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幕後 作者:長風(已完成)

 
Babcorn 2018-6-13 17:33: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47 157553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3 18:44
第10章:撒謊(新書求收藏,推薦票)

  “這麼說,這些年,梅梅都跟你有書信來往?”老頭兒當過探長,想要矇騙他可不容易。

  “是的,叔,我們每個三個月通一次書信,當年她離家出走其實是不想讓二老擔心,才出此下策。”

  “她都走了,我還能怎樣,哪怕是給我們來一封信,報個平安也好呀?”

  “這個,叔叔,有些時候,梅梅也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

  “爸,女兒不孝,我現在做的事情,太過危險了,我怕您不能理解,也怕您和浩子的安全,所以,才切斷了跟家裡的聯繫。”

  “你到底在做什麼,還怕連累我們?”

  “爸,我在做一個中國人該做的事情。”孟繁星認真且鄭重的說道。

  孟祥生可不是那種鄉下老人,他做了二十幾年的巡捕,在法租界也算得上是一號人物,怎麼會聽不明白呢。

  “作孽呀,我當初就不該送你去讀書!”老頭兒捶胸頓足。

  “叔,今兒個是大團圓的日子,咱們就撇開那些不開心的事情,陪您一起守歲,好不好?”陸希言忙岔開話題。

  老頭兒哼哼一聲,大概是抹不開面子。

  “浩子,過來幫忙……”

  自從祥生嬸子過世後,爺倆雖然在家裡開伙,但基本上就是那老三樣,有時候從外面買些,對付對付就過去了。

  家裡雖然不缺什麼,可就是缺了一點兒人氣兒。

  從水缸裡抓出一條魚出來,用刀背敲暈了,麻利兒的打掉了魚鱗,然後,開膛破肚,一會兒工夫,這一條魚就算是洗剝乾淨了!

  “叔,咱們是清蒸還是紅燒?”

  “你才清蒸呢……”

  “紅燒!”

  “好咧!”

  生薑,蔥花,熱油下鍋,“刺啦”一聲,一陣白煙竄了上來。

  “好香!”

  “安子哥,你還有這手藝?”

  “在國外,想要吃家鄉菜,就得自己動手,沒辦法,洋人可不會做中餐。”陸希言呵呵一笑。

  一會兒的功夫,五菜一湯就上桌了!

  “叔,嘗嘗我做的菜?”

  “嗯,聞著就香,小安子,我讓你過來守歲,沒讓你來給我們爺倆兒做飯來,真是的……”

  “沒事兒,我這不是也有機會在梅梅面前小露一手嘛!”陸希言沖孟繁星擠了一下眼睛,他們現在可是扮演情侶的,怎麼的要有點兒親密互動,不然就顯得生分了。

  “爸,今晚咱們喝什麼酒?”

  “去我房間,櫃子底下,有兩罈子女兒紅,跟你姐同歲,取去一壇來給我們燙上。”

  “爸,這酒不是說等姐姐出嫁的時候喝的嗎?”

  “囉嗦什麼,讓你去拿,你就去拿來,廢那麼多話幹什麼?”孟祥生喝斥一聲。

  酒用小炭爐燙上了。

  “小安子呀,你和梅梅都回來了,你們倆這事兒打算什麼時候辦呀?”

  陸希言和孟繁星一抬頭,相互看了一眼。

  心道,該來的終歸要來。

  而且來的比想像的來的還要快。

  “叔,不急吧,我們都還年輕……”

  “你們都住在一起了,還不急?”孟祥生道,“你當叔叔我老眼昏花了,浩子都跟我說了。”

  “爸,我住在安子哥那兒也是權宜之計,我跟安子哥沒有發生什麼。”

  “是呀,叔,這幾天梅梅睡我房間,我睡的是客廳的沙發,我們倆是發乎情,止乎禮,沒有一絲一毫的愉悅的。”

  “小安的人品我是相信的,但是你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難免有瓜田李下之嫌疑。”

  “爸,姐姐既然回來了,回家住就是了。”

  “回來住是應該的。”孟祥生點了點頭,“只是,這人言可畏,小安,你爹媽雖然不在了,可咱們兩家曾經有過口頭約定的,這你也是知道的。”

  “叔,時代不同了,現在都是自由戀愛,我跟梅梅能不能走到一塊兒,還的看我們有沒有這個緣分,您說呢?”

  “小安,你是不是從國外留學回來了,看不上我們家梅梅了?”孟祥生頓時一張臉就拉了下來。

  剛才還對孟繁星黑著一張臉,這一會兒又護上了。

  “不是,叔,您誤會了,我沒有看不上梅梅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們畢竟分開四五年了,就算要走到一塊兒,也得給時間磨合一下?”

  “磨合什麼,我跟梅梅他娘結婚之前也就見過一面,之後就結婚了,不也恩愛二十多年?”孟祥生一擺手,不容置疑道,“成親的事情可以放後,但這婚必須早一點兒訂下來。”

  “叔,您這不是強人所難嘛!”陸希言苦笑不已。

  “小安子,叔叔就這麼一個女兒,她能有一個好歸宿,我就能閉著眼睛去找她娘了。”孟祥生動情道。

  “叔,這結婚不是搭伙過日子,這心裡頭沒有對方,日子過得不也沒意思嘛?”

  “您的意思你,你心裡沒有梅梅了?”老頭兒頓時吹鬍子瞪眼起來。

  “不,不是,叔,您看能不能給我跟梅梅再相處一段時間,畢竟,我們好幾年沒見面了,彼此對雙方需要一個熟悉的過程?”

  “是呀,爸,我才這剛會回來,您就這麼著急想把我給嫁出去呀?”

  “你都二十二了,別人家像你這麼大的閨女早就好幾個娃娃了。”老頭兒瞪了她一眼道。

  “我是學醫來的,女孩子生孩子太早對身體不好……”

  這個話題有點兒遠了。

  “叔,咱們喝一個?”

  “小安子喝過洋墨水兒,我信得過。”老頭兒端起酒杯,與陸希言碰了一個。

  最難的一關算是過去了。

  接下來,這一段年夜飯吃的還算順利,老頭兒高興,女兒回來了,酒稍微多了一些,沒過多久,就有些不勝酒力了!

  要不是孟浩和陸希言攔著,他不知道還要喝多少呢,他可是有哮喘的老毛病的。

  伺候老頭兒躺下了。

  “姐,爸每年過年都給你把房間打掃一遍,被單和被縟都換上新的,他就是嘴硬心軟……”

  “我知道,我明天就搬回來住。”孟繁星眼淚止不住的掉下來。

  “幹嗎非要明天,今晚就住下就是了,行李什麼的,我明天給你送過來。”陸希言呵呵一笑道。

  “那就麻煩安子哥呢!”

  “小事兒,明天一早,讓浩子陪我一起回去。”

  ……

  說好一起守歲的,陸希言自然沒有回診所,孟家雖然不是大戶人家,一兩間客房總是有的,診所沒開起來的時候,他還在孟家住過一段日子呢。

  “浩子,你姐的事情還沒結束,最近診所附近有不少來歷不明的人,有意無意的打聽你姐的情況,我故意的把你姐的情況洩露出去一些。”

  “什麼,安子哥,你怎麼能這麼做?”孟浩一聽就急了。

  “你急什麼,你姐突然出現在我的診所裡,本來就招人懷疑,如果再來歷不明的話,只怕那些日本人更不會放過了,他們現在抓不到人,還不死死的盯著我和你姐?”

  “那我姐的身份被他們知道了……”

  “首先你姐的身份不假,對吧,他們就沒辦法從這方面做文章,你姐跟我也確實有那麼一層關係,身份和關係坐實了,日本人就算懷疑你姐,只要找不到證據,他們也不敢貿然抓人,再說,還有你這個做巡捕的弟弟,有了這層關係,日本人也會有所顧忌的。”陸希言解釋道。

  “安子哥這是把一切擺到明面上了,只要日本人抓不到證據,就奈何我姐不得?”

  “沒錯,不過,過完年後,你姐得去我那裡上班,這也算是一個掩護的身份。”陸希言道。

  “明白了,安子哥,你這是不是叫近水樓台先得月。”

  “是呀,你真聰明!”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3 18:46
第11章:急診(新書求收藏,推薦票!)

  按照中國人的習俗,這大過年的,絕大部分買賣是不開門的,除了一些特殊的行業。

  就比如大夫。

  這人吃五穀雜狼,什麼時候生病,那可不是由著自己說了算的,所以這大年初一,診所雖然門關著,但只要有病人,大夫還是得出診。

  陸希言在上海也沒什麼親戚,街坊鄰居走動一下,拜個年,這就算是過去了。

  到下午三四點鐘的時候,正打著瞌睡呢,孟浩在從巡捕房給他來了一個電話,老頭兒叫他回去吃晚飯,一會兒從巡捕房下班順道過來接他。

  他開門一瞧,天上已經飄起了鵝毛般的雪花。

  估摸著也不會有病人上門了,收拾一下,正要準備關門上樓。

  “陸大夫。”

  冷不丁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陸希言嚇了一跳,大過年的,誰跟自己開玩笑,一回頭,那道熟悉的傷疤映入眼簾,這不是昨天傍晚那抬著一個叫“四哥”的平頭嗎?

  “這位兄弟,診所已經關門了,你有事嗎?”陸希言佯裝不認識對方。

  “陸大夫,對不起了,還得請您出一趟診。”腰眼上被頂上了一根圓圓東西,陸希言微微一皺眉,顯然是一把槍。

  “兄弟,這天都快黑了,還下著雪,你這地方遠不遠,要不遠的話能不能把病人……”

  “少廢話,帶上藥箱跟我走,否則,休怪我心狠手辣!”四下里一瞅,街上一個人影都沒有。

  “有話好好說,兄弟,你等我一下。”陸希言點了點頭,好漢不吃眼前虧。

  轉身回去,收拾好藥箱,出來。

  一輛黃包車已經就停在診所門口,拉車的黃包車伕也是昨天下午抬傷員過來的四個人之一。

  “對不住了,陸大夫!”

  路程不遠,不過是全程蒙著眼睛,七繞八繞的,顯然是不想讓他知道確切的地址,不過,這刀疤平頭只怕是想不到,他從小就過目不忘,而且記憶力超群。

  在這法租界,他閉著眼睛都不會走丟。

  所以,黃包車一停下,他就知道這些人躲在徐家匯路上天主教堂,日本人再囂張跋扈,也不敢進入法租界,並且公然去騷擾洋人的教堂。

  “老六,人帶來沒有?”

  “帶來了,四哥怎麼樣?”

  “三哥,你快來看,四哥快不行了……”

  陸希言被帶著一路快速往前走,進入了一扇門後,他被揭開面巾,終於恢復了光明,這是一間地下室,雖然亮著燈,但光線很幽暗。

  “陸大夫,您快點兒。”刀疤平頭催促一聲。

  “怎麼回事兒?”陸希言一見,果然是昨晚那人,只見他胸口的傷口崩裂了,局部還感染化膿了。

  按理說不應該呀,他的消毒工作做的很細緻,傷口縫合更是一點兒都不含糊。

  “囉嗦什麼,快救人!”

  “老五……”

  “傷口已經化膿了,必須把爛肉割掉,我這裡沒有治療槍傷的消炎藥,你們必須去藥店購買,這個時候藥店估計快關門打烊了,你們跑的快的話,或許還能買到……”

  “需要什麼,陸大夫開個清單出來,我們馬上給您準備。”

  “好。”

  陸希言隨手寫了一個藥單,遞給那刀疤平頭。

  “小六子,你速度快,跑一趟!”

  “好咧,三哥。”

  看上去有些稚嫩的小夥子接過藥單,毫不猶豫的就衝了出去。

  “高燒39.5,我先給他打一針退燒,另外,你們想辦法去弄一些冰雪來,幫他物理降溫。”

  “這個好辦,我這就去。”

  清創,再縫合,陸希言花費了十多分鐘,才算將這個叫“四哥”的胸口的槍傷再一次處理完畢。

  “你們有可能,還是送他去大醫院,這個環境,實在不利於他養傷,一旦出現問題,只怕是搶救不急。”

  “這個就不勞陸大夫操心了。”

  陸希言訕訕一笑,好心當成驢肝肺,他現在有些擔心,這孟浩要是去了診所,沒找到自己,會不會著急。

  “幾位兄弟,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不行,你得等四哥燒退了之後才能走!”

  “這大過年的,我還答應了跟人吃飯……”

  “你的一頓飯,能夠跟四哥的一條命相比嗎?”那老五,就是剛才沖陸希言凶的黑臉的漢子,直接目露凶光瞪了過來。

  “那能不能讓我打個電話,免得人家著急,你們不知道,這約我吃飯的人可是法租界的一個巡捕,我發小,他要是發現我不見了,滿大街的找人的話……”

  “這裡沒有電話,這樣你把號碼給我,我讓人到外面的公共電話亭打一個。”刀疤平頭道。

  “也好,你讓你兄弟說話客氣點兒,我那兄弟脾氣也不好。”

  “老五,你去一趟。”

  “是,三哥!”

  一會兒的功夫,那老五回來了,沖刀疤平頭微微一點頭。

  陸希言也沒多問,顯然是電話打通了。

  “兄弟,我多問一句,這位兄弟的傷是怎麼來的?”

  “陸大夫,不該問的別問,不該知道的,別知道,你只管治病救人,免得惹禍上身。”刀疤平頭一直都注視著躺在床板上的傷員,很緊張。

  “知道,知道……”

  “水,水……”

  “快,拿水來!”

  “老四,你醒了,怎麼樣?”扶著,喂了兩口水,這叫四哥的人微微睜開了雙眸,看到了刀疤平頭三人。

  “三哥,老五,你們都沒事吧,二哥和老六呢?”

  “二哥在外面警戒,老六去給你買藥了,一會兒就回來,你放心好了。”刀疤平頭激動道。

  “嗯,好……”

  “兩位,這人都甦醒了,你們也該放我回去了吧?”

  “等老六買藥回來,再送你離開。”

  又等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鐘,出去買藥的老六終於回來了,帶回來不少傷藥,還有一些吃的。

  陸希言把如何用藥解釋了一下,那刀疤平頭才讓人將他重新矇住了眼睛送他離開。

  這夥人居然知道他要去的地方,把他送到孟家的弄堂口給放下了。

  “你怎麼才來?”

  “臨時出了個急診,看到我給你留條了嗎?”

  “什麼急診這麼重要?”

  “昨兒個那個病人,傷勢惡化了,救命的事情,耽誤不得。”陸希言一邊放下藥箱一邊問道。

  “什麼,昨天那個……”

  “你小聲點兒,我被人拿槍頂著腰眼子,能不去嗎?”陸希言伸手“噓”一聲道,“叔呢?”

  “先吃了些,這會兒回房間躺下了。”

  “天氣冷,老人家不能凍著,你姐呢?”

  “在房間裡陪他說話呢,這都一天了,還沒說夠呢……”

  “女兒是爹的小棉襖,這幾年不見,老人家肯定是有話說的。”陸希言笑了笑,“她們說她們的,我這又冷又餓的,咱們哥倆整兩盅?”

  “我去把菜熱一下。”

  “還是我來吧,你這笨手笨腳的……”

  “安子哥,你看新聞了嗎?”孟浩道,“昨日中午,日本人扶持的那個上海大道市政府的蘇希文被人當街刺殺,蘇希文的保鏢就死了七個,要不是日本憲兵及時趕到,估計這姓蘇的漢奸就一命嗚呼了。”

  “是嗎,這一下可夠日本人喝一壺的了,知道是誰幹的嗎?”

  “安子哥,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嘛,昨天晚上,蒙特是不是帶著那個淺野的日本人去診所找你?”

  “……”

  “來,吃飯吧,去把你姐叫過來吧。”

  “你怎麼不去叫……”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3 18:45
第12章:照相(新書求收藏,推薦票!)

  “照相?”

  “是呀,我想趁我還能動,我想咱們照一張全家福,你娘生前就想照一張,只可惜她去早了。”孟祥生說起兩兄妹的母親來,眼圈有些紅紅的。

  兩人雖然依照父母之命結合的,但是恩愛了二十多年,都是嬸兒的脾氣溫和,才能容忍他。

  “不是,爹,這大過年的,咱們去哪兒照呢?”

  “貝當路上有一家照相館,那兒的攝影師我認識,關係不錯。”老頭兒一揮手道,“你們跟我走就是了。”

  “小安子,你也一起。”

  “叔,你們照全家福,我合適嗎……”陸希言一愣,你們一家子照全家福,挨著我什麼事兒?

  “怎麼不合適,小安子,你莫非不認我這個叔了?”

  “對呀,安子哥,你跟我姐打小就定的娃娃親,以後是不是該改口叫你一聲姐夫了?”孟浩嘿嘿一笑,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浩子,我跟梅梅才剛確定關係。”

  “磨磨唧唧的,像個男人不?”老頭兒臉拉下下來。

  “去,我去還不行嗎?”

  大美照相館。

  老闆姓古,一個很洋氣的小老頭兒,跟孟祥生是棋友,當然,一對臭棋簍子。

  ……

  “梅梅,你跟小安子單獨照一張?”

  “叔,爸……”陸希言跟孟繁星都臉色大囧,他們這對“情侶”關係說好了,只是臨時的,不能當真的,這一起拍照。

  外人瞧見了,這不是讓人誤會嗎?

  “怎麼,都快要定親的人了,照一張相怎麼了?”

  “安子哥,姐,咱爹今天高興,你們倆就合照一張唄,小時候,你們不也是一起拍過照?”孟浩催促道。

  現在能跟小時候相比嗎?

  “梅梅,要不咱們照一張?”陸希言一個眼神過去,只要心底坦蕩無私,又何懼外人說什麼?

  “嗯。”孟繁星臉頰微微一紅,點了點頭。

  “來,靠近一點兒,對,陸大夫,你的右手稍微的自然一些,就這樣,很好,笑一下……”

  “孟探長,您這女婿可真不錯,聽說是國外留學回來吧的?”

  “是呀,不錯啊,他跟我們家梅梅從小一起長大,那叫青梅竹馬……”老頭兒很得意的。

  ……

  陸希言聽著有些尷尬,找了個“抽菸”的藉口,出來了。

  “陸大夫,又見面了!”

  這還真是陰魂不散呀,冷不丁的一聽到這個聲音,陸希言渾身不舒服。

  淺野一郎。

  “淺野先生,你們日本人吃飽了沒事幹,盯著我一個看病的做什麼?”陸希言怒道,“我是犯法了,還是殺人了,要不然,你把我抓起來?”

  “對不起,陸大夫,實在不好意思,打擾了,我們的確有些事情希望您能配合我們一下。”淺野一郎知道,這裡是法租界,不是他能夠肆意妄為的地方。

  “你想知道的,我都說了,淺野先生,你還想怎樣?”

  “昨天傍晚,陸大夫是不是出了一趟急診?”

  “是。”

  “對方是什麼人?”

  “自然是我的病人了。”

  “你的病人又是什麼人,能告訴我他的身份和地址嗎?”

  “不知道。”

  “八嘎,你不知道……”

  “中村,不要嚇著陸大夫!”

  “陸大夫,你這樣的態度,對我們雙方都沒有好處。”淺野一郎微微一絲不悅的說道。

  “你蒙著眼睛還能認的路?”

  “那病人是什麼模樣陸大夫還記得嗎?”

  陸希言點了點頭,他知道自己不說的話,淺野一郎是不會放過他的,什麼病人隱私之類的藉口,只怕是沒用的,反正他沒洩露那夥人的行蹤。

  “是他們嗎?”淺野一郎名人取出幾張畫像來。

  “是有點兒像,我也不能完全肯定。”

  “多謝陸大夫,打擾了。”淺野一郎臨走之前,還微微一躬身,帶著人從照相館錢離開了。

  “小安,這些日本人……”

  “叔,他們只是向我瞭解一個病人的情況,跟我沒多大關係,您老別擔心。”陸希言安慰的解釋一聲。

  “沒關係就好,你可千萬不能跟這些日本人搞在一起,他們是一群披著人皮的畜生!”

  “知道了,叔,我們先回去吧。”

  “爸,診所就安子哥一個人……”

  “知道了,你去吧,我一個人在家習慣了,不是還有你弟弟在家嘛!”

  ……

  “安子哥,我……”

  “知道了,你小心一點兒,叔問起來,我會說你下午一直呆在診所,跟我在一起。”陸希言道。

  “謝謝安子哥。”

  陸希言獨自一個人返回診所。

  回顧這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他覺得,接下來這法租界只怕也不太平了,有些懷念在法國那段安逸的時光。

  可是歐洲雖然平靜,但也是暗流湧動,戰爭的陰雲籠罩著歐洲的上空。

  這亂世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父母都死在日本人的轟炸之中,陸希言心中能不恨嗎?只是,僅僅憑藉他一雙手,能報仇嗎?

  “安兒,安兒……”

  陸希言渾身冷汗都下來了,自己實在是不孝,父母大仇未報,他居然想著自己找個地方過安逸的日子。

  這世道,哪有安逸的日子?

  大過年的,中國人都講究,若非急症,絕不會來瞧病,因此,這一個下午,也沒接診幾個病人。

  答應了孟叔回去吃飯的,因此,他還得等到孟繁星回來。

  一直到等到天快黑了,才看到孟繁星推開診所的門進來了。

  一張臉都凍的青白了。

  “喝口熱水暖暖身子。”陸希言趕緊倒了一杯熱水遞了過去。

  “謝謝。”

  “怎麼樣,聯繫上了?”

  孟繁星搖了搖頭,錯過了時間和地點,想要再聯繫上,那是相當困難的,她現在就等於是一隻斷了線的風箏。

  “你再想想,還有什麼辦法?”

  “等上級主動聯絡,或者有一部電台。”

  “電台?”陸希言微微皺眉,這可是管制物品,金貴的要緊,尋常人根本弄不到這東西。

  “實在不行,我再去一趟報社……”

  “不行,日本人現在已經盯上我了,對你估計也會進行徹底的調查,你去報社登尋人啟事的情況,只怕也可能被他們掌握了,你一旦有所行動,只怕他們絕不會放過你的。”

  “那怎麼辦?”

  “之前的尋人啟事登了也就登了,這只是個小破綻,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接下來你沒有任何出格的動作,他們就抓不到你的把柄。”陸希言分析道。

  “安子哥,那我現在只能等了?”跟上級失去聯繫,情報也傳遞不出去,孟繁星是心急如焚。

  “電台的事情,我來想辦法,這幾天,你就不要再出去了,安心的待在診所裡。”陸希言鄭重的道。

  “你能有什麼辦法?”孟繁星驚訝的問道。

  “再怎麼說,我也是在法國留學過,這裡又是法租界,只要肯動腦子,總能想到辦法的。”陸希言道。

  “趕緊把鞋換了,你爹還等著咱麼回去吃飯呢。”

  “哦。”看到自己那一雙都踩得兩腳都是泥的鞋,孟繁星忙答應一聲,暗道一聲,好細的心。

  這要是兩腳穿回去,只怕是要被發現。

  陸希言計算過,孟繁星這一個下午,來回起碼走了四十里地,這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絕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她並不是一個農家女孩子,唯一能解釋的是,她極有可能經歷過非常專業的訓練。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3 18:45
第13章:電話(新書求收藏,推薦票!)

  “查到了?”

  “電話是從徐家匯路上那邊一個公用電話亭打出來的,安子哥,你讓我查這個電話幹什麼?”

  “刺殺蘇希文的殺手就藏身在這個電話亭附近某棟建築內。”陸希言小聲說道。

  “那淺野一郎……”

  “噓,小聲點兒,此刻也許人家早就轉移了,他們可都不是一般人,我讓你查這個電話,就是想確認一下我的推斷而已。”

  “這麼說,安子哥你早知道他們……”孟浩驚訝道。

  “雖然我被矇住了眼睛,可這法租界對我來說,每一條街,每一條弄堂都印在我的腦海裡,只要我想知道,就能知道。”

  “安子哥,你真厲害,要不,你別做大夫了,來我們巡捕房當警察好了。”孟浩佩服不已。

  “沒興趣,不過你們巡捕房要是缺個什麼法醫之類的,我倒是可以考慮兼職一下。”陸希言呵呵一笑。

  “法醫,那不是仵作嗎?”

  “你可別小瞧這個仵作,這可是一門大的學問,有時候死人是會說話的,我在法國的老師,丹尼爾教授,他除了醫術精湛之外,同時還是一位資深的法醫,許多找不到任何線索的案子,只有法醫才能提供第一手的資料,成為破案的關鍵。”

  “聽你這麼一說,我還真小瞧了這個仵作,不,這個法醫了?”

  “咱們吃飯吧,我就是隨口這麼一說,叔和梅梅都叫兩遍了……”

  ……

  “我今兒個去找蔡婆婆了,她說,初六是個好日子,梅梅,小安,你們也老大不小了,把婚事先定下來吧。”

  “不是,叔,咱不是說好了嗎,這事兒不著急嗎?”

  “你不急,我急,梅梅現在還在你診所工作,街坊鄰居,閒言碎語的,那吐沫星子能淹死人。”

  “爸,您能不能給我們一點兒時間,再說了,我去安子哥診所那是一份正經的工作。”

  “你們兩個打小就在一起,相互瞭解,小安的人品我信得過,梅梅,你就有些任性了,成了家,有個人管著你,我也就放心了……”

  “叔,你放心,我會照顧好梅梅的。”

  “還叫叔?”

  “爸。”

  “哎!”老頭兒答應的那叫一個高興。

  ……

  “老頭兒高興,喝多了,剛才還嚷著要早點抱孫子呢,這個,梅梅,我這也是權宜之計,今晚要是不順著你爸,他這脾氣一上來……”

  “安子哥,對不起。”孟繁星微微一抬頭,凝眸相對。

  “梅梅,我知道,你心裡為難,安子哥也沒有什麼非分之想,眼下呢,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就是這日後……”

  “我知道,如果我們能在這場戰爭中活下來,我會披上嫁衣,做安子哥你的新娘。”孟繁星貝齒輕咬嘴唇道。

  “梅梅……”

  這來得太突然了,有一種被幸福砸暈了的感覺。

  ……

  “起來,太陽都曬屁.股了,看你這口水流的,做春.夢了吧?”

  “幹什麼,大過年的,還不讓人好好睡個覺,今天我又不當班。”孟浩哼唧一聲,又把被子給扯回去了。

  “爸,您怎麼進來了?”

  “什麼,老頭兒來了……”孟浩一屁.股坐了起來,一看門口根本沒見到老頭兒,一口氣下來了,“安子哥,不帶這麼玩人的好不好?”

  “起來,趕緊把衣服穿上,陪我去辦件事兒。”

  “你有什麼事兒?”

  “別問那麼多,趕緊的。”陸希言催促一聲。

  先施百貨公司。

  “小姐,這收音機怎麼賣?”

  “先生您好,我們這兒有各式各樣的收音機,請問您需要什麼價位的?”甜美售貨小姐迎上來。

  “普通的,聽著解悶用的。”

  “先生,推薦您購買這一款,它是今年最新款,我們剛到的貨,新年促銷,除了優惠之外,還可以打折。”

  “是嗎,那就買兩台!”

  “安子哥,買兩台幹什麼?”孟浩一頭霧水。

  “我那兒一台,叔那兒一台!”

  大華書店。

  進去的時候兩手空空,出來的時候,每個人手上都提著一摞的書。

  “安子哥,你買這麼多書幹什麼?”

  “你姐不是輟學了嗎,買書給她補補課,還有你的,你也要跟著學。”

  “這麼多,我和我姐什麼時候能學的完?”

  “活到老,學到老,不著急,慢慢學……”

  “診所外圍的那些人什麼來路,查清楚了嗎?”陸希言可不想自己每天都活在別人的眼鼻子底下。

  “吳四寶,一個流.氓頭子,搶劫,販賣煙土,逼良為娼,什麼壞事兒都干。”

  “這傢伙投靠了日本人?”

  “應該是,他老婆是青幫大佬紀雲清的乾女兒,紀雲清跟日本人關係曖昧,這在法租界不是什麼秘密。”

  ……

  “安子哥,小浩,你倆這一上午都去哪兒了,怎麼買怎麼多東西……”

  “沒買什麼,就是給家裡置辦點兒物件兒。”陸希言呵呵一笑,“給咱爸,買了一台收音機,爸一個人在家,也挺悶的,沒事兒聽聽廣播,廣播裡有那個唱戲的,咱爸不是喜歡聽那個余叔岩先生的戲嘛,這個廣播裡就有,還可以聽聽新聞什麼的,另外,我也買了一台……”

  “小安,還是你知道我的心思,孟浩那個臭小子一點兒都不知道關心我。”

  “爹,我咋就不關心你了,您這吃喝拉撒還不是我伺候的嗎?”孟浩委屈一聲。

  “梅梅,這個給你買的,女孩子外出,沒個包怎麼行呢。”陸希言遞過去一個鵝黃色的牛皮包,是今年的流行款,“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款式,覺得這個挺配那身衣裳的,就買了。”

  雖然孟繁星不是那種虛榮的女孩子,但是第一次有人給她買包,她內心還是有些小感動的。

  “我家裡有包,沒事花那個冤枉錢做什麼?”

  “姐,安子哥還給你買了好多書呢,說是要好好給你補課!”孟浩不失時機的來了一句。

  “去,哪壺不開提哪壺!”陸希言狠狠的瞪了孟浩一眼。

  “學習使人進步,浩子,你以後也要多讀書,別以為當了巡捕,就不求上進了!”孟繁星端起姐姐的面孔來,教訓一句。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們倆還沒結婚,這腔調都一樣了!”孟浩怪叫一聲。

  “死浩子,找打不是……”

  “這個我還有事,先回診所了……”

  “吃了飯再回去?”

  “不了,回來的時候,我跟浩子已經吃過了。”

  ……

  買收音機,是為了多一個消息的來源,在家裡多有不便,孟繁星肯定需要一個接受外界信息的來源。

  租界已經成為孤島,日本人雖然沒有限制租界內人員進出,但是對外界的消息封鎖的非常嚴格。

  新聞管制更是十分厲害。

  想要得到外面的消息,對普通人來說,那是相當困難的。

  有一點就是,電波是沒辦法封鎖的,而租界又恰好不是日本人直接管轄的區域,這裡相對的寬鬆一些。

  西方的所謂民主自由,倒是拯救了一大批躲進了租界的仁人志士。

  日本人持續不斷的向租界施壓,以各種理由,以歐美各國的綏靖政策,他們遲早會屈服於日本人的淫威之下的。

  在這場事關國家民族命運戰爭中,個人想要獨善其身只怕是不可能了。

  罷了。

  既然躲不了,那就只能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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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邀請(新書求收藏,推薦票!)

  “近日東北連降暴雪,氣溫低至零下三十八度,預計未來至少十天內……”

  “下面播報一下主要糧副食品價格,大米每斤2.8分,麵粉一包3.5元,豬肉每斤0.33元,食鹽每斤4.3分,白糖每斤9.6分,白菜……”

  “又漲價了,讓老百姓怎麼活喲……”

  “下面請聽一首歌曲,由金嗓子周璇小姐演唱,把夢鋪在地上,把心擲上雲端……”

  診所樓上。

  一支鋼筆飛速的在稿紙上寫下一連串的數字。

  “安子哥,我出去一趟?”

  “你出去做什麼,要不要我陪你?”陸希言一抬頭問道。

  “不用了,我就去街角的百貨公司,買一些女人用的物品,你去了,也不方便。”孟繁星道。

  “哦,那你快去快回。”雖然不明白孟繁星在屋裡聽了廣播之後,突然要出去,但那一定是原因的。

  “嗯。”

  ……

  “陸大夫?”

  聲音怎麼這麼熟悉,陸希言一抬頭,嚇了一跳,居然是那刀疤平頭,這大白天的,怎麼跑到自己診所來了,這是不要命了。

  日本人正懸賞要他們幾個人的腦袋呢,提供一條準確消息,都有一百大洋呢。

  “兄弟,還有事兒嗎?”

  “老四活過來了,我是特地來道謝的,只是沒想到,陸大夫您也是非常人。”刀疤平頭嘿嘿一笑,面對陸希言坐了下來。

  “三哥說笑了,我就是一個看病的大夫,脫了這身白大褂,就跟普通人沒什麼兩樣。”

  “今天除了來跟陸大夫道一聲謝,也是來打一個招呼,往後咱們的來往日子長著呢。”看到有人進來了,刀疤平頭戴上帽子,微微壓低了帽沿兒,站起來,就徑直往外走了出去。

  “別介,三哥,你這什麼意思呀……”

  “陸大夫。”

  突的一聲,從門口傳來。

  膈應的中國話,令人嗓子眼兒發緊。

  哎喲,陸希言這小心肝兒還真有點兒疼,怎麼這人和鬼撞到一塊兒了,進來的居然是淺野一郎。

  “沒瞧見我這兒有病人嗎,出去!”陸希言輕斥一聲。

  “陸大夫,我先走了,謝謝您妙手回春。”刀疤黃三面不改色的拿起桌上的禮貌戴上,站起來,轉身離去。

  他跟刀疤平頭在門口那擦肩而過,居然沒認出來。

  “淺野先生這是哪兒不舒服?”陸希言本來就不討厭這個傢伙,自然不需要擺出什麼好臉色來。

  日本人性格里有一種“賤”的基因,你越是給他好臉色,他越是不把你當人看,可如果你越不給他正臉瞧,他反而會越尊重你。

  這不是賤又是什麼?

  “陸大夫,我們算不算是朋友?”淺野一郎坐了下來。

  “陸某人高攀不上。”

  “陸大夫太低估自己了,我們大日本帝國對於像陸大夫這樣的人才還是求賢若渴的。”

  “你瞧病不,不瞧病別耽誤給病人看病?下一位……”這淺野腦子是不是發燒,跑過來說這種話莫名其妙的話。

  “陸大夫,對於令尊和令堂的事情,我們感到非常的抱歉,帝國軍隊來到中國是為了幫助中國推翻腐朽封建的蔣政權,在戰鬥中,誤傷再所難免。”

  “殺了人,一句道歉就完事了?”

  “陸大夫,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跟帝國為敵的人是沒有好下場的。”淺野一郎丟下一句威脅的話。

  “慢走,不送!”陸希言被氣著了,從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殺了人,還跑到人家家裡一副“不要恨我,我是為你好!”嘴臉。

  “陸大夫,如果見到除夕晚上的那些人,還請馬上告知!”淺野一郎臉色很不好看,但他身後法國巡捕跟著,他也不敢發作。

  ……

  過了初五,診所的工作也恢復了正常,倒是國內的戰局確是壞消息頻傳,華北日軍南下,接連攻克山東數個重鎮,首府濟南丟了。

  老頭子從收音機內聽到這個消息,氣的一天都沒吃飯。

  淺野一郎來過之後,就再也沒出現過,法國人也不希望他來,每次來給租界的治安帶來極大的困擾。

  孟繁星也不再提離開的事情。

  彷彿一切都回歸了平靜,只是診所了多了一個人,一個讓陸希言覺得需要自己去保護的人。

  “梅梅,今天我跟你講的只是理論,至於實踐,等遇到病例之後,咱們再說,好吧,時間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陸大夫,出個急診!”

  “怎麼又是你?”聽聲音,陸希言就知道是誰了。

  “梅梅,你先回去,我出個急診。”

  “安子哥,我陪你去唄?”

  “不行,你一個女孩子,天都快黑了,不安全,早點回去,別讓叔擔心。”陸希言嚴詞拒絕了。

  黃包車早就等在診所後面弄堂裡了。

  陸希言掏出一條黑布帶,熟練的給自己紮上了,這都是老規矩了,其實,就算閉上眼睛,他都能知道這夥人的落腳點。

  “這次是誰?”

  “三哥,讓日本浪人捅了一刀……”拉扯的小六嘿嘿一笑,露出兩排白的滲人的牙齒。

  “你們這三天兩頭的受傷,就不能消停一會兒?”

  “殺小日本,痛快!”

  “你們就這麼不怕死?”

  “死算個球,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雖然有些難以理解,但陸希言還是敬重這些人的,這些真的是為了國家和民族豁出去性命的人。

  “你呀,命真大,幸好這一刀沒紮在肝臟上,否則,你這條命早就讓閻王爺給收走了。”見到刀疤平頭,陸希言給他檢查了一下傷口,止血,縫合,包紮。

  “閻王爺說了,留我一條命繼續殺小鬼子!”

  “小鬼子成千上萬,你都能殺了?”

  “殺一個夠本兒,殺兩個還賺一個……”陸希言稍微一用力,英雄氣概慢慢的刀疤平頭三哥就哇哇的叫了起來。

  “每天定時換藥,一個星期內不要碰生水,注意傷口,都給我注意點兒個人衛生,想死的話,當我沒說過。”

  “陸大夫,要不你入夥唄?”

  “入夥?”

  陸希言以為自己聽錯了,這些傢伙居然要他入夥,這可是他從未想過的,這些人身份來歷都是問題,這幫忙可以,入“坑”就需要考慮了。

  “三哥,陸大夫是有身份的人,跟我們不一樣,我們都是賤命,爛命,活著沒人管,死了也沒有人知道……”

  躺在病床上的四哥緩緩說道。

  還給我來激將法,陸希言可不是熱血小青年,沒有冷靜的頭腦,是做不了外科大夫的。

  “我就多問一句,你們這是單干呢,還是上面有組織?”

  “陸大夫希望我們是哪方面的呢?”刀疤平頭強忍著傷痛反問了一句。

  “呵呵,就當我沒問過。”陸希言麻利兒的收起醫箱,準備離開。

  “陸大夫,我叫譚四,希望我們可以做個朋友。”病床上的譚四顫巍巍的伸出了右手,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絲希翼的光芒。

  陸希言有些驚訝的一抬頭。

  “陸希言,譚四哥多多指教。”敢殺漢奸和日本人的,陸希言骨子裡是非常敬佩的。

  “黃三,外號:刀疤。“

  “三哥好。”

  “老六猴子你見過了,老五出去打探消息了,二哥外面警戒。”刀疤黃三一一介紹道。

  “那諸位的老大呢?”

  “我們大哥死了,死在日本人的手裡。”

  “對不住了,我不該問的。”

  “都過去的事情了,老六,送陸大夫回去!”刀疤黃三吩咐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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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圈套(新書求收藏,推薦票!)

  “小安子,從今天開始,我就把梅梅交給你了,你可得好好待她,知道嗎?”

  “知道了,爸,您喝茶。”

  “好,好……”老頭兒很欣慰。

  “梅梅,你長大了,定親了,以後可不能由著自己性子來了,要賢良淑德,相夫教子,明白嗎?”

  “知道了,爸,您也喝茶。”

  “給你們一人一個紅包,以後你們就是夫妻了,要相親相愛,懂嗎?”

  老人的意思是在拗不過去,弄了一個簡單的儀式,就算是把兩人的關係正式確定下來了。

  “好了,你們倆的事兒就算定下來了,啥時候圓房你們自己決定,老頭子我不管了。”老頭兒嘿嘿一笑。

  有了這個正式名分,孟繁星日後就算留宿在診所,也不至於讓人閒話了,這都是一家人了。

  陸希言知道,這只是一個表面現象,他跟孟繁星還沒到那一步呢。

  不管是在孟家,還是回到診所,兩人都是分開睡的。

  更多的是像兩個人搭伙兒過日子。

  “安子哥,我出去一趟,晚上回家住,你不用給我留門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

  “看著天氣,怕是要下雨,出門的時候,記得帶把傘。”陸希言叮囑一聲。

  也不知道是天氣預報靈驗,還是陸希言這個烏鴉嘴,孟繁星出門沒多久,這天上就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

  一直下到天黑,也未見有停的趨勢。

  滴鈴鈴……

  桌子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陸希言一驚,這個時候,除了急診,誰還會給他來電話?

  “喂,哪位?”

  “安子哥,你快來,愚園路附近發生槍戰,有人看都一個女的受傷,穿棗紅色外套,黃色的皮包,長發,我姐今天在不在診所……”

  陸希言腦袋一下子轟的就如同炸裂了一般。

  孟繁星下午出去的時候就是穿的棕紅色的外套,手上拿著的正是他給買的那個鵝黃色的皮包。

  愚園路在公共租界,不歸法租界管。

  等到陸希言和孟浩兩個人趕到的時候,現場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只看到馬路上殘留的血跡,還有路邊商店被子彈擊碎的玻璃。

  “安子哥,我姐呢?”

  “浩子,冷靜,你姐下午說出去辦點兒事,晚上直接回家,現在也許已經到家了。”陸希言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道

  他來的時候路過孟家,但沒有看到孟繁星回去,不然他也不會跑過來了。

  “死的人描述跟我姐一模一樣,你讓我怎麼冷靜?”孟浩急了,眼睛都紅了,他們都清楚,孟繁星做的事情,一旦被日本人撞上。

  “浩子,你是親眼看到了,還是你見到屍體了?”陸希言一把揪住孟浩的衣領,將他推到一邊,質問道。

  “我沒有見到……”

  “浩子,告訴我,是誰告訴你這個消息的?”陸希言覺得事情不太對勁,為何這個報信的人會把死者的特徵描述的如此詳細?

  孟浩眼神微微一愣,慢慢的恢復了冷靜,是呀,公共租界的發生的事情,怎麼會這麼快就傳到他的耳朵裡?

  而且描述的如此清楚?

  “一個包打聽,姓曹,叫曹德亮,就是他告訴我的。”孟浩道。

  “走,馬上回去……”

  撞上人了。

  “陸先生,孟浩先生,二位這是要去哪兒呀?”

  “見了鬼了,怎麼出來喝個酒,跳個舞,都能遇到你,淺野一郎,中國人有句話,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呀!”

  “這裡剛剛發生槍戰,一些抗日分子公然刺殺新政府的要員,本人不過是職責所在,倒是讓我好奇的是,陸先生怎麼也會出現在這裡,難道,你跟刺殺新政府要員的抗日分子有關係?”

  “淺野一郎,我今天要是說不出所以然來,你是不是要把我銬起來,帶走問話?”

  “陸先生,凡是現場出現的可疑之人,都必須接受詢問,陸先生也不想有抗日分子的嫌疑吧?”

  “淺野一郎,你這是公報私仇?”

  “孟浩先生,這裡可不是法租界,你這巡捕在我公共租界犯了法,我照樣可以抓你。”淺野一郎目露一絲凶光道。

  “你敢!”

  “浩子,不就是問話嗎,讓他們問吧?”陸希言一伸手攔住了孟浩。

  “陸先生出現在刺殺新政府要員的現場,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嗎?”

  “請問淺野先生,這條街道被隔離了,還是禁止通行了嗎?”

  “當然沒有。”

  “既然沒有隔離,又沒有禁止通行,難道說這條街道上的行人都有嫌疑嗎?”

  “話雖然不錯,但你不應該出現在這裡,陸先生,根據你平時活動的範圍,你幾乎很少從法租界出來,而愚園路這邊,你幾乎一次都沒有來過。”淺野一郎盯著陸希言,似乎希望從他的眼裡看出些什麼來。

  “是嗎,我的腳長在我的腿上,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難不成我出門之前,還得事先向你報備不成?”

  “陸先生,你就不想知道被打死的那位身穿棗紅色外套,手提鵝黃色小皮包的女子是什麼人嗎?”

  “跟我有關係嗎?”

  淺野一郎一揮手,手下人遞上來一張照片。

  “這位小姐,陸先生認識嗎?”

  “姐……”孟浩一見照片上的人,就失聲叫了出來。

  陸希言眼神微微一縮,照片上的人是孟繁星不錯,可拍攝的時間絕不是今天,今天的孟繁星出門的時候特意的換了一雙高跟鞋,而且陰雨天,光線沒有這麼好。

  這說明她今天出去辦事的地方並不是很遠,而照片上驚鴻一瞥的她,穿的是一雙厚層的膠底兒謝。

  還是偷拍,照片上的眼神不對。

  “淺野先生對本人的未婚妻如此關心,到底是何用意?”陸希言臉上浮現一絲怒色。

  “孟繁星小姐失蹤三年後,突然返回上海,居然沒有人知道她是怎麼回來的,過去的三年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一切都是迷,陸先生就不懷疑嗎?”

  “我們從小青梅竹馬,有什麼可懷疑的?”

  “這三年裡,你的未婚妻孟繁星小姐經歷了什麼,她當初失蹤的原因是什麼,又跟什麼人在一起,接受了什麼樣的思想,回來上海的目的又是什麼?”

  狐狸尾巴露出來了。

  “遊子歸家,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我們沒有你們日本人想的那樣齷齪。”

  “陸先生,你是個聰明人,但你們中國有句話,叫做英雄難過美人關,你可不要被她美麗的外表迷惑了。”

  “我樂意。”陸希言斜睨了淺野一郎一眼,“你的話問完了沒有,若是沒有別的問題,我們可是要去前面的百樂門跳舞了,對了,我還約了蒙特先生。”

  “陸先生,忠言逆耳,你好自為之。”

  “哼!”

  陸希言拉著孟浩直接從淺野一郎身邊往百樂門方向而去。

  ……

  “雲子小姐,為什麼不直接把他抓起來?”

  “抓他容易,可這樣一來,如何挖出他背後的抗日分子和地下黨?”一道妖嬈的背影,吞雲吐霧。

  “您懷疑他是地下黨?”淺野一郎驚訝的問道。

  “根據可靠的消息,延安方面已經派人進入上海,要重建他們在上海的情報小組,代號:啄木鳥。”

  ……

  “安子哥,咱們真去百樂門喝酒跳舞?”

  “你以為呢,淺野會那麼容易相信我們,別回頭,有小尾巴。”陸希言扯了一下孟浩道。

  “我擔心我姐……”

  “你姐沒事兒,要真是你姐,淺野剛才就不會拿一張偷拍的照片給我們看了。”陸希言道,“你要是不信,一會兒到百樂門,你給診所打個電話問一下。”

  “你不是說我姐今天不住診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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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差事(新書求收藏,推薦票!)

  燈紅酒綠,人來如梭。

  百樂門歌舞廳每天晚上都是這樣。

  “嗨,陸,我以為你不來了呢,你一向很守時的……”蒙特已經到了,而且似乎又找了一個舞伴,當然,看上去似乎不是那天晚上的見到的那個。

  看來這傢伙還真是挺“博愛”的。

  “路上出了點兒事兒,別提了。”

  “哦,什麼事情,能說說嗎?”

  “別提了,路上碰到一個討厭的人,差點兒就被人抓緊巡捕房了……”陸希言唉聲嘆氣一聲。

  “抓你,為什麼?你沒提我的名字嗎?”

  “不是法租界的,是公共租界的,不提了,喝酒……”陸希言招呼孟浩一起坐了下來,解釋道,當然用的是法語。

  蒙特的中國話雖然能聽得懂一些,但詞彙量並不是很多,解釋起來更麻煩,還不如直接用法語呢。

  “豈有此理,這些日本人太無禮了,槍擊的事情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你從那邊路過,這跟你有什麼關係?”蒙特聽完之後很憤慨,“你是法租界的守法良民,

  “我也搞不懂,則淺野怎麼就跟我過不去,我也沒得罪他,難道就因為我救了那個什麼通緝犯,可我也配合他們調查了,蒙特,你也在場的,是不是……”

  “這些日本人都是野蠻的猴子,陸,你放心,他們沒有證據,不敢把你怎麼樣的。”蒙特叫了一瓶威士忌道,“放心吧,一切有我,開心點兒,我們喝一杯?”

  “乾杯!”

  “浩子,敬你們長官一杯酒……”

  “蒙特長官,我敬你!”

  “切爾斯……”

  “蒙特長官,失陪一下,去個衛生間。”孟浩仰脖子一飲而盡,沖陸希言微微一點頭,起身道。

  “浩子,孟浩,我從小長到大的兄弟,蒙特,你能不能幫忙,把他調到便衣部門,那怕先做個探員?”

  “陸,我聽說他是的小舅子,對吧?”蒙特嘿嘿一笑,似乎對陸希言的家事還是挺瞭解的。

  “我今天帶他出來見你,就是為了這事兒,這件事對你來說,不過是小事兒。”陸希言不動聲色的遞過去一個信封。

  “陸,我們之間不需要這個。”蒙特推辭道,畢竟在巴黎的時候,陸希言多次幫過他。

  “過年了,這是咱們中國人的習俗,紅包。”

  既然是習俗,蒙特就沒再推辭,嘿嘿一笑,心安理得的收下了。

  法租界的巡捕分為制服和便衣兩個部門,各由一個副總監負責,基本上都是法國人擔任。

  制服部門相對繁瑣一些,警員多為安南人和華人,每天必須上街巡邏,雞毛蒜皮的小事都得找你,而且隨時都得應付突發情況,吃力不討好。

  便衣部門就相對寬鬆一些,而且權力更大,因為便衣部門有查察案件的權力,尤其是一些殺人越貨的案子,這都是由便衣部門管理。

  權力大,自然意味著好處多,油水足。

  孟浩年紀輕輕的,總不能一輩子穿制服,上街巡邏吧,雖然他大小也就是個二等巡捕,那還是看在他老爹的面子上。

  他也知道孟浩從小的願望就希望當一名神探。

  既然有蒙特這個關係,他好歹也要試一下,如果能把孟浩轉入便衣部門,那他也能有多餘的時間陪陪祥生叔了。

  “這一陣子,政治處人手不夠,還要增設一個特務班,要不然,孟去那兒如何?”蒙特問道。

  “政治處那都是喝過墨水的人幹的活兒,浩子雖然讀過幾年書,也就能認字兒,抄抄寫寫的活兒只怕是干不了?”

  “政治處負責警務方面的對外聯繫還有情報工作,尤其是現在法租界湧入了太多避難的中國人,人員複雜,日本人又成天的抓捕抗日分子,不經過允許頻繁進入,已經是擾亂治安,卡爾總監對此事已經十分不滿,正在跟日軍方面交涉。”蒙特道。

  蒙特是法國人,又是從國內調過來的,他們之間有小圈子,有些消息自然知道的比外人多了。

  “去政治處也行。”陸希言應下來了。

  “陸,你其實也可以來我們巡捕房的?”蒙特突然對陸希言說道。

  “我,我去巡捕房做什麼,給你們做體檢?”

  “不,陸,你在法醫鑑定上有著豐富的經驗,我想這能幫到我們的,如果有你的老師丹尼爾教授的舉薦的話,我想你可以勝任鑑定科科長一職務。”

  “我,擔任你們巡捕房鑑定科科長,蒙特,你沒跟我開玩笑吧?”陸希言道,“那我的診所怎麼辦?”

  “診所你可以繼續開,這算是你的副業。”

  “法租界的警察允許有第二副業嗎?”

  “你又不是那些巡警和便衣探員,只是一名技術官員,有什麼不可以的嗎?”蒙特嘿嘿一笑,“你們中國人不是有句話,叫民不舉,官不究,只要你能完成本職工作,其他的可以當做沒看見。”

  “蒙特,你還是我在巴黎認識的那個正直的警官嗎?”

  “我一直都是,只不過,入鄉隨俗,我也要習慣這裡,不然,我就只能被人孤零零的排除在外。”蒙特聳了聳肩膀。

  “你還真是學的好快。”陸希言苦笑一聲。

  “我的學習能力很棒的。”蒙特有些得意道。

  得,聽不出來好賴話。

  “考慮一下,只是一份電報的事情,我可以幫你。”蒙特用認真的表情說道。

  “我考慮,考慮……”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憑藉陸希言對蒙特的瞭解,他是不會無緣無故的推薦自己去巡捕房任職的。

  也許有他的小心思,但他跟蒙特沒有利害關係,害他的想法應該沒有,但利用就難說了。

  不過,這個提議倒是讓他有些意動,有一個官面上的身份,那今晚的局面,淺野一郎就會多了一層忌憚了。

  他敢隨意的攔下他,不就是因為現在日軍佔領了上海,對中國人生殺予奪嗎?

  如果淺野一郎今晚對他用強,他並不能怎樣,絲毫沒有反抗之力,而即便是反抗,結果也只有橫死街頭。

  那一刻,除了身邊的孟浩之外,又有誰能幫自己,他深深的體會到做一個亡國奴的滋味,如同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淒惶而無助。

  也許,先找一個靠山也不是壞事兒。

  蒙特帶著他的新舞伴去跳舞了,陸希言一個人坐著喝酒,孟浩打完電話,面露喜色,邁著輕鬆的步伐走過來了。

  “姐回了診所,說在診所等咱們回去。”

  “這下你該放心了吧?”

  “安子哥,你真厲害,就看那照片一眼,就看出這麼多東西來,教教我?”孟浩真心的求教道。

  “多觀察,多思考,要發散性思維,明白嗎?”

  “不明白。”

  “多讀書,以後多聽,多看就明白了。”陸希言道,“再坐半個小時,我們就回去。”

  “為什麼呀,姐還在診所等咱們呢?”

  “笨,我們來百樂門幹什麼的?”

  “打電話呀……”

  陸希言搖了搖頭,他都懷疑自己求蒙特將這小子弄去政治處是不是一件錯誤的事情。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3 18:47
第17章:靠山(新書求收藏,推薦票!)

  “姐,今天要不是安子哥,我真的以為那個被日本人當街打死的那個人就是你了。”孟浩今天真是被嚇著了。

  孟繁星一臉茫然。

  陸希言解釋了一遍,她才明白,覺得後怕不已。

  “浩子,那消息是誰對你說的?”陸希言問道。

  “曹德亮,一個包打聽。”孟浩回答道。

  “這個曹德亮是誰手下的包打聽?”

  “他是探長翁雄的手下。”

  “這個人不是被日本人收買了,就是投靠日本人做了漢奸,浩子,以後凡是他的人你都要留心,不要給他留下任何把柄,明白嗎?”

  “漢奸,翁雄平時人不錯,挺照顧我們這些穿黑皮的,安子哥,你會不會弄錯了?”孟浩驚訝道。

  “沒有翁雄的授意,他手下的包打聽會隨便給你透露消息,而且還是如此精準的消息?”

  “這個該死的王八蛋,明天我就找他去……”

  “千萬別,這件事你就當做沒發生過,以後留心就是了,什麼人當交,什麼人不當交。”陸希言攔住道。

  “安子哥,這事兒就這麼算了嗎?”

  “浩子,咱們要跟日本人扳手腕,你怕不怕?”

  “安子哥,你說怎麼幹就怎麼幹,欺負到我頭上了,不知道馬王爺有三隻眼?”

  真是血氣方剛呀!

  “翁雄,曹德亮之流不過是小角色,他們背後是日本人,那個淺野一郎還沒有打消對你姐的懷疑,所以,咱們必須想辦法,否則我和你姐還有這診所一刻都不得安寧。”陸希言道。

  “安子哥,今天的是事情,我真是沒想到。”孟繁星解釋道,所有事情皆因她而起。

  “淺野一郎有心算計,我們躲是躲不過的,現在他們找不到證據,還不敢動我們,或者,他是想放長線釣大魚,他們在南京殺了那麼多人,還在乎我們這一兩個冤魂嗎?”

  法租界雖然已經成為孤島,可還是不斷的有外面的消息傳進來,日軍在南京殺紅了眼,六個星期,屍骨如山,揚子江的水都讓他們殺人殺的紅了。

  這完全是一幫沒人性的畜生!

  陸希言期初對這些傳言也是將信將疑,漸漸的傳言越來越多,證據也越來越明顯,而日本人也是極力的封鎖消息,打壓抗日言論,他開始相信,只怕這些都是事實了。

  “在法租界,日本便衣還不敢胡來,可公共租界和華界,他們可就沒那麼多顧忌了,梅梅,你最近最好減少外出,能不出去,儘量不出去。”陸希言吩咐孟繁星一聲。

  “好的。”孟繁星遲疑了一下,點頭答應下來。

  “浩子,我幫你走了蒙特的路子,你不是一直很想當探長嗎?”

  “安子哥,我能當華探?”

  “能不能成現在還不好說,當華探跟普通巡捕還是不同的,你別一天吊兒郎當了,我讓你姐給你報了夜校,白天當值,晚上給我讀書去!”

  “讀書,安子哥,我不去!”孟浩臉擠成了苦瓜,嘟囔的搖頭。

  “不去也行,我跟蒙特說,調動的事情就算了。”

  “別呀,安子哥,我去,我去還不行嗎?”孟浩一聽,馬上就改口了,這個機會對他來說,太難的了。

  這法租界的便衣尤其是華探,沒關係,根本進不去。

  “時候不早了,浩子,送你姐回去吧。”

  “安子哥,我姐還是住你這兒吧,我一個大男人沒人惦記,我姐可不同了,萬一日本人來陰的,我雙拳難敵四手。”

  “嗯,浩子說的有道理,以後梅梅天黑之後就不要出門,若是要回家,可以提前下班。”陸希言點了點頭。

  ……

  因為孟繁星時不時的住在診所,陸希言在書房支了一個小床,雖然空間小了點兒,但總比睡沙發強得多。

  合衣躺下。

  陸希言又失眠了,腦子裡不斷的閃現這幾日發生的一件件,一樁樁事情,都歷歷在目。

  道理不說,誰都明白,可真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那選擇就沒那麼容易了。

  亂世人命如草菅,何況國家現在是內則多年戰亂未平,外則遭受列強欺辱,尤其是日本更是悍然發動了侵華戰爭,在中國的大地上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人神共憤。

  作為一個中國人,陸希言也是有一顆拳拳報國之心的,可這一腔熱血怎麼才能報國呢,參軍,投筆從戎,上前線,還是做好本職工作,救死扶傷,這同樣也是在報效國家。

  或許還有第三種方式。

  同樣輾轉反側,睡不著的還有孟繁星。

  組織聯繫上她了,並且她還見到了從延安來的老李同志,並帶來了上級的命令,讓她留在上海,組建一個戰略情報小組,主要任務是收集國內國際上的相關戰略情報。

  沒有具體限制,抗戰爆發前,組織在上海的辦事機構轉入地下,之後,活動也受到了租界當局打壓和限制。

  許多活動都受到嚴重限制,組織對國際時局動態的掌握非常的滯後。

  而現在,組織急需要一個渠道,來瞭解國際時局動態,尤其是歐美各國對華政策的風向轉變,以供組織研究判斷。

  租界內充斥這各國的失意的政客,軍官還有商人以及在黑幫分子,雖然他們在國內混不下去了,可他們跟國內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這些人就成了神通廣大的情報掮客。

  怎麼樣打開局面,這是她從來沒有遇到有的問題。

  尤其是她現在還被日本人盯的這麼緊,稍有不慎,就會有殺身之禍,連累道身邊人,別說搞情報了,只怕自身的安全都無法保障。

  老李同志的話一遍一遍的從她腦海裡迴蕩。

  “組織上希望你能盡快的打開局面,當然,一切以你的安全為首要前提。”

  “你說的情況,組織上初步調查,陸希言的身份沒有問題,他三個月前從法國回來是料理父母的喪事的,8·13抗戰中,陸希言的父母在閘北自家的工廠遭遇日本海軍飛機轟炸,雙雙死於非命……”

  “這個陸希言在法國的時候還小有名氣,他的老師丹尼爾教授可是心腦外科臨床領域的專家,他也是丹尼爾教授所帶的學生中唯一的亞洲人……”

  “關於你跟他的自幼定下的婚約,組織原則上不反對,不干涉,但你需要把握好分寸,如果發現他有其他什麼身份,你要馬上跟他切斷一切關係!”

  “這三年你雖然遠離家鄉,但履歷清白,經得起查驗,所以,你不必擔心身份洩露,從現在開始,你的檔案資料會徹底的銷毀,你只有一個代號……”

  “我能向他透露我的真實身份嗎?”

  “不行,組織的地下工作的鐵律是不能夠暴露身份,除非得到上級的允許才行。”

  “老李同志,這個情報小組只有我一個人嗎?”

  “組織上會給你派一個交通員,過些日子,她會主動聯繫你的,至於如何開展工作,你自己決定,組織上相信你的能力……”

  “是。”

  “組織上會給你最大的自主權,只要不違反紀律的事情,你都可以酌情處理,不必請示。”

  “感謝組織信任。”

  這份信任是沉甸甸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3 18:47
第18章:身份(新書求收藏,推薦票!)

  陸希言需要一個身份,一個能保護自己的身份。

  這一點蒙特說的沒錯。

  問題是,丹尼爾教授雖然器重他這個學生,但他畢竟是個黃皮膚的中國人,他會給自己是這份推薦信或者一封推薦電報嗎?

  他知道教授的為人,有些清高孤傲,尤其不喜歡跟政治攪在一起。

  輾轉反側,一直到凌晨三四點鐘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第二天一早起來。

  “梅梅,你怎麼進來了……”

  “安子哥,起來了,我做了早飯,還買了生煎包,還熱著呢,你起來剛好吃。”陸希言回頭一瞅,孟繁星俏立在自己身後。

  “梅梅,這才幾點,你怎麼起這麼早?”陸希言打著哈欠走進衛生間,擰開水龍頭,用冷水先刺激了一下自己。

  “我睡不著,就起來了,好多年沒在上海生活,都快不會說上海話了,早上出去走了走,街坊鄰居打招呼,我都不知道如何張口了。”

  “我剛開始回來的時候也不習慣,不過現在好多了,你呀,平時多講講就沒有問題了。”刷了牙,洗了臉出來。

  一股香味撲鼻而來。

  “真香,是蘿春閣的生煎包,大清早的,你跑那麼遠幹什麼?”這色香味,陸希言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上海灘大名鼎鼎的蘿春閣的生煎包,這道美食,上至社會名流,金融實業大亨,下至販夫走卒,都情有獨鍾。

  憨態可掬小包子,出鍋之前撒上一點兒黃澄澄的芝麻和碧綠的蔥花,包子底部油炸金黃,油香,蔥香再加上芝麻的清香,混合在一起,那個味道瞬間能勾起人的心底的欲.望。

  伸手直接拿起一個來。

  咬一口,輕輕的一撮,湯汁入口,鮮香濃郁,餡心更是鮮嫩適口,令人回味無窮。

  “好吃!”

  “用筷子,好吃的話,安子哥,我天天過去給你買。”孟繁星莞爾一笑,這一次能夠跟陸希言重逢,說心裡話,她也感到很意外的。

  一切都跟做夢似的,真希望這夢別醒過來。

  五年前,正是十六歲懷春少女的年紀,當時的孟繁星情竇初開,陸希言是她能夠接觸到為數不多的男孩子,加上兩家是世家,陸希言也很照顧這個妹妹,孟繁星很自然的就喜歡上這個哥哥了。

  後來,陸希言去了法國留學,雖然也有書信回來,但畢竟距離太遙遠,漸漸的這份朦朧的感情被信仰的熱情取代。

  離家出走這三年,身邊不是沒有優秀的男性追求,孟繁星總是不自覺地拿那些人跟陸希言作比較。

  因為她工作的特殊性,對個人情感方面,即便遇到有好感的,都沒有踏出那一步,一直都是把自己保護的很好。

  直到這一次重逢之後,她的心有些亂了。

  陸希言冒著生命危險,毫無保留的維護自己,她內心深處那一根弦兒再一次被觸動了。

  尤其是當著父親的面,確立兩人的“關係”的時候,她的內心之中居然隱隱的有意思歡喜。

  “不用那麼麻煩,偶爾吃一次就可以了,我沒那麼饞。”

  吃好了,孟繁星站起來收拾碗筷。

  陸希言心裡不由的伸出一種難言的感覺,這種感覺,這是他在巴黎待了五年都沒有的。

  “那個,我先下去,診所該開門了,梅梅,你一會兒自己鎖門。”

  “好。”

  “陸大夫,早!”

  “劉阿婆早,早飯吃過了?”

  “吃過了,陸大夫,你真是好福氣了,娶了這麼一個賢惠漂亮的好女人……”阿婆一張臉透著一股子笑容。

  “呵呵,阿婆,您今天哪裡不舒服?”陸希言微微一笑,心裡還挺美的。

  “哦,我昨天出門的時候崴了一下腳,陸大夫,你給我看看?”劉阿婆挽起褲腳說道。

  “好的,您坐下來,我給您瞧瞧……”

  小診所開張雖然沒多久,但陸希言為人和善,對病人相當的耐心,收費也不算高,不少街坊鄰居有個小毛病都願意到他的小診所來。

  “下一位。”

  看到孟繁星領進來的人,陸希言嚇了一跳。

  “陸大夫,我是不是吃壞肚子了,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拉了七八回了,我這腸子都快拉出來了……”

  陸希言臉色訕訕,瞧你這面色紅潤的,哪像是一個嚴重腹瀉的病人。

  “去那邊,躺上去,我給你檢查一下。”

  “……”

  “梅梅,你出去看著一下,別讓別的病人進來。”

  “好的。”

  ……

  “怎麼回事兒,你怎麼直接跑過來了?”躺在診療床上的是老六,代號:瘦猴。

  “三哥找您,前面街角拐彎,廣元茶樓三樓包廂。”

  “他不要命了,傷口沒癒合就敢跑出來?”

  “我只負責傳話。”瘦猴嘿嘿一笑,露出兩排滲人的白牙。

  “你這個樣子哪像是個腹瀉的病人,一會兒出去的時候,按照我說的去做……”陸希言道。

  “咦……”

  好好的一個人進去,出來怎麼變的跟個病癆鬼似的?

  孟繁星懷疑的目光陸希言看去,就這幾分鐘,在裡面發生而來什麼?

  終於把這一波病人給看完了,陸希言記著刀疤黃三的約會,跟孟繁星交代一聲,取了外套,朝廣元茶樓而來。

  沒有小尾巴,陸希言的反偵察水平雖然只是一點兒皮毛,但直覺很敏銳。

  “先生,您裡邊請。”

  “三樓,包廂,黃先生。”陸希言回了一聲,徑直就穿過大堂,朝樓梯口走了過去。

  推開包廂,裡面只有黃三一個人,這傢伙沾了片鬍鬚,戴了一頂禮帽,頭髮把額前的刀疤給遮住了。

  這麼一整,倒是不太容易被認出來了。

  “陸大夫,茶涼了,要不要換一壺?”見到陸希言,黃三臉上露出一縷笑容。

  “不用了,我不是來喝茶的。”

  “忘了,陸大夫是喝過洋墨水的,喜歡喝咖啡,只是這裡是茶樓,不提供咖啡。”黃三嘿嘿一笑道。

  “說吧,你這麼不要命的跑出來,還約這麼一個地方見我,什麼事兒?”陸希言問道。

  “我們就是想請陸大夫幫我們一個小忙。”

  “幫忙,幫什麼忙?”陸希言心裡咯噔一下,這夥人先是想拉他入夥,現在又要他幫忙,這上船容易,下船可就難?

  “我們大哥生前在匯豐銀行保險櫃裡存放了一筆錢,現在大哥人走了,這筆錢我們需要取出來。”

  “那你們就就去取出來唄,這又有什麼好為難的?”

  “這筆錢不太好取,而且還有人盯著這筆錢。”

  “你的意思是,還有人打這筆錢的主意?”陸希言聽明白了,“這跟我有什麼關係,你們找錯人了?”

  “陸大夫,你看一下這張照片。”黃三從懷裡慢慢的抽出一張照片遞了過來。

  照片上是一個身穿綢緞上衣的男人,四十歲不到的樣子,戴著一副圓墨鏡,蓄胡,手上拿著一根文明棍,特別是右手無名指上一顆碩大的翡翠戒指,一看就是價值不菲。

  “這是何人?”

  “我大哥,我們都叫他軍師。”黃三緩緩的說道。

  “軍師?”陸希言有些驚訝,細看之下,頓時眼珠子瞪圓了,這照片上的人臉輪廓怎麼跟自己有七八分相似?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3 18:46
第19章:軍師(新書求收藏,推薦票!)

  “這位軍師大哥就沒有名字嗎?”陸希言面帶疑惑的問道。

  “有。”

  陸希言眼巴巴的足足等了十秒,刀疤黃三卻沒有任何下文。

  很明顯,對方不想說。

  “陸大夫若是肯幫忙,從保險櫃裡取出的錢,分你十分之一。”黃三給出了報酬條件。

  “十分之一是多少?”陸希言好奇的問道。

  “足夠你買下你診所那棟房子,剩下的還能讓你過上一年半載的好日子。”黃三說道。

  “為什麼找我?”

  “不是讓你看了照片嗎?”

  “就因為我跟照片上的人臉型有些相似嗎?”陸希言覺得好笑,他不相信天上掉餡兒餅這種好事兒。

  凡是有因必有果,如果沒有,那是你不知道或者沒有發現罷了。

  “這只是原因之一,要取回銀行保險箱內的錢物,必須要有印鑑和鑰匙,兩者合二為一,才能夠打開保險箱。”黃三解釋道。

  銀行保險箱的鑰匙一般是兩把,一把由委託人保管,一把則在銀行自己手中,另外還可約定打開保險箱的程序,比如身份驗證或者印鑑之類的。

  一般情況下都是雙重保險,為避免有人得到或者私配鑰匙而私自打開保險箱,取走裡面的貴重物品。

  “那你們是有鑰匙呢,還是掌握了印鑑?”陸希言問道,對方如果兩者都有的話,根本需不要外人幫忙,自己就去取了。

  “我們手裡有鑰匙,但是沒有印鑑。”

  “沒有印鑑?”

  “印鑑在一個女人手中,如果陸大夫肯幫忙的話,或許拿回印鑑並不是問題。”黃三解釋道。

  “怎麼講?”

  “那個女人只認軍師。”

  “你的意思是,讓我假扮你們的軍師,去找那個女人手中騙取印鑑,與保險櫃的鑰匙一起,到匯豐銀行的保險櫃裡取出那筆錢,對嗎?”

  “可以這麼理解。”

  “你們這個軍師為什麼要搞的這麼複雜,鑰匙在你們手中,印鑑卻在另一個女人手中,這是讓你們相互爭奪嗎?”

  “我們誰都沒想到軍師會突然出事兒,很多事情都未來得及處理,這筆錢是軍師一生的積蓄,原想著留著養老用的,誰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變故。”黃三說完,變得沉默起來。

  “這忙,我不能幫,君子愛財取之以道,這是我做人的原則和底線。”陸希言想都不想,直接就拒絕了。

  若真是這樣,黃三等人為何不去找那個女人,非要分一筆錢給自己呢,這說不通呀?

  “陸大夫,這麼一筆錢足夠讓你少辛苦十年……”

  “就算讓我少奮鬥一輩子,我也不會幫你,這錢也不屬於你,我勸你,也別動這錢的念頭,有可能的話,跟那個女人好好談一談,讓他交出印鑑,把錢取出來,交給你們軍師的後人。”陸希言誠懇的建議道。

  “軍師沒有後人。”

  “沒有後人,那這個女人算什麼呢?”

  “那個女人不算,軍師出事之後,她就跟了別的男人,而她不配做他的女人。”黃三的眼中閃過一絲猙獰。

  這裡面肯定有故事。

  “這我就愛莫能助了。”陸希言起身直接就推門離開了。

  “陸大夫,如果你肯幫我,診所附近的監視你的人我們幫你處理……”

  陸希言頭都沒回一下,這種事兒,絕對不能摻和,誘.惑越大,風險也就越大,他一個小大夫,玩不起。

  診所附近的幫派分子和日本人,現在還不能動,一旦動了,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

  自從日軍佔領上海,法租界內湧入大量避難的上海的市民,人口迅速的翻倍,人多了,市場就有需求,自然就繁榮起來。

  對於不是原來法租界的居民,租界當局想到了徵收人頭稅的辦法來控制不斷湧入的民眾。

  既發了財,又能控制一部分沒錢的民眾進入法租界。

  可謂是一舉多得。

  巡捕房就有徵收人頭稅的職責,還有凡是進入法租界的中國人都必須辦理臨時的居住證。

  居住證不難辦理,有人作保,交稅就可以了。

  對於孟繁星來說,她原本就住在法租界,只是中間失蹤了三年,戶籍資料都在,按照規定,補辦一個居住證明就可以了。

  有孟浩這個做巡捕的弟弟,負責的法國警官倒是沒有為難,只是查驗了一下戶籍資料,就給她辦好了。

  時間過的很快,一眨眼的功夫,正月十五上元節就到了。

  只是在這國難當頭之際,身處在孤島之中的國人都沒有太多過節的心思,法租界當局也怕在這個時候出事兒,繼續出台了宵禁的政策,只是為了照顧中國的過節的情緒,稍微往後延長了兩個小時。

  隨著天氣轉暖,人們脫去了沉重的棉袍,街道兩邊的法國梧桐抽出了綠色的嫩芽,人們身上的顏色也鮮豔起來。

  法國人拿了錢,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

  孟浩從制服轉為便衣的事情很快就有了眉目了,只要參加政治處的一個面試考核,通過就可以直接轉入便衣部門,而且直接從巡捕晉陞為探員!

  從巡捕到探員,三年一轉,普通巡捕至少需要九年時間,如果有關係的話,那就不一樣了。

  政治處的考核,只要打點到位了,那就是一個過場。

  “陸,霞飛路46號,摩西咖啡館,過來一下。”

  這天中午,陸希言接到了蒙特的一個電話,什麼都沒說,就直接讓出去一趟。

  等陸希言到了咖啡館,就看到蒙特跟一個三十多左右的年輕人一起喝著咖啡,有說有笑的,關係看上去很密切。

  “約瑟夫,我來介紹一下,這就是我跟你提起的陸,陸希言,我在法國巴黎最好的中國朋友。”

  “約瑟夫?”明明是一副中國人的面孔。

  “陸大夫不要誤會,我的父親是中國人,而我的母親是瑞士人,我從小在歐洲長大,成年後才回國的。”唐錦介紹自己道。

  “陸,約瑟夫是政治處的查緝班的探長。”蒙特解釋一聲。

  “失敬,失敬!”陸希言一聽,原來是浩子未來的頂頭上司,忙再一次站了起來。

  “陸大夫,大家都是中國人,沒有必要分彼此,令弟的事情,蒙特跟我講了,肯上進,這是好事兒,查緝班也正是缺人手的時候,回頭,你直接讓他去中央巡捕房三樓政治處直接找我,辦理入職手續就可以了。”

  “那就多謝約瑟夫先生了。”

  “其實我更希望陸大夫直接喚我一聲唐先生。”唐錦微微一笑,表明自己的態度,更希望自己是一個中國人。

  這無疑讓陸希言心中生出一絲好感來。

  “先生,喝點兒什麼?”侍者走了過來。

  “一杯拿鐵,謝謝。”陸希言禮貌的回應了一聲。

  “蒙特跟我提到,陸大夫也想在巡捕房謀一個職位?”三句兩句話說開了,兩人就熟絡起來,唐錦和陸希言都算是上海本地人(往祖上倒三代都是外來的,不過都在上海灘這個地方生活超過三十年,出身在上海)。

  而且兩人都有留歐的經歷,接受的西方的文化教育,彼此也有一定的共同語言,完全沒有隔閡,宛若多年的好友一般。

  “我也就是順口那麼一提,在法國留學的時候對法醫鑑定有些涉獵,蒙特就建議我可不可以在租界巡捕房找一份兼職,現在物價這麼高,診所也掙不了多少錢,這多少也能貼補一下生活。”

  “兼職的話,有些難度,自從卡爾總監到任,明令禁止巡捕房公職人員從事營利性經營活動,嚴厲打擊貪腐,清退了不少公職人員,不過,一般性的職務問題不大,但如果要擔任重要崗位職務的話,就不行了。”唐錦說道。

  “如果不行就算了,我也是隨口一說,不要緊的。”陸希言謙遜的一笑道。

  “約瑟夫,陸可是巴黎大學著名外科專家丹尼爾教授的得意學生。”蒙特插話道。

  “你不早說,這就好辦了,只要丹尼爾教授願意一封推薦信,應該沒有問題。”唐錦嘿嘿一笑道。

  蒙特居然對他的事情如此上心,這讓陸希言趕到意外,他知道,這個人功利心很重,幾乎是唯利是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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