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鐵骨 作者︰無語的命運 (連載中)

 
as000538 2018-5-3 11:17:1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45 373928
as000538 發表於 2018-5-7 20:55
第308章 獻策

    濟南,這座眾山環抱之中山東省首府所在,對於順治十七年的大清國來說,幾乎等同於其京城所在,畢竟現如今皇上的行在已經設於濟南長達一年,甚至幾十年前清軍入關時,與濟南城一同被焚燬的德王府,在過去的一年間也得到了修葺,成為了皇上的行宮所在。至於朝中不少中樞大臣,亦隨行駐於濟南。

    這麼多人一下湧進濟南,雖說給濟南帶來這樣那樣的不便,但卻也使濟南頓時繁榮起來,吸引著各地的客商於此經商,也正因如此,當鞏成琪來到濟南的時候,雖說他原本提心吊膽的,唯恐作為「逃吏」被官府抓拿了,可以進城的時候,那守城的兵丁,甚至都沒看上他一眼,畢竟現如今的濟南府,不僅雲集著來自天地北的各地客商,同樣也吸引著不少北方的讀書人,試圖於此謀得一個出身。

    來到濟南後,鞏成琪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客棧落腳,然後他便立即打探起來,打探起相熟的大臣住處。在過去的一個月間,鞏成琪的經歷不可不謂之豐富,從一府知府再流落到江北,從意圖於江北謀個出身,再到現在又孤身來到濟南,意圖重新報效大清。雖說這濟南城好進,但是想要達到目的卻並沒有那麼簡單。

    對於好不容易來到濟南的鞏成琪來說,現在他還面對著一個問題,

    去拜見誰?

    坐在客棧的房間中,鞏成琪看著紙上的幾個名字,這幾日在濟南,他倒也沒有閒下來,不過只是稍用了些心思便從旁人那裡得知隨駕的大臣有那些人,然後他便開始尋思著這些大臣之中,與誰曾有舊誼,又有誰能給他一些幫助。

    看著名單上的名字,鞏成琪的心底不禁為之煩燥起來,這有舊誼的不過都是四品、五品的小官,能助他一臂之力的大人物,可一個都沒有。

    這可怎麼辦?

    嘴裡這般念叨著,最後他瞧著這名單上的一個名字,自言自語道。

    「怕只能拜見您了!」

    雖說這濟南為一省之府,可相比於京城,這濟南委實太小了一些,以至於這城中現如今放眼望去,儘是穿著官服的官吏,畢竟現如今天皇帝駐蹕濟南,扈從諸臣豈止千百,猛的一下住進這麼多官員,只讓這城中頓時擁擠起來,以至於城中的大小宅院皆被官府徵用,即便如此,尋常的朝臣也只能數人一宅,如此才勉強住下來。

    也正因為城中的房屋緊張,

所以這城中少有的幾座高門大宅,往往就代表著其主人的身份,而作為護軍統領的蘇克薩哈所住的宅院,正是這濟南城中少有的幾座高門大宅。

    來到蘇克薩哈的府上,按著規矩,先遞上拜貼,然後又往門房的手中塞進五十兩銀子,鞏成琪便與其它人一樣,坐在門房外等候著召見,在等候召見的時候,他瞧見來拜見蘇克薩哈的人並不多。不過只有三四人,除了幾個一看便是軍中武夫之外,其中的一位富家公子打扮的人,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原本坐於椅上的靳文博,在鞏成琪打量他的時候,只是略微看了他一眼,然後便閉目等著蘇克薩哈的召見,並不斷的思索著,一位如何說服那位護軍統領。

    作為靳家的人,其實原本靳文博可以通過其它的方式去拜見其它人,以達成目的,但是最終他還是選擇了蘇克薩哈,之所以選擇這個人,倒也簡單——他是護軍統領,是皇上的身邊人,而且相比於索尼等人,蘇克薩哈更願意在皇上面前顯示出他的能力。

    若是鞏成琪知道靳文博這麼想的話,一定會大叫一聲「知已」,他也是打著同樣的心思,這蘇克薩哈作為朝中重臣,平素並不怎麼顯眼,與索尼等人相比他的威望尚淺,加之其出身問題,自然更渴望有所功績,而鞏成琪選擇蘇克薩哈,正是為了送一份大功與他,靳文博同樣也是如此。

    不過相比於鞏成琪一路的顛簸,靳文博來濟南倒是沒費什麼周折,在澳門打點好一切之後,他就直接乘荷蘭商船到了江北治下的海州,然後從海州到清河再沿運河北上入山東,再相比於之前於數千里陸路,這海路不僅速度快,而且也極為安全。

    不過他並沒有沿運河返回京師,而是來到了濟南,因為現在皇上在濟南,他如果想要達成目的,就必須要在濟南費一番功夫不可。

    不過,雖說他是靳家的人,但是因為他是靳家妾生子,在京中自然也沒有什麼名氣,在他遞出拜貼的時候,人家也不過只是看了一眼,然後便讓他在這裡等著。而這一等,便是小半個時辰。

    不過靳文博倒也不急,就在他閉目養神,氣定神閒的等待著召見的時候,那邊府裡的奴才走了過來。

    「靳少爺,主子請您過去。」

    靳少爺?

    莫非是內務府靳家的人?

    鞏成琪暗自尋思著,然後便看到那位靳少爺往那奴才的手中塞了一錠銀子。

    作為大清國的巴牙喇纛章京,也就是護軍統領的蘇克薩哈原本為多爾袞近侍,多爾袞死後,未出三個月,他與詹岱、穆濟倫首訐多爾袞私備「八補黃袍、大東珠、素珠、黑狐褂」,「陰謀篡逆」。由此蘇克薩哈便立即獲得了皇上的賞識,從而立即被提拔為護軍統領。

    而現在對於隨聖駕南下駐於濟南的蘇克薩哈來說,這陣子倒也是愁眉不展,作為皇上的近臣,他自然知道,現在皇上正面對著什麼樣的困境。

    進退兩難的困境。

    原本皇帝御駕親征是鼓舞人心、振奮士氣的好事,可誰曾想,到了濟南之後,這皇上便十幾萬大軍駐蹕於此,之所以駐蹕於濟南,雖說是太后的意思,可誰都知道,大軍這一駐就是小一年,不是因為旁的原因,而是因為,朝廷沒銀子!

    甚至現如今,濟南城外的十幾萬八旗兵丁,已經有半年沒發餉銀了,雖說八旗的奴才們不至於無餉便散,可無餉,大軍自然不能南下。現如今,不單沒有銀子發餉,甚至就連吃飯都成了問題。

    「靳家……」

    看著拜貼,雖說不知道這靳文博是靳家的什麼人,但想到這陣子朝廷可沒少從靳家借銀子,這靳文博今個又為何拜見他蘇克薩哈?

    若是沒錯的話,靳家的人可是素來瞧不上他的。

    「奴才靳文博叩見蘇大人。」

    前腳剛進門,靳文博便連忙跪下見禮,不過因為他是內務府的奴才,也就是皇上的家奴,自然不能說叩見「主子」,但儘管他是皇上的家奴,可見著蘇克薩哈也得自稱「奴才」。

    「免禮!」

    坐在椅上的蘇克薩哈嘴上說著免禮,但卻沒有免禮的意思,待到對方叩完頭、見完禮之後,才說道。

    「靳文博,你客氣了,坐著說話。」

    雖然不是靳家的主子,但作為正白旗的要臣,蘇克薩哈倒也不是擺譜,畢竟靳家再怎麼富,在他們這樣的旗人面前也都是奴才,即便是見到一個滿人旗兵,那也得叩頭見禮。

    奴才永遠都是奴才,主子永遠都是主子!

    奴才就得守著奴才的本份。

    對於如何做一個奴才,靳文博自然非常清楚,再一次叩頭謝了賞,他才起身坐到椅上,而且只是坐了半邊屁股,他只是個奴才,主子讓他坐,那也得守著奴才的本份。

    「不知靳文博,此次來濟南可是奉令尊之命?」

    蘇克薩哈看著靳文博問道,如果來的是靳良玉的話,蘇克薩哈肯定會客氣一些,畢竟那靳良玉是皇上的親信家奴,至於靳文博,不過就是靳家的妾生子罷了。

    「回大人,奴才是從南邊過來的!」

    靳文博倒是沒有隱瞞他是從什麼地方過來的。

    從南邊過來?

    驚訝的看著靳文博,蘇克薩哈的目中帶著不解,他是從南邊過來的?這是什麼意思?

    「大人,今年年初,家父以為如今江南為海賊盤據,江南漕糧難運京師,京師若無江南漕糧,勢必難以為繼。所以奴才奉家父之命,往嶺南籌辦糧草,以解朝廷所用……」

    靳文博當然不會說,他之所以去嶺南是為了給靳家尋找另一條生路,實際上他之所以來濟南,就是為了給靳家的「生路」添上一個新的籌碼。

    瞭解靳家諸人的靳文博很清楚,如果想要帶著靳家上下以及數代積累的家業離開京城,僅僅只是靠著那麼幾艘洋船,顯然並不現實,估且不說其中的風險,就是洋船如何靠近塘沽都是個問題,況且,離開京城的又豈止一個靳家?

    在澳門的時候,為了能夠安全的把靳家以及其它幾家從京師帶出來,靳文博可是是絞盡腦汁,最終,從西洋船長那裡得知的一個消息,讓他做出了另一個決定。也正因如此,才有了這次濟南之行。

    靳文博的話讓蘇克薩哈不由的朝他看了一眼,那目光甚至也隨之變得複雜起來。

    「哦?往嶺南籌備糧草?令尊有心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8-5-7 20:56
第309章 有心

    令尊有心了!

    看似簡單的話,包含著一些其它的味道,尤其是在看著靳文博的時候,甦克薩哈的心裡所想到並不僅僅只是其父「為國分憂」的「拳拳赤誠」,他想到的是這靳家人的眼光,這靳家能成就今天的這番事業,確實不簡單啊。

    於心底感嘆之餘,對面前的靳文博,甦克薩哈倒是不像之前那麼冷淡,言語間多少總帶著一些客氣。

    「不過,這嶺南距離北方豈止數千里,縱是有米糧恐怕也不好運來吧!況且廣東那地方,自己的糧食也不夠勉強剛夠本地食用,又豈會多餘的糧食運往京師?」

    雖說是滿人,可對於廣東倒也有那麼一些瞭解,從前朝起,東南沿海出現嚴重缺糧的現象。江浙閩粵地方耕地稀少,產米尚不敷民食,多靠商人運米接濟,經常「米價騰貴」,尤其是閩粵「逼近海岸,山多田少,民稠土狹,產谷稀少」,現在雖說因為人丁減少,所以谷糧倒也夠當地食用,但絕不可能有多少余米北運,畢竟人丁減少的同時,產谷同樣也大量減少。

    在稻米減少的情況下,想要大量往外運米,自然不現實,況且廣東地處東南偏遠之地,即便是想運這糧,恐怕都有辦法可運。

    「廣東自然是沒有餘米北運,只是甦大人,奴才於廣州時,曾四處拜訪當地名士,這早於前朝的時候,江浙閩粵等地就因為耕地稀少、人口增加等原因,出現民食不足的現象,且東南沿海各地「產米不敷民食」的情況越來越嚴重。所以地方上為解決民食,可謂是頗費不少周折,如此也就有了「東米不足,西米濟之,西米不足,洋米濟之。」一說。」

    「東米不足,西米濟之,西米不足,洋米濟之。」

    甦克薩哈吟著這句話,又有些不解的問道。

    「這何為東米,何為西米?何為洋米?」

    面對甦克薩哈的疑問,讓靳文博連忙回答道。

    「這東米,自然就是江南米糧,舊時浙江、福建若米糧不足,則以江南米糧接濟,至於西米,則是廣東米,如此互相接濟,方才勉強維持,但東米也好、西米也罷,總有不足之處,所以才有商人運販洋米於廣東等地發賣,以解決民食不足。」

    洋米?

    眉頭微揚,甦克薩哈又問道。

    「那何為洋米?」

    「回甦大人,這洋米,就是外洋之米,廣東往南南洋凡三十餘土國,大抵土曠人稀,而且皆有餘米,如暹羅、真臘、港口、舊港、安南、柔佛、六昆、丁家奴等**國余米尤多。」

    南洋土國?

    雖然是朝中的大員,可是甦克薩哈卻根本就不知道,廣東往南還有幾十個土國,頂多也就是知道雲南往南有個緬甸,至於廣東往南,安南倒也是有所耳聞,但是他卻從未曾想到,那裡居然會有米。

    「你是說那南洋土國,余米甚多?」

    甦克薩哈不無疑惑的看著靳文博,

    「正是,而是南洋土國大米所產極多,若是以內地斗量的話,那麼每石價值不過區區二三錢銀子,而內地米價,即便是價格最低時每石也不下一兩,所以,當奴才得知這個消息後,特意四處打探了一下,以確定消息真偽。」

    每石價值不過區區二三錢銀子!

    雖然並不知道,這現在京師以及濟南等地一石糧食多少銀子,但是只聽到這句話,甦克薩合頓時驚詫的問道。

    「這洋米有這麼便宜?」

    「奴才曾四處打探過,這南洋米,以安南米最貴,最貴也不過每石五錢銀子,而最便宜的當數暹羅,那暹羅因為地勢平坦,所以自古便富產大米,產米甚多,正因為稻穀得來如此容易,所以暹羅米價與別國相比遠為低廉。價格低時,甚至不到二錢銀子一石,縱是價格高時,亦不足三錢。」

    靳文博看甦克薩哈,將他探知的各地米價,一一告訴他,然後又說道。

    「雖說暹羅等地距離我大清甚遠,可若是以海路運米,奴才估計,每石米價最高不超過五錢,如若能購米百萬石,即可的供京師所需,且耗銀只需數十萬兩。」

    靳文博的建議讓甦克薩哈頓時心動起來,其實現在朝中諸臣為了米糧一事,可以說已經到了絞盡腦汁的地步,畢竟,對於嚴重依賴江南漕糧的京師來說,沒有了南方的漕糧,京城的幾十萬軍民,就會陷入無糧可食的困境,雖說現在直隸、山東、河南以及山西百般籌集糧食,也不過只是勉強維持十幾萬大軍所需。這京師的糧食的還是沒有解決,為此,甚至有人建議令朝鮮獻糧,不過卻因為種種原因,遭受其它人的反對。

    對於身為護軍統領的甦克薩哈來說,他本身是不需要參與這些問題,畢竟他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解決這個問題,所以每當眾人爭執不已的時候,他就會選擇沉默,不是他想要沉默,而是因為他沒有其它的辦法。

    但凡有可能的話,他自然希望在皇上面前有所表現。現在,靳文博的建議,讓他看到機會的同時,同樣也產生了一些疑惑。

    以至於他甚至有些懷疑的看著靳文博,這靳文博為何把此事告訴他,而不是其它人?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靳家在朝中的靠山可不是他甦克薩哈。

    沉吟片刻,甦克薩哈看著靳文博說道。

    「靳文博,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們靳家與索家的關係可是頗為深厚啊!」

    雖說靳家一直都是以範文程等漢人為靠山,可是與索尼等人的關係也是極為深厚。也正因如此,甦克薩哈才覺得這靳文博的這番舉動,讓他有些看不透,也猜不明白,他為什麼會來拜訪自己,而不是去索尼那裡。

    「甦大人,其實……」

    靳文博看著甦克薩哈,他知道,如果不能夠給其一個合理的解釋的話,恐怕這甦克薩哈壓根就不會相信他說的這一切。

    「其實,奴才之所以來拜見您,正是希望甦大人能夠提攜奴才一二,畢竟,奴才在家中排行老六!」

    奴才在家中排行老六!

    在靳文博話聲落下的瞬間,甦克薩哈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知道這個人為什麼會來求他,他是家中的老六,而且還是妾生子,這意味著將來靳家頂多也就是給他一份家業,那家業不過只是勉強可以餬口,靳文博又豈會甘心過這樣的日子?

    哼哼!

    當真是漢人啊!

    看著神情有些焦切的靳文博,甦克薩哈在心底冷笑著,這人為了自己的前途,居然不惜犧牲自家的利益,同時卻又頗以為然的點頭說道。

    「靳文博,若是這件事能辦成的話,你自然是有大功於朝廷,到那時,甦某自然會向朝廷推舉你的,不過,這個差事,想要辦的話,恐怕也沒有那麼容易吧!」

    「回大人,這天下的事情,又有什麼事情是好辦的?」

    迎著甦克薩哈的目光,靳文博反問之餘,又拍著馬屁說道。

    「雖然這件事著實不易辦,但小的相信,只要有了大人在朝中相助,這件事小的就能漂漂亮亮的為朝廷辦好,讓朝廷從此再無米糧之憂!」

    對於靳文博的保證,甦克薩哈只是略微一笑,他並沒有說什麼,眼前的這個人是聰明人,對此,他可以說是深信不疑,能夠在這麼多人中找到他,就說明他是聰明人。

    「好了,文白,你先回去吧,本官自有肚量!」

    說話的時候,甦克薩哈便端起了茶杯,端茶送客的道理,靳文博自然明白,在他告辭之後,門外的家奴便進了屋對甦克薩哈說道。

    「主子,還有一個前黃州知府在外候著,等著您召見,主子您看是見還是不見?」

    雖說只是甦家的家奴,但是宰相門前七品官,對於鞏成琪那個地方的知府,這奴才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屑提及,如果不是那人知趣,還知道給個門錢,估計他連這聲通傳都不會通傳。

    「前黃州知府?」

    想到黃州現在已經陷入賊手,心知那人不過是個逃官的甦克薩哈剛想開口讓家奴把那人哄出去,但是轉念一想,卻又問道。

    「哦,他可曾說過,他有什麼事嗎?」

    之所以會臨了改了主意,原因倒也簡單,甦克薩哈覺得既然這位前黃州知府來拜見他,肯定是有求於他,可是這個有求,肯定不是白求的,這種人來到這裡,肯定不會家手而來,花花銀子人人愛,甦克薩哈也不例外,如果那人拿出了銀子,別的不說,保他一條性命還是能做到的,至於其它,就看他能拿出來多少銀子了。

    「回主子,事他倒是沒說,不過他倒是呈上一封信,說是主子您看了信,自然會見他。」

    從奴才手中接過,甦克薩哈心知,這信裡頭沒準就是禮單,撕開了信,看清楚信上的內容後,甦克薩哈的臉色不由的一變,在看完信之後,他才對奴才說道。

    「這鞏成琪在什麼地方?可曾還有候著?」

    這會甦克薩哈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的語氣居然顯得有些急切。
as000538 發表於 2018-5-7 20:57
第310章 人的私心

    一大清早,與往日一樣,甦克薩哈直接去了城中皇上駐蹕的行宮,這行宮原本是德王府,這德王府在崇禎12年時,與濟南城一同被入寇的清軍焚燬,從那時起一直荒廢了二十年,而去年順治駐蹕濟南之後,總不能讓人其成日駐蹕於城外,最後這荒廢多年,已經成為廢墟的德王府,在經過一番整治,新建了許多房屋,如此便成為了皇上的行宮所在。

    說是這裡已經荒廢多年,可畢竟也是大明德藩近兩百年世代經營的藩王府,雖在清軍入寇時屋宇被焚,但是其中湖泊、假山等物卻依然完好無損,加之地基之類大都完好,所以僅只用了一年的時間,這原本形同廢墟的德王府便重現了昨日的繁華,成了順治的行宮。

    雖說是「御駕親征」,可是因為皇上駐蹕濟南的關係,所以這朝中不少大臣亦隨駕來到了濟南,畢竟他們都得了太后的暗示,不能讓皇上以身犯險,這駐蹕濟南就是這些大臣們共同努力的結果。今日和過去一樣,眾臣照例在行宮殿早面,對於身處濟南的清國君臣來的,惟有江南的「匪情」最使朝廷關心,不過只有二十三歲的福臨面對著側匐在龍椅前、彩花地毯上的大臣們,首先問道︰

    「江南那邊有沒有新來的消息?」

    對於身在濟南的福臨來說,這幾乎是他每日接見眾臣時必須要問的事情,畢竟江南「匪患」才是現如今朝廷最關心的事情,當然也是他最關心的事情,畢竟對於身處濟南的他來說,這也是「御駕親征」的原因。

    聽著皇上的問題,索尼立即叩頭說道︰

    「自從今年六月賊寇開始西犯之後,其已經奪下福建大半,現在張賊又犯武昌,武昌守將劉芳名不戰而降,以至湖廣避勢堪憂,然天下大局仍利於我,賊寇雖看似勢大,可實則內患重重,從江寧有義士送來消息稱,佔據武昌之賊首李子淵原為南昌張賊麾下,可卻投靠江寧鄭賊,從而導致張鄭兩人離心,想來不日兩賊之間必定內哄不止,若到時候我大清各路援軍趕到,必可一鼓就殲。」

    因為幾天前已經知道鄭成功、張煌言兩人因李子淵背主一事產生內哄的順治,這是更是一副頗為得意地說道︰

    「哼哼,去年朝廷剿匪可謂是不甚得力,陸續添兵添將,賊勢反而越來越猖狂了,瞧那勢頭似乎有一副想要把咱們趕出關去的樣子。可是現如今朕駐蹕濟南,這看似猖獗的賊寇不待朕領兵打過去,便自己先亂了起來,先讓他們自己個先亂著,他們這樣內哄也好,到時候咱們打起來更容易一些,這次朕下了決心,不但要親征,還要再從西南調些兵來,這一次非得把賊寇的氣焰打下去不可!」

    「皇上英明!」

    眾臣同時連連叩頭道。他們心中明白,這些話也就是說說罷了,當真要用兵的話,就非得有餉銀不可,現在城外的大軍可是幾次上奏請餉,結果戶部那邊只批了一百來萬兩銀子,手中無銀,兵士們別說是打仗了,就是連肚子都不得能吃飽。沒有銀子,一切都是空談。自然的,這所謂御駕親征,也不過只是皇上在嘴上說說罷了。

    在眾臣的讚揚中,福臨清秀文弱的長臉上綻露了更加得意的神采。

    「這從古至今,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索尼,你催催京城那邊,讓他們把銀子備好了,千萬不能再因為銀餉的事兒,影響我大清國的平南大計!」

    雖說是得意,但是福臨卻也知道,現如今最要緊的是什麼,是銀子,沒有銀子一切都是空談。

    現在他之所以在濟南止步不前,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為沒有銀子。

    「請皇上放心,奴才一定叮囑京城那邊,趕緊備好銀子,這不,前幾日戶部那邊車大人就上折子稱,已經問內務府八家借銀四百萬兩,現在八家正在想辦法籌集銀子……」

    在索尼的口中,這籌集銀餉的功勞自然都是戶部滿尚書車克的,至於親自籌銀、借銀的王宏祚的功營,就是被他直接忽視了,畢竟他不過就是個漢人而已。

    別說是現在,是過去那些個漢官也是不受待見,大傢伙更是成天說著與漢人有關的笑話,現在更是如此。

    「除了向八家借銀之外,車大人還請皇上同意向京商借銀二百萬兩,如此,再加上今年直隸、山西、山東、河南、陝西等省解款,朝廷差不多能籌集870萬兩,若是再緊緊的話,籌集900萬兩,還是不成問題的。」

    一聽居然能籌集900萬兩銀子,福臨整個人頓時更加高興了,要知道,打從去年他出京以來,每天踫到的問題就是銀子,現在一下能緊出了900萬兩銀子,他又如何能不高興,於是笑呵呵說道︰

    「900萬兩?居然有這麼多銀子,誰說這北方貧瘠,這稍微一提取,不就能弄出幾百萬兩銀子嘛!」

    福臨這麼一問,那一溜兒跪在那裡的大臣奴才們,都選擇了沉默,這幾百萬兩,除了六百萬兩是借的,另外將近三百萬兩,可是加稅加出來的,而且加的又豈止這300萬兩,實際上加了不下八百萬兩,這八百萬兩,要發京官的俸祿,要發西南積欠的餉銀,還要發京營的積欠,到最後,能劃撥給征南大軍的也就只有260萬兩,即便是再緊緊,也不過只三百萬兩銀子。

    這大清國雖說入關後沒有減過稅,可一次加這麼多的稅,還是第一次,誰都知道,這加稅不過就是飲鴆止渴,可是不加稅不行啊。不加稅,京城的幾十萬旗人婦孺就得餓死。不加稅,這南征大軍就沒有充餉的銀子,不加稅,大清國可就保不住了,可問題是再這麼加下去,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加出民變出來。

    但話回來,似乎大清就沒有什麼時候沒有民變,若是有了民變,直接殺人便是了,一城民變殺一城之民,到時候等膽氣被殺盡了,看誰還敢再亂?

    就在眾臣不知如何回答的時候,只聽皇上又問道。

    「這些銀子能用多長時間?」

    跪在最後近門簾處的遏必隆接口說道。

    「若是緊著用,今年是定沒有問題,可若是用兵的話,恐怕還是不夠的,但若是勉強一些,待打下江南後,再補足積欠,倒也勉強夠用。」

    「嗯,現在銀子緊些沒有關係,待到明年,這江南剿匪局勢當可改觀了。」

    福臨很有把握地說道。

    「這鄭賊、張賊,這幾個月定會內哄不止,咱們現在先緩兵江南,省向他們在重壓之下再次聯手,等到其內哄之時,就是大軍南下之日!」

    「是,那是一定的。」

    眾臣頓時又叩頭道,少說話多叩頭才是做臣子奴才的訣竅。至少是身為大清國奴才的決竅,萬萬不能多說話,那可是找死的節奏。

    至於甦克薩哈,同樣也沒有在朝會上提到那些個事,他在等著機會,這功勞是他的,斷不能分給其它人,而且對於做奴才的他來說,他很清楚,如何討皇上的歡心,對於曾投靠過多爾袞的他來說,他很清楚,主子才是奴才的一切,所以,什麼洋米、什麼稅金之類的事兒,他就像是從未來聽說過似的,連提都沒提,只是和往日一樣,跪在那裡,偶爾的跟著說上幾句。

    人總是自私的,對於甦克薩哈來說,他之所以控制住想要在這個早面上出風頭,為皇上,為朝廷分憂解難的念頭,原因倒也是再簡單不過。

    在這朝中的大臣之中,他甦克薩哈的處境最為微妙,因為出身和當年所作所為的關係,使得這朝中的眾人對他大都市不待見。

    如果他現在站出來,為朝廷分憂解難的話。指不定就會為他人做嫁衣,這種蠢事兒可不是他甦克薩哈的作風。

    先隨你們吧!

    甦克薩哈在心底暗自尋思著。他甚至用一種看戲的心態,在瞧著周圍的眾人。看著他們在那裡演著戲。在那裡奉承著皇上。

    你們嘴上一個個說的是那麼好聽,可是有誰能夠為主子分憂?

    甦克薩哈的心底冷笑一聲,然後繼續看著周圍的眾人。偶爾得他還會看著皇上,看到皇上那副面帶喜色的模樣。

    他的心裡甚至暗自想到,皇上,總歸是太過年輕了。什麼東西都還沒有看透。

    這南邊兒確實是有好消息傳了過來。可是現在大清國所要面對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啊。

    如果是當初攝政王的話。估計絕不會就這麼輕而易舉的露出了這樣的喜色……

    這個念頭,不過是剛一浮現出來。甦克薩哈的心底就是不由的一陣緊張,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冒出這樣的念頭。

    這樣大逆不道的念頭,可是連想都不能想。

    暗自在心下,叮囑自己一番。隨後甦克薩哈又從新把心思收了回來,繼續欣賞著眾人的表演,跟著眾人一同高呼著萬歲……
as000538 發表於 2018-5-7 20:58
第311章 天子貴

    眾臣的早面散後,福臨便乘著太監抬著的軟輿回到寢殿,這德王府的大小雖說遠不及紫禁城,可是其中的景致卻遠非是紫禁城可以相比,紫禁城中是無湖無水亦無風光,這不能與德五府相比,德王府有數座碧波蕩漾的湖水,舊時以珍珠泉和北面的濯纓湖為西苑,濯纓湖,匯聚珍珠、散水、溪亭諸泉而成,廣達數十畝。湖水自南而北,繞過假山,而後流出宮牆。湖中可泛舟,湖水蕩漾,雲影入波,景色秀麗。而又開鑿了玉帶河,與曲水河溝通,營造了畫舫,供他及其嬪妃們在濯纓湖遊樂。出有香車駿驥,嬉有畫舫輕舟。登高遠望,南觀青山疊翠,北眺黃河閃銀,一派京畿外的皇宮御苑。也就是在這風景優美的德王府中,歷代德王因無參政之勞,終日沉溺在聲色犬馬之中,朝朝宴舞,日日笙歌,盡享人間富貴榮華。

    雖然二十年前,清軍佔領濟南後,德王府建築大都被焚燬,宛如世外桃園的德王府不見了昔日的繁華,但現在一番整體之後,這行宮又見了舊日的模樣,建成後的行營,樓台水榭,金碧輝煌,石橋曲徑,茂林深處,掩映著片片亭台樓榭,一步一景,蔚為大觀。

    難怪福臨在進入這行宮之後,便願意駐蹕於此,自然不願留在城外那侷促狹窄的尋常人家的園子,更不願回到那京中的紫禁城中。

    當然,除了這宛如世外桃園的行宮之,更讓福臨心折的恐怕是這行宮之中的漢妃了,雖說早在京城的時候,他就曾下旨「選漢女以備六宮」,可卻不像在濟南這般隨意,畢竟,這裡遠離京城,也就無慮太后干涉,自然也無需像過去那樣顧忌重重,甚至這行宮中的宮女大抵上都是於山東、山西等地征遠的漢女,那些漢女的柔美、秀麗,絕不是相貌粗鄙的滿人、蒙人所能相比,而不知為何,對於他在濟南選漢女一事,太后至今都沒有說什麼。

    其實,別說是太后,就是朝中的眾臣也希望皇上能留於濟南,而不是時時想著南下,至於這漢女……即便是暫時沉浸於溫柔鄉中,亦無不可,大不了,待到他日迴鑾的時候,太后隨口一道旨意,便賜死這些漢女便是了。絕不會給大清國添出什麼麻煩來。

    不過只是幾個漢人女子罷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對於這一切,福臨自然是不知道,對於他來說,他同樣也不怎麼在乎,現在他所在乎的,不過只是這漢女的溫柔與美色。

    當他從前殿回到後府的時候,幾天前剛喚來侍寢的漢女瑞芬見皇上笑容滿面的模樣,便笑著問道。

    「今天早面可是有什麼喜事,瞧把皇上您給樂得這麼高興?」

    心情不錯的福臨立即笑說道。

    「你還不知道吧,江南的張賊、鄭賊現如今已經起了內哄,想來要不了多長時間,就會互相攻伐,到時候,這江南的局勢必定會大為改觀。」

    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福臨只感覺整個人都飄飄然然的,這也難怪,畢竟在聽了一年多的壞消息之後,這驟然來的好消息,讓他整個人得意之餘,又對這局勢充滿了期待,他甚至尋思著,也許年底便能克復江南,擊敗那些江南的賊寇,從而像他的父祖一樣立下不世之功。

    「你可知道,我大清是馬北上得天下,當年太祖皇帝起兵建州,大敗明軍,奪以遼東,如此才奠定了我大清的今天,而到了朕這雖說大清國入了關,統治了整個中國。可是在不少人看來,這入主中原的功業朕不過只是坐享其成,在有些人眼裡,朕雖是大清的皇帝,可全無太祖、太宗的功業……」

    發了一頓牢騷的福臨,儘管嘴上沒有提到多爾袞,但是他的心裡卻很清楚,對於很多人來說,他不這就是坐享其成,而且坐享的都是他多爾袞的成,這些年儘管那些人嘴上不說,但是他的心裡很清楚,在很多人看來,他這個皇帝根本就沒為大清做過什麼。

    「這一次,朕非得把這江南的賊寇給平了,到讓他們看看,看看朕是怎麼平定的大清的天下,他們當年是入了關不假,可這天下終究還是朕開創的!」

    這麼一頓牢騷之後,福臨的心裡頓時覺得痛快了些,他站起身來,踱了數步,然後便坐到椅上,在這一刻他的心裡又一次湧起了一陣陣從未曾有過的激盪之情。

    此時福臨甚至再一次打定了主意,決計不要等什麼機會到來,他要領兵南下,平定江南的賊亂,心想著讓這天下平定起來,不過要先寫一段冠冕堂皇,情文並勝的旨意,一則好堵住朝野悠悠之口,再則也讓那些個漢人領略領略他的文采,他知道自己能勝過其它滿人的,恐怕就只有這一點了!

    南下,收復江南!

    又一次,在他的心情激盪的時候。

    「這是剛沏的茶,皇上。」

    瑞芬端著盛著新茶的茶杯,捧到御前。

    「這是剛從湖廣進貢來的新茶。皇上您嘗嘗!」

    這柔情似水的話讓,頓時讓福臨那胸中的原本迴腸的蕩氣頓時消散了不少。

    「嗯。」

    福臨自己用碗蓋,慢慢把浮著的茶葉,濾到一邊,望著淡淡的蒸氣出了一會神,忽然轉臉喊了聲︰

    「小芬!」

    「小芬」是瑞芬的小名。這會她剛走向門前,要傳小太監去預備點心,聽得皇帝呼喚,趕緊答應一聲︰

    「奴婢在!」

    儘管已經侍寢多日,但是瑞芬卻仍然只是一個沒有品級名份的漢女,這也是太后的旨意,選漢女可以,但是卻不能有其它的封賞。

    「你說,」

    福臨等她走過來的的時候,看著她問道。

    「這若是大臣們都反對朕南下,朕應該怎麼辦?」

    想到大臣們一直以來都反對他領兵南下,並且常以糧餉為借口,福臨不禁有些猶豫起來。

    「這……,」

    聽著皇上的話,瑞芬連忙陪笑道。

    「該皇上該自己拿主意。奴婢不敢說。」

    福臨自然知道宮中曾經誡飭妃嬪,不得與聞政務,更何況是她這樣的漢女,所以點點頭說︰

    「不要緊,是我問你的,你說好了。不會有旁人知道的。」

    這一說,瑞芬便不能不遵旨。她想了一會答道︰

    「皇上想領兵南下,自然是為了大清國的江山,畢竟這江南是財賦重地,萬萬不能讓亂匪長期佔據不是。如果大臣們體諒皇上的心思,自然會支持皇上,可是大臣們之所以反對,恐怕還是為了皇上的安危,畢竟於大臣們看來,皇上還是在京城裡更讓人安心,至於江南,還有大臣將軍們為替皇上分憂。可皇上卻是心繫著天下的安危,卻不能不來,大臣們只是不體諒皇上的心思,若是他們知道了,斷不會阻止皇上的!」

    一番婉轉陳奏,頓時贏得龍顏大悅,連連輕擊書案,甚至讓福臨不由的學著三國戲中劉備的科白,連連笑道。

    「嗯,嗯,正合孤意!」

    看見皇帝得意忘形的神情,瑞芬抽出袖中那方五福捧壽花樣的粉紅色手絹,握在嘴上,輕聲笑了。然後眉目傳情的看著皇上,這一看可不當緊,龍顏大悅的福臨看著面前這俏美的麗人,頓時只覺得有心中一陣火熱,那裡還顧得其得,便徑直站起身來,一把抱住了瑞芬,然後笑道。

    「小芬,想朕了嗎?」

    看著瑞芬那含羞模樣,這一刻福臨那裡還想著什麼江南,什麼賊寇,至於明君什麼的也全都拋到了腦後。

    這會他反倒是慶幸著此次南下了,也就是在這裡他才能有尋一些樂趣,領略到一些天子之貴!而不似在皇宮之中,全沒有任何意思。至於那些大腳的滿洲女子,更是相貌粗鄙不堪,那裡似漢女這般多情溫柔。

    甚至,此時,福臨都尋思著,若是打下了江寧,到那時候,定會廣選漢女充實後宮,然後好好的享用一番這江南女子的柔順。這過去他只是聽聞過江南女子的艷麗與溫柔,當初剛入關的時候,可是不少人家中都有江南女子,只可惜那時他年歲尚小,加之深居於宮中,自然無人進貢江南女子,這次南下,到時候自然不能放過那江南女子。

    至於到時候,太后會不會說什麼,大臣們會不會反對,他壓根都沒有考慮,在他看來,到時候,攜著重新平定天下的氣勢,太后和大臣們誰還敢像現在這樣,對他說三道四的!

    什麼是天子之貴,不就是一言九鼎嘛!

    當這房中傳出女子的嬌吟聲時,一道身影從這屋邊走了出來,那身影走出到了這行宮某偏僻之處,隨後便在某走廊邊的假山中,留下了一封信。在她離開之後,約莫半個時辰,又有人來到假山邊,扣出了那封信,然後悄無聲息的將信帶出了行宮。

    在那封信被帶到行宮外某處街邊的小飯館時,那飯館的掌櫃只是略微看了一眼,然後便繼續招呼著客人,似乎就像根本沒有得到任何消息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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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 奴才之間

    對於關注著江南局勢的大清君臣來說,除了每日的朝會之外,身為皇帝的最重要的事務恐怕就是批閱奏折了,這甚至是權衡一個君王是否稱職的最重要的因素,而對於一直以明君自許的福臨來說,自然對此極為看重,每天都會把大量的時間用於批閱奏折,趴在書案前看著大臣、奴才以及各地來的奏折。

    對於福臨來說,這每日都要批閱的奏折,並不是一件什麼輕鬆的事兒,原本只是累,而現在除了累之外,還有就是讓人惱火的局勢。現在對於他來說批閱奏折幾乎等同於苦刑,儘管在朝會上還是歡喜非常,但那些都是好聽的話兒。

    當著皇上的面,大臣奴才們說的,自然都是撿好聽的說,只有那些不得不說的話,他們才會說出來,但凡有個迴旋的餘地,都會在奏折裡寫,這是當奴才自保之道。所以往往這奏折裡頭才是真事,特別是那些軍報,更是集中於奏折之中,以免激起主子的怒氣,連累了自己。也正因如此,這批閱奏折現在就成了一個苦差事。

    從去年起,這天下就沒有消停過,先是西南南明小朝廷尚未平息,鄭氏海賊入犯江南,甚至安南大軍亦為朱賊所盡滅,這天下的局勢立即為之一變。從初年僥倖入主中原以來,這十幾年來,大清國的天下,雖然看似承平,可實際上誰都知道,這漢人是從不甘心為滿人統治,他們會千方百計的抵抗,即便是殺了億萬漢人,可是還是沒有殺掉他們的骨子裡的東西,他們是剃了頭,是易了服,有骨氣的人是殺個差不多了,可是漢人的骨血裡早就刻上了漢人這兩個字,除非把他們殺絕了,若不然,他們那怕是曲服了,那也是一時的。

    而且現在還不僅僅只是漢人,這奏折裡甚至還提到了漠北喀爾喀蒙古也有所異動,似乎因為大清現在在關內踫到了問題,也開始在那裡蠢蠢欲動起來。若是當真如此的話,那麼這天下可以說是紛至迭起,東南半壁糜爛,加之本就與大清離心的漠北蒙古亦有所異動,天下不安啊!

    面對這種艱難處境,福臨相信換了任何一位皇帝,都會像他一樣,怕看那些奏報軍情的章折。覺得這批閱奏折根本就是一份苦差事!

    可,即便是個苦差事,可是這奏折能不看嗎?

    這奏折裡頭可沒有一件好事啊!

    「咦?」

    就在為這奏折中一個個壞消息頭痛不已的時候,突然,一份甦克薩哈的奏折,引起福臨的注意,原本頭痛不已的他,瞬間便睜大眼楮自語道。

    「居然有這種事情?」

    心下驚訝不已的福臨連忙命太監傳來了當值的索尼,然後又命人去傳甦克薩哈,片刻後,索尼便來了。

    「索尼,這有一道甦克薩哈的折子,你先看看。」

    甦克薩哈的折子?

    對於那份奏折的內容,索尼自然是事先都不知道,他接在手裡,先略略看了一遍,在還給皇上之後,便說道。

    「皇上,這個事若是真的,那倒也是一件好事!」

    索尼在說話的時候,用詞拿捏的正好,他雖說是好,可有一個前提,那就是這件事若是真的。之所以如此,原因到也簡單,他平素可以說頗為厭惡甦克薩哈。尤其是不取他的人品,畢竟甦克薩哈原本是多爾袞的親信,可是他為了得到順治皇帝的歡心,讓自己能夠有更大的權力,舉報了多爾袞。使得多爾袞在死後都沒有落得一個好的下場,在這方面來說,甦克薩哈並不能稱得上是一個忠臣。他為了自己的利益做事,不考慮忠義。

    對於索尼等人來說,或許甦克薩哈此舉討了皇上的歡心,但在他們看來,這無疑證明其人品低下,也正因如此,索尼才會厭惡人,鄙夷其為人,畢竟,多爾袞曾是其主,對主子的背叛,這是絕不能容忍的事情。

    所以在大多數時候,儘管索尼並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厭惡其為人的態度,但是對其主張往往是用委婉的反對加以反對。就像現在一樣,他非常巧妙的直接點出此事有可能為假。

    「可不是,一石米只有二三錢銀子,縱是運到京城,也不過五錢銀子,這可比漕糧便宜多了,朕沒有記錯的話,現在京城一石米至少在一兩八錢吧!這麼便宜的糧食確實難得啊!」

    索尼這麼一說,福臨也是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這糧食委實也太便宜了一些,著實難以讓人相信,但是卻又不能不讓人心動。畢竟,京城需要糧食。

    自從漕糧斷絕之後,這京城的糧價就是一日三漲,幸虧朝廷急時發出通州倉庫存的漕糧,若不然的話這京城的糧價不還不得頂破天去。可即便是如此,這京城的米價也比過去漲出了兩成。

    京城生計完全傾賴漕糧,沒有了漕糧,這京城的糧價,早晚有一天會漲上去。眾臣們的奏折中,經常提到了此事,畢竟這糧食關係到京城等地的安穩。

    「皇上,若是朝鮮的秋糧能解五十萬石的話,定可緩解今年京城的用度,到時,京城的糧價應該可降至一兩五錢以下。」

    索尼於一旁連忙出言寬慰道。

    為了解決京城的糧食問題,朝中的眾臣可謂是絞盡了腦汁,除了增加山東、河南、山西以及直隸的漕糧份額之外,更是把眼楮盯上了朝鮮,畢竟四省增加的漕糧本有就有限,並不能滿足京城等地的用度,四省的增加加上通州等倉內的糧食,勉強才夠用,可通州等倉的糧食,今年就耗個差不多了,如此一來若是沒有額外的糧食來源,今年京城的糧食肯定不夠吃用,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最終一些大臣把眼光投向了朝鮮。

    畢竟,朝鮮南部同樣盛產稻米,而且產出極多,當年大清在入關之前每年也曾從朝鮮解米數萬以至十數萬石,雖說數量有限,但總能夠緩解一時之用,再說按照朝廷瞭解朝鮮的眾臣的算法,以朝鮮的產出一年至少能解米五十萬石以上。

    「皇上,萬萬不可解朝鮮之米!」

    幾乎是在索尼的話聲剛落,那邊就聽到甦克薩哈的反對聲。剛剛進入書房的的甦克薩哈在出言反駁時,並沒有忘記跪拜叩頭,見是叩見之後,才繼續說道。

    「皇上,這朝鮮不同其它,若是我強令朝鮮解米,到時候,只恐怕朝鮮離心,如其又為江南所煽動,只恐徒惹後患啊!」

    跪拜於地的甦克薩哈,完全是一副憂國憂民的模樣。唯恐解了朝鮮米,到時候他的功勞化為泡影。

    話被打斷的索尼則於一旁不鹹不淡的說道。

    「可甦大人,這京中需米啊!」

    與甦克薩哈的反駁不同,索尼仍然沒有直接出言反駁,而只是一語提到了現實問題。

    京中需米!

    這四個字,讓福臨的眉頭頓時一皺,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現在直隸、山東、河南以及山西等地的糧食,甚至都不夠南征大軍的食用的,自然也沒有多餘的糧食往京師運,這再麼下去,京城早晚要斷糧,一但京城的糧食斷了,必定會出亂子的。

    解朝鮮米似乎是唯一的選擇,但是朝鮮米卻不好解,朝鮮人本就心不在大清,他們又豈會願意獻糧?除非大清的八旗兵再次進入朝鮮,若不然,他們又豈會心甘情願的解米?

    可現在朝廷又豈有大軍可以派往朝鮮?

    再者,正像甦克薩哈說的那樣,這些年朝廷對朝鮮定下的可是加以籠絡的策略,若是強行索要米糧的話,朝鮮離心必定會導致滿洲不穩,到時候,大清國可真是四面楚歌了。

    「既然京城需米,為何非專注朝鮮米,南洋米亦是米,為何不用南洋米!」

    甦克薩哈自然知道,皇上傳他過來的原因,無非就是為了他折子中提到的南洋米。

    「南洋米,南洋米當真有這麼便宜?這一家之言,甦大人還是不要偏信為好!」

    索尼瞇著眼楮,語氣裡依然是一副不鹹不淡的樣子,因為之前看過奏折的關係,所以他也知道,那折子裡的南洋米是由靳家的人所獻,在他口中自然也就變成了一家之言。

    「又豈是一家之言。」

    早就有準備的甦克薩哈從袖中取出另一份折子,雙手遞呈道。

    「皇上,奴才這裡有一份摘抄廣東各府的地誌,還有前朝官員的述錄,其中都提到南洋米廉,最低時,每石米價不過區區數百錢,即便是價格最貴時,亦不過銀三錢稍多些許,如此,又豈是一家之言!」

    甦克薩哈呈上折子的時候,索尼只是搭眼看了一下,然後便沉默了,似乎對他來說,這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可是在他的心裡卻掀起了一陣怒火,這甦克薩哈難道就不知道之前和他打個商量嗎?

    現在其如此這般,不正是為了打他一個耳光?

    其人品果然低下!

    又一次,索尼在心底鄙視著甦克薩哈為人的同時,對其也就更加不恥了。不過早就老成人精的他,並沒有出言反駁,而是於一旁附和道,

    「若是如此,那可真是天祐我大清!」
as000538 發表於 2018-5-7 20:59
第313章 天祐

    天祐我大清!

    幾乎是在甦克薩哈說出他的那番話之後。福臨的心裡就冒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對於江南漕糧斷絕之後,一直憂心著漕糧一事的大清國朝廷來說,現在有了糧食,自然是件大好事。

    這可不就是天祐我大清!

    甚至在這個念頭浮現出來的時候,福臨都覺得這是祖宗在保佑。這說明大清的氣數仍在。有時候對於陷入絕境中的人們來說,哪怕是一線希望,都會讓他們為之激動。

    儘管在福臨看來,現在大清國還沒有到那種地步。可是這樣的好消息,確實極為難得的,畢竟打從去年起,他幾乎就沒有聽說過什麼好消息。

    「可不正是天祐我大清,那南洋自古盛產大米,若是購買洋米,於南洋數十國每年恐怕可取不下四五百萬石!」

    見皇上的心情不錯,甦克薩哈立即跟著說道,他這麼一說,福臨自然事連連點頭。

    「甦克薩哈,若是如此,你可為我大清立下大功了!」

    心情大好的福臨看著甦克薩哈讚賞道。這樣的好消息,最近委實也太少了。如果能天聽到這樣的好消息,想來批閱奏折什麼的也就不是什麼苦差事了。

    「這都是主子的功勞,若不是主子當年招靳家入內務府,那靳家人又豈會老少皆願主動為國分憂,尤其是靳文博,更是不遠數千里,往廣東為國分憂。」

    甦克薩哈並沒有把功勞都攬到他的身上,做奴才的有沒有勞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讓主子開心,當然,他並沒忘記靳家的人,沒有忘記靳文博。沒有忘記為他美言一兩句。

    瞧著得意不已怕甦克薩哈,索尼在隨聲附和的同時,卻又看似無意的說道。

    「這南洋米遠在南洋,想要運米來京,恐怕非得造海船,經海路來京方可,莫說我們滿人並不長於使船,就是北方漢人,擅長使船者,也極為有限。」

    對於索尼來說,他自然不會讓甦克薩哈這麼得意,幾乎是立即開始挑起了甦克薩哈這個法子裡的毛病。

    「索大人此言詫異。」

    已經成竹在胸的甦克薩哈,自然是得意洋洋的說道。

    「通州等地尚有漕幫之人數萬,如今大抵都因為漕糧斷絕失業在家,無不是難以維持生計,朝廷若是召其使船,其必定感激朝廷之恩,為我大清所用。」

    拖了這麼幾天,甦克薩哈已經在心裡反覆的推敲了別人會怎麼樣反駁他,對此自然是早就有了應對之策。

    「漕幫?有清江漕幫悉數投賊之前車,漕幫之人,又豈可相信?若是其出海後,駕船從賊,我朝又能為何?恐怕只能眼巴巴看其降賊吧!」

    索尼立即一口道出了那些人的最大問題,

    「皇上,當初清河縣之所以被那些海賊輕而易舉奪了下來。就是因為當地的漕幫降了賊,和海賊裡應外合,才讓他們輕易奪了清河,佔據了江北。這些漕幫之中,可是有不少都是前朝的漕兵!」

    索尼的話聲剛落,甦克薩哈立即辯駁道。

    「索大人此言差矣,此漕幫非彼漕幫,海船行於海上,而不是於通州,其家人皆在通州,漕幫之人,縱是行船於海上,又豈敢降賊?」

    索尼與甦克薩哈你一言我一語的答對時,相比於索尼,甦克薩哈可以說是早就成腹於胸,畢竟這些問題,之前靳文博就已經充分考慮到了,完全不是問題,若不然的話,甦克薩哈又怎麼可能冒然提及此事。

    「估且如此,那船從何處來?」

    見甦克薩哈見招拆招回答的好不利落,索尼立即反駁道。

    「那海船自然不同於漕船,沒有,海船怎麼運糧食?」

    索尼的反對,讓甦克薩哈在心底冷笑幾聲,面上卻是不露聲色地說道。

    「船可於滿洲造,鴨綠江畔蒼天巨樹何其之多,可以就近伐木造船,船造好後,直接往南洋運米,然後再駛往溏沽,海船運糧極多,每艘海船可運米不下萬石,甚至數萬石之多,遠比漕船所能相比,若是於滿洲就近造數十大海船,既可滿足南洋運米之用,每年可運米不下數百萬石。」

    在來這裡之前他就已經和靳文博就可能踫到的問題一一想好了對策。在滿洲造船,更是靳文博想出來的法子。

    過去不是沒有人這麼想過。只不過那個時候,大清國並沒有人會使船,可是現在卻不同,在這裡可是有不少漕幫的人因為漕糧斷絕衣食無著,他們可是個頂個兒的都擅長使船。

    當然,無論是甦克薩哈也好,索尼也罷。他們都不知道,在運河上行船與在大海上航行,有著根本的不同。不過既然不知道,索尼自然也就無從反駁了。而甦克薩哈當然不會把這個問題說出來,在他看來,只要現在皇上同意了,將來,這個問題就不是什麼問題。到時候自然有時間操練水手。

    而甦克薩哈的心裡此時可以說是極為得意,他知道,現在已經成功的讓皇上心動了,他甚至都不需要抬頭去看皇上。

    每年幾百萬石糧食,完全能夠滿足京城的食用。這可是現在朝廷所面臨的最大的難題。

    「況且,有了這些海船,他日大軍亦可從海路南下,直搗海賊之賊巢,斷其海上歸路,如此,東南必可從此平定!」

    在甦克薩哈得意洋洋的道出這樣的一個理由的時候,索尼看著其那副得意忘形的模樣,心下暗自厭惡之餘,又冷笑道。

    「甦大人所言不假,可是別忘了,現在東南沿海,海賊出沒,海賊所憑者,正是其擅長水戰,現如今海賊斷我之漕糧,又豈會容忍我大清於海路獲得南洋米,若是海賊於海上阻攔海船,到那時,不但沒有運來米,反倒又失了船,如此一來豈不是得不償失,」

    索尼的反駁讓甦克薩哈在心底暗自冷笑之餘,他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稍作沉思後,才頗有些為難的說道。

    「皇上,索大人,這海上與路上不同,只要船一出海,茫茫大海之上,尋找一舟一船無疑於大海撈針,縱是偶有攔截,損失也極為有限,只要運來一石南洋米,朝廷可得銀利一兩,一船可得銀萬兩,若是百萬石,既可得銀百萬兩,縱是偶有損失,亦可以接受,畢竟這造一艘海船不過區區千餘兩,一船一趟獲利既可造十艘海船。」

    儘管甦克薩哈的解釋看起來頗為有利,但其臉上的為難,落在索尼的眼中,讓他在冷笑之餘,繼續落井下石道。

    「甦大人所言極是,這一船一趟獲利既可造十艘海船,如此之利確實可觀。若是能回來自然是好,可若是海賊舟船盡出,四處攔截,我大清的運糧米船十不還一之時,又該如何?」

    在索尼發出這聲質問量,原本還傾向於支持從南洋運米的福臨,同樣也看著甦克薩哈,等待著他的回答。

    索尼的針鋒相對,讓甦克薩哈的心底早就已經湧起一陣陣的不滿,身為內大臣的他知道,無論是索尼也好,或者其它人也罷,對他早就是滿腹的不滿與敵意,他們鄙視他的為人,不恥他的為人,他們認為當年攝政王死後,身為其門下的他,不應該背叛攝政王,他們想的倒是好,難道他們就不知道,當時攝政王已經身死,他甦克薩哈是攝政王的門下不假,可是他甦克薩哈也要活命,攝政王活著的時候,能夠保他,若身故之後,那就是皇上,就是太后當家,他們只要願意,隨時都能要他甦克薩哈的小命。

    所以,為了保命,甦克薩哈才會投靠太后,靠著告發攝政王多爾袞,總算是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和榮華富貴。但自此之後,這旗人皆不恥他甦克薩哈的為人,也正因如此,皇上才會對他信任有加,因為皇上、太后都知道,旗人不容他甦克薩哈,不恥他的為人,所以,用於他來,自然更為放心。

    你們一個個的不過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痛,等到同樣的事情發生在你們的身上,到時候,你們才知道,我甦克薩哈當初並沒有做錯。

    不過只是一群偽君子罷了!

    於心底冷笑著,見索尼那副似得意又似平淡的模樣,甦克薩哈並沒有立即回答,反倒是一直看著他的福臨有些心急道/

    「甦克薩哈,若是如此,又該怎麼辦?」

    對於身為皇帝的福臨來說,他可不希望,這樣的好事,臨到最後卻不過只是空歡喜一場,於是自然顯得極為關切。

    迎著皇上的詢問的目光,甦克薩哈說道。

    「皇上,其實,此事的關鍵,並不在我如何造糧,如何運糧,亦不在海賊會不會於海上攔船,而在於」

    話聲故意一頓,甦克薩哈用餘光撇了一眼索尼,在其目中尚還有一絲得意時,用極為平淡的語氣說道。

    「在於這船掛何旗!」

    船掛何旗?

    無論是索尼亦或是福臨,皆是一愣,他們不解看著甦克薩哈,然後福臨問道。

    「船掛何旗?這又是何意?」

    「回皇上,這海上不同於陸上,海上船掛何旗,即是何國之船,若是我朝運米船,掛他國之旗,自然是他國的船,若是海賊攔截的話,就等於侵犯他國,如此,他國水師,必定會派艦保護」

    直到這個時候,甦克薩哈才再次露出些得意來,他看著神情頗為驚詫的索尼,繼續說道。

    「這海賊確實是以擅長海戰而屢勝我大清,可是索大人恐怕不知道,這西洋諸國,皆是擅長海戰,葡萄牙者、荷蘭者,皆是不遠數萬里,一路趟海遠道而來,其所長海戰,絕非海賊能比,若是運米船掛荷蘭旗,為海賊劫奪,荷蘭必定不會輕予海賊,如若荷蘭派水軍保護,或干涉,必定能重創海賊,屆時,我大清勢必可不費一槍一彈,即可借外兵除以海賊,如此豈不妙哉!」

    一句「豈不妙哉」之後,甦克薩哈的面上再也沒有了之前故意做出的為難,他之所以如此,正是為了在皇上面前打擊索尼,為了彰顯出他甦克薩哈的才能。

    看著其這副模樣,心知掉進其陷阱中的索尼,便立即出言反駁道。

    「哼哼,那西洋人的旗豈是想掛便掛的,若是荷蘭人、葡萄牙不讓我大清的運米船掛旗,又該如何?」

    索尼當然沒有提到掛外國旗有損大清國的威望,這會我大清不過只是剛入關,還沒有那副「天朝上國」的架子,而且一個個的都是實用主義者,若是能這樣不費一兵一卒便能引洋人攻擊海賊,自然是再好不過,那裡會自討沒趣的說什麼,大清船掛外國旗,有損天國的顏面。

    也正因如此,索尼便直指甦克薩哈這個建議中最關鍵的一點,西洋人讓不讓掛旗。

    「正是如此,甦克薩哈,若是西洋人不許,又該如何?」

    皇上的詢問,讓甦克薩哈再次叩頭說道。

    「皇上,此事再簡單不過,這西洋諸國與我大清截然不同,其自有國情在,若是我朝於其國中辦有船運公司,就相當於辦商號於其國中,商號內的船隻,皆可掛其國旗,而此事,奴才那邊已經辦好了,現在已經於澳門辦了一家商號,我大清所造運米船,他日皆可掛葡萄牙旗,若是再於荷蘭人屬地辦理商號,運米船亦可掛荷蘭旗,若是海賊攔截,等於同時惹怒兩國,其豈不是自尋死路?」

    在澳門的公司當然不是甦克薩哈辦的,而是靳文士買下來的,本意是為了轉移靳家的家當,現在則成了甦克薩哈的邀功之物。

    「到時候,我等所愁恐怕並不是海賊來不來攔截運米船,而是愁其敢不敢攔截運米船了!」

    「甦克薩哈,這件事,你辦得好!」

    聞言頓時大喜的福臨立即出言稱讚道。而皇上的稱讚,讓甦克薩哈得意之餘,那耳中卻又一次傳來一句不鹹不淡的話來。

    「甦大人的法子,若是辦成了,自然是於國有利,可,甦大人,您這法子裡,卻有一個地方是無論如何,都解決不了的!」
as000538 發表於 2018-5-8 07:39
第314章 奴才們

    大人,您這法子裡,卻有一個地方是無論如何,都解決不了的!

    索尼的話聲不大,可這看似隨意的一句話,讓原本得意不已的甦克薩哈先是一愣,隨後又有些詫異的看著索尼。

    他這是什麼意思?

    福臨也是不解的看著索尼,等待他的解釋。

    「銀子!」

    見注意力都投在自己的身上,索尼便慢吞吞的說道。

    「這萬事總得要先有銀子才成,這造船也好、購米也罷,總都需要銀子,即便是那南洋米再便宜,也擱不住多啊,一年四百萬石,可也得二百萬兩了,再加上其它各項支出,奴才估計,沒有二百五十萬兩,是怎麼也撐不過去的。」

    瞧著若有所思的皇上,索尼又是嘆了口氣,全是一副可惜的模樣。

    「皇上,現如今這什麼地方可都需要用銀子,這洋米雖好,可是幾百萬兩銀子打從那裡來呢?沒有銀子買米,這可都是空談。」

    故作模樣的可惜一番,索尼看著甦克薩哈說道。

    「現在朝廷恨不得一兩銀子掰成兩瓣來花,那裡還有什麼銀子去造船、去買米。」

    若是擱其它人,或許語氣還是委婉點,可是早就反映自己的一切都壓到這件事上的甦克薩哈,那裡容得別人反駁,立即急聲說道。

    「索大人此言詫異,這造船買米是需要幾百萬兩銀子不假,可是別忘了,這幾百萬兩不是一次花出去的,而是一年買上幾百船糧食,總共所花的銀子,一開始的時候,只要花上幾十萬兩銀子,就夠造船、買米了,而且這米運回來之後,在京城,一石米能掙到一兩銀子,一年四百萬石,單就是憑著賣米,朝廷所得恐怕都不下三四百萬兩,」

    直視著索尼,甦克薩哈用不容反駁的語氣說道。

    「即便是把此事包給十三衙門裡的包衣奴才,朝廷按一石一兩收米,再以一兩三錢發售,到時候一年也能獲利恐怕也不下百萬兩之巨。」

    隨後他又轉向皇上,鄭重其事的說道。

    「皇上,這就像做買賣一樣,只要投了一些本錢,這錢利自然也就源源不斷了,到時候,這獲利的百萬兩,自然可入十三衙門,既可以充做天家之用,且又能解朝廷所需。」

    雖說滿清入關後,仿明朝體例二十四衙門而設十三衙門,作為內廷機構,為皇帝及其家族服務,在宮廷內侍奉皇室及其家族。而因此時的舉國財力主要集中於戶部,宮中進項有限,其用度亦多取之於彼。也正因如此,皇家的用度總是受著各種限制。

    這會甦克薩哈卻直接把一個誘餌拋了出來,雖說現在沒有了內務府,可是內務府的包衣還都在,他們都是皇家的奴才,讓他們出面經營南洋米,不但可以交好這些內務府的豪奴,更重要的是,能夠解決宮中所需。

    換句話來說,就是「損公肥私」,只不過這個損的是國家,肥的是皇家。若是按成其它任何朝代,恐怕沒有任何人能夠**裸的說出這麼一句話,但是,甦克薩哈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大清國的皇家一直都是這麼辦的。

    而且早在皇太極那會,就已經養成了這樣的習慣。天命初年,後金方面虜獲財物,其金銀等貴重物品為八家貴族所有,至天聰時期,不僅財務要八家均分,而且國家各種用項亦「八家均出」。經濟上的獨立成為八家政治上共理國政的基礎,但這不利於皇權的強化,不利於國家的穩定與統一。為此,皇太極開始著力打破這種制度。天聰八年,在分配新虜獲的壯丁時,皇太極以「此俘獲之人,不必如從前八分均分,當補壯丁不足之旗」。由此開始,他逐步掌控財物的分配權,並實行有利於自己的分配,大大增強了自己的實力。而這些財物人丁正是充入內務府,成為當時內務府的財源。

    雖然順治後來改皇太極時期所建內務府為十三衙門,但仍然不斷加強十三衙門的收入,就像現在戶部財政主要來自各省地丁、關稅、鹽課等正項收入,而十三衙門把持的宮中財政則主要來源於所屬皇莊的收益。當然,早先又把滿洲地區貂皮、人參交給了十三衙門壟斷,而且十三衙門還將宮中剩餘的此類物品變價,以獲取收益。此外,還從事官房買賣與租賃等商業活動。

    這些行為無不是為了增加皇家的收入,無不是「損公肥私」的行為,但是皇上依然這麼幹著,可即便如此,因為宮中需用浩繁,雖設法籌措,但其入項仍常常不敷支用,對戶部仍有較強的依賴。當款項不足之際,還是直接奏請戶部撥銀。

    也正因如此,甦克薩哈才會提出由「內務府包衣」負責南洋米的購售,然後這售賣南洋米的利潤自然也就全都進天家了,這樣**裸的賄賂一出,頓時便讓福臨為之心動不已。

    儘管明知道皇上已經心動,但不願讓甦克薩哈這樣得意的索尼反對道。

    「皇上,現在朝廷用度緊張,實在是沒有餘錢操辦此事啊!」

    接著索尼又用頗為無奈的說道。

    「甦大人,你要知道這軍無餉要散,現如今,這南征大軍已經半年無餉,若是再這麼拖下去,這軍心恐怕早晚會散亂啊!還有西南,那也是成天上折子要銀子,現在朝廷的那點銀子是一個蘿蔔一個坑,早就定好了去向,那裡還有什麼多餘的?」

    「這這,索尼所說極是。」

    儘管為天家每年能入上百萬兩銀子而心動不已,但是福臨還是知道,現在戶部可沒有什麼多餘的銀子。可是這百萬兩銀子的收益就這麼放棄了,也委實太過可惜了。

    而在皇上一旁侍候著的吳良輔,這位順治最為親信的總管太監,自然已經看出了皇上的想法,於是便在一旁插口說道。

    「皇上,按道理說,奴才是太監不便插話,可這個事,奴才卻也有話說。」

    瞧見吳良輔於一旁插嘴,索尼雖然是心有不滿,但卻仍然選擇了沉默,畢竟誰都知道,皇上對吳良輔可謂是極為寵信,在宮中其可謂是一家獨大,甚至在順治15年的時候,發生宦官與官員賄賂勾結的案件,吳良輔牽涉其中,但順治仍然袒護他而未依照他自己所訂禁宦官干政的諭令處罰。在這種情況下,索尼自然不會自找那個沒趣,去得罪這個太監。

    「你說。」

    福臨點點頭,示意吳良輔說下去。

    「既然方才甦大人說了,這事交給衙門裡的包衣奴才去辦,那這銀子自然應該由奴才們去出,這從古至今,都是拿著朝廷的銀子去辦差,那有拿著朝廷的銀子去做買賣的道理,所以奴才覺得,只要皇上一個旨意,奴才們自然樂意掏銀子為主子辦差,為主子分憂,畢竟,這是當奴才的本份不是。」

    鞠著頭的吳良輔聲音不大,那語氣裡全是一副為主子分憂的意思,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之所以會這麼說,是想從這南洋米的生意裡分上一杯羹。畢竟做為太監,本就無根,也是無家之人,又無牽無掛,至於女子更是有心無力,所以太監大多愛錢,只有銀子才能給他們足夠保障,無論是心理上的還是生活上的。

    和大多數太監一樣,吳良輔同樣也是偏愛銀子,不過這撈銀子的進項總歸是有限,這會聽說這南洋米一年能收益幾百萬兩,吳良輔又豈不會心動,只要按插進去一個親信,一年弄個幾十萬兩,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心動不已的吳良輔自然不會坐視著這樣的機會從眼前錯過,所以才會主動站出來,打著「為主子分憂」為自己謀利來。

    原本就注意到皇上有些心動甦克薩哈聽吳良輔這麼一說,便立即附和道。

    「吳公公所言有理,這由包衣負責此事,自然應該由他們掏銀子辦理這個差事。」

    在甦克薩哈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特意用眼楮的餘光看著索尼,看著其面色鐵青的模樣,心底先是冷笑一聲,隨後又問道。

    「不知索大人以為如何?」

    被甦克薩哈這麼一問,面色本身就不好看的索尼,那臉色變得更難看了,不過瞬間又恢復正常,只見其點頭說道。

    「既然如此,奴才自然不會反對,若是天家的包衣能把此事辦好了,畢竟於我大清是百利而無一害。」

    其實,從看到皇上心動的時候,索尼就知道這件事,他是攔不住了,也不能再攔了,再攔不但會得罪皇上,就連吳良輔這樣的太監以及十三衙門裡的那些個包衣奴,也都會一併得罪了。

    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的道理,索尼又豈不懂得。像吳良輔這樣的太監還有那些個包衣,若是得罪了,他們不定會在什麼時候趁自己不注意的時候就還過來。

    得罪這些個奴才,到時候肯定是要吃大虧的!

    非但不能得罪,還要討好他們,心裡這般想著,索尼的嘴上甚至恭維道。

    「若非是吳公公在一旁提點,老臣恐怕還真想不到這樣的主意來。」

    簡單的一句恭維,聽在吳良輔的耳中,讓他頗為受用的喜笑顏開的連連客氣起來,在他客氣的時候,就連順治也心情大好的說道。

    「你這奴才,難得也有一兩分本事,便賞你五兩銀子吧。」
as000538 發表於 2018-5-8 07:40
第315章

    五兩銀子!

    好大的手筆!

    若是換成旁人的賞,估計吳良輔早就橫眉冷對了,這五兩銀子,還不夠打發叫花子的。甚至就連打發叫花子,也肯定比這多不是。對於身為總管太監的他來說。這麼一點銀子,他可還真看不上眼。即便是他打賞給身邊的小太監的銀子也不止只有這麼一丁點。

    但問題是這賞的人不一樣,這賞銀子的主,可是皇上!

    也許對於皇上來說,在?皇上看來他一個月也就那麼幾兩銀子,這五兩銀子已經是很大的賞賜了。

    可皇上並不知道,到了他這個地步,又怎麼可能只靠著那麼一點銀子生活,無論是朝中的達官顯貴無論什麼時候,總不會虧待他。

    這五兩銀子,可還真看不到眼裡。可是這銀子主人卻不同。

    雖說只是五兩銀子,可畢竟是皇上的賞賜,吳良輔連忙跪下去叩頭謝恩,一邊言道著謝主子的賞,一邊說著為主子分憂是奴才的本份,然後又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一時間,這書房之中倒也是主奴歡喜。

    而在這歡喜之中,只有索尼一個人的臉色顯得頗為難看,這會兒他甚至感覺有些失策。畢竟,他非但沒能阻止甦克薩哈,甚至還讓其在皇上面前漲了臉,顯示了他的能力。對甦克薩哈的不滿自然也就更多了。甚至他已經打定主意了。即便是今天讓甦克薩哈得償所願。將來有機會也要把今天的這一筆賬好好的,算上一算。

    對於索尼的心態變化,福臨自然是不知道,也不會去注意,心情不錯的他,看著跪在地上的甦克薩哈說道。

    「嗯,甦克薩哈,這件事既然是由那個靳……」

    話聲略微一頓,在他沒想起來那人叫靳什麼的時候,吳良輔便於一旁提醒道。

    「靳文博,旗下包衣靳家的庶出三子,曾取進士功名,雖是庶出,可卻也有幾分才學。」

    吳良輔之所以能夠得到皇上的寵信,正因為他極為聰明,十三衙門裡顯赫的包衣豈下百人,可是他非但能記住這些人,同樣也能記住他們的家人以及家中的情況。

    這正是甦克薩哈與其他人的不同,他能夠記住一些小事兒。然後進而憑著這些小事兒為自己謀利。而有時候招攬人心,正是憑著這些小事兒。

    人與人之間的不同,正在這個地方。在這個時候,他倒是不介意提攜一下其他人,對於勢單力薄到他來說,多提攜一個人,總好一些。

    早就老成人精一樣的索尼自然看出了甦克薩哈的心思,心知在這一塊兒沒辦法阻攔他的索尼,心思略微一動,然後開口說道。

    「哎,現在這糧食的問題想來是解決了,可,可朝廷的用度這塊,卻還是難辦啊!」

    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索尼的臉上完全是一副憂國憂民的模樣。當然他的心底,不過只是想要藉詞指出甦克薩哈之前那個注意中的不足。

    任何人都能夠看清楚,這看是買進洋米可以解決京城糧食不足的問題,但是現在對於朝廷來說,最大的問題是沒有銀子,沒有銀子,想要買米怎麼買?拿什麼去買?畢竟南洋,不是我大清,可以比喻的增加賦稅,漕糧。

    想要從南洋把米運回來。就必須要拿真金白銀去買。現在朝廷可沒有那麼多銀子去買米。在這種情況下,索尼自然不會介意指出甦克薩哈之前建議中的不足。而不是讓甦克薩哈在皇上面前長進了臉面。

    「有什麼難辦的?」

    索尼那似不甘的話語,讓甦克薩哈立即接著他的話說道。

    「這解決用度不足,無非就是兩個法子,一個是開源,一個是節流,現在這節流已經節個差不多了,那就只能在開源上想辦法!」

    現在甦克薩哈已經不再像先前那樣「藏拙」了,已經打定主意要趁機「反攻」的他,自然不會錯過眼下的機會。

    畢竟像今天這樣,索尼一個人落單的機會可是實在是極為難得,在這種情況下,甦克薩哈自然不會錯過機會。畢竟對於他來說,全依賴皇上信任的他,必須要不斷地展現自己的用處和才能,只有通過貶低別人,才有可能抬高自己的身份。

    「開源?」

    索尼瞧著甦克薩哈冷笑道。

    「甦大人以為,這天下的百姓還能負擔多少?若是再加稅的話,恐怕只會惹起禍亂,萬一再逼出一個李闖來,到時候,又該怎麼辦?」

    開源!

    每每朝廷用度不足的時候,都會在這兩個字上做文章,所謂的開源,無非就是加稅,多征田賦。而當年滿清入的時候,為了籠絡人心曾下詔蠲免三餉但不過是一紙空文而已。實際上直到現在還在徵收,另外多爾袞攝政的時候,又加派九省額外錢糧250餘萬兩,而在順治親政之後,又命加征抵額糧,而到去年,為了解決江南陷賊之後,更是讓其立即加征練餉,並且讓令地方上自行徵收,用作練兵剿匪之用,非但如此,因為江南稅收的損失,其更是在各省加賦多達五百多萬兩,以緩解財政危機。但是現在百姓的負擔,可以說已經達到了頂點,如果再繼續加稅,不知道會生出什麼樣的亂子來。

    加賦似乎是開源的唯一選擇。現在甦克薩哈這麼一說,索尼自然會發出這樣的冷笑。當年大明不正是因為加征三餉,才加出了一個李闖嗎?

    現在他想要加稅,不正是官逼民反嗎?

    「索大人所言甚是,現在朝廷已經加賦五百萬兩,自然不能再行加賦,但是不加賦,又從那裡弄銀子?不過想要開源,不一定非把眼光盯在老百姓的地裡頭!除了地裡頭還有其他地方可以做一些文章。!」

    說話的時候,甦克薩哈便又袖中取出了一份折子。

    「至於這朝廷所需的餉稅,奴才這還有一個折子,原本想著明日朝會的時候呈給皇上,這今個趕巧了,便一同呈給皇上。」

    吳良輔從甦克薩哈的手中取過奏折,然後遞給了皇上,接過奏折,不過只是略微看了一下內容,福臨便驚聲問道。

    「這,這……此事可是當真!」

    注意到皇上的語氣中帶著驚喜的意思,索尼便有些好奇的看著其手中的那個折子。

    這折子中寫的是什麼?

    居然能夠讓皇上如此失態?難不成這甦克薩哈當真有什麼好辦法不成?

    「皇上,這件事自然是真的,奴才那裡有黃州府攜帶回來的賬冊可做憑證。」

    「黃州府,」

    聽其提及黃州府,索尼便立即想到月前曾看到一份折子裡的內容。

    「皇上,這折子裡提到的可是黃州知府鞏成琪?」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後,索尼立即冷笑道。

    「皇上,這鞏成琪奴才是知道,此人雖說是天家的奴才,可卻不知報效皇上,當初在京中當差時,就屢屢恃才傲物侍得罪了上官,如果不是念及他是天家的奴才。估計早就被罷官了,而後下放地方後,同樣不改持主自傲的脾氣,黃州賊陷之時,身為一府知府他更是棄城而逃,此等不忠不孝之徒所言,又豈能當真?」

    其實,索尼並不知道鞏成琪這個人,只是曾在地方的折子中,知道此人的「事跡」,而地方上為了推脫責任,自然把責任都推到了鞏成琪的身上,所以才會有索尼的這番話。不論那個人到底有沒有才學。先把他踩在腳下,總是沒有錯的。

    「皇上,就奴才所知,鞏成琪當時之所以棄城,正是為了報效君恩,不是他不願意與黃州共存亡,而是他不能如此,奴才見他時,他曾言,之所以活著,是為了把這賬冊還有征釐金的法子帶給皇上,為朝廷、為皇上分憂,請皇上明鑒。」

    本就有意借此得皇上信賴的甦克薩哈自然不會讓索尼對鞏成琪的人品大加指責,就在他為鞏成琪辯解的時候,福臨在一旁說道。

    「你們先不要再爭,朕只問一句,此事可是當真,那鞏成琪,當真在黃州一府之地試行一月,就收銀四千餘兩?」

    這才是福臨最關心的事情,軍無餉要散,沒有軍餉,他又如何能南下,沒有餉銀,大清國的天下,又如何能坐得穩?

    而現在,甦克薩哈的奏折之中,卻清楚的提到,若是推行「釐金」一年可開源千萬兩之巨,這又如何能不讓他心動。心動之餘也就不再看動起它了。

    「不過就是對百姓極盡盤剝而已!」

    索尼的話讓福臨的眉頭一皺,他便把奏折直接交給索尼,然後說道。

    「索尼,你也看看,看看折子裡的內容再說話!」

    聽著皇上語氣中的不滿,索尼立即明白了,這奏折裡的內容恐怕沒有那麼簡單,果然,接過奏折,只是略微看了一下奏折中的內容,他的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他頓時明白了,為何皇上會這般驚訝。

    若是這個法子當真的話,在天下推行,朝廷一年必定可以額外收入上千萬兩銀子,如此,這大清國上下又豈還會再為銀錢不足煩惱。
as000538 發表於 2018-5-8 07:44
第316章

    過去像索尼這樣的滿臣,總是好說漢臣奸詐狡猾,總是說他們只知黨爭,不知朝廷和江山社稷,但是現在,索尼自己同樣也是這樣的人。

    其實又何止是索尼一個人。甦克薩哈同樣也是如此,在官場上,大家總需要去適應官場上的規則。

    也正是因為去適應了這個規則,所以也就有了現在這樣,為了反對而反對。即便是被皇上一番訓斥之後,索尼仍然是試圖在甦克薩哈的言語之中找到他的不足之處。

    當然,他不會再像先前那樣直接出言反對,兒子是靜下心來聽著甦克薩哈的言語。

    「皇上,鞏成琪那裡的賬冊,他當初之所以不守黃州,一來是因為黃州無兵可用,二來就是為了把這帳冊帶回來,那賬冊中詳細記著各縣每日所收釐金,這黃州有沿江之利,收益自然不能與其它地方相比,若是換成其它陸上關口,想來收入只會更多。」

    一邊為鞏成琪開脫,甦克薩哈一邊詳細解釋著釐金徵收優點,其實,這些都是他從鞏成琪那裡聽說的,那日在聽鞏成琪說到釐金的種種優點之後,他可是驚訝的整整一夜未曾入睡,腦海中所思所想的都是釐金,以至於用了一夜的時間,寫了一份奏折。

    當時他甚至都已經打定了注意,第二天朝會的時候,把奏折呈上去,然後在朝會上與眾臣討論,但是最終他還是沒有那麼做,甚至他還把鞏成琪留在家中,已省得他的這個法子為其它人探得。

    而甦克薩哈之所以一直等到現在,就是在等一個合適的機會,而現在這正是再好不過的機會,他正好可以藉著皇上心情大好的時候,把這個法子獻上去,從而討好皇上。

    至於索尼?

    想到其行先前的惺惺作態,甦克薩哈就在心底冷笑一聲,現在正是他打擊政敵的時候,眼下這個機會可不能錯過了。

    「……所以,這釐金之法,最好的優點就是其無捐於民,有益於餉,並可經久而便民者,則莫如商賈捐厘一法。」

    在甦克薩哈說話的時候,索尼的神情越來的嚴肅起來,而他只是看著奏折,看著奏折上的一字一句。試圖從奏折之中找出它的不足,然後再加以反對。

    「……勸諭米行捐厘助怕。每米一石捐錢五十文,計升僅捐半文,於民生毫無關礙,而聚之則多……既不擾民,又不累商。數月以來,商民相安,如同無事。古人云,逐末者多,則度以抑之。捐厘之法,亦即古人征末之微意。而變通行之,入少則捐少,入多則捐多,均視其賈賣所入為斷,絕不強民以所難。況名為行鋪捐厘,其實仍出自買客,斷不因一二文之細,爭價值之低昂,征於無形而民不覺者也。奴才因此法商民兩便,且細水長流,源遠不竭,於軍需實有稗益,是以現在復將此法推之全國……大約每百分僅捐一分,甚有不及一分者,令各州縣會同委員斟酌妥議,票明出示起捐,其小鋪戶及手藝人等概行免捐,以示體恤……各地督撫各就防堵地方,分委廉明公正之員,會同各該府州縣,於城市鎮集之各大行鋪戶照臣所擬捐厘章程,一律勸辦,以於南北軍需可期大有接濟。俊軍務告竣,再行停止……」

    儘管並不願意看到甦克薩哈的得意,甚至想要雞蛋裡挑骨頭的,從中挑出一些毛病來。但是看著奏折中的這些內容,索尼仍然不得不承認,這徵收「釐金」確實是一個再好不過的選擇,相比於增加田賦會導致百姓反彈,甚至逼民謀反,這「勸捐商賈」的「釐金」,非但不會激起民亂,甚至還可以打著「抑末」的名義,畢竟,從古至「抑末」都是古之「良法」。

    而且相比於天下的百姓來說。商人總是很少,而且,千百年來,那些商人的名聲一直不佳。那些奸商又豈能煽動的了尋常百姓去維護他們的利益?

    這確實是個好法子!

    可為何偏偏是你甦克薩哈提出來的?在心裡這麼想著的時候,索尼又委婉的說道。

    「捐厘之法,亦即古人征末之微意。既可抑末而令民歸其本,又可補充軍需,確實是今時良法,不過,這賬冊可以造假,所以以奴才看來,這「釐金」一事可謂是滋關體大,還需謹慎從事。」

    索尼看似善意的「提醒」,聽在甦克薩哈耳中,自然聽到其語氣中的不甘以及那言語中的無奈,於是便頗為得意的說道。

    「索大人所言甚是,這件事確實需要謹慎從事,所以奴才這幾日一直與鞏成琪反覆研究此法,以奴才看來,既然其曾在黃州辦成此事,不妨命其於一地重辦此事,一來,可以觀其效果,至於這二嘛,亦可以吸取經驗,若有不足,可急時調整。」

    甦克薩哈之所以會舉推薦鞏成琪,並不是對其有多麼欣賞,而是因為其把這個法子獻給他,所以必須給予對方一定的回報,只有如此,才會有更多的人投靠他,對靳文博同樣也是如此。

    畢竟,在這朝廷之中,甦克薩哈委實太過勢單力薄,出身於多爾袞門下的他,除了依靠皇上的信賴之外,再也沒有其它的依仗,所以才會時常被別人踩在腳下。

    其實,這未嘗又不是鞏成琪,靳文博選擇他的原因,之所以選擇他,正是因為甦克薩哈渴望在皇上的面前有所表現。渴望著展現自己的重要性,渴望著在大清國的朝廷之中,擁有自己的力量。而他們兩人同樣也需要借甦克薩哈的這種心態,達成自己的目的。

    甦克薩哈的建議,自然是再合理不過,畢竟,這「捐厘之法」是由鞏成琪發明的,幾乎無法反駁。當然,在這個時候,索尼也不會自找沒趣兒。不過不意味著他會放棄,在甦克薩哈提出這個建議之後,索尼又於一旁邊說道。

    「皇上,以奴才看來,除了讓鞏成琪於一地試行之外,可以另外委一員幹吏,於他地試行此法,非如此,不能驗其成效。」

    這會索尼之所以會提出這樣的建議,並不僅僅只是出於公心,同樣也是為了能夠從中分權,畢竟,任誰都能夠看到,推行「捐厘之法」中所藏著的功勞,既然這件事有利於大清,自然不能加以阻擋,可並不意味著,索尼不會想辦法,把這些事拉到自己的手中,而不是任由甦克薩哈這麼張狂下去。想要把這件事盡在自己掌握之中,就必須要插手其中,要不然的話,就肯定會被別人排斥在外邊。

    雖說心知索尼的想法並不那麼單純,但甦克薩哈知道其這個建議也是合情合理的他,自然一時也找不到反駁的借口,只得跟著咐和幾句。

    見他們兩人已經同意了,心情極為舒暢的福臨頓時喜笑顏開的說道。

    「甦克薩哈,這次你可是為朝廷立下大功了!」

    說完,福臨便命索尼擬寫於兩地試行「捐厘之法」旨意,然後又命其商量好於那兩個地方試行,最後才說道。

    「明天就發出去,不,今天就發過去,萬萬不能耽誤了大事」。

    對於一直憂心著朝局的福臨來說,現在這個「捐厘之法」一下把大清國面對的最大問題給解決了,他自然是顯得有些急切。

    而索尼、甦克薩哈自然是知趣的再說上一番照例頌讚聖明的話語來,當然,這樣的話語,福臨早就已經聽慣了,不過今天聽這些話的心態卻與過去大不相同,畢竟今天的形勢不同,無論是「南洋米」亦或者是「捐厘之法」,都從根本上解決了大清國的問題。

    在這一瞬間,福臨甚至有一種感覺,只要能夠辦成這兩年事,這大清國的天下就能重新恢復安穩了,眼下所有的一切問題都會隨之結束。

    隨後,心情頗為舒暢的福臨又提到的是洪承疇的奏折。然後問道。

    「你們說,洪承疇於長沙,真的無力救援武昌了嗎?」

    他之所以會這麼問,是因為洪承疇上折子自辯稱,他是無力救援武昌,而不是坐視武昌陷賊。

    「洪大人在折子中提到,在明賊進攻武昌的時候,又分兵岳州,當時岳州有明賊水師數十艘戰船,炮數百門,兵卒數萬,岳州城牆不過半個時辰即為其所洞開,守城將領張勇險些葬身於城中,虧得將士用命,才僥倖逃脫。」

    先為洪承疇辯解一番,索尼又說道︰

    「托皇上的洪福,雖說岳州丟了,可是這長沙還在我軍之手,洪承疇言稱,其現在於長沙操練水師,必定可敗明賊,恢復湖廣,可見得湖廣的局面,洪承疇還是有把握的。」

    索尼之所以為洪承疇辯解,正是因為現在其是朝中不多的漢人重臣,先死了一個範文程,若是姓洪的再出什麼問題,可就全完了,到時候漢臣離心,大清怎麼辦?

    可他沒有注意到在他為洪承疇辯解的時候,皇上的臉色卻變得越發難看起來。
as000538 發表於 2018-5-8 07:45
第317章 誰讓他是漢人

    為下者需投上之所好!

    無論是做臣子,還是做奴才,首先要先揣摩主子的心思!

    這是做奴才最起碼的本份,若是說連這都做不到,那麼自然也就成不了大事,更不可能有什麼前程,甚至可以說,在很多時候,揣摩主子的心思。甚至比才學還要重要。

    就像那位山東巡撫之所以得到皇上的重用和賞識。是因為他有才學嗎?當然不是!而是因為他在皇上因為董鄂妃去世,正是傷心的時候。向皇上進貢了幾十個,堪稱絕色的漢女,從而贏得了皇上的歡心。如此,若是不受重用,那可就真沒有天理了。

    所以當奴才的,就要投其所好,無論辦什麼事情都要想到主子的心裡。如此才能夠為主子分憂。進而得到主子的賞識。

    在索尼為洪承疇辯解著的時候,跪在那裡甦克薩哈瞧著皇上的臉色,自然揣摩起其心思來,其實根本就不需要怎麼揣摩,自從**案之後,先是範文程突然暴病身亡之後,這漢臣便不再受寵了,甚至那些漢臣都開始惶恐不安,成天的提心吊膽起來。

    至於那洪承疇,因為種種原因自然也是不為皇上所喜,這會索尼為其說話,皇上的臉色自然顯得很是難看。

    「皇上,臣以為,此次洪承疇身為五省經略,經略湖廣、廣東、廣西、雲南、貴州五省,總督軍務兼理糧餉,可今日武昌劉芳名不戰而降,岳州半日即為賊所陷,如此處置失當,若是朝廷不加以懲處如何能正法典!」

    甦克薩哈的話未說完,索尼的心裡早忍不住暗罵道「佞臣」,他之所以會為洪承疇辯解,並不是因為其它,而是因為自範文程身死之後,洪承疇成就為天下漢臣地位最為顯赫者,自然為世人所矚目,因為範文程的身死,本就是如履薄冰,若是妄自加以指責的話,萬一適得其反又怎麼辦?

    萬一要是因此導致漢臣對大清國離心離德,這中原得天下,到時候大清國恐怕就真的坐不穩了。

    於是索尼立即為洪承疇辯解道。

    「皇上,洪承疇雖說總督軍務兼理糧餉,可是卻只有其實,未有其實,畢竟這五省軍務,朝廷一直以來都是另有差遣,自然對武昌也是愛莫能助。」

    儘管自降清之後,洪承疇對於滿清可謂是忠心耿耿,盡心竭力的幫助清軍入關並一統中原,為其籌措軍需,同時幫助清廷興改革除弊制,以令其能夠坐穩中原,但是,滿清對於他卻並不信任,儘管給予其五省經略的殊榮,但是卻不令其執掌軍權,這正是對他的限制,唯恐其執掌了軍權,最後會事得其反,反倒讓其以五省之兵,反叛大清。

    畢竟,他是漢人!

    大清是滿人的天下,至於漢人,或許可以用,但必須要防!

    也正因為如此,才沒有讓洪承疇直接掌握軍隊。從而避免身為五省經略的他,割據五省,形同獨立。

    「既然其無領兵之權,自然無須追究武昌兵敗之責。」

    在索尼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福臨的眉頭略微一皺,難道不追究他洪承疇的責任,還要追究他福臨的責任嗎?

    對於原本對洪承疇就心懷不滿的福臨來說。索尼的這番話反而讓他對其也產生了一些不滿。。

    「索大人此言詫異!」

    跪於一旁的甦克薩哈立即說道。

    「洪承疇身為五省經略雖未直接領兵,但卻總督五省軍務兼理糧餉,這卻是事實,如劉芳名者亦為其所支使方才駐於武昌,他沒有領兵,不過只是沒有直接領兵。五省大軍可基本上都等於在他麾下,聽他的指揮,差遣。既然其總督軍務,這武昌兵敗焉能不追究其責任?若是如此,難道說兵敗之後只追究前方為將者的責任,而不問後方?若是如此,豈不讓前方將領心寒。」

    這會兒甦克薩哈,說起話來倒是一副義正辭嚴的模樣。

    「嗯,嗯!」

    本就因為莊妃秘史對洪承疇極為不滿的福臨,頓時覺得甦克薩哈的這幾句話的分析,扼要而深入,深深點頭,表示同意。甚至因此對甦克薩哈的好感更濃了,畢竟這個奴才知道給主子分憂。

    而索尼見皇上這麼表態,有心者天下局勢的他,便於一旁力爭道。

    「皇上,現在湖廣、西南局勢,全憑洪承疇支撐,若是妄然加以斥責,只恐會讓為臣者心寒。」

    「難道他洪承疇沒辦好差事,朕連說他都不能說他嗎?」

    索尼不這麼解釋還好,他的解釋頓時激起福臨的不滿來,原本他對洪承疇還有許多好感,但是從莊妃秘史之後,那書文之中洪承疇與太后之間諸多醜事,一直讓福臨深以為恥。

    若許在旁人看來,那莊妃秘史是假,但是福臨卻很清楚,當年洪承疇兵敗後,確實想要一死殉國,而正是他的母后親自去遊說他,他才降清,而當年母后正是用美色勸降的洪承疇。而那書中所寫更是極為詳細。寫著他的母后是如何勾引洪承疇,而洪承疇又如何,玩弄他的母后。

    原本的這種事情即便是真的也不過是皇家秘事,絕不會被任何人所提起。但是現在居然為世人所知,甚至到後來他之所以能夠繼位。也是因為他的母后,用身體去換去多爾袞的支持!而這個主意正是洪承疇在床上為她出的。

    對此福臨又豈能不心惱,對洪承疇的不滿自然是早就積聚於胸,不過因為西南離不開洪承疇,自然也就暫時放下了。現在聽索尼為其這麼辯解,那平素積壓的不滿,自然也就爆發了。

    看見皇帝如此,甦克薩哈便越發精神抖擻了,他更是進一步說道。

    「皇上所言極是,洪承疇為皇上的奴才,理當為主分憂,這差事辦出了差池,皇上加以斥責,也是主子對奴才的愛護。不過,正像索大人方纔所言,現在洪大人坐鎮長沙,苦心籌劃,確實為我大清之干城,尤其是現在,長沙與朝中聯繫,幾乎斷絕。今後長沙以至西南等地軍事,必定完全仰賴洪大人。皇上雖可加以訓斥,但亦理應再加封賞才是,畢竟洪大人於長沙,亦是勞苦功高。」

    說完,甦克薩哈又趴在地下叩了一個頭。可他這看似在為洪承疇說話,但索尼聽得卻是一陣膽寒,這甦克薩哈那裡是在為洪承疇說話,分明是在告訴皇上,這岳州為明軍佔據之後,自然也就切斷了長沙等地與朝廷的聯繫,而洪承疇經略五省幾乎形同獨立,對這樣的人加以訓斥不是不行,但更要提防。

    儘管索尼贊同甦克薩哈主張提防洪承疇這樣漢臣的舉動,但是卻不得不為甦克薩哈的狠毒驚訝不已,過去他可真沒有發現,甦克薩哈居然能像漢臣一樣,詭計如此多端。

    居然能夠如此輕易地拿住旁人的命門。這個人以後可要小心提防著了。這位可是真正的小人!

    「嗯,理當如此!」

    甦克薩哈的提醒,讓福臨立即大加嘉許,然後語氣凝重的說道。

    「擬旨」

    半個時辰後,在索尼與甦克薩哈一同離開的時候,索尼看著得意洋洋的甦克薩哈,忍不住說道。

    「甦大人,你當真是好手段啊!」

    「不敢,不敢!」

    面對索尼的稱讚,甦克薩哈倒是也不客氣,笑應的同時,又語重心長的說道。

    「索大人,您要知道,這漢臣必定是漢臣,今日他劉芳名降了,洪承疇?」

    咧嘴一笑,甦克薩哈的聲音雖是不大,卻如驚雷一般直接傳進了索尼的耳中。

    「別忘了,他也曾降過啊!索大人,今個您可是失策了!」

    丟下這麼一句「失策」之後,甦克薩哈便踱著步子離開了此地,看著他的背景,索尼整個人陷入了沉默之中,他甚至也開始反思起了自己之前是不是太過了,畢竟皇上對洪承疇早就不滿了,而洪承疇他

    「他畢竟是漢人啊!」

    看著甦克薩哈的背影,索尼有些無奈的長嘆了口氣。

    誰讓他洪承疇是漢人。

    即便他洪承疇是漢軍旗。可是也改變不了他漢人的身份。對於大清國來說永遠也無法忘記他的這一身份。所以才會對他百般提防,而甦克薩哈,正好看到了皇上的這個心思,所以才會投其所好,用犧牲洪承疇去換取皇上對她的欣賞。

    而對於索尼來說,他同樣也不像相信生為漢人的洪承疇,在他看來,洪承疇之所以投降總帶著那麼一些無奈。甚至真有可能是當年太后用身子換來的。

    現在洪承疇確實是為大清國盡心盡力。可那是因為他沒有別的選擇。如果萬一他要是有了其他的選擇。到時候沒準兒可就真的背叛大清國了。就像她當初背叛了大明一樣,像洪承疇那種人對大明尚是如此,更何況是對大清?

    想通了這一點之後,索尼反倒是不像先前那麼在乎洪承疇了。她朝著南方看了一眼,然後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哎!這些個漢人啊!總歸還是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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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漂的高雄人,但是心裡想回台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