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鐵骨 作者︰無語的命運 (連載中)

 
as000538 2018-5-3 11:17:1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45 373882
as000538 發表於 2019-4-26 20:06
第309章 為主分憂

    得了皇上的召見,明珠就急急的進了宮,同時在心裡尋思著,皇上召見自己的意思。

    養心殿西暖閣裡,玄燁剛剛端起太監送來的參湯,就聽外邊有人通名請見:

    「奴才明珠請見聖駕。」

    「嗯,讓明珠進來!」

    太監一聲傳喚,明珠進來了。

    納蘭家,本身就是皇親,而明珠娶英親王阿濟格之女,論輩分成為玄燁的堂姑父。作為當朝大學士的明珠,這些年可以說是正是得意之時,深得皇上的信任,天承十一年改任兵部尚書時,他立即採用明法練兵,使得八旗精銳戰鬥力猛增,皇上因此非常讚賞他的才能。

    天承十六年被授予武英殿大學士,不久後加封太子太師,可謂是權傾朝野。而明珠成為朝廷重臣後獨攬朝綱,表面上為人謙和,實際利用康熙皇帝的信任結黨營私,甚至貪污納賄。

    對於這一切,玄燁自然也是有所耳聞,不過,他一直都視若無睹,在用人上,他與朱家皇帝最大的不同就是,對於奴才,他從不曾苛責,他們貪污受賄沒有問題,只要盡心辦差就行。

    聽見皇上傳喚,明珠不敢怠慢急忙地走進了暖閣裡。一進門,對著皇帝就行了三跪九叩首的大禮。

    「明珠,起來說話吧。」

    然後玄燁又對一旁的太監吩咐道。

    「取個凳子過來,免禮吧。賜座。」

    「奴才謝主隆恩,奴才不敢於主子面前落坐!」

    明珠謝了座,仍然在跪在的那裡。

    「明珠。我說你啊,咱們是一家人,你這麼跪著可不好,好了,坐吧。快些起來。」

    玄燁這話,說得十分親切,十分體貼。

    明珠聽了立即感動不已,連忙再次叩頭謝恩。對此玄燁倒也沒有表示什麼,而只是與他聊著朝中的一些事情,他正在琢磨著怎麼問明珠呢。

    有時候,一些話,不能直接說,得慢慢來,圈子也得繞的大點。想到這兒,玄燁皇上開口了:

    「明珠,聽說,這出訪羅剎國的人選還沒有定下來?」

    從皇上召見起,明珠就覺得皇上肯定有事找自己。如今,又聽皇上這麼一問,立即回答道。

    「皇上,這出訪羅剎國,一去三五載,遠離中樞自然沒有人願意去。」

    明珠又忍不住說道。

    「他們總覺羅剎國是化外之地,所以打心眼裡不願意過去。」

    「糊塗,那羅剎國是西方大國,帶甲豈止百萬,讓他們過去,那是為了我大清的將來,居然如此不分輕重,明珠,這人選,你擬定下來,直接給朕,朕自己和他說,還就不信,有人敢逆旨!」

    皇上的話讓明珠連忙起身說道。

    「皇上所言極是,羅剎國國土遼闊不遜大明,披甲不下百萬之眾,其麾下哥薩克更是一等一的精兵,或是我大清能得此強援,勢必可與其聯手攻伐明朝,如此,明朝就再不為我大清腹患。」

    明珠接著又拍馬屁道。

    「皇上聖明,深謀遠慮,做奴才的自然難以體諒皇上的良苦用心,這羅剎國作為強援,確實應該加以維持。」

    明珠這麼一說,玄燁抓住機會,於是他便試探著說道:

    「明珠,你覺得,羅剎國有可能派兵助我抵禦明國入侵嗎?」

    見明珠沒有立即說話,玄燁又說道。

    「朕知道的,許多人嘴上說明國沒有什麼大不了,可這話卻瞞不過朕,朕知道,單憑咱們,肯定擋不住明國,既然當年李淵都請過突厥兵,所以朕就想,也許,咱們大清國也可以請羅剎兵助我,照著李淵當年的辦法,給他們土地、女子、金銀就是了。」

    皇上的話,讓明珠陷入沉思,他並沒有立即回答,瞭解皇上的他,知道皇上既然這麼說,肯定不是隨口說說,肯定是心裡已經有了主意了,甚至可能這個主意,比他嘴裡說的更讓人難以接受。

    土地、女子、金銀……

    皇上話裡的意思,肯定是優先考慮土地。

    儘管一直以來,都有什麼割地給羅剎,換取羅剎國派兵助大清奪回中原的說法,但是大家都知道,這不現實,畢竟,羅剎國不可能為了那麼一點地,派出幾十萬大軍,現在聽皇上這麼一說,他知道,皇帝的心裡肯定有了些主意,與其說是在徵求意見,倒不如說是告訴他這個主意,然後他好在朝中提出來。

    「皇上,奴才以為,想要請羅剎國助師,這靠女子、金銀恐怕不一定能成,奴才以為,非得割地給羅剎國不可,但奴才擔心,即便是割地給他們,他們也不一定會派兵。畢竟羅剎人狼子野心,萬一收了地,卻不願出力,到時候,咱們可就要虧大了!」

    玄燁微微一笑說:

    「哦,你說的確實有道理,羅剎人不可輕信,這個道理朕是知道的,而且讓羅剎國為我大清火中取粟,肯定也不現實。可是現在明國來犯,我國國力必定難以抵擋,以你之見,現在應該如何處理此事?難道,還像過去一樣,一路西逃,然後再逃到南邊嗎?把這西域,把哈薩克全都拱手相讓予明國?」

    聽了皇上的話,明珠更心底是吃驚。倒不是因為皇上的這句拱手相讓,而是因為在此之後,皇上通過波斯人那邊派出去的秘使,就是要把西域讓出去,怎麼現在突然又變卦了?

    其實,明珠自己的心裡也清楚,所謂的秘使能保住性命就不錯了,明國那邊根本就不可能談和。明珠清楚,皇上、朝廷百官都很清楚,大家都知道,與明國的一戰是避免不了的。

    可現在皇上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作為奴才的,並不能從表面上去理解皇上的意思,要從另一個角度去理解。

    主子是明君!

    無論任何時候,都要明白這點!

    是了!

    沒錯,皇上的意思那裡是要把西域和哈薩克讓給明國,即便是讓給明國,明國保不齊打的更順手了,到時候,大清國可真就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主子,以奴才看來,即便是咱們把西域和哈薩克讓給明國,也沒辦法保證明國他日背信棄義,再犯我大清,即便是主子有意意拿這些地方去彌和與明國之間的舊事,恐怕明國皇帝也不會識趣記得主子的好。所以奴才以為,這萬萬不能把西域和哈薩克讓給明國,若是讓給他們,早則十年,多則二十年,明國依然會背信棄義撕毀和約,這明國是萬萬信不得的。」

    明珠當然不會說什麼明國不會忘記仇恨,他只是就事論事的談著這個事實。

    他的分析讓玄燁深以為然的說道。

    「明珠所言甚是,這明國即便是今天願意和談,他日終歸還是會背信棄義的,畢竟,那明國亡我大清之心不死啊!」

    對於明珠的識趣和聰明,玄燁的心底暗自稱讚著,這正是他離不開明珠的地方,明珠能夠揣摩上意,能夠想他所想,無論如何,有些許他這個當皇帝的是不能說的,但是先從大臣口裡說出來,倒也沒什麼。

    即便是將來再過個幾百年,到時候,人們所能記住的也是明珠如何如何,而不是皇上如何如何。

    看著明珠,玄燁並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看著他,等待他的回答。

    「主子!」

    從主子的目光中,明珠知道,主子是想從自己這裡聽到他的「相法」,心知無論如何都要為主子背禍的他暗自歎口氣,然後說道。

    「奴才以為,與其把西域和哈薩克讓給明國,倒不如考慮一下羅剎。」

    「羅剎!明珠,你這是何意!」

    玄燁故意板著臉質問道。

    「之所以將西域讓給明國,是為了消除兩國之間的誤會,你卻把羅剎扯進來,又是何意?」

    「回主子,奴才此議是為了我大清國啊!」

    腦海中盤算著皇上的想法,明珠的腦海中隱約浮現出了西域的地形,然後試探著說道。

    「奴才以為,只要我大清國還與明國接壤,那麼明國勢必會犯我大清,所以,奴才才會提此議,那西域本就是荒涼之地,讓給羅剎國,那羅剎國勢必會拚死保全西域,不過因為西域與羅剎並不接壤,所以奴才才覺得可以把哈薩克天山以北地區,都割給羅剎國,如此一來,羅剎國便擋在了我們與明國之間,明國若是想要進犯我大清,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先攻羅剎,再犯我大清,要麼是越過帕米爾的萬年雪山犯我大清,這顯然不可能,至於前者……」

    明珠冷冷笑道。

    「現在羅剎國原本就因為西伯利亞與明國矛盾連連,要是明國再犯西域,兩國勢必會在西域大打出手,到那時,就不再是我們去找羅剎國結盟,而是羅剎國反過頭來,來找我們結盟,以應對明國。」

    儘管明珠說的正是自己心裡想得,但玄燁仍然沉吟道。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是,這我大明的國土又豈能輕易割讓與他國?」

    「主子,不是割讓,而是丟下一塊肉,讓羅剎鬼和明國人去咬去,等到他們咬得兩敗俱傷的時候,到最後,還不得便宜咱們大清國!」

    「可是,這盛京……」

    玄燁看著明珠,沉聲說道。

    「總不能就這麼丟了吧……」
as000538 發表於 2019-4-27 20:29
第310章 忠臣

    位天山腳下的盛京,儘管與遼河畔黑土地上的那個盛京除了名字上相同之外,到也沒有任何相同之處,方型的中國式城池,多出了許多尖稜,在城牆外圍還有多座稜堡,究其原因,戰場環境變化,使得滿清也在努力的適應著新時代的新變化。

    儘管盛京並不是那個盛京,可是坐為大清國的京師,盛京仍然帶有別樣的意義,也正因如此,當幾個月前,皇上派出秘使與明朝談和,並且願意割讓西域換取明朝承認大清國的消息時,不知道多少人為之心傷。甚至為之憤怒,而在這些情緒之外,他們當然也長鬆了口氣。

    至少,議和成功的話,對於大清國來說,總歸是件好事,大家再也不需要像現在這樣提心吊膽,成天尋思著明國什麼時候打過來了。有時候,人們嘴上說著義正詞嚴的話,但是心裡往往想的卻是另外一回事。

    人總是現實的,總會屈從於現實,屈從於利益。

    不過,對於有些人來說,他們總歸還是有些底線的。

    他們總有自己的堅持,就像身為太子太傅的湯斌,就有他自己的堅持,就像當年身為河南人的他,明朝收復河時,身為潼關道員的他,從不曾考慮過反正降明。即便他出身閥閱舊族,祖上湯寬是滁州來安縣人,追隨明太祖朱元璋起兵,以後世代為官,七世祖湯庠遷居睢州。湯斌也不曾考慮過反正,甚至在友人勸說時,言道「誓死報君恩」。所謂的「君恩」實際上就是滿清為他報了「家仇」——當年李自成率軍攻擊湯斌的家鄉,其母趙氏殉節而死。這正是報所謂的「君恩」,當然還有就是順治九年考中進士的「恩」。

    在其家鄉,鄉人往往以其為恥,畢竟,許多人都覺得如果當年湯斌反正,也許,滿清早就已經被剿滅,可其不以為恥,反而因此自傲,認為正是他的「忠義」拯救了大清。

    也正因這一功勞,使得他官致陝西巡撫——這是滿清治下唯一的巡撫,然後一步步累升為工部尚書、太子太傅。可謂是深得滿清皇帝的信任。

    而作為太子太傅的他,一直以來一邊悉心教導太子,一邊專心國事。也算是忠心耿耿,不過因為與明珠等人不和,所以正慢慢的失去皇上的信任。

    不過即便是如此,他也是憂心著國事,就像此時,在得知了朝廷有意與羅剎國談判的消息之後,大驚失色的湯斌,立即進宮求見皇上。

    「臣,之所以求見皇上,因為看到了、聽到了一些傳聞,說明朝威脅迫在眉睫,為緩衝關係,皇上準備把西域讓給羅剎國,甚至有人說不但要把西域讓給羅剎國,甚至就連同定西省也要交給羅剎,所以臣才進宮請見,要來勸諫皇上的……」

    湯斌口中的定西省,指的哈薩克汗國伊犁河以北地區,一開始的時候,他只以為是謠言,可是如今,從皇上的話音,好像這些傳聞是真的,他可就忍不住了:

    「皇上,請恕老臣直言。這羅剎國實為狼子野心之輩,即便是我們將西域、將定西都交給羅剎國,如此割地,又將置為我大清國拓土的將士於何地,臣以為,這即便是明國不願意議和,我大清也不應該把國土拱手相讓羅剎國,臣以為此議不妥。」

    看著湯斌,玄燁仰天大笑道。

    「哈……湯斌啊湯斌,你怎麼這樣古板呢。這羅剎國實為我大清國之友邦,我大清失去中原之後,於西域定國,必須結好各國,只有如此,才能夠立足於西域,即便是現在,朝中有大臣稱要把西域、定西交給羅剎國,所為的也是為了以重利誘使羅剎國與明朝發生衝突,那羅剎國披甲豈止百萬,若是能得此強援,我大清,必定能夠重新再回中原!湯斌,難道你就不想回河南老家嗎?」

    玄燁看著湯斌問道,當年湯斌父親手書數信,他都以「忠孝不能兩全」為名沒有返鄉,即便是其父親去世後,仍然未曾丁憂,其實他是回不去的,畢竟,那時候河南重歸明國了。可是他卻是想回鄉的,若是說他不想回河南老家,那是絕無可能的。

    可湯斌的執拗勁兒上來了。

    「謝皇上。老臣是想回河南老家,可是在臣看來,這國土是萬萬不可割予他的,若是割讓給他人,那豈不就是喪權辱國?交給明國那是為了緩和兩國關係,是為了交好明國,令其不再與我為敵,如此為大局,臣即便是反對,亦覺得可以接受,但是割讓給羅剎國,臣以為,此事萬萬不可,即便是羅剎國有披甲百萬,他又豈會為我大清火中取粟?老臣斗膽請問,明大人此議是否出自聖意?」

    湯斌的追問讓玄燁一陣心惱,玄燁看著湯斌問道。

    「既然可割給明國,為何不能割予羅剎,羅剎可助我大清重新奪回天下,割給明國又能得到什麼?」

    決心辦個大事的玄燁,又豈會容湯斌壞了這件事,冷笑道。

    「說要與明國和談,即便是割地,你們沒有一個人說三道四的,反倒是給羅剎,一個個都說三道三四,皆言不可,湯斌,你告訴我,為何同樣的割地,明國和羅剎你們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態度?」

    反對割地的並不僅僅只有湯斌,還有不少大臣都是如此,他們往往都是以羅剎國狼子野心、毫無信義為借口加以反對。

    「皇上,臣以為,羅剎國全無信義,其在西伯利亞時,蒙騙蒙人,竊其之國,且其性情暴虐,全無信義所言,所以臣以為,羅剎國是西洋生番不可信,而明國……」

    不等湯斌說完,玄燁就冷笑道。

    「好一個西洋生番不可信,恐怕這才是根本原因吧…」

    皇上的冷笑,讓湯斌渾身一冷,他立即意識到眼前的這個皇上不是漢人,這些話同樣也會刺激到他。

    「皇上,臣死罪,臣死罪,」

    看著叩頭請罪的的湯斌,玄燁冷笑道。

    「跪安吧!此事朝中自有定議!」

    「皇上,臣、臣……」

    吱嘸著,湯斌見皇上心意已決,而且又說到了皇上的忌諱,只得泣拜跪安。

    「這湯斌,當真是該死!」

    玄燁怒氣沖沖的喝道。

    「我看他心裡想的恐怕還是什麼華夷之辯,什麼羅剎人全無信義,歸根結底,還不是因為他們不是明國人,他們為何對明國不說三道四。」

    「主子,因為明國是漢人,」

    明珠於一旁附和道。原本就與湯斌不和的他,並不介意趁此機會告個狀。

    「他們也是漢人,割地給明國,歸根到底還是有利於明國,可讓地羅剎,雖有利於我大清,但卻不利於明國,如此,他們自然不願看到,自然百般反對。」

    兩個自然,句句誅心,隨後明珠又說道。

    「說到底,他們還是因為自己是漢人,才會這麼說的!」

    「明珠所言極是!」

    玄燁冷笑道,

    「這些人當真是該死,即便是入了旗,可骨子裡仍然是漢人,若不是……」

    冷冷一笑。

    「他們說羅剎人暴虐,未償不是指桑罵槐,朕不管羅剎人如何暴虐,凶殘,只要他們能助我大清重新奪回天下,朕就是把極西之地,盡數讓給羅剎人,又有何不可?」

    接著,玄燁又說道。

    「況且,這極西之地,皆是我大清取之於外人,割讓又有何不可?莫說是這裡,就是割讓陝西,只要羅剎國願意出兵,也不是不可以考慮……」

    皇上的話,讓明珠立即出言附和道。

    「主子,這西域說到底,還是不毛之地,將此地讓予羅剎,不但可以交好羅剎,還能讓其橫於我大清與明國之間,如此一來,我大清自然可以休養生息,而羅剎勢必會與明國衝突不斷,久而久之,待我大清休養生息後,自然可以趁機奪回西域,再取中原,這中原與羅剎的天下,最後總歸還是要歸我大清的,畢竟,我大清自有聖天子在……」

    話到這時,明珠的話峰一轉,又說道。

    「只是湯斌等人卻全不知朝廷此計於我大清之重要,盡談羅剎之暴虐,並對此事橫加阻攔,臣以為……」

    不等明珠把話說完,玄燁就說道。

    「湯斌……犯欺君之罪,按罪當誅,念其功在大清,就賜他自縊吧!」

    兩名御前侍衛端著一杯毒酒來到湯斌面前時,看著那毒酒,湯斌忍不住淚如雨下的喃喃道。

    「皇上,臣、臣從無他念啊!」

    這麼一聲感歎後,湯斌又說道。

    「君讓臣死,臣不敢不死,只是臣死之後,這大清國……」

    「湯大人,大清國自有聖天子在,輪不到你操這份心,還請快些上路吧,我們也好回去跟主子交待!」

    御前侍衛冷笑著,打斷了湯斌的話語,並把毒酒送到他的面前。

    「湯大人,請吧!」

    最終,湯斌還是流著淚,端著那杯酒,他的目光變得有些複雜,若是當年沒有做出這個選擇的話……

    「皇上,雷霆雨路皆是君恩,臣先去了!」

    一語畢了,毒酒被喝了下去……
as000538 發表於 2019-4-27 20:30
第311章 雷霆

    「該殺!」

    一聲厲喝從房中傳出時,茶杯也被丟到地上「卡」的一聲碎成了碎片,茶葉和著茶水散落一地。

    「這愛新覺羅一家該死!」

    又一次,道出這句話時,朱明忠整個人都覺得內心的怒火被完全點燃了。

    滿清要把新疆割讓給俄羅斯!

    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也完全顛覆了他的認識。

    曾幾何時,他只知道滿清在鴉片戰爭之後,喜歡割地賠款,那時候,他還覺得是勢不及人,是迫於現實的無奈。

    可是現在,滿清直接把新疆以及哈薩克北部的大片土地直接割讓給俄羅斯的決定,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

    他們怎麼能這麼做!

    「陛下,根據我們掌握的情報,現在他們的使團應該已經抵達莫斯科了。」

    王文白垂首說道,他的聲音顯得有些沉悶,不過相比於陛下的怒火,他卻沒有感覺到絲毫的不快。

    畢竟,對於這個時代的人們來說,在他們看來,西域根本就不在中國的領土範圍內,他們永遠無法理解,在朱明忠的天下觀之中,無論是新疆也好,還是通過冊封等手段謀取的青海、西藏,都是帝國的本土。

    畢竟,對於來自21世紀的朱明忠而言,中國的範圍至少應該是一片海棠,這片海棠內,都是帝國的本土。

    只不過,這個時代的人們是無法理解的。

    王文白理解不了,身為首輔的方以智和次輔張煌言、輔臣朱大鹹、錢磊以及周培公,他們都理解不了。

    他們可以理解不了,但是卻可以感受到皇帝的雷霆之怒。

    面對皇帝的怒火,所有人都選擇了沉默。

    沉默!

    大臣們沉默時,朱明忠的腦海中,反覆浮現出近代以來,滿清的無數次割地賠款,浮現出近代的屈辱。

    最後,腦海中又一次浮現出了那位所謂的「宣統帝」溥儀的豪言壯語「我不管日本人在東北殺多少人,運走多少糧食和煤,只要不讓我當大清的皇帝我就不會心甘。」

    好嘛!

    好一個不會心甘!

    好一個不會心甘啊!

    弄了半天,我以為是迫於形式。現在……我知道了,原本這他麼是都是祖傳的!

    「陛下,臣以為,若是滿清將西域割讓予俄羅斯,以目前我大明於西域的實力,不宜與俄羅斯大動干戈,臣以為可……」

    不等錢磊話說完,朱明忠便怒斥道。

    「不宜與俄羅斯大動干戈?難不成就那麼坐視他們佔我大明的國土?如此荒誕之說,盡然能從卿這樣的閣臣口中道出,實在是讓朕失望至極……」

    朱明忠越說越惱,最後冷冰冰的說道。

    「錢卿,上個月,你請仕還鄉,朕原道你是從龍之臣,一意挽留,誰曾想今日卿居然胡言亂語如此,如此,朕便准你致仕……」

    什麼!

    別說是錢磊本人驚呆了,就連方以智等人,也無不是瞠目結舌的看著陛下,他們沒想到陛下居然會如此惱怒。

    錢磊,可是從臣舊臣!

    陛下怎麼能如此對待舊臣?

    錢磊同樣也被陛下的決定給驚得說不出話來,儘管已經七十有五的他,早就希望致仕,可卻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這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現在他不是致仕,而是被趕出了內閣。

    被陛下趕出了內閣。

    不等方以智為錢磊挺身而出,周培公便立即站出來為說道。

    「陛下息怒,臣以為陛下此旨不可……」

    不等他說完,正在氣頭上的朱明忠便惱聲道。

    「怎麼,難道,朕所下是亂命不成!」

    盯著周培公,朱明忠的聲音變得的冰冷。

    但凡是人,都有逆鱗,而對於朱明忠而言,國土就是他的逆鱗,或許他可以非常大方的把南洋、把世界都分封給兒子們,但是歸根結底,還是為了華夏的擴張,可是在此之外,他的內心對於國土的範圍,仍然有他自己的想法。

    現在有人把他的國土割走了,又豈能不惱。

    眼見殿中的氣氛緊崩至極,錢磊便巍顫顫的端持象牙笏板,長揖道。

    「臣謝陛下隆恩!」

    再一次長揖,隨後他說道

    「陛下,臣老朽方才口出胡言亂語,但臣以來,若是同時於西域與滿清、俄羅斯兩國交戰,實為不智之舉,而且滿清此舉,本就是為了借俄羅斯屏障其與我大明之間,令我大明陷入左右為難的境地,如此,其自然可以從容應於南方發展,如果我大明因為西域之地,與俄羅斯陷入戰爭,那麼,豈不是正讓滿清如願,所以臣以為,至少眼下絕不應該對俄羅斯以兵火相逼……」

    反正已經被趕出了內閣,錢磊倒沒了顧忌,直接把他內心中的想法一一道出。

    「臣附議!」

    「臣附議!」

    ……

    接連的贊同聲,讓朱明忠的眉頭一鎖,心底的怒火淡去後,儘管覺得方才太過苛責,怒火中燒時才會那麼失態,可現在木已成舟。

    「好一個不以兵火相逼,難不成還在重長計議不成?」

    朱明忠冷冰冰的說道。

    「錢卿,難道,朕就要坐視俄羅斯佔我大明之土嗎?」

    「陛下,西域尚不是大明之土!」

    朱大鹹的頂撞,讓朱明忠不怒反樂。

    「好一個尚不是,在你們的眼裡不是,可在朕的眼裡,西域早在千年多前,就已經是我大明的國土,西域漢唐時就已開拓設府,那裡又豈不是我大明的國土?朕告訴諸卿一句——但凡是我漢人到過的地方,皆是我大明之土,別說是西域,就是波斯……將來,也不是不能納入本土,那是在唐代時是波斯都督府。既然唐代就已經設府了,那麼波斯就是我們的,至於什麼薩菲,朕是不認的!」

    陛下的觀點剛一道出,眾人就是一陣沉默。

    這是強詞奪理嗎?

    當然是,既然是對薩菲的,同樣也是對眾臣的。

    面對陛下如此「強詞奪理」,眾人只是一陣苦笑,他們總算見識到了陛下這極為少見的一面。

    而代價是什麼呢?

    當天晚上,錢府,方以智看著的錢磊,苦笑道。

    「炳義,你便於京中再呆上幾日,等到陛下氣消了,我再向陛下請旨……」

    方以智的態度極為誠懇,他是直心想要挽留錢磊。

    「密之,我已是老朽,行將就木,這早就有心致仕,今天……」

    話聲微頓,錢磊笑道。

    「反倒是好事,其實,這麼多年,錢某人竊居高位,終日如履薄冰,現在好了,無官一身輕啊。」

    此時,錢磊的神情中,沒有絲毫的不滿,整個人都顯得很是輕鬆。

    「說起來,當年我於江陰城中,降於陛下,不過只是迫於形式,而陛下本是天命,後中興大明,論功行賞,我僥倖位列內閣,陛下於我的恩情,我又豈不知道,可終歸是才能有限,這十幾年來,全賴諸位幫襯,才未拖累國事。可這又豈是長久之計,今日……與其說是陛下氣惱,倒不如說是陛下於我太過失望吧。」

    一句失望之後,錢磊半上了眼睛,看似平靜的他,心裡確實極為難受。

    「所以,密之還是不要再提此事,畢竟,咱們這位陛下啊……」

    長歎口氣,錢磊苦笑著,卻沒有再說什麼,而方以智也沒有說話,他們知道,有時候,即便是皇帝也需要殺雞給猴看,也需要借此來敲打內閣。

    錢磊的去職,與其說是激怒的陛下,倒不是說是陛下借此在告訴內閣,大明的皇帝才是大明真正的主人,至於內閣,不過只是受命於皇帝罷了。

    多年來,看似放權的背後,是陛下對權力的牢牢掌握。

    這一切身在其中的他們,自然再清楚不過。

    「密之,現在,緊要的事情,並不是我在不在內閣,而是要勸說陛下,千萬不能因為西域與俄羅斯發生衝突,至少在未來一兩年內不能!」

    片刻的沉默之後,錢磊盯著方以智說道。

    「與俄羅斯發生衝突,軍方是不會反對的,畢竟,俄羅斯國土遼闊,披甲不下百萬,與這樣的強國交戰,自然是軍功顯著,可問題是,還有一個滿清,滿清之所以割地給俄羅斯,目的不就是為了引發我們與俄羅斯之間的衝突嗎?所以,在這件事上,一定要讓陛下謹慎應對,千萬不能意氣用事!」

    一句意氣用事後,錢磊苦笑道。

    「陛下在大多數時候,都能聽得了意見,但是在有些問題上,陛下卻極為固執,這件事,便拜託密之了。」

    錢磊的拜託,讓方以智默默的點點頭,然後說道。

    「我知道,其實,今天陛下已經冷靜下來了,這不是已經決定,向俄羅斯派出使者抗議了嗎?如果不出所料的話,至少今年,即便是滿清把西域割讓給俄羅斯,陛下也不會立即用兵西域,阻止他們吞併西域,畢竟,在用兵上,陛下從來都是極其謹慎的」。

    「謹慎是謹慎!」

    搖搖頭,錢磊看著方以智說道。

    「可有些事情,不僅僅要謹慎,現在西域的局勢大變,你們要想辦法破局才是,至於其它,反倒在其次,好了,以後這國事,便拜託密之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9-4-29 08:00
第312章 君臣

    什麼是世界上最孤獨的職業?

    皇帝!

    看似九五之尊的皇帝可以說是最孤獨的一份職業!

    對此,身為皇帝的朱明忠,可謂是深有體會,在大多數時候,生活都充滿了高度的禮制化和程式化。有的時候,在他看來,其中一些制度甚至是違反人性的,譬如在國家典禮的時候,皇帝要身著隆重而沉重的禮服。貴為天子一舉一動也要依據禮制而行,不能越雷池半步,畢竟,皇帝是天下人的表率。

    作為「朕」、「天子」、「九五之尊」的皇帝,在制度壓抑的情況下,但凡是一個正常人,總是會尋找消解和派遣的方式。而對於身處十七世紀的朱明忠而言,他當然不可能像後世一樣,通過電子娛樂、網絡遊戲排解壓力。甚至於,就是對舞會也沒有太多的興趣,相比於這些,他更喜歡打獵。

    策馬奔騰於森林之中,獵殺野味,至少在這一天中,他可以完全放鬆自己。

    不過,今天在這片獵場裡,面對曾經的老臣,朱明忠的心底卻有些無奈。

    「炳義,老家的宅子修葺好了嗎?」

    首先打破沉默的朱明忠看著坐在布席上的錢磊,語聲音中帶著些歉意。

    皇帝是世界上最孤獨的職業,同樣也是世界上最無奈的職業,就像在錢磊的問題上,並不僅僅只是因為他的一句話,而是因為需要……需要殺雞給猴看。

    為了確保大權在握,皇帝必須對大臣不時加以敲打,否則,臣權就膨脹,最後臣權變成權臣,從而威脅到皇家。

    內閣,是大明政體運行的根本,也正因如此,才需要加以敲打,從當年王忠孝的罰俸,再到命錢磊致仕,都是基於權力,至於其它所有的一切,都不過只是理由和借口。

    「回陛下,老家的宅子多年前就已經修葺一新,說來,臣還要感謝陛下,若不是當年陛下劃撥御庫的款子為臣修葺老宅,恐怕現在修還真來不及。」

    錢磊適時的表示了自己的「怨氣」,跟在陛下身邊這麼多年,瞭解陛下性格的他知道,若是不表現出些許怨氣,陛下反倒會覺得不正常。

    陛下最厭惡的就是那些「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偽君子,陛下寧可用真小人,也不願意用偽君子,所以,在本朝修史時,對崇禎前的許多諍臣評價極低。不過也僅僅就是如此了。

    而之所以用「臣」,是因為錢磊雖然沒有官身,可卻仍然是「公士」,入閣既為公士,既然是公士,自然還是臣,而不是民。

    「炳義,你對朕有怨氣啊!」

    朱明忠笑道。

    「這個怨氣,朕是認的,今日朕罰酒三杯。」

    說罷,朱明忠主動端起酒,向錢磊表示了歉意。

    「臣惶恐。」

    嘴上說著惶恐,錢磊卻笑看著陛下自罰三杯。

    三杯之後,一切結束。

    君臣兩人心中的蒂結隨之消失,隨後朱明忠與錢磊兩人談了很多,從當年兩人初遇,一直聊到現在,談及過往,朱明忠忍不住一陣感歎道。

    「當年剛奪下江陰的時候,朕卻不曾想到不過短短數年,就可以中興大明,當時所思所想,只是為大明、為華夏延續一絲香火,實話不瞞炳義,當年朕甚至已經想過了,實在不行,就盡掠江浙百姓,撤往海外。」

    「臣當年也猜出了一二來,陛下當時一意墾殖台灣,恐怕也是為以防萬一吧!」

    當初自以為上了賊船的錢磊,自然關心這件事,他甚至也尋思著,實在不行便與陛下一同撤往海外,以免滿清追究。

    「台灣只是第一步!」

    先是點頭,爾後又搖頭,隨後朱明忠說道。

    「先撤往台灣,在台灣休養生息後,再撤往呂宋,雖說要與西班牙人打一仗,可是呂宋的土地以及資源遠勝於台灣,而且台灣於大陸近在咫尺,一但清虜坐穩中原,他們遲早會進攻台灣,但呂宋不同,千里海路其中風險極多,我大明應該可以以呂宋為基地,經百年臥薪償膽、休養生息後,待到滿清腐朽時,再揮師北伐,華夏亦可以恢復……」

    當年朱明忠做了最壞的設想——逃往海外,那是因為歷史上滿清的「強大」讓他不得不考慮後路,可後來滿清的外強中乾,反倒是顛覆了他的認識。

    「陛下當年雖看似用兵行險,可卻不失老成,相比之下,閩王、定王,卻全無這種老成之念,若是他們有此老成之念,想來,天下百姓亦不會遭受十數年奴役。不過,這恐怕也是冥冥中自有天命,天命在於陛下,這天下自然是待陛下出……」

    言語中的恭維,讓朱明忠笑道。

    「炳義,別說什麼天命了,這天命最是虛幻,歸根結底,所謂天命,其實,還是軍事,只有軍事上的勝利,才能成就所謂的天命,所謂天命,不過只是勝者王侯罷了!」

    對於天命,朱明忠從來都不信,甚至他都不相信民心。

    「還有民心,炳義,你做過滿清的師爺,你告訴過,滿清得民心嗎?既然不得,那他們又是靠什麼坐了十幾的天下。」

    「靠刀子,殺光不服他們的人,剩下自然也就不敢再說三道四了,不過,如此也是民心盡失,所以……」

    錢磊的話頓了頓,原本想說才失了天下的他,看到了陛下臉上的諷刺。

    這可真是諷刺!

    想到另一個時空中,滿清穩做中國兩百六十年的歷史,朱明忠的心裡暗自長歎一聲,沒有人知道那段歷史,所以他們才不知道自己內心深處的痛苦。

    「大抵上,當年他們已經基本上平定各路義軍了,若不是閩王北伐,趁江南空虛,一戰定江南,局勢也不會發生如此逆轉,若是……其實,最多十年,滿清就能平定天下,再過幾十年,只要他們不斷推行文字獄,不斷扼殺我漢人的思想,另說是百年,兩百年的天下,他們也是能坐的,說到底……這百姓啊,當年於我朝動輒哭廟抗稅,可於滿清治下,他們不還是乖乖的交稅,甚至還補足了歷年的積欠?」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錢磊隨口笑道。

    「是啊,所以,滿清把三餉列入正賦,他們不也是理所當然的接受了,哎!」

    搖頭長歎,朱明忠看著錢磊說道。

    「所以,本朝這田賦是不會減的,其中三餉既然合併了,那就要繼續征下去……」

    皇上的怨氣,聽在錢磊的耳中,他當然能夠理解,陛下這麼多年於民間顛沛流離,且親人大都慘死,心裡難免會有些怨氣。

    兩人又聊了一會,見陛下的心情似乎不錯,錢磊便試探著說道。

    「陛下,西域……是否準備用兵?」

    錢磊的反問,讓朱明忠沉默片刻,然後才說道。

    「兵,肯定是會用的!」

    陛下的回答,讓錢磊的心裡咯登一聲,稍作猶豫,他才看著陛下說道。

    「陛下,按道理,臣已經是致仕,自然不應該再談國事,不過臣是從龍之臣,這有些話,卻不能不說。」

    「嗯,炳義,有事,你儘管直言。」

    朱明忠點點頭。

    「陛下,滿清將西域割讓給俄羅斯,其目的就是為了挑起我大明與俄羅斯衝突,如果陛下一意用兵西域,恐怕會讓滿清如願以償。」

    「你不懂!」

    搖搖頭,朱明忠看著遠方說道。

    「朕又豈不知道清虜心中所想?如此彫蟲小技,又豈能瞞得過朕,他們的那點心思朕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即便是穿腸毒藥,朕也只能吞下去。」

    「陛下?」

    錢炳義不解的看著陛下。

    「朕不能授人以柄!」

    看著錢磊,朱明忠長歎道。

    「清虜可以把西域割讓給俄羅斯,可我大明卻不能認同這一點,所以必須要主張那裡是屬於我大明的,而且要明確的告訴俄羅斯,他們接受那些土地,就是在與我大明為敵,就是侵犯我大明的國土,知道為什麼朕在西伯利亞的問題,不與俄羅斯讓步嗎?就是因為,不能授人以柄,任何妥協讓步,都會影響到將來那片土地的歸屬合法性。那些土地是大明的!這沒有任何異議,所以,才不能在這個問題上有絲毫的曖昧。」

    凝視著遠方,朱明忠沉默片刻,然後繼續說道。

    「在國與國的交往之中,一切都可以用來交易,但唯有國土不能用來交易,更不能有絲毫的曖昧,不能因為眼前的利益,在國土問題上作出讓步,這是一個最起碼的原則,否則啊,總會給未來埋下隱患,所以,朕才要直接瞭解的告訴俄羅斯,那裡是老子的,你敢要,老子就打你!」

    粗鄙的話語讓錢磊一愣,他反問道。

    「若是俄羅斯依然固執己見呢?」

    「打過去,現在不打,將來時機成熟也要打過去,而且要狠狠的打過去!不但要把他們吃到嘴裡的都奪回來,還讓他們連本帶利的都還回來!要不然,他們是不會吸取教訓的!」

    朱明忠語氣堅定的說道。

    「不過,此事,應該徐徐圖之,清虜引狼入室,咱們也要有所應對,畢竟時代在改變,這天下,早就不是昨天的天下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9-4-29 08:01
第313章 使節

    「17世紀是誰的世紀?」

    在前往伊斯法罕的路上,李唯功問道身邊的夏新淳,年齡不過三十來歲的他們,原本應該於國內的某個衙門裡當差,可作為鴻臚寺典客的他們,卻必須要前往異國他鄉。

    設立領事館,開展外交工作。

    從興乾元年,直到現在,大明從不曾停止這一腳步,為何派出外交官進駐他國,從事外交活動?

    歸根結底是為了瞭解那些國家,也正是歷代鴻臚寺外交官的努力下,現在大明上下,對於世界已經有了充分的瞭解。

    「肯定是他們!」

    夏新淳指著那些在路邊跪於地毯上參拜的薩菲人說道。

    「別說是歐洲人,就是我們,在某種程度上,也遠遜於他們,他們佔據著世界範圍最為廣闊的區別。」

    當然,夏新淳說的並不是薩菲人,而是天方教徒。

    或許對於任何一個身處17世紀的現代人而言,他會驚訝的發現,在這個列強橫行霸道,叢林法則橫行的時代,所謂的「歐洲列強」根本不值一提,他們也就是期負一下美洲以及非洲等地的土人罷了。

    事實上,無論是大明,亦或是歐洲各國,此時,都談不上「列強」。出人意料的是,在這個時代傲視全球的是「天方世界」。

    「天方教徒!」

    李唯功點點頭說道。

    「如果從世界文明區域劃分上來看,現在「天方世界」或許才世界的主宰。其實百多年前起,天方世界就已經是世界上佔據地域最廣的一個文明。從他誕生之日起,就不曾停止過擴張,現在同樣也是如此。與基督教世界向海洋擴張不同,他們的擴張的方向是內陸。當奧斯曼土耳其佔領了東羅馬,把歐洲人逼向大海尋找前往東方的新航線,他們就已經闖入中歐,一次次的包圍維也納,整個西南歐以及中歐都處在奧斯曼的陰影下。與此同時,在印度,莫臥兒帝國也正在穩步地向南擴展自己的帝國,幾乎佔領了整個天竺……」

    「是啊,他們用是彎刀進行擴張,用彎刀傳教,順我者生,逆我者亡……」

    不等夏新淳說完,李唯功就搖頭說道。

    「這並不重要,對於我們而言,我們必須要正視「三大帝國」——從歐洲直到亞洲,從奧斯曼帝國到薩菲帝國再到印度的莫臥兒帝國。這三大帝國橫臥於廣闊的大陸上,他們正臻於鼎盛,並且統治著天方的中心地帶。在經濟、人口、軍事上等許多方面他們都有傲視歐洲基督教世界,甚至剛剛甦醒的華夏世界。對我們的威脅是不言而喻的,這也是我們要在伊斯法罕設立大使館的原因。」

    「可是,薩非是他們之中最為弱小的。」

    夏新淳有些不解的說道。

    確實在三大帝國之中,最不容易引起外人注意的,不是那個一再威脅中歐,以至於整個歐洲的奧斯曼帝國,也不是那個佔領印度的腳步,被一群越過雪山進攻印度的「叛徒」打斷的莫臥兒。而是薩菲帝國,這個建立於古波斯土地上的帝國,並不像奧斯曼帝國那樣,讓歐洲人沉浸於惡夢之中,也不像莫臥兒帝國一樣,以一群外來者,佔據著世界上最為富庶的地方,讓世人羨慕。

    對於大明而言,幾乎是個不存在的國家。

    「是最弱小的的不假,可是別忘了,這個看似弱小的國家,無論是對於奧斯曼或者莫臥兒而言,薩菲帝國都是一個極為強大的對手。尤其是對於前者,兩國對幼發拉底河流域的爭奪已經持續了上百年,在高加索地區的爭奪,持續了更久。」

    李唯功手指著遠處已經朝拜完的薩菲人說道。

    「或許現在薩菲帝國已經從強大走向了衰敗,尤其是在蘇萊曼一世繼位之後,這位酗酒且身體不佳的皇帝,對政事沒有興趣,寧願留在後宮,政務落於首相及由後宮宦官組成的理事會手上,宦官的勢力日益增大,貪污成風,軍備鬆弛。曾經強大的國家,日益衰弱,不僅面對奧斯曼和莫臥爾的威脅,北方的威力也從未曾停止,哥薩克人不斷侵襲沿岸地區。北方還有中亞遊牧部落的威脅,可是……」

    凝視著北方,李唯功冷笑道。

    「現在,這裡的局勢正在發生變化。」

    「你是說滿清?」

    即便是從沒有來過薩菲,可得益於商船和外交官多年的努力,夏新淳早在學校時,就對薩菲極為瞭解,現在自然也知道,滿清成了薩菲帝國的鄰居。

    「明益,你記不紀得,咱們下船的時候,曾看到的那些建奴。」

    在碼頭上,李唯功一行人見到了建奴——黃色的皮膚,留著辮子,穿著馬褂,他們甚至還說著漢語。

    「似乎薩菲人對建奴的印象頗好啊。」

    「你沒聽薩菲人說嗎?過去在北方,他們要面對遊牧部落的威脅,但是現在這一切卻都消失了,因為來自中國的辮子軍,在消滅中亞汗國的同時的,他們也解決遊牧部落——女人被掠走,男人被殺死,那些遊牧部落的威脅,自然也就消失了……」

    在中亞諸汗國被滿清消滅時,一個新晉崛起的對手出現在薩菲帝國的面前,只不過,對於薩菲帝國而言,這個對手卻解除了他們北方的威脅,儘管身為異教徒的他們大量殺害教徒,但薩菲帝國仍然選擇對其持以友好的態度,甚至把流亡到薩菲的汗國貴族交給滿清。

    也正因如此,夏新淳對於此行的結果並不怎麼樂觀。,

    「薩非王朝一直執行對滿清友好政策,無論他們殺了多少教徒,也不會對其產生敵意,其中主要原因在於:薩非王朝不想陷於夾擊兩線作戰的危險境界;滿清的中心在中亞,征服和管理中亞是他們的中心任務,當然,他們還需要面對來自己大明的威脅,所以自然無力南顧。而薩非王朝的重心在西線,與奧斯曼帝國的矛盾是主要矛盾,是關係到國家存亡的生死攸關的問題上,他們與滿清只沒有根本利益衝突;如果雙方維持友好關係,薩非王朝就沒有後顧之憂,另外,某種程度上滿清對遊牧部落的征服,正在從根本上解除薩菲人的東北邊患,為其遮風擋雨,這樣它的東北邊疆就免於遊牧部落的騷擾和劫掠。」

    夏新淳的分析非常現實,也是薩非之所以願意與滿清保持友好的原因。所以,他才對此行不甚樂觀。

    「所以,我覺得,在這個大前提下,我們在伊斯法罕的工作,不可能有太多的進展,畢竟,他們不大可能與滿清決裂。」

    「我們需要的是瞭解他們!」

    看著已經重新回到馬隊的薩非人。李唯功笑了笑,

    「我們需要在這裡設立大使館,瞭解薩非人,瞭解滿清,也許現在他們之間沒有問題,但是幾年後呢?我們對滿清的追擊是不會停止的,你有沒有發現……」

    刻意壓低聲,李唯功的語氣變得極為謹慎,唯恐怕人聽到似的,不但聲音很小,而且在說話時,還特意看著左右。

    「我們對滿清的追擊,就像是攆狗一樣,我們攆著這條狗,把他們趕到異域,然後借他們的手,清除了當地可能的反叛力量,那麼,將來一但奪取這些地區後,這些地區就不會存在……」

    看著那些薩菲人,李唯功衝著嚮導微笑後,又輕聲說道。

    「他們,在他們的眼裡,除了信徒之外,其它的都是異教徒,你知道,在他們的經書中,有多少文字用來描述對付我們這些人嗎?所以,他們的存在,總不是什麼好事,現在好了,至少在很多地方,都沒有他們的身影了。」

    李唯功反問之餘,衝著夏新淳展顏笑道。

    「其實,也許,我們應該謝謝滿清,至少,現在中亞,也就是過去的西域,又一重見佛光,這對於我們來說,是個好事。」

    臨了,他又對夏新淳說道。

    「這話,只是你我之間的閒聊,到也沒有什麼意思,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這件事,對於我們來說,是件好事。」

    「確實是好事。」

    點點頭,夏新淳往那些薩菲人看去,在學校時,他曾學到過薩菲人就是歷史上有名的波斯人,甚至所謂的「明教」也就是摩尼教就源自於波斯,可是現在,有關摩尼教的一切,在這裡都見不到了,就像唐代時西域的佛國一樣,那裡也看不到任何的佛教的痕跡,所有的一切都隨著天方教的擴張,在當地消失了,就像是不曾存在過一樣。

    是什麼導致了這一切的發生?

    在來薩菲的路上,對於這個古國曾經發生的一切,夏新淳都是好奇的,他好奇著這片土地上發生了什麼,這裡發生過什麼樣的故事,儘管他知道,這一切與他的本職工作,實際上並沒有太多的聯繫。

    「其實,我覺得,如果僅僅只是以進攻西域,解決滿清的問題上來看,也許,我們應該去考慮一下奧斯曼人。」

    將內心的想法拋到一旁,夏新淳把話題拉回到了自身的工作上。

    「哦?這是為何?」

    「因為奧斯曼人自許天方教的守護者,他們肯定不介意與我們聯手解決滿清的問題……」
as000538 發表於 2019-4-29 08:02
第314章  

    奧斯曼!

    這個名字從1453年以君士坦丁堡被奧斯曼土耳其人佔領,就成為了歐洲的惡夢,從那時起,直到現在,長達兩百年的時間裡,這伙原先來自中亞的那個突厥小部落,就一直是歐洲人的夢魘,整個歐洲都在奧斯曼帝國的陰影下籠罩著。

    作為一個橫跨三大洲,擁有人口數千萬的大國,對於歐洲各國而言,無疑是一個極為恐怖的存在。從君士坦丁堡陷落,東羅馬帝國的消亡為標準,一個個歐洲國家淪為土耳其人的禁錮,歐洲文明的發源地希臘以及巴爾半島為土耳其人佔領,而土耳其人的腳步並沒有停止,他們一直在不斷的擴張。

    而且,他們仍然窺視著歐洲,時時準備著要把綠旗插上整個歐洲。

    1682年9月,經過漫長的旅途,大明的使節終於抵達了奧斯曼帝國在紅海上重要的港口——蘇伊士城。這並不是大明的使節第一次出現在這座城市,事實上,早在十三年前,大明就已向奧斯曼帝國派出了使團,並在其首都伊斯坦布爾設立了大使館,儘管奧斯曼帝國對於歐洲是高高在上的,但是他們卻也知道,大明是更為強大的存在。

    強者與強者之間,「友誼」的存在總是極為簡單的,強者往往只尊重彼此。

    作為連接尼羅河和紅海的運河航運終點存在的蘇伊士城,儘管是奧斯曼土耳其在紅海最重要的軍港和商商,儘管城市依然繁華,但是在繁華之餘,卻仍然讓初抵這裡田經遠一行人人們感歎著這裡的衰敗,港口之中,只有稀少的幾十艘商船或者歐式的戰艦,再就是一些小巧的阿拉伯式帆船,破敗而衰落,在他們看來,這座聯接著歐亞的重要港口,原本應該極為繁華的,但是現在,卻破敗的像是一個小漁村。

    使團在蘇伊士並沒有停留,而是直接換乘馬匹,往地中海的亞歷山大港趕去,他們將在那裡換乘船隻前往奧斯曼帝國的首都伊斯坦布爾。而接下來的一路上的情景卻震撼了每一個隨行成員。對於剛剛從昇平之世的大明來到這裡的田經遠一行人而言。呈現在他們眼前的埃及行省,所呈現出來的的殘破蕭條,遠遠超出他們的想像,這裡到處都是面黃肌瘦的農民,到處都是乞丐,放眼望去,就像一副活生生的「饑民圖」似的。

    如此場景不禁讓田經遠等人想起了滿清治下,發生在中原大地上的一幕幕。畢竟,不過三十來歲的他們,也曾經歷了那一時期,經歷過那種異族奴役的壓搾。

    坐在馬車上的田經遠,緊鎖眉頭歎息道。

    「咳,饑民遍地、盜賊橫行。這就是所謂的天下強邦嗎?」

    在大明的天下觀中,奧斯曼算是「天下列強」之一,可是他們沒有想到,這個曾歐洲各國顫抖不安的「列強」的百姓居然如此貧困。

    「因為是異族的統治。」

    突然,在他的話聲落下時,一旁的嚮導,出人意料的用並不流利的漢語說道。

    「你會說漢語?」

    詫異的看著身旁的埃及嚮導,田經遠的目中儘是不可思議的模樣。

    「是的,老爺,我叫安利,曾經作為商人去過周國,位於馬六甲的周國。」

    安利的解釋,讓田經遠不解道。

    「商人?海商?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不繼續從事貿易,而是成了嚮導呢?」

    「因為總督頒布了新的法令,所有的科普特人除非繳納更高的稅金,否則不得從事海外貿易,作為科普特人,因為負擔不起沉重的稅收,所以不得不低價出售了自己的商船。」

    安利的語氣中帶著些無奈。

    「科普特人?」

    儘管對奧斯曼有一定的瞭解,但是顯然他們並不瞭解科普特人。

    「對,我們是科普特人,在埃及總督的眼裡,我們這些人並不是埃及人,因為我們並不信仰天方教。可上帝可以作證,科普特人才是真正的埃及人,我們是法老王的後裔,幾千年前,就生活在這裡,我們曾被羅馬人征服過,而基督教由聖馬可傳入埃及,我們選擇皈依基督教,以示對信奉多神教的羅馬統治者的抗拒。上帝可以作證,那個時候作為基督徒的我們受到羅馬人的迫害尤其嚴重。儘管遭受著羅馬人無以復加的迫害,但是我們依然堅強地堅守著自己的信仰。再後來,一千年前,阿拉伯人征服埃及,大量的阿拉伯人來到這裡,帶來了天方教,他們用盡各種方法迫使我們改變信仰,我們在自己的國家成了「齊米」也就是「被保護民」,我們被視為二等臣民,依據教法的規定要交納人丁稅,除了信仰的限制,就連生活也受到限制,如不能騎馬與駱駝、不得在復活節等節日舉行公開的活動、不能隨便建新宗教場地、證詞也不會被法官接受等……」

    趕著馬車的安利,看似平靜的言語中,透露出了一種絕望。

    「我的兒子,被一個埃及人殺了,可是我卻不能成為證人,因為我是科普特人,而不是埃及人,上帝可以作證,科普特人才是真正的埃及人,而他們卻是外來者,他們來的時候,用屠刀迫使我們改變信仰,而現在,正是用這種方式,迫使我們改變信仰。」

    隨後,安利又說道。

    「上帝可以作證,我永遠不會改變自己的信仰!我們用信仰去抵抗過羅馬人,我們現在,仍然會用信仰去抵抗他們。」

    看似平靜的話語中,透露出了一個民族的悲哀。曾經遭受異族奴役的田經遠與張國梁無不是感同身受,不過在同情之餘,他們同樣也有些好奇。

    「他們都是科普特人?」

    指著路邊面黃肌瘦的百姓,張國梁問道。

    「不,他們是埃及人。」

    「埃及人?那為什麼他們會這樣?」

    「是啊,既然他們是埃及人,為什麼還會有異族的壓搾?」

    田經遠與張國梁皆是一陣迷惑不解。

    「因為他們埃及人是阿拉伯人,而埃及只是奧斯曼的一個行省,他們和埃及人只是信仰上相同,至於血統上,土耳其人並不是阿拉伯人。在奧斯曼,埃及人與賽爾維亞人、希臘人一樣,同樣信仰的當地人只是二等民,而信仰上帝的希臘人、賽爾維亞人以及科普特人都是當地二等人,但卻是奧斯曼的三等人。」

    安義的回答,讓田經遠與張國梁若有所思的陷了沉思之中,他們誰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路邊的人們,這個國家的複雜,似乎超出他們的想像。

    「埃及……金字塔、法老王。誰能想到,卻先後是羅馬人、阿拉伯人和土耳其人的禁臠呢?」

    望著那些在相貌上與安利並沒有什麼區別的埃及人,分不清楚什麼是科普特人什麼是埃及人的田經遠於心底感歎道。

    「如果,當年陛下沒有起兵趕走滿清,也許,我們就是滿清治下的科普特人……」

    突然,田經遠的心裡突然明白了,一開始的時候,他曾經以為在滿清的治下,漢人是二等人,可是實際上,漢人不過只是三等人,甚至四等人,因為在漢人之上,還有所謂的蒙軍旗,漢軍旗,他們的地位遠遠高於普通的漢人,甚至漢人官員。

    最後,也許幾百年之後,中國就像現在的埃及一樣,那些滿人自稱中國人,至於原本的主人——漢人,不過只是被奴役者。不配作為國家的象徵,甚至滿人閹割、篡改的文化也會被堂而皇之的視為「中華文明」,他們的服裝會成為中國的服裝,他們的語言會成為中國的語言,他們的傳統會成為中國的傳統,至少漢人服裝、語言、傳統,都會被遺忘,或者被篡改。

    想到這,田經遠在對科普特人升湧起同情的同時,他的內心深處更充滿了恐懼,不僅僅是明白了為什麼陛下對滿清窮追不捨,更重要的是,對這裡的那些信仰者的恐懼。

    來到了開羅之後,相比於沿途那些城市,作為埃及行省首府的開羅無疑是繁華的,「這裡有很多科普特人。」

    張國梁看著路上的一些行人說道。依照天方教教法的規定,非天方教臣民不得騎馬或攜帶武器,還必須穿獨特的服裝以和真正的信仰者區別開來。因此,在這裡科普特人與埃及人是十分容易被區分開來的。

    「是啊,絕大多數科普特人都集中在開羅、亞歷山大等各地的城市中,因為按教法,科普特人是不能購買土地的,所以,迫於生活,我們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改變信仰,要麼遷往城市,在城市中經商。」

    這一路上,安利對身邊的這些前往伊斯坦布爾任職的外交使節們,有了一定的瞭解,甚至因為懂得漢語的關係,發現他們在窺探著埃及。作為科普特人同樣也是一個商人的他,從中看到了機會。

    畢竟早年行商的經歷,使得他很清楚,明國的勢力是不容小窺的,即便是強大的土耳其人,也無法與他們相比。

    「如果……」

    刻意的壓低聲音,安利用一種試探的語氣對田經遠說道。

    「你們想要進入這裡,也許,我們可以給予你們一定的幫助……」
as000538 發表於 2019-5-1 20:42
第315章 機會

    機會!

    有時候,機會總是會在無意之中降臨。

    至少對於作為軍正司派駐伊斯坦布爾的新任軍正的田經遠來說,安利的一句看似試探的話語,讓他看到了機會。

    「埃及作為地中海東部的大糧倉,周邊勢力一直在覬覦埃及肥沃的尼羅河三角洲和河谷,希望通過控制埃及來增強自己的實力,並以此作為西進利比亞直抵大西洋或是東進美索不達米亞的跳板,此外還可以向南控制紅海通往印度洋的貿易,因此埃及一直都是兵家必爭之地。」

    在開羅的旅館內,在新任的大使應邀前往總督府參加歡迎會時,田經遠的語氣顯得有些激動,他盯著張國梁說道。

    「也許,我們應該嘗試一下,只要控制了這裡,就等於控制了半個世界。」

    「嘗試什麼?」

    張國梁反問道。

    「佔領埃及?明石兄,這樣的話,肯定會引起一場與奧斯曼帝國之間的戰爭!別忘了,埃及號稱是帝國的糧倉!」

    張國梁的話,讓田經遠笑道。

    「戰爭,怎麼會呢?我們不需要直接出兵,甚至都不需要官方的介入!」

    「不需要官方的介入?你是什麼意思?」

    「不是直接的介入!」

    看著張國梁,田經遠說道。

    「你看從蘇伊士城到地中海,不過只有400里,如果我們能夠在這裡修建一條運河,那麼,從此之後,前往歐洲,就再也不需要繞道好望角!你想想,這樣的話,可以為商船隊節省多少時間和金錢?」

    他的建議,讓張國梁深以為然的說道。

    「確實是這樣,但是想要修運河,總要佔領這裡吧!你說不需要直接介入是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

    詫異的看著田經遠,張國梁壓低聲音說道。

    「你是說科普特人?」

    聯繫到嚮導的那句話,張國梁的眉頭緊皺道。

    「科普特人……嗯,確實可以謀略一下。」

    「豈止是可以!根本就是可以直接謀略!」

    田經遠激動的說道。

    「你也看到了,現在科普特人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只要有機會,他們肯定樂意發動起義,或許,他們的人口只佔到埃及人口的不到四成,但是只要給予他們足夠的支持,他們的起義肯定能夠成功,畢竟,騎著馬手持的彎刀、比拚著誰更野蠻,然後就能攻城掠地的時代已經結束了。」

    對於田經遠的觀點,張國梁當然不懷疑,成長於火器時代的他,當然知道,在火器時代,個人的武勇或者野蠻對戰爭的作用已經被降低到了最低。不過即便是如此,他仍然詫異道。

    「足夠的支持?」

    不解的看著田經遠,張國梁反問道。

    「這個足夠的支持是什麼意思?不派兵的話,怎麼支持他們?」

    張國梁的語氣中帶著濃濃的不解。

    「不需要派兵,只需要給他們提供武器就行了,然後再對他們進行訓練,頂多……」

    朝著窗外看了一眼,田經遠又繼續說道。

    「再弄幾艘武裝商船,幫助他們打下蘇伊士運河,當然這些武裝商船,是南洋諸夏的船,而且是個人的船。」

    儘管只是剛剛冒出這個念頭,但在田經遠的內心,他卻已經有了初步的方案。

    「甚至,我們都不需要出錢,只要我們把運河的誘餌拋出來,相信我,會有無數聞到肉味的商行跑到過來,主動和我們合作,他們會主動的提供資金、武器、船隻,甚至人員,相信我,那些商人絕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田經遠的話,完全顛覆了張國梁對於戰爭的認知,他瞠目結舌的看著面前的同僚,很難相信,他所說的這一切。

    「你的意思是,讓那些商人去資助一場戰爭?」

    「不,」

    搖搖頭,田經遠認真的說道,

    「不是戰爭,而是一場起義,我們需要用起義的烈焰去燃燒整個埃及,科普特人也許會把這裡徹底燃燒起來,當一切結束的時候,大明就可以從科普特人的手中得到運河……或者說,修建運河的土地,如此,我們就可以在這裡修建一條連接紅海和地中海的運河!」

    「可是……」

    面對神情狂熱的田經遠,張國梁反問道。

    「可是科普特人會同意嗎?」

    「他們……」,

    笑看著同僚,田經遠的笑容越來越燦爛。

    「有選擇嗎?」

    有選擇嗎?

    在開羅城內少有的幾座基督教堂內,在那間並不算寬敞的地下室中,幾位科普特人正教主教,看著面前這個打扮與埃及人無異的明國人,對於明國他們已經有了一定的瞭解,知道那是個遠比奧斯曼帝國更為強大的國家。

    「……我們也曾遭受過異族的入侵,奴役,所以我們能夠理解他人的苦痛,能夠理解你們的遭遇,能夠理解身為真正的埃及人的你們,在自己的國家被排斥,被歧視的痛苦,憑什麼作為入侵者的他們被稱為「埃及人」,而真正的埃及人,卻被稱為科普特人,為什麼科普特人要放棄自己的語言,只能選擇入侵者的語言?為什麼你們在自己的土地上,卻只是這片土地上的二等人?甚至三等人?」

    田經遠的話,在幾位主教當中引起了一陣共鳴。儘管他們一直主張忍耐,但是面對在「埃及人」的重壓下,越來越多的科普特人不斷改變信仰的現實,他們也暗自焦慮,作為信仰者的他們,非常清楚,長此以往,很快,在埃及就不會再有科普特人,就不會再有正教,所有人都是埃及人,沒有任何人會再記得真正的埃及人——科普特人將會從世界上消失。

    不過,雖說他們都討厭阿拉伯人,都夢想著讓埃及重新照耀在十字架的光輝下,讓科普特人再一次奪回自己的土地、國家,但是,阿拉伯人的強大,卻是他們不得不承認的。

    「田先生,即便是不考慮奧斯曼帝國的力量,僅僅只是在埃及,阿拉伯人的力量就是極為強大的,每一個成年的阿拉伯人,都是戰士,他們都有彎刀,都有戰馬,我們……」

    拉西姆看著面前田經遠,道出了他們最擔心的地方——阿拉伯人的武力。

    「我們既沒有馬匹,也沒有武器,我們就像是一群綿羊一樣,只能任由他們的宰殺!」

    「你們有大明——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作為後盾!」

    田經遠的語氣顯得很是驕傲,大明確實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

    不過在場的主教們聽到他的話後,卻有些懷疑。亞歷山大教區主教亞塔納反問道。

    「那麼,這個國家將會給予我們什麼樣的幫助呢?你們會派兵過來到這裡嗎?如果說你們派兵的話,相信我,田先生,我們每一個科普特人都會向你們提供一切你們所需要的幫助,我們會派出嚮導,會向你們提供糧食,甚至會向你們提供軍費,你們所需要的一切,我們都願意提供,只要你們能夠幫助我們贏得自由!」

    自由只有失去之後,才會發現有多麼的珍貴,而對於失去自由近千年的科普特人來說,他們做夢都想要得到自由,也正因如此,他們才願意提供一切,以獲得自由。

    「自由是需要爭取的!」

    看著主教們,田經遠說道。

    「當異族入侵的時候,我們從不曾屈服過,沒有任何人幫助我們,我們用自己的雙手擊敗了強大的敵人,然後把他們驅趕到幾千里之外——實際上,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都被我們殺死了!」

    面對這些似乎並不願意付出什麼的主教們,田經遠直接了當的打消了他們的這個念頭。

    「大明,至少現在,甚至在未來的幾年內,都不會介入埃及的,因為現在時機並不成熟。」

    「不成熟?為什麼?」

    「大明是一個愛好和平的國家,我們不會主動進攻其它的國家,如果我們主動插手埃及,會導致民眾的反感。但是我相信,相似的命運,會讓我們對你們充滿同情,如果你們發動起義,我相信,民眾會支持你們,到時候,朝廷才能派出軍隊,而在此之前,我們……」

    微笑著,田經遠用無奈的語氣說道。

    「只能向你們提供武器、經費,當然,還有就是可以幫助你們訓練一支軍隊,一支屬於科普特人的軍隊,相信我,最多只需要一年,只要你們可以提供足夠的人員,我們就可以為你們訓練一支全世界裝備最精良、訓練最有素的軍隊。」

    「你們真的願意這樣幫助我們?」

    面對主教們的詢問,田經遠點頭說道。

    「上帝可以作證!」

    儘管田經遠並不是信徒,可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主教們思索了片刻,拉西姆看著他問道。

    「明朝為什麼願意幫助我們,不要說什麼相似的遭遇,田先生,即便是歐洲的基督徒,也不曾願意幫助我們,更何況你們……我們的信仰是不同的。」

    「我們的信仰確實不同,但是大明對一切信仰都是持歡迎態度。當然……」

    話聲稍頓,田經遠看著主教們說道。

    「我們的幫助並不是無償的,我們同樣也需要一點小小的回報……」
as000538 發表於 2019-5-1 20:43
第316章 謀略

    「謀略乃被謀略國家自身之罪」。

    四個多世紀之後,這句話為世人所熟知,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這句話貯藏著什麼含意,而在17世紀晚期,即便是第一個說出這句話的人也不知道,這句話的背後又是什麼含義。

    一個韃靼人!

    在土耳其,韃靼人很常見,在土耳其人的軍隊中,一向都離不開韃靼人的輕騎兵,他們既為土耳其大軍提供戒哨,同樣也要為大軍提供糧草——四處出擊,就地取糧。也正因如此,在奧斯曼帝國,韃靼人享有一定的地位。

    不過,對於巴爾幹地區的人們來說,在這裡卻很少見到韃靼人。所以當一直膚色稍黑的韃靼人出現在這裡的時候,總會引起人們的注意。

    不少人都警惕的看著他,看著這個來自異鄉的韃靼人。

    不過,一個韃靼人的出現,並沒有引起當地基督徒的恐懼,甚至,一些好事者,還盯上了這個韃靼人,不過,他們顯然不敢輕舉妄動,畢竟,在這個國家,任何一個天方教徒被殺,都會導致數十個基督徒被死。

    殘暴並不能解決問題,但卻可以威懾所有人。讓人們不敢輕舉妄動,幾乎每天,都有人迫於壓力改變信仰。但更多的人卻堅持著信仰。

    看著路邊那些人投來的目光,田經遠只是默默的觀察著他們,在過去的半年中,他一直在希臘、瓦拉幾亞、摩爾達維亞等地遊歷,當然,並不是以大使館人員的身份,而是冒充韃靼人的身份,畢竟那些的韃靼人——也就是當年留在歐洲的蒙古人,相貌與明人相近,至少歐洲人是分辨不出來的。

    越是深入這個看似強大的國家,田經遠的內心就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與渴望,他所看到並不是一個國家,而是一座火山!

    一座隨時有可能噴發的火山。

    「乾柴烈火,所欠缺的只是時機而已……」

    正當田經遠的心裡這麼思索著的時候,路邊有人衝他喊道。

    「韃靼人,你過來一下。」

    順著聲音看去,田經遠看到一個衣著華麗的,穿著土耳其式長袍的人,從衣著打扮上來看,應該是一名本地的行政官員。

    按照天方教徒的規矩行禮之後,田經遠就邀請到路邊的咖啡館裡喝咖啡,在喝著咖啡時,埃芬蒂一直在打量著眼前這個韃靼人。

    「韃靼人,你來自什麼地方?」

    「回老爺的話,我來自克里米亞。」

    田經遠用流利的土耳其語回答道。

    克里米亞是奧斯曼的附屬國,多年來一直向奧斯曼提供大量的騎兵。

    「哦,克里米亞,我知道那裡,在軍隊中的時候,我曾經認識幾個和你一樣來自克里米亞的朋友們,我曾聽他們說過,你們除了打仗之外,就是前往東歐捕捉異教徒奴隸,你們把這稱為「草原的收成」是嗎?」

    「老爺,那只是主賜給我們的收成而已……」

    一如所有的韃靼人一樣,田經遠笑著回答道。

    「如果沒有那些奴隸,我們又怎麼向皇帝進貢呢?我這裡來,就是隨同奴隸船過來的。」

    從克里米亞汗國建國以來,其中一個收入來源是前往東歐捕捉斯拉夫人,特別是烏克蘭人與瓦拉幾亞人(羅馬尼亞)奴隸,稱為「草原民族的收成」。直到現在仍然保持著與奧斯曼帝國及中東龐大的奴隸貿易。卡法是其中最著名也最重要的奴隸市場,把奴隸從這裡運輸到各地販賣是汗國重要的收入來源。許多韃靼人甚至是以此為生。

    「確實,這確實是主的恩賜。」

    隨後兩個人聊了很多,等到中午的時候,埃芬蒂甚至邀請田經遠在他的家中用餐,在用餐時更是煞有興致的聽他講著遊歷時的經歷,直到傍晚的時候,在禮貌的拒絕了埃芬蒂邀請後,田經遠才離開了他的家。

    騎在馬上的田經遠,離開了小鎮後,就沿著山路繼續前行,他並沒有因為天色已晚,而選擇留宿在鎮上。

    「他們跟過來了!」

    從進入這個鎮上的時候,田經遠就感覺有人在跟蹤自己,他之所以會在傍晚時離開,是因為在埃芬蒂那裡,他得知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在本地,有異教徒的抵抗。事實上,在巴爾幹,基督徒的抵抗從不曾停止過。

    「出來吧!」

    從腰中抽出彎刀,田經遠對著樹林喊道。

    只不過,這一次,他用的並不是土耳其語,而是塞爾維亞語,作為派駐奧斯曼的軍正,他不僅會說土耳其語,還會說韃靼語,至於塞爾維亞語,則是在過去的半年中學會的。

    在他的話聲落下時,十幾個本地人提刀提劍的走了出來,他們盯著這個韃靼人,從他進入城市後,他們就盯上了這個「異教徒」。

    「我要見彼得.彼得洛維奇!」

    面對這些塞爾維亞人,田經遠直接了當的說道。

    「韃靼人,我們不知道寶彼得.彼得洛維奇是誰!」

    當然沒有人會說他們認識彼得.彼得洛維奇,因為他是一個抵抗者,他一直在山區中抵抗著奧斯曼人,當然,在奧斯曼人的眼中,他是一個強盜。

    「你們可以帶我找到他。」

    說話時,田經遠扔出了一個東西,那是貝爾格萊德主教給他的信物。

    「有人告訴我,憑它可以找到彼得.彼得洛維奇。」

    三天後,田經遠來到了位於一座山谷,這裡正是彼得.彼得洛維奇的營地,不過只是臨時的營地,營地中有幾百外強盜,在過去的幾年間,他們不斷的殺死土耳其人,不斷的襲擊市鎮,在土耳其人的眼中,他們是一群強盜,可是在塞爾維亞人的眼中,他們卻是一群英雄。

    「我不知道你想要幹什麼,但是,你已經看到了,我這裡,只有這麼幾百個人……」

    彼得洛維奇回頭指著營地中的那些人,然後對面前的這個明國人說道。

    「很抱歉,我並不能給予你任何幫助,抵抗土耳其人,是每一個基督徒的責任,但正像土耳其人說的那樣,我是一個強盜,殺死幾個土耳其人,搶走他們的財產,也就如此了,如果要進攻他們的城市,很抱歉,那根本就是去送死,即便是他們與土耳其人之間懷有仇恨,也不會那麼做的,畢竟,誰不願意去送死。」

    彼得洛維奇的拒絕,並沒有讓田經遠感覺到氣餒,他只是笑著說道。

    「彼得,這個名字是基督徒的,你剛才說,抵抗土耳其人是基督徒的責任,因為你知道,土耳其人來到這裡之後,他們就用免稅、充當政府官員等誘惑,誘使很多塞爾維亞人改變信仰,當力量對比上,他們是弱勢的時候,他們會用這種歧視性的方法誘使你們改變信仰,可等到他們的人數佔據相對的優勢時,他們又會幹什麼呢?他們就對異教徒的大規模打擊,要麼讓其改變信仰,要麼就全部殺掉。我想,這才是你們抵抗的原因。」

    奧斯曼為什麼是一堆乾柴,正因為激烈的信仰矛盾,這也是田經遠會堅定不移的推行「謀略」的原因。

    「先生,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擋奧斯曼人,我們只是在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要麼做為順民,一百年後,我們的兒子女兒改變信仰,要麼作為強盜,自由自在的在大山裡奔走,也許有一天,我們會死去,但至少,我們死去的時候是自由人。」

    彼得洛維奇的語氣平靜,對未來沒有絲毫的恐懼。

    「那麼你們的子女呢?」

    盯視著彼得洛維奇,田經遠說道。

    「現在你有機會改變這一切,相信我,或許歐洲人無法阻擋土耳其人,但是我們可以,在我們的幫助下,你們同樣也可以……」

    田經遠的語氣中帶著誘惑,他一直在到處奔走,當然,他並不是為了這些基督徒的自由,他需要什麼呢?

    他需要點燃一堆烈焰,畢竟,只有當這裡的烈焰熊熊燃燒的時候,奧斯曼才會自顧不暇,埃及才有可能獲得獨立,而大明才有可能有得到自己所需要的運河。

    換句話來說,這些塞爾維亞人的將來,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他所需要的僅僅只是煽動他們發動起義,讓這片地區燃燒起來,讓奧斯曼人無力顧及發生在埃及的起義。

    為了達到一個目的,可以不擇手段!可以犧牲一切!

    而這些人,正是犧牲品。

    當然,彼得洛維奇這些人並不知道,他們壓根就不知道,從一開始,自己就注定被犧牲了。在田經遠的勸說下,彼得洛維奇與山區裡的那些強盜、匪徒一樣,慢慢的傾向於起義,但最後,他又不無擔心的說道。

    「可是,先生,現在土耳其人在這裡擁有很多軍隊,我們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啊!」

    「他們很快就會被調離,現在土耳其人正準備進攻維也納,他們會把這裡的軍隊全部調往前線,而那時,就是你們的機會,是整個基督世界的機會!」

    至少,這場起義,總有助於維也納的基督教守軍吧……

    當然,更有利於埃及的起義!有助於大明!
as000538 發表於 2019-5-1 20:44
第317章   

    士農工商。

    管仲曾說「士農工商四民者,國之石民也」,後人貌似很喜歡這個說法,不過與管仲把「士農工商」這四民視為國家的基石不同,後世則是對這句話加以曲解,他們把最後一句「國之石民也」,直接給飄沒了。而是藉著這句話把天下的百姓從高到低分成四個等級,從國家的基礎,變成了等待之分。而在這個等級之中,商人毫無疑問,就是最底級的,尤其是秦代之後,以商人奸滑不事生產為由,歷朝歷代皆以抑商為已任。

    不過,在興乾年之後,這種觀點卻被打破。不僅僅是因為對先人之言由官方主導進行重新的解讀,「士農工商四民者,國之石民也」再一次回歸其本意,商人的地位重新得到承認。真正改變商人地位的,官方的承認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隨著他們經濟實力的增強,而得到不斷的提高,而且許多商人更是因為熱心公眾事業,而被封為「太平紳士」。其地位的高漲遠超過歷朝歷代。

    商人的地位與其經濟實力的增強有很大的關係,甚至官方對他們的承認,也是基於其龐大的財力。

    金錢,在很多時候,總能發揮出乎人們意料的作用。

    當田經遠在奧斯曼的境內「遊歷」,在那裡試圖把所有的反對派都擰成一根繩,煽動著他們去造反,去反抗,去起義,去推翻土耳其人的統治時。在中都的某一家會館之中,另一群人也在餐桌上交換著各自的利益。這是一群商人,與官員們還講究一點掩飾不同,對於商人們來說,面對現實的利益,他們往往是不加掩飾,赤裸而直白。

    今天做東的是清河商會的會長李義,清河商會是大明最大的商會,不過眾所周知,這清河商會真正的主人是誰,是皇家,畢竟皇家也是大商人,至於李義儘管會長,而且也是中都知名的大商,可誰都知道,在商會中,還有一個副會長非常關鍵,只不過,因為她的身份特殊,所以不會參加商會的普通會議,畢竟她是宮裡人。

    此刻卻見作會長的李義一身錦衣的他紅光滿面的站起身向在場的眾人敬酒道:「今日能得諸位賞光赴宴,在下實感榮幸之至。」

    「李會長真是太客氣了。李會長擺下如此盛大宴席招待我等。我等才該感謝李會長才是呢。」

    宴席上一個老者摟著的鬍鬚笑道。他是南直隸商會的會長,各省都有各省的商會,也都有各自的利益,這些年,各省商會之看,競爭多過合作,尤其是在工業發展起來之後,因為市場所引起的激烈的競爭不僅僅只局限於一地,而是擴散到一省以至於整個國家以及南洋各地。

    這表面上看似和氣的背後,暗地裡的競爭從不曾停止過。甚至有時候,他們還會借助官方的力量,對競爭對手進行打壓。這一切早就見怪不怪了。

    「是啊,李會長設宴,我等豈有不赴的道理。」

    另一個衣冠楚楚的中年人跟著附和道。

    「那裡,諸位真是過獎了。我等皆是商界同僚,理應互相交好,以能有無,所以故而才擺下這宴席讓各位仁兄、賢弟一起坐坐。」

    李義謙遜的說道。

    「確實如此,我等商界同仁,確實應該多加溝通,如此,才能夠互通有無,以利百姓嘛。」

    操著廣東口音的商賈笑說道。

    南直隸、浙江、福建、廣東、清河再加上北直隸,大明大半的商會今天都聚齊了,商會是一種極為特殊的存在,他們看似不是什麼正式機構,所謂的會長不過只是商會會員選出,可他們對本地的影響力,甚至不亞於地方咨議局,畢竟,許多咨議局成員,本身就是商會的成員。

    一開始的時候,眾人聊的不過只是生意場上的事情,慢慢的他們開始聊起了市場,而且有意無意的聊到了已經趨於飽和的市場。

    「現在,最關鍵的就是市場,過去,咱們總覺得只要織出了布,總有人買,可現在一看,卻不是這個道理,現在的蒸汽紗廠、布廠,一廠可頂萬人之功,各地的紗廠越辦越多,布廠也是如此,這貨自然也就多了,谷豐價廉,從去年到現在,這紗價足足跌了一成五,布價也跌了一成,歸根結底,還是因為紗廠、布廠越來越多,產量越來越高,東西多了自然也就不值錢了……」

    「可不就是這個道理,其實吧,這個市場不是沒有,天竺的市場就很大,人口和大明差不多,要是把那片市場打開了,咱們可就吃喝不愁了。」

    「市場再大又如何?那總歸不是咱們的……」

    「即便不是咱們的,想辦法變成咱們的就是了。」

    「怎麼變?難不成打過去?」

    見此情形,李義只是笑瞇瞇的聽著眾的牢騷,從天竺到日本,從日本到朝鮮,幾乎所有人,都覺得現在朝廷太過保守。

    「就像那朝鮮一樣,是我大明藩屬不假,可這個藩屬卻至今都沒有開放市場,如此,又豈是大明之藩?依我看來,朝廷應遣使令其如諸夏一般,放開市場,如此也好讓其百姓能夠享用於廉價的大明商品……」

    「哎呀,朝鮮畢竟不是諸夏嘛,不過這些都是為了朝鮮人嘛,朝廷確實應該考慮這些事情了,不是嗎。」

    「劉公所言甚是。不過說起來想來朝廷這麼做,自然有他們的理由,咱們作百姓的,自然要服從朝廷,謹從皇命才是,況且,現在紗價看似下跌,可相比於萬曆年間,還是高出不少,就是現在,紗布的利潤至少也有四成,歸根結底,下跌還是因為利潤太高,要是市場真的飽和了,又豈會仍然不斷有人投資紗廠?」

    說話的正是來自北直隸的祁子濤,作為銀行家的他,最近一直傾向於站在朝廷的立場上,當然所有人都知道原因,他是奔著「太平紳士」過去的,他的大哥一直地謀求「太平紳士」的封號,只不過,因為富達銀行過去很少參與公共事業,所以總被排除在外。

    「想要得到,就要先付出」,那些成日裡的精打細算的山西老摳,在太平紳士的推選上,出現了問題,因為鮮少熱心公眾事業,資助慈善事業的富豪,最後唯一的太平紳士,還是一個捐資建立多所學校的地方士紳,商界沒有出現一個太平紳士。

    也正因如此,整個山西商界無不是以此為此,隨後平日裡精打細算的他們紛紛捐資修路、建學,修葺養濟院,但越是這麼的功利性,回報的可能就越渺茫。因為太平紳士的賞賜,並不是比誰的錢多。

    到底怎麼才能得到這個頭銜?

    祁家人很著急。

    尤其是在北直隸本地出現數位太平紳士,而以北直隸為根基的祁家卻沒有這一頭銜的情況匯報下,這種差距更是讓他們變得越來越著急。

    這種差距並不是指錢財或是個人實力上的強弱。而是聲譽、地位上的差距,這甚至直接影響到祁家在北直隸的地位——一個連「頭銜」都沒有的人,又何德何能能主持商會?

    太平紳士的頭銜,看似只是一外榮譽稱號,可是,對於商人而言,卻有著特殊的意義,這是與勳士、公士相近的頭銜,不僅僅是榮譽,還有很有實質上的利益,這是進入地方咨議局的前提。

    祁家需要這個頭銜,不過現在這個頭銜越來越難得。即便是在祁家投資了燕京書院,創辦了濟民醫所的情況下,仍然有些不足,而為此,在過去的多年間,祁家上下,一直都站在官府的一邊,為官府張目,唯恐發表異議,導致功虧一簣。

    「祁會長,話可不能這麼說。人時候,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嘛。」

    打破沉默的李義搖了搖頭道。

    「哦?莫非李會長也想這樣的想法?」

    祁子英在心裡暗自尋思道,難道說,他們想煽動對朝鮮或者日本下手?要是這樣,也許可以想辦法參與其中,比如派也濟民醫所的醫生去前線救治傷員,費用都由祁家負擔。

    這是個撈名譽的好辦法。

    「這市場嘛,總歸是有限的,如果只是坐困於國內,那麼早晚有一天,這市場總會飽和,所以這開拓海外市場,是極為必要的。」

    或許是酒有點喝多了,有人毫不忌諱的說道。

    「其實,海外的擴張,本身就是為了市場,我們應該鼓動朝廷進行擴張,如果他們不願意,咱們可以像荷蘭人那樣,成立東印度公司,咱們自己來動手!」

    而他的建議同樣也是在場不少人共同的想法。在他們看來朝廷的保守,已經制約了商業的發展,為了商業的發展,有必要學習歐洲人,成立一家公司,然後那家公司替朝廷解決一些問題。

    「不是咱們替朝廷動手,而為朝廷解決麻煩,畢竟,這用兵海外,開支浩大,咱們掏腰包,總能節省朝廷的開支不是……」

    嘴上說著朝廷,可是實際上,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所圖所想的,無非還是為了利益,為了市場,他們嚮往著歐洲的那些特許公司的權力,只有成立那種公司,他們才有可能按照自己的意願去爭取海外市場。並且把阻擋貿易自由的國家打倒在地。

    「哎呀,我說你們啊,一個個都想著什麼呢?難不成,你們還要建立軍隊不成?那西洋人是西洋人,那些人不過是無君無父的蠻夷,我等又焉能效仿?」

    輕飄飄的一句話,提醒著他們一個現實,這個現實再簡單不過,大明,不可能允許商人擁有軍隊,即便是在海商擁有武裝商船的前提下。

    面對諸人哀歎,李義便笑著說道。

    「看來諸位是對朝廷有所不滿啊!但大家也要體諒朝廷。畢竟現在滿清未靖,在未來的幾年間,西北才是大明的重點,剿滅滿清,平定西北才是朝廷的真正在意的事情,至於海外,只是暫時抽不開身罷了,其實,咱們要是有意的話,不妨換個法子。」

    「哦,李會何出此言?」

    祁子英楞了一下問道。在場的其他人也一個個跟著豎起了耳朵。眼見眾人如此反應,李義自然是頗為得意。

    「咱們確實不能直接動手,可是不妨借其它人的手嘛!反正咱們需要的只是市場不是?」

    看著眾人,李義道出了邀請他們過來的用意。

    「現在,就有一個機會,如果我們抓住這個機會,非但可以成立一家完全由我們作主的特許公司,而且我們還可以獲得一個極其龐大的市場!」

    商人素來看重利益,李義這麼一說,與會的眾人立即興致勃勃的問道。

    「哦?不知李會長指的機會是什麼?」

    面對眾人的詢問,李義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站起身來說道。

    「嗯,今天借這個機會,我向諸位介紹一個朋友!」

    說話時,他拍了個手掌,從另一個包廂裡走出一個中年人,那人走進房間,看著迷惑不解的眾人笑道。

    「在下田成剛,見過諸位!」

    田成剛,沒有任何人認識他,而且在半個月前,李義同樣也不認識這個什麼田成剛,甚至於,有時候他都懷疑,這世間有沒有田成剛這個人也不一定。

    懷疑歸懷疑,但有些東西是不需要懷疑的。

    「不知,田先生在那裡高就。」

    祁子濤笑問道。

    他注意到這個田成剛身上沒有絲毫商人的氣質,這個人恐怕不是商人,他會是什麼人呢?

    「祁先生,其實,過去,咱們是打過交道的。」

    田成剛看著祁子濤說道。

    「當年你與令兄在西安考察鐵路築建時,在下就於一旁站著。」

    田成剛的面上帶著笑,提醒著祈子濤,他們是「熟人」,而他的提醒,讓祁子英的眉頭猛然一跳,然後說道。

    「哦,原來……我知道了!」

    他在旁邊站著,當時旁邊站的是誰?是軍隊的人!

    這個人代表著軍方!

    有了這個認識後,祁子濤立即說道。

    「李會長,不論你接下說什麼,我都表示同意!」
as000538 發表於 2019-5-1 20:44
第318章 釘子  

    一切都是如此難以想像。

    至少在幾年前,沒有任何人能夠想到,有朝一日,商人居然會去支持甚至煽動一場戰爭,儘管煽動戰爭的並不是他們,而是另一群人,可是商人卻在其中發揮著難以想像的作用。

    甚至可以說,如果沒有這些商人的話,這場戰爭根本就不可能發生。當然,現在所有的一切,不過只是為戰爭進行準備罷了。

    「各地商會擬首筆提供200萬兩的款子,用於資助科普特人,幫助他們購買武器、訓練軍隊,同時還會為其僱傭一支武裝商船隊,用於運送軍隊,協助他們攻佔沿海地區,一但他們發動起義之後,將會視情況向他們提供500萬兩左右的貸款,當然,這一時期,科普特人將坐把西奈半島以及運河西側三十里內的土地全部割讓予蘇伊士運河公司……」

    站在陛下的面前,王文白並沒有掩飾他的態度。他的態度是支持。甚至可以說現在這件事之所以進行得如此順利,正是來自於他的支持。

    否則,僅僅憑借一群商人,根本不可能策劃這個麼大的行動。

    「而蘇伊士運河公司將由各地商會共同占股組成,當然,待到時局穩定後,公司就會將運河區交給朝廷,朝廷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得到運河以及西奈半島……」

    身為軍正司軍正丞的王文白,在接到這個計劃時,也曾驚訝於計劃的「瘋狂」,但是仔細分析之後,發現計劃確實可行之後,他才開始從懷疑轉向支持。

    然後開始投入全部的力量支持這個行動,也正是因為他的支持,整個行動才會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大量的老舊武器被通過各種渠道收集起來。被運送到需要他們的地方。用來武裝那些人。當然最後需要那些商人為這些武器買單。

    其實那群商人在這件事中所扮演的角色就是資金的提供者。沒有他們提供的資金。這件事想要進行下去,並沒有那麼容易。

    「嗯……」

    默默的點下頭,朱明忠並沒有說話,不過他的內心越是掀起了一陣陣波瀾,這種波瀾之中,更多的是震驚。

    商人戰爭!

    代理人戰爭!

    在21世紀這種事情很尋常,但是17世紀,中國的商會卻不知不覺的涉足其中,成為這個遊戲的參與者。而與這個時代的歐洲同行頂多也就是在某些小國進行類似的遊戲不同,中國的商會一上來就挑戰奧斯曼帝國,它是這個時代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之一。

    可是這些人卻膽大包天的想要去挑戰這個國家,用一種特殊的方式去在這個國家內部先動起叛亂。從內部瓦解這個國家,進而在他們身上挖出一塊肉。

    這確實有著很大的風險,但不可否認的是回報同樣也很大。

    「有可能成功嗎?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埃及的總督帕夏掌管埃及政治、經濟、軍事事務,可是他們並沒有對埃及原行政制度進行更動,但中央政權官吏一律由土耳其人擔任。整個埃及劃分12個郡,郡主貝克仍由馬穆魯克人擔任,對上承認奧斯曼帝國宗主權和總督的統治權,向國家繳納年貢,而總督對地方事務沒有真正控制力,馬木各克人因此仍能夠保持很大勢力,各地官員獨霸一方,在轄區內組織自己的軍事力址維護權利和地方安全,任意處置政治經濟事務。」

    隨著大明對世界越來越瞭解,朱明忠也可以通過軍正司等機構瞭解到這個時代各國的情況,對於奧斯曼帝國的埃及行省當然也有一定的瞭解。

    事實上,這種瞭解當然是基於一個前提,就是把它視為盤中餐,是為嘴中肉。在他看來大明和土耳其的決裂是必然的。不過在此之前,他並沒有考慮在內部瓦解那個龐大的帝國。

    現在似乎是個機會。

    「陛下,這十二個郡與其說是十二個埃及行省下的郡,倒不如說是埃及行省的十二個軍閥,自從埃及為阿拉伯帝國的奪據以來,尤其是在800年前科普特人起義之後,科普特人被沒收了土地後,埃及經濟就處於嚴重衰退中,水利設施年久失修,橋樑堤壩倒塌,農田荒蕪,工商業蕭條,城鎮市景淒涼,各地疾病流行,旱澇災害不斷,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苦難深重。而作為三等人的科普特人,更是苦難深重,所以,得到我們的支持後,他們極度願意發動起義。」

    「道理是這個道理!」

    朱明忠點點頭說道。對此她當然不反對,只有遭受過奴役的人才會知道自由的可貴。也正因如此,他相信那些人一定會不惜代價的,贏得自己的自由。但這僅僅只是個道理而已。在很多時候,即便咱們渴望自由,但是在殘暴的統治下,也僅僅只是渴望罷了,或者最終只是完全沉淪下去。

    「可別忘了馬穆魯克人是最好的騎兵,他們自幼就的接受嚴格的騎兵訓練。而且這也是馬穆魯克人佔據埃及統治階層的原因。」

    陛下的提醒,讓王文白笑道。

    「陛下,馬穆魯克人的騎兵確實非常優秀,但是,陛下,從去年,也就是西曆1682年10月,奧斯曼帝國就已經開始大量調動埃及的馬穆魯克人,命令十二個郡的馬穆魯克人貴族,都必須集結他們的部隊隨同皇帝出征維也納,根據我們掌握的情報來看,土耳其人在埃及徵召了超過50000馬穆魯克人,他們之所以徵召這麼多的馬穆魯克人,本身就是為了借進攻維也納削弱馬穆魯克人的實力,加強對埃及的統治,所以,現在埃及的軍力是空虛的,而且根據推測,在早期,甚至阿拉伯貧民也會參加到起義之中,如果分給他們土地的話。」

    「分給土地?」

    「埃及土地除寺院土地外,名義上全部為國有土地,實際上三分之一為總督和土耳其官吏所有,三分之二歸地方馬穆魯克所有,這樣宗教法老、法官、總督、土耳其官吏和馬穆魯克地方官就成為擁有全部土地的地主階層。那裡的土地實行包稅制,農民向封建地主繳納實物地租、貨幣地租和其他捐稅,地主向國家上繳固定數額的租稅,總督向帝國素丹繳納貢斌。因為是異族統治,所以土耳其統治者對埃及人民殘酷剝削壓搾,而對經濟發展漠不關心。大小封建地主層層盤剝屬民,徵收大量名目繁多的捐稅。」

    看著陛下,王文白說道。

    「所以,我們的計劃就是,以分田地為由吸引部分無地且受高利貸盤剝的阿拉伯貧民參加到起義之中,從而保證起義的力量佔絕對的優勢。」

    從去年開始謀劃,到現在經過無數次計劃之後,對於謀略埃及早就有了一整套的方案,現在只是需要按計劃實施罷了。

    「哦,也就是打土豪分田地了。」

    略點下頭,對於這個辦法,朱明忠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特別的態度。

    「在起義之初,盡可能的爭取絕大多數人的支持是應該的,但是,不要忘記一點,科普特人與埃及人之間,他們的分歧在於宗教信仰上的分歧,所以即便是合作那也是暫時的,我們必須要明白這一點,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在奧斯曼人的統治被推翻之後,埃及內部仍然會發生大規模的衝突,這是信仰之間的衝突,要麼是科普特人迫使埃及人改變信仰,要麼是後者迫使前者改變,但是朕更傾向於前者去改變後者,而不是後者,畢竟,如果我們想要掌握蘇伊士,永遠的掌握那裡,我們必須要接受並且推動這種改變。」

    看著資料中有關科普特人的資料,朱明忠思索片刻,又說道。

    「至於在巴爾幹半島發動起義,這一點很好……」

    1683年!

    維也納戰役!

    或許王文白等人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但朱明忠卻很清楚,1683維也納之戰在歐洲的歷史上,是極為關鍵的一次戰役。堪稱是歐洲近代歷史的一個轉折點,從此之後,歐洲文明對奧斯曼的恐懼開始消退……

    這場戰役的結果,不僅僅是斬斷了奧斯曼對歐洲的野心,同樣,奧斯曼帝國的損兵折將,讓這個內患重重的國家也陷入危機之中。

    這確實是一個好機會。

    如果錯過這個機會的話,想要等到這個機會的重建,恐怕需要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時間。

    一個強大的奧斯曼帝國並不符合大明的利益。甚至可以說,任何一個強國的出現,都不符合大明的禮儀,所以對於大明而言,現在所需要的就是瓦解這個國家。

    只有瓦解了奧斯曼帝國,大明才能夠在他的身上挖下一塊肉。這正是這個世界的遊戲規則,弱肉強食。要麼吞食別人強壯自己,要麼自己淪為他人的盤中餐,口中肉。

    「對於大明而言,我們可以接受英國、法國等其它歐洲國家的強大,因為他們的體量永遠不可能給大明造成威脅,但是奧斯曼帝國……對於大明而言,卻是一個潛在的威脅,或者說,每一個潛在的大國,於大明而言,都是潛在的威脅,既然是威脅,那麼,我們就要徹底的消除威脅,而是坐視威脅的膨脹,尤其是……」

    尤其是在西歐的發展很有可能因為大明的崛起,而發生改變的情況下,朱明忠是不可能冒險讓一個擴張慾望如此強烈的國家崛起的。

    不僅要斬斷他擴張的可能,還要摧毀這個國家。從根本上摧毀他們,到底毀滅他們強大的可能。就如此才能夠避免他對大明產生威脅。

    有時候對於國家而言,任何威脅都要消滅在萌芽狀態,這才是最好的選擇。

    所有的姑息者都要為姑息縱容付出代價。大明已經犯過一次錯,不可能再犯第二次錯誤。

    「尤其是在,他很有可能直接對我們造成威脅的情況下,一但奪取西域、我們與他們之間,也就隔著個裡海,幾乎等同於鄰國,在此之前,必須要讓他們陷入內亂之中……」

    「臣明白,巴爾幹的起義將有益於我們在埃及的行動。」

    王文白的回答,讓朱明忠笑了笑,片刻後,他才說道。

    「不需要把巴爾幹止步於埃及的獨立,可以把目光看的更深遠一些,在科普特人建立政權後,我們可以以埃及作為跳板,進一步支持希臘、巴爾幹等地基督徒,給予他們以支持,讓他們繼續發動起義,也許,我們可以策動一場「聖戰」,埃及僅僅只是奧斯曼的一塊肉,我們所需要的就是把奧斯曼給徹底瓦解了,只有如此,我們才能夠從中得到更多的利益。」

    突然,朱明忠的話聲一頓,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從不曾閃現過的想法,之前,他還有真沒有考慮過。

    「聖戰。」

    王文白不解的看著陛下,並沒有理解這兩個字的意思。

    「沒錯,就是聖戰。」

    略點下頭,朱明忠說道。

    「你並不瞭解歐洲人還有土耳其人,那些信仰者相信「聖戰」,也甘願為之獻身,也許,我們可以考慮一下通過另一種方式去解決奧斯曼帝國,甚至未來歐洲的威脅。就是通過一場聖戰,從根本上瓦解奧斯曼帝國的統治,然後在那裡……」

    沉吟中,朱明忠並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在腦海中思索著的這個計劃實施的可能性。

    如果能夠實施的話,也許,在華夏與歐洲之間,可以建立一個緩衝帶,而這個緩衝帶應該是什麼樣的呢?

    當然是受大明控制的。或者說完全被大明掌控的一個國家。國家當然不會像奧斯曼帝國一樣會有侵略性,但是它卻可以成為大明在歐洲埋下了一根釘子。

    可是有可能實現嗎?

    反覆思索著種種可能,感覺有很大把握實現這一切的朱明忠,最後又一次看著王文白說道。

    「有一件事情,你們現在就要去做,立即派人去辦,這件事對於將來在那裡的謀略是極為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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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漂的高雄人,但是心裡想回台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