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我真的長生不老 作者:初戀璀璨如夏花 (連載中)

 
mk2258 2018-5-11 00:44:1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4 300285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08:45





    秦蓬這個年紀還能寫出端正穩健的字體,實屬不易,劉長安停頓了一瞬,依然很快地撕開了信封。

    信很長,信紙邊沿微微捲起,字跡並不是一氣呵成到底,塗塗改改,圈圈叉叉的地方也有數處,措辭屢有更改。

    很多流傳下來的書帖作品,多半如此,和很多現代人心中的書法作品的形像不一樣,並不是一張潔白的紙上,揮毫潑墨,一氣呵成乾淨利爽的幾個字。

    就像顏真卿那副天下第二的作品。

    劉長安從頭開始看,面帶微笑,以後收到這種舊人書信的事件只怕會越來越少,甚至消失也很正常,歷史上總是有無數傳統興起,然後又消亡。

    秦蓬寫了一首詩,懷念了一番當年耳提命面的時光,然後講了講這些年來自己如何找尋“葉辰瑜”的,最後感慨了人面桃花依舊,邀請劉長安赴秦家老宅一見。

    這大概就會是最後的見面了……劉長安想,應該是暑假裡秦雅南的事情,讓秦蓬覺得有必要和劉長安見面講清楚一些事情了。

    和三太太等人的邀約不一樣,這些人邀請他,劉長安懶得理會,要見他,那得他們自己來,但是劉長安不會對秦蓬這樣。

    哪怕秦蓬是在太平洋對岸,他需要游過去,劉長安也不會介意,他從來不曾孤高冷漠地面對自己培養看顧長大的孩子,對於他們,劉長安有更多的耐心和體貼。

    也許幾十年以後,在以後的很多歲月裡,劉長安也會忘記了秦蓬,但是既然還記得,就自然有一份體恤,就和他想起了李道仁,就願意放李洪芳一馬的道理是一樣的。

    劉長安收好了信,和明信片一起放到了床底下的藤木箱子裡,然後脫下了背心和褲衩,換上了乾淨整潔而略微顯得老舊的棉布襯衫,黑色的長褲與布鞋。

    襯衫沒有紮在褲頭里,挽起了折疊的十分整齊的衣袖,劉長安來到了車廂裡。

    “澹澹,我要出門一趟,大概要明天才回來……嗯,也許晚上就回來了。”

    上官澹澹依然沉默,但是劉長安發現手機沒有放在棺材蓋上了,他不知道原理,卻也不覺得稀奇。

    “你是怎麼落到別人手裡,被人送到我這裡來之前,又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態被看管著的?”

    沒有得到答案,劉長安也不以為意,鎖死了車廂門,便慢慢地走出了小區。

    他知道針對他的監控要說完全不存在了,那絕對是不可能的,劉長安很懷疑小區門口街道附近幾個看似隱秘的攝像頭就是用來監視他的,但是既然他自己劃好了地盤,別人的攝像頭只要不裝到監控小區內部的區域位置,劉長安也不理會了。

    在看到那具棺材的神奇,以及上官澹澹甦醒後對棺材的掌控,劉長安也不擔心有人能夠隨隨便便就把棺材偷走了,除非是她自己的意思。

    劉長安帶上了身份證,用手機買了高鐵票,然後坐地鐵到高鐵南站去乘車。

    這一次出遠門比上一次去台灣就要奢侈許多了。

    這個暑假還是賺了不少錢的,儘管要留著錢開店,但是米粉賣的好,劉長安也不是那種為了攢錢就死扣門捨不得花的人。

    郡沙地鐵目前開通了兩條線路,二號線往南方方向的終點線是一個會展中心,劉長安去那裡看過車站,倒數第二個站便是郡沙南站了。

    市中心的地鐵站上車一般是沒有座位的,但是也不擁擠,劉長安站在角落裡看著許多提著行李的男男女女,暑假快結束了,現在趕去學校的大學生相當多,從他們要熟不熟,要嫩不嫩的模樣就看得出來。

    劉長安想起了當年的秦蓬和葉巳瑾求學的時候。

    這次見面,也許會聊聊,敘敘舊,也許不談過往,只談未來,重點可能是秦雅南的事情。

    也應該是秦雅南的事情,否則按照秦蓬的性子,或者說當年的一些約定,再見面應該是秦蓬不久於人世的時候了,現在秦蓬感覺上還能活個好幾年不成問題。

    劉長安來到高鐵站下車,走了東廣場進站,這邊人少一點,劉長安抬頭看了看車站穹頂的跨度,不禁想起了始皇陵的兵馬俑坑,當時建設時因為技術和材料不過關,展覽館的建設就十分保守。

    有時間應該帶上官澹澹去現代的長安看看,可她要是老呆在棺材裡不出來,帶她過去可就不方便了,他總不能扛著棺材去吧,瞧這棺材看上去的青銅氣息,劉長安扛著走到街道上,沒準就被熱心群眾舉報,然後不得不把她上交給國家了。

    劉長安想著這些有的沒的,發現車站裡有商務座席休息室,可他並沒有奢侈的購買商務座,安安靜靜地坐在了候車大廳那一排排的鐵椅子上。

    候車室兩邊都是各種各樣的餐廳,現在吃泡麵的人越來越少了,甚至有些車站都不再售賣泡麵。

    劉長安也不餓,就是覺得坐火車能夠端著一碗放了火腿腸和滷蛋的泡麵,才是旅途中心滿意足的享受之一。

    人總是有情懷的,情懷本沒錯。

    特等座,一等座,二等座。

    劉長安是二等座,上車以後就在自己的座位上乾坐著,他既沒有帶數據線,也沒有充電寶,當然要為手機節約用電了,前面是另一排背對著他的旅客,並沒有像綠皮火車一樣兩排旅客面對面的情況那麼有趣,自然也就不會像上次一樣看到春光乍泄的情景……也沒什麼好看的。

    下午劉長安到達目的地,出站以後直奔秦家老宅,在一百多年前,秦家,葉家都是此地世家大族,葉家在戰爭時期便已經被敗家子散盡家財了,長房嫡系到了葉辰瑜和葉巳瑾便已經絕了,一些旁系沒這麼敗家,經歷了浮浮沉沉,也有發展的不錯的,出去又回來的。

    至於秦家的情況,又要復雜一些,當初秦蓬鬧革命,秦家是不支持的,秦蓬離家其實和逐出家門沒有什麼區別,但是解放戰爭勝利以後,秦家不由自主地抱著些念頭:秦蓬也是大官了吧?總得照顧下秦家不是?

    沒有照顧,土地照樣沒收,接受改造。

    秦家連綿不絕的宅子,也分給了當地的老百姓,只有秦蓬小時候生活的幾進院落成為了“秦蓬故居”,等到秦蓬要回來安度晚年,又把“秦蓬故居”的牌匾摘下來,還給了他。

    劉長安左顧右盼,繞著宅子轉了幾圈,除了宅子本身,周圍的一切已經沒有了當年的模樣,原本屬於秦家的那些老宅,大抵被破壞的七七八八,所剩無幾了,一些取而代之的建築年歲也已經久遠,有些正在拆遷的位置,想必補償款非常豐厚,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感激當年的秦家。

    “你在這裡做什麼?”

    “秦蓬故居”儘管在當地也曾經不可避免地成為中小學生愛國主義教育基地之一,來轉悠觀看的人是不少,可是如今秦蓬早已經回來,這宅子好些年不再允許閒雜人等參觀進入,像劉長安這樣轉悠的人就有些行跡可疑值得盤問一番了,畢竟這樣碩果僅存的老革命家的安全問題,一點疏忽也不能有,出點事情,當地的領導們就得戰戰兢兢,寢食難安了。

    “找我弟弟。”劉長安微笑著說道。

    “多大的小孩子?”劉長安只是因為穿著而散發出一種不合年代的知識青年的感覺,倒也不太像壞人,便衣警衛隨口問道。

    這個問題劉長安不好回答了,但是也看得出來警衛腰間帶槍,想必是能夠幫他通傳的人,劉長安把信拿了出來,就不打算找角落翻牆進院了。

    能堂堂正正走進去的時候就堂堂正正的,可如果要翻牆甚至挖洞,其實劉長安也不介意的。

    便衣警衛還是認得秦蓬字體的,更何況上邊有秦蓬的名字和印鑑,也不管劉長安原來說的什麼找弟弟的話了,保持警惕的同時,客客氣氣的把劉長安請到宅子內的一個小房間裡等著。

    這個小房間以前是門房休息的地方,劉長安還記得的,他能夠感覺到有從門外走過去的人視線的打量,還有房間裡攝像頭的監視,一會兒一個頭髮帶著些銀絲的老秘書模樣的人,便請了劉長安進去。

    “不需要安全檢查嗎,例如搜身,過安檢門之類的?”劉長安略微疑惑的多此一問。

    老秘書愣了一下,這問題問的太可疑了,猶豫了一下,劉長安卻顯然沒有真的想要接受搜身的意思,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這幾進院落劉長安熟,秦蓬大概還是呆在他少年時的院子裡。

    “你等等……”儘管秦蓬已經吩咐過了,但是老秘書還是忍不住操心,因為秦蓬的安全問題太重要了,這個身份這個年紀,他渾身上下每一根寒毛每一個毛孔,都有人在操心著。

    劉長安沒有理會,他已經走到了最裡的院子中,在那竹影婆娑的天井裡,一個滿頭白髮而精神矍鑠的老者,正坐在搖椅上,目光直視著門口,看到了走進來的劉長安。

    哪怕對方的音容相貌都已經和那模糊的記憶毫無相似之處,但是突然之間就是心潮澎湃。

    秦蓬的手剛剛按住搖椅,老秘書便匆忙過去攙扶,秦蓬擺了擺手,示意他離開。

    劉長安走了過去,抱住了秦蓬枯瘦的身體。

    “哥!”

    一聲呼喊後,秦蓬看著眼前的少年,老淚縱橫。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08:45
第31章蘇眉和葉巳瑾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人生看著很短,但是要和朝生而暮死的菌子相比,就很長很長了。哪怕和只能經歷一個夏天的蟪蛄相比,也很長很長了。

    當劉長安看到秦蓬的時候,他才會覺得自己活的夠久了,可是在絕大多數時候,他都會有另外一種時間計量方式。

    如果把億年換算成年作為單位,宇宙大爆炸就發生在130年前,最早的恆星和銀河係出現在大約120年以前,太陽和太陽系的出現在四五十年前,最早的生命有機體出現在四十年前,恐龍大約在七八個月個星期以前滅絕,非洲智人的所謂進化在**個小時以前,最早的農業繁榮發生在五十分鐘以前,最早的有文字記載的城市出現在半個小時分鐘以前,現代工業革命發生在一分鐘以前,第一次世界大戰發生在大約二十秒鐘以前,至於以後種種世界大事,都不過是最後這十秒鐘發生的事情。

    劉長安和秦蓬不過幾秒鐘不見罷了。

    可是秦蓬已經白頭,不是每個人的時間計量單位都和劉長安一樣,對於普通人來說,改變時間計量單位並沒有什麼意義。

    劉長安打量著秦蓬,他的頭髮已經稀疏銀白,梳理的整整齊齊貼服著頭皮,卻也能夠從髮絲間直接看到頭皮上的老年斑,皮膚沒有太過於乾枯而死氣散溢,肌膚之下只有薄薄的肌肉貼服在骨頭上,眼睛裡有著沉澱太多滄桑的暮氣,只是他挺直了身軀,並沒有被臨近死亡的恐懼支配,精氣神之中依然有一份剛強。

    劉長安握住了他清瘦的手掌,露出了微笑。

    “七十幾年了……”秦蓬依然記得清楚,另外一隻手重重地拍著劉長安的手臂,“你做的出來啊你……你做得出來,你……”

    劉長安沒有解釋什麼,輕輕地撫摸著秦蓬的後背,讓他平順著氣息。

    “來,來。”

    秦蓬擦了擦渾濁的眼淚,緊緊地抓住劉長安的手,扯著他往書房裡走去。

    秦蓬喜歡山茶,這處院子裡的老山茶據說還是二十世紀初的那一從,剪剪栽載的,盤根錯節,也說不清是後來栽植的又或者是老根開枝,一片片的在天井後的院落裡蔓延著。

    秦蓬的書房便在山茶園後邊,劉長安看到牆壁上還寫著一副字:山茶戴雪而榮,具松柏之骨,挾桃李之姿,歷春夏秋冬如一日,殆草木而神仙者乎?又況種類極多,由淺紅以至深紅,無一不備。其淺也,如粉如脂,如美人之腮,如酒客之面,其深也……

    這是《閒情寄偶》中的一段,以前秦家這院子裡似乎沒有這麼多山茶,一點點而已,更成不了園子,倒是葉巳瑾有養過一些山茶,疏於照顧而已,想來秦蓬居住於此,種了山茶滿園,也是聊寄思念。

    秦蓬步伐緩慢,但是十分平穩,短時間內身體大概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否則像他這把年紀和地位,一般是決計沒可能被允許長時間和人單獨隨意走動。

    來到書房,劉長安看見了牆壁上掛著的一副油畫,不由得出神。

    “這是我二十八年前畫的。”秦蓬輕聲喟嘆。

    油畫的創作和攝影照片當然不一樣,畫面中的秦蓬已然垂垂老矣,葉巳瑾身著戎裝,意氣風發,葉辰瑜卻有點看不清年歲,身形沒有如其他兩人一樣描繪的細緻清楚,有些朦朦朧朧的感覺,葉巳瑾和秦蓬兩人對比出一種時光流逝的感覺,而剩下那一人卻好似不在時間之內。

    “很多畫作和書法作品,不止凝聚了一個人的精氣神,更有一生只此一次的靈光閃動,如醍醐灌頂後的靈臺清明時刻,才做得出一副代表作,就像王羲之的《蘭亭序》,換個時候再寫便寫不出來了。”劉長安十分欣賞,“這幅畫對你大概也是如此。”

    “當時有些茫然,想起了瑾姐和你。”秦蓬站在油畫下,指了指自己,“我比那時候又老了一些了。”

    劉長安沒有再點評,只是看著油畫中的三個人……當人類學會在沙地,岩石,木頭上刻下痕跡到繪畫,劉長安就有在山洞的岩壁上畫過自己的模樣,然而似乎一直到照相機發明以後,他才有真正清晰可信的容貌留存在世上,即便如此也是很少很少的,大概湘大的檔案中有一點,而葉辰瑜這個身份,便只有秦蓬這裡有些記錄了。

    “我聽說,你有一個女朋友,十八歲。”秦蓬看著劉長安似笑非笑。

    即便是劉長安,也有尷尬的時候。

    “是啊,和我同齡。”劉長安依然神色如常的點了點頭,尷尬只是一種心理狀態,未必就要表現出來。

    秦蓬仰首大笑起來。

    “別這樣,等會兒嗝屁了。”劉長安佯怒,扶著秦蓬坐了下來,一百多歲的人了,大喜大怒大笑皆傷身,不知道嗎?

    “我見過女孩兒的照片,感覺和十幾歲時的蘇眉,眉目間有些相似,是因為這個原因嗎?”秦蓬不笑了,倒也沒有真覺得有什麼問題,兄長本就非常人,自然行非常事。

    劉長安搖了搖頭,不想和秦蓬多說安暖的事情,“在台島的蘇眉,並非蘇眉,是蘇小翠,你知道嗎?”

    秦蓬愕然,驚詫抬手,示意遞茶來,然後才反應過來自己面對的是誰,拍了拍自己的腿,想要站了起來,卻被劉長安按了按肩膀,劉長安泡了茶過來。

    秦蓬雙手接了,皺著眉頭,似乎在消化劉長安帶來的這個消息,然後才喝了一口茶,抿著嘴唇好一會兒才說道,“我操心的事少,這個我真不知道。”

    儘管竹家是秦家邀回來大陸投資,竹家的生意在大陸也有秦蓬招呼,秦蓬和蘇小翠屢有通話,但是兩人年歲已高,無論是秦蓬跑到台島去,還是蘇小翠跑到大陸這邊來,都是很難決定的事情,因為這個年紀的人長吐勞頓,說不定一點小問題就嗚呼歸西了,誰也擔不起這責任,說不定還會成為政治事件,引發無數陰謀輿論。

    “蘇眉可能沒死,藏在幕後。”

    “眉姐兒還是這般模樣啊……想想也是,當年能夠做出決定跑到台島去的,也就她了,要是蘇小翠自己做主,定然沒這份決心。”秦蓬想了想點頭,“當年她要不跑,想著照顧舊日情分,那得是我親自去抄她們家的園子了。”

    “你去抄人家園子,還算照顧舊日情分?”

    “大勢所趨,誰也免不了。只是我爭取親自去盯著,至少她們家的人不會太吃虧……不過後來的話我也管不了。”秦蓬一聲嘆息,“你是散盡家財,不在塵世的仙人,眉姐兒終究是更傳統一些的女人,對於女人來說,家總比國要重要一些,她畢竟不是瑾姐這樣的巾幗英傑。”

    “她當年也出了而不少力,給你籌響也出了力的,你別忘記了。”

    “當然,我們還是給她定義為愛國資本家,如今竹家在大陸暢通無阻,便是當年的回報。”秦蓬笑了笑,“竹家 輕一輩的三丫頭,剛好也十八歲。”

    劉長安只當沒聽見他調笑大哥。

    “蘇眉要是還活著,只怕也老了,否則她不會躲在幕後。”秦蓬很清楚蘇眉的心性,“她還是想著你的,不想自己老去的樣子,被你看在眼裡……哪怕她根本不知道你在哪裡,會不會看到她的模樣。”

    “說不准。”

    “也是,說不准。”秦蓬意味深長地點頭,然後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畫的油畫。

    劉長安也順著他的目光落在了油畫上,落在了葉巳瑾的臉上。

    “當年,我和瑾姐為了執行任務,用夫妻的身份做掩護,這件事情,你不知道吧?”

    掩護?劉長安轉過頭來看著秦蓬,一瞬間轉過許多念頭和基於此的推測。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08:45
第32章秦雅南和葉巳瑾(3合1)





    除了戀愛中的少女,總覺得自己是仙女的仙女,還有“你的看法和我不一樣你就是錯的你就是不行你就是辣雞”的槓精,正常人在談話中都能夠準確地抓住對方的重點。

    毫無疑問,秦蓬的重點是“用夫妻的身份做掩護”。

    對歷史和政治稍有深入關注的人都知道,秦蓬和葉巳瑾是夫妻,劉長安也不例外,這層關係劉長安是理所當然知道的,但是秦蓬強調的是他用這層身份執行任務作為“掩護”。

    如果是平平無奇的事情,不需要強調作為重點,除非背後另有隱情。

    “當年眉姐兒給我和瑾姐下藥,想要我和瑾姐生米煮成熟飯,哪裡知道陰差陽錯,卻讓你和瑾姐……”

    “這事不在敘舊的內容裡。”劉長安打斷了秦蓬的回憶。

    秦蓬笑了起來,其實對於老人來說,看淡生死以後的回憶,並不十分傷情,倒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尤其是看到當年對自己耳提命面,自己視作兄父的大哥露出窘迫和尷尬的情緒,很能滿足人老了以後的惡作劇心態。

    很多老頭們都喜歡作弄人。

    喜歡作弄人的老頭們,心態都不錯,很少會是壞人變老了以後的模樣,年輕時就是流氓的老人,老了大抵是一副倚老賣老的長輩姿態擺的十足。

    “眉姐兒當年在金陵滬寧這一帶都是出了名的厲害,甚至連滬上的紅姑娘們都默認眉姐兒是葉家的大少奶奶了,哪裡知道她一世英明,做的最蠢的事情就把自己的未婚夫送到了自己最忌憚的情敵床上去了。”秦蓬哈哈笑了起來,“或者這才是她躲起來的原因?難怪把蘇小翠推了出來。”

    “她就算躲起來,和這事也沒什麼關係吧。我和瑾兒又沒發生什麼,你以為我就這麼容易被算計得逞。”

    “你看你還惱羞成怒了。”

    “沒有!”

    “你看著挺年輕,怎麼也老糊塗了,你是記不清楚了,還是自己覺得難以啟齒,乾脆當做沒有發生?”

    “再胡鬧台,你給我去院子裡頂書兩個時辰!”

    秦蓬又笑了起來,搖了搖頭,“我聽你的,可是我真頂不了兩個時辰了,當年你是真狠啊,那時我和瑾姐那麼小不點,你就能讓我們下雨也在天井裡罰站。”

    劉長安回過神來,看著秦蓬蒼老的面容,也笑了起來,“棍棒底下出人才,小孩子就是要打,沒那麼容易打壞。”

    “總之,從那天晚上以後,眉姐兒心中有愧,很大方地幫我運了一波糧餉,從這一點來看,眉姐兒做的這事有功無過,利於人民和國家。”秦鵬喝了一口茶,很是慶幸地說道。

    “不說她了,蘇眉此人心性,改名叫蘇曌也行。”

    “那你現在能告訴我,那時候你去了哪裡?”秦蓬對於此事才是耿耿於懷。

    “那時候我覺得戰爭已經快結束了,對於錦上添花的事情,我並沒有興趣多做。”劉長安停頓了一下,想起了皮和基爾兄弟,“那年夏天,日本敗局已定,一個叫特斯拉的人找到我,她說日本在沖繩等地的瘋狂抵抗導致了大量盟軍的傷亡,美軍制定了冠冕和奧林匹克行動計劃,為了盡快迫使日本投降,杜魯門決定在日本投擲原子彈,問我想不想去看看原子彈爆炸的樣子,我們就去了。”

    “尼古拉·特斯拉?不對啊,此人1943年就去世了。”秦蓬仔細想了想,很多記憶都已經模糊成碎片了,倒是一些彷彿知識性,常識性的東西不容易忘記,鼎鼎大名的特斯拉,秦蓬自然是知道的,建國初期聆聽一些歸國或者海外學者的報告時,特斯拉的名字秦蓬也經常聽到。

    “不是,找到我的特斯拉是個女人,我們一起在廣島看原子彈爆炸,她要去近一點的地方看,大概被炸死了,反正我後來也沒見過她了。”劉長安腦海裡浮現出一個穿著黑色英式長裙與斜條紋襯衫的紅發女子,戴著一頂高高的男士禮帽。

    “她能提前知道如此機密的行動,想必身份很不一般,杜魯門也是在上任之後才被報告原子彈的計劃。”秦蓬所剩不多的眉毛抖了抖,“這半個多世紀來,廣島居然在拼命打造所謂的和平之城,我記得那時候廣島是日軍陸軍大本營,是日本本土防衛軍第二總軍的司令部所在地,也是軍管區所在地,一代又一代的日本軍隊,在那些所謂的愛好和平,反對戰爭的廣島市民夾道歡送下,從清到民國,呵呵……原子彈下無冤魂這句話真不錯。”

    在秦蓬眼中,當時的華夏要是有原子彈來結束戰爭,也會先丟到廣島。

    “後來,我就在日本轉了轉,看了看戰後的日本,生活了一段時間後再回到了大陸。”

    “你回到大陸以後,聽到了瑾姐犧牲的消息,肯定在怪我沒有照顧好她,於是就隱姓埋名了。”

    “是這樣,也不是這樣。”劉長安不願意再提。

    “我和瑾姐執行任務的時候,藏身的老鄉為掩護我們犧牲了,後來在老鄉家的土窯裡找到了他們藏起來的孩子,我們決定收養這個孩子,便是我們家的老大,老大很出息,為國捐軀,現在他的兒子在湘南,我沒讓他去打擾你。”秦蓬放下茶杯,瞇了瞇眼睛再睜開來。

    “你現在是想告訴我,秦雅南就是瑾兒?”劉長安的反應沒有這麼慢,秦蓬話裡話外已經有了很多讓人生疑的地方。

    秦蓬抬頭看著牆壁上的油畫,畫面中葉巳瑾的形像已經定格,“這個問題,你要問雅兒自己。”

    “問她?”劉長安想起了那天晚上秦雅南的“夢遊”。

    “想來你已經察覺到了那棺材的特異之處。”秦蓬想了想,“無論是雅兒還是瑾姐,都和那具棺材有很深的牽扯。”

    “是啊,那具棺材好像一個時空通道,一端聯繫著秦雅南,一端聯繫著瑾兒。”

    “你這麼說也沒錯。這具棺材甚至讓我對鬼神之類的東西產生了懷疑。”信奉了一輩子馬克思主義,唯物主義,這時候秦蓬的懷疑,不是懷疑鬼神不存在,而是開始懷疑鬼神是存在的。

    “看你怎麼定義鬼神了,要是和普通人不一樣就算鬼神,那我也是鬼神之類。”

    “你是我兄長,就這個定義,除此無他。”秦蓬的目光中充滿了儒慕的情緒,只是兩個人的外形顛倒了實際的輩分,倒是有長者對晚輩老懷欣慰的感覺了。

    劉長安摸了摸秦蓬的頭。

    秦蓬有些哭笑不得,卻又哈哈大笑起來,兄長真是一個超凡脫俗的人,隨心自如,既不在意他的女朋友只有十八歲,也不在意他眼前的弟弟已經是百歲老人,秦蓬和葉巳瑾還是幼童的時候,他就總是喜歡摸摸頭以示親近。

    “這具棺材,也和瑾姐當初執行的任務有關,只是那時候我們得到消息,日本人從甲午戰爭以後,就一直在尋找那具棺材,以前明目張膽的盜墓,在雄山峻嶺之間,江河湖海之旁,恨不得把整個中原大地翻個遍,尤其是在侵華戰爭全面潰敗之際,他們的搜索更加迫切瘋狂……瑾姐儘管不知道棺材的具體位置,但是她跟踪的那三個日本人卻已經有了線索。”秦蓬接著說道。

    “知道這具棺材的人好像不少啊,倒是我孤陋寡聞了。”劉長安並不十分意外地說道,這個世界在現代人眼裡似乎很小,但是在一百年前要在這個世界兜兜轉轉,哪怕有了很多高速的交通工具,也並不是說就能方便而即時地知曉世界各地的見聞。

    讓這個世界看起來很小的真正心理因素來源於網絡,要了解一些見聞,網絡比最快的交通方式還要快無數倍。

    “瑾姐犧牲以後,這三個日本人已經沒有時間再根據線索搜尋到棺材,但是他們也沒有回歸軍隊,而是選擇潛藏在了當地的山林之間,解放之後,一直到七十年代,他們才從山林之中離開,因為當時的國際形勢,我們選擇了沒有再對他們進行戰爭罪犯審判,被日本人接了回去。”秦蓬神色淡然,有時候這個國度展現出來的姿態真的太友好了,然而這個世界上並沒有幾個民族和國家匹配的了這種友好和氣度,於是便顯得有些不合時宜而呆板。

    “可終究還是從他們口中得到了瑾兒犧牲的具體地址了吧?”秦蓬說的這些並不新鮮,甚至劉長安都知道,因為這些事情都已經披露了。

    “是啊,這三個日本人中的一個,寫了一本自傳《決不投降—我的三十年戰爭》。從中我們才知道原來就是他們三個活埋了瑾姐。”秦蓬手指輕顫,指著牆壁上的葉巳瑾,“根據種種線索,我才找到了她真正的安息之地,知道了她真正的下落。”

    “她所在的位置,附近就有那具棺材。”劉長安瞇了瞇眼睛,過去了這麼多年,無論是秦蓬還是劉長安,他們作為葉巳瑾最親近的人,也無法再追究什麼了,談起當年的事情,憤怒依舊,但是劉長安卻抓住了最重要的東西,相比較憤怒,葉巳瑾的結局被改寫顯然更重要。

    秦蓬點了點頭。

    “那具棺材救了她。所以你從那個地方找到的不只有棺材,還有葉巳瑾……她失去了記憶,成為了秦雅南?”劉長安盡量合理的推測,但是這樣的推測依然讓他難以置信, “可是秦雅南小時候就認識了竹君棠,秦雅南是正常長大的孩子……”

    秦蓬對劉長安的推測不置可否,只是自顧自地說道,“我親自去的,把那一塊挖了個遍,卻只找到了這具棺材,當時我以為那日本鬼子騙了我,一直到我碰到棺材時,我才確定了瑾姐就在這具棺材裡。”

    “你在碰到棺材時,看到了一些情景吧。”劉長安沒有說棺材裡明明是上官澹澹,這具神奇的棺材會導致的種種情形,並不能以常理揣度。

    秦蓬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自己看到了什麼。

    “那麼現在葉巳瑾還在棺材裡嗎?”劉長安打開過棺材,棺材裡裝著個整宿看網絡小說的小姑娘,不過要說還有不知道的空間能再裝個人,也沒有什麼奇怪的。

    他這個問題也沒有什麼周密的邏輯推理,隨口一問。

    “當然不在了。”秦蓬依然看著油畫中的葉巳瑾,“我把棺材運回了老家這裡,研究來研究去,也沒個門道,誰也無法確定這具棺材的具體年份,只是後來想到既然原來日本人一直在搜索這個東西,或者他們有線索……那三個日本人卻突然暴斃了。”

    “三個人一起暴斃,你要是不說,我會以為是你做的。”劉長安平心靜氣,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好急躁的,秦蓬總會把葉巳瑾的情況和下落挑明。

    “這三個日本人當然不會是他們從甲午戰爭以後就謀劃的主謀了,至於當時為何竭盡全力要搜尋這具棺材,因為日本戰後的種種狀況,已經導致無從查究了,我派人調查到現在,都沒有結果。”秦蓬似乎也不是很在意的樣子,“一直到一九九二年,瑾姐的生日那天,我想來祭奠一下她,來到放置棺材的房間,卻看到一個用絲綢包著的嬰兒躺在了棺材上。”

    有時候有些事,就是讓你活得再久,都感覺到這個世界的奧妙無窮無盡。

    例如宇宙大爆炸,例如星系的誕生,恆星的孕育,例如暗物質和暗能量,例如反物質,例如量子相關等等……例如這具棺材。

    “這個憑空出現在棺材上的嬰兒,越看越像瑾兒小時候,你知道她多半就是葉巳瑾,但是你也無法確定,只好讓你的大孫子收養了她,等到她越長越大,完全和瑾兒一個模樣,你才確定她就是葉巳瑾,然後你才把她送到我身邊,非得給我安排這門婚事?”

    劉長安已經明白了過來,果然許許多多的疑點,答案都在秦蓬這裡,如果在郡沙,光憑著自己的推測,秦雅南身上的蛛絲馬跡,怎麼可能猜到這樣的真相?

    當然,那個自閉的小姑娘應該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但是指望她主動告訴劉長安?那得用類似手機這種賄賂品不知道多少次。

    秦蓬點了點頭,基本就是這樣了。

    “因為雅兒長得和瑾姐一個模樣,沒有人會去懷疑是收養的。甚至就連我那孫媳婦,也曾經懷疑是不是我在給我的大孫子打掩護,其實是他在外面找了人生下來的私生女。”秦蓬笑了笑。

    “其實也沒有直接的證據,但是相比較起啦,秦雅南不是葉巳瑾的可能性,大概不足百分之一了。”劉長安並不會去懷疑秦蓬處心積慮編造了一個荒唐的故事……很多看上去荒唐的事情,只是顛覆了常識而已,撇開所謂的常識去接受新鮮事物對很多人來說都極其困難,但是劉長安他自己就是顛覆常識的存在,所以他很清楚常識其實並不是完全可信的東西。

    “我的看法是,她是瑾姐,但是你已經不能把她當成葉巳瑾了,你只能把她當成秦雅南,因為我們把她當成誰,都沒有她自己把自己當成誰來的重要。”秦蓬說道。

    劉長安點了點頭,“有點繞。”

    “曾經的葉巳瑾活在我們心裡,就像這幅畫一樣定格了。可是她願意以秦雅南的身份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甚至連曾經葉巳瑾的記憶都封存不見了,我們也應該尊重她,而不是一定要去喚醒她,讓她認識到自己是葉巳瑾。”秦蓬的手指敲了敲手靠,“就這樣吧,哥,你看怎麼樣?我找你,就是想在這件事情上統一下意見。”

    劉長安沒有馬上回答秦蓬,儘管他傾向於和秦蓬的看法統一意見,只是這件事情他願意再仔細想想,因為葉巳瑾對他來說,絕對不是真的放在記憶裡隨風而去的故人而已。

    “前一陣子,秦雅南屢屢夢遊,夢遊中便是瑾兒的模樣,我想在她的潛意識裡即便接受了以秦雅南的人生生活下去,但是依然有未了的心願。”劉長安想起了那天留宿麓山頂套房裡的情景,“我便和她講了一番1945年以後的歷史,她才了卻心願,秦雅南再也沒有夢遊了。”

    “你確定她是知道了1945年以後的歷史才了卻心願?難道不是因為再一次見到你才了卻心願?”秦蓬荒謬地看著劉長安。

    秦蓬可以確定,如果他感覺到可以通過夢遊狀態和深藏的靈魂溝通,他也會激動而熱烈地告訴葉巳瑾這些年發生的事情,那是因為他和葉巳瑾是真正的表姐弟,是一起革命的戰友同志,可是大兄和他最心愛的妹妹,並不單單是曾經一起革命的戰友同志啊……他想的什麼?講了一晚上歷史?他是真傻還是裝傻?難道在蘇眉陰差陽錯的算計以後,所有的一切都還能像從前一般模樣?

    秦蓬什麼都看得淡了,看不清也不以為意了,獨獨自己的兄長,常常讓他沒法淡然視之。

    “可能……可能二者兼而有之吧。”劉長安和秦蓬的想法當然不一樣,他並不認為在那種情況下就必須耳鬢廝磨,做一些事說一些話集中在離別,相思等等情緒上。

    感受到了彼此的存在,離別前盡情的暢談,已經了無遺憾了吧……正是因為感覺到了葉巳瑾的執念散去,劉長安才敢打包票秦雅南不會夢遊了。

    難打要他上演一出情難了的戲碼,情深款款的纏綿,難捨難分的激動,最後撕心裂肺的無奈分離,才是正常人眼裡的正常表現?

    劉長安本非常人。

    更何況劉長安也有自己如此表現的理由,別人怎麼想並不重要。

    “秦老,你該休息一會兒了。”

    老秘書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他難免有些怨懟,這個少年人就算是秦老愛護的晚輩,難道就不能體恤老人的身體嗎?這個年紀的老人講話這麼長時間,太勞累身心了。

    “人越老,就活得越像個躺在搖籃裡的嬰兒,什麼事情都做不了,都得有人照看著。”秦蓬有些無奈地對劉長安說道。

    “晚上一起吃飯吧。”劉長安看了看天色。

    “今天不許走。”秦蓬突然抓住了劉長安的手臂,神色肅然。

    劉長安訝然失笑,點了點頭,倒是讓他想起了秦蓬有時候上完學堂沒有回家,晚上能夠和他的大兄同睡一榻,惹得葉巳瑾很有些嫉妒。

    老秘書推開了門,進來攙扶秦蓬,依然不忘用充滿各種意味的眼神打量劉長安。

    劉長安當然沒有留意他的眼神裡有什麼意味,很多跟隨領導多年的人,難免有些持寵而嬌,覺得自己在某些事情上可以替領導做點主,這也是人之常情。

    晚餐倒是豐富,但是顯然是為了劉長安單獨準備的,秦蓬的食譜自然和客人不一樣,什麼都是一點點,食量和種類都必須嚴格控制。

    秦蓬似乎已經習慣了,劉長安問了問他多久沒有吃豬油拌粉和羊頭肉了,遭到老秘書嚴厲的眼神警告。

    可劉長安還是倒了一些酒給秦蓬,老秘書試圖阻止,卻被秦蓬厲聲喝罵趕了出去。

    “小周其實也不錯的。”

    “理解。”

    用完晚餐,劉長安和秦蓬在院子裡走了走,晚上劉長安留宿,一整個晚上,秦蓬都抓著他的手。

    人老了,幼年在心裡的儒慕之情,卻始終還在,儘管兄長的容貌渾然不似當年,卻並沒有阻礙秦蓬如幼時一般對兄長的親近仰慕。

    第二天早上,劉長安準備離開了,在老秘書驚駭的目光下,秦蓬送到了門口,劉長安走的遠遠的回頭,看到秦蓬依然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地張望,瞧著他回頭了,便馬上把手覺得高高的揮舞,好像生怕劉長安看不見似的。

    一如當年,只是百年過往。

    劉長安轉過頭去,這絕對不能是自己和秦蓬的最後一次見面。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08:46
第33章請尊重雄性生物求偶的本能





    從最早的生命誕生開始,多姿多彩的生命形式點綴著地球,讓這個星球變得不一樣。

    在冰冷而黑暗,近乎無盡荒蕪的宇宙中,有這麼一個天真活潑的星球,堪稱周邊無數光年地域中的奇蹟。

    自從人類誕生以後,就更加不一樣了,儘管這是一種與生俱來帶著自我毀滅的生物,但是相比較經歷過的任何一種生物滅絕,劉長安更不願意在生命史上尚屬於襁褓階段的人類滅絕。

    人類不過幾個小時之前才出現而已。

    “芸芸眾生,孰不愛生?愛生之極,進而愛群。”

    這話是秋瑾說的。

    劉長安中午回到了郡沙,千里江陵一日還正是這般模樣,讓人不禁期待未來的超級高鐵,洲際穿梭機之類的東西。

    今日烏雲壓城,郡沙的天氣有些悶,濕熱的感覺讓人的皮膚是黏糊的感覺,劉長安下了高鐵,走進了衛生間。

    閱歷豐富的人,很少會把一切都習以為常,不自覺的對比,相比較從前火車站衛生間的味道,現在良好的通風與清潔,都讓人可以在衛生間裡稍微多呆一會兒不至於難以忍受。

    這對於腸道難通,一蹲一小時的人來說,尤其是體貼的文明進步。

    劉長安當然不會便秘,他呆的久一點只是因為他捏了捏自己的臉,找回了葉辰瑜的模樣。

    他原本是想以葉辰瑜的模樣去見秦蓬,但是很可惜現在高鐵進站都要人臉識別,葉辰瑜的臉在識別系統裡可是沒有的,也每一張葉辰瑜的身份給他來買票。

    所以劉長安還是放棄了,他和秦雅南的接觸都這麼久了,秦蓬沒可能不知道他現在長什麼模樣。

    劉長安離開高鐵站,成熟的容貌和撥亂的髮絲,搭配上知識青年的衣服氣質,劉長安決定去看看秦雅南。

    很多事情都是沒有實際意義的,例如以葉辰瑜的模樣,去看看現在的秦雅南,能有什麼用呢?能改變什麼嗎?能夠讓未來有更值得期待的一些事情會出現嗎?

    沒有。

    可是人活著,自己的心情很重要,情緒很重要,什麼都講實際意義的話,那才沒有意義。

    劉長安沒有坐地鐵了,一路慢慢地走向麓山,只是走了一會兒他發現,從郊區往城裡走去比在城裡走路還要困難一些,因為很多高架橋和道路都是封閉的,禁止行人溜達的,而要穿過這些阻礙他走路的建築,就得各種攀爬翻越圍欄了。

    喜歡走路,慢慢溜達的習慣都多少年了?習慣是最難改變的,否則就不叫習慣了。

    劉長安抬頭看了一眼攝像頭,看了一眼不遠處執勤的交警,慢吞吞地走回了地鐵站,算了,能夠改變習慣的人才是強大的。

    怎麼說他都有道理的。

    劉長安坐地鐵來到了麓山,郡沙的地鐵總給人一種比別的城市跑的快一些,或者通往目的地時間更少一些的感覺,走出地鐵站,劉長安便看到了柳月望買了一個甜筒,伸出舌頭正要舔。

    柳月望在地鐵裡見過他一次,完全是陌生人,不熟。

    劉長安這麼想著,很快收回了眼神。

    柳月望卻在愣了一下後,手中的甜筒掉在了地上,目瞪口呆的憤怒,好像完全無法接受剛買的甜筒沒法吃了的現實,原因當然是看到了對面這個人。

    “30秒之內撿起來可以吃。”劉長安走了過去,回應她眼神裡的憤怒,這能怪他?

    柳月望沒有說話,只是不由自主地拿出手機。

    劉長安看到她拿手機,習慣性地加快了腳步。

    習慣是強大的,強大的人也要服從習慣的比較好。

    甜筒哪怕是1秒鐘撿起來也沒法吃的,柳月望看了一會兒自己的甜筒,想再買一個,但是又不樂意,明明自己都買了,這種感覺很不舒服,更何況吃了甜筒後,回家又必須跳舞半個小時以後消耗掉攜入的卡路里,才能安然自得地接受同事們羨慕地說“哎呀呀,最羨慕你了,怎麼吃都不胖”,才能在安暖忐忑不安地盯著一些油葷的時候,傲慢地嘲諷“又想吃了?小心變成小胖子”。

    可是剛才那個人柳月望記得,是在地鐵裡見過的,當時因為一些事情,柳月望一度認為他就是那位大叔。

    最近這段時間爸媽都在家裡,柳月望也安心靜怡的生活,倒是沒有閒散無聊的心情去冒充少女找那位大叔閒聊了。

    人到中年,心情真複雜,柳月望又感慨了一會,手指撥開肩膀前的髮絲,長裙搖曳如雲,往家裡走去。

    劉長安加快腳步,很快就到了麓山半山腰,這裡排著長長的隊伍,等待著纜車上山。

    麓山上山的纜車,常年排隊在一個小時以上是很正常的,但是景點管理部門十分機智,把纜車售票處設在山腳,坐纜車的地方卻在半山腰,中間隔著歪歪繞繞和參天大樹,排隊的隊伍再長,在山腳也看不到,自然不會對排隊隊伍望而生畏,從而放棄購買纜車票。

    至於買了纜車票以後,看到隊伍那麼長不想坐了,那關景區什麼事?愛坐不坐,反正退票是不可能的,慢慢等嘛,年輕人就是要在排隊中消耗你們的青春啊。

    劉長安慢慢地走上山,看到一輛香檳色的賓利轎跑緩緩繞過,即便在大城市裡這個級別的車子並不算罕見,但是這種顏色和款式撞車的概率太低了,劉長安側頭看了一眼,那長髮披肩,戴著奢品墨鏡,彷彿賣包賣化妝品賣衣服的網紅一樣的美女,可不正是秦雅南?

    當然,開網店之類的只是調侃而已。

    秦雅南的車後邊跟著一輛瑪莎拉蒂總裁,馬未名的座駕,看來獨角獸公司的總裁又來麓山頂放空自己,感悟商業心得了。

    葉辰瑜揍了一次馬未名,劉長安還是記得這件事情的,記得自己揍過別人,這是對他人的基本尊重。

    如果你把別人打了一頓,轉頭就不記得了,這多不合適啊?等會被人認出來了,以憤怒的眼神瞪著你的時候,你一臉茫然,場面多尷尬啊。

    秦雅南和馬未名都沒有在人流中看到劉長安,他們順利地繞著盤山公路登頂。

    劉長安來到山頂的觀景平台時,依然只看到了馬未名,看來儘管車子是一起上來的,馬未名依然沒有機會親近心中的女神。

    雄性求偶的本能需要尊重,可是馬未名大概不知道很多雌性身邊都有一種叫“哥哥”的生物,極其不可理喻,而且看誰都不順眼,並且一點也不尊重任何接近“妹妹”的雄性生物的求偶本能。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08:46
第34章猥瑣男





    今天馬未名身邊只有一名保鏢,畢竟離上次被打的事件已經過去了很久,人總是會放鬆警惕的,更何況馬未名本就是在營造自己的形象,但是如果營造的是大佬出行的形象,那還是算了吧,湘南最大的大佬便是人家的親爹。

    帶一個人就好了,馬未名的這名保鏢重金聘請,畢竟作為新生代富豪,還並沒有像許多大企業那樣十分看重高管安保,籌備了專業的安保部門。

    馬未名看到了上次槑頭槑腦地揍自己的人,不禁嘴角微翹,瞇了瞇眼睛。

    馬未名可以接受商業上的挫敗,這是一種必備的心理素質,可是被人拳拳到肉的打一頓,完全是從小到大所未有過的恥辱,從來沒有做過這方面的心理準備。

    不把眼前這人收拾了,馬未名的挫敗感就無法消除,就會有一種自己的成功還抵不過別人的拳頭的荒唐感受,也會讓人念頭不通達。

    可是他並不准備就在秦雅南面前報復回來,在她眼前指示保鏢打人,這也太掉份了。

    劉長安走到圍欄邊沿看風景,城市的風景是成長的,不同於四季的輪換,除卻春夏秋冬的變更,有著生物成長的特徵,繁衍,分裂,擴張,衰老,沉寂,消亡。

    郡沙目前處於擴張和成長的狀態,它曾經幾近滅亡。

    少有人會用劉長安這種角度來看風景,馬未名走過來,冷冷地看著劉長安,“風景很好看?”

    劉長安收回目光,轉頭疑惑地看著馬未名。

    “你覺得很好看?”馬未名繼續問道。

    “你在和我說話?”

    “你裝什麼?”馬未名一下子火氣來了,他就不信對方不記得自己,既然針對他出手,對馬未名一定有所了解,除非他真的是槑頭槑腦隨機打人的神經病。

    “哦,我想起來了,很久以前我把你打了一頓。”劉長安看著馬未名,“你是要讓我道歉嗎?”

    “我不需要你道歉。”馬未名冷笑著,如果道歉就可以了,那警察和權勢是用來幹什麼的?

    “我也沒有打算道歉。”劉長安轉過身去,依然看著郡沙的風景,“你欠揍而已,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事情。”

    馬未名發覺對方尤其擅長撩撥的人心生怒火,饒是馬未名的修養,看到這種不知死活的人,那份怒氣就完全壓抑不住。

    “你不敢在這裡打我吧?”劉長安看了一眼側面秦雅南套房的私人觀景平台,秦雅南並不在上面,“其實你大可不必擔心影響到自己的形象,因為秦雅南對你完全沒有興趣,你站在這裡,她為了避免你自我感覺良好,所以乾脆就不會多看這邊一眼。”

    馬未名不為所動,冷笑不止,這個傢伙果然是衝著秦雅南來的,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的癩蛤蟆,也想來吃天鵝肉!

    懸在心頭許久的疑竇倒是解決了,在追求秦雅南這樣的女人時,不遇到點攔路石才真的不正常。

    “你知道盧梭嗎?”

    馬未名眉頭微皺,他當然知道,但是並沒有興趣和別人討論。

    “你看過盧梭的《懺悔錄》嗎?”

    “你再怎麼耗,難道你不打算下山嗎?”馬未名說道,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保鏢,打了個眼色。

    保鏢點了點頭。

    眼前這人胡說八道,無非就是在拖時間,希望拖到馬未名離開,因為他吃準了馬未名不可能在秦雅南家門口打人。

    馬未名確實不會這麼做,他也確實沒有很多時間跟這樣時間不值錢的人耗著,可是他可以找很多人來和對方耗。

    “盧梭是個露體狂。就是故意在女性面前顯露自己隱秘的雄性特徵和部位,或者做出種種猥褻姿勢。在《懺悔錄》第三卷的開始,他就提到過這件事情,有一次他這麼做了,被幾個女孩子辱罵,追著躲進了一個地窖,然後被地窖的主人誤以為是小偷,差點又被抓住一頓打。”劉長安看著馬未名說哦。

    “你這些旁門醜事,是為了追女孩子準備的話題嗎?可我絲毫不感興趣。你儘管拖時間。”馬未名好整以暇地說道。

    “我的意思是,你就像一個大號的雄**官,試圖把自己暴露在秦雅南面前,你做的事情在本質上個和盧梭是一樣的。”劉長安仔細解釋,這人真是愚笨,含蓄果然不是每個人都能夠理解的藝術。

    馬未名伸出手來,手指一顫一顫地指著劉長安,幾次之後放了下來,“你……行,你儘管呈嘴上功夫,到時候我會讓你知道,誰他媽才是個捷豹!”

    能夠讓馬未名不顧形像說髒話,旁邊的保鏢也知道自己的BOSS氣瘋了,但是他也沒有辦法,BOSS說了,絕對不能在這裡主動動手。

    “可是你不應該這樣。盧梭少年時極其熱愛手動自己身體的某個部位,在《懺悔錄》的第三卷中還加以歌頌,他認為這種行為是他這種孤獨與猥瑣青年的天堂,靠著想像,他可以接近一切的女性,並不需要請求她們的同意,任隨自己,肆意享受。”劉長安微微皺眉,“我突然發現盧梭比你強多了,人家多坦誠啊,你明明做的事情差不多,卻是偽君子假道學的模樣,噁心。”

    他是猥瑣男?噁心?馬未名扯了扯自己整潔的衣領,他就算不走商界,去當個小鮮肉都綽綽有餘,更何況現在在的氣質和形象,更不是花瓶能夠比擬的,可是在這人的描述中,他居然是猥瑣男?在這人眼裡,馬未名如此用心專一的追求秦雅南,竟然和幻想著女人玩捷豹是同等行為!

    這人要有機會接近秦雅南,只怕秦雅南還真吃他這一套……因為此人偷換概念,胡扯卵蛋的能力讓馬未名都吃不消。

    “你等著……”馬未名手指急抖,一步步往後退,他的臉上依舊脹滿了血色的怒氣。

    “等什麼啊?”劉長安覺得不用浪費時間了,“別等了,你這麼猥瑣,那我先打你一頓再說。”

    劉長安扯住了馬未名的衣袖,就是一頓揍,那保鏢急忙衝了過來,被劉長安一腳踹開就沒法動彈了。

    周圍好些遊客拿出了手機拍照,馬未名只覺得劉長安的拳頭像雨點一樣,他只能拼命地擋住頭臉。

    馬未名很願意自己平常站在這裡的形像被一些女孩子偷拍發到網上去,這也是一種形象營銷,作為年輕富豪,如果在社交網絡上擁有一定的知名度和號召力,並不是一件壞事,作為新興領域的創業者,儘管決定成敗的不是這些東西,但是一定要保持這種敏銳的觸覺和發現能力。

    可是這樣被揍的樣子能有什麼正面的影響力嗎?馬未名只能後悔為什麼沒有帶一堆保鏢來,自己叫的人怎麼來得這麼慢,這個首席保鏢根本不堪一擊,對方怎麼就毫不在意秦雅南的看法,敢在這里為所欲為的動手?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08:46
第35章易容術





    劉長安把馬未名打了個滿頭包就算完事,他畢竟是心懷溫柔之人,對世間萬物充滿著愛和包容。

    他是一個講道理的人,但是很顯然馬未名這種人不大會願意和他講道理,劉長安想了想,還是直接讓馬未名知曉糾纏秦雅南沒有什麼好處更有效率。

    “劉長安!”

    劉長安打完人就走,在停車場前聽到秦雅南的聲音,並沒有回頭,儘管他已經習慣了自己的這個名字,但是能夠克服習慣的人,才是強大的人。

    “你給我站住!”

    劉長安這才有些疑惑地轉頭,看到秦雅南居然拿著手機,似乎在撥號的模樣,劉長安不慌不忙地伸手進兜里,長按關機鍵,再點擊屏幕上方。

    科技的進步也不一定什麼都是最優化的,例如以前的很多手機關機就很方便,長按就可以了,現在的手機一個鍵位往往設計了多種用途,看似方便,實際不便。

    “劉長安!”

    秦雅南聽到手機里傳來無法接通的提示音以後,小跑著追上了劉長安,眼神堅定地盯著他。

    女人的直覺真可怕,劉長安感覺匪夷所思,但是可以確定的是,任何沒有直接證據的推測,都難以讓人真正的堅定,越是表現出證據確鑿的模樣,越是說明她在詐人。

    “??????”

    劉長安說完,依然用疑惑的眼神看著秦雅南,儘管他不知道秦雅南為何就能認出他來,但是模樣不同,聲音不同,秦雅南憑什麼啊?講點道理吧。

    秦雅南愣了一下,終於變得不是很確定了,但是依然盯著劉長安的臉,這張臉在曾祖父書房裡的照片上讓秦雅南認得清楚。

    “??????”

    劉長安又重複問了一遍。

    “葉辰瑜!”

    秦雅南這次沒有再叫他劉長安了。

    劉長安依然沒有答應,只是看著不遠處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上山來了。

    這肯定是寶隆中心的仙女,被她看到了才是真正的麻煩,劉長安皺了皺眉,直接繼續往前走。

    秦雅南左右看了看,放棄了追人,繼續給劉長安打電話。

    還是打不通。

    竹君棠的車子在秦雅南身邊停了下來,竹君棠招呼秦雅南上車,秦雅南上車以後,想了一會兒,看到馬未名的車子開了過來,示意竹君棠讓人開車,她並不想和馬未名打照面。

    “發什麼呆呢?”竹君棠推了一下秦雅南。

    “你沒有看到剛才和我說話的人?”

    “我正玩手機呢,沒注意,誰啊?”竹君棠晃了晃手機,給秦雅南看她定制的濾鏡和修過的照片。

    “好看,好看。”秦雅南敷衍地誇讚了兩句,既然竹君棠沒有看到,那就算了吧。

    “當然。”竹君棠也不以為意。

    “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會不會真的有那種完全改變一個人容貌,一點也看不出來他原來樣子的易容術?”秦雅南琢磨著。

    “有啊。”

    “真的?”

    “四大邪術之一,韓國整容術。”

    剛才那人倒是說了一句韓語,意思大概是“有什麼事”,可是這絕對不是整容術。

    而且劉長安沒錢整容。

    可秦雅南就是覺得他是劉長安,他若不是劉長安,秦雅南才懶得理會馬未名和誰打架,最多好奇一下居然有人長得和葉辰瑜有**分相似。

    照片和真人的模樣,看起來感覺當然還是有些差異的,照片上的葉辰瑜溫和優雅,剛才那人可不是這樣的,言行舉止,尤其是打架的風格,倒是和小表弟一般無二。

    一方面覺得他是劉長安,一方面他又長得像葉辰瑜,而葉辰瑜又是劉長安的曾祖父,這事情真的有些稀奇古怪了。

    秦雅南又給劉長安打了個電話過去,就像上次她看到馬未名在山頂挨揍,就給劉長安打了電話以後,今天還是出於同樣的心思。

    就得問問他,哪怕並沒有一定想要知道什麼答案。

    “你找劉長安有事?”竹君棠看到秦雅南通話記錄上有幾個未撥通的提示。

    “剛才有人把馬未名打了一頓,我懷疑是劉長安干的。”秦雅南想了想,轉頭看著竹君棠,竹君棠曾經對劉長安起過一些很荒唐的揣測。

    “不用懷疑,就是他幹的,劉長安這傢伙兇殘暴虐,他連我都打!”竹君棠氣鼓鼓的匪夷所思。

    可惜自己是個不會仙法的仙女,不然一定把他變成高階聖堂武士牽著。

    “對了,你現在還相信他認識秦始皇嗎?”秦雅南面帶微笑,不動聲色,一如往常隨口調侃的模樣。

    “都說了,不許提了,不許提了!”竹君棠捶秦雅南的肩膀,臉頰微紅,“我還以為他就是葉辰瑜呢!”

    秦雅南抓住了竹君棠的拳頭,心中一跳,繼續問道:“他那時候有沒有承認自己就是呢?”

    “倒也沒有直接說他就是,但是他也沒有反對,反而以葉辰瑜的身份和口氣倚老賣老,繼續糊弄我,胡說八道,我還叫了他爺爺!”這簡直是奇恥大辱啊,竹君棠憤憤不平的生氣,學著秦雅南生氣的模樣,抬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叫爺爺?輩分不對啊。”

    “順口。”

    “噗……”秦雅南笑了起來,輕輕地摟了摟竹君棠的肩膀,“你能夠把他倚老賣老的那些事和我說說嗎?”

    “你該不會也上當了吧?”竹君棠現在已經變得十分理智了,不再胡思亂想,生氣地說道:“這傢伙,肯定又在你面前變魔術了吧?是不是變臉什麼,就是你剛才說的易容術?”

    “差不多吧。”秦雅南得讓竹君棠有所共鳴。

    “我跟你講,劉長安要是會易容術也沒有什麼奇怪的,他是不是變成別人的模樣來你面前招搖撞騙了?你可千萬別上當。”竹君棠拿出手機,找到了一張劉長安的照片,“你看看他,笑起來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越是這種人,越是虛偽,背地裡無惡不作。”

    秦雅南不禁莞爾,竹君棠對劉長安的怨念可夠深沉的了,只是劉長安真的就是騙竹君棠的嗎?

    自己身上都發生了匪夷所思的事情,秦雅南對於劉長安認識秦始皇之類的事情,並不像現在的竹君棠一樣的看法了。

    秦雅南再次看了一眼劉長安的照片,從竹君棠手裡把手機拿了過來,仔仔細細地看了起來,兩指放大,放大,放大,一直到屏幕上只有劉長安的兩隻眼睛。

    “你看什麼啊?”竹君棠疑惑,看著屏幕上劉長安的眼睛,抿了抿嘴唇,哼哼了一首歌,“你看這人,一雙眼睛什麼時候都像壞人的樣子。”

    是啊,就算是整容,也沒聽人說能夠把眼球,瞳孔這些地方都改變了……再怎麼易容,除非戴上美瞳,否則眼睛是沒法改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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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書不是什麼面具流,只是女主在男主變臉後,不知道那是男主的情況下,還和對方曖昧親密,那才是毒點,我十年前吧,被一本模仿不樂無語作品的書給毒翻了,那個男主就是變臉以後,女主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和變臉的男主發生了關係,毒的我現在還記得。

    所以我不會搞這種東西,不過有些玻璃心讀者,覺得女主不能和男主以外的任何異性有接觸,那我也沒有辦法。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08:46
第36章凡人歌





    秦雅南心中已經有了計劃,不急不躁,從來到郡沙以後,漸漸的自己的生活變得有趣。

    仔細想想,之前的二十來年生活,養尊處優而充滿著新生代優裕階層的閒暇與傲慢,只是總有一種茫然而不願意融入的感覺,似乎總覺得自己的生活不應該這樣。

    這種感覺從何而來?或者和葉巳瑾有關係,秦雅南也不得而知,有時候她會想,自己身體出現的種種情況,未必只是因為那具棺材。

    總之,自從來到郡沙以後,這種難以融入的感覺反倒有一種被某個人的有趣和隨心所欲的模樣給衝擊到了,有時候真會羨慕劉長安的那種心態和生活狀態,既像活在平凡的世界裡桀驁不馴,不在意別人在意的,隨心所欲,又像活在自己的世界裡自得其樂,做自己的事情,孤獨的狀態中有著生活的美學。

    或者在這一點上,自己和劉長安有一些相似的地方,所以和以為是小表弟的他相處的挺不錯。

    以前沒有留意,只當他胡說八道,但是心中的疑惑開始滋生,又不會像竹君棠那樣以為劉長安會變魔術,他之前隨口道來的種種,卻是成為了今日自己懷疑的輔證。

    “以雅以南,以龠不僭。”

    “我只是剛剛好認識給你去名字的人,知道你名字的來歷。”

    “很多年的老朋友了。”

    第一次見面,他說的是這些話,當時秦雅南十分生氣,覺得他過於輕浮。

    “我會照顧他的寶貝曾孫女。”

    他說這話時,秦雅南十分不爽。只是現在想想,他大概真的有照顧她的心思,所以當她被夢遊折磨的幾近崩潰時,他會來到她的房間外,徹夜不眠的守著。

    “我和秦家,葉家關係都很好,尤其是我和你曾祖母是很親的那種。”

    葉巳瑾的父母早早去世,只有同父異母的葉辰瑜是至親,除了葉辰瑜和曾祖父,還有誰能說和葉巳瑾是很親的那種?就算當時劉長安有一個讓自己以為是葉辰瑜曾孫子的身份,也沒可能說和一個從未見過面的老姑奶奶很親。

    “我會修書一封,寄予秦蓬說明,這事絕不能成,你大可放心。”

    當他推測出曾祖父是要把自己嫁給他時,他的反應是毫不猶豫的拒絕,當時秦雅南也是不願意的,但是他卻比她還果斷一些,秦雅南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嫌棄自己太醜了,現在想想,自己決計不是醜到他無法接受,而是旁的原因,他說他有女朋友了,但是秦雅南覺得別的原因怕是更重要一些。

    很多時候,談起了葉巳瑾,他都充滿著一種難以理解的維護。

    那一天馬本偉來找他,順嘴調戲了秦雅南,劉長安把馬本偉打了,事後他說的是,“他說就憑你這張臉……你這張臉長得太像葉巳瑾,我不喜歡別人拿這張臉來說粗俗猥褻的事情。”

    當時秦雅南就覺得無比怪異,現在想想,這大概和馬未名挨揍是同樣的理由吧,他也不喜歡馬未名糾纏他眼中和葉巳瑾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

    都是因為葉巳瑾啊……秦雅南心中有些不舒服,但也不是計較這個時候了。

    想想自己第一次看到馬未名挨揍的時候,為什麼會懷疑是劉長安打的人?就是因為自己心理早已經有了種種疑惑和在意的細節。

    所以說所謂的直覺,其實就是無意中觀察得到的線索,以一種並不嚴密和明確的邏輯推理出來的結論。

    正是因為劉長安以前種種不合時宜的言論,才有秦雅南今天的發現,秦雅南聽著竹君棠講劉長安是如何裝模作樣欺負仙女的天真,一邊覺得至少有八成的可能性劉長安就是他的曾祖父葉辰瑜。

    自己直接問他,他大概不會承認,所以只要再見到“葉辰瑜”,拍張高清的照片,對比下眼睛就好了。

    竹君棠一邊說話,一邊靠進秦雅南的懷裡,十分的舒服,“對了,我下學期開學,你幫我搞個學生會會長噹噹,我要在學校裡橫行霸道。”

    “你要是去個民辦自考學校,我沒意見。湘大還是算了,我要在這裡生活工作呢,你當學生會會長?到時候我就給你收拾爛攤子,沒別的事忙了。”秦雅南心不在焉的不同意。

    “什麼!我堂堂竹家的大小姐,一個學校的學生會會長都當不了?”竹君棠十分不服氣,“上次我和你爸說,我將來想當和他一樣的大官,他都鼓勵我。”

    “因為我爸很喜歡你,覺得你傻乎乎的很可愛而已。或者他是鼓勵你回台島競選,這個很適合你,級別大概也差不多吧。”秦雅南迴過神來,沒有再去多想劉長安和葉辰瑜的關係了……她幾乎已經能夠確定了,閒下來的時候,自己再仔細理一理記憶中的種種。

    “我的可愛不是因為傻乎乎……我平常是低調,不想表現自己,偽裝好自己的聰明才智,畢竟在這樣的大家族裡,傻乎乎的才更好混。”竹君棠不以為意的說道,至於競選,那是竹長哲幹的事,竹君棠沒有興趣。

    “你混你的吧。”秦雅南推開竹君棠下車。

    “快點,快點。”竹君棠催促著,她是來接秦雅南的,她想去看看本地辦喪事和台島那邊有什麼區別,這種很可能極其無聊的事情,當然要拉上秦雅南了,然後再回寶隆中心玩。

    秦雅南點著頭,一邊再隨手撥了一下劉長安的電話,還是沒有通。

    劉長安已經走到了麓山下,不知不覺地走到了湘大之中,倚靠著一顆翠柏。

    翠柏是柏科,翠柏屬喬木,高可達三四十米,主要分佈在大陸,台灣和北美地區。

    劉長安靠著的這一顆就有三十多米,樹齡很長了,當劉長安還在湘大當劉教授的時候,這棵樹就在這裡了。

    劉長安剛才見到了秦雅南,並沒有去整理和檢視自己的情緒,他只是想看看她,見到了就好。

    並沒有在發現真相以後的激動,發洩,擁入懷中傷感痛哭,或者用幾十種複雜情緒的眼神來表達此時此刻應該有的氣氛。

    只有小仙女才會認為別人的眼神裡有囂張至極的哈哈大笑,當情緒太多的時候,其實眼神表達的往往只有“不知道說什麼好”這個意思。

    可是……劉長安靠著樹,在自己和秦蓬眼裡,她是秦雅南也是葉巳瑾,而在她自己眼裡,她只是秦雅南。

    劉長安輕哼著李宗盛的《凡人歌》,打開了手機。

    手機裡有很多信息,劉長安微微一笑,那個好久沒有聯繫的小姑娘,又給自己髮亂七八糟的信息了。

    “果然是你!”

    在劉長安哼著歌看信息的時候,一個人聲從樹旁傳了過來。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08:46
第37章輕舞飛揚





    麓山大學城自然是在麓山之旁,準確的說是在麓山腳下,在這不大的區域裡聚集著國家超級計算郡沙中心等120餘個國家級技術平台,40多家部屬科研機構,十多萬名科研人員,三所211工程,雙一流大學擁擠在一塊,師生十餘萬。

    這裡是柳月望的地盤,再加上在這個網絡傳播和眼球效應的時代,大學生這種精力旺盛的生物推波助瀾,柳月望在這一帶人氣極高,她正準備去參加一個小型學術講座,原本無人問津的講座,因為柳月望的參加而爆滿了。

    柳月望也不是閒的,講座其實主要還是幫一個朋友的項目做推廣和站台,柳月望很看好,系裡也支持,需要營造一種很受歡迎的氣氛出來。

    她的名字和照片出現在講座的海報上,效果就變得很好,大學生有的很忙,有的很閒,總體而言,閒人足夠多。

    大二,大三,大四的基本都已經回校,新生開學以後才軍訓,2號3號報到,一些早到的新生活躍些的,也被老鄉和師兄帶著來見一見湘南大學人氣最高的美女教授。

    柳月望喜歡李宗盛的歌,儘管年少不聽李宗盛,這句話多多少少有些暗示著她年齡挺大了,可是沒有辦法啊,就是喜歡歌曲裡老男人浪蕩出來的滄桑味道。

    “多少男子漢,一怒為紅顏”

    “多少同林鳥,已成了分飛燕”

    “愛人不見了,向誰去喊冤”

    柳月望聽到了一個今天聽見過的熟悉的聲音,便想過去看看,唱歌的人只是隨意哼哼,有一搭沒一搭的,但正是這種感覺,才讓他唱出了情緒。

    柳月望湊過去看看,便看到了他正在看著手機上的信息。

    這些信息在不久前是柳月望的手機上發送過去的!

    果然,在那次地鐵上看見他的時候,自己的直覺就是對的!儘管感覺這樣的巧遇有些不可思議,但是人生中有些好玩的邂逅難道就是多麼匪夷所思嗎?

    柳月望一邊打量著他,想要觀察觀察,嘴巴卻沒有跟上思量的節奏,不禁脫口而出,“果然是你!”

    劉長安轉過頭來,神色如常地看著柳月望,“果然是我,果然是你,這世間所有的果然,都是驚喜背後藏著的理所當然。”

    柳月望愣了一下,什麼亂七八糟的?

    劉長安把手機屏幕關了。

    “有事?”劉長安問道。

    你還裝!柳月望差點脫口而出,但是馬上機靈的發現,他的表現才是正常的,因為他根本不知道她是誰,也不知道這些信息其實是她發的!

    想到這裡,柳月望覺得有趣,神情肅然地看著劉長安,“你是安暖那個自稱大叔的網友吧?”

    “我一般自稱本死神。”劉長安搖了搖頭,他可沒用大叔自稱過,可不是你自己瞎喊?

    “我剛才看到她發給你的信息了。”柳月望依然十分嚴肅,“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安暖的奶奶?”劉長安不是很確定地問道。

    “奶奶?”柳月望差點氣炸了,這傢伙的嘴巴怎麼和發信息聊天時完全不一樣呢?

    發信息聊天的時候,儘管他也經常說一些氣死人的話,但是那基本都是針對安暖的媽媽……不對,自己就是安暖的媽媽。

    也就是說,這個人就是在對一個他認為的少女花言巧語,他平常說話其實是極其討厭的,這樣的差別待遇,一定是圖謀不軌。

    這麼想好像也不對,因為這位大叔還老是在自己說劉長安壞話的時候,屢屢維護劉長安,並且堅決反對安暖和劉長安分手,他要是對安暖圖謀不軌,那分手正合他意啊!

    “太奶奶?”

    柳月望正尋思著,又聽到了一個稱呼,不禁愣住了。

    “我認識一些人,她們當媽媽,當奶奶的時候,都和年輕的時候一般模樣,我以為你也有這種能力。”劉長安笑了笑。

    柳月望緊繃的臉蛋上止不住露出一絲笑意,隨即收斂,依然嚴肅。

    “我發現你經常和安暖有信息來往,你作為一個成年人,卻和一個小女孩經常聊天,我作為安暖的媽媽,有責任要求你說明自己的動機和意圖。”柳月望指了指自己,“看到沒有,我和安暖長得很像,上次在地鐵裡我見過你,你當時就認出我來了吧。”

    “嗯,你比她胖一點。”劉長安肯定地打量了幾眼,“安暖給我看過你的照片,都快把她的旗袍撐壞了。”

    柳月望昂起頭,頭髮都甩動了。

    “再見。”

    已經有一些學生在留意自己了,柳月望還是很注意形象的,沒有提著自己的包就砸到他那張大概用了放大鏡裝眼眶裡的臉上。

    柳月望氣呼呼地走了幾步,又轉了回來。

    “別試圖和我動手,我能把你丟樹頂上去掛著。”劉長安謙虛地說道。

    柳月望抬頭看了看這顆翠柏,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為了安暖的交友安全問題,我必須加你的好友,一會兒一個叫輕舞飛揚,頭像是蝴蝶的加你,那就是我,你要通過。”

    柳月望用不容拒絕的語氣說完,然後瞄了一眼劉長安,看到他點了點頭,這才面無表情地轉過身去。

    嘿嘿!柳月望繼續面無表情,一邊回應和她打招呼的眼熟的同學和老師,一邊走進了講座課堂。

    也有些熟悉的人關心剛才和柳月望聊天的男人是誰,柳月望瞧著這些人眼神裡的曖昧,不禁回以輕蔑和不屑,這些人為什麼就覺得她認識個異性朋友,就是有些曖昧呢?明明柳月望只是覺得這位“大叔”真的很博學而有趣而已。

    當然,以另外一種身份在網上交友,也是她這個年紀的女人的小愛好而已,例如凌教授就有個小號在她老公的好友列表裡,而且是裝作女大學生。

    自己當然沒有老凌那麼沒事找事,就是覺得好玩而已,但是誠心想交朋友的話,柳月望覺得還是不要一直裝下去的好……不過,也只能慢慢過渡了,要是突然讓“安暖”下線,看他那不是很熱情的樣子,未必有興趣像以前那樣和“輕舞飛揚”天南海北的扯淡聊天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08:46
第38章七夕





    柳月望沒有馬上就去添加,因為她還要用一點時間來表達自己去找女兒“安暖”要號碼這一對方可能會猜測到的行為,如果馬上就加了,豈不是說明她記得他的號碼,或者有什麼直接的手段可以看到,例如她自己就是“安暖”之類的……

    五分鐘之後,柳月望提交了好友驗證。

    劉長安已經再次關機了,並沒有馬上看到,他在猶如綠蔭小鎮一樣的校園裡晃悠,新修建的校區間車道使用了瀝青混合料,在劉長安看來這種材料的顏色和結構都非常漂亮,仔仔細細地看著,如果能夠截取一片區域鑲嵌起來,作為材料學風格的藝術作品,也比很多亂塗塗意義不明的畫作之類的東西更具美感。

    劉長安走一陣子,就坐在路邊的樹蔭下看了好久的瀝青路面,散落的枯葉,駛過的車輛輪胎,少女的小白鞋和半截短襪,一幅幅的畫面都充滿著生活的美感,所以說很多對現代美術作品的追捧,除了炒作和洗錢,絕大多數來源於審美的淺薄和發現美能力的缺失。

    越是具備審美能力和發現美能力的人,越不需要頻繁去參加一些看似風雅的活動來提升自己,來表現自己在這方面能夠追趕上風雅階層的氣質。

    劉長安在感受到孤獨的時候,就會整個人都安靜下來,像這個世界的觀察者,又或者融合的絲毫不起眼,和那緩緩路過的螞蟻,飄落的枝葉,都沒有什麼區別。

    一直到他看見了一個美麗的少女。

    她身材高挑,修長的雙腿似乎佔據了整個身高的絕大部分,不像很多女孩子因為上半身的比例太多,即便個高也顯不出腿長,她的腰肢纖細卻有著渾圓的運動感,完美的連接著臀線,走起路來總有些一蹦一跳的感覺,陽光和樹蔭交錯,彷彿穿梭在時光裡的美麗,兩個垂順在耳後的馬尾稍稍有些飄逸錯亂了,她的手指隨意地撥了撥,有仰頭理了理蓬鬆的劉海,不知道想起什麼似的嘴角微微翹起甜蜜,然後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臉上露出一些嗔怪的表情,哼哼著又在原地轉了一圈,解鎖了一輛共享單車,踩著腳踏板在林蔭的車道間穿梭不見了影子。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閒離別易**。酒筵歌席莫辭頻。

    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劉長安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

    男人的傷感何以解憂?不是杜康,唯有少女。

    劉長安找了一個偏僻的角落,解除了臉部的狀態,在九十年代的教師小區裡穿過,然後走到了路邊,繼續踩著他覺得很好看的瀝青混合料露面往回走。

    記得早去二三十年前,很多瀝青路面一到夏天,就變得軟軟的,踩起來熱乎乎的,還有穿著涼鞋的頑童在上面跑來跑去,鞋子甚至被粘住釀成了慘劇。

    劉長安回到家裡,換了一身衣服,他的東西主要還是放在樓下的雜物間裡,床都沒有搬上去。

    他把自己的那把大油紙傘拿了出來,然後拆掉了傘面,作為男人,花里胡哨的傘面當然不是他的審美,黑灰的傘面卻也不適合拿來送給女孩子。

    七夕快到了,劉長安準備送安暖一把自己做的油紙傘。

    現代人過七夕,因為沒有那種傳統的七夕以女孩子為主角的氛圍,也沒有乞巧,拜七姐的活動,發展成和2月份情人節沒有區別的節日,遭到了很多所謂傳統文化復興者和傳播者的反對與嘲諷,其實這只是一種為自己所做的事情附帶的優越感而已,既不顯得多麼高尚,也沒有什麼趣味,甚至有些愚笨而不自知。

    沒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任何象徵意義的東西,都可能隨著時間的流逝改變,就像七夕最早本就只是源自於對自然天象的崇拜,然後七夕因為牛郎織女的緣故,賦予了愛情的影響。

    劉長安不在意這些,想到安暖可能會在意兩個人正式在一起以後的第一個情人節,劉長安便有所準備。

    傳統的油紙傘做起來其實是一件十分麻煩的事情,它的工序十分複雜,傳統的做法往往有**十道工序,這種產品不是沒有流水線的作品,但是流水線就意味著規格統一,材料統一,形制統一,作為精緻的禮品要求,那就缺少點細緻入微的琢磨了。

    油紙傘製作的基礎便是選竹,目前來說要在郡沙選到符合要求的竹子,大概只能到有幾十年曆史的植物園裡去砍了。

    劉長安想了想,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做了,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當然,最重要的是,選了竹子以後,做骨架的竹子不但要進行長時間的水浸,晾曬和打磨這樣根本沒法快速完成的磨洋工程序。

    新選竹子當然沒可能了,那就只好用這一把葉辰瑜老先生精挑細選,目前品種已經滅絕的竹料製作的油紙傘作為基礎了。

    葉辰瑜老先生曾經也是財商巨擘,傳到劉教授手中的時候就僅剩下一把傘了。

    劉教授沒有那麼敗家,只是因為本就是公有製制度時期的國家糧工作,每個月領著糧票肉票冷飲票之類的就毫無進取之心了,留給劉長安同學的就那個藤木箱子和祖傳雨傘了。

    劉長安對於祖傳雨傘毫不珍惜,只要小女朋友高興,娥皇和女英洒淚的那根竹子製作的雨傘,他也能夠拆了。

    打個比方而已,這把傘當然沒有沾過娥皇和女英的淚水。

    他這把傘太過於巨大,還得拆掉取材重做才行。

    “長安哥哥,你要燒火了嗎?”

    週咚咚背著白色的小飛機翅膀跑了過來,很有參與興趣地問道。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是準備燒火的?”

    “這只和這只。”週咚咚取下奧特曼的面具,指著自己的兩隻眼睛說道。

    “我燒火烤週咚咚吃。”

    “我才不好吃呢!”週咚咚並不十分害怕,因為長安哥哥整天就知道吃,如果自己很好吃的話,早就被他吃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經常做好吃的給你吃嗎?”劉長安放下油紙傘,捏著周咚咚肉呼呼的臉頰問道。

    “因為我機智勇敢嗎?”週咚咚不是很確定地說道,當然,自己機智勇敢是確定的,只是不確定長安哥哥的理由。

    “因為你現在不好吃,所以多餵你好吃的,你就會變得好吃了,然後我再把你吃掉。”劉長安鬆開週咚咚的臉。

    週咚咚轉身就跑,還好今天有翅膀,跑得快一些。

    “我等下做油淋泥鰍吃。”

    週咚咚又跑了回來,反正自己現在還不好吃,再吃一點點泥鰍肯定也不會馬上變得好吃。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08:46
第39章心機





    把泥鰍從水坑里撈出來放在清水里,滴上幾滴油,等泥鰍吐乾淨泥沙備用,這些泥鰍都被周咚咚餵的肥肥嫩嫩的,泥鰍的營養十分豐富,男人吃了特別好,而且幾種維生素也是普通魚蝦的幾倍,含有不飽和脂肪酸,吃了也不用擔心發胖。

    油淋泥鰍在郡沙比較不常見,劉長安準備了香料和薑蒜爆炒再倒入辣油,燒的翻滾,然後一層層的淋泥鰍,將和泥鰍拌在一起的蒜片薑片以及紅椒都燙熟了,便是一道嫩滑香甜的油淋泥鰍。

    吃完晚餐,週咚咚咬了咬自己的手指頭,確定自己鹹鹹的髒臟的並不好吃以後就安心地掃完地,背著小飛機翅膀回去洗澡了。

    劉長安回家拉了根電線和插線板,拿著充電器來到了車廂裡。

    “寶貝又壞了。”

    這次沒有讓劉長安多費勁,上官澹澹居然自己主動說話了。

    劉長安把電線從窺視孔里拉了進來,再絞線連上插線板,把充電器插好,然後對上官澹澹說道:“它的名字叫手機。”

    反正上官澹澹已經開始用手機了,她遲早會了解手機儘管是可以和她棺材媲美的寶貝,但是外面基本上人手一個。

    可是劉長安並不覺得自己欺騙了她,就像有些人用一億靈石買了一個奇珍異寶,等他飛升以後,發現上界人人都有那樣的奇珍異寶,這奇珍異寶在下界就不值一億靈石了嗎?當然值。

    上官澹澹沒有再說話了,劉長安告訴她怎麼充電以後,就離開了車廂。

    劉長安原來給上官澹澹講課,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她離開棺材以後,能夠更直接的了解和融入現代生活,有了思想準備以後,不至於被現代的光怪陸離弄的三觀炸裂。

    可是被動學習總沒有自主學習來的效率高,有了能夠上網的手機以後,她只要進入網絡世界,就會主動或者被動地接觸到種種知識和見聞。

    至於是否會對她的個性和品行產生什麼影響,劉長安沒有怎麼在意,這種東西無須在意,在漫長的生命中,一個人很難一直保持同一種心態和行事風格,例如兩千年前的皇帝和兩千年後的高中生,有一部分共同點,但簡單來說,對於男女關係,男女之事上的態度就已經很不一樣了。

    人不學習,不如豬。

    劉長安丟給上官澹澹一部手機讓她學習,這便是接觸現代社會最好的上手方式,就像一個複雜的遊戲,進入遊戲世界後種種設定讓人頭暈眼花,但是只要你開始玩,或者選擇一個遊戲內容開始攻略,總會慢慢地接觸到各種這樣那樣的信息讓人漸漸掌握和精通。

    劉長安覺得自己對上官澹澹已經很關照了,畢竟兩個人的關係能夠在兩千年後還有所延續,即便是劉長安也會感覺有點奇妙,更何況兩個人確確實實建立過繼母與繼子的關係。

    劉長安在意葉巳瑾和秦蓬,當然也會在意一下上官澹澹,哪怕相處的時日並不長,長樂未央的皇后成為太后以後,依然坐著小馬車蹦兒蹦兒的樣子,十分可愛。

    有些事情可以不在意,但是也可以在意,人生嘛,本來就是隨意的選擇,哪裡需要什麼充分且必須的理由,或者利益相關。

    劉長安正準備把上次拆牆拆下來的碎磚頭全部捶成碎渣,他通過今天觀察瀝青混合料露面,感受到了粗糙材料風格的美學體驗,打算把這些磚頭碎渣都利用起來。

    直截了當的說,就是省錢,廢物利用。

    秦雅南的電話打了進來,他剛開手機不久,才通過了“輕舞飛揚”的驗證,回復了安暖嗔怪他沒有開機的信息,然後這個剛打進來的電話……不接了。

    不接用處好像不大,劉長安帶著白粗布手套正捶著磚頭,秦雅南和竹君棠居然結伴而來找劉長安了。

    “有事?”劉長安繼續砸磚頭。

    “沒事啊。”竹君棠拉著裙子搖搖擺擺,可愛的女孩子就是要有很多小動作才顯得可愛,哪怕是裝的,那也可愛。

    “那幫我來砸磚頭。”劉長安指了指自己腳邊的磚頭說道,老小區就是這麼隨意,自己家拆了牆,物業也不會來管,隨便把磚頭堆路上,也沒有物業來管,更沒有動不動就覺得別人沒素質的小區業主來憤怒的指責。

    “我?”竹君棠匪夷所思地看著劉長安,“我一磚頭就砸飛你還差不多。”

    “那你厲害。”

    秦雅南神色平靜地看著劉長安,此時此刻她的眼神當然是複雜到凝聚成一種“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樣子。

    “今天你一整天都關機啊。”秦雅南的語氣很隨意,目光卻落在竹君棠身上,因為竹君棠蹲了過去,看著劉長安在砸磚頭,對於千金大小姐來說,這種無聊的事情因為是劉長安在做,才會引起她的好奇,這就是網絡上到處可見的詞語“搬磚”的現實版嗎?

    “忘了。”

    “你關機,或者忘記開機,都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情啊。”

    “當然。”

    “會不會是有時候不方便開機?”

    “有時候是飛行模式啊,例如認真看小說,見到美麗的少女……”

    竹君棠疑惑,“那你現在為什麼是開機的?也不是飛行模式?”

    竹君棠倒是很自覺的認同自己是美麗的少女,屬於劉長安說的那種情況之一,至於為什麼見到美麗的少女手機會弄成飛行模式反倒是其次了。

    “因為我沒有興趣偷拍你。”劉長安揮了揮手,“一邊玩去,不幫忙就別擋著我幹活。”

    “你……呸,鬼信你!你要是這麼猥瑣,怎麼會有女孩子喜歡你!”竹君棠十分憤怒,乾脆直接理解成劉長安是騙人的,也不能接受他會猥瑣的去偷拍別人,卻不偷拍她。

    “偷拍別人也要開飛行模式?怕在偷拍的時候電話打進來,讓你沒有辦法即時抓住關鍵的畫面?”秦雅南看著“小表弟”問道。

    “隨便說說。”劉長安看著秦雅南,“你們是傻瓜吧,這種話明顯就是為了避免直接說懶得理你們而引起的尷尬而編造的藉口啊,尋根究底非得讓我說實話,不尷尬嗎? ”

    竹君棠抱著劉長安身前的一個磚頭就丟進了水坑里表示報復,拍了拍手,拉著秦雅南,“我們走,氣死我了!”

    “哥。”

    秦雅南沒有動,只是手指撥開臉頰旁的髮絲,溫婉而深情,淺淺地呼喊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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