化的回答,卻是讓楚弦有些失望。

    就見李化連忙搖頭:「不是,不是,這文章不是出自李某之手,說實話,李某也是因為見這文章相當了得,這才極為愛惜,所以才會忍不住推薦上去,也只是希望能讓更多的官員看到。」

    楚弦點頭:「既然是另有其人,那李御史可否告知,究竟是哪一位文采卓越之人,寫了這一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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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六章 常水白縣丞

    李化這個時候仔細看了看楚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小聲道:「這位大人,此番所來,究竟所為何事?而且大人究竟是誰,可否告知?」

    看得出來,李化是有些顧慮,可能是得先摸清楚楚弦的底細。

    楚弦正要說話,這個時候,外面傳來那老僕的聲音:「大人,外面白縣丞來了。」

    看得出來,李化聽到之後很是詫異,更是面色古怪。楚弦倒是沒吭聲,畢竟這是有人來拜訪這個李化御史,而且聽上去,應該是這常水縣的縣丞。

    常水縣是大縣,所以主官是七品縣令,縣丞是八品,屬於縣府中的二把手,不過就算是八品,也要比這李化官位高。

    只是不知道這李化為何會是這個表情。

    很快,李化就道:「這位大人,原來既是客,不過現在到了我求學的時間,只能是請您稍後片刻,我那邊學完,再來拜會您。」

    楚弦很是好奇:「李御史,你既知我是來自京州,而且也是官場之人,又為何冒著得罪我的風險,去做什麼求學?」

    這的確是楚弦想不通的地方。

    那李化只好如實相告:「實不相瞞,李某最近都在向本縣縣丞白大人求學,白大人他見識極廣,學識淵博,乃是李某最為敬佩之人,因我是主動求學,白大人既為師,那學生又如何能讓老師多等。大人您雖是京州而來,李某也不好讓老師他多等片刻。」

    說完已經是起身,不過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回頭道:「對了,這位大人,實不相瞞,您要找的那個人,就是寫文報上那篇文章的,其實就是本縣的縣丞白大人,也是我的老師。」

    之後,匆匆忙忙離去。

    楚弦自然沒有真的生氣,而是頗為驚奇。

    看這李化的樣子,對常水縣這位縣丞居然是如此的恭敬,這的確是出乎楚弦的預料,而且楚弦也沒想到,那一篇在他看來都是驚才豔豔,卓越不凡的文章,居然是是出自一位小小的八品縣丞之手。

    楚弦這個時候也是起身,他這一次就是來找這個人,既然知道是誰,而且對方也來了,何不去見上一見。

    現在的楚弦是想到就做,當下起身邁步出去,因為這李化的宅院並不大,走出去,旁邊一個屋子就是書房,而那書房門沒有關,可以看到李化正對著一人行禮。

    那人衣著普通,身子清瘦,卻是站的筆直,容貌更是清秀,而只是一眼,楚弦就愣住了。哪怕對方已經是用了易容之術,將容貌改變,且加持了一些變化之術,但楚弦何等修為,依舊是一眼就看出了對方是誰。

    而裡面那位白縣丞顯然也注意到了楚弦,同樣是一愣,隨後露出頗為驚訝和好奇的目光,卻是沒有理會楚弦,而是教授李化。

    楚弦居然也沒有進去打擾,就這麼站在外面等著。

    裡面郎朗誦學不決,李化是學的仔細,教學之人也是認真,期間有問有答,探究的學問都是頗為高端,就算是京州的官員來了,也會驚嘆,肯定想像不出在這一個小小的縣城之內居然還有這等學識深刻的人物。

    楚弦在外面也是聽著,心中自然也是連連點頭,今日其所講的是政令,同樣政令,各級推行的結果不同,緣由何在?深入剖析,可謂是抽絲剝繭,聽完之後茅塞頓開。當然對於楚弦來說,這些學問倒也難不住他,但說實話,同樣的剖析和認識,就算是在京州,楚弦也沒聽到過。

    那種感覺,就是遇到知己的感覺。

    可楚弦並不奇怪,因為此刻講學之人,本就是自己的一世知己。

    講學完畢,李化顯然是聽的如痴如醉,對於這番講學中涉及的東西,他也得絞盡腦汁才能聽懂,而且有不少還得回去仔細思索,慢慢消化。

    這個時候李化才反應過來還有一位客人,扭頭看到楚弦站在院中,李化頗為過意不去,不過他倒也不是特別在意,就算是京州來的官員,又能如何?李化這個人,有些文人的那種迂腐,也有文人該有的傲骨,不向權貴低頭,這是他的座右銘,不然入仕這麼多年,也不會只是一個小小的駐縣地的九品御史。

    所以李化此刻起身,準備出去繼續詢問這人的身份,至少得先知道這是個什麼人。

    不過沒等他說話,就聽到白縣丞道:「聽聞你中了巫術,當時我心中急切,但忍住沒去看你,因我知道你必有解決之法,後來聽聞你去了巫地,音訊全無,那時也是有些擔憂,好在吉人自有天相,你平安歸來,傳言你歸來時如耄耋老人,不過現在看來,傳言果然不可全信。」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能看得出白縣丞的那種擔憂和關心。

    李化愣神,這話顯然不是和自己說的,那就只能是和院中那人說,可這人是誰?莫非白縣丞認識?

    他想問,但顯然,無論是院中之人,還是白縣丞,都將他給忽略掉了。

    楚弦這個時候故意道:「傳言雖不可信,但說實話,凶險還是有的,也有好幾次差一點回不來,倒是你,怎麼想起來做官了?」

    白縣丞微微一笑:「我早就想做官了,你又不是現在才知道的,不過這幾年,也只是做到八品縣丞,比起你那是差遠了。」

    這語氣,這神態,旁邊李化和這位白縣丞認識幾年,都不曾見過,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李化感覺到白縣丞,剛才有『撒嬌』的嫌疑。

    院子裡的楚弦這時候道:「你要做官,我可以幫你。」

    「用不著你幫。」白縣丞『斷然拒絕』,當真是前一秒晴天,後一妙陰天,這突然的語氣和氣氛變化,居然是讓李化一下子不敢吭聲,甚至,不敢亂動。

    這場面,在他看來是要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所以,你就自己偷偷摸摸的入仕,從最底層做起,說起來,已經比不少人要強了,畢竟八品縣丞,也算是可以能主政一地了。」楚弦這個時候又說了一句。

    白縣丞輕哼了一聲,邁步走到院子裡:「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哦,你看了那篇文章?」

    楚弦點頭。

    白縣丞想了想,知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白天我還有公務在身,日落時,去我那裡。」

    說完,邁步離去。

    李化想要追上去問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最終沒敢吭聲,只是等他扭頭再看那個客人的時候,卻是驚駭的發現,院子裡,已經是空無一人。

    那人什麼時候走的,怎麼的走的,他是一點都沒有察覺。

    李化心中的疑惑和好奇已經是瞬間達到了頂點,那人究竟是什麼來頭?為什麼會和白縣丞認識?他們又是什麼關係?

    有的時候,這種好奇心是非常折磨人的,不過李化大小也是一個官員,而且他學識也算是淵博,此刻是冷靜下來,開始仔細琢磨起來。

    剛剛那個神秘人和白縣丞的對話,他記得,而且是一字不漏的記著。

    「那人中了巫術,還去過巫地,回來之時變成耄耋老人,而且是在京州為官,這……這……」李化此刻喃喃自語,將一些關鍵點串聯起來之後,立刻是有了一個讓他目瞪口呆的猜測。

    京州之內官員眾多,李化顯然是絕大部分都不知道,有所耳聞的當然都是在京州有名,在聖朝也有名的官員。

    這裡面,最有名的是誰?

    可能都不是首輔閣首座大人,也未必是大司徒大司馬,在整個聖朝的官場裡,就目前來說,最有名的,只有一人。

    那就是文人表率,陞官和坐火箭一般的楚弦,楚大人。

    至少在李化這裡,楚弦是他在京州最瞭解,所知最多,也是最為敬佩的人物。

    實際上不光是李化,因為楚弦入仕之後的陞官經歷太過傳奇,所作的事情,無一不是大事,關注和崇拜楚弦的各地官員,那是相當多。再說李化,本質上是一個文人,而且是一個很剛正,很執拗的文人。

    恰好這種文人的價值觀取向,都來自於書籍,尤其是,傳世書籍。

    那些公子小姐們喜歡看《江山河志》這種著作,因為不出門,便可觀天下,而像是李化這樣的純正文人,最推崇的卻是《自省論》,可以說,這一部著作是將文人傲骨和那種君子立於天地,自強不息,正道為上的理論推崇到了極致。

    可以說楚弦的《自省論》,就是很多文人的價值取向和精神信仰,可想而知,楚弦在他們眼中是何等的地位。

    所以,楚弦已經成了一些類似於李化這樣文人的信仰,自然是極為關注楚弦的一舉一動,京州皇族亂世,楚弦力挽狂瀾,不過至於中了巫術,又去巫地的事情,絕大部分人還不知道,但楚弦『閉關』之後,容貌大變,成了老者的事情,卻是有太多人知道,這件事根本不是秘密。

    所以一下子,李化才能想到楚弦身上。

    有了這個念頭,李化自然是極為激動,他恨不得立刻去證實,倘若那人真的是楚弦大人,那今天自己的態度就是相當無禮了。

    李化此刻沒有了平日裡的穩重,他換上官服,直奔縣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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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七章 常水白縣丞(續)

    今天縣府上下都感覺什麼地方不對,主要是平日裡很少來的駐縣監察御史李化,從幾個時辰之前就在縣府之內,據說是在等縣丞大人處置完公務。

    但很多官員覺得,這就是一個說詞,在他們眼裡,這個李化不好招惹,雖然對方官位不高,不過人家可是御史,就算是縣令大人犯了錯,人家都能直接給捅上去,讓縣令吃不了兜著走,所以其他官員,平日裡都是能躲則躲。整個常水縣府內,唯一例外是白縣丞,而說起白縣丞,縣府上上下下那都是又佩服,又敬畏。

    雖只是常水縣的二把手,但實際上很多事物沒有白縣丞點頭,那是做不下去的,也是因為如此,縣令祝三江對白縣丞那是相當不滿,也是明爭暗鬥了一段時間。

    此刻祝三江在書堂之內,臉色有些不好看。

    「那李化雖是御史,可沒事就杵在縣府的院子裡,這也不是個事兒啊,下面的官吏都是膽顫心驚,都不知道這李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主簿官這個時候在旁邊小聲道。

    祝三江擺擺手:「他想待在那裡,就讓他待著,人家是御史,有監管所屬地官員的職權,你們怕什麼?只要按照官履辦事,秉公執法,那御史也不能將你們怎麼樣。」

    「縣令大人說的是!」主簿官急忙點頭道,隨後話鋒一轉:「不過話說回來,那李化與白縣丞最近走的是有些近啊,雖說表面上是什麼求學,但這裡面怕是另有貓膩啊。」

    主簿官年紀不小了,看樣子就是一個官場老油條,此刻說這個,明顯是話裡有話。

    祝三江眉頭一皺:「要說什麼直接說,在我這裡就不要耍心思賣關子了。」

    主簿急忙道:「最近白縣丞要搞官員精簡之策,這件事大人您是知道的,而且上一次在縣府內,您已經是反對了這種觀點,不過白縣丞也是有一大堆歪理,雖說最後沒有通過,但我看白縣丞沒打算善罷甘休,說不定李御史跑來,也是因為這個事情。」

    主簿官這麼說,自然是有他的想法。

    在他看來,白縣丞的官員精簡之法,那是絕對不能通過的,要知道就說他自己這邊,就有不少親朋借用他的關係,進入縣府混飯吃。

    而且這說出去,那都是大大的有面子,而且還是『鐵飯碗』,穩定啊,別看那些外面做買賣的商人一個個風光無比,可那又怎樣?做生意有賺有賠,但做官,卻是穩賺不賠。所以對於他們來說,這個官位,哪怕只是一個小吏,不入流的,但只要有官籍在,就有俸銀,就算是不干活,也能吃喝不愁。

    除了親朋,主簿官實際上背地裡還在買賣一些小吏的位子,那價錢可是相當的驚人,而這裡面,縣府衙役、捕快的位子,那是最搶手的,畢竟這裡不是邊界州地,若是邊界州地,縣軍衙役捕快的選拔條件極為嚴格,誰也不敢在這件事上做手腳,可是在內陸州地,尤其是像湖州這樣的富饒之地,沒有外患,所以就要寬鬆很多,如此也就給了他機會。

    可想而知,在主簿官眼裡,白縣丞要干的事情不光是要斷他財路,而且是將他往死路上推,那就是生死仇敵,所以有機會能對付白縣丞,主簿官是絕對不會手軟的。

    更何況,主簿官知道,祝三江這位縣令的手腳,比自己還黑,背地裡安排的位子更多,所以說,他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必須得一致對外。

    祝三江身為縣令,官位比主簿官要高,自然,水平也是要更高,對方所想所憂慮的,他又如何看不出來。

    「你啊,想多了,無論那姓白的有沒有什麼想法,就算是有,他找個李化來又有什麼用?更何況,想要精簡現在的官員,這他是瘋了,以前還覺得這姓白的有些能力,現在看來,也不過是一個不切實際的瘋子而已,他以為他是誰?區區一個縣丞,居然敢碰觸這種東西,別說他,就是我,就是咱們城府的府令大人,甚至是湖州州府的刺史大人,也絕對不敢開這個口子,那可是要得罪天下所有官員的事情,所以說,別理他們,他們要鬧和折騰,由著他們去,最終,要麼一事無成,要麼引火燒身。」

    顯然,看問題的水平,這祝三江明顯是要更高,而且分析的也更加透徹。

    主簿官一聽,也是放下心來,心中暗暗鄙夷著那白縣丞,此外,他轉念一想,覺得對方將事情鬧大也好,因為如果執意來搞這個精簡官員的事情,勢必對方的官位不保,到時候對方丟了官位,那這縣丞的位子不就空了出來?到時候,自己有沒有上位的可能?

    一想到這裡,主簿官就有些激動。

    他在縣府裡混了十幾年了,官位到了主簿位子也是很久沒有動過了,若是這一次能抓住機會,繼續向上升一級,到了縣丞的位子,那就更好了。

    而且聽說,祝三江在城府那邊是有靠山的,說不定過個三五年,祝三江就會調去城府,那麼一來,這常水縣的縣令之位,不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想到興奮之處,主簿官面色潮紅,已經是開始幻想將來的風光了。

    李化還在等著,白縣丞事務繁多,祝三江那個縣令很會用人,將縣中很多繁瑣的事情都交給了白縣丞,而他自己反倒是頗為輕鬆。而且最近一段時間,縣府之內,似乎對白縣丞都有不少排擠的意思,例如就算是吩咐了一些事情下去,下面的官吏也不會反駁,但只是拖著,不好好去辦事,而且很難抓他們的把柄,有些人,正經的本事沒學會,像是這種歪門邪道,卻都是無師自通。

    這些事情,李化都知道,但像是這種辦事拖沓,還真不好抓他們的證據,而且若是官員違反官律,這個事情,是御史的事情,可其他模棱兩可的事情,他這個御史也管不上。

    最近縣府的情況,李化也是知道的,也知道為何白縣丞會遇到這種『排擠』,可越是遇到這種困境,白縣丞就越沒有後退和妥協的意思,這也是為何,李化對白縣丞如此恭敬敬佩的原因。

    在李化看來,白縣丞待在這裡做一個八品縣丞,當真是有些屈才了。

    之前李化一直都在擔心,但今天發生的怪事,那個神秘的訪客,卻是讓他感覺到,白縣丞絕對沒有表面上的那麼簡單。

    現在李化大膽的猜測,那個神秘訪客,很可能就是那位文人表率,如今首輔閣二品仙官尚書令楚弦,若真的是這位楚大人,那一切的事情,就都不是事情了。

    可李化又覺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像是楚弦大人這樣的仙官,又怎麼會出現在常水這小小的縣城?這簡直是不敢想像的事情,而且如果是真的,白縣丞怎麼敢用這種語氣和楚大人說話?

    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李化現在是極為好奇,又有些忐忑,心中只盼望著白縣丞早點將事情處理完,好出來讓自己問個清楚。

    等了很久,白縣丞終於是出來了,李化見狀,急忙迎了上去。

    「白大人。」李化行禮,那邊白縣丞臉上略有疲憊,但還是點頭道:「李大人,你在這裡做什麼?」

    「李化,有事情向白大人您請教。」李化這個時候四下看看,發現這裡不是說好的地方,所以就說借一步說話,白縣丞估摸也是想到對方要問什麼了,所以也是點了點頭,兩人是一前一後離開縣府。

    後面不少官吏都是指指點點,暗中討論。

    「這個白縣丞,這縣丞的位子,怕是坐不了多久了,看他還能得意多久。」

    「誰說不是,本來就只是一個二把手,居然也敢提出那種異想天開,甚至是幼稚可笑的想法,我看他是沒將自己當成一個縣丞,而是當成丞相了。」

    「哈哈哈哈,的確是可笑,也不知道這種人,是怎麼坐到縣丞位子上的,不過看來,也僅此而已了,這常水縣,依舊是祝大人的,就是巴結主簿大人,也要比靠向這個馬上要完蛋的縣丞要強啊。」

    日落屋簷,夕陽西下。

    常水縣風景很好,縣中清水河流,石板橋就有十幾座,各有特色,很有水鄉韻味,再加上小何中舟船飄動,河邊農婦洗漱,更平添一種生活的樸實和美感。

    李化跟在白縣丞後面,幾次想要開口,都沒有勇氣。

    只是走到半路,白縣丞先說話了。

    「我知道李大人你想問什麼,說實話,在這常水縣裡,你無論文采還是學識,都在其他人之上,也是一個可造之材,如果不是過於迂腐的話,將來走的會更遠一些,所能施展胸襟和抱負的舞台也要更大,現在,你可以什麼都不問,我給你一個機會,若你想要施展心中抱負,為聖朝出更大的力,想要站到更高的舞台來做一些真正有意義的事情,那麼,就跟著我回去,到時候那個人是誰,你就會知道。當然,如果你不願意,只想安安分分的過活,我也不會勉強你,現在你回去,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這等於是給了李化一個選擇。
V123210 發表於 2019-5-15 07:14
第七百八十八章 子衿論政

    顯然這個選擇來的有些突然,李化一時之間愣住,不過他也是很快就想明白了。

    不錯,他的確是迂腐,有著大部分文人的那種過分的執拗和堅持,但他更有一種雄心壯志,他不是沒有抱負,不是沒有夢想,不然也不會不斷的求學,充實自己,就是因為他有很多抱負和想法,所以才會拜師白縣丞。

    此刻既然有機會,那他為何不抓住?

    想通了這一點,李化更加的有些忐忑,當然,也更期待,他覺得白縣丞已經是給了他一個非常明顯的暗示。

    若是選擇前一條路,那自己很可能會一路飛黃騰達。

    所以接下來,李化沒有再問,他雖然執拗,雖然清高,但也絕對不是一個傻子,相反,他聰明無比。

    就是因為聰明,才知道這個時候,最好什麼都別問,什麼都別說。

    白縣丞住的地方並不大,前後兩個小院,屋舍不過四間,這已經包含書房、會客廳、還有兩件臥室。

    就在門前,李化看到今天那個神秘人,居然已經到了,而且還和白縣丞家裡的鹿伯聊了起來,看樣子,絕對是老熟人。

    楚弦和鹿伯,那當然是老熟人。

    就在楚弦來到這裡的時候,就感應到鹿伯了,敲門,鹿伯見到楚弦,也沒有特別驚訝,似乎知道楚弦要來。

    鹿伯的身份,楚弦已經是知道,只不過和當年不同的是,現在的楚弦,實力和境界已經比鹿伯強出太多太多,這不是此消彼長,鹿伯的本事也提升了很多,只不過速度遠不如楚弦,被楚弦超越了而已。

    楚弦和鹿伯聊了很多,當然,很多都是關於白縣丞的,而白縣丞,自然就是白子衿,她易容之術是不差,但又如何能瞞得過楚弦。

    鹿伯倒是比以前健談,可能也是因為現在楚弦無論實力和地位,都要比早年的時候強了太多太多,不光是說了不少該說的,就連很多不該說的,他都說出來了。

    見到白子衿回來,鹿伯呵呵一笑,自言自語道:「我去釣魚了,來這常水縣住了幾年,倒還習慣了這裡,就說外面甕湖裡的魚,那是相當的肥美啊。」

    說完,居然是自顧自的,拎著一個魚竿和魚簍走了。

    白子衿,也就是女扮男裝的白縣丞,此刻估摸是知道鹿伯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所以臉色居然稍有紅潤,但依舊是板著一張臉,也不理楚弦,直接邁步走進院子,楚弦也沒計較,跟著進去,後面李化猶豫了一下,卻也是識趣,只是等在門口,並沒有進去。

    如此一來,這院子裡就只有楚弦和白子衿兩人。

    「你在這裡稍等一下。」白子衿說完,頭也不回進了屋子,楚弦沒跟進去,他隱約知道白子衿進去要做什麼。

    果然,沒過片刻,一個俏佳人走出來,此刻卸下易容之術,換了女裝的白子衿現身,楚弦驚訝的發現,白子衿一如當年的模樣,沒有絲毫變化。

    當然,嚴格來說,白子衿乃是半妖之體,自然是異於常人,而且其父乃是妖族極為厲害的老牌妖族大聖,修為極高,應該從小就幫助白子衿築體,再加上白子衿自己也修煉,雖不及仙人,但也是自有神通,保持青春倒也不難。

    剛才白子衿進去,就是更衣恢複本來面貌。

    楚弦與白子衿那是絕對的知己,知道從自己看到那一篇文章的時候,就已經是落入白子衿的算計,顯然,白子衿是故意引自己前來。

    如此,肯定是有她的想法和目的。

    但楚弦現在不想談論別的,只是道:「上次編撰仙典,完成之後你便離開,也不准我去尋你,這些年過的可還好?」

    楚弦這是真心話,白子衿一笑:「還好,還好,上次一別,我便改頭換面,重新考取榜生,然後入仕,從小吏做起,這幾年,才做到這常水縣的縣丞,像你當年也是如此,不過我陞官的速度,卻是遠不及你。」

    「運氣好罷了。」楚弦自謙一下,那邊白子衿就當沒聽見,繼續道:「常言道一葉知秋,若是有遠見之觀,便是處在低位,也可從基層窺視一國之態。我在常水縣兩年,縣中情況已經是瞭若指掌,而且我知你下一步要在什麼方向動手,但畢竟這一次要動的利益,比之前你做土地變革時要大得多,之前那些地主地霸就算是對你不滿,他們也拿你沒法子,畢竟你是高官,但這一次你要動官員制度,等於是和天下官員作對,所以若是由你提出,對你影響太大,倒不如你找個藉口,就例如巡視到常水縣,被聽常水縣丞之建議,這才決定整治官員制度,對官員體系精簡,就像是一個負重前行之人,必須要卸掉一些沒有用的包袱,才能繼續前進,否則遲早要被身上的包袱拖垮,講這些推到常水縣丞身上,你身上的壓力就會少很多,這樣,才有可能將這件事做成,否則,光是應付各種明面和暗面的攻擊,怕就會讓你疲於奔命。」

    白子衿這話說的並不好懂,換做旁人在這裡,例如就是門外的李化,肯定會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絕對是一臉懵逼。

    可楚弦能聽懂。

    不光是能聽懂,還能明白白子衿所想,因為她已經講這件事看的極為深遠,這倒是讓楚弦有些刮目相看。

    楚弦認識的女子當中,紫菀醫道絕倫,天下無雙;洛妃鑽研蟲師之道,也足以開宗立派;紀紋善於謀略算計,但遠見和大局觀上,還是要稍遜一籌;只有白子衿,她能在遠見和大局觀上幫到楚弦,就從這件事上,便可看出一二。

    甚至於,為了今天,白子衿在當年編撰完仙典之後,就已經開始準備了,這份心境和堅持,就比現在官場上絕大部分人都要強。

    只是這件事,對她來說並沒有好處。

    楚弦搖頭:「這件事我的確早有想法,但一直沒有表露,就是因為我知道官位和權勢不夠時,決不可碰觸。」

    白子衿也是搖頭:「是,現在你已是高高在上的尚書令,更是首輔閣內的上層人物,的確是有資格,有權勢來推行官員變革,但你有沒有想過,若是這件事遇到阻礙,很容易在你仕途上留下污點,至少會得罪大部分官員,而很多官員的利益,在上一次土地變革的時候已經被你削弱,再加上這一次,便會引發共憤,如此一來,將來你要更進一步,更上一層樓,成為一品大仙官,首輔閣首座,那難度就要大很多。而若是有人幫你衝鋒陷陣,那就不一樣了……」

    楚弦知道白子衿的意思,當下是眉頭一皺:「我不會讓你衝鋒陷陣……」

    「可我願意!」白子衿妙目直視楚弦,絲毫不退讓,這一刻,楚弦眉頭也沒法子繼續皺下去。

    白子衿的確是楚弦的知己,甚至於在數年之前,就已經看出楚弦的打算,至於楚弦的理想抱負,她更是一早就知道。

    而且讓楚弦慚愧的是,白子衿對他的瞭解,還在自己對她的瞭解之上。

    現在的楚弦才反應過來一件事,當年白子衿願意回來和他一起編撰仙典,實際上就已經是決定長時間待在他身邊,只不過後來為了幫助自己在將來推行政令,所以才會毅然決然的離開,選擇了一條路,踏入仕途,以白縣丞的身份來謀劃官員變革的事情。

    這是在鋪墊。

    而且就算是首輔閣級別的高官,也絕對想不到,為了這一個政令,有人會在數年之前就開始用這種辦法來鋪墊謀劃。

    白子衿這時候引著楚弦坐下,然後沏茶倒水,雙手捧杯,霧氣繚繞下,她卻是目光堅定:「當今朝局,首輔閣已經到了新老交替之時,大司徒大司馬他們年歲已高,有些事情,的確是有些力不從心,楊真卿雖然是在最盛時期,也算是有魄力之人,但他出身官員世家,有些政令,他不可能推動,金甲上將軍秦元謀和玉將軍潤伯然,雖然能力超凡,武力無雙,但說實話,執政之遠見,只能稱得上不凡,但距離卓越還差一些。蕭禹太師乃是一個真正的大才,聖朝下一步由蕭禹太師執掌,不會出現什麼問題,而且無論是土地變革,還是接下來的官員精簡,實際上,蕭禹太師都是樂見其成的,這兩件事你做好了,就可能在一百年或者兩百年蕭禹太師退位之後登頂,而這些,都是需要慢慢積累的,急不得,但也不可走錯,否則一步走錯,步步都錯,畢竟現在聖朝官場上有很多後起之秀,他們當中,未必不會有人在幾年之間後來居上,前有狼後有虎,就更不能犯錯,如此你必須要有一個人來替你衝鋒陷陣,而且還必須是一個有能力的人。」

    說完,看著楚弦,一字一句道:「我,便是最佳人選。」

    楚弦這個時候突然生出一股心疼之感,白子衿對自己如何,楚弦當然是知道,但楚弦更知道,白子衿和其他女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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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