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黃昏編年史 作者:夏牧訸 (已完成)

 
我是獅子我是王 2018-6-21 16:48:02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12 260884
bpii 發表於 2019-3-30 21:34
第101章 老闆醒了!

「航行的第44天,船長還沒醒,但是,白鯨群島附近駐防的娜迦士兵突然多了起來,有好幾次我們都差一點被發現了,還好寒鴉號不像戴維那艘船一樣會發光……

「但是,這畢竟是種不好的預兆……」

頓了頓,巴博薩正準備再補兩筆,門突然被敲響。

聲音突如其來,十分倉促,還沒等他答應,門板就砰的被一腳踹開,來人是羅夏。

「Sarrua——」

「老闆醒了!」

老船長的髒話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

寒鴉號駛進了一片螢光珊瑚叢,巨大的身影幾乎被遮掩得嚴嚴實實。

渾身沐浴在光中的學者躺在一把椅子上,而椅子被抬到了甲板上,在他面前是一眾目光殷切的水手們。

有一件事很奇怪,沐言跟福特森說的不一樣,並沒獲得船員這種水下呼吸、自由活動的能力,彷彿他沒有被這艘船的規則約束一樣。這一點有利也有弊,沒有中詛咒自然是極好的,但反過來,如果不是海德薇在這些天他養傷時自動開啟了升騰者形態,他可能早就被淹死了……

面對眾人期待救世主的目光,尚無法自由活動的老闆沉吟片刻,還是決定說實話。

四百多人出海,現在只剩177人……雖然說航海有風險,可眼前的代價也太大了一些,而作為倖存者,又感染了這樣可怕的詛咒,他們有權利知道這一切。

而且,沐言也不想眼睜睜看著他們變成戴維的船員那樣。

「很抱歉,諸位,我沒想到白浪灣會發生這種事……那天對我出手的並不是什麼怪物或海族,而是海神,你們掛在嘴邊的海神卡利普索。」他坦言道。

船員們瞬間變了臉色。

他們畢竟只是普通水手,換做誰都無法接受這麼誇張的事實……或許在他們看來,最強大的人就是圖靈的國王了,甚至無法超脫凡人的層次,而眼下竟然扯到了神明……

不過有那麼幾個倒是露出了意料之中的神色。

「而且……實話告訴你們,我也正是衝著海神來的。」

沐言此話一出,眾人倒是全部變色。

「老闆……你……」巴博薩嚥了口唾沫,「你……到底是什麼人?」

「法師,傳奇法師。」

「傳奇……比紫袍法師還厲害嗎?」吉布斯先生問,看樣子他和法師打過交道。

「當然了,紫袍後面還有白袍!」巴博薩生怕這是對沐言的冒犯,搶過話頭解釋了一番。「聽說那些穿上了白袍的厲害法師會擁有一座法師塔,法師塔可以修建在除了王宮以外的任何地方,即使是那片土地的領主也不能拒絕,而且恰恰相反,他非但不會拒絕,還會拼了命的巴結這位法師老爺!老闆,您也有那樣一座法師塔嗎?」

面對巴博薩殷切的目光,沐言竟然有些尷尬。

他該怎麼解釋,自己雖然是個比白袍還高一級別的傳奇法師,卻沒有法師塔這個事實……

「嗯……事實上並不是每個厲害的白袍法師都擁有法師塔。」全洛坎最落魄的傳奇法師毫不臉紅地說著瞎話:「這麼說吧,即使是擁有法師塔的傢伙,在加文十七世(圖靈的皇帝)面前也不敢造次,但我不一樣,我只要讓海德薇送一封信,加文就會心懷畏懼地和我見面、交談,同時讓御林軍在周圍層層疊疊的保護他——雖然這並沒有什麼用。」

周圍寂靜了一瞬,接著轟的炸開一片竊竊私語聲。

「我們傍上了一個不得了的老闆……」船長也低頭苦笑:「難怪會和這種麻煩事扯上關係……」

沐言知道船員早於自己發現了詛咒,
也苦笑道:「我本來打算穿過了白鯨群島就讓你們開著船掉頭返航,然後我一個人去,只是沒想到會在白浪灣發生這種事。那既是詛咒,也是一種庇佑,你們會在這艘船上永生,只要寒鴉號沒有被摧毀,你們就不會有事,當然,我也不會讓寒鴉號受到傷害。」

說著他深吸一口氣,「至於詛咒的事,我會想辦法解除它,只是在那之前,諸位或許就沒辦法回家了。」

他看向羅夏,目光帶著歉意。

「別這樣,老闆。」羅夏撓了撓頭:「其實一開始我還在擔心,依靠您的力量能否為我的先祖正名……但現在,我好像沒這個顧慮了,而且您也不會拒絕我吧?」

「當然不會,我甚至可以答應你,如果你想做圖靈的海軍上將都沒問題。」

「啊?」

羅夏一下子被幸福擊暈了。

「這……這是真的嗎?」

「我竟然有幸對一名未來的海軍上將指手畫腳……」巴博薩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將軍大人,現在我的命令還管用嗎?」

「當,當然,船長……」

「那你還不停止傻笑,回想起自己暫時只是一名水手的本分?」

周圍響起鬨笑,羅夏也不得不用力揉了揉僵硬的臉頰。

「這是我第一次登上海獸級大船,說出去能吹一輩子。」巴博薩這才笑道:「而我的老闆是位了不得的傳奇法師這種事,恐怕吹出去都沒人信,至於……我們從海神卡利普索的怒火下逃離這種事,彌婭在上,我都不敢說出口!」

「沒錯,老闆!」有人附和道:「既然寒鴉號變得和戴維‧瓊斯那艘船一樣,那你還是可以上岸的吧?我們可以寫信拜託你帶回家裡嗎,而且,我們傍上了一位了不得的法師大人,這簡直就是遇見了神明,我可以許個願嗎?」

周圍再度響起鬨笑,但沐言表情卻很認真。

「夥計們,從簽下那一紙契約開始,你們每個人就都是我的船員了,你們負責將我和寒鴉號送到目的地,而我,負責將你們安全帶回去,這一點始終不會變。我保證,我不會讓你們變成戴維的船員那樣的怪物,我也保證你們會回到陸地上,和家人團聚!請務必相信我。」

「那還在等什麼!我們下一個目的地是哪兒,老闆?」巴博薩迫不及待地問,其他船員也露出躍躍欲試的神情。

「再等幾天,等我養好了傷,去見個老熟人。」

沐言笑笑,牙齒格外潔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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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鯨群島附近。

海神的怒火平息了有近十天時間,原本被困在白浪灣和白鯨群島之間的倖存者們都開始了活動,膽子小的開始往回跑,膽子大的想著來碰個運氣再走……

然而,他們這次卻碰在了石頭上。

戴維在這次攔截和絞殺過程中表現的格外賣力,眼下已經是他追上並即將摧毀的第三艘人類船隻了。

瑟瑟發抖的船員排成隊,在奇形怪狀的船員的看押下,向眼前長著鱗片的人類繳納贖金。

突然,戴維好像看到了什麼,那是一個蜷縮著身體,臉色蒼白的女人,她的小腹隆起一絲明顯的弧度。

戴維做了個手勢,示意隊伍停下來,來到那名孕婦面前。

「抬起頭來。」

女人哆哆嗦嗦地抬起頭,看清面前並不是怪物後有了一瞬間的呆滯。

「大,大人……」

戴維沒有回應,而是看向她的小腹。

「幾個月的孩子?」

「五,五個月了,大人……」

女人捂著肚子,突然驚恐地抬起頭,「你,你要做什麼?」

戴維對船員使了個眼色,頓時,所有船員舉起武器,冷漠地斬下!

一息之後,船上響起一片倒地聲和人頭咕嚕嚕滾動的聲音,那些船員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鮮血就流得到處都是。

女人被嚇傻了,癱軟在地,驚恐地睜大眼睛,雙手緊緊抱著肚子,蜷縮著身體拚命向後掙扎。

「我給你一個選擇。」戴維拿出一瓶藥劑,捏著女人的下巴,讓她正視自己。

「喝了它,放棄你的孩子,你就可以活下來,作為我的寵物或者。又或者,我會讓你在船上再活四個月,等你生下孩子後再殺了你,喏,你選。」

女人臉色蒼白,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她拚命哆嗦著往後縮,直到戴維扇了她一巴掌,終於從驚恐中醒來。

戴維又重複了一遍,舉起藥瓶。

「現在,選擇。」

女人一番掙扎後,流著淚接過藥瓶,一飲而盡。

苦澀的味道在口腔裡散開,但女人沒工夫去思考這些。

「大,大人……我,我可以活下來了嗎……」

她流著淚問道,臉上寫滿了悲愴。

然而迎接她並非生機,而是一雙冷漠、宛如看垃圾一般的眼睛。

「你侮辱了母親這個身份。」

戴維轉身離開,女人伸手想要去抓他,卻忽然失去了力氣……隨即身體冰冷,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把屍體清理乾淨,讓我們的船,和船客們飽餐一頓。」

吩咐完,戴維跳進海水裡,從跟來的魚群中擠開一條路,消失在海面上。

……

幾分鐘後,他踩著白鯨群島的沙灘來回踱步,時不時看向東邊。

海面在夕陽的照耀下鍍著一層金色,看似平靜,實際上——

嘩——

一隻巨大的白鯨翻出海面,美麗優雅的身軀一閃而過,但隱約可以看見它們背上的生物。

查西雅的娜迦為什麼去而復返,又開始了防衛白鯨群島?而且比以往還要誇張,他們還在戒備什麼嗎?

戴維猶豫要不要去問問,但想到那些海族對自己的態度,還是放棄了。

並非每一名海族都是娜加莎大人那樣,以溫和的態度對待他,而就算是那位大人,上次也對他有了不小的慍怒。

不過他隱隱有種想法……莫非,那傢伙沒死?

猛然間,他被這個念頭嚇了一跳,海神出手攻擊就已經很可怕了,現在他還能逃掉……這怎麼可能?

自嘲地笑了笑,戴維將目光投向遠處,試圖用美麗的景色來排解心情。

可一抬頭,他就看到眼前站著一個熟人。

「呵……我都出現幻覺了……」

笑著搖了搖頭,戴維繼續向前。

然後,他猛然站定。

幻覺?怎麼可能!?

bpii 發表於 2019-3-30 21:35
第102章 7海風雲

戴維心頭一緊,幾乎下意識地轉身。

他此時只有一個想法……

逃!!

對方能從海神的怒火下逃生,又能這樣堂而皇之地出現在自己面前,擺明了是對自身實力有著極大的自信,這種時候除了逃以外他生不出第二個想法。

然而還沒來得及轉身,他就被一股力量禁錮住了四肢,緊接著,想要開口呼救,卻發現連嘴巴都張不開……

完了……

腦子裡只剩這一個念頭。

……

沐言來到戴維面前,也沒說什麼,打了個響指,兩坨海元素就沐浴著水花從沙灘上爬了起來,一左一右架著瓊斯船長,蹚進海水裡。

看到他的動作,戴維又升起一絲希望……

在水下,自己能呼喚幽靈船過來,再引起那群海族的注意,說不定……

「毀掉那艘船對我而言只是一個念頭的事,而且我保證不會再起任何『波瀾』。」

戴維的想法剛升起,就聽到這麼一句冷冰冰的話,於是果斷打消了念頭。

同時他感覺自己又可以開口了。

「別對我的船動手,其他都可以。」

這話聽起來有股相當急迫的味道。

沐言笑了笑,「談條件?呵……那也得看你有沒有本錢了。」

「我當然有本錢。」戴維冷聲道:「你留我做活口不就是為了從我嘴裡掏出情報麼?無論是白浪灣還是白鯨群島,我知道的都比你多……而且,你或許對海族的事很感興趣,我保證,你找不到第二個像我這樣瞭解海族的人類。」

一面說著,戴維一面盤算著,試圖將海神的怒火算到自己頭上,以此來加重自己的份量。

沐言突然站定,轉身,好整以暇地望著他。

「我算是明白安德魯為什麼找你了,不說別的,光這份隨機應變能力和盲目的自信你就和那位主管大人如出一轍。不過我有一個建議,我很討厭那個胖子,所以也請你收斂一些,對我的態度稍微恭敬那麼一點。」

「哈……」戴維毫不在意地譏笑道:「我還真是個不知道『收斂』為何物的人,倒是閣下,既然有所求,為什麼不直接一些?」

「聽著,戴維‧瓊斯。」

沐言的聲音驟然變冷,逼近戴維。

兩人靠得很近,後者看到對方眼睛裡彷彿凍結靈魂的冷漠。

「我對你有禮貌,是因為我素質高,和『你』沒有任何關係。千萬不要覺得你對我而言很重要,從你接受安德魯的請求,盯上寒鴉號開始,閣下在我這裡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明白嗎?你之所以還活著,是因為我足夠仁慈。並且,不要認為我說的『摧毀那艘船』是物理層面……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不要覺得我是在從你嘴裡套情報。」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冒出一絲綠油油的鬼火,即使在海水裡,也毫無影響的搖曳著。

「比起活人,我更擅長從死人嘴裡掏東西,懂嗎?」

戴維感到一股寒氣蔓延到全身各處,不止來自於面前的鬼火,更多的是後怕。他僅剩的一點自尊心也被敲得支離破碎。

那是靈魂的顫慄,也是他所珍視的東西真正受到了威脅……

幽靈船的船員們與船融為一體,是靈魂與肉體都融為一體,換句話說,船員的靈魂融合成了船魂,船員受到任何損傷都無所畏懼,因為船的受傷可以靠吞噬別的船來彌補……可現在,對方證明了自己擁有傷害靈魂的手段。

死靈法師!

戴維心底裡湧起陣陣不安,某個熟面孔在腦海一閃而過。

說完那番話,沐言又恢復了人畜無害的表情,
彷彿剛才那個人根本不是他。

「我們剛才說到哪兒了,瓊斯先生?」

「說到……安德魯‧瓊斯……」

「這條我知道,下一個,有關白鯨群島的海族是怎麼回事?」

「是……」

……

……

戴維這個人很奇怪,他對自己的生命絲毫不在意,真正能讓他屈服的反而是那艘船。

所以只要圍繞那艘船做文章,他就會被迫就範,可一旦索取的情報涉及了那艘船,他就會擺出一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樣子,半點消息都不肯透露。

起初沐言因為詛咒以及老徐的原因心情很糟糕,不打算跟對方磨太久,當時說的也不是什麼狠話,他的確準備好了搜魂術,做好了強行索取記憶,不惜再一次惹惱卡利普索的準備——反正已經惹怒了,債多不壓身。

可漸漸地,他冷靜下來後,卻不想這麼做了。

說到底,終究還是對搜魂術有些牴觸。這畢竟不人道,迄今為止,沐言都從未曾使用過一次,唯一一次想對保羅五世的殘魂動手時,還被格雷澤老師搶先了。

不過戴維倒也識趣,除了自己的來歷,其他情報給了一籮筐,足夠沐言和他的船員消化一段時間。

眼下最關鍵的就是海族的設防問題。

幾天前,在戴維的錯誤情報下,邊境線上的查西雅海域衛戍隊已經撤離,可沒過幾天他們竟然又回來了,而且這次更加聲勢浩大,似乎不只是查西雅海域,其他六大海域的人也一併來了。

眼下查西雅海域西側的邊境線被堵了個嚴嚴實實,縱深達六千多米,防線一直向西推進,來到了白鯨群島附近。別說寒鴉號那麼大一艘船,現在就連一隻海蚊子都飛不過去。

而且他們不像以前那樣只守不攻,但凡任何靠近白鯨群島的人類船隻都遭到了屠戮,一個活口都沒留下。

聽到這些,沐言不禁犯了難。

這群海鮮人是吃錯了什麼藥?竟然能空前團結?

雖然共同侍奉海神,但七大海域並非鐵板一塊。

前文說過,海族本質上是娜迦、塞壬和各式各樣海鮮人共治的複雜社會,但這其中娜迦和塞壬大都居於統治地位,作為「海洋本土生物」的海鮮人們(類似鯊騎士)反而低人一等。

這一點就像美利堅的多民族共治,即使出於政治正確的目的,國會給了印第安人一席之地,但其影響力也終究十分有限,別說和白人相比,就是比同為政治正確的黑人都遠遠不足。

而另一方面,血脈最悠久,最純正,最古老的塞壬也不如那些被她們瞧不起的娜迦影響力強,七大海域只剩兩家的親王是塞壬,其他五位親王竟都是娜迦。

所以,說到底還是拳頭大小。

以戴維‧瓊斯的認知,自然無法理解這種複雜關係的由來……但和所有娜迦的祖先——老徐同志交流過的沐言就深有體會。

當初卡利普索沒能成功清除海族裡的娜迦新生兒,就萌生了一個新想法——她打算將其先培養成信徒,再根除。

然而隨著第一批娜迦新生兒被撫養長大,事情迎來了轉機。

什麼轉機呢?那就是智慧生命注定無法逃脫的「真香定律」。

混血兒往往會集合父母雙方的優勢,尤其是第一批娜迦,他們繼承了來自老徐的出色的靈魂之力,天生就具備魔力親和,這一點甚至比精靈還要逆天。

而一個信徒能提供的信仰之力除了與他虔誠與否有關以外,更大程度上取決於其是否強大。毫無疑問,第一批77名男性娜迦,或說元祖娜迦,幾乎人人都是白袍法師的實力——在水裡他們被稱作獵潮者,更高級的形式就是升騰者。

(沐言不知道的是,這77人將法術與妖術混合起來,開創了升騰者的先河)

於是,這77人剛成年時提供的信仰之力就堪比一個族群,最後更是指數型增長,很快就成了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讓卡利普索一下子嘗到了甜頭。

這樣一來,她索性不殺了,不僅如此,還賜予其更好的環境,扶持、培養他們的勢力,挑選最強者成為神僕、祭司等等,並允許他們和其他能力優秀的塞壬通婚,以此來改善塞壬整體的人口結構,早就忘了自己維持種群純淨的初衷。

而在這之前,她的祭司都是從塞壬中挑選的。

於是,漸漸地,海族中的異性躲了起來,他們的繁殖和種群延續也不再依靠螢光海床,因為雌雄交尾的緣故,塞壬也不必在生完孩子後死去,她們彷彿能夠接受來自赫魯的靈魂,種群人數也開始激增。

(塞壬和娜迦的交尾不依賴甲板)

而有了異族,有了差異,塞壬和娜迦間也逐漸有了摩擦——除了爭奪配偶以及由此引發的一系列權力地位爭鬥以外,更為核心的還有「祭司位置」的歸屬,這也是原本單純的塞壬們走上不歸路的開端。

由此開始,海族內部出現種種衝突與不和。

有一點必須強調,這一階段的海域面積僅有如今七大海域總面積的二十分之一,因為原本的塞壬幾乎只圍繞螢光海床繁衍生息,於是隨著如今人數緩慢增長,海域面積也開始了緩慢的擴張。於是很快,這種擴張很快就遭到了來自原住民的抵抗——像什麼海馬人,章魚人,鯊騎士等等,全都是大海的原住民,血親和進化成人形的智慧生物共同生活。

於是對外擴張的步伐和一致對外的態度掩蓋了海族內部不斷激化的衝突,再加上他們對卡利普索共同的信仰,所有內部摩擦都被掩蓋了下來。

隨著人數和海域的擴增,海族們開始接觸更廣闊的世界,他們遇到其他海洋生物時或奴役或馴養,遇到人形生物或結盟或屠戮……以這樣的方式,海族文明開始以更快的速度成熟、健全……也越來越像他們的近鄰,人類文明。

如果福特森看到這一幕,看到當年那些單純、善良、一個個軟綿綿的塞壬妹子都變成了如今這副樣子,不知會作何感想……

也許只有被流放在白浪灣那一支野塞壬還保留著他最初見過的樣子,而她們竟被當做「野蠻人」驅逐了。

擴張總是有盡頭的,大概從一千多年前,也就是人類的城邦晚期開始,海族的擴張也基本停止——倒不是他們良心發現或者是殺累了,而是此時內部矛盾擴大達到了無法轉嫁、緩和的地步,就像一個火藥桶,只需要一顆火星子就能引爆!

終於,在塞拉耶佛海峽的一次行刺事件成為了海族內戰的導火索,海族最強大的兩個海域展開了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其他五大海域之後也陸陸續續被捲了進來,最終整個七海都打成了一鍋粥。

這場戰爭斷斷續續持續了接近三百年——準確來說是不和諧的戰爭局面保持了三百年,大型戰役總共也就那麼幾次,更多的還是摩擦和衝突,以及冷戰。但這個過程七海勢力重新洗牌,整個海族人口也減少了1/5。

至於最後為什麼會停——因為海神醒了。

就像是操勞的父母下班後打了個盹,醒來後卻發現自家孩子在客廳鬧得雞飛狗跳、打得頭破血流一樣,卡利普索發現信徒少了1/5,氣的臉都綠了,一怒之下把潮汐神殿的所有祭司都給撤了!

七海勢力由此噤若寒蟬,各個親王都像做錯了事的小孩子一樣安安分分,跪在潮汐神殿外的爍光航路前等著接受懲罰。

不過這回卡利普索也算吃一塹長一智,知道堵不如疏,乾脆一拍大腿,主動辦起了七大海域聯合軍演。

「你們不是要打麼!那就打!給我狠狠的打,從今以後我身邊只會留兩位祭司和一位首席祭司,名額就留給聯合軍演的前三名,後三名將失去我的青睞,至於第七名,就連給潮汐神殿派守衛的資格都沒有!」

女神原話大概如此,被當做神諭記了下來。

軍演每隔百年就舉行一次,為期三個月,規模空前。因為女神的規則和神力,整個軍演過程中死去的海族並不會真正死亡,而只是出局,因此實際沒有任何傷亡。

消息一出,七大海域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再也不搞內戰了,反而開始養精蓄銳,秣馬厲兵,就等著在聯合軍演上碾壓對手,最終有機會讓自己的王族親信成為女神的近侍。

以上是站在戴維的視角瞭解到的東西,但沐言瞭解了這段歷史後,唯一感覺就是……這八成是嘉頓搞的鬼。

首先,時間完全對的上。公爵大人和自己的老情人你儂我儂那段時間恰好是海族內戰期間,而後卡利普索一怒之下罷免了所有的祭司——這難道不是嘉頓為了得到埃圖斯使出的詭計?

仔細想想,要不是被嘉頓藍顏禍水迷了心竅,海神怎麼會長達三百多年不理朝政,沒法管自己的信徒……怎麼看都有公爵大人使得壞。

不過撇開這些玩笑話,戴維對海族的瞭解遠遠出乎他的意料——尤其是對方說出「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湧動」這種話的時候,讓他不禁刮目相看。

的確,七大海域明面上的矛盾是被壓下去了,和平了長達七百多年,但在軍演中結下的梁子卻也因此無處發洩,反而會更深入、更激化……這或許是卡利普索沒有想到的。

話說回來,回到最初那個問題——白鯨群島為什麼會有如此多的海族——結合這個時間也就不難猜測了。

今年是海族紀年的14700年,距離第七屆聯合軍演只剩三個月時間,七大海域的參賽軍隊都已準備得差不多了,所以這很有可能是一次閱兵,或互相之間的力量展示,沐言也不過恰好撞在了上面……

嗯……大概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

沐言向諸位船員隆重介紹了「失蹤多日」的護衛頭子,戴維‧瓊斯船長。水手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了他的回歸,後者也不得不擠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來回應這一切。

然後,沐言帶著他進了船艙。

幾天前趁著一次換氣的功夫,整個船艙部分被沐言用結界隔絕了起來,因此整體都是干燥的。兩人穿過水幕後,戴維一抬頭就看到牆上掛著一排毛巾,以及腳下鋪著吸水性極好的毯子。

他蹲下摸了摸,那是一種海底魔獸的腹部皮膚,可以儲存大量水,比海綿好用無數倍,就連圖靈的皇宮裡都未必用得起這東西——可是在這兒,它僅僅是一塊地毯?

似乎看出了戴維的詫異,沐言隨口解釋道:「一共十六個船艙入口,這是防止他們下來時弄濕了甲板。」

「可這有什麼意義嗎?」戴維忍不住問,他還有半句沒說出來。

他看到這艘船時就明白了巴博薩他們的命運——那是種與幽靈船一樣的詛咒,而他們也會在不久後變成自己的船員那樣。

沐言笑笑,沒有回答,而是用毛巾擦乾淨頭髮,換上一雙鞋子,往下走去。

兩人下到第三層,沿著過道來到船尾,是一間冰室——如字面那樣,這兒溫度很低,用來儲存新鮮的水果和蔬菜。

戴維同樣用見鬼的目光打量著這一切。

不等他開口,沐言就笑了。

「你是不是也想問,這有什麼意義?」

戴維板著臉,沒有吭聲。

「所以……你的船員不需要進食,對麼?」

戴維沒回答。

沐言自顧自道:「我的船員其實也不需要,但我認為他們需要……因為這是「人」才有的節律和特徵。我知道他們現在不是『人』了,可我依然會讓他們遵守人的行為習慣,一日三餐,按時吃飯睡覺……讓他們為有朝一日回到陸地做足準備。」

戴維不屑地笑了聲,低語道:「回到陸地?算了吧,海神都做不到的事,你憑什麼做到……」

「這就是你放棄的原因麼?」沐言眯起眼睛,同樣冷笑道:「所以你心安理得地放棄他們,反覆利用他們的不死身特性,讓他們打心底裡接受自己不再是『人』的事實,最後變成那樣的怪物麼?」

戴維猛的抬起頭,似乎想要反駁。但沐言銳利的目光卻讓他說不出話來。

兩人僵持片刻,最後沐言輕笑一聲,敲了敲冰室深處的一塊板子。

「好了,來看看這個吧,它和你有關係。」

戴維皺著眉頭上前,赫然發現那竟是一口棺材!
bpii 發表於 2019-3-30 21:36
第103章 這是1個悲傷的故事(1)

看到棺材,戴維先是一愣,緊接著不可抑制地後退了半步,警惕地瞪著沐言。

「你……」

「別緊張,這不是給你準備的,瞧把你嚇得……」

戴維臉上這才有了血色。

沐言揭開棺材板,裡面是屍身被縫合好的帕傑什。

這裡要解釋一句,把這麼個屍體放在儲存食物的冰室裡並非船長的想法,而是船員們的意見,因為鯊騎士帕傑什死了後變成了一條三米多長的黑色大魚,樣子非常霸氣,而且肉質鮮美,看著極其有食慾,即便是吃膩了魚肉的船員也躍躍欲試……當然,沐言不會讓他們這樣做,所以就放在了這兒看著解饞。

(雖然和聽起來也很變態了,但誰讓他是魚呢……)

因為是肚皮朝上,所以帕傑什看上去就像睡著了一樣。

「你還留著它的屍首?」戴維驚訝道:「我還以為……」

「亂扔垃圾可不是冒險者的好習慣,更何況在海裡……我這個人一向節儉。」沐言笑笑:「你說查西雅海域這次準備參賽的是『深海獠牙』騎兵團,那他們是不是找這傢伙好久了?」

聞言戴維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

的確如此,深海獠牙騎兵團是查西雅海域這次準備的殺手鐧,他們準備了20隊、共計240名精銳鯊騎士作為隊伍的前排,一往無前的虎頭鯊與鯊騎士二者可不是1+1大於2那麼簡單,坐騎和起手親密無間,整體也能令行禁止,他們足以成為一把撕裂一切的尖刀。

而帕傑什雖然弱了些,但考慮到他和血親搭檔的配合,也是十二位核心的隊長之一,也就是這把尖刀刀刃的一部分。

一個月前,戴維‧瓊斯為了試探沐言這個法師的深淺,特意花重金邀請了在近海範圍『狩獵』散心的帕傑什,按理來說十二騎親密無間的鯊騎士就算面對一個白袍法師也不至於落在下風,可這貨不僅扔下隨從自己去,還被一個普通船員砍死了……

戴維到現在都不知道羅夏的來頭,而且也沒想到這傢伙會蠢成這樣。

眼下帕傑什失蹤了,就等於深海獠牙騎兵團的刀刃上缺了個口子……這可不是1/240的損失,而是至少1/12的缺口,根本掩飾不過去。

查西雅衛戍隊的娜加莎小姐之所以不給他好臉色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以她的手段自然能查到帕傑什失蹤前見了戴維一面,可即便是她,至今也不過認為帕傑什是在近海範圍玩嗨了,遲遲不肯回來而已……眼下距離軍演還有一段時間,所以她也不太急,只是多少對戴維有些怨言。

可一旦這事被捅了出去,戴維的下場可想而知。

聯合軍演贏了還行,要是輸了,恐怕他會被第一個拿來開刀。畢竟,查西雅海域已經連續三百年位列第七了……

「你想怎麼做?」

戴維向前半步,端詳著帕傑什胸前的傷口。

刀傷只剩下淺淺的一條,而且被縫合得很細緻,不仔細看根本認不出來。

「讓他活過來。」

沐言輕輕打了個響指,眼前的死魚突然睜開眼,戴維又被猛的嚇了一跳。

瓊斯船長這已經是一天之內第三次受驚嚇了,奈何身為階下囚,又不能反抗,只能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重新活過來的帕傑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回了人形,就像身上的肉重新分配了一下,整個過程非常奇妙。

儘管下地的動作有些僵硬,但考慮到這是在陸地而非海裡,等回到了主場地,它應該會游得有模有樣一些。

戴維看著這死而復生的一幕,目光有些複雜。

「你到底是什麼人……不是每個法師都有這樣的能力……」

「死靈法師呀。
」沐言漫不經心道,他控制著帕傑什緩緩靠近戴維,居高臨下地俯著身子,用那雙閃著藍色鬼火的眼睛瞪著他。

戴維沒去看它,而是望向沐言,很認真地問:

「你知道扎伊克斯嗎?」

「什麼???」

沐言頓時一臉見了鬼的樣子,呆呆站住。

沒有指令的帕傑什也呆呆站在原地,加上戴維在內,冰室裡一共三具呆呆木木的雕塑。

戴維卻以為沐言是對這個名字毫無反應,又問:「那達米安‧瓊斯呢?不對啊,那傢伙應該用的是前一個名字才對……」

沐言這才反應過來,他想起眼前這位「無冕之王」的盛年期是五十年前,忙反問:「你是哪一年生的人?」

「信仰歷692年。」

哦,信仰歷692年……五十年前的728年,他36歲,正值壯年,然後才消失……

也就是,戴維的活躍時間是692-728年。

而扎老師生於信仰歷680年,於28歲那年,也就是708年入贅瓊斯商行,「嫁給」了時年18歲的格莉絲奶奶……八年後師母染病去世,他老人家開始涉足死靈學派,並於兩年後事情敗露,叛逃圖靈……

他活躍在708-718年……兩人有十年的交集!

「你哪一年被趕出圖靈商行?」沐言又問。

「16歲。」

16歲!?

信仰歷708年,扎老師入贅瓊斯家,戴維‧瓊斯剛好16歲!

沐言的眼神瞬間變了。

戴維被他盯得背後一陣發涼,但又很想知道答案,硬著頭皮再問了遍。

「你真的不認識這個人?」

「認識。」沐言答道:「你也認識他?」

「是啊,我認識他……」

戴維說這話時目光顯然又深沉了許多,隨即又有些厭惡地問:「所以他最終還是成為了死靈法師?那他有沒有成功復活格莉絲小姐?」

「你知道得不少啊……」

沐言不禁失笑,這一瞬間他已經在腦海裡補了近十萬字的故事了!

都說豪門是非多,眼下這不就是一個極好的例子?

瞧瞧這些要素,富可敵國的瓊斯商會,十八歲的美麗千金格莉絲‧瓊斯,一個年僅十六歲,卻在日後白手起家,闖出赫赫威名的私生子戴維‧瓊斯,然後就是半路殺出,入贅瓊斯商行的神秘法師,達米安‧瓊斯……

這仨人身份背景往上一擺,用腳連線都能勾畫出一起橫刀奪愛的豪門政治婚姻悲劇,扎老師在這裡面妥妥的扮演反派,而且故事還是以悲情告終。

——當然,喜與悲總是相對的,對扎老師而言,故事本身是喜劇,可故事的延伸是悲劇,可在路人眼裡,恰恰反了過來。

被沐言這麼一譏笑,戴維也意識到自己的問題踰越了,表情竟罕見地尷尬起來。

他似乎非常想知道後續,竟然頭一次露出一種小心翼翼地試探表情。

「他……成功了嗎?」

沐言想了想,拿出一幅格莉絲小姐的魔法影像——在一塊六芒星法陣上,一個身穿潔白婚紗的銀發睡美人躺在晶瑩剔透的冰棺中,旁邊是手持玫瑰的扎老師。老師把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身穿法袍,嘴角掛著滿足的笑容。

影像是會動的,也就是說這是一段gif。只見扎老師伸出手,抱起師母輕輕一吻,後者就睜開了眼睛。

按理來說gif到這裡也該結束了,可實際上畫風正是從這裡開始突變的……

師母似乎嫌這個姿勢太難受,摟著扎老師的脖子用力一拽,後者整個人就被拉進了棺材裡,並且小鳥依人般躺在了她懷裡,倒是格莉絲小姐大馬金刀地倚棺箕踞,一副女土匪頭子強搶民男的樣子,對著鏡頭放蕩不羈地一笑。

這是不久前兩人在塞拉芙鼓搗出來的,場景參考了不朽者庭院的終章,也就是瘋巫妖扎伊克斯復活愛人的一幕……也算是了了沐言身為玩家的一個心願。

(也圓了不少玩家的一個夢想)

只是兩位演員自由發揮過多,完全變了味道……

「喏,他成功了。」沐言把影像遞給他。

戴維看著這幅畫,吃了滿滿一嘴狗糧,表情從欣喜到寬慰到酸澀再到悲從中來,最後竟像個孩子似的嚎啕大哭起來。
bpii 發表於 2019-3-30 21:37
第104章 這是1個悲傷的故事(2)

真實故事就如各位觀眾腦補的那樣,很俗套,也很狗血。

但站在不同立場來看,這就是完全不同的故事了。

從戴維的主視角來看,格莉絲小姐娶了扎老師完全是被形勢所迫,儘管從頭到尾這位千金就沒和他說過幾句話,也僅有一次「人群中看了他一眼」,戴維就覺得「倆人一見鍾情,小姐對我有意」,雖然還沒到連孩子的職業規劃都做好的地步,但總歸是暗下決心,要以私生子的身份闖出地位和名望,再來迎娶她。

他發誓那年,十六歲。

不巧,格莉絲小姐結婚那年,他還是十六歲。

殘忍的上天只給戴維留了六個月時間來奮鬥,這顯然是遠遠不夠的……

要讓沐言評價,那就是「真慘」。

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麼對手。

我們來算一下,扎老師遇海難,拿到黃金蘋果那年是十五歲。

而他成為紫袍法師(40+)是在二十五歲。

也就是說,作為一個完完全全,甚至連魔法是什麼都不知道的門外漢,他只用了十年時間就完成了路西安這種要啥有啥的天才十八年才艱難走完的路……還是在先天條件各種不足,錯過了最佳時間,以及加入了「元素高塔」,沒能找一位好老師的情況下……

如果說戴維是主角模板,那他頂多算是商戰片和航海片的主角,可扎老師這妥妥的奇幻片主角模板,這倆能比嗎?

所以說到底,所謂深情和狗血也不過是一廂情願和單相思而已,扎老師和格莉絲小姐一見鍾情二見傾心,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對,輪得到他這個怪物來反對嗎?

當然,這番話是站在沐言角度說的,這種事他自然不會「客觀」,也客觀不起來,那可是他師父和師母呀……

故事大概如此,可後續就非常有趣了。

十六歲那年,因為格莉絲和別人結婚,戴維心灰意冷之餘離開了瓊斯商行,決心白手起家闖一番事業,可事業還沒起步,他也不過在埃索拉灣漂泊了五六年,就聽說格莉絲染了重病。

這下可把戴維嚇壞了,忙趕回去想要見她一面。

可惜事與願違,因為身份和地位的懸殊差距,以及扎老師當時十分糟糕的心情,戴維毫無懸念地被拒之門外,不光人沒見到,還差點丟了性命!

——扎老師誤認為他是盼著格莉絲死趕來報喪,差點一道冰槍給釘死在門口。

不過好在當時的扎老師還不如日後那樣心狠手辣,看在瓊斯這個高貴姓氏的份上原諒了這個魯莽的水手。

這一次放過,是兩人第一次打交道,也為日後的相遇埋下了伏筆。

時過境遷,又過了四五年,扎老師投入死靈學派的事情暴露,一夜之間人人喊打,纍纍如喪家之犬。而彼時戴維已在埃索拉灣混得風生水起,也頗有人脈。他時刻緊盯著圖靈城的風吹草動,自然第一時間聽說了這件事,於是又連夜走水路趕了回去。

命運總是喜歡巧合,好巧不巧,在扎老師被圖靈騎士團追出圖靈城,在萊茵河前前走投無路時,是突然出現的戴維救了他一命,載他過河,並在追兵趕來問路時指了條錯路。這雖然沒能從根本上化解危機,可終究還是為扎老師拖延了不少時間。

但後者在這個過程中始終沒有表露身份,所以扎老師也就不知道這個關鍵時刻救了自己的人竟和自己這麼有淵源……

(其實沐言覺得,還好他不知道,不然以當時扎老師的瘋狂心境,得知這麼個情敵連夜來救自己,恐怕會擔心對方不懷好意,繼而殺人奪船又或是殺人滅口也不一定……)

「你既然沒問,
怎麼知道他是要復活格莉絲小姐?」沐言問。

戴維扯了扯嘴角,指著魔法影像上的棺材。

「載他過河的時候,也有這麼一口棺材,不過外面用黑布遮了起來。」

沐言不禁有些傻眼。

這棺材還原自遊戲裡,也就是瘋巫妖放在不朽者庭院上升的露台最中心的……也就是說,瘋巫妖最後復活愛人時用的是從圖靈帶出來的棺材,從頭到尾格莉絲小姐都沒被移動分毫?

這是何等的細心呵護……

這個考據如果放到網上,恐怕又能騙一波玩家的同情……

咳咳,扯遠了。

沐言忙搖搖頭,把這些無厘頭的想法甩掉。

他想了想,還是不打算戳穿戴維心中的美好幻想,也就沒辯解什麼。

畢竟,即便是無冕之王,和傳奇法師比起來還是差了不止一籌……更何況,扎老師和格莉絲小姐的感情早就超脫了生死,戴維這純屬庸人自擾而已。

「其實不瞞你說,我是達米安先生的學徒。」沐言突然道。

「什麼!?你,你是他的學徒……」

戴維驚得說不出話,表情也從震驚變得頹喪。

「他的學徒就已經……已經……那他本人……」

「沒錯,老師比我更強,當然也更帥!」沐言咧嘴笑道:「當然,他和格莉絲小姐也感情很好,日子也過得不錯。」

「你胡說!!」戴維一下子激動起來,上前揪著沐言的領口。

「那樣畸形的存在會有什麼不錯的生活!他把格莉絲小姐變成了怪物!就像你剛剛的所作所為!」



一絲微弱的弧光將船長彈開,沐言拂了拂法袍上的灰,淡淡道:

「我們剛剛完成了一次情報互換,如果你願意繼續進行下去的話,我奉陪。

「我可以告訴你格莉絲小姐是如何被覆活的,她絕對和眼前這條魚不一樣——你也看到了,這張魔法照片裡的格莉絲小姐與當初你認識到的那個身份尊貴的小姐沒什麼不一樣,就連耍小性子時的氣質都一樣古靈精怪,氣質也只是因為歲月的積澱比以前更加成熟。

「這是個很複雜、很『上層』的故事,涉及到兩個不同的世界,甚至脫離了凡人的範疇。恕我冒犯,你或許一輩子都沒有資格接觸。

「但是,恰好我需要知道你是如何得到了這艘船,又變成現在這樣的。還需要知道你和卡利普索究竟有什麼關係,以及你所知道的有關她的一切。而你,想要知道這個故事。所以,這是接下來要交換的情報內容。

「這是筆在旁人看來根本談不上公平的買賣,但我認為它公平,這就夠了。現在,選擇權在你手中。」

戴維怔怔地聽完,良久才抬起頭,看著沐言,自嘲地笑了笑。

「這真是太荒誕了……一個囚禁了我,與我有仇的人,口口聲聲說著『不公平』和『壓迫』,實際上卻再公平、再尊重不過……而另一個說愛我,賜我永恆的生命的人卻……呵,算了吧,再刻意隱瞞下去,我反而成了那個不識抬舉的人。好吧,我會告訴你這一切,畢竟這和那個人也有關係……」
bpii 發表於 2019-3-30 21:37
第105章 這是1個悲傷的故事(3)

從信仰歷718年,扎老師叛出圖靈,從此下落不明,戴維又回到了埃索拉灣繼續自己的水手生涯開始,這位無冕之王與俗世的牽絆就宣告結束,同時開啟了他身為「傳奇水手」的另一段生涯。

——字面上的傳奇,但如果論傳頌度的話,這也算是一種傳奇了。

戴維二十六歲正式成為一艘海牙級大船的船長,等於白手起家花十年時間締造了一家中型企業。在之後的十多年裡,又換成一艘海象級大船,他駕駛著這艘船將圖靈近海探了個遍,名頭傳遍整個沿海,甚至來到了內陸,期間軍方多次對他伸出橄欖枝,職位一度開到了軍團長的級別。

軍團長是什麼概念?這可是一個值得展開的話題。

自那隻無敵的鐵帆海軍消失在無盡之海以後,當時的國王加文一世為了徹底抹除戴林‧普魯士德留在海軍中的影響力,打散了原有的海軍編制。

因為當初戴林的苦苦哀求,這只五十萬人的海軍保存了四十萬,而這四十萬人就以1比2比1的比例分配在給東南沿海的南部、中部和北部三大戰區。

其中以駐紮在埃索拉灣附近的中部戰區的人數最多,裝備也最為精良。

每個戰區駐紮著數量不等的幾隻軍團,軍團人數也有多有少,每隻軍團也有各自的軍團長,互相之間根據每年的軍演來決定資源供給(海族的靈感或許就從這兒來的),但統一都歸海軍上將管理——如果對應起來,海軍上將就等於當年戴林將軍的地位。

這其中最有名的的,自然就是中部戰區的風暴之眼軍團。

沒錯,風暴之眼只是一個普通軍團。

可這只軍團的軍團長卻一直由皇室最有能力的人親自擔任,歷年來一共出過九任海軍上將和三位國王,可以說是幾乎整個圖靈權力top10的職位。

當然,軍方給戴維的自然不會是風暴之眼的軍團長,只讓他統領一隻普通軍團……但是,別忘了在軍階和名義上,軍團長之間可是平起平坐的……也就是說,軍方要一口氣將這麼個連貴族都不是的平民提拔成沿海地區最有頭有臉的十來個人之一,他甚至可以和未來的國王、未來的海軍上將這種級別的人在一張桌子上吃飯,談笑風生……

這在當時的人看來簡直是天方夜譚!

然而更天方夜譚的是,戴維竟然拒絕了!

他的理由也很富有詩意,

「我是一名自由的海鳥,無法適應金絲籠裡的生活。」

由此,他才獲得了無冕之王的稱號,那些自由水手們無不盼望著有一天自己也能對著軍方的老爺們說出這句霸氣十足的話,然後狠狠地拒絕他們!

只可惜天有不測風雲,就在戴維風頭正盛沒過了多久,一次出海時,他的船沉了。

突然就沉了,災難降臨的莫名其妙。

有人說自己眼睜睜看著那艘海象級大船一頭紮進魔鬼三角區,當時恰好是暴風雨天氣,閃電劃破昏暗的迷霧時,他親眼看見船被折成兩半,儼然是撞上暗礁,最柔軟的腹部進水太多的下場,隨後視野被迷霧籠罩,恐怕是不堪重負,最後斷成了兩截,船毀人亡。

當時的情況太過危機,幾隻在附近的船想要上去救援,只可惜被強風吹著遠離了海域,等到風平浪靜,人們再次去尋找時,卻連船的殘骸都沒有找到……

於是人們將消息傳回了埃索拉灣,一時間所有人都在替他哀悼,水手們無不痛哭流涕,紀念一位英雄的逝去,同時也感慨大海的無情。

「所以,傳聞是錯的?」

沐言問。

「是真的,
我的確把船開進了魔鬼三角區,並且撞在了暗礁上,以至於船毀人亡。」戴維扯了扯嘴,低頭看著自己胸口的鱗片。

「當時一片黑暗,暴風雨刮得正猛烈,礁石的碎片和折斷的桅杆混在一起,大船傾斜,船上的東西向下傾倒,我剛好被一根斷了茬的木刺插進胸口,紮了個通透,眼看活不成了,就在意識快要消散的時候,有個女人出現了……」

「卡利普索?」

戴維苦笑:「沒錯,是海神,我當時並不知道那是誰,只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伸出手,乞求她救救我的船,我願意為此付出一切代價。你猜她怎麼說?」

「怎麼說?」

「她說,『我本來只打算和你睡一覺,但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勉為其難地收下你的信仰吧』,同意的話你就眨眨眼。」

沐言聽得目瞪口呆,海神不愧是能和嘉頓搞到一起的奇葩,這兩口子怎麼一個比一個一言難盡……

「所以你答應了?」

戴維翻了個白眼,「我都快死了,怎麼可能不答應……而且我有選擇權嗎?然後我下意識地眨了眨眼,還沒反應過來怎麼一回事,就變成了現在這樣,傷勢全好了,原本是傷口的地方也被鱗片包裹,一旦接觸水,下半身也會變成魚尾,上岸時又能變回來……同時她還告訴我,『這是世界上最堅固的東西,凡人不可能傷害到你。』」

說這句話時,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沐言一眼。

後者假裝沒看見,繼續問:「那你的船也是……等等,可它不是海象級的麼?而你的幽靈船卻幾乎和寒鴉號一樣大……」

「不。」戴維認真地搖搖頭:「這就是我說的,為什麼和那傢伙有關係了。」

沐言知道他指的是扎老師,立刻豎起耳朵。

「當初我聽到大小姐得病的消息後,一時間傷痛欲絕,但是,很快我就開始思考她為什麼會突然得病……」

「為什麼?」

「我懷疑是她染了詛咒!而詛咒正是你的老師,也就是那傢伙帶來,並傳染給她的!」戴維恨恨地說道。

「你放屁!」沐言忍不住反駁。

「哼……我就知道你不肯承認,聽我把話說完!當初我在埃索拉灣稍微闖出了名望後,就開始著手調查這傢伙的來歷。但是很快,我就發現,他的前十五年經歷似乎是一張白紙——不是無從取證,而是看著跟假的一樣,一個不到三十歲就成為了紫袍法師的貴族姥爺,小時候怎麼可能只是馬納羅拉的一個小漁民?」

可那還真是真的……沐言沒打斷他,聽他繼續說。

「這是第一點,他的經歷造了假,所以說這個人來歷不明!」戴維斬釘截鐵道:「然後是第二點,你知道普拉提港口嗎?」

沐言點點頭,又猛然意識到什麼:「你是說那艘船!?」

「沒錯!哈,你果然知道那件事!」船長一下子精神了:「一定是你的老師告訴你的吧?哈哈,我就說了,那傢伙和這件事一定有聯繫!當時有一船水手在普拉提港五百海里外發現了那艘船,可隨後發現了它的人都死了!這還不算完,那些人死了以後,就連屍體都被盜走了,你說,這難道不是達米安那傢伙干的嗎!」

他說得咬牙切齒,沐言聽得一臉懵逼。

這特麼明明是兩件完全不同的事,卻被對方硬生生扯到一起……可他卻偏偏沒法反駁!

普拉提港五百海里外的那艘沉船恰好是當年金發艾麗希佛夫人和她的女兒逃命時乘坐的,扎老師也的確調查過這艘船……並且,戴維說得沒錯,那群染了詛咒而死的水手們的屍體的確被扎老師動過手腳……兩人半年前提到純白之球時還探討過這件事,並從中挖掘出不少線索。

可這真的只是一個巧合啊!
本帖最後由 bpii 於 2019-3-31 04:40 編輯

bpii 發表於 2019-3-30 21:38
第106章 這是1個悲傷的故事(4)

「……你這是有罪推論。那艘船,和水手的詛咒都發生在格莉絲小姐染病之後、老師成為死靈法師之前,所以你不能先入為主地認為他有錯,然後就說這些事有聯繫……」

戴維聽不懂什麼是有罪推論,但他明白這是沐言的辯駁。

「你聽我說完!我知道時間對不上,但是,你仔細想想,假如他和這艘船的殘骸沒有關係,他那個時候又不是死靈法師,可他為什麼要去找死於詛咒的水手!?為什麼?而且,他對十五歲以前的經歷含糊其辭——普普通通的海邊漁民,這可能嗎?據說他十五歲那年經歷了一場海難,恰好就在普拉提港外那艘船沉沒的地方!在這之後突然就成了法師,這難道只是巧合嗎?」

沐言目瞪口呆,差點被他說服了。

可這特麼真的只是巧合啊,老師的過去也沒造假,只是吃了個蘋果而已……

「你說得……還有點道理……」他艱難地點了點頭。

「瞧,我說得沒錯吧!」戴維哼了聲,「所以,他和那艘沉船一定有關係!他之所以能成為法師,就是因為那艘船!我不是懷疑他對大小姐的忠誠,想必他也知道是自己感染了詛咒,從而讓大小姐染病,作為這一切的源頭內心不安,出於救贖的心理,所以才會在大小姐染病後去調查那些死者,試圖得到些什麼……」

見沐言一臉痴呆樣,戴維更加堅定自己的想法。

「這些他連你都沒有告訴吧,呵呵……」

「啪啪啪啪……」

沐言不禁鼓起了掌。

「我認識個朋友,叫埃裡克,你的發散思維能力僅在他之下……我差點都被你說服了……」

「你什麼意思?」

沐言嘆氣道:「格莉絲小姐的確是死於疾病,而且那玩意兒叫血友病,瓊斯家族的基因遺傳病,多半出現在男性成員身上……甚至,我懷疑你也有這病。而她之所以也染病,只是運氣差而已。」

「怎麼可能?」戴維脫口而出:「我哪有病?」

「你小時候是不是經常牙齦出血,皮膚紅腫,稍一擦碰就會流血,然後傷口也不易癒合?就算你沒有,瓊斯家的其他人小時候也有過吧?」

戴維略微遲疑地點了點頭。

瓊斯家族的男性的確如此,不過那是病嗎?教官說那是血液「燥熱」的象徵,證明這孩子適合做一個戰士,內心洋溢著不滅的戰鬥激情和意志……而且每次出血只要用特製的藥水抹一下就好,這和格莉絲的病症能一樣嗎?

「怎麼會!大小姐那是詛咒!出血的詛咒!」

「瞧,這就是沒文化的壞處了吧。」

沐言不禁搖搖頭。

這本質上是一樣的,只是因為圖靈的男性——或說洛坎的男性從小就要練武,即使天賦不行也得修煉武技來強身健體,再加上成天吃一些有的沒的藥劑打熬力氣,加快傷口癒合速度快,於是體質被改善,時間一久這病就被治好了。

可格莉絲小姐不一樣,她是大小姐啊,誰敢給她吃那些粗人武夫才吃的東西,而且也沒人要求她強身健體,於是越病就越養,越養就越病,最後養著養著就養死了……

血友病是富貴病,皇室病,這一點《黃昏紀元》的玩家們已經考證過了。

「總之我向你保證,等會兒你聽完我的故事,一定沒這麼多事。所以繼續講吧,有關這艘船,然後呢?」

戴維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又回到故事。

「那個女人——海神,她救了我,卻沒能救我的船和船員,我問她為什麼,她說『這些垃圾又不是我的信徒,我為什麼要救他們』,
我一時氣不過,只能一個人拚命去救他們。

「然而我的力量實在是太小了,儘管拼了命地游,卻收效甚微,沒救下幾個人就累得筋疲力盡……整個過程裡她就跟在我旁邊饒有興趣地看著,嘲笑我弱小,無能,做這些無用功還不如討好她,如果她開心就會救他們……」戴維不禁苦笑:「你說我能放著自己的船員在拚命掙扎,自己卻跑去和一個女人上床麼……」

「說的也是……」

「終於,她似乎看得不耐煩了,又或者是覺得我是在浪費她的時間,她向我提出了一個公平的交易……」戴維自嘲地笑道:「現在想來,還真是公平。」

「她問我,如果有一個方法可以拯救我的船員,但他們要付出『自由』作為代價,並且這輩子都不能上岸,我是否還願意?我只考慮了兩秒就答應了。隨後她輕輕抬了抬手,就有一艘爬滿了藤壺和珊瑚的船來到我的面前……它不是一艘船,而像是一條魚,徹底融入了這片海,我從未見過速度這樣快的船……

「是那艘船?」沐言問。

「沒錯,我雖然沒第一眼認出來,但後來就發現正是從普拉提港外發現的那艘。」

沐言深吸一口氣,沒想到幽靈船竟然是當年金發艾麗希佛夫人母女倆逃難時用的船……

「她讓我將傷員放到甲板上,然後奇蹟般的,無論受傷多麼重,哪怕是死了的船員,只要放上去,傷勢瞬間就能痊癒,變得活蹦亂跳起來!但是,作為代價,也會有甲板斷裂,彷彿是替他承受了傷害。

「『不用擔心,』她說,『這艘船原本會緩慢自我癒合,我覺得這種手段太過溫和,絲毫沒有獸性,索性幫你抹除掉了,但作為替代,我賜予了它更強大的能力——吞噬!就像這樣!』她指了指我心愛的船,那艘怪物就像一隻張開大嘴的鯨魚,一口咬向我的船!混亂中,船上的水手、船、所有的所有……一切東西都被它吞了進去,到最後,就變成了如今你看到的樣子。我的船員沒有死,依舊和我一起航行……」

說到這裡戴維嘆了口氣。

「當然,我也成了海神的信徒,雖然我對她談不上什麼信仰,倒更像是個男僕,地位還比不上當年猩紅海港瑪麗女王的丈夫們。」他拍了拍左胸,「因為幾次忤逆行為,她要鑑證我是否對她懷有真心,就把我的心臟拿走了,你也知道這一點。」

我就是瞎猜,沒想到中標了……沐言腹誹了幾句。
不過故事差不多瞭解了,這艘船應該來自當年福特森的船隊裡,被卡利普索強行擄走……既然她能修改這種低配版雞尾酒神力書寫的規則,那麼沐言更懷疑她暗藏了純白之球了,否則她根本做不到這一點。

「你又是怎麼認識安德魯的?」他問。

「那個心狠手辣的胖子,一來我的確小時候就見過他……二來,他的商船有一次遭遇海難,是我看在瓊斯商會的面子上救了他。但是幽靈船的秘密不能洩露,我本打算讓這傢伙成為船上的一員,永遠保守秘密,可這傢伙倒是乾脆,主動殺死了船上其他倖存者,用自己和小兒子的生命發毒誓不會洩露秘密。我想著也的確需要這樣一個陸地上的聯絡人,就答應了他。」

「他沒食言?」

戴維搖搖頭。

「他不敢。或許他當時發毒誓時是假的,可有一種特殊的力量,或許是海神的力量,讓他的誓言生效了,那傢伙同樣感受到這一點,所以不會將幽靈船的事說出去。」

沐言點點頭,「也就是說,你的船——對了,它有名字嗎?」

「……以前它叫『少女格莉絲號』。」

「……」

兩個人表情都有些尷尬,尤其是戴維,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從今天開始,它就叫『飛翔的圖靈人』號了,它每吞噬一艘船,就會變成那艘船的樣子嗎?」

「不,外形會儲存起來,可以隨意更換,所以至今都還是少女——」

「是飛翔的圖靈人號。」

「……沒錯,是那個樣子。」

「走,帶我去看看它。」
bpii 發表於 2019-3-30 21:57
第107章 破譯密碼

在沐言的要求下,戴維將飛翔的圖靈人變回了當初那艘船的樣子。

果然,看到這艘船以後,沐言的心裡頓感無比安定。

他接受了大量來自福特森的造船知識,這其中就包括伊諾特亞斯艦隊中的船隻配置,自然看得出這艘船是其中之一——一艘規模處於中上,與旗艦伊諾特亞斯號並駕齊驅的大船,抗壓性足夠強,也花費了老徐不少「心血」,才沒被深海觸鬚拍得粉碎。

這種船很漂亮,套用前文的說法,風暴之眼如今的大多數海獸級大船都是豐乳肥臀的貴婦人,那麼寒鴉號就是體型偏瘦弱,卻依舊散發出成熟風韻的少婦,類比下來,這艘船則是一位雙腿修長、飽滿,渾身上下縈繞著青春氣息的運動系少女。

論運動能力,自然是這艘更強一些,更不要說她還配備了火炮甲板這種大殺器。

她比伊諾特亞斯號窄一些,吃水線上下的弧度更收縮、緊致,於是船艙的容量在無形間被縮小,整體更『倒三角』,這樣的船更輕便,可裝載的法夫尼爾也更少一些。

同樣,這艘船的法夫尼爾都被銷毀了,從老徐留下的信息來看,他遵循這樣的使命,不會留下超前洛坎科技樹太多的造物,所以在幫助那位將軍統一大半個沿海時也沒用幾台法夫尼爾,後來出海時干脆主動拋棄了這些人間凶器,他也怕留給海族。

出於對構造的熟悉,所以在這艘船上,沐言比它的主人戴維還要熟悉。

穿過炮火甲板和第二層船員艙,他徑直來到位於第三層船尾位置的頭等艙。

假如這的確是金發艾麗希佛夫人和她女兒乘坐過的船,那她們一定在這兒休息過很長一段時間,直至沉入海底。

這是一間明顯大出一圈的閨房,一張早就腐朽的大床,兩個鏽跡斑斑的鑲釘木箱,外面的花紋似乎是某種附魔。牆上爬滿了海藻,原本掛著相框的位置只剩下一個小小的方形空格,隱約能看到生鏽的釘子。

粗略搜索了一遍,屋子裡什麼都沒剩下。

不過也是,即使母女倆真留下了什麼顯眼的東西,恐怕也早就被卡利普索發現並銷毀了吧……

沐言抬頭望著天花板,控制海水凝結成冰刷,將四周和上下兩面刷得乾乾淨淨,露出原本的木頭紋路。

隱約還能看見甲板上老徐留下的墨寶,隨著時間推移,顏色越來越淡,現在已經介於灰白兩色之間了,看樣子正是這些東西保護著它不被腐朽。

「那些……是文字嗎?」

戴維忍不住問,他接管這艘船這麼久,這還是頭一次發現海藻下隱藏著的東西。

「那是克拉貢語,別問了,你不認識的。」

戴維罕見地老臉一紅,他至今連通用語都未完全掌握,文化水平在文盲半文盲之間徘徊,就更別說克拉貢語了……

「那是誰留下來的?」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沐言扭頭微笑道:「所有娜迦共同的祖先……」

戴維的目光頓時深邃起來……

「那麼遠的人?可你不是說這艘船是一千多年前卡爾坦城……」

「是她們兩個乘坐過的,但並非那個時候的船。原因就在這些文字上,是它們保護了這艘船。」沐言仔細端詳著甲板上的文字,依舊是老徐不明的囈語——反正繪製魔紋對他來說是想到什麼寫什麼,只要墨水足夠,心意到了就行。

比如眼前這些木板上寫著的。

「純色海螺據說是幸運的象徵,因為從沒有人找到過。」

這不是廢話麼!

「白天越來越短了,這意味著夜晚越來越長。


……這還不是廢話麼!

「之所以會是這樣,是因為熱脹冷縮的原理。」

這已經是在亂寫了……

「求求明天下雨吧,我的船員已經兩個月沒洗澡了。」

……無力吐槽。

類似的還有很多,毫無章法,而且有種奇怪的違和感。

「那他是在留下什麼信息嗎?」戴維繼續追問,他似乎對老徐很感興趣。

「鬼知道他有沒有留下什麼信息…,這寫都什麼東西啊……」

沐言也對老徐有些埋怨,且不說內容注水吧,這行文間連邏輯都沒有,好歹得是成段的話是不是?

但看著看著,沐言就有些詫異了。

老徐不靠譜不假,可他不是神經病啊……一個能在船上寫出「願你們這群王八犢子不會被暴風雨吹得迷了路」的人還是個十分惡趣味的,既然是惡趣味,就不會在於旗艦同水準的大船身上注水,至少也要寫一些邏輯通順的話吧……

於是他又盯著這幾排字,目光從上到下地掃著……

突然,沐言渾身一震!

如果不是將每個甲板上的文字按照條狀順序來閱讀,而是橫著讀過去的話……

那麼被強行拼湊起來的這四句,就用藏頭的方式組合成了一個詞!

純——白——之——球!?

也就是說,這不是甲板原本的順序,而被人動過手腳!?

沐言急忙按照這個規律讀過去。

很顯然,這是曾經住在這裡的母女倆留下的重要情報!

「純白之球……海神手中……」

果然有情報!

這幾乎是有史以來,沐言接觸過的,對純白之球最直接有效的一條情報了!以往都是猜測,這次是實錘!

接著往下看。

「靈魂……無用……」

「她即是大海……」

這兩句……很值得推敲。

「無人能夠逃脫。」

「我們都是囚犯。」

「拯救……我的女兒……」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

沐言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激動的心情平復下來,同時凝聚出一層殼鞘蓋住了這些文字,讓它們看起來彷彿經不住歲月變遷徹底消逝了一樣。

做完這些,他才開始摩挲著下巴琢磨其中的含義……

首先是一句實錘,純白之球的確在卡利普索手裡,可緊接著兩句「靈魂無用」和「她即是大海」卻有些摸不著頭腦。

按照扎老師當初的理解,這母女倆被海神打上烙印,或許無形中窺探到了海神的想法,這樣一來能旁敲側擊地說出「靈魂無用……」這句話也就不足為奇。

這似乎是一句無奈的喟嘆,又是一種留給後人的暗示——

「劫匪說了,不收現金。」

這種既視感。

至於劫匪,也就是卡利普索真正要什麼,她不能說,也無法說出口,只能留給後人猜測了。

可緊接著呢?

「我們都是囚犯。」

這又是一條疑雲重重的信息,這裡的「我們」指的除了她和她的女兒之外,還有其他人嗎?難不成海神也被算在了裡面?

沐言愈發覺得自己距離真相只有一步之遙,可恰恰是這最後一層紙擋在面前,讓他看不真切。

那麼,既然不要純白之球,卡利普索真正想要什麼呢?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戴維身上。
bpii 發表於 2019-3-30 22:00
第108章 偷渡

卡利普索真正想要什麼?

精壯的成年男性?

嗯……有可能。

沐言上下打量著戴維‧瓊斯,盯得後者一陣毛骨悚然。

但這顯然是遠遠不夠的,海神怎麼可能會被一兩個男人就輕易收買……

神力?

嗯……也有可能,但上次自己手裡攥了一縷神力,對方不可能無從察覺……

可她壓根沒問「你從哪兒得到它的」這種話,而是憤怒的抽了一鞭子下來……

沐言相信,如論是伊蘇還是嘉頓,看到這一縷神力都會動心,可卡利普索卻偏偏沒有……

思前想後,他得不出任何結論,只能暫時擱置這個問題。

此行也算收穫不小,光是一個實錘就讓沐言心下稍安,同時也讓他對海神的性格有了一些更全面的瞭解。

現在,他倒不覺得這個女人無法溝通,即便對方剛差點殺了他……當初之所以二話不說封鎖了空間又是一鞭子抽過來,差點把他抽散架了,九成九的怒火都是沖老徐來的——誰讓這傢伙在七海播撒種子,幾乎拱遍了別人種的所有白菜……換成誰都氣不過啊!

而從她和戴維的接觸就能看出,這位海神至少還有人性,這方面比伊蘇那個死人妖好很多,而且更偏向於嘉頓這種奇葩。

但是,這也不代表她好相處。

畢竟,如果拋開沐言身為坎洛什系繼承人的聲望加成,嘉頓也不比戴維描述的卡利普索好相處到哪裡去。

別看公爵大人現在對晨星盡心盡責地守護,那是因為晨星人都是他的信徒。就算晨星境內提供信仰之力的是一塊石頭,他也照樣愛它。在晨星人成為他的信徒前,異火教用一場事故搞死了二十萬人,他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人類對他而言只不過是個數字而已,只有與信仰掛鉤時才有了意義。

他們終究是神,往本質了說,是元素生物,這一點甚至比海族和人類來的差距更大。

……

……

白鯨群島,查西雅海域的防線。

日子每過去一天,娜加莎心頭的焦慮就會多一分。

深海獠牙的其他十一位騎兵隊長都已經前往王都報導了,唯獨帕傑什至今連個人影都沒有。雖然說距離軍演正式開始還有接近三個月時間,一時半會兒不會有麻煩,可誰會嫌訓練時間太少呢?

最關鍵的,那個該死的帕傑什現在還有可能待在近海,荒廢著不屬於他自己的時間,荒廢著不屬於他的戰技。

這個蠢貨連11名下屬都支開了,究竟在近海做些什麼!?他難道還不清楚,在這個神聖的時刻,他應該作為查西雅海域的一份子活著,而不是單單的個人嗎?

每每想起這件事,她對戴維‧瓊斯的失望就會大一分——除了教唆以外,還與他的身份有關。

那雖然是個卑微的人類混血兒,卻幸運地被女神垂憐,獲得了等同於海族平民的地位。平心而論,她很欣賞這個人類,不只是因為對方長了副好皮囊,更多的是他的上進心。

在其他海族看來,身為雜種卻能被娜迦接受,這就已是相當令人費解,他應該感恩戴德並心滿意足地好好過日子才對,可這傢伙竟然還不滿意?!他竟然還試圖參加軍演,來獲得更進一步的榮耀!這是何等的貪婪!

他們都說他盲目、驕傲、貪婪,被榮譽沖昏了頭腦,可娜加莎卻覺得恰恰相反,如今的查西雅海族正是缺少這種進取精神,所以才會連續三屆軍演都墊底,淪為七海的笑柄!如果他們有閒工夫嘲笑別人,為什麼不多想想自己的懶惰和麻木!?

假如今年查西雅海域依舊沒有擠進前三,
那就已經連續四屆無法侍奉女神卡利普索……

壓力如潮水,落在她的肩上。娜加莎不敢想像這件事的後果,尤其是現在,心頭的不安愈發濃郁,她只能藉著這次衛戍的機會來防線散散心,以免聽到那些閒言碎語。

但願一切順利吧。她想。

突然,有下人過來報告。

「大人,帕傑什隊長回來了!」

「什麼!?」

……

娜加莎幾乎是飛似的游回了營地,那是一片珊瑚叢環繞的空地上,赫然杵著帕傑什那高大的身影,只是不見他的血親兄弟……

娜迦臉上的兩道俏眉微蹙在一起,人還沒到,斥責聲就已然出口。

「騎手,你的坐騎兄弟呢?」

帕傑什猛的轉身,醜陋的臉龐被遮在一枚頭盔下,鏽跡斑斑的鐵盔下透射出兩道冰冷的寒光,娜加莎猝不及防之下與之對視在一起,一瞬間靈魂彷彿都要被凍結,同時身體緊繃,耳邊的魚鰭都豎了起來,不由自主地做出了戒備姿態。

「帕傑什,你……」

「大人。」

戴維從旁邊走出,微微躬身。

「大人,能……借一步說話嗎?」

娜加莎壓下恐懼,昂起頭,瞥了戴維一眼。

「他為什麼不親自跟我講?」

「呃,這是有原因的……您瞧……」他指了指帕傑什。

後者立刻將露在盔甲外面的嘴巴咧到耳朵根,吐出長長的舌頭。

鯊騎士的舌頭就像一條發病死去的海參,又腫又大,顏色好似發霉,沾染著泡沫和白色斑點,看得人一陣噁心。

娜加莎強忍著不適質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戴維苦笑道:「這是我的過失,請您原諒,娜加莎大人。我邀請帕傑什隊長去近海散心,以此來環節軍演前的壓力……可是帕傑什大人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似乎是某種海蜇,以至於中了劇毒,現在不光舌頭變成這樣,無法發聲,臉上也起了流膿的皰疹,不得不用附了冰凍光環的頭盔遮掩……以免——」

「皰疹!」

娜加莎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身體猛的閃到十多米外,手忙腳亂地召喚出水幕,在自己周圍佈置下重重防護。

海水本就是從她這個方嚮往帕傑什那邊流的,所以此舉本就沒有所謂,可她還是堅持這麼做……

更為關鍵的,自從看到那條爛海綿似的舌頭後,娜加莎就彷彿無比畏懼帕傑什,兩人猛然拉開的距離也就使她沒感受到後者身上不似活人的低溫和死寂。

「大人,那些膿液被凍結了,不會污染海域……」

「知道了。」娜加莎不耐煩地揚了揚手。「過去吧,限你陪他半個月內返回王都,不要懈怠!」

她似乎一秒也不想多停留。

「是……」

戴維行完禮,轉身游向旁邊的飛翔的圖靈人號。

娜加莎這才注意到,戴維的船不知何時變了樣子……變得乾淨,整潔,而且更加美觀……

「站住。」

她喊了聲,「這是你的船?」

「是。」戴維討好似的靠近:「我知道事關重大,大人您心急如焚,特意回去找到了帕傑什大人,這是隨手繳獲的人類船隻……」

娜加莎譏笑道:「『繳獲』?用進食似乎更恰當一些吧?」她的目光掃過寒鴉號光潔的甲板,看到那上面整潔如初,沒有海藻和藤壺等一系列骯髒的東西,不禁對戴維高看了幾分。

這傢伙也知道如何討好自己,也算不蠢。

只是甲板上渾身鏽跡斑斑的畸形生命就很醜陋了,娜加莎也止住了上前的步伐。

她本想上去走一圈。

「給你個忠告,」她看向戴維:「如果你能放棄這群畸形的下屬,我或許會考慮讓你加入我的親衛隊。」

戴維身體一震,拳頭驟然握緊,又緩慢鬆開。

「我……我會考慮的,大人。」

娜加莎隨即扭著水蛇腰走開,似乎一秒也不願多待下去。
bpii 發表於 2019-3-30 22:01
第109章 淨水夫人

    戴維和帕傑什一起回到船上,幽靈船的水手們各自移動回崗位,一齊駕駛船隻向前駛進。

    巡遊的深海騎士和海馬戰士都接到了娜加莎的命令,沒有對這艘船加以攔截,也沒有登船檢查,反而因為娜加莎特意打了招呼而頻頻對帕傑什躬身行禮。

    於是,寒鴉號就這麼堂而皇之地穿過了白鯨群島的防線,一個小時後,正式遠離衛戍隊,來到查西雅海域的邊緣地帶。

    這裡荒無人煙,四週一片空曠,一眼望去除了深邃的藍黑色和渾濁的海水之外什麼都沒有,簡直是深海恐懼症的噩夢。饒是如今的沐言知道深海對自己毫無威脅,也感到些許不適……維爾福當初在遊戲裡內置了深海恐懼症測試果然不是無的放矢,而是充滿了人道主義關懷的操作。

    寒鴉號的水手們也相繼褪去偽裝,摘下身上的藤壺和水藻,還有的摘下套在頭上的死魚頭。

    甲板上,戴維突然問沐言:「你怎麼知道她不會靠近帕傑什,而且也不會上甲板檢查?」

    「因為她看到了帕傑什的舌頭,又聽說他得了皰疹。」沐言笑道:「至於為什麼不上甲板,又對你說了那番話……大概是因為看到『你的船員』在上面。」

    「就因為這些?」戴維難以置信地問:「就因為這個荒誕的原因?」

    沐言點了點頭。

    「事實就是如此,她是個對潔癖,這也是她成為升騰者的原因,並不斷變強的源動力……」

    「潔癖……」戴維如遭重擊,臉上浮現出恍然的神色,喃喃自語道:「怪不得……難怪……可是…可你是怎麼知道的?」

    沐言這次沒回答,他沒法告訴對方原因。

    遊戲中的獵潮者是薩滿的進階職業,他們雖然隸屬於潮汐神殿,然而卻是正兒八經的人類,並且對海族文明一無所知,與之唯一的聯繫就是神殿本身。有需求時,玩家通過特殊的道具回到海邊神廟的潮汐井,再從井傳送到神殿,又通過神殿裡的井回到海邊的神廟……所以玩家也不知道海族和軍演這些事。

    但是,獵潮者玩家們知道,在黃昏1年,也就是如今洛坎的信仰歷778年,潮汐神殿換了一茬npc。

    原因自然是多方考證,眾說紛紜,但畢竟是隔著一扇窗戶雲猜測,甚至算不上盲人摸象,所以始終沒人能猜對,現在看來,這件事也有了答案——正是百年一次的軍演。

    而那次更換npc,就出了個了不得的祭司……也就是剛剛那位淨水夫人娜加莎。

    這是個很矛盾的角色,因為她在劇情裡毫無影響力,但卻是整個《黃昏紀元》最受歡迎的女性角色……不亞於一群抖M玩家對某個防火女的熱愛。

    舉個例子,如果給薔薇大公蘇利亞‧埃德華茲在遊戲裡的劇情地位打一百分,那麼娜加莎夫人就只有0.01分。可要是論同人文化和周邊,及在玩家心目中的地位——淨水夫人要是算一百的話,其他女性角色加起來可能也就十分。

    甚至有人說這是《黃昏紀元》裡最媚宅的角色,打著擦邊球賣軟瑟琴文化……

    至於原因嘛,說來話長,容我再水個兩三百字。

    《黃昏紀元》畢竟是西方奇幻背景的遊戲,即使存在女性npc,其刻畫也大都很寫實,而且因為玩家的身份原因及種種限制無法靠得太近,更何況實力強大的女性也並非如日式幻想裡那樣穿著露肉的裝備——誰都知道露出來的即是弱點——所以無不包裹的嚴嚴實實。

    但淨水夫人不一樣。

    首先她是娜迦,娜迦穿得本來就少。

    其次她相當溫柔、漂亮,尤其是溫柔的笑容和魅惑的御姐聲線……

    (諸君,摸著良心問一問自己,誰不喜歡善解人意又柔軟細膩的大姐姐呢?)

    再次,她作為法術導師,和獵潮者玩家的關係非常密切,尤其是教授法術時,幾乎是緊貼著手把手的教,一點兒沒有其他女性npc的疏離感。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是每個獵潮者玩家都要經歷的「人體彩繪」過程。

    那被稱為遊戲裡的三大終極福利之一。

    正如字面那樣,淨水夫人會用塗有魔法染料的繪筆在獵潮者玩家臉上、脖子上以及背後的皮膚上繪製圖騰……別的不說,在前額上繪製時,娜加莎用手挽著玩家的脖子,玩家跪坐在她身前,幾乎被擁入懷裡,一睜眼就是了不得的風景,閉上眼更是旖旎無限……

    因此有人說淨水夫人是維爾福請了來自霓虹的設計師的手筆,專門為了吸引死宅玩家,這也不無道理……

    於是因為這一名npc的原因,獵潮者的玩家人數一度佔據了四階職業的半壁江山,來到總人數的7%!無數人拼了命的輔修獵潮者,就為了體驗一次人體彩繪……

    這也就導致了一件哭笑不得的事。

    黃昏3年,某次李奧瑞克的亡者大軍入侵各大職業的主城,獵戰牧賊等等大組織都損失慘重。就連法師協會也因為巴裡‧佩雷斯的無遮攔大會(卷5,35章),導致亡靈天災從克魯塞街區爆發,損失慘重……唯獨潮汐神殿,別說被骷髏架子入侵,它們就連沿海的潮汐神廟都進不去。

    這一切的核心原因,就是因為淨水夫人用她那魅惑的聲線說了一句話,

    「別讓那些骯髒的東西靠近我,我的勇士們。」

    光這一句話,就足以讓所有男性獵潮者像吃了春藥的公牛一樣嗷嗷叫著衝出去,高喊「為了娜加莎而戰」,將入眼的骨頭架子撕碎一萬次啊一萬次……

    正是從這一點出發,再結合各種蛛絲馬跡,玩家漸漸弄明白了淨水夫人是個怎樣的人——即使沒有人能從海族中調查證據,也足以證明她有嚴重的潔癖。

    這下子本就魅力十足的淨水夫人又有了新的萌點,漸漸成了遊戲裡最具話題性的女性角色也就無可厚非了……

    所以面對戴維的問題,沐言只能故作神秘,而沒法細講。

    並且他也由此想到,查西雅海域之所以能讓娜加莎成為潮汐神殿的祭司,無疑是在這次軍演中取得了好成績,可那是深海獠牙的功勞。

    而眼下帕傑什死了,事情或許又會變得撲朔迷離起來,搞不好查西雅海域本該獲得的勝利又被自己攪黃了。

    這麼一想,沐言還有些許負疚感,不過很快就跑得一乾二淨。

    反正他引起的蝴蝶效應海了去了,不在乎多這一條罪證。

    他這邊想著,戴維卻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戴維認識娜加莎五十年了,僅有的幾次接觸中,每次對方都會出言侮辱自己的船員,以及那艘船……現在看來,這根本不是什麼仇視和偏見,而是嫌他髒……更精確一些,是嫌他整天跟那些髒東西混在一起。

    很顯然,今天,那個女人以為自己特意轉變了幽靈船的外形,就是為了討好她,然後態度竟然變得前所未有的好,還說了那句話……

    一時間,戴維的心情有些複雜。

    「戴維船長,」沐言突然叫醒他。

    「啊?」

    「我們就要在此分別了。」沐言笑眯眯道:「帕傑什就交給你了,你想辦法處理好它吧。」

    「啊?」

    戴維這才注意到周圍景色的變化。

    他苦笑道:「我以為抵達這裡之前我會想好對策……」

    想了想,沐言將帕傑什的死魚身體偽裝成了中毒而亡的樣子,然後拍拍他的肩。

    「我能幫你的也只有這些了,但願你能在有毒的海蜇中找到一個類似的。另外,感謝你的情報。」他揮了揮手,一團氣泡包裹著戴維下船,自己則和寒鴉號一起消失快速。

    等戴維回過神,空曠的海裡只剩下他和一具裝著死魚屍體的棺材,此外什麼也沒有……

    「我是不是忘了什麼?」

    他撓了撓頭,但始終想不起,最後低下頭,目光聚焦在棺材上,這一絲念頭瞬間被憂慮擠得無影無蹤。
bpii 發表於 2019-3-30 22:02
第110章 高戈奈斯的小情緒

  安可海域。

    在那場長達三百年的海族內戰開始之前,安可海域與摩根海域就是海族中實力最強的兩家,儘管戰爭後勢力重新洗牌,但底蘊這東西可不是一次洗牌就能洗乾淨的,於是在之後六次聯合軍演中,安可海域每次都能躋身前三,其中五次奪得冠軍,所以說他們是如今七海中唯一的霸主也不為過。

    當然,這話大都是安可人自己說的,摩根海族對此從不認可。

    然而,所謂盛極必衰,儘管安可海域還沒到衰落的時候,卻在今年鬧出了一個七海皆知的笑話……

    就在一個月前,海族這一代年輕人中的翹楚、安可親王最寵愛的小兒子、安可海域第一勇士、安可海域所有雌性娜迦的夢中情人、被尊稱為潮汐之光……(省略無數頭銜)的高戈奈斯王子終於得到了女神的青睞,被邀請前往潮汐神殿侍寢。

    這是笑話嗎?

    不不不,當然不是,這是無上的榮耀!

    可緊接著,據駐紮在潮汐神殿的守衛透露,丟人的潮汐之光只在獵潮王座呆了四分鐘就灰溜溜地出來了……

    這可是個非常發人深思的大新聞……

    而且消息是從與安可海族有仇契因科海族嘴裡傳出來的,他們還添油加醋,讓故事更加耐人尋味,一時間高戈奈斯王子就變成了整個七海的笑柄,那些耀眼的頭銜一時間都成了沉甸甸的負擔,讓他背上了「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等恥辱的名頭。

    對一向驕傲的潮汐之光來說,這自然是無法容忍的,可高戈奈斯心裡苦啊,他有苦說不出啊……那明明只是一場事故,一場意外而已……

    自己脫了衣服剛爬上那張床,看著魚尾褪去,變成奇怪的人類下半身,女神也目光迷離地摸著他滾燙的腹肌,一切都朝曖昧和桃色的方向發展著,可還沒等他從緊張的情緒中緩解過來,就突然被女神一巴掌扇了下去!

    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可他哪兒敢多嘴啊!還不戰戰兢兢趴在地上,惶惶不安,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事……

    然後,女神就皺著眉頭,做側耳傾聽狀,許久沒說一句話,再然後,對自己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如果不是他故意在出去時磨磨蹭蹭,可能還湊不到四分鐘……

    但是,這種事說出來誰信啊!!

    女神會為他澄清嗎?

    不會。

    他能說「你們去找女神理論啊」這種話嗎?

    不能。

    所以高戈奈斯心裡苦啊……

    在那個消息比他先一步傳回安可海域時,高戈奈斯就察覺情況不太對了,人民平日看向他的眼神都充滿了愛戴和敬仰,但現在卻是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惋惜、同情……還有厭惡!?

    瞭解了情況後,高戈奈斯一言不發地把自己關起來,一連半個月都沒出門,他的父親安可親王以為他要尋短見,心急之下強行轟開了行宮的大門。

    安可親王原以為會看到兒子消瘦的身影和頹廢的樣子,可沒想到父子再度相見時,高戈奈斯卻彷彿頓悟了一般,表現得很灑脫……

    原來他痛定思痛,已經從陰霾中走了出來,決定用另一種方式找回自己的榮譽——他要親自率領安可海域的「潮汐使者」艦隊在螢光海床取得聯合軍演的勝利!等到女神親自為勝利者頒獎時,懇請她說出那天的真實情況,還自己一個清白!

    安可親王震驚了!他被兒子驚呆了——準確來說是被兒子的異想天開驚呆了,那一瞬他開始懷疑這是不是他兒子……總之,這番話槽點太多不知從何處吐起,他也根本不知該如何勸他放棄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見他如此猶豫,高戈奈斯還以為父親和那些愚民一樣聽信了謠言,至今都不肯相信自己的解釋,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啪的一聲被打碎了,碎了整整一地!

    他既憤怒又無比委屈,連自己敬愛的父親都不相信自己,自己又何必來借助他的力量!

    一怒之下,高戈奈斯索性離家出走,他腦子一熱,決心組建一支自己的船隊,正面擊敗『潮汐使者』,奪得參加軍演的機會來洗刷恥辱!

    這樣的經歷才配得上潮汐之光的名頭嘛!

    反觀安可親王,他自然不明白兒子奇葩的腦回路,只是深感這傢伙政治智商為零,自己疏忽了這方面的教育,但又捨不得痛斥這個可憐的高戈奈斯,只能由他去,並在暗中聯絡人手盯緊高戈奈斯,注意他的安全。

    ……

    偷跑出來的高戈奈斯兜兜轉轉來到斯布羅卡的集市上,這裡是海族僱傭兵和二道販子的天堂,充斥著狡猾的羅拉爾寄居蟹人和老斑布斯海蜇人,前者大都是精明的商人,據說一輩子都居無定所,四處漂泊,房子都是會移動的。後者擅長調配致幻劑,是那些腐朽、墮落的海中貴族們最喜歡的藥劑。

    有這兩種人的存在,斯布羅卡自然成了一個神奇的地方,據說在這兒,只要有錢就能買到你想要的一切。

    而高戈奈斯恰好就是這樣一個有錢人。

    潮汐之光自然不會蠢到被人當成有錢的凱子,他也知道,那句話斯布羅卡的讚美之詞是說這兒三教九流什麼都有,但也因此不會買到真正的頂尖貨……被喧鬧的聲音一吵,他也差不多清醒過來了。

    在這種地方招募到一隻能和潮汐使者對抗的艦隊,基本不可能,那畢竟是安可海域七百年來無往而不勝的法寶,說是神器也不為過……

    不過他還是心存幻想,正如海螺酒館裡的海馬人老闆娘唱得那樣:

    「傳奇的開場,

    「不過是一紙荒唐。」

    萬一我就真能締造當初祖父的祖父,達威爾一世的奇蹟呢?

    想當初,達威爾曾曾祖父也不過是被契因科海域的公主退婚,成為七海的笑柄,憤憤不平之餘出海打獵,隨手覆滅了一隻入侵到這種地方的人類艦隊,順便和他們的首領做了筆交易,從此就收穫了一隻無往而不利的海軍艦隊,在軍演中所向披靡……

    這聽起來,和自己今天的經歷不恰好相似嗎!

    誰還沒陷入過人生的低谷?作為一個強者,我高戈奈斯今天就是要書寫屬於自己的嶄新傳奇!

    作為一個相當信邪的人,高戈奈斯很快給自己打了一貫雞血,重新打起精神,透過臉上的面具,仔細端詳眼前每一個胳膊上繫著赤色水草,等待被招募的流浪海族。

    但每多看一個人,他臉上的失望就多一分……

    這都是些不入流的貨色……

    直到瞥見某處時,他突然眼前一亮!

    那像是一個升騰者,又不完全是。

    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對方身形太瘦弱了,即使是修煉妖術的獵潮者也比他寬厚一倍,可對方身上的確籠罩著一層撲朔迷離的氣泡水霧,看不清面容,這是獵潮者中的佼佼者,升騰者才能掌握的技巧。

    他望過去的同時,對方也看了過來。

    兩個各懷鬼胎的人,一個隔著面具,一個隔著水幕,目光在空中交匯,然後看到彼此微微抽動嘴角,似乎同時露出了笑意。

    高戈奈斯是個信邪的人,他認為這或許就是「宿命的相遇」。

    他向前游了過去,徑直落在對方面前。

    魔法街燈的照耀下,光芒在海水中暈染開,王子殿下高大的身形投下了影子,幾乎完全將對方囊括在裡面。

    即使隔著水幕,高戈奈斯也能察覺,那張臉上沒有絲毫慌亂,反而帶著濃濃的打量之色。

    「閣下是?」他率先開口。

    「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對方笑笑,聲音低沉而沙啞,就如高戈奈斯見過的那些升騰者一樣。

    「升騰者可不是什麼小角色。」他嘟囔道。

    「咳咳……」對方似乎被逗笑了,不住咳嗽起來,聲音很可怕,像打雷似的,肺部傳來哐哐的響聲。「但一個染了詛咒,很快就要離開人世的升騰者就是小角色了……」

    「詛咒!?」高戈奈斯眼前一亮,隨即好奇道:「閣下是強大的升騰者,代表著七海第二高明的智慧,怎麼會有人敢對閣下出手!」

    「呵呵,那是個人類,可不是什麼海族……」

    「人類?」

    高戈奈斯瞬間瞪圓了眼睛,「人類怎麼會來到七海……」

    「我也曾這麼認為,可他不光進來了,來帶來了一艘船……咳咳……那個叫傑克‧斯派洛的人類是一名法師,至少是白袍法師,哦,就是我們的升騰者。總之,他的能力不在我之下,但最終,我還是殺了他,並俘虜了他的船,法老號。可是,我自己卻也因此染了詛咒,和這艘船,以及船上卑微的人類水手綁在了一起,將不久於人世……」

    說著,他話鋒一轉,突然抬頭:「不過我很好奇,潮汐之光高戈奈斯王子殿下為什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還和一個即將死去的可憐人相談甚歡。」

    高戈奈斯瞳孔皺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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