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鐵骨 作者︰無語的命運 (連載中)

 
as000538 2018-5-3 11:17:1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45 373878
as000538 發表於 2019-4-18 21:32
第289章 朕之憂

    帝國的!

    這是第一次,朱明忠提及帝國。

    對於這個時代的人們而言,帝國無疑是一種陌生的概念。

    但是對於來自二十一世紀的朱明忠來說,帝國卻是一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概念。

    帝國。

    在他的心中,並不是因為擁有皇帝就是帝國。

    帝國在狹義上用來形容由君主統治的強大國家,廣義上用來形容國力強大的國家,而不限於君主制國家。

    比如從所周知的蘇維埃帝國。比如新羅馬帝國的美利堅帝國。

    它們是帝國嗎?

    當然是!

    在後世國際政治範疇內,帝國指在一個較大地理區域內、涵蓋較多人口,建立有鮮明特徵的政治、經濟、社會、軍事體系,人文價值觀的國家,並在國家之間推廣、維護這種體系,並形成一定範圍的國際政治體系。

    而這種帝國體系,恰恰就是朱明忠所希望建立的,不是簡單的因為大明擁有皇帝,就是帝國。

    大明現在只是天朝。僅此而已。

    大明還不是帝國!

    什麼時候大明可以成為一個帝國呢?

    等到有一天,大明在世界範圍內推廣、維護大明的價值觀、體系的時候,大明就會成為真正的帝國。

    對於那一天的到來,朱明忠並不懷疑,畢竟,大明已經開始了工業革命,而且在掀開這場工業革命序幕的時候,通過大明憑藉著技術上的領先,已經結束了大航時代,在歐洲人還在海上迷航的時候,大明的航海家們,在《航海天文歷》的幫助下,已經征服了大海。新大陸以及整個地球都已經向大明敞開了懷抱。

    未來,自己的兒子們,將會被分封到世界各地。歐洲各國只能拾到一些殘羹剩飯。到那時,大明帝國……不,新華夏帝國,就會自然而然的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大明征服了世界?

    不,大明不需要征服世界,只需要讓世界臣服於華夏!

    在華夏的治下享受和平。僅此而已!

    而在那時,這個新華夏帝國確定需要一個機構。

    一個什麼樣的機構?

    宗人府?

    不!

    如果不是因為兒子的建議,朱明忠恐怕都沒有去往這邊思考過,但是現在,他現在自己的思緒已經落伍了,他忽視了帝國的未來。

    「帝國的?」

    詫異的看著父皇,朱和域有些不解的問道。

    「對,就是帝國議會!」

    提及會議時,朱明忠都忘記了已經烤好的肉,而是頗為激動的說道。

    「這個帝國議會的參與者是諸夏各封國,每國根據大小級別,在帝國議會中享有各自的席位,然後,帝國議會的成員們共同制定一些法律,當然,也可以否定一些法律,大家遵循著一個共同的綱領……」

    帝國議會應該是什麼樣子的呢?

    後世類似的機構有那些?

    聯合國?不行,那就是一個專門扯皮的地方。

    歐洲議會?更不行,那是個白左集中營。

    殖民地會議?

    帝國會議?

    想到另一個時空中大英帝國成立的帝國會議。朱明忠的眉頭微微一揚,似乎,大英帝國是個不錯的學習對象。

    帝國會議是什麼來著?

    英國與自治領之關係為「在大英帝國內的自主自治體,地位不分上下完全平等,然因對英王的共同忠誠而聯合,而結盟成為英聯邦……」

    所謂的「上下平等」?

    可真的平等嗎?

    朱明忠皺眉思索片刻,然後在心裡否決了這個想法。

    英聯邦並不是最好的效仿對象。

    帝國議會應該是一個什麼樣的機構呢?

    「未來,大明帝國,不僅僅只是大明本土,還包括有諸夏,甚至包括藩屬國的,大家都在帝國議會中享受有席位,儘管各國應該是獨立的,但是帝國議會卻可以對各國的事物加在干涉,比如當一國發生動亂時,如果他們沒有能力阻止動亂擴大,或者動亂有顛覆其政權的可能,帝國議會可以通過投票決定,是否派出軍隊干涉,當然,這應該是一個形式,畢竟,大明對諸夏有天然的保護義務……」

    借鑒著後世的一些國際機構的理念,朱明忠先是從大明帝國的內部安全,再到戰爭等各個方面談及,慢慢的談到了另一種可能,就是對大臣以及勳貴的制約。

    「就像,你剛才所擔心的,大臣與勳貴會不會因為工商資本利益結盟,假借自由貿易或者統一市場等理由,名義上是商業,實際上是推動削藩,這個提案即便是在大明的朝廷得到了批准,在帝國議會,也可以加以否決!」

    「否決?誰去否決呢?」

    朱和域有些不解的反問道。

    「難道帝國議會中沒有大臣和勳貴?他們會不會沆瀣一氣?」

    兒子的反問讓朱和域笑道。

    「所以,帝國議會必須具有排它性——所有的議員,必須是皇室或者王室子弟,直接受皇帝、國君的指派,他們的職責就是傳達皇帝或國君的意志,不受朝野的左右!它的主要任務是協調帝國之中各個國家間事務,制定帝國的法律和法規。」

    既然是帝國,應該存在一個帝國的機構。

    「父皇,既然如此,那麼是否需要帝國的宰相?而在這個帝國之中,諸夏又是什麼樣位置呢?」

    朱和域反問道。

    作為晉國的國君,唯一支持他遠去的理由只有一點——他人是國君,在晉國他是至高無上的存在,等同於皇帝。

    大明皇帝是大明的天子,但晉王是晉國的國君。

    「你是擔心有人假借帝國議會奪走諸夏的自主權是嗎?」

    笑看著兒子,朱明忠說道。

    「這個,你不用擔心,大明帝國……」

    沉吟片刻,朱明忠說道。

    「帝國議會內諸夏與大明一樣,都是自主自治體,地位不分上下完全平等,然因對大明皇帝的共同忠誠而聯合,而結盟成為大明帝國!」

    笑看著兒子,朱明忠反問道。

    「怎麼樣,這樣滿意嗎?」

    「父皇,兒臣……」

    朱和域有些不安的看著父皇,感受到兒子的不安,朱明忠說道。

    「和域,在我們的家中,從來沒有什麼天家無情,你是我的兒子,是和嘉的弟弟,和嘉將會繼承大明的皇位,至於你,雖然封國遠在海外,可到了那裡,卻也是一國之君,身為晉國國君,就要維護晉國的利益,這是沒有錯的,面對父皇應該如此,將來有一天,和嘉繼位之後,同樣也應該如此……」

    安慰著兒子的同時,朱明忠看著遠方說道。

    「當然,帝國的利益同樣需要考慮到,在有些問題上帝國上下必須保持一致,比如將來,大明對某國宣戰,諸夏必須第一時間站到大明的一方,帝國一致性,這是保持強大的根本,畢竟,大明不可能擁有整個世界!」

    大明不可能擁有世界!

    但是卻可以掌握世界!

    「父皇,你擔心未來會有其它國家與大明為敵?」

    朱和域有些詫異的問道。

    「你覺得的不會嗎?」

    「父皇,現在的大明國力之盛,遠勝於任何朝代,而且工業革命,又讓大明遠遠領先於世界各國,兒臣聽說,歐洲人無不以大明為天朝,為蒸汽機而驚歎,而大明又禁止蒸汽機和機器出口,所以兒臣以為,大明會把各國遠遠的甩在身後。」

    在朱和域提及禁止蒸汽機和機器出口時,朱明忠頗為無奈的笑歎口氣。儘管在這個時空中,蒸汽機誕生於中國,但在技術保密上,大明與英國的選擇是一致的。早在多年前,為了實現技術上的壟斷,大明就頒布禁令,禁止蒸汽機和機器出口,違者重以重刑。但是,與另一個時空中的英國一樣,英國的蒸汽機禁令,也沒有禁止得了蒸汽機的傳播。他們禁止機械出口,但卻無法阻擋懂得機械製造的人才出口,他們禁止蒸汽機車的出口,歐洲各國就把英國的工程師聘請出國,所謂的機器禁令,在歷史書中甚至成了一個笑話。

    相比之下,大明的機器禁令雖然發揮了一些作用,但是就長遠而言,同樣沒有任何意義。

    「和域,既然我們禁止蒸汽機出口,為什麼在滿清,他們可以得到蒸汽機?」

    朱明忠反問道。

    「因為早年間他們就派出間諜滲透進入大明的書院之中,通過學習掌握了蒸汽機等機械製造技術,而且他們還走私了大量的機械部件。」

    幾乎每年都有涉及到機器以及書籍走私的案件,對此朱和域並不陌生。

    「這幾乎是不可避免的,現在,我們關注的重點是對滿清的走私行為,那麼滿清之外呢?機器部件、機器書籍,這些東西在大明都可以購買,我們禁止向外國輸出蒸汽機,但是諸夏官方的定購卻不禁止,至於書籍,每年向諸夏以及海外出口的書籍不下數十萬冊,那些書中若是摻雜著一些機械原理、製造的書籍,也是很難發現的。」

    感歎著技術封鎖的漏洞,朱明忠想到了後世,在機械時代,技術封鎖幾乎是不可能的。

    很多時候,科學技術的普及和推廣,總是無法迴避技術外洩的可能。蒸汽機,看似非常神秘,但實際上,並沒有什麼神秘的地方,原理簡單,一個擅長機械制的工程師,憑借圖書館的圖樣,就能掌握它的原理。只要有加工火炮的水力臥式膛床,就能解決汽缸的加工精度。

    「技術封鎖,並沒有想像的那麼容易,除非,我們禁止出版與蒸汽機與機器有關的書籍,禁止書院教授這些學問,否則,知識總會傳播出去。」

    「父皇,兒臣聽說,滿清對於機械,似乎並沒有太多的興趣,他們的書院之中,壓根就沒有傳播蒸汽機和機械知識,他們自己修的鐵路,甚至都已經拆除了,理由是擔心我們打過去後,鐵路為我軍所用。」

    朱和域的話,讓朱明忠哈哈大笑道。

    「那些個韃子,他們也就是對如何奴役他人的知識感興趣罷了,至於科學,他們沒有任何興趣!」

    大笑變成了冷笑,朱明忠想到了另一個時空中的康熙,幾乎所有的外國傳教士都讚揚過他的博學,可是,他卻禁止西學的傳播,原本明朝已經勢微的理學,在他的主導下被發揚光大,究其原因只是因為理學更有利的統治。在他和他的孫子用燧發槍打獵的時候,甚至都不准漢人使用火繩槍,在明朝的民間只是尋常物鳥銃,在滿清的統治下,成了八旗獨有的神器,禁止百姓持有。

    想到滿清對思想的鉗制,到最後,那些曾經開放、積極學習的漢人,在滿清的思想鉗制下變得保守,只是專心於理學、專心於考據學,因為涉及其它,可能就會面臨殺頭的危險!

    思想上的鉗制毀掉了一切!

    「那些人,即便是咱們把擊發銃、把線膛炮交給他們,也沒有任何意義,那些人根本就是一群廢物!」

    對此,朱明忠有足夠的自信,在另一個時空中,他的子孫後代就詮釋了這點,即便是他們花費了億萬兩白銀購買了最好的機器,又有什麼意義?生產出來的不過就是一堆無用的廢物。

    至於他們訓練的軍隊?

    想到現在滿清居然還在那裡用著盾車,朱明忠的嘴角一揚。

    「滿清……不足為患!」

    搖搖頭,朱明忠朝著西方看去,然後對朱和域說道。

    「朕,從不曾擔心過滿清,其實,即便是現在,只要朕願意,隨時都可以把他們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抹去,但是朕現在不會這麼坐,因為朕需要他們這把刀!」

    扭頭看著兒子,朱明忠神情嚴肅的說道。

    「西域與南洋不同,那裡只有少部分的土地適合耕種,大多數土地都不適合耕種,但是當地已經是和稠地滿,如果沒有大量的移民,如何穩定西域?所以朕需要借他們的刀,讓他們把那裡清理掉,只如此,才能……」

    想到當年為李自成打開城門的那些人,作為一個群體,他們基本上已經在大明消失了,朱明忠冷冷一笑,然後說道。

    「他們不足為患,待到將來的時機成熟時,朕自然會把他們從世界上抹去,真正讓朕擔心的是……」

    眉頭緊蹙,凝禮著西方,朱明忠說道。

    「是歐洲!那裡,才是朕最擔心的地方!」
as000538 發表於 2019-4-18 21:32
第290章 倫敦的煙

    17世紀的歐洲是什麼模樣?

    遍地的貧困、普遍的飢餓!

    在英國,伴隨著圈地運動,大量英國農民失去土地,這些人變成流民聚集在倫敦,形成規模巨大的貧民窟。這些人口中,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被工商業吸納成為工業化的勞動力,但還有大量剩餘人口無所事事。即使是成為了工人,由於剝削加劇,往往也只能住在貧民窟中。

    到了十七世紀八零年代,首都倫敦聚集了超過六十萬人口,相當於全國人口的十分之一。倫敦成為歐洲第一大城市,並以骯髒、貧窮、犯罪而臭名遠揚。

    倫敦的貧民窟宛如人間地獄一般,大小便和垃圾就堆在大街上,或者直接排在泰晤士河裡,而這條河還是倫敦最重要的水源……

    即便是已經來到這裡多年,張敬德仍然很難適應這裡惡劣的環境。

    「整個城市就像是糞坑!」

    而每一次,穿著一身歐洲式的服裝,在貧民窟中行走的時候,張敬德都會握著手帕,將其放在鼻間以阻止自己被這股惡臭薰暈。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

    「在倫敦的上層社會沙龍中,所有人都會吹噓自己曾經穿過貧民窟,以此為談資,算起來,我這是第幾次來了?」

    行走於貧民窟中,感受著周圍投來的目光,張敬德暗自想到。

    那些目光中充滿著貪婪,但是更多的卻是敬畏,八年前,張敬德第一次來到貧民窟,就像每一個衣冠得體的富人來到這裡一樣,他被一群小乞丐包圍了,然後就是那些拿著匕首試圖搶劫的匪徒,而張敬德立即抽出了倭刀,狠狠的教訓了那些人。

    從那之後,倫敦的貧民窟中都知道,有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東方人,他比最厲害的惡霸還要厲害上百倍——他一次殺死了上百個出名的惡霸。

    只有上帝才知道,那天他只殺了九個人而已。

    而且是出於自衛的需要!

    但是,惡名昭著的他,從此之後,無論何時來到貧民窟,所感受到的都是敬畏,即便是他沒有帶攜帶那柄象徵著身份的倭刀,也沒有關係,沒有人會懷疑即便是沒有刀,他也能把人斬為兩截,讓人在血泊著掙扎著試圖把被砍斷的身體重新連接在一起。

    今天,和往日一樣,張敬德的左手仍然握著倭刀,感受著周圍投來的敬畏的眼神,他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他需要這樣的敬畏!

    貧民窟很擁擠,除了兩邊的破破爛爛的房屋裡擠滿了來自各地的貧民之外,在道路兩邊,也扎滿了破布的帳篷,那些用破布搭建的帳篷,只是勉強能住人,潮濕、陰暗,那些飢腸轆轆的人們擠在那裡,滿面污垢的他們,神情呆滯的看著這個體面人,老鼠在人們中間奔走著,當老鼠試圖偷走變質的食物時,會引起人們的叫喊聲,即便是一塊變質的、發臭的麵包,在這裡,也是人們口中的美食。

    突然,一個瘦小的身影跑到張敬德的面前,在他左手的大拇指將要彈開刀時,他又默默的收回了手指。

    「先生,可憐可憐我吧……」

    是一個滿面污垢的小孩,她很瘦小,又黑又瘦,那頭金髮也沒有絲毫光澤,乾巴巴的,就像是枯萎的茄子似的。但出人意料的是,她有一雙漂亮的眼睛,藍色的,就像是寶石一般。

    「你多大了?」

    張敬德問道。

    「九歲。」

    看起來最多只有五六歲。儘管小孩很瘦弱,但張敬德知道,只要給她足夠的食物,再打扮一下,每天都洗澡的話,最多半年,她就會變成一個美人坯子。

    「你有父母嗎?」

    張敬德摸出了一個銀幣。

    「我媽媽在那裡。」

    女孩手指著遠處,在路邊的角落裡,一個剃著光頭的女子,蜷縮著身體躺在角落裡,她躺在那裡,即便是相隔很遠,張敬德也能看到,她的眼睛烏黑,口中流淌著口水。

    她眼巴巴的盯著旁邊的人,那個人躺在那裡,手拿煙槍,正在那裡抽著鴉片。

    鴉片!

    八年前,鴉片第一次出現在歐洲,當然它並不曾受到上流社會的歡迎,而是氾濫於貧民窟,它剛一出現,就立即風靡於倫敦的貧民窟,對於這些貧民來說,鴉片就像是《聖經》裡的「忘憂藥」,可以讓他們忘記人世間所有的煩惱。可以給他們帶來精神上的愉悅。

    它不僅驅散了人們心中的煩惱,甚至還是一種良藥,因為飲用著不潔的泰晤士河河水的貧民們一直被腹瀉困擾,但是鴉片卻是治療腹瀉的良藥,而且還是鎮痛的良藥。

    這種廉價的良藥,迅速在倫敦得到了普及,對於這些飢腸轆轆的貧民來說,吸食鴉片還有一個作用,就是可以抵抗飢餓。

    「又是一個鴉片鬼……」

    用官話抱怨著,張敬德走到她的面前,看著她正貪婪的吸吮著別人吐出來的鴉片煙,並為之沉迷時,他便說道。

    「這是你的女兒嗎?」

    那個剃著光頭,也許是把頭髮賣了的女人,睜來迷離的眼睛,看著面前的這個紳士,然後又看著自己的女兒,立即笑逐顏開道。

    「老爺,你喜歡她是嗎?只要1幾尼,她還是處、女,你一定會滿意的……」

    女人見張敬德沒有說話,又說道。

    「老爺,你覺得的貴嗎?半鎊可以嗎?只要半鎊就可以了……」

    在女人的口中,她的女兒就像是掙錢的工具似的,她完全把眼前的這個紳士當成了那些有著變態嗜好的老爺,一味的推銷著自己的女兒,完全沒有看到她的女兒的眼睛中流露出來的絕望。

    女孩的眼神中充滿絕望,她緊張的看著這個高大的老爺,儘管她還年幼,但是對於這一切,早就有了瞭解,在這裡,不知多少女孩最終都會淪落到這一步。甚至她的一些朋友,早早的就已經懷孕了。

    「這是2幾尼,把她賣給我,我是說賣給我!」

    張敬德手裡拿出兩塊金幣,周圍的人們無一例外的流露出貪婪的眼神。

    兩幾尼,對於貧民窟中的人們來說,絕對等同於天文數字,只有賣掉女兒們才有可能有那麼多錢。

    「老爺,她還是處、女。」

    女人試圖討價還價,但是換來的卻是張敬德嘲諷的冷笑。

    「這是你唯一的機會,我轉身離開的話,也許有一天你會把她賣上半鎊,但是從此之後,她最多只值幾個先令,也許很快就會染上梅毒,然後失去性命……」

    晃動著那兩枚金幣,張敬德指著不遠處的煙館,然後對女人說道。

    「兩個幾尼,足夠你吸一個月的鴉片,你只要把錢存進去,接下來的一個月,你就再也不需要像現在這樣……」

    煙館,在貧民窟中隨處可以看到煙館,這些飢腸轆轆的貧民,在那裡吸食著廉價的鴉片,沉浸於鴉片帶來的快感和幻境之中。

    十幾分鐘後,張敬德拉著女孩的手離開了,他看著神情惶恐不安的女孩說道。

    「不要害怕,我不會欺負你,從今以後,你都不會挨餓的,而且可以穿上新衣服……」

    張敬德對女孩擠出了笑容,女孩緊張的點點頭。

    隨後他帶著女孩來到了貧民窟中的一間倉庫,那間倉庫的周圍,隨處可以看到帶有刀劍、火銃的衛士,在進入倉庫的時候,他對守門人說道。

    「讓她先在這裡呆著,我進去一下。」

    進入倉庫後,張敬德只是衝著那幾個英國人點下頭,然後便來到了辦公室中,隨後就有一個猶太會計走進來,恭敬的說道。

    「先生,這是昨天的進賬,一共售出了1786磅鴉片,利潤是……」

    在福裡克報著賬的時候,張敬德並沒有說話,他只是默默的翻看著賬本,他是英國最大的鴉片商——八年前,就是他把鴉片帶到了英國,甚至手把手教會了那些英國人吸食大煙。

    「我聽說……」

    突然,張敬德抬頭看著福裡克用冷冰冰的語氣說道。

    「有人抬高了鴉片煙的售價是嗎?」

    被老闆的雙眼注視著,福裡克立即緊張的說道。

    「先生,好運是因為上個月,有人搶走了安德魯先生的貨,所以安德魯先生才會適當的提高了售價……」

    「告訴安德魯,他被取消了零售權!」

    沒有絲毫的遲疑,張敬德就作出了決定。

    「先生,安德魯先生是最大的銷售商,這樣的話,很有可能會影響到你的生意。」「在倫敦,任何人都願意銷售鴉片,這是未來最掙錢的產業,福裡克,你記住不僅僅只有猶太人才可以經營鴉片!」

    張敬德冷笑道,

    他不知道為什麼局裡喜歡和猶太人合作,也許是因為這些猶太人為了金錢,可以和魔鬼合作,也許是因為他們沒有國家,所以無所謂忠誠。

    這些猶太人會不惜一切開拓市場,當然,也會毫無負擔的幫助他進行一些特殊的生意。可是與他們合作了八年他,很清楚,這些猶太人永遠都不值得相信,他們無所謂忠誠,他們的眼中從來只有利益。

    所以,他總需要用自己的方式提醒他們,誰才是老闆。

    「是,是的先生……」

    老闆的話,讓福裡克緊張的回應道。確實,在倫敦,有很多人隨時可以取代猶太人。

    「貪婪,從來不是罪過,但是過度的貪婪,總會讓人附出代價!」

    又一次,張敬德開始說道著自己的生意經。

    「在我這裡,一磅鴉片只需要半英鎊,經過零售商的加價,到煙民的手中,一個煙丸仍然是極為廉價的,一兩個便士就可以了。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吸得起鴉片,而不是竭澤而漁,任何加價的行為,都是不可以接受的!」

    局裡為什麼會派他來英國?

    就是為了在英國推廣鴉片,為得就是讓那些絕望的英國人迷上這種「忘憂神藥」,如果價格太高的話,這些英國人又怎麼能吸得起?

    「竭澤而漁,豈不獲得,而明年無魚。」

    道出這句話之後,看著滿面茫然的福克裡,張敬德無奈的搖頭輕歎著,這些人根本就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哎,就是一群蠻夷!

    心底嘲諷著英國人的野蠻與粗魯,張敬德又詢問與生意有關的事情,當然,大都是鴉片的推廣問題,這些當然是由那些猶太人去負責,由他們去推廣。

    仔細詢問之後,張敬德略點下頭,然後說道。

    「福克裡,你覺得在這些人之中,有誰可以成為我的合作夥伴嗎?」

    老闆的話讓福克裡詫異的反問道。

    「合作夥伴?」

    張敬德點點頭。

    「是的,就是合作夥伴,畢竟,我總會離開英國的,離開倫敦,這裡,根本就是地獄,還是大明好啊……」

    回憶著大明的美好,張敬德的眼睛中帶著對故國的留戀,然後他又說道。

    「所以,有一天,我會離開這裡,到時候,我會把這裡的生意交給一個可以信賴的夥伴,我需要他能夠繼續這個生意,當然,他是作為我的代理人,在倫敦進行這個生意,而我和我的夥伴們,會繼續供應他鴉片……」

    儘管並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可以回國,但是張敬德已經又一次向國內寄去了信,他希望能夠回國,回到中都,那怕不是中都,就是陝西也行,只要能回國就成,無論到那,都比倫敦更好。

    對於一個離開大明八年的人來說,他幾乎每天都會夢到大明,夢到那裡的一切。

    也正因如此,他才會希望能夠提前作好安排,之所以需要一個猶太人合作夥伴,是因為,從國內收到信中,已經隱隱的告訴他,將來大明人不會直接涉足到這個生意,這個生意可以交給猶太人,或者其它任何人。對於鴉片所帶來的利潤,局裡根本就不關心,局裡需要的是什麼呢?

    只是一個遍地鴉片鬼的英國……不,也許是歐洲!

    「先生,如果這個消息傳出去的話,也許,每一個人都渴望成為這個夥伴。」

    福克裡看著張敬德,試圖想看出他的話是否真誠。

    「但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成為,而且我需要的是一個可以讓這個生意長久進行下去的夥伴!」
as000538 發表於 2019-4-18 21:33
第291章 英國物事

    倫敦總是那麼熱鬧,那麼潔淨,那麼漂亮,倫敦的人們總是如此的優雅,城中有著濃蔭滿地的公園,有寬闊的鋪著馬牙路石的街道……當然如果排除了路上隨處可見的馬糞,排除街道上隨時衝出來的乞丐、小偷,排除那些飢腸轆轆的貧民,還有城市周圍的貧民區的話,倫敦無疑是美好的。

    至少在一部分英國人的眼中,倫敦是美好的,儘管在更多的時候,那些貴族和富人們更願意呆在自己的莊園之中。

    在倫敦城內的王家公園裡上,這座公園或許是不是世界上第一個公園,但卻是歐洲第一座公園,十幾年前,當一些學者從天朝回到歐洲時,曾經用糞坑去比喻歐洲的城市,他們向歐洲人介紹著天朝的不同之處,而城市公園的概念就是那個時候引入了歐洲,由國王出資興建的王家公園則成為歐洲第一座公園。儘管表面上是城市公園,是向公眾開放的,可實際上,只有衣冠楚楚的上等人才能進入公園,普通人還是會被拒之門外。

    對於倫敦的許多中產階層而言,公園自建成以為都是他們悠閒娛樂的場所,甚至是他們的驕傲。和往日一樣,在週末的時候,湯姆遜來到了公園,然後坐在小湖國的長椅上。

    不一會,有一個中年人走到湯姆遜的跟前,邀請與他下棋,兩人在下棋的時候,一邊下棋一邊聊著天。他們的神情看似極為專注,專注著棋局。可兩個人卻說著普通人根本聽不懂的話語,對於幾乎所有歐洲人而言,這都是一種陌生的語言。

    「我已經安排好了,你下個月進入白金漢公爵府邸。」

    然後他又補充道。

    「您意下如何?作為他的侄子。」

    感受著柔和的陽光,湯姆遜看著棋盤,然後輕聲答道。

    「為什麼不去呢?」

    「不知為什麼我覺得您會拒絕。」

    湯姆遜又看了看面前的中年人,片刻後才說道。

    「從接受訓練的那天起,這就是我的任務。」

    深思片刻,他又說道。

    「總的來說,這是一個很好的選擇,畢竟,作為貴族的親戚,將來更有利於我的任務。」

    說話時,他朝著遠處看去。

    儘管已經過去十二年了,但是他仍然清晰地記得那個細雨濛濛的日子,那天飢腸轆轆的他,正苦苦忍受著春雨的冰冷,然後雨突然停下了,一個人撐著雨傘站在他的身邊,對他說。

    「走吧,孩子,你應該過上更好的生活。」

    半年後,他到了大明,那個人們眼中的天堂所在,在那裡,他再也不用忍受飢餓與寒冷,他真正感受到了家的溫暖。

    兩年前,他回到了倫敦,不再是那個流浪兒,而是一個彬彬有禮接受過良好教訓的青年。

    「白金漢公爵沒有子嗣,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你將是與他血緣最親近的親人……」

    「也就是說,我有可能繼承他的爵位是嗎?」

    放下棋子,湯姆遜用浙北方言說道。

    「誰能想到,一個倫敦的流浪兒會成為貴族呢?」

    從長椅上站起來,他笑著說道。

    「這真的很奇妙!」

    人生的際遇總是如此的奇妙,至少對於許多人來說,他們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會在什麼時候發生改變,對於他如此,對於許多人而言,同樣也是如此。

    六月,一場夏天襲擊了倫敦,雖然大雨已經停上了,可是卻仍然飄著些小雨,路上馬車緩緩的行走著,躲在雨傘下的人們小心翼翼的避開路上的水窪,只有那些乞丐才會蜷縮著身體,任由雨點落在身上。倫敦的街頭,永遠都是乞丐的天下,街上有著太多的乞丐。

    不過在某些街區,卻很少見到乞丐,巡警會用警棍把那些人趕出去。畢竟,城市的上等人,總需要一些乾淨的街道,讓他們信步閒遊。

    威廉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散著步,他的眉頭時而緊皺,報紙上的文章讓他無法集中精力,他一直在考慮著這個問題。因此,當他發覺自己走到了市中心時,不禁心中一驚。

    街上到處都是乞丐,也許是那些乞丐看到他正在思索問題,所以沒有人去打擾他,誰知道呢?

    恰在這時,耳邊傳來了賣報人的嘶喊聲。

    「新聞、新聞,最新式的蒸汽機,英格蘭製造的蒸汽機,天朝後悔了!」

    「新聞……別怕,英國實力即將超越天朝……」

    聽著賣報人的嘶喊聲,威廉的唇角一揚,臉上露出嘲諷,這種「天朝後悔」、「天朝害怕」的新聞,是倫敦的報人最喜歡的標題,儘管諸如此類的文章遠離真相,經不起一點推敲,可是卻受到社會公眾的歡迎。他們甚至真的以為,現在英國已經超過的了天朝。

    公眾喜歡看,報人就喜歡出。

    「這樣也不錯,至少可以麻醉他們的心靈,讓他們真的自以為天下無敵……」

    在威廉冷笑之餘,一輛馬車停在了他的面前。

    「威廉,親愛的,你也是去看蒸汽機的嗎?」

    車剛一停下,就傳出一個女孩嬌滴滴的話語,女孩一頭漂亮的金髮的在陽光上泛著耀眼的光亮。

    「威斯敏斯特小姐。」

    威廉的話音剛落,女孩就不樂意的說道。

    「叫我雪莉。」

    「雪莉小姐,你也是去那裡嗎?也許,我們可以一起乘車過去。」

    威廉的主動,讓雪莉的臉上立即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她立即欣然接受了他的建議。

    女孩的反應看在威廉的眼中,只讓他在心裡暗自冷笑著,這些貴族小姐總是千方百計的想要嫁個「好人家」,無非就是因為她們沒有繼承權,在英國父親去世之後,財產必須要男子來繼承,所以母親還有所有姐妹都無法繼續住在原本的房子裡,而且他們會失去所有收入。

    普通人如此,貴族更是如此,所以這位威斯敏斯特公爵的女兒,所思所想的無非就是嫁給他——白金漢公爵的侄子,他唯一的近親繼承人。

    「威廉,我聽說蒸汽機只需要有煤和水,就能夠發出超過一百匹馬的力量,我的上帝,這可真神奇。」

    雪莉眨動著漂亮的藍眼睛,看著身邊的男人,如果能夠嫁給他,那麼她就是公爵夫人,身份地位將遠超過身邊的姐妹們。

    知道這些男人們喜歡談論什麼話題的她,嘗試著與威廉討論著他喜歡的話題。

    「確實,蒸汽機是一種非常神奇的力量,是天朝發明了它。早在十幾年前。」

    「又是天朝,威廉,你說,難道天朝真得像很多人說的那樣,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那裡的人,也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嗎?」

    雪莉的眼睛中流露出的儘是迷茫,她不能夠理解許多事情,也無法理解,所有的這些疑問,不僅是她的疑問,同樣也是所有英國人,甚至歐洲人的疑問。

    「也許吧,誰知道呢?」

    威廉心情頗好的說道。

    「在過去的一千多年中,天朝一直領先於歐洲,歐洲,羅馬帝國崩潰後,整個歐洲陷入了數百年的黑暗,而反觀天朝,即使也曾有蠻族的入侵與奴役,可是在他們重新奪回自己的國家後,仍然很快的崛起,然後重新領先世界,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最聰明的人,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一定非常聰明。」

    說著天朝的時候,威廉的心底又一次湧起了對天朝的思念,只有上帝才知道,他是多麼懷念那裡的一切,那裡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他寧願在天朝作一個平民,也不願意做英國的公爵。

    「如果,那裡那麼好的話,為什麼布萊克會從天朝回來呢?」

    雪莉有些不解的反問道。

    她口中的布萊克是一個從天朝回來的學者,正是他從天朝帶來了蒸汽機,將天朝最先進的技術帶到了英國。

    「我想,這只有布萊克自己才知道。」

    誰又願意回到這個糞坑之中?

    威廉同樣也非常好奇。

    「……在我身在天朝的時候,幾乎每一天,我都在懷念著這裡,或許英格蘭遠遠不及天朝,倫敦甚至都比不上一座普通的小城,更無法與中都相提並論,但是這裡是我的家鄉。」

    站在大型的蒸汽機前,布萊克的話未說完,圍觀者就紛紛鼓掌,為他的愛國之情。

    「但是,我卻不能輕易的離開,因為我知道,幾乎每一天,天朝都在超過我們,在天朝擁有超過一萬部蒸汽機的時候,英國人仍然是道聽途說的看著結構不祥的蒸汽機構造圖,當天朝的輪船在大海上航行的時候,英國人甚至根本就不知道,蒸汽是如何運轉的,甚至就是現在……」

    回頭指著身後那台巨大的蒸汽機,布萊克的神情變得凝重。

    「你們看,這是英國以至於歐洲的第一台蒸汽機,但是在天朝,他們卻有幾萬台這樣的蒸汽機,先生們,時代已經改變了,現在天朝已經進入了蒸汽時代,如果我們不奮起直追,那麼很快,我們將不得不面對一個現實……來自己天朝的威脅!」

    置身於蒸汽機前,布萊克神情嚴肅的說道。

    「有人會說,天朝從不曾給歐洲帶來威脅,他們不是土耳其人,他們不會強迫上帝的信徒改信異端,也不會掠走我們的孩子,把我們的孩子變成他們的戰士,然後屠殺我們,可是,先生們,不要忘記,有一天,當天朝的鐵路從中都一路鋪到巴黎的時候,他們擴張腳步就會隨著鐵路一直擴張到歐洲,在天朝的話語中,有華夷之分,而我們,就是夷,就是他們眼中的野蠻人……」

    這個該死的傢伙,在煽動人們對天朝的敵意,威廉立即惱怒的大聲問道。

    「布萊克先生,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英國人,歐洲人願意去天朝,他們甚至覺得那裡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那裡不僅有天朝的聖廟,也有崇拜上帝的教堂,這又作何解釋呢?」

    威廉的反問讓布萊克笑著說道。

    「這位先生,你一定沒有去過天朝,只有你身在天朝的時候,感受著天朝的強大,感受著英國的落後,你才會意識到,如果我們不奮起直追的話,有一天,我們就是美洲的印第安人,而天朝人就是新大的歐洲人,先生們,我們必須要正視他們的威脅……」

    當然,布萊克的鼓動並沒有引起所有人的共鳴,在幾乎所有人看來,這種誇大其詞的說法,不過只是為了炫耀他自己的功勞罷了。

    接下來,布萊克自然誇張的描述著他如何九死一生的與海關鬥智鬥勇,如何在他們的監視下,把蒸汽機的圖紙以及許多機械類書籍偽裝起來,在一路上,是如何隱藏這一切,總之,所有人都不懷疑,天朝人甚至派出了艦隊去攔截他,當然,也被一位聰明的荷蘭船長甩掉了。

    這一切都是騙鬼的!

    威廉暗自想到,可這卻是人們喜聞樂見的,沒有人會去在意,海關搜查的違禁品僅僅局限於未報關的商品,至於隨身攜帶的書籍,海關根本就不關心,而且他還是從秦國離開的,上帝可以作證,諸夏之間有文化交流從不曾停止過,對於海關而言,他們只是把他當成了到秦國講學的學者,只是他在秦國踏上荷蘭人的商船。

    儘管知道這都是吹噓之詞,但不可否認,人們喜歡聽,而且也彰顯了他的愛國之心。

    相比於布萊克這個人,威廉更關心的是他帶回來的書籍,看著桌上展示的幾本書籍,他隨手拿起一本,他甚至看到一張國語扉頁,《蒸汽機原理》這是清河書院編寫的教材,也是最基礎的知識,雖然基礎,可憑借這本書,歐洲的任何一個學者以及工程師都可以製造出新的蒸汽機。

    真是一個該死的傢伙!

    看著在人群中享受著人們的恭維,享受著人們的吹捧的布萊克,威廉暗自罵了一聲。

    「怎麼了,威廉。」

    覺察到威廉的不悅,雪莉輕聲問道。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布萊克這樣是不對的,天朝人是我們真正的朋友……」

    威廉聳聳肩膀,然後說道。

    「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就是一個白癡!」
as000538 發表於 2019-4-18 21:34
第292章 烈火情人

    倫敦每一天的開始都是同樣的景致。

    當大多數人還在夢鄉裡酣睡時,一輪朝陽躍出遠方的地平線,將籠罩著這座城市的厚厚雲層鍍上金輝的時候。

    和往常一樣,謝爾新繫緊跑鞋的鞋帶——沒有比這種橡膠底的鞋子更適合跑步的了,新大陸帶來了太多的新鮮物,而橡膠也是其中之一,在過去的數年間,橡膠正在一點點的改變人們的生活,雨衣、膠鞋等等,至少這些東西改變了大明百姓的生活。也許還有南洋諸夏——一個個橡膠種植園在諸夏的國土上先後出現。

    當然,對於這一切,謝爾新並不在意,他只是每天按部就班的進行著鍛煉,一如在廣州的黃埔學校中的一樣。

    每天他會隨著東昇西落的太陽,像鐘錶走時一樣跑步,無論是在國內,還是在倫敦。這是他的習慣。

    從使館跑出之後,謝爾新一邊大步跑著,一邊思索著,思索著他的工作,很快他就跑到了泰晤士河邊,這裡總會瀰漫著水霧,不3的過,相比於城市,河邊的空氣卻是清新,至少這裡看不到多少馬牲口的糞便,當然也沒有污水橫行的街道。

    「這個國家就像糞坑一樣……」

    想到倫敦城內惡劣的環境,謝爾新的眉頭緊皺,在這裡呆上幾年,也許會折壽的。

    可有什麼辦法呢?

    「你們是大明的第一道防線!」

    這是黃埔學校老師的口頭禪。

    位於黃埔島上的那所學校,是軍正司設立特種學校,專門培訓情報人員,許多軍正,尤其是外派軍正,都畢業於那種學校。他們畢業後,會被派往各地,不過往往都是在諸夏「練習」兩年,然後再派往其它地區。謝爾新是三年前,作為使館人員來到英國的。

    來到倫敦後,他發現,這裡根本就是一片藍海——英國人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保密,也不知道什麼間諜,更不知道如何反間諜,大量的情報源源不斷到了謝爾新的手中。儘管與大明並沒有直接的關係,但是謝爾新知道,他所需要建立的是一個情報網。

    「任何一個駐外情報人員,必須首先建立情報網,而在所有的情報網中,相比於金錢收買的,滲透進內部的間諜更為可靠……」

    踩著輕快的節奏,登登地跑在河邊上。謝爾新又一次在腦海中將自己的工作理順。

    潛水計劃正在實施,一些人員已經就位了。

    還有……

    運動了一個小時後,渾身汗如雨下的謝爾新回到了使館,所謂的使館,是一座位於倫敦南郊的莊園,面積足有30英畝,其實,在這裡跑步就行了,只不過,謝爾新更喜歡在河邊跑步,這是他在黃埔的習慣。

    回到了使館,簡單的洗個澡。用過簡單的早餐之後,謝爾新又一次精神抖擻的來到了他的辦公室,進入辦公室後,先倒了杯茶,然後就從保險櫃中取出了資料,一一翻看著剛剛獲得的情報。

    「看來,倫敦的政局正在發生變化。」

    對情報一一加以分析,謝爾新做出了這個判斷,不過對此,他並沒有什麼興趣,相比於倫敦的政局,他更關心西班牙的那位卡洛斯二世會在什麼時候死去——這位國王5歲斷奶,由於跛足到10歲才學會走路。身患多種遺傳病以及智障和癲癇,體質虛弱得隨時可能死亡。

    不僅謝爾新關注卡洛斯二世什麼時候會死,整個歐洲都關注著他的死訊,因為他很早就被診斷為不育,不可能有子嗣,那麼誰來繼承西班牙殖民帝國就成為西班牙乃至全歐洲的重要問題。有權繼承西班牙王位的有兩位王子,分別是巴伐利亞的約瑟夫·斐迪南親王(神聖羅馬帝國皇帝利奧波德一世外孫)和奧地利的卡爾大公(利奧波德一世次子)。他們的繼承權都是建立在與西班牙國王腓力三世的關係上的。

    這三個王子誰會繼承西班牙的王權,尚不可知,但可以肯定的是,繼承權勢必會引發衝突,而陷入衝突中的西班牙將無力顧及其它,到那時,也許,大明就會趁西班牙自顧不暇時,奪取呂宋等地。

    未來,誰都不清楚。

    但,可以肯定的是,無論是幾乎每一個國家,都希望在卡洛斯二世死後,在西班牙獲得一定的利益。即便是遠在東方的大明,同樣也是如此。

    「也許,應該考慮提前進行一些部署。」

    自言自語中,謝爾新從保險櫃中取出了一份檔案,這些檔案裡有幾十個人,這些人無一例外的都是歐洲人的相貌,他們都是自幼被帶到大明的流浪兒,他們都曾接受過各種訓練,現在,回到英國的他們,正根據給他們安排的身份,在倫敦等地生活著,他們最終會通過種種渠道滲透進英國政府,也許有一天,他們甚至可以左右英國的政局,誰知道呢?

    對於謝爾新而言,現在所需要的,僅僅只是幫助他們偽造身份,提從資金上的支持。

    回憶著那兩個繼承人的年齡,謝爾新的眉頭微鎖,最後失望的發現,他的手頭並沒有合適的人遠。

    「難道,還要再等幾年?」

    可等幾年之後,還是他謝爾新計劃的「謀略」嗎?

    「坐!」

    指著辦公桌前的一張扶手椅,謝爾新瞅著張敬德,他是少有的幾個直接派駐在倫敦的國人,只不過,他的身份是一個生意人。

    「怎麼樣,一切都順利嗎?」

    「還好,一切都還算順利。」

    張敬德回答道。

    「最近有發現合適的人選嗎?把你所掌握的人員情況都告訴我。」

    「是。」

    隨後張敬德便取出了一些紙,紙上都是一些小孩子的素描畫像,這些人都是他在街頭買來的流浪兒。

    翻看著那些素描人像,突然,一個小女孩吸引了謝爾新的注意,只讓他的眼前一亮,看著畫像上的女孩說道。

    「她是誰?」

    「她叫安妮,她的母親是個妓女煙鬼。」

    「她的頭髮是什麼顏色,還有眼睛。」

    一一詢問之後,謝爾新發現這是一個非常不錯的對象,至少就眼下來說沒有誰比他更合適呢了,於是便說道。

    「對於她,你有什麼計劃嗎?」

    「和過去一樣,送回國進行培訓,十年後再送回來,到時候也許會成為某個貴族或者富翁的女兒,然後一切都會按計劃進行。」

    「現在,這個計劃調整一下,我有另一個想法。」

    面對張敬德,謝爾新道出了他的想法,他的目光顯得有些狂熱,最後,盯著對方說道。

    「怎麼樣,想不想嘗試一下,也許,我們可以創造出一個王后。」,

    很多時候,偉大的事業,往往始於一個毫不起眼的開始,至少在1681年的倫敦,在這個房間之中,參於者們並不知道,他們的計劃會給歐洲帶來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這確實是一個極為誘人的計劃。

    當然更重要的是他們看到的是其中所蘊藏著的機會。對於情報人員來說,他們從來不願意錯過任何一個可以達成任務的機會。

    「天啊,她可真美!」

    在打開門的瞬間,安妮感覺自己像是看到天使似的,一個漂亮的女子就站在門前,她的金髮在陽光的映照下眨著金光。

    她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女人。

    「你是天使嗎?」

    安妮失神的說道。

    女孩的話,讓馬格麗特開心的笑了起來。

    她確實是個絕色女子,整個巴黎都知道。

    她的身材不僅豐滿,而且修長苗條,她還有一種非凡的氣質,這種氣質使得任何見過她的人,都不會忘記她。任何男人都願意為臣服在她的裙下,只願意做她的裙下之臣,而不想其它。事實上,整個巴黎,沒有男人能夠拒絕她的魅力,甚至就是國王也是如此。

    而且她的頭髮很美,就像是黃金一般的閃亮,不知是天然的還是事梳理成的,像波浪一樣地捲曲著。她的臉蛋長得小巧玲瓏,在造物主造就她的時候,顯然對她進行了一番精心雕琢。

    在這張流露著難以描繪其風韻的鵝蛋臉上,嵌著兩隻碧藍的大眼睛同,純淨的宛如大海一般,上面兩道彎彎細長的眉毛,眼睛上蓋著濃密的睫毛,細巧而挺直的鼻子透出股靈氣。一張端正的小嘴輪廓分明,柔唇微啟,露出一口潔白如奶的牙齒;皮膚細膩的就像牛奶一般。

    這張美麗的臉蛋,總會吸引人們的注意。

    即便是對於年幼的安妮來說,她同樣也會沉迷於瑪格麗特的美貌之中。

    安妮看著瑪格麗特,她同樣也在打量著安妮,這確實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兒。他相信只要假以時間,很快這個女孩兒就會成為男人們眼裡的尤物,十年之後,所有的男人都會為她而瘋狂。但是現在她還太過於稚嫩了。

    那個男人總是能夠發現女孩兒的美麗。想到那個多年不見的男人就在這間屋子裡。瑪格麗特那小巧的唇角微微上揚,最後優雅的伸出手,對安妮說道。

    「安妮,我是瑪格麗特,很高興見到你!」

    這是安妮第一次見到瑪格麗特,她很高興,也很喜歡她,因為這個女人很漂亮,而且渾身散發著讓人願意親近的氣質。

    他就站在她的面前。看到他的時候瑪格麗特的臉上帶著笑容。這麼多年沒有見到他,他依然還是和過去一樣的英俊。而他也看著她,他依然美麗如故。似乎歲月並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他們肯定認識。

    安妮在心裡這麼想著。

    然後,安妮看到瑪格麗特朝著主人走了過去,他們看著彼此,在有一瞬間,她產生了某種錯覺,他們也許是戀人。

    「好久不見。」

    張敬德看著面前的女人,在離開那艘船後,這還是他第一次再見到她,在來歐洲的船上,他不知道自己是她「練習」的對象,還是別的什麼,但那一段時間,確實是他最開心的時候。

    「是啊,好久不見了。」

    儘管已經年過三十,而且早就嫁為人妻,但是她的臉上卻仍然呈現出處子般的神態,甚至還帶著些許稚氣。

    「好像從我們分開之後,你從來沒有寫過信給我。」

    瑪格麗特的語氣與其說是埋怨,倒不如說是在調侃。

    「你知道的,如果沒有任務聯繫,我們是不能私下裡聯繫的。」

    在張敬德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瑪格麗特已經貼在他的耳邊吐氣如蘭的說道。

    「那麼現在呢?」

    瑪格麗特那雙藍色的眸子中散發出充滿情慾的光彩,她的呼吸甚至觸到了他的耳垂。

    異樣的情感,讓張敬德的心頭湧起一陣異樣的感覺。

    這個女人是個妖精!

    張敬德的心裡冒出了這個念頭。其實這並不是他第一次冒出這樣的念頭,早在幾年前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這個女人給他的感覺就是這種感覺。

    而現在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了。

    「爸爸……」

    貼在他的耳邊,瑪格麗特笑著說道。

    「現在,我是安妮的媽媽,你覺得我們應該做些什麼呢?這麼長時間都沒有見面?」

    在她的手指於張敬德的掌心划動時,張敬德笑著,然後握著她的手說道。

    「不要那麼心急,我們還有一些工作需要完成。」

    提到工作,原本看似情慾高漲的瑪格麗特立即冷靜了下來,那雙原本充滿情慾的眸子變得純淨而沒有絲毫的雜念。似乎對於她來說,情緒的切換,就是如此的輕鬆。

    在內心讚歎著瑪格麗特的情緒調整的迅速,張敬德請她進入了書房。

    「瑪格麗特,其實,如果你有女兒的話,根本就不需要這樣大費周折。」

    當年瑪格麗特在巴黎嫁給了一位公爵,只是直到現在她都沒有生育。

    「這個事情可不怪我,」

    瑪格麗特看著張敬德笑著說道。

    「要是你經常來巴黎的話,也許,我們早就有孩子了,也許,這幾天我們可以努力一下,給安妮要一個弟弟或者妹妹。」

    面對曾經的戀人瑪格麗特,更多的是在調侃著他。

    瑪格麗特的挑逗,讓張敬德無奈搖頭說道。

    「我在和你談論正事。」

    「我也是在說正事。」

    瑪格麗特看著張敬德,然後說道。

    「想要讓安妮冒充貴族小姐,沒有任何問題,但是,想要讓她嫁給王子,卻沒有任何可能,即便是我是公爵夫人,即便他承認她,也沒有任何意義,安妮的角色應該是貴族的養女,而不是未來的王后。畢竟,各國對王后的血統審查極其嚴格,即便是我們做的再好,也肯定會有漏洞。」

    盯著張敬德,瑪格麗特認真的說道。

    「作為貴族的養女,她可以在未來接觸到王后,作為王后與外界聯繫人,作為王后的上線,所以,這個計劃的核心——安妮,並不是很好的選擇,儘管她很漂亮,但歐洲不同於天朝,天朝不注重血統,可歐洲卻注重血統!要不然你以為為什麼卡爾斯二世會絕後,而且疾病纏身,就是因為過於看重血統,所以世代不斷近親結婚導致的。」

    從接觸到那個計劃的第一時間,瑪格麗特就發現計劃中的漏洞太多,她甚至有些懷疑,這個計劃是不是張敬德制定的,或者說,他被這幾年的順利蒙蔽了眼睛,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貴族繼承或許嚴格,但是卻仍然有許多潛在的規則存在,畢竟,並不是所有人都希望家族絕嗣。

    可是國王不同!

    盯著國王血統的不僅有本國的貴族,還有一大堆擁有繼承權的外國王室。他們會盯著王室的血統。然後為自己爭取利益。

    在這種情況下,過去的辦法根本就沒有成功的可能。

    「你的意思是,像呂不諱那樣……不行,如果她不在天朝長大,又怎麼可能心在天朝呢?」

    就在張敬德反對時,瑪格麗特卻已經把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看著他說道。

    「如果她的父親是天朝人,而且陪伴她長大的話,相信我,她會和我一樣熱愛天朝,包括天朝的人……」

    在瑪格麗特的記憶之中,天朝的一切都是美好的。畢竟對於從街頭走出來的她而言,只有到了天朝之後的生活,才是人的生活。至於曾經在法國的生活不過只是像野狗一樣的苟延殘喘。

    即便是現在。作為公爵夫人的她仍然會懷念天朝的一切。就像她總是會想起眼前的這個男人一樣。

    或許他並不是她的第一個戀人,但卻是他記憶之中最後一個愛過的男人。重要的是他是天朝人。

    也許這就是愛屋及烏吧。

    話音落下的時候,她便吻住了這個闊別已久的男人……

    「給我一個孩子好嗎?」

    就像是怕他拒絕似的,瑪格麗特趴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

    「親愛的,你要知道這是為了我們的任務。」

    面對瑪格麗特的熱情,張敬德是無從拒絕的。而且他也不願意拒絕,畢竟對於他來說他也無數次的想起這個女人。

    乾柴烈火,總會在一瞬間點燃而他們心甘情願的在烈焰中燃燒著。
as000538 發表於 2019-4-18 21:36
第293章 生意

    一線陽光照在安妮的臉上,她還沒有醒來,嘴微微張著,一頭枯黃的金髮,清洗之後,已經變得光亮非常,躺在床上的她就像一個安睡的天使似的。

    張敬德默默的站在門邊看著她,最後又長歎口氣。瑪格麗特離開了,安妮留了下來,不過即便是如此,有關她的未來,仍然已經注定了。

    「啊,老爺」

    從睡夢中醒來的安妮,看到門外站著的張敬德時,連忙起床,行禮。

    已經到了這裡一個星期了,她從來沒有像過去的一個星期裡那樣幸福,在她的記憶中,她是第一次穿上了乾淨的衣服,第一次吃到新鮮美味的食物,所有的這一切,是如此的奇妙。

    曾經她還惶恐不安的害怕老爺會幹什麼,但是現在,發現老爺只是讓她做個僕人的時候,她卻有些失落了。

    「快點起來吧,安妮,等一會吃過飯,到我的書房。」

    隨後,張敬德便離開了,很快,吃完飯的安妮便端著茶來到了書房,在她放下茶壺後,張敬德讓她坐下來,然後看著她說道。

    「安妮,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你要離開這個地方了!」

    離開!

    安妮惶恐的看著老爺,緊張的說道。

    「老爺,你不要我了嗎?我會很聽話的,以後會乖乖的,每天都會早早的起床的……」

    「安妮,你聽我說,之所以要讓你離開,不是因為你不聽話,而是因為……」

    看著面前的這個小女孩,張敬德神情嚴肅的說道。

    「因為,你值得擁有更好的生活,而不僅僅只是一個女僕,知道嗎?」

    安妮不解的看著張敬德說道。

    「老爺,可是我願意做你的僕人啊,我願意呆在你的身邊。」

    直到現在,安妮都覺得老爺就像是上帝派來救世主似的,把她從地獄中救了出來,讓她每每都覺得自己像是置身於夢境之中,所以她並不願意離開,甚至在內心深處,她都幻想過,也許再過幾年,她就會用自己的方式報答老爺。

    可是,誰知道,現在老爺的卻讓她離開。

    「但,這不應該是你的一生。」

    張敬德看著她說道。

    「有一天,我會倫敦,回到天朝,如果你呆在我的身邊,那麼,到時候,你只能作為奴婢隨我一起回天朝,或者自己留在這裡……」

    「我願意,我願意做你的奴婢。」

    安妮急急的說道,唯恐張敬德把她趕出去。

    「你聽我說完,安妮。」

    看著安妮,張敬德繼續說道。

    「但是,除此之外,你還有一個更好的選擇,就是去紐約,去紐約殖民地,你可以到那裡去,這個月,會有一艘船過去,船長是我的朋友,我會給船長一筆錢,你到那裡之後,可以進入一所學校,幾年後,也許,你會嫁給一個年齡與你相近的男孩,到時候,你可以快樂的渡過一生。」

    「可是那不是我想要的啊!」

    安妮緊張的說道。

    「老爺,我願意在你的身邊,真的,上帝知道,這是我唯一的願望。」

    安妮看著老爺,整個人都很緊張。她害怕老爺不相信自己。

    「或許,我只有九歲,老爺,可是我知道,您是一個善良、仁慈的好人,我知道,真的。老爺,不要趕走我好嗎?讓我留在你的身邊,求求你了,老爺。」

    女孩的祈求讓張敬德歎了口氣,良久之後,他才說道。

    「好吧,不過,安妮你要知道,也許,你會錯過對你而言最好的機會。」

    安妮鄭重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我不會後悔的,老爺。」

    只要能在你的身邊就足夠了!

    安妮看著老爺,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老爺答應不把她送走了。

    在安妮離開之後,聽到推門的聲音,張敬德回轉頭去。

    「怎樣了?」

    進來的,是他的僕人、家奴,宋玉德。一個很普通的漢人的名字,可他是南洋歸化民,相貌與漢人有一定的區別。在南洋諸夏,經過十幾年的同化,歸化民已經越來越常見了。

    「主人,一切都安排好了,船會在三天後啟程。」

    宋玉德恭敬的說道,按照歸化民的習慣,對於主人,他保持百分之百的敬畏,畢竟,他現在只是歸化民,如果違背主人的命令,隨時都會被剝奪歸化民的身份,而他的子女,也會重新淪為奴婢。

    「很好,還有其它的問題嗎?」

    「主人,現在基本上已經處理好了,唯一傷腦筋的就是,這一次上船的只有不到400人,還有很多空船位,這麼一點人的利潤是很低的。」

    作為家奴的宋玉德直接了當的回答著主人的問題,儘管他是家奴,但是也要考慮到主人的利益,要把主人的利益放到第一位。

    「不到400人,嗯,這麼一點人,利潤確實很低……」

    利潤,每一個商人都需要追求利潤,就像張敬德一樣,他並不是一個純粹的商人,比如在從事「特殊貨物」貿易的時候,他很少看重利潤,而無論是鴉片,還是從現在這艘三天後出發的船上的近四百名年青的女人。

    對於他來說,都是「特殊貿易」,是不需要考慮利潤的。

    儘管如此,他也必須要考慮到利潤,考慮到貿易的長期進行。思索片刻後,張敬德又說道,

    「這個問題我來想辦法解決,安排好一切,三天後啟程就可以了。」

    第二天,幾乎是在張敬德讓人在倫敦搜尋「合適的貨物」時,有一個衣冠楚楚的中年人敲響了他的房門,來到了他的面前。

    「沙遜先生,你有15分鐘。」

    面對眼前的這個商人,張敬德的語氣中帶著不悅。

    三年前,就是這個大衛·沙遜——居住在巴格達的猶太人,出現在倫敦試圖打破他對英國的鴉片壟斷,作為奧斯曼人的他,可以更輕而易舉的獲得鴉片,所以,他的出現,曾對張敬德的生意造成了打擊。

    不過,最終,大衛·沙遜的鴉片貿易卻只進行了不到一年,就被完全摧毀,當然摧毀它的,並不是張敬德,而是海軍的太西洋分艦隊,他們以打擊地中海巴巴裡海盜的名義在直布羅陀海峽,對商船進行攔截、搜索,一但發現船上有鴉片,就會擊沉船隻,沒收鴉片。

    那艘船會在海上消失,甚至就連同船上的人,也會消失。沒有人知道他們在什麼地方。持續一年之後,所有人都知道,沙遜是個被魔鬼詛咒的人,沒有任何船主願意再去運輸他的貨物,最終運輸路線的中斷,直接導致了他的破產。

    而現在他卻來到了張敬德的面前。

    「尊貴的張先生。」

    大衛·沙遜顯得極為恭敬。

    「請你相信,在過去的兩年中,我一直後悔當初的選擇,如果可以再有一次選擇的話,我絕對不會再次侵犯您的利益。」

    與三年前不同,現在的大衛·沙遜已經知道面前這個明人背後的力量,當然,更讓他苦惱的是,他的兒子、侄子以及十幾個親人至今下落不明,和失蹤的那些船一樣。

    沒有人知道他們是生是死,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必定和眼前的這個人有很大的關係。

    「哦,是嗎?」

    「是的,先生。」

    「但是,一切都已經發生了。」

    「所以,我才希望可以彌補這一切。」

    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沙遜看著張敬德說道。

    「我聽朋友說,現在您正在籌備一些特殊的貨物,先生,」

    將一張紙遞到張敬德的面前,沙遜恭敬的說道。

    「我想,也許,這可以表明我的誠心。」

    那張紙是羅列著上百個人名,上百個女人的名字。這是沙遜在過去的一段時間裡,通過他的朋友們,在倫敦以及其它的貧民窟搜刮來的。

    「這裡一共有103個女人,她們的年齡在14到24歲之間,正如您要求的,沒有蛀牙,沒有梅毒,沒有疾病的健康女子,我完全是按照你的要求進行挑選的。」

    是他!

    現在,張敬德終於知道了最近是誰在與他爭奪資源,又一次。

    面對沉默不語的張敬德,沙遜有些緊張,三年前來到英國,兩年前認識到眼前的這個人貯藏著什麼樣的力量,再到現在,他渴望與其化解矛盾,渴望著從他的生意中獲得一點許可。

    也正因如此,他才會搶先一步,在其它地方的貧民窟中弄到那些年青的女子。這是他交好對方的唯一機會,甚至他已經決定為此付出代價。

    經過一陣焦急的沉寂以後,沙遜聽到張敬德說道:

    「你真的非常有心啊,沙遜先生!」

    盯著沙遜,張敬德的語氣顯得有些不善,他的目光中帶著冷意。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兩年,你應該一直在關注我。」

    「上帝告訴我們,要親近自己的朋友,更要親近敵人,但是在親近您的過程中,我覺得的,也許我們可以成為朋友!」

    沙遜並沒有隱瞞自己的最初想法,最初他確實是把張敬德當成敵人,但是現在,他更願意和對方作朋友,因為他畏懼對方的力量。任何一個人,只要有過他的經歷,只要對眼前的這個人有一定的瞭解,都會畏懼這一切。

    「哦,是嗎?」

    張敬德冷笑道。

    「成為朋友?你覺得你可以為我做什麼呢?」

    沙遜沉默片刻,然後只是靜靜的回答道。

    「先生,至少我可以在這個生意上給您一定的幫助,只要您同意的話,我可以兩年內建立一個覆蓋整個英國、法國以及荷蘭等地的貿易網,我保證每年可以向您提供超過三萬五千名年青的女子,這個數字將遠遠超過目前的貿易量。」

    在沙遜的口中,這只是一個生意,那怕這是一個人口生意。在他看來,張敬德參與的這個生意,就像巴巴裡的海盜進行的白奴貿易一樣,只不過,那些海盜是襲擊法國、西班牙等地中海國家掠奪奴隸,而眼前的這個人卻是通過購買的手段,以購買女僕的名義,把大量的歐洲的年青女子輸出到異國他鄉。

    至於那些年青的歐洲女子在抵達異國他鄉之後,是會成為奴隸,還是女僕,恐怕只有上帝才知道,到了那裡,她們不會再有其它的任何選擇,她們唯一的選擇就是服從。

    「哦,是嗎?」

    張敬德的眉頭微微一跳,並沒有說話,在過去的十幾年間,這個生意一直在進行著,直到現在,這個生意依然沒有停止,反而越來越大,殖民地、南洋的這個市場正在不斷的擴大。

    女僕……

    確實是一個不錯的生意,現在所需要的就是需要把這個生意維持下去。

    沉思片刻,張敬德又一次認真的打量著大衛·沙遜,然後冷笑道。

    「你應該知道,對於敵人,我會採用什麼樣的手段!」

    「當然,先生,所以我才會渴望成為您的朋友,而不是敵人!」

    沙遜深吸口氣,他知道,對方現在正在考慮,考慮他的建議。

    「那麼,你應該知道,這個生意並不會讓你得到進行另一個生意的許可。」

    張敬德的提醒,讓沙遜的心底有些失望,但是他並沒有顯露出來,而只是笑著說道。

    「先生,請你放心,如果這個生意擴大的話,我相信它是前途無量的,將會擁有極為廣闊的市場。」

    這個市場將會有多大?

    在過去的幾個月中,沙遜曾經仔細研究過,最終他得出的結論是——市場的廣闊的超出他的想像,因為大明有一億人口,大明的百姓都很富裕,他們中的許多家庭都需要女僕。也許這將是一個涉及到幾百萬人的生意,當然,他相信,自己永遠不可能把那麼多的女人輸送到大明,但至少可以從中獲利。

    「確實。」

    略點下頭,張敬德打量著眼前的沙遜,這個人或許貪婪,但是卻同樣也很大膽,這樣的合作夥伴正是他所需要的,也許應該給他一個機會。

    更重要的是,現在,也許需要先從這個市場上抽身,淡去明人的身影。

    「沙遜先生,我需要你知道一點,就是,在我這裡,永遠不會允許有人犯錯!」

    盯著沙遜,張敬德冷冰冰的說道。

    「任何一次錯誤,我都會結束這一切!還包括你!明白嗎?」
as000538 發表於 2019-4-18 21:37
第294章 精神天朝人

    沒有任何人喜歡失敗!

    沙遜並不喜歡,他害怕失敗,害怕失去財富。

    他渴望什麼呢?

    每一個猶太人最終的渴望,無非就是金錢,而沙遜是一個標準的猶太人,沙遜家族大抵也是如此。

    當年摩爾人侵入西班牙的時候,沙遜家族就與摩爾人合作,作為他們的包稅商,竭盡全力的壓搾著當地人,協助摩爾人用苛捐雜稅迫使當地人改變信仰。其實,在奧斯曼的每一個行省,猶太人都扮演著這樣的角色。他們樂意與奧斯曼人合作,以獲取財富,儘管有時候,他們也會淪為奧斯曼人掠奪的對象,可是相比於歐洲的同胞,在那裡,他們還有機會混到高層。

    可對於沙遜而言,在奧斯曼得到的財富總歸是有限的,也正因如此,當他發現奧斯曼的鴉片在英國在歐洲開始流行的時候,就立即試圖進入到這個生意之中,但結果是悲慘的,他的兄弟、兒子、侄子以及很多親人,都在鴉片的運輸中失蹤了,他本人也承擔著極為嚴重的損失。

    是誰造成了這一切呢?

    是張敬德,甚至即便是在見到張敬德的時候,他仍然會想到自己只有17歲的小兒子,他就失蹤在海上,至今生死不知,沙遜更願意相信他已經死了。

    可即便是如此,他仍然壓抑下內心的仇恨,渴望著與張敬德的合作,在他個看來,這是唯一的機會,讓他自己重新發財的機會!

    「大衛,我們為什麼要與他們做生意?」

    維克多不解的看著大哥,直到現在,他仍然惱怒於自己失去了兩個弟弟和兩個兒子。

    「因為,我們別無選擇!」

    沙遜看著弟弟說道。

    「相信我,那個張敬德的身份非常不簡單,他並不是簡單的商人,你要知道,沒有他的許可,我們永遠不可能與天朝做生意,我們甚至都無法回到土耳其,即便是回到那裡又能怎麼樣呢?債主們會把我們都送上絞架,現在,天朝人是我們唯一的救星,只有在他們的幫助下,我們才能重新獲得財富……」

    與弟弟不同,沙遜已經認識到了現實,他不再像過去那樣試圖挑戰張敬德,只是希望在對方的幫助下,重新獲得財富,然後,誰知道呢?也許有一天,他會成為倫敦最知名的富人。

    「可是,這樣的生意……」

    不等維克多說完,沙遜就說道。

    「維克多,你記住,我們從事的不是奴隸貿易,而是正常的生意,那些女子渴望去天朝,在那裡開始新生活,我們只是幫助她們介紹一份工作而已!」

    僅此而已,至於工作是什麼,他並不關心,他現在唯一需要關心的就是,如何讓更多的英國女人,歐洲女人自願的與公司簽訂合同。

    「維克多,你說,如果我聘請一個作家怎麼樣?」

    「作家?幹什麼?」

    「就是讓他寫一本,寫那些女人到了天朝,如何飛黃騰達,從女僕成為貴族夫人的,你覺得的怎麼樣?」

    「你的意思是像報紙上的移民那樣?」

    維克多不解的看著大哥。

    「是的,很多移民不就是因為相信新大陸到處都是黃金,他們才不惜一切,甚至以契約奴的方式前往新大陸的嗎?也許我們可以試一試。」

    顯然,剛剛涉足到這個生意的沙遜,很快就找到了一個發展生意的辦法,這個辦法很簡單,就是告訴別人一個幻想。

    「嗯,……」

    思索片刻,維克多搖頭說道。

    「認識字的人太少,也許,我可以讓戲院排出這樣的戲劇,誰知道呢?也許那些人也會去看戲的,,看的人很少。」

    維克多的建議,讓沙遜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儘管他並沒有回答,但不過只是幾天之後,倫敦幾乎所有的廉價戲院裡,都開始上演一部戲劇《公爵夫人》,這一部看似在描寫貴族的戲劇,真正的主角卻是一個女傭,是一個來自己倫敦貧民窟的女孩,如何前往天朝,成為一位天朝公爵的女傭,然後贏得對方的歡心,成為公爵夫人的事情。

    這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故事,可就是這麼簡單的,甚至讓所有人都懷疑它真實性的故事,在倫敦引起了轟動,尤其是對於那引起中下階層的女孩來說,她們第一次發現,夢想距離自己居然如此之近。

    每個人都有夢想,對於女人來說,她們的夢想是什麼呢?

    當然是過上美好的日子,當然,因為人與人的不同,她們的渴望也有所不同。對於來自貧民窟的女孩來說,她的夢想也許只是一塊麵包,一杯牛奶,能夠有一張溫暖的房間,然後有乾淨的衣服,這就是幸福了。而對於出身商販家庭的菲絲而言,她也有屬於自己的夢想。

    「我希望能夠成為一名天朝紳士的女傭,先生。」

    置身於英格蘭女傭公司的辦公室中,穿著得體的菲絲,看著周圍那些衣裳破舊的女孩,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來錯的地方,但在那些女孩的眼中,她看到了渴望,對於那種目光,她再瞭解不過,她同樣也有這樣的目光。

    「小姐,你要知道,每一個天朝人,都是紳士,也許你不相信,每個天朝人都在皇家學校裡讀過書,他們都是彬彬有禮的紳士,而且富有!」

    費爾看著面前的女孩,笑著解釋道。

    「我知道,在天朝,每一個城市鄉村,都有皇家學校,每一個天朝人都必須到那裡接受教育,這正是我要去天朝的原因。」

    「你看過《公爵夫人》?」

    「當然!」

    正是那部戲劇,讓菲絲相信,她可以在天朝實現自己的夢想。

    「正是那部戲劇改變了我。我覺得的天朝是全世界最美好的地方,和英國不同,在英國,像我這樣的女孩,永遠不可能嫁給貴族,甚至普通的紳士,我只是一個洗衣匠的女兒,先生。」

    菲絲盯著面前的男子,認真的說道。

    「儘管我很努力,可是,只有上帝知道,無論我如何努力,將來最多是嫁給麵包師、屠夫、車伕,嫁給那些粗魯的男人,我的孩子們,也是如此,他們永遠都無法改變自己命運,永遠都不會!」

    菲絲的語氣非常認真。

    「可是在《公爵夫人》裡,一個普通人的兒子卻可以成為官員,這在英國,根本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希望我可以到一位紳士的家中,如果他是單身的話,我會嫁給他,如果他有妻子,也許我可以嫁給他的朋友,誰知道呢?」

    看著面前的女孩,費爾沉默了,在過去的一年中,他見過太過的這樣的女孩,這些女孩唯一的願望,就是去天朝,那怕是天朝的殖民地,她們表面上是去做女傭,可是實際上,她們都懷揣著一個夢想——作女主人。

    對於許多女孩來說,這是她們改變生活,改變命運的機會。

    1682年4月15日,這一天,在南安普頓港,一間倉庫之中,走出了幾百個女孩,衣著得體的她們,無不是興奮的看著遠處的那條船,她們將會乘那艘船前往新大陸,在那裡開始自己的新生活。

    置身於碼頭上的女孩們,總會好奇的張望著周圍,她們誰都不知道,自己將要去的是什麼地方,自己的僱主是什麼模樣。她們只是知道,在那裡,她們的僱主已經支付的她們的旅費,並且額外支付她們5年的工錢——20鎊,她們只需要工作5年,就可以獲得自由,然後呢?

    沒有人知道然後。

    當然,她們根本就沒有考慮五年之後,她們壓根就沒想過要回國,回國後的日子是什麼樣子?是繼續生活在貧民窟裡,最終像一團爛肉似的爛死在那裡。

    所以她們中的許多人,都渴望著在這五年中抓住機會——嫁給她們的主人。

    對,那裡和英國不同,那裡的主人是可能娶女僕的。她就可以成為那個家庭的女主人。那怕就是貴族,也可以娶平民!

    上帝可以作證,這是多麼美好的事情?

    原本,她們都生活在貧民窟中,連飯都吃不飽,在英國,不會有任何家庭會僱傭她們這樣的人作女僕,她們只有一個選擇,成為妓女,然後生下一幾個不知道父母的孩子,最後像一團爛肉似的死在貧民窟裡,她們的孩子,依然如此,世代重複著這樣悲慘的命運。

    新的地方,總有新的機會,新的機遇。

    和其它的女人不同,米琪從下馬車後,就不時的拿著鏡子打量著自己的臉蛋,以確保自己看起來確實很漂亮。招聘她們的公司除了負責她們橫渡大西洋的旅費之外,還發給每人一個裝著梳子、手絹及針線等日用品的小包,當然,還有兩件乾淨的衣服,這些衣服是天朝式的——在現在的歐洲,天朝式的服裝並不罕見,對於許多達官貴人來說,他們總會偶爾的穿著天朝式的衣服,顯示自己是瞭解天朝的,儘管實際上,並沒有什麼人去過天朝。可是並不妨礙他們對天朝的嚮往。

    「你看,他們,他們所有人,都在用羨慕的眼神看著我們,」

    蜜雪兒指著遠處那些滿面污垢的女人,用得意洋洋的語氣說道。

    「我們要去天朝了,那裡就像是天堂一樣。」

    「是去天朝的殖民地。」

    旁邊有人提醒道。

    「在新大陸。」

    「新大陸也好過英格蘭,也好過這裡,至少在那裡,我不會再挨餓,不會再吃泛著臭味的食物,你知道嗎?也許,我會在到達主人家裡的第一天,就把他哄到我的床上,然後,很快,我就會成為女主人!」

    「哈哈,如果那樣的話,也許你應該改個名字,不應該再雪利娜,畢竟,明國人的名字與我們不同。」

    女孩們在那裡嘰嘰喳喳的交談著,無一例外的她們都有各自的夢想,她們都渴望著在新大陸實現夢想,當然不是嫁給英國北美殖民地中的那些粗魯的、滿嘴口臭的罪犯,而是嫁給那些風度翩翩的明國紳士。

    即便是一個種田的明國人也沒英國的貴族更有風度!

    對此女孩們深信不疑。

    明國是天朝,天朝就是天堂!

    在這些女孩在那裡興奮的討論著將來,甚至在那裡交換著將來如何引誘自己的主人,在有不少女孩那裡為那些話語而感覺到有些羞澀的時候,在碼頭外,不知多少衣衫破爛的女孩,滿臉嫉妒的看著這些人,她們的口袋中甚至裝著不知從什麼地方弄來的鹽,她們想在用鹽刷去口中的惡臭,讓自己變得更好變一些,然後有一天,她們也可以走進女傭公司,然後前往新大陸,非洲、東南亞,甚至天朝,成為某種天朝紳士的女傭。

    「真是一群賤貨!」

    相比於女孩們的渴望,碼頭附近許多男人,看到那些為踏上旅程興奮不已的女孩時,總會大聲的咒罵著她們。

    「她們就是一群臭婊子,只有上帝才知道,她們是想去勾結可惡的明國人!」

    「那些明國人都是黑頭髮、黑眼睛,都是魔鬼的子孫!」

    「魔鬼作證,我敢說,她們的船一定會沉在大海上,會碰到狂風!」

    這些男人之所以會用盡所有言語去詛咒這些女孩們,是因為在過去的一年之中,太多的女孩離開了這裡,她們離開了英國,躺到了明國男人的床上,似乎每一個明國男人都可以輕而易舉的睡到她們,她們只要看到那些人,就會心甘情願的躺到床上,脫光自己的衣服。

    這些女人都是賤貨!

    男人們詛咒著她們,用盡所有惡毒的言語,可是這並不妨礙她們開心的上船,然後興奮的看著船上的那些人,這些人的相貌與她們不同,都是明國人。

    「快看,他的皮膚看起來居然有點像是黃金!」

    「我的天,他真的非常英俊,如果我將來的主人也和他一樣就好了……」

    女孩們用火辣辣的眼光,去打量著船上的水手們,她們的目光中充滿著希望,憧憬,那是對未來的希望,對未來的憧憬……
as000538 發表於 2019-4-19 20:44
第295章 移民

    大海上的航程是漫長且乏味的,對於「紐約號」上的近八百名年歲各異的移民而言,儘管他們不得不忍受著漫長的旅途,但他們並不知道,實際上他們是幸福的,飛剪船縮小了空間的距離,而航海天文歷保證他們不至於在大海上迷航。海上的航行不再像過去那樣危機四伏。

    對於技術變革帶來的改變,船上的人們是無知的,在漫長的旅途中,那些走向新大陸的開拓者們,從最初的興奮、期待,到現在,更多的卻是對家鄉的懷念。不知多少人開始後悔了。

    也許,可以再回去吧。

    當這個念頭在李明典的心裡冒出來的時候,他的臉色變得有些神傷。

    房子已經賣了,所有的家產都給了別人。在離鄉時在自家的祖墳前獻上微薄的供品,向已故的祖先告別了,只是帶走了祖墳旁的一把土。

    又一次,與大明生離死別的那一刻,在李明典的腦海中浮現出來,眼眶又一次變得有些濕潤。

    「怎麼,又想家了?」

    耳邊的聲音,讓李明典點點頭,滿面歉意的說道。

    「讓您見笑了,陳隊長。」

    隊長,這是一個移民船上的臨時頭銜,移民登船後,要將現金及貴重物品交給二副保管,且會收到移民公司發放的旅行手冊,詳細記錄了航海旅途中需要注意的相關問題,如體育鍛煉、登岸注意事項、船上幼兒園及小學的開設、船上娛樂活動等等。

    為瞭解移民情況,安撫移民情緒,早在移民收容所時候,就從移民中選拔工作人員,隨同船員一起承擔移民的管理安撫。

    他們離開珠江的當天晚上召開戶主會議,不過一些戶主因暈船和感冒無法參加會議,213  個家庭派出了  153  名代表,隨後隨行的監督員便將移民們組織起來,成立了名為「後備村」的移民自治組織。將客艙劃分為  8  個區,每區推選一名

    區長兼村咨議員,年滿  20歲的男子有選舉權和被選舉……隨行監督趙明輝任村長並組成村會,對討論的事項按多數人的意見做出決定。由  15  歲以上  30  歲以下的男子組成綏靖團——這是從東北移民時就形成的習慣,所謂的綏靖團就是安撫的意思,在移民區,綏靖團的男子就是不穿軍裝的士兵。

    相比於十八年前的移民,這些成長於興乾年間的年青人,大都在社學中學習過武藝、射擊,所以,更容易編成民兵,防備土人的襲擊。

    而李德坤,就是綏靖團的隊長。平時會在船艙中教他們如何使用武器——為六響轉輪槍裝填彈藥,火帽,諸如此類的訓練,都是船員先培訓隊長,再由隊長培訓移民。

    「離開珠江口的時候,天空有雨,是細綿綿的雨。大海灰濛濛的,天色如同傍晚一樣昏暗,也許是母邦的天地也不捨得我們離開吧……」

    李德坤看著大海用感傷的語氣說道。他的目光中也帶著思念,但最後卻又用堅定的語氣說道。

    「不過,即便是再不捨得,我們總是要出去的,我們要去新大陸為華夏開枝散葉,只有如此,才不負母邦……」

    接著,他又凝視著遠處說道。

    「現在最艱難旅程已經結束了,等到了納塔爾,再往北過了加勒比海,很快,我們就能到達紐約!」

    由於航程遠,航行時間長,中途難免需在上岸休息,從廣州到紐約的航路,劃分為  3  段航程:第一段為廣州至南天門,對移民而言,主要是熟悉船上的設施,適應海上生活,克服暈船及別離的悲傷。第二段為南天門至好望角,雖有酷暑與疾病的威脅,但逐漸適應了航海生活的移民們這時已經開始享受旅行的快樂,開展各種豐富多彩的活動,展示自己的才藝,並在旅程中結下深厚的友誼。第三段為好望角至貝倫或其他南美的港口,最後抵達紐約,而這是唯一一次駛入異國的港口,按照規定,需要在港中休息兩天再啟程,之所以會這麼安排,是充分考慮到移民們的身體情況,讓他們有更多的上岸時間休息。

    「嗯、嗯,是的,等過了納塔爾我們就到家了……」

    在船員們的提醒下,在距離納塔爾還有一天的行程時,移民們為在納塔爾下船做準備,船上瀰漫著緊張不安的氣氛。畢竟,這是他們第一次踏上異國的土地,而之前,他們都是在大明的殖民地上休息。

    「大家似乎都有些緊張。」

    感受到移民們的心情有些緊張,船長便對趙明輝說道。

    「誰讓我們在南美沒殖民地呢?」

    趙明輝無奈的歎道。

    「畢竟是外人的地方,他們難免會有些擔心。」

    由移民船從好望出港後,又航行了17天,「紐約號」便抵達拉美的第一個停靠港口———納塔爾。這是座位於巴西東北部海港城市,1599年12月25日由葡萄牙人始建,取名納塔爾,意為聖誕節。1611年設鎮,是一個盛產甘蔗、棉花、海鹽的貿易中心。

    數年前開始,這座只有一千多人的城市,每隔幾個月,都會迎來從來途經這裡的移民船,移民船的泊停現在已經成為這座城市最重要的經濟支柱之一,從上至下無不渴望著移民船的造訪。也正因如此,幾乎是在要塞瞭望手看到大明的移民船時,便立即鳴響禮炮,表示對他們的歡迎。

    在以空炮回應岸上的禮炮時,移民們則開台為入境做準備,按照上港的要求移民們必須要衣著整潔,婦女特別是老年婦女要適當化妝,男士也應整齊儀容,在下船時要臉露微笑、精神飽滿,給人以健康的印象。因此,經歷了漫長旅途,從船上下來的大明移民,無不是身著整齊的漢服、乾淨衛生、彬彬有禮,與從歐洲過來的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移民形成了鮮明對比。也正因如此,被譽為「來自東方的紳士。」。

    和過去一樣,當李明典一行人,從船上下來時,岸上的當地居民,看到這些衣冠楚楚的明人時,無不是自慚形穢,即便是穿著盛裝的市長,又一次感受到了與天朝之間的差距。

    「哎呀,那個女人身上的衣服可真漂亮,是絲綢的吧!」

    「我的上帝,你們看,他們的皮膚,就像是黃金與白銀混在一起,既不像我們的皮膚那麼蒼白,也不像印弟安人那麼黑,可真漂亮……」

    「你們看,那個漂亮女士手中的扇子可真漂亮……」

    在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交談中,在人們羨慕的目光中,這些剛剛從船上下來的移民們,滿面笑容的走進了廣場,因為城中的旅館數量有限,而且環境惡劣,所以他們將會在露天廣場用餐,遊戲,然後再返回船上休息。

    兩天過去的很快,對於每一個移民來說,這裡的熱帶水果,還有熱情洋溢的本地人,都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那些熱情洋溢的本土女人,更是讓他們印象深刻,甚至於當「紐約號」離開的時候,船上又多出了幾名乘客——幾名說著葡萄牙語的女孩,她們愛上了某一位乘客,心甘情願的跟著他,那怕只是作為小妾跟隨她。事實上,幾乎每一次移民船靠港,都會發生這一情況,甚至還會導致當地的女人在九個月後會驟然生出一些孩子,往往都是移民船上水手們給當地的婦人留下的禮物。

    即便是百般的不捨,在「紐約號」離港之後,又一次揚帆遠航。

    也就在當天,船上又一次恢復了正常,每天上午,移民們會在六時起床,然後人們開始甲板上做體操,活動筋骨、鍛煉身體,兩個小時後,輪流用早餐,上午九時船上的小學開課——艘是在船上,社學仍然沒有停止教學,會從船員或者隨行人員中,挑選出合適的人充當臨時教員。十二時午餐。下午一時是英語或者印弟安土地語講座——在紐約殖民地周圍生少著許多英國人和土人,不需要與他們勾結,至少需要瞭解基本的對話。兩個小時後,為增強移民的體質和豐富海上生活男人們開始練習拳術、刀術等以及訓練使用武器。下午五時晚餐。而在這個時候,前甲板是供幼兒園使用,後甲板則是小學的教學場所。女人們同樣也不會閒下來,女人們則在那裡聽取裁縫和衛生講座。幼兒園附屬於婦人會,選出  7  人擔任保姆,負責照看幼兒的運動和遊戲。

    大海上的兩個多月的航程,儘管是漫長的,但對於移民而言,卻也是一個學習的過程,作為開拓者的他們,不知道未來會面對什麼,但官府卻希望通過這些培訓,讓他們能夠更好的適應在殖民地的生活。

    殖民,往往用鮮活的生命換取殖民地的鞏固。而大明選擇將第一代移民用生命換來的經驗,加以整理教授給其它的移民,讓他們更好的適應著那裡的生活,這也是大明移民事業得到迅速發展的原因。

    相比於這個時代,歐洲的移民們被封閉在極其擁擠的船舶內,沒有任何通風設

    備,甚至連最基本的食品都無從提供,在狹窄的船中苦苦掙扎求生。儘管在移民輸送過程中也發生了傳染病並導致人員死亡的事件,但是現在大明的海外移民快捷且高效。不過只是短短十餘年間,紐約殖民地就擁有了超過三萬名大明移民。並且以每年數千人的速度不斷增加著。

    終於,在八月十五即將到來的時候,在測得在海上的位置後,船長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他們會在今天下午抵達紐約港。

    「大家將會在新家過中秋節!」

    儘管在過去的幾十天中,他們都在那裡談論著紐約、談論著他們的新家,但是當一切到來的時候,人們卻顯得有些緊張,李明典同樣也不例外,他惶恐不安的看著遠方,新家是什麼模樣?會不會有那些頭插羽毛的土人作亂?

    在氣氛緊張,人心惶惶的時候,幼兒園與小學的畢業典禮還是前後舉行了。作為校長的船長為孩子們頒發結業證書——一張帶有「紐約號」印章的結業證。

    「孩子們,你們記住,你們曾經搭乘一艘船來到紐約,來到這片新大陸,對於我們來說,你們永遠都是紐約號上的孩子們……」

    船長的語氣平靜且激動,他看著那些移民,他知道,他們都是「紐約號」的孩子,他們已經到達了新大陸的,很快就會在自己的土地上辛勤的勞作,「紐約號」是這213個家庭的經歷,但這場經歷,會把他們緊緊的聯繫在一起。最終,搭乘「紐約號」的來到這裡的人們,會在這片土地上開枝散葉,改變這片陌生的大陸……

    而船長看著他們,心情卻顯得有些沉重,儘管他成功的完成了任務,但是航行中仍然有人死去了,仍然有兩名移民因為身體虛弱,死在了海上,就在抵達紐約的前一天,他們還在船尾為病亡者舉行隆重的水葬儀式。

    再過幾個小時,船就會抵達紐約,在港口辦完相關手續後,移民會會前往移民住所。在那裡逗留數日之後,然後就會前往拓殖地墾殖。他們將會在那裡開闢新的市鎮、村莊,最終,一個個移民點會大明進軍北美的據點,從東向西,不斷向內陸擴張。

    在漫長的海上航程中,船上自治組織發揮了重要作用。其實在歷次移民中,都證明了這一點,這個後備村是完全的自治組織,在它的協調下,船上幾乎從不曾發生紛爭事件,移民們完全親如一家,結下了深厚的友情。也正因如此,早在多年前,移民接收地往往都會根據他們的意願,將一船移民安置在一個地區,這些曾素不識的人們,在異域互相照顧彼此。

    終於,在興乾十八年8月14這天,「紐約號」緩緩駛進了紐約港,甲板上站滿了移民,他們滿懷憧憬的看著這座陌生的城市,注視著越來越近的紐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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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紐約

    當「紐約號」緩緩駛進了紐約港的時候,另一艘縱帆快船同樣也在緩緩進港,甲板上數百個穿著漢家儒裙的女子,無不是滿懷期待凝視著紐約城。

    1681年的紐約,截然不同於另一個時空,此時的紐約,儘管名字未變,但是曼哈頓島上的建築卻發生了變化——一座座明式的屋宇取代了街道兩側的歐洲建築。不過與幾百年後曼哈頓相同,此時的曼哈頓市政歸化整齊,方格形的街區散於島上,甚至後世中央公園的位置,也顯現出了公園的雛形。

    「這就是天朝之城吧!」

    蜜雪兒看著那些充滿異域風情的建築,忍不住問道身邊的人。

    「這裡就是天朝之城!」

    「天朝之城」,這是歐洲人對紐約的別稱,因為這裡到處都是異域風情的建築,充分反映出他們對天朝的想像。

    而對於這一稱呼,紐約的明人欣然接受了,甚至也自稱是「天朝之城」。

    作為大明在北美的第一個殖民地,皇帝本人對這裡傾注意了特別的熱情——主動參與到城市的市政規劃之中,曼哈頓的整體規劃便出自興乾皇帝本人的設計。對此,所有的紐約人都深以為榮耀。

    「天朝之城」一定程度上也是屬於他們,屬於這座城市的榮耀。

    身為紐約殖民總督的方中發,在迎接移民到來時,顯得很是熱情,甚至在新到移民中攀起了親戚。

    「哎呀,本官也是南直隸人,本官家在桐城,賢弟家在南直隸何處?」

    「回總督話,小民家在蘇州。」

    「蘇州是個好地方啊,天下再美不過江南,江南再美不過蘇杭,說起來,本官可是已經多年不曾去過蘇州了。」

    何止是蘇州,就是大明也已經五年不曾回去了。

    「方總督是桐城人?」

    看到那邊總督與移民親近的交談,李明典便扭頭問道正在登記的事務員。

    「沒錯。」

    「那豈不是與當今首輔是同鄉?」

    正登記名冊的事務員頭也不抬的答道。

    「何止是同鄉,總督是方首輔的親侄子,總督的父親是首輔的親弟弟……」

    看似隨意的回答,讓李明典驚詫的看著那位正與移民談笑風聲的總督。

    我的天,居然是首輔的親侄子!

    首輔的親侄子居然會到這幾萬的域外殖民地。原本還為自己來這麼遠的地方,離開了祖地,而心有些許不滿的李明典,這會只剩下了一個念頭——既然首輔的侄子能來這裡,我這平民百姓來這裡自然也是應該的。

    有時候,一些不經意的事情,會改變人的一生,對於方中發而言,至少在幾年前,他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會來北美,向他的另一位堂兄一樣,作為方其義唯一的兒子,儘管父親在他九歲時去世,自伯父歸返後,對他就是極盡照料,儘管不曾徇私,但可以肯定的是,原本他的人生都已經注定的應該如何。可是當他從書院畢業後,通過文官考試成為低品階官員時,在他以伯父為楷模一步步的實現夢想時,堂兄探索新航路凱旋歸來的消息,讓他久久不能平靜。

    是成長於父輩的榮耀下,還是開創一番自己的事業?

    每一個人都需要面對這樣的現實,五年前,在伯父的家中,即將晉陞到吏部文選司的他提出了希望到殖民地任職的要求。當時方以智甚至還有些不太能理解,直接加以拒絕,畢竟,他是其弟弟唯一的血脈。儘管方以智拒絕了,但方其義還是主動上書吏部,請求往殖民地任職。

    殖民地的總督,看似位高權重,可從來不為官員所喜,畢竟,那裡距離本土太遠,身處蠻荒之地,誰知道會是什麼結果?

    非是不得已,沒有誰願意去殖民地。

    一任五年,任滿之後,但凡是殖民地官員,都會急急的返回本土,一天不想多呆。可在五年任滿後,方中發卻要求連任。本來作為大明最遠的殖民地,紐約殖民地總督就沒有合適的人選,於是,吏部自然順水推舟同意他連任一任。

    在過去的五年間,他錯過的許多,錯過了兒子從書院畢業,錯過了兒子的婚事,錯過了孫子的出世,可在另一方面他卻見證了這座「天朝之城」的崛起,現在這裡早已經整個北美東海岸最大的城市,也是最繁華的城市。

    不過短短十幾年間,漢人就像歐洲人證明了,在城市建設和市政管理上,他們遠遠領先於歐洲。

    正當方中發親近的與同鄉聊天時,一名海關官員跑來輕聲說道。

    「總督,從英國來的「女兒船」來了。」

    聽到「女兒船」來了,方中發的面上帶笑,對周圍的移民說道。

    「本官那裡還有事情,便不打擾諸位了,待過些時日,等大家在新村安頓好了之後,本官必定會到新村與諸位暢飲。」

    所謂的新村,就是移民的安置點,一個新村就是一座小城,一個聚居點。現在紐約殖民地有數十個這樣的新村。

    「女兒船上一共有多少人?」

    往碼頭走去時,方中發問道。

    「一共413人,途中有3人死於疾病。」

    「嗯,413名女子,還好,還好,明年這個時候,我紐約殖民地,就能再多出四百多幼兒,如此,久而久之,這北美必定儘是我華夏人。」

    在往碼頭去時,途中可以看到不少穿著漢服的西洋女子,她們往往會拉著一個明顯帶著混血兒特徵的孩子。而這些西洋女子往往都是乘女兒船來此的。

    而所謂的「女兒船」,是紐約、南非等殖民地的特色,當時英國同意把紐約殖民地租借給大明時,整個紐約只有四五千人口,而明人不過只有一千多人,即使是到一年後,也不過只有兩三千人,比起殖民地時的英國人、荷蘭人人口嚴重不足。這兩三千人大多是軍人、商人和少量流放犯,幾乎沒有什麼女性。女性多半是女僕或官員的家眷,人數少得可憐。那時陛下一心想讓北美殖民地繁榮起來,因此對「嫁女」之事很積極。但是當時國內卻鮮少有女子願意嫁那麼遠的地方。

    同樣的問題不僅發生在紐約,在西平(南非)等非洲殖民地也是屢見不鮮,其中一些流放犯甚至不得不與當地土人成親。為了解決這一問題,最終殖民地的官員們做出了另一個選擇——從歐洲引入年青的女子。

    相比於國內日益富足的生活,在歐洲的貧民窟中,千百萬歐洲人在那裡苦苦掙扎,忍受著飢餓、疾病,年青的女子甚至可以為了一片麵包出賣自己的身體,她們中的許多人都願意來到新大陸,在這裡開始新生活,只是她們負擔不起船票。

    於是乎在殖民地官員們的策劃下「女僕計劃」出籠了,一個由殖民地總督府資助的僱傭歐洲各國女僕的方案開始在英國、法國以及西班牙等國實施。在短短的十二年間,超過7萬歐洲各國的年青女人,作為女僕被大明的船隻帶到各個殖民地,成為無妻室的大明移民的女傭,但最後無一例外的都嫁給了她們的僱主。

    這些異國的女兒們不負殖民地總督們的希望,養育了數十萬兒女,在過去十幾年間,這些殖民地的人口迅速增長,往往得異於此。這些飄洋過海來到大明殖民地的歐洲姑娘幾乎全部出身貧苦,很多人在幼年喪父後,被無力撫養的母親送到孤兒院,或許流放於街道。對她們來說,跨越大海來到大明的殖民地成為「女僕」是一個改善境遇、擺脫原來的生活的機會。而運送她們的船,則被稱為「女兒船」。

    「我的上帝,你看,那些的房子可真漂亮!」

    上岸的女孩們,歡喜的打量著周圍,當然,並不僅僅只是打量著周圍的建築,她們中的許多人,已經聰明的打量著碼頭上的那些明國人了,儘管語言不通,儘管相貌迥異,但是,她們仍然可以看出這些明國的男人們與英國男人的不同。

    儘管碼頭上的男人們服色各異,但毫無疑問的一點時,他們看起來面色都很健康,身材魁梧,完全不像是倫敦等地的許多平民那樣,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更重要的是,他們的相貌都很漂亮,而且即便是碼頭的工人,衣服也很乾淨。

    「果然,他們都是一群紳士……」

    有了這個發現之後,女孩們總算是長鬆了口氣,畢竟,在此之前,她們都還擔心著自己會碰到什麼樣的「主人」,現在看來,似乎,這些主人都還不錯。

    與其的女孩一樣,在下船之後,菲絲立即從隨身的提包中取出鏡子——十年前,明國的廉價鏡子大量湧入,玻璃鏡已經從奢侈品變成為一種極為普通的商品,這也是為什麼公司提供給女孩們的行李中,有便攜鏡子的原因。

    拿著鏡子的菲絲,並沒有和別人說話,而是看著鏡中的自己,梳妝打扮起來,相貌本身就很漂亮的她,知道如何讓自己變得更加漂亮,況且,她知道,她的命運取決於自己的相貌。

    正當菲絲精心打扮著自己時,方中發到了碼頭上,然後對女孩們說道。

    「我是大明紐約殖民地的總督,歡迎你們的到來!」

    當總督的口中出人意料的吐出英語時,這些來自英國的女孩無不是顯得頗為驚訝,不過在驚訝之餘,又聽到方中發卻又用國語說道。

    「你們有多少人能聽懂我現在說的話?」

    舉起手的只有不過區區數十人,不過即便是如此,方中發仍然滿意的點點頭,這些女孩能在路上學會一些國語很已經不容易了。

    「小姐們,很快你們的僱主,就會把你們帶回家,作為女僕,你們需要照顧他們的生活起居,而語言是你們之間溝通的前提,如果不能夠掌握國語,那麼又怎麼讓僱主瞭解你們,你們又怎麼去瞭解他呢?」

    來到紐約已經五年的方中發,當然知道這些歐洲女子不像大明的女子那麼含蓄,她們更為直接,所以他也直接道出了她們的想法。

    「我知道,你們中的許多人,並不僅僅只是希望作為女僕,當然我們歡迎你們成為新家庭的女主人,但是,一個真正的女主人,首先必須與她的丈夫進行溝通,所以,我希望你們在接下來的時間裡,能夠盡快學會漢語,當然,你們的鄰居中,有很多女人都和你們一樣,她們都能說一口流利的漢語,你們可以向她們學習國語……」

    每一次,面對這些來自歐洲的女孩們,方中發都會向她們強調語言的重要性,語言、文字以及其文化,這是華夏文明的基礎,尤其是在這片同樣存在著許多歐洲移民的土地,大明的殖民地想到持續發展下去,國語必須要加以推廣,只有如此,才能確保最終大明的移民會同化歐洲的移民,而不是被歐洲移民同化。

    在歡迎女孩們的到來之後,方中發面含笑容的看著女孩們往倉庫走去,她們將會在那裡再進行一個月的培訓,她們將要在那裡學習簡單的國語對話,學習如何燒製大明的飯菜,儘管現在的紐約殖民地,許多家庭同樣吃麵包,吃歐洲的飯菜,但是這些女人必須要學習如何成為大明人。

    儘管實際上,那些單身已久的男人們,壓根就不在意這些,畢竟他們所需要的只是一個妻子,其它的,他們並不在乎,可是總督府卻很在意,畢竟,這關係到這片殖民地的將來,她們中的許多人在半年內與自己的僱主成婚。然後為他們的僱傭主生兒育女。

    置身於碼頭上,偶爾可以看到於碼頭上奔跑的孩子們,每當看到他們的時候,方中發的心情顯得很是愉悅。

    也許,等到這一任期結束,離開紐約時,這座殖民地的人口將會突破十萬,這裡也會成為全大明,最富庶的一塊殖民地。

    也許,等到十幾年或者幾十年後,一條鐵路會把日益繁榮的紐約與此新城聯接在一起,東西海岸通過鐵路結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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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西岸

    什麼是文明?什麼是野蠻?

    後世的人們往往鄙夷自大航海時代起,列強們用「文明」以及「野蠻」去劃分世界的作法,但是事實上,這種作法並不起源於烈,無論是春秋戰國時的諸夏對諸夷,亦或古希臘對蠻人、羅馬對蠻族,其實都是一種文明高高在上的體現,這種優越性和21世紀國人諷刺印度、蔑視越南等國沒有本質上的區別,唯一的區別就是,17世紀的世界是一個「叢林法則」的時代,一切都是如此的赤裸裸、如此的坦誠……

    在這個「叢林法則」的時代,所謂的野蠻往往分成兩種,一是有國家意識但卻實力孱弱的「野蠻國家」,二是沒有國家概念的「野蠻人」。或者在所謂的「文明國家」之間,他們總是小心翼翼地維持著兩國的關係,但是在對待野蠻國家尤其是野蠻人上,他們卻沒有絲毫謹小慎微的表現,他們恨不得一口把整個世界吞噬下來。儘管自許「文明」,但是在他們的眼中那些尚沒有發展國家狀態,仍然茹毛飲血的「野蠻人」只是某種程度上的「類人」,那麼他們生活的土地,自然也就是無主之地。

    因為無主,所以,幾乎是從哥倫布發現美洲大陸之後,這片仍處於蒙昧的土地,就成了列強們的獵場。憑著先到先得的優勢在西班牙與葡萄牙瓜分了南美洲之後。作為後來者的法國人在聖勞倫斯灣沿海地區建立了新法蘭西。荷蘭人則在哈德孫河流域建立起了新尼德蘭殖民地。至於英國人也建立起了包括弗吉尼亞、馬薩諸塞、馬裡蘭、康涅狄格、羅得島、南北卡羅來納等等一系列殖民地。

    而作為最晚抵達美洲的大明——這個時代最為強大的列強,相比於他們,在美洲的這頭獵物上撕咬的利益,幾乎是不值一提的,僅僅只是從英國人的手中取得了紐約,也就是他們從荷蘭奪取的新尼德蘭殖民地而已。

    不過,相比北美沿海地圖的群雄爭奪,位於太平洋畔的西海岸則明顯要寧靜得多。在這裡只有西班牙人的新西班牙。直到十幾年前,隨著方中履的探險隊發現了興乾島(溫哥華島)作為起點,大明第一次涉足這片陌生的土地。隨即在這裡興建了第一個殖民地——新城。

    在隨後的十幾年間,那些飄洋過海、歷經千辛萬苦才抵達這片土地的大明移民們憑藉著勤勞的雙手,將這片荒蠻之地變成了富庶的農業區,而新城亦成為一座欣欣向榮的城市。而新城殖民地移民人口也從弘武七年時的兩千多人上升到了一萬五千多人,殖民地亦從興乾島向興乾海陝對面的度瓦米許河河口擴張,並大有繼續向內陸擴張的趨勢。

    可是,在擴張的同時,移民與土著人的衝突也日益激烈,那些因為面上漆著紅色染料的而被移民們稱為「紅番」的土著人,對於定居點的襲擊從不曾停止過。

    和往年裡一樣,進了七月,這田間麥子一天一個顏色,看著那慢慢變成金色的麥田,看著那起伏的麥浪,梁清遠的臉上都會露出笑容。

    「這裡的收成可真不錯,這年景,可真好啊,風調雨順的……」

    又一次,坐在自家的走廊下,梁清遠笑呵呵的自言自語道,已經年近耄耋之年的他,似乎最已經忘記了當年被流放時的痛苦,也忘記了當年對興乾皇帝的詛咒。

    「可不是,自從咱們到這,似乎就沒有那年短過雨水,不澇不旱的,擱天朝,可也少見的很,」

    李維贊說話時,叼著煙袋鍋子,笑著說道。

    「可不是,這裡的地,一畝能收麥兩石,擱北直隸老家,能收一石,就頂破天了……」

    提到北直隸老家的時候,梁清遠那雙昏花的眼睛中,流露出對家鄉的思念。

    「梁公,又想家了?」

    又一次,面對好友的問題,梁清遠先是歎了口氣,然後擺手說道。

    「不想了,不想了,一切總歸都是命吧……」

    長歎後,梁清遠便閉上了眼睛。

    總歸都是命!

    他是順治三年丙戌科二甲一名進士,曾官至知府……可他卻做錯了一件事,當年清虜敗退,面對大明中興的事實,他做出了另一個選擇,他既沒有當大清的忠臣,也沒有獻城歸順,而棄印返鄉,歸隱鄉林。

    原本的他以為,歸隱鄉林後也就一了百了,可是誰曾想到,那種平靜不過只維持了區區幾年,幾年後隨著朝廷的一紙旨意,作為事清偽吏的在年近七十時,仍然被流放至海外。

    唯一能讓他稍覺慶幸的,恐怕就是他的棄印返鄉,使得沒有牽涉三族,只涉及到本家,甚至還可以留下一個成年的孫子於家鄉。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萬幸,至少梁家的祖墳尚有人祭祀。如果當年他選擇為滿清全忠盡節,被流放的可就是三族了。

    大明,不會忘記國家的忠臣,同樣也不會忘記背叛者!

    剛流放到這裡時,他不曾一次的詛咒過那位「殺順民」的興乾皇帝,甚至達到瞭解恨之入骨的地步,可即便是如此也改變不了身在異域的現實,慢慢的,他接受了命運,接受了這一切。

    尤其是在看著兒孫們在這裡開始了新的生活,看著梁家在這裡繁衍生息、開枝散葉,他接受了所有的一切,只有屋中那個祖宗牌位提醒著他,梁家有祖根在北直隸正定。

    「要是今上有朝一日特赦我等罪人,梁兄還會返家嗎?」

    放下煙袋,李維贊反問道。

    沉默片刻,梁清遠搖搖頭。

    「不了……」

    隨後又是一聲長歎。

    「這雙腿腳邁不動了,還想那麼多幹啥。」

    是啊,已經走不動了……

    閉上眼睛,梁清遠低聲說道。

    「當年,剛來到這裡的時候,我恨過今上,可是現在,卻也想明白了,今上於我等,算是仁至義盡了,畢竟,當年,我等出仕滿清,說是「五行循環」,自有命數,可那滿清卻是異族,正所謂華夷大防,春秋大義,縱是所謂「五行」,亦不過是於我漢人之中,與他滿清何關?滿清入寇,殺我漢人豈止千萬,其以奴隸待我,而我等卻甘願為其驅使,甘願助紂為虐,即便是後來棄印,所想亦不過「為報君恩」,如此行徑與漢奸何異?可陛下卻仍然念我等迷途知返,法外開恩,若是再不感激陛下恩澤,我等可就真是……」

    長歎一聲,梁清遠凝視著遠方說道。

    「用了十幾年的時間,才想通這一切,也難怪我等居然變蠢笨如此,曾身為漢奸而不自知,助紂為虐而不知其害啊……」

    「大丈夫行事,論是非,不論利害;論順逆,不論成敗;論萬世,不論一世。」

    沉思片刻,李維贊低頭說道。

    「何謂英雄?劍指蒼穹,背負使命,這便是英雄。何謂英雄?行事磊落,形同日月,這又是英雄。何謂英雄?他們生而凡卻又不甘於凡,所以他們生在世,活在時……」

    低聲背誦著黃宗羲的這句話,又感歎道。

    「梨洲先生這句話說的好啊!」

    「是啊!想我等身為男兒,所亦遠非英雄,亦非丈夫,居然身處迷途數十載,而不自知,豈不可笑至極?」

    說是可笑,可更多的卻是苦笑。

    「功名利祿苦……」

    這樣一聲看似自嘲,更多的卻是無奈的感歎之後,李維贊站起身來,凝視著遠處,似乎是想要發洩出內心無奈的他,雙眼突然一睜,驚恐的喃道。

    「紅、紅番……」

    在黃色的麥浪映入視線時的,西雅圖的雙眼越發的狂熱,而在他的身邊那些騎在馬背上的戰士,無不是貪婪的注視著前方。

    引發這種貪婪的並不是田里的小麥,那些東西與他們來說是無用的廢物,他們貪婪的注視著麥田盡頭的房屋,他們知道,在那引起房屋中有著他們所需的確一切——女人們所需要布匹的、絲綢,火槍、馬車、鐵器,當然更有他們所需要的酒水,總之,他們所需析一切,都可以在那裡得到。

    只是那些漢人絕不會輕易的把這些東西交出來,想要得到這些東西,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用毛皮交換,一個是偷盜或者掠奪,相比於用毛皮交換,他們更願意通過後者去獲得這一切。畢竟皮毛是有限的,而偷盜與搶劫卻可以讓他們得到更多,尤其是得到漢人永遠不會出售的各種火銃。

    想到定居點中所能得到的財富,西雅圖的嗓間突然迸發出狂熱的叫喊聲,那種叫喊近乎於野蠻的咆哮,一時間整個森林都在迴響著這種野蠻的叫喊聲。在那尖銳的怪叫聲中,上百匹馬先後衝出了森林。在麥田中奔跑著,向著定居點衝去。

    「紅番鬼!」

    麥田中的紅番讓李維贊驚恐的大喊道。

    這時,紅番的嚎叫聲已經能傳到他們的耳中了,所有人的臉上都浮現出驚恐之色。

    紅番!

    對於移民們來說,這裡殘酷的天氣從不是他們的敵人,他們很快就適應了這裡的天氣,只有紅番,一直都是移民們的惡夢,儘管謙和的性格使得他們試圖用博大的胸懷去包容土人,試圖教化他們,可是紅番的殘暴仍然超出了他們的想像,衝突從不曾避免過。

    「快,快進撤到市集上……」

    長年的襲擊,使得婦人們不再像剛來到這裡時那麼驚恐,她們立即為馬車套上馬,把家裡的一些東西裝到馬車上,而與此同時,男人們已經拿起了火銃,瞄準進攻的土地扣動了扳機。

    一時間密集的銃聲在定居點迴響著,不過,相比於近百人之多的土人,這個只有十幾戶人家的定居點的火力顯然太過薄弱了,當男人們看到女人已經趕著馬車逃出了村子時,立即紛紛跳上了馬,保護著女人們往市集逃去,市集擁有厚實的圍牆保護,那裡甚至還有小型火炮,等同於一座要塞,土人永遠不可能攻克一座要塞。

    在人們往市集撤退時,那些騎在馬上的土人不斷的從四面八方襲擊著他們,儘管在幾十年前,這些土人還不知馬匹是什麼,但是從新西班牙傳過來的馬匹,卻讓土人迅速接受了這種四腿的怪物,掠奪馬匹,也是他們襲擊定居點的原因。

    「勒、嘸勒勒……啊嘸嘸……」

    在一陣陣怪叫聲中,弓箭、戰斧不斷的從四面八方飛來,騎在馬上的男人們,只能不斷的用六響銃還擊,在近距離,六響銃是近乎無敵的存在,當男人們的在抵抗的時候,馬車上的女人也沒有閒著,有一些女人,也是端著火銃,瞄準敵人射擊。

    在殖民地,面對四面八方湧來的土人,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他們都必須要學會使用武器來保護自己。

    「惠兒,給你……」

    坐在馬車上梁清遠為火銃上了銃子,遞給了一旁的兒媳婦,平時看起起賢惠文靜的兒媳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在孫女趕著馬車時,她蹲跪在馬車中,瞄準著遠處的土人。

    一聲銃響,梁清遠能看到一個土人從馬上摔了下去。

    「咚……」

    恰在這時,羽箭射中了馬車時發出的聲響,讓梁清遠嚇了一跳。

    「啊……」

    在梁清遠嚇的臉色煞白時,正給火銃裝著銃子的惠兒扭過頭來,關切的問道。

    「爹,你沒事吧。」

    「沒、沒事……」

    看著兒媳那副鎮定自若的模樣,梁清遠不禁有些汗顏,環境可以改變所有人,但是他卻依然不能像孩子們那樣,在最初的惶恐之後,慢慢的變得在鎮定自若。

    「爹,若是您覺得的累了,就躺上一會,再過一會就到集上了。」

    惠兒的話,讓梁清遠更加汗顏了,他看著身邊的火銃,咬了咬牙,便端起了火銃。

    就在他回憶著如何用火銃時,他看到遠處的馬背上有人摔了下來,是李維贊,立即將火銃一丟,扶著馬車車箱急聲大喊道。

    「佳銘老弟……」
as000538 發表於 2019-4-19 20:46
第298章

    這就是命吧!

    從馬背上摔下來的時候,感覺到渾身一陣劇痛的李維贊,心底暗自想到。

    「爹……」

    聽著兒子的喊聲,見兒子似乎是想要回來救自己,李維贊大聲喊道。

    「滾回去,快滾……」

    大聲喊罵的同時,他急忙抽出刀,橫在了脖頸間,盯著兒子大吼道。

    「快走!」

    這個時候,如果兒子回來的話,他們爺倆都會死在這,在剛來到這裡的時候,不知多少人因此丟掉了性命,若是兒子落了馬,當爹的可以拿命去換,但是他……已經老了。

    不值得兒子用命去換。所以他才想用這種方式逼兒子離開,他不是第一個這麼做的人,曾經不止一個人用這個法子逼走想要救自己的兒子。

    「爹……」

    李益祉剛想調轉馬頭,他就看到爹已經把刀橫在了脖間,淚水瞬間便蒙了眼。

    「快走,老三!」

    旁邊的梁成拉著他的馬韁,用力抽打著馬身。

    「爹……」

    在離開時,李益祉又朝著爹看了過去,爹還半跪在那裡。

    腿摔斷了……

    掙扎著想要站起身,發現腿斷了的李維贊無奈苦笑一聲,看著越來越的土人,把刀橫在脖頸間的他,終歸還是沒有勇氣劃下去。

    做不到啊……

    就在這時,他看到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朝著自己飛來了,是一柄斧頭。

    「咚……」

    戰斧擊中胸口時,在倒下時,李維贊低頭看著砍在胸間的斧頭,人緩緩的倒了下去。

    突然,一匹馬停在了他的身邊,從馬背上跳下來一個渾身漆成紅色,頭戴羽毛的土人,那個土人叫嚷著在他的身邊蹲了下去,然後拿出匕首在他額前劃過。

    「茲……」

    刀子劃過頭皮時,儘管意識模糊,但李維贊仍然能聽到頭皮被割掉時的聲響。

    在一陣劇痛中,李維贊感覺到自己的頭像是被人扯掉似的,在一陣鬼嚎中,他隱約的看到那個人手中抓住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在那裡嚎叫著,而在胸口的戰斧被取出的時候,他的意識終於消失了……

    幾聲炮響,逼近市集的土人被霰彈驅散了,他們嚎叫著帶著從定居點掠走了戰利品離開了市集,而在市集的圍牆後面,那些手拿火銃的移民們,無不是憤怒的看著離開去的土人,在遠處的地平線處,升騰起來的煙柱,提醒著他們,他們的家被焚燬了,他們又一次失去了家園,甚至失去了自己的親人。

    在大人們憤怒的注視著那些土人時,那些孩子們更多是用仇恨的目光盯視著遠方,儘管身處社學中的他們,在大多數時候都不需要擔心土人的襲擊,但是每一次襲擊,他們中總會有一些人失去自己的親人。

    「我們應該殺死他們!」

    緊緊的握著火銃,不過只有十三歲的梁恩定,在吐出這句話時沒有絲毫的猶豫。

    「一個不留!」

    「對,殺光他們!」

    「殺死所有的紅番鬼!」

    孩子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與他們的父輩不同,在他們幼小的心靈中,紅番鬼給他們帶來了太多痛苦的回憶,除了死亡之外,那些紅番鬼似乎從不曾給他們帶來過任何美好的回憶。

    「哼哼,殺光他們,你們想的到好,你別忘了,在總督府裡,那些迂腐的官員們不是說著什麼,紅番鬼與我們膚色相同,我們應該友善的對待他們,爭取他們,只有與他們聯手才能對抗西班牙人……」

    年歲稍長的李義冷笑道。

    一直以來,在新城殖民地總督府都有這樣的聲音,他們主張用其博大的胸懷和仁愛之心去同化土人,以彌補自身力量的不足,在他們看來野蠻人是可以教化的/

    「他們是在扯淡,我只知道,殺死我娘的,不是西班牙人,是紅番鬼!」

    「對,還有我爺爺!」

    「還有我爹……」

    幾乎每一個孩子,都有屬於他們慘痛的回憶,幾乎每一個家庭都有人死在紅番鬼的手下。

    孩子們的情感是直接的,也是純粹的,他們不能夠理解,什麼是國家之間的衝突,也不能夠理解,對新城最大的威脅是西班牙人的觀點,在他們看來,西班牙人太遠,而土人太近。

    當孩子們在那裡滿懷仇恨的言道去報復土人的時候,作為鎮長的趙誠看著遠去的土人無奈的苦笑道。

    「至少,他們沒有放火焚燒麥田,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現在先統計一下傷亡吧……」

    又一次,在確定了土人已經離開之後,又等了一天,一隊騎兵來到了市集上,在騎兵們的保護下,失去家園的人們回到了家中,再一次重建家園。

    「軍爺,你們什麼時候才去把那些土人殺光!」

    面對百姓的詢問,這些剛趕過來的士兵們選擇了沉默,儘管他們的臉上帶著怒火,可卻只能強行抑住住內心的憤怒,畢竟……沒有命運,他們不能擅自行動,除非他們碰巧的遭遇了正在襲擊定居點的土人。

    「如果他們敢來的話……」

    士兵的回答,換來的是百姓的憤怒的罵聲。

    「去你麼的!」

    又一次,在總督府中,一聲咆哮直震得屋外的人,無不是一愣。

    「你他麼的總是說西班牙人,西班牙人,他們沒殺過我們一個人,我們至少十年、二十年內,都不會擴張到新西班牙,而且他們也認可我們對這裡的佔領,可是如果再這麼下去,不等我們和他們發生衝突,就是土人,也能把我們殺個精光!」

    怒視著張瑛,徐爾遠憤怒嚷吼道。

    「遠期,你消消氣,消消氣,本官不是已經命令騎兵隊追擊了嘛,只要發現他們,絕對會讓他們為這次襲擊付出代價,他們是殺了咱們三個人,這次,他們若是不交十個腦袋,本官絕不會放過他們!」

    張瑛腆著臉,堆著笑,試圖平息徐爾遠的怒火。然後又語重心長的說道。

    「遠期,你要明白大局,大局是什麼呢?我們來北美來的很晚,而西班牙人已經來這裡一百多年了,他們經營多年,人口百萬之眾,咱們為什麼容忍菲律賓於臥榻之處,不就是因為一但進攻菲律賓,新西班牙總督府就會進攻新城嗎?所以,我們必須要盡快增強自己的力量,而這個力量僅僅只靠我們是不行的,我們要像南洋諸夏那樣去教化、撫慰生番,如果我們能把這些紅番都招為我用,遠期,到時候,咱們就能和新西班牙總督府對抗,到時候,朝廷就能把菲律賓奪下來,而不像現在這樣,任由其於臥榻之處安睡……」

    張瑛的語重心長似的話讓,讓徐爾遠冷笑道。

    「總督,下官不知道什麼是大局,下官只知道,身為巡檢長,若是連忙百姓的安危都保不了,這巡檢就是失職,下官這次來,一是向你匯報此次傷亡,請總督府對紅番的威脅於以正視,至於二嘛……」

    冷冷一笑,徐爾遠直接了當的說道。

    「就是下官身為巡檢將會不惜一切代價保護百姓的安危,不惜一切,不計代價!」

    「你,徐爾遠,難道你想壞本官大事不成!」

    張瑛的臉色驟然一變,將面上的笑容收起,冷聲道。

    「別忘了,本官是新城殖民地總督!」

    見他張瑛拿出官威來威脅,徐爾遠冷笑道。

    「張總督,這裡是大明的新城殖民地,不是當年鍾祥縣,你是總督不假,確實是總督軍民,但是在下是治安巡檢長,這巡捕受理於各市,巡檢長有權依據治安情況組建巡捕隊,」

    兩人盯著彼此,全都是一副互不相讓的模樣。

    儘管身為總督,但張瑛也知道,他這個總督可以調動軍隊,但卻無權調動各市集的治安巡捕,甚至巡檢長也不能,可是他卻可以組建巡捕隊。

    「好,很好!」

    張瑛冷笑道,

    「無論你想幹什麼,但現在殖民地的經濟一直不景氣,所以,這巡檢司的經費是不會增加的。」

    「經費,下官自然會想辦法!」

    丟下這句話之後,徐爾遠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總督公房,這邊剛一出去,就聽到身後傳出茶杯的碎裂聲,還有就是張瑛憤怒的咆哮。

    「巡檢長,總督答應了嗎??」

    牽著巡檢長的馬,杜雷往總督府看了眼。

    「他是答不答應,這件事咱們都要辦!」

    冷笑一聲,徐爾遠對杜雷說道。

    「你按計劃去張貼告示,每一個市集都要張貼,從現在現來,我們要成立巡……」

    話音稍頓,徐爾遠又說道。

    「成立騎警隊,每一個年滿18歲,58歲以下的男子都可以報名參加。」

    「騎警隊?」

    徐允賢詫異的看著面前這個論輩份算是自己族叔長輩,不解的問道。

    「什麼是騎警隊?」

    「就是騎馬的警戒隊。」

    徐爾遠回答道。

    「警戒隊?」

    徐允賢的目中帶著疑色。

    「警戒隊,顧名思意,就是警戒土人襲擊的騎隊,他們不困守於殖民地各市集,而是主動在殖民地外設立據點,主動防備土人的襲擊。」

    盯著徐爾遠,徐允賢沉默片刻,然後問道。

    「真的嗎?」

    面對徐允賢的問題,徐爾遠沉默著,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認真的說道。

    「從當年您發現這片殖民地,我等移民於此,作為外來者,從一開始就承受著土人的敵意,他們用殘暴回應我們的善意,用殺戮回應我們的友好,現在,是時候向他們反擊了!」

    面對族叔的建議,徐允賢並沒有說話,他只是默默不語的坐在那裡,然後靜靜的端起茶杯,良久之後,才問道。

    「那麼,你需要我去做什麼呢?」

    「在資金上給予我支持,畢竟總督府那裡,是不會支持騎警隊的。」

    徐爾遠把自己與總督的衝突一一道了出後,最後又說道。

    「所以,騎警隊需要你和殖民地士紳商人的支持,沒有你們的資助,很難建立起一支具有一定規模的騎警隊。」

    「騎警隊的會幹什麼?不用搪塞我。」

    徐允賢盯著徐爾遠問道。

    「允賢,過去,我們在東北的時候,知道我們是如何對付生女真的嗎?」

    曾經在東北服役過的徐爾遠反問道,徐允賢並沒有回答,只是示意他往下說。

    「那個時候,面對生女真的襲擊,我們的辦法非常簡單,就是用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一個部族襲擊我們,那麼我們肯定會襲擊他們,他們殺死我們的老人、婦孺,那麼我們也會用同樣的手段,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們殺死我們一個人,我們會殺死他們一百個人,我們不會坐在家裡等著他們的襲擊,我們會派出騎兵主動出擊,最後只剩下了兩種人!」

    「兩種人?」

    「對,就是兩種人,一種是願意按照我們的意願,服從教化的,還有一種就是死去的,當然死去的人是不可能再對我們構成威脅的!」

    「哦。」

    出人意料的是,徐允賢並沒有表示反對,他甚至只是輕輕的應了一聲,然後便說道。

    「我每個月會資助你們一千元!商會每個月也會資助你們不少於兩千元的經費,夠了嗎?」

    出人意料的回答,讓徐爾遠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看著詫異的他,徐允賢笑著說道。

    「其實,我一直在等著這一天。」

    「嗯?」

    徐爾遠不解的看著他,目光中儘是不解。

    「從第一天起,我們就知道,與土人之間的和平也好,所謂的招撫也罷,永遠不可能長久,因為他們是茹毛飲血的蠻人,這些人畏威而不懷德,一味的示好,在他們的眼中,就是軟弱的表現,所以,有時候,或許我們並不願意,但卻不得不用一些辦法去解決他們,徹底解決問題。」

    「啊!」

    詫異的睜大眼睛,徐爾遠不解的看著徐允賢反問道。

    「那當初,為什麼,為什麼會……」

    現在他的真迷茫了,原本的他設想過各種可能,設想通過各種方式去說服徐允賢支持他,可是對方出乎意料的態度,完全的顛覆了他的看法,似乎從一開始,徐允賢是支持撫慰土人的。

    現在,他的態度怎麼又這麼乾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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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漂的高雄人,但是心裡想回台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