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楚小掌櫃 作者:醉臥花間.CS (已完成)

 
mk2258 2018-6-28 21:52:0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3 122795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4-29 16:41
一百六十章:混帳女婿

  「麻煩你把這些豆腐給我裝起來。」甄建指著攤子上的這些豆腐,道,「這些我全要了,現在就要派人送回我的酒樓去。」

  「好。」豆腐西施說著便忙活起來,把豆腐裝進了兩隻木桶,木桶裡有水,養著豆腐。

  甄建付了豆腐西施四十文錢,讓那個夥計把這兩桶豆腐先挑回去,然後再把扁擔和木桶送回來,而他還有祁王則留在這裡等著。

  人群早已散去,祁王把甄建拉到一旁,小聲到:「甄建,你不許再搶我風頭了。」

  甄建翻了個白眼,道:「我沒搶風頭,我在談生意,正事。」

  祁王道:「好吧,我很喜歡這個豆腐西施,你能幫幫我嗎?」

  「怎麼幫?」甄建一時間感覺有點瞎,這個還沒發育的小孩居然想追一個寡婦,真讓他無語,他還是不忘提醒道,「你是皇子,豈可與平民女子產生感情,我還得告訴你,她是個寡婦,寡婦知道嗎,就是丈夫過世了的女人,你和她不會有結果的,皇上那一關你就過不去,既然沒有結果,我勸你還是不要去打擾人家。」

  「我不管,我就是喜歡。」祁王道,「我不在乎她是不是嫁過人,反正我喜歡她,非常喜歡,父皇也阻止不了我,你就教教我,怎麼才能跟他搭上話。」

  甄建聞言更加無語,其實仔細一想,這才符合祁王的個性,祁王向來都是愛恨分明,喜歡了就拼命喜歡,不喜歡的就不會有好臉色,他沒有那麼多的花花腸子。

  甄建原本不想幫他的,但祁王一直用祈求的眼光盯著他,他實在回避不了,便道,「這個對別人來說有點難,但你卻有一個天然優勢。」

  「是麼?什麼優勢?」祁王聞言興奮地望著甄建。

  甄建道:「寡婦門前是非多,而她又經常受周邊的小混混們欺負和調戲,所以啊,她對陌生的男人都很排斥,不易接近,你最大的優勢就是你年紀小,還算是個半大孩子,你可以撒嬌賣萌去接近她,只要跟她混熟了,說上話了,以後的事情就好辦得多。」

  祁王聞言頓時雙眼一亮,連連點頭:「對對對,你這個主意好,撒嬌我懂,但什麼是賣萌?」

  「就是把自己裝成很可愛的小孩啊。」甄建道,「你就叫她小姐姐,然後纏著她,讓她給你買糖吃。」

  祁王:……

  祁王認為甄建的這個主意很餿,滿滿都是餿味,但他還是決定試一試,蹦蹦跳跳來到竇靈兒面前,滿臉萌萌噠,叫了聲:「小姐姐。」

  竇靈兒聞言一愣,眨巴著眼看了看他,淡然一笑,問:「何事?」

  祁王伸手抓住她衣裙,左右搖晃,撒嬌道:「我想吃糖,小姐姐你給我買糖吃好不好。」

  甄建在一旁看得偷偷捂嘴笑,然而正好有個賣糖葫蘆的經過,竇靈兒真的給他買了一串糖葫蘆,淡笑遞給祁王:「給。」

  「謝謝小姐姐,小姐姐真好。」祁王賣萌的本事簡直是無師自通,差點讓甄建驚掉眼珠。  

  望著祁王和竇靈兒在那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竇靈兒時而還被逗得掩口輕笑,甄建簡直嫉妒的要命,早知道自己就不瞎出主意了,沒想到這一招還真的可以,唉,就跟這樣一個超級美女擦身而過了,恨呀。

  夥計回來了,把木桶和扁擔還給了竇靈兒,接下來,由竇靈兒帶他們去自己家認門,方便甄建以後每天派人來取豆腐。

  竇靈兒只是帶他們到自己家門口,就打發他們離開了,祁王很是不舍地離開,滿臉都是意猶未盡之色,甄建不禁提醒道:「殿下,我勸你還是不要打這個豆腐西施的主意,京城之中到處都是密探,若是被皇上發現了,你是皇子,頂多被責罰一頓,她的話……估計會很慘。」

  「這你就不懂了。」祁王滿面得意之色,道,「大內密探雖然多,不過也就幾百人而已,大多都分佈在皇城附近的街區,北半城的大內密探,加起來不超過五個,而這塊區域因為住的都不是什麼權貴富賈,大內密探……一個都沒有。」

  甄建聞言頓時無語,好吧,人家是皇子,大內的那點事,他自然比自己清楚,甘拜下風,難得有一次把甄建給說得無言以對,祁王更加得意了,不停地對甄建做鬼臉,甄建當真是哭笑不得。

  回到酒樓後,廚房的廚師們紛紛稱讚甄建,這豆腐找得太好了,鮮嫩美味,比王記豆腐還要好許多,甄建找到範賢,跟他詳細說了一下以後每天去取豆腐的事,畢竟竇靈兒只是個弱女子,怎麼可能讓她把那麼多的豆腐送過來,只能派人上門去取,他特意叮囑,前去取豆腐的人不可言語冒犯,不可進她家門。

  交代完之後,甄建便在酒樓裡待著,等他娘過來,雖然他知道他娘可能無法過來了,但他還是要等,說不定就等到了呢,反正有祁王在這陪他,也不無聊。

  此時此刻,師家的宅邸中,老爺師有謙正大發雷霆,手持藤條追打一個三十來歲的小鬍子中年人,這中年人長得一表人才,渾身錦緞,他便是師家的女婿包定雲。

  師有謙膝下無子,只能招一個上門女婿,打算將來繼承家業,在這個時代,上門女婿不是那麼好找的,畢竟這是一個男尊女卑的社會,哪個男人願意去做上門女婿遭人白眼啊,最重要的是,師有謙的大女兒師曉慧天生肥胖,年紀又大了,真的沒什麼人能看得上,這上門女婿更加難找。

  師有謙也是沒辦法,總不能讓兩個女兒都砸在手裡吧,就在矮子裡面選高個,找到了一個遊手好閒的傢伙做女婿,就是包定雲了,雖然師有謙對包定雲很不滿意,但他也是沒辦法,他只能下定決心好好教導他,讓他改掉以前的那些惡習。

  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包定雲入贅師家的時候是二十歲,渾身惡習早已成型,豈是那麼容易改的,包定雲漸漸地也學會了陽奉陰違,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師有謙出去做生意的這段時間,他偷偷拿了各個店鋪了櫃檯錢,跟狐朋狗友花天酒地,玩的好幾日都不回家,對家裡則稱,生意太忙,他在忙著打理家裡的生意。

  師曉慧和師曉婉一樣,是個善良的人,並沒有打算告發他,但師有謙向來對包定雲抓得很嚴,一回來就找管家還有忠叔詢問姑爺這些年的表現,聽說包定雲數日不回家,還偷了好幾個鋪子裡的櫃檯錢,他頓時怒了,師有謙雖然年近六十,但脾氣不減當年,拿起家法藤條就追著包定雲打,滿院弄得雞飛狗跳。這一次他是打得真狠,包定雲被打得渾身傷痕累累,臉上還有許多傷,幸虧師曉慧拼命求情,師有謙才停手,最後包定雲硬是被抬回房間裡去的。

  包定雲被抬走的時候,師有謙手持藤條指著他,冷然高喝:「別以為老夫指望你為我們師家繼承香火,老夫就不敢動你,再有下次,老夫定將你逐出家門!」

  師有謙在家中一向說一不二,此言一出,滿院人嚇得全都噤若寒蟬,不敢吱聲,他們還是第一次見老爺發這麼大的火,也是第一次聽到師有謙說出這樣的話來。

  師曉婉趕忙上前勸慰父親,沒想到卻被師有謙瞪眼訓斥:「你還有臉來勸我,要不是你始終不肯嫁人,我何至於找這麼一個敗家玩意回來,你瞧好吧,等我一死,這整個家業全部都是那混帳東西的!天曉得你和你姐姐到時候過的是什麼日子!」

  師曉婉被他一番話罵得毫無反抗之力,只能低垂著頭,不敢答話,雖然她心中委屈,但她也知道爹的苦衷,她爹說得對,家中無男丁,香火不繼,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而這個包定雲,顯然不是繼承家業的合適人選。

  包定雲的房間裡,服侍他的丫鬟都是師曉慧的貼身丫鬟,已經快四十歲了,毫無姿色可言,因為師有謙知道他頗為好色,所以家中所有年輕的女丫鬟要麼被賣了,要麼就被安排到了師曉婉的院子裡,不讓包定雲接近。

  那丫鬟要上前來給包定雲擦藥,被包定雲一腳踢開,怒叱了出去,房中無人,包定雲咬牙冷哼:「老東西,想趕走我,沒那麼容易。」

  師曉慧在門外叫了聲:「夫君……我可以進來嗎?」

  包定雲怒聲大喝:「走!我任何人不見!」師曉慧深諳女德,果然便不敢進去了。

  第二天,包定雲拖著受傷的身體走進了城北一個小院子,剛進去便見一個六七歲的男童歡呼撲上來抱住他腿:「爹爹,爹爹……」

  「我的好兒子。」包定雲頓時歡喜地彎腰抱起男童,但他身上有傷,才抱一半,便咧嘴痛叫了一聲,趕忙又將男童放下。

  聽到院中有動靜,一個女子走了出來,只見這女子二十來歲,濃妝豔抹,頗為妖麗,一見包定雲,頓時上前道:「郎君,今日怎麼有空過來了。」說罷趕緊把他迎進屋中。

  「家裡的藥膏還有嗎?給我抹一點。」包定雲說著便開始脫衣服。

  妖豔女子趕忙幫他脫衣服,道:「藥膏還有,郎君又被老頭子打了麼?」

  「這次打的可重了,那老東西……」包定雲咬牙怒哼了一聲,便開始喋喋不休地數落起來。

  脫了上衣,妖豔女子取來藥膏替他擦藥,包定雲忽然道:「我準備做了那老東西。」

  妖豔女子聞言眼珠一轉,明明臉上露著笑意,但卻故作擔憂地道:「郎君不可亂來啊,那可是犯法的。」

  「怕什麼。」包定雲冷哼道,「他都說了,再有下次,他就直接趕我出家門,我只能先下手為強了,只要做了他,師家所有的家業便都是我的了。」

  說完這句話,他忽然露出一陣淫笑,心中暗忖:「還有那妙不可言的師曉婉,也是我的了,嘿嘿……」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4-29 16:54
161章︰師有謙失蹤
 
     甄建等了兩天,師曉婉都沒再來酒樓,他頗覺失望,失望歸失望,但師曉婉不來也好,經常跟他見面,難免會被秦桓發現,到時候可就不妙了,這就是感性和理性的踫撞,甄建最終還是選擇了理性,畢竟他首先要為母親的安全著想。
 
     這幾天甄建都沒去酒樓,抽空帶人把三十個護院的家人全部接了過來,並聘請了教書先生在家中辦了個學堂,教他們的孩子讀書認字,同時,他還督促李雲和李飛加緊訓練那新招的三十個護院,這三十個護院被訓練得苦不堪言,要不是他們簽了賣身契,只怕早已不幹了。
 
     這天,一個夥計忽然從酒樓跑回了家中,遞了一封信給甄建,說是一個叫做忠叔的老者送來的,甄建知道這是母親給他的信,趕忙迫不及待地拆開,信紙上只有五個字「風波亭見,急!」
 
     甄建雙眉一蹙,立刻大叫︰「李雲,備馬,咱們出去一趟,李飛留著看家!」
 
     李雲聞言火速趕往馬廄牽馬,和甄建在門口踫頭,二人翻身上馬,李雲問︰「掌櫃,去哪?」
 
     「風波亭!」
 
     歷史上的風波亭非常有名,自然是因為嶽飛之死而出名,歷史上的風波亭在大理寺內,然而這個世界的大理寺並不在此處,所以這個風波亭,只是城中的一個普通亭子,靠近錢塘門,旁邊還有一個小型湖泊,通過河道與城外西湖相連,周圍無人居住,是杭州城中難得的一片清靜之地。
 
     甄建騎馬狂奔而至,只見師曉婉和忠叔站在亭中,看到他們過來,師曉婉和忠叔趕忙迎了出來,甄建翻身下馬,快步上前問︰「發生何事了?」
 
     師曉婉趕忙道︰「我爹不見了。」
 
     甄建聞言一驚,忙問︰「何時不見的?在哪不見的?」
 
     忠叔答道︰「今早起來便不見了,但門房卻說沒見他出門,家中馬匹全都在,我去家裡的各個店鋪都問過了,也都說沒見過老爺。」
 
     甄建聞言頓時蹙眉沉吟起來,過了片刻,他緩緩道︰「如此看來,師老爺極有可能是被人給綁了,你們老爺平時可有什麼敵人?」
 
     「絕對沒有。」忠叔道,「老爺經商一向和睦,從不與人發生爭端,也不犯什麼商場上的忌諱,不可能有敵人。」
 
     甄建再次想了想,道︰「現在立刻帶我去你們家看看,到了你家中,忠叔你就說我是你的忘年友人,請我去幫忙找人的。」
 
     「好。」忠叔點頭,帶他們回去。
 
     師曉婉坐馬車,其他三人騎馬,來到師宅,剛要進門,便看到包定雲正牽馬準備出門。
 
     師曉婉上前便問︰「你去哪裡?」
 
     包定雲冷冷道︰「爹不見了,我當然是去官府報案。」
 
     「不必了。」師曉婉道,「我已派忠叔去過了,官府說人若是不見了,超過十二個時辰才能受理。」
 
     包定雲冷哼道︰「你不送錢,那群貪官怎會受理!」
 
     師曉婉道︰「我讓忠叔送了一千兩白銀,他們不肯收,你能送多少?」
 
     包定雲頓時不說話了,師有謙對他的零用錢抓的很緊,就是怕他在外面瞎胡搞,雖然他憑點小聰明弄了一點私房錢,但私房錢又不能拿出來說。
 
     這時,甄建道︰「這裡距離府衙不過兩裡路,還用騎馬?誇張了吧。」
 
     包定雲頓時怒視甄建,叱道︰「你算什麼東西?我們家的事,何時輪到你來指手畫腳。」
 
     甄建回瞪他,冷哼道︰「我乃五品朝議大夫,紹興郡子爵,你說我是什麼東西!」
 
     包定雲聞言嚇了一跳,又是官又是爵,他能不被嚇到嗎,忠叔這時說話了︰「這是我的一個往年之交小友,甄建,聽說我們家老爺不見了,來幫忙出主意的。」
 
     這時,胖胖的師曉慧走了過來,道︰「妹妹回來啦,夫君,你不是說要去報官嗎,為何還沒去?」
 
     「不用去了!」甄建道,「現任的杭州府尹曾嶙是個貪官,拿不出一萬貫,別想讓他提前受理此案。」為了從表面上看起來跟曾嶙決裂,也為了讓曾嶙裝得像個貪官,甄建已經開始公然敗壞曾嶙的名聲了。
 
     「一萬貫?!」眾人頓時驚呼,雖然他們家產也有幾十萬貫,但能流動的資金也就在十萬貫而已,而且都被師有謙掌控著,除了師有謙,誰也拿不到,上哪去尋一萬貫啊。
 
     「那可怎麼辦啊!」師曉慧頓時急叫,「不如我們去找人借吧,爹不是有很多生意上的朋友嗎?」
 
     甄建忽然把忠叔拉到一旁,低聲問︰「這男的是誰?他怎麼稱呼你們老爺為爹?是女婿還是兒子?」
 
     忠叔道︰「是上門女婿,叫做包定雲。」
 
     甄建又問︰「此人人品如何?」
 
     「有點混賬。」忠叔道,「他原本是個遊手好閑的混混,被老爺招為了女婿,一身的壞毛病,屢教不改,經常被老爺打罵你不會是懷疑他吧?」
 
     甄建點頭道︰「很有可能。」
 
     「這怎麼可能?」忠叔難以置信道,「他雖然為人荒唐了點,但這可不是小事啊,他平時也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哪有這樣的膽子」
 
     「你們在嘀嘀咕咕什麼呢!」包定雲似乎感覺到忠叔和甄建在議論自己,頓時皺眉高聲問。
 
     甄建走了過來,道︰「沒什麼,我可以找人幫忙尋找你們家的老爺。」
 
     「你?」包定雲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雖然不太瞧得起甄建,但甄建的爵位和官位名頭確實讓他有點畏懼。
 
     甄建道︰「大家都進去吧,進去想辦法。」
 
     「進什麼進啊!」包定雲瞪眼大叫起來,「你又不是我們家人,憑什麼管我們家事,當官了不起啊,當官就能插手別人的家事?我要出去找爹!」說罷便要牽馬往外走。
 
     甄建眼珠一轉,冷笑道︰「好,你去找,就你一個人,能找到就見鬼了。」
 
     「哼!」包定雲狠狠瞪了他一眼,翻身上馬離開。
 
     待他走出不遠,甄建趕忙道︰「李雲,速去六扇門,找捕頭周曉刀,有殺人案,出東青門,沿途會有標記。」
 
     李雲領命趕忙策馬而去,師曉婉聞言震驚問︰「殺人案?怎麼就成殺人案了?我爹會不會死?」
 
     「放心。」甄建淡笑道,「不這樣說,六扇門不肯出動人手,騙騙他們而已。」
 
     忠叔道︰「咱們進去商議一下該怎麼辦吧。」
 
     「不了,我還有事。」甄建淡淡道,「回來再跟你們商議,告辭了。」甄建說著也翻身上馬,朝東而去,那邊正是包定雲離開的方向,直通東青門。
 
     出了東青門後,包定雲一路策馬疾馳,行了約有十裡,到達一片矮山崗,此處道路狹小崎嶇,而且路上灌木較多,平常少有人來,大多都是順著數裡外的官道從此處繞過。
 
     包定雲從官道上了小路,因為路不好走,下馬換成步行,一路躲避荊棘和灌木,往山崗行去,殊不知,他的後方,甄建正在遠遠跟隨。
 
     翻過山崗,在山崗的朝東一面,有一座坍塌了一半的土牆茅屋,茅屋原本有三間,但東西兩間全部坍塌,只剩中間一間了,包定雲才靠近茅屋,便有個地痞歡笑迎了上來︰「大哥,你可來啦!」
 
     「嗯!」包定雲點了點頭,問道,「那老東西還好吧!」
 
     「好著呢。」那地痞嘿笑道,「咱們看他年紀大了,也不敢動手,怕把他給打死了,大哥您不是說了嘛,要親手教訓他一頓。」
 
     「嗯,很好!」包定雲大步走向茅屋。
 
     進了茅屋,只見屋中還有三個地痞,另外還有個人被綁在木柱上,頭上套著布套。
 
     「大哥!」包定雲一進屋,三個地痞紛紛行禮。
 
     包定雲擺了擺手,上前摘下被綁之人的頭套,只見被綁的竟是師有謙,師有謙驚訝而又憤怒地望向包定雲,然而他口中被塞著白色布團,無法喊叫,只能發出「唔唔」的聲音。
 
     「老東西,你也有今天。」包定雲得意無比地望著師有謙,簡直感覺揚眉吐氣。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4-29 16:58
162章︰救外公
 
     「唔唔唔」師有謙狂叫掙紮,滿臉掙得通紅,可見他心中是何等憤怒,他雖然對包定雲十分嚴厲,動輒打罵,但他對包定雲寄予了厚望,畢竟他是希望包定雲來繼承他的家業的,可沒想到,現在居然成了引狼入室。
 
     「著急吧?」包定雲嘿笑望著師有謙,道,「還記得你這些年是怎麼對我的嗎,我長這麼大,爹娘都從沒動我一根汗毛,你倒好,三天兩頭訓斥我,我不過是從櫃台拿了幾貫錢而已,你居然當著一群夥計的面打我,你讓我顏面往哪裡擺,這些東西遲早是我的,我為何不能用!」
 
     師有謙這時反倒漸漸冷靜了下來,冷眼望著包定雲,他知道,自己在商場上闖蕩了一輩子,終究還是在陰溝裡翻了船,養了一頭白眼狼,現在自己表現越憤怒越狼狽,只會讓他越開心。
 
     包定雲並不急著對付師有謙,他要把這些年所受的委屈先說出來,不然他心裡不痛快,只聽他又道︰「你招我做女婿,還不就是為了給你生個孫子,好繼承家產,嘿嘿,可惜我生了個女兒,你還讓我跟你那胖女兒再生一個,想得美,告訴你,自從我女兒出世後,我就再也沒踫過那肥婆娘,也不看看她長什麼模樣,我一見到她,三天都不想吃肉,你想要我生兒子?嘿嘿實話告訴你,我有兒子,不過是跟外面的女人生的,你不知道吧,嘿嘿,等你死後,這些家產就全都跟我姓包了,你是不是很氣呀」
 
     師有謙狠狠瞪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轉頭不理會他,他扳過師有謙的腦袋,對著自己,繼續道︰「你還想趕我出家門?想得真美,我若是被趕走了,那這麼多年的苦豈不是白受了,我還有兒子女人等著養活呢,哦,對了,還有你的二女兒,跟你說實話吧,我從一進你家,便看上你的二女兒了,可惜啊,你看守得嚴,我不敢動她,沒關系,等你死了,我想怎麼擺布她,就怎麼擺布她,她雖然年紀大了點,但她的姿色,整個京城只怕都找不出第二個了吧,嘿嘿嘿」
 
     「唔唔唔」師有謙一聽這話,頓時無法淡定了,再次狂躁地掙紮起來。
 
     一看到他掙紮,包定雲便像個變態似的狂笑,其他四個地痞也跟著大笑。
 
     甄建在土牆後面的小洞望著裡面,臉色陰沉得可怕,這時,一隊人快速跑來,足有十幾個,是六扇門的人,為首的正是周曉刀。
 
     周曉刀來到甄建身旁,低聲問︰「怎麼樣了?」
 
     甄建從懷中摸出一把金豆子遞給他,道︰「先別忙著出手,等他要殺人的時候出手,坐實了他的殺人罪名,我要他死!」
 
     周曉刀感受了一下手中沉甸甸的金豆子,頓時咧嘴嘿笑︰「既然你出手這麼大方你想要讓他死幾次?」
 
     甄建回頭用很精彩的表情望著他,自己很討厭貪官汙吏,為什麼卻覺得這個汙吏這麼可愛呢。
 
     屋中,包定雲還在喋喋不休地發泄著心中的怨氣,師有謙已經沒有力氣再掙紮了,喘著粗氣,過了許久,包定雲感覺差不多了,從懷中掏出一柄匕首,拔出鞘,滿面猙獰道︰「好了,你該去閻王那裡報到了。」
 
     「大哥,不可以啊!」地痞們紛紛大叫起來,想要上前阻止。
 
     包定雲猛地轉身,用刀指著他們,冷然大喝︰「全都不許動,你們是要反嗎!」
 
     「大哥,你不能亂來啊!」一個地痞道,「你不是說只是把他綁出來打一頓嗎?」
 
     「是啊,大哥,之前說好了只是打他一頓的!」
 
     「一幫蠢材!」包定雲冷哼道,「我若是把他綁出來打一頓,放他回去,接下來的日子我怎麼過?」
 
     四個地痞頓時無言,是啊,這麼簡單的問題,他們居然沒想過,做事不動腦子是他們的致命弱點,所以他們永遠只能做小混混。
 
     「可是大哥殺人是要償命的!」
 
     「償什麼命!」包定雲瞪眼叱道,「我不說,你們不說,誰知道,等我拿了這老東西的家產,以後咱們兄弟吃香的,喝辣的,要睡什麼女人,就睡什麼女人,你們難道不想過這樣的日子嗎?」
 
     四個地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顯然,他們很心動。
 
     包定雲又道︰「人已經抓來了,若是不殺了他,放他回去,你們就等著把牢底坐穿吧!」
 
     四個地痞聞言頓時悟了,紛紛退後,意思很明顯,不妨礙包定雲殺人。
 
     包定雲見自己說服了這四個傢伙,頓時肆無忌憚,轉頭陰沉地望著師有謙,嘿笑道︰「不要怪我,要怪就怪」
 
     他話未說完,忽聽「轟隆」一聲巨響,土牆忽然被撞開了一個大洞,一個人已經站在了屋內,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
 
     「甄建?」包定雲見狀震驚得愣在了那裡。
 
     甄建二話不說,直接上前,猿擊術發動,宛若幻影一般來到了包定雲面前,一腳踹在他腹部,將他踢飛,他出腳奇重,包定雲竟然被踢得撞破了土牆,飛出了室外,趴在地上直吐血,幾乎去了半條命。
 
     好幾個六扇門捕快繞過茅草屋,紛紛拔刀圍住包定雲冷然大喝︰「六扇門辦案,不許動!」
 
     包定雲頓時心涼到了腳後跟,他知道,自己完了。
 
     四個地痞目瞪口呆地望著房中的甄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居然把人一腳踹得撞破牆,這是什麼蠻力。
 
     就在他們愣神之際,周曉刀已經帶著六扇門的捕快們沖了進來,紛紛拿刀指著他,高聲大喝︰「六扇門辦案,不許動,全都跪下,把手放在腦袋後面,趴在地上!」
 
     四個的地痞頓時嚇破了膽,紛紛跪下,匍匐在地,把手放在腦袋上,一動都不敢動。
 
     甄建道︰「周大人,破獲殺人案,你大功一件,恭喜了。」
 
     「同喜同喜。」周曉刀嘿笑抱拳,「全都帶回去。」
 
     六扇門的眾人紛紛給這些地痞上鐐銬,甄建則幫師有謙拔出塞在嘴裡的布,並解開繩索。
 
     師有謙激動無比地問︰「多謝小兄弟出手相救,不然老朽可就命喪於此了。」
 
     甄建淡笑道︰「舉手之勞而已,前輩言重了。」
 
     「老朽定要好好感謝小兄弟,小兄弟如何稱呼?」
 
     「在下甄建,感謝的話,回去再說吧。」甄建說罷帶他出去,和六扇門的眾人押解著五個罪犯往回走。
 
     回到京城,引來街上不少人圍觀,畢竟是六扇門破獲案子了,百姓們就愛看這樣的熱鬧。
 
     很快,秦桓府上就有人向秦桓匯報︰「相爺,甄建不知為何竟和六扇門的人一起破獲了一起綁架殺人案,還救下了人質。」
 
     「哦?他是準備去做捕快嗎?」秦桓冷笑打趣。
 
     那個匯報的門客聞言笑了笑,道︰「他不是想做捕快,他定是看上了別人的錢,聽聞被救的那個人也是京城裡頗有小產的商戶。」
 
     「難怪。」秦桓起身緩緩踱步,道,「這個甄建雖然為人可惡了點,但本相都不得不承認,他賺錢還是很有本事的,十六歲便經營了那麼大一家酒樓,還得到皇上的禦賜金匾,生意興隆,現在他假意去救那個商人,這是像擴大自己的生意呢,畢竟獨木難支,他來京城也有段時日了,總是孤軍奮戰,難有出息。」
 
     「相爺所言極是!」
 
     秦桓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緩緩道,「你們把曾嶙和許傑盯緊了,此二人今年中舉,就平步青雲,最重要的是,他們和甄建都或多或少有過聯系,態度又不太明確,本相很是擔憂。」
 
     「是。」那門客問道,「相爺,甄建便不管了嗎?」
 
     秦桓緩緩道︰「咱們府上也是人手有限,各個王公大臣都需要盯著,現在又多了曾嶙和許傑,哪還有空照顧他,他不過是個半路出家的商戶,當不了實職,雖然他最近頗得聖寵,那又如何,難道還能比得上老夫的聖寵不成?甄建這種小角色,只待他聖寵一過,老夫就能拿他開刀!」
 
     「是!屬下明白了。」那個門客領命頷首退下。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4-29 17:02
163章︰母子相認
 
     師宅偏廳,師有謙設宴款待甄建,以此來報答甄建的救命大恩,同桌的還有侯崇文和蓋桐。
 
     師有謙只是邀請了甄建,但甄建卻把這兩個人喊來蹭飯,這很不好,但師有謙得知侯崇文和蓋桐的身份後,不知有多激動,他來京城經商十年了,也給不少官員送過禮,但人家那些官員就算收了禮還拿鼻孔瞧他,高傲得不行,侯崇文和蓋桐雖然不是什麼官員,但他們是兩大國公府的人,這可了不得,結識了他們,便等於是攀上了國公府,師有謙能不開心嗎。
 
     席上,師有謙雖然年紀最大,但他卻頻頻舉杯敬酒,沒辦法,他身份最低啊,侯崇文和蓋桐滿肚子疑惑,但他們知道,甄建做事,向來不會無的放矢,既然這次特意叫他們過來,肯定是有用意的,而師有謙在場,他們便忍著沒問。
 
     酒過三巡,甄建笑呵呵道︰「侯叔,蓋桐,我這次叫你們過來,其實就是想要引薦師前輩給你們認識,以後生意上的事,還希望你們兩大國公府照顧照顧師前輩。」
 
     侯崇文和蓋桐對視了一眼,雙雙點頭笑道︰「好說好說,我們盡力。」
 
     師有謙聞言卻是激動不已,他不知道甄建為何對自己如此好,他也沒空問那麼多,先敬酒道謝再說。
 
     又是一陣敬酒,甄建才道︰「師前輩和我一見如故,我想讓兩位國公府稍微分一點香水和烈酒的生意給他,侯叔,蓋桐,你們可否回去跟二位國公商議商議?」
 
     「這……」侯崇文聞言忽然蹙眉道,「甄建啊,你當初答應了我父親和明國公,說這香水和烈酒的生意,只讓我們兩家做,現在你這是……違反了承諾啊。」
 
     甄建笑著擺手︰「侯叔錯了,我沒有違反承諾,我若是發貨給師前輩,那才是違反承諾,我現在是祈求二位國公,發財帶上師前輩,讓師前輩攀上二位國公這兩株大樹,我會給兩位國公相應的好處,比如……香水和烈酒的供貨價下調一成,售價依舊不變,答不答應,還要看二位國公自己決定。」
 
     蓋桐聞言道︰「若是能將進貨價下調一成,售價不變,爺爺應該會答應,畢竟這裡面的利潤,非常大。」
 
     侯崇文也道︰「是的,進貨價下調一成,這可是巨大的利潤,甄建你當真捨得?」
 
     「自然捨得。」甄建挑眉笑道,「我希望二位國公能對師前輩多加照顧,並分出一些其他生意來跟師前輩合作,也無需讓利太多,只要對外宣稱,二位國公很器重師前輩,就可以了。」
 
     「沒有問題。」侯崇文和蓋桐雙雙點頭,他們看出來了,甄建這是想讓師有謙攀附二位國公,但他們二人滿腦子都是疑問,甄建為何對這師有謙這麼好,就連師有謙也很疑惑,甄建為何對自己這麼好,又是救他性命又是幫他牽線搭橋,尋找兩大國公做靠山。
 
     甄建的目的很簡單,他就是想讓兩位國公做師有謙的靠山,甄建與二位國公的生意關系,明年就會傳遍整個京城,而師有謙是兩位國公的人,甄建就可以打著談生意的幌子,光明正大地出入師有謙家,這樣,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來跟他娘見面了,秦桓就算會動甄建身邊的人,但總不能動甄建的生意夥伴吧,就算想動,也得顧慮一下兩位國公嘛。
 
     漸漸酒酣,侯崇文和蓋桐不勝酒力,先行離去,甄建繼續和師有謙喝酒,師有謙平常很節制,很少喝這麼多,但他今天太開心了,而且頻頻敬酒,已然醉得搖頭晃腦了。
 
     甄建雖然喝得也有點高,但意識還是清楚的,借著酒勁,他忽然問道︰「師前輩,不知可否聽說過一個商人,他叫鄭有為。」
 
     甄建一直想要打探他親爹的事情,但他平常沒什麼機會接觸大商人,而兩位國公畢竟是朝廷人,不方便問,所以他就打算問問師有謙,或許他會聽說過,畢竟當年鄭有為也是一個很成功的大商人。
 
     果然,師有謙道︰「鄭有為?那可是個大商人啊。」
 
     「哦?」甄建聞言頓時一喜,問道,「他的生意做的很大嗎?有多大?」
 
     「他的生意以布糧為主。」師有謙大著舌頭,道,「江淮地區的糧帛生意,少說有七成都是他的,不僅如此,他還跟梁人做生意,往梁國出售絲綢布匹陶瓷茶葉等等貨物,據傳,他每年的獲利,在百萬貫以上。」
 
     甄建聞言頗為驚訝,沒想到自己的這個親爹如此牛逼,短短十幾年的時間,把生意做到這麼大,他能不吃驚嗎。
 
     這時,師有謙又道︰「聽聞他背後有朝廷高官扶持,所以做起生意來順風順水,可惜啊,這麼大的一個商人,忽然就被朝廷給斬了。」
 
     甄建聞言一滯,微微蹙眉問︰「前輩知道他的死因?」
 
     師有謙道,「他偷售兵甲給敵國,犯了通敵叛國大罪,他是在建康江渡關口被查出貨物之中藏有兵甲的,當場就被緝拿了,這件事鬧得不小,當時我恰好也在建康與人談生意。」
 
     甄建聞言頓時皺眉沉吟,終於得到一個有用的線索了,自己的親爹是在建康出的事,自己若是有空,得去建康走一趟。
 
     又跟師有謙喝了一會兒,師有謙實在扛不住了,便讓人安排房間,讓甄建在府中住下,畢竟天色太晚了,而且甄建也喝了很多酒,不方便回去,甄建自然也同意了,住在這裡,今晚有空去見見自己的母親了。
 
     僕役帶著甄建來到準備好的廂房,待僕役離去後,甄建找了個無人的角落猛扣喉嚨,把腹中的酒水和食物催吐出大半,頓時感覺舒服了許多,然後便出了院子,前往內院。
 
     師宅不大,才三進院而已,他借助夜色躲過了幾個護院,來到內院,看到內院門口有個護院把守,他原本想翻牆進去,但想到翻牆進內院實在太過無禮了,便上前拱手道︰「我想求見你們家二小姐。」
 
     那護院聞言臉色都變了,大半夜來找他們家二小姐,這不是耍流氓嘛,只見這護衛身穿青衣,看起來很年輕,只有二十多歲,當即便上前望著甄建,冷喝道︰「深更半夜,求見我們家二小姐?你是何居心,快快走開!否則休怪我不客氣了!」
 
     甄建滿面微笑道︰「我乃你們家二小姐故人,你只要通報一聲,說甄建求見,你們家二小姐必然會出來相見。」
 
     青衣護衛聞言一臉狐疑地望著甄建,他知道他們家二小姐一向注重禮儀,如此深更半夜,怎麼可能來與一個男子見面,他瞪視甄建,冷哼道︰「不要以為你救了我們家老爺,就可以胡來,勸你快回去休息吧,否則休怪我無禮!」
 
     甄建剛想說話,卻聽一道溫柔的聲音道︰「甄建?是甄建嗎?」師曉婉在丫鬟的攙扶下來走到了內院門口。
 
     原來師曉婉一直都在院中散步,她知道甄建在前院跟她爹飲宴,自然也是十分想要見他的,但家中有客在,礙於禮數,她又不好出去相見,只能在院中徘徊,聽到門口有聲音,便走過來了。
 
     「是我,二小姐。」甄建恭敬無比地行禮。
 
     師曉婉看到甄建,可別提多開心了,趕忙道︰「進來吧。」
 
     「二小姐!」那個青衣護衛聞言趕忙頷首道,「這於禮不符!若是被老爺知道了……」
 
     「爹若是知道了,我來承擔便是,你不用管。」師曉婉對甄建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道,「請進。」
 
     「多謝二小姐。」甄建淡笑道謝走進內院。
 
     師曉婉請他到院中一個亭子裡坐下,打發丫鬟去泡參茶,然後開心地望著甄建,問道︰「喝了不少酒吧?」
 
     甄建咧嘴一笑,撓頭道︰「喝了一點,不過不怎麼礙事。」
 
     師曉婉道︰「以後可莫要貪杯了,酒不是什麼好東西。」
 
     「知道了,娘……」他隨口就叫出了娘,這幾乎是下意識的,沒有經過大腦多想,也有可能是酒精導致他思維變慢的原因。
 
     話說出口,甄建和師曉婉同時愣住了,過了許久,師曉婉才笑問︰「你都知道了?」
 
     「嗯。」甄建點了點頭,說出來後,心中輕松了許多,道,「爹都告訴我了。」
 
     「你爹?」師曉婉愣了愣,隨即反應了過來,道,「你說的是你二叔吧。」
 
     「不,他是我爹。」甄建忽然滿面肅色道,「他撫養我這麼多年,對我關愛倍至,恩重如山,在我的心中,他就是我爹。」
 
     師曉婉聞言不禁嗟嘆,面露苦色,道︰「娘和你爹也是身不由己的……」
 
     甄建抬手道︰「娘,過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我沒有怨恨過你們。」
 
     「好孩子,你受委屈了。」師曉婉聞言不禁悲從心起,拉住甄建的手,放在自己臉頰上摩挲,感受甄建的溫度,晶瑩淚珠緩緩垂落。
 
     甄建勸道︰「娘,我們母子能夠重逢,是好事,應該開心才是,你哭什麼。」
 
     師曉婉抬起一隻手,輕輕拭去淚水,笑道︰「娘是開心得流淚了,娘太開心了。」她說話間,雙手拉起甄建的雙手,靠在自己的臉頰上,緩緩摩挲,口中喃喃道,「這便是我兒子的手,跟夢中的不一樣,這手是熱的,是活的,十六年了,我盼了十六年了……」由於太過激動,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丫鬟端著參茶準備過來,恰巧看到了他們母子二人如此動作,頓時驚得目瞪口呆,差點把參茶給打翻了,她趕忙縮回到牆角,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這一幕,雖然隔得遠,聽不到他們說什麼,但她感覺這一切已經顛覆了她的認知。
 
     片刻之後,她緩緩皺眉,咬牙冷冷道︰「這小白臉,原來救我們家老爺是為了圖謀我們家二小姐,年紀輕輕便不學好,到處勾引女人,小姐都能做他娘了,他竟然如此恬不知恥,肯定跟包定雲是一個貨色,哼,我一定不能讓小姐上當!」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4-29 17:06
164章︰御前賦詞
 
     甄建和師曉婉正在一述母子思念之情,忽然聽到腳步靠近,發現是丫鬟過來送參茶了,甄建趕忙抽回了手。
 
     丫鬟端著托盤來到甄建面前,端起參茶就準備送到甄建面前,忽聽她尖叫一聲︰「啊,好燙!」然後便松開了碗,一碗滾燙的參茶就朝甄建大腿和腹部潑來。
 
     還好甄建練過猿擊術,身手和反應都非常快,趕緊起身閃躲,然而因為離得太近了,而且事發突然,盡管他竭力閃躲,還是被一些參茶潑左腿膝蓋上,痛得他直接跳起來,嗷嗷大叫,一邊跺腳一邊用手搓腿。
 
     師曉婉嚇得花容失色,手忙腳亂上前急問︰「你沒事吧,你沒事吧……」
 
     丫鬟也是一臉惶恐地上前要把甄建擦拭,甄建嚎叫了兩聲後,用手捏起褲子,讓褲子不與腿接觸,終於不感覺燙了,但膝蓋處卻火辣辣的疼,但他還是第一時間安慰師曉婉︰「沒事,我沒事……」
 
     師曉婉望著甄建,心疼不已,雖然她脾氣一向柔弱,但這次還是忍不住了,轉頭怒瞪丫鬟,斥責道︰「紅玉,你怎麼這麼冒失,幹麼把這麼燙的參茶往人身上倒!」
 
     「小姐,奴婢一時失手,奴婢知道錯了。」紅玉趕忙跪伏在地,語帶哭腔認錯。
 
     甄建擺手笑道︰「罷了,沒什麼的,就燙一下而已,我回去抹點藥便沒事了。」
 
     師曉婉嘆息一聲,也不忍心再訓斥紅玉,便道︰「紅玉,快去取燙傷藥過來,快去!」
 
     「哦,是!」紅玉趕忙轉身離開,走了一會兒,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看到師曉婉對甄建那關切無比的模樣,她不禁撅嘴鬱悶道,「小姐真是……被這個小白臉迷得丟了魂了,這麼緊張他,唉……」
 
     「紅玉這孩子十四歲便服侍我了,到如今已有三年了,她一向心靈手巧,很會辦事的。」師曉婉嘆息道,「她還是第一次犯這麼大的錯,沒想到一犯錯就把你給燙傷了。」
 
     「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嘛。」甄建滿不在乎笑道,「娘你不用擔心,小燙一下而已,我又不像那些公子哥那樣嬌貴,我皮糙肉厚,沒關系的,你不用擔心。」
 
     甄建說得輕松,師曉婉卻聽得心中酸澀,很快,紅玉取來了燙傷藥膏,師曉婉居然把甄建請回了自己的房間中,強行讓甄建脫下褲子,自己親自替他擦藥,這倒是讓甄建鬧了個大紅臉,雖然師曉婉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但畢竟才見過幾面,還不是太熟,即便他穿著大褲衩,但他還是覺得害臊。
 
     紅玉在房間外面已經驚呆了,沒想到二小姐居然把甄建帶進了閨房之中,這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不敢想像,她擔心二小姐吃虧,趕緊去找老爺。
 
     可惜師有謙喝得太醉,早已睡下,僕役們也叫不醒,紅玉只能去找大小姐師曉慧,師曉慧一聽說這事,頓時吃驚不已,趕忙來到內院,敲師曉婉的門,師曉婉來開門,房內卻不見甄建蹤影,一問得知,甄建已經回廂房去休息了,於是,師曉慧便坐下來跟師曉婉促膝長談,告誡她要恪守女德,千萬不可輕浮孟浪,更不可輕信男人的花言巧語,各種含沙射影,師曉婉頓時猜到了原因,不管師曉慧說什麼,她都淡笑點頭稱是。
 
     隔日早上,甄建醒來先查看腿上的傷,發現燙傷之處恢復得十分不錯,破皮之處已然結痂,也不怎麼感覺疼了,原本他以為這傷至少要持續五六天,沒想到一夜就好了一半,這倒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甄建起來洗漱,管家親自送來早飯,清粥烤餅,甄建吃完後,便問師老爺在哪,他要去跟他告辭,管家帶他去書房找師有謙。
 
     一聽說甄建來了,師有謙親自出書房來迎,並引他進書房參觀。
 
     師有謙書房中掛著很多古字畫,還有一些古玩和陶瓷,甄建對這一行是一竅不通,就覺得好看而已,師有謙以為他懂,帶著他一幅一幅地介紹這些字畫,有時還要問甄建對字畫的看法。
 
     甄建知道個屁,但他還是要裝一下,就用一些很抽象的話來誇贊,比如︰「這副字帖,筆法蒼勁,功力深厚,字帖作者的書法功力絕對在二十年以上。」
 
     「這幅山水畫意境空靈,看似筆法寥寥,但卻大氣磅礡,實乃大家之作。」
 
     「這幅字帖……筆法很有張力。」張力這個說法,是甄建從某個選秀節目裡學來的,那些評委就很喜歡說某個選手的歌聲很有張力,渲染力什麼的,反正都是一些抽象的詞,沒人能聽得懂,用來糊弄人,再好不過了。
 
     師有謙其實本身也不是什麼大行家,畢竟他只是個商人,雖然喜歡此道,也不可能像那些文人們似的去深究,就感覺甄建說得好厲害,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還直誇甄建有眼力。
 
     字畫看完,甄建也覺得敷衍夠了,便道︰「師老爺,晚輩在您府上也叨擾夠了,家中還有事,現在便要告辭了。」
 
     「且稍等。」師有謙忽然抬手止住他,猶豫了片刻之後,道,「聽聞甄小友昨晚……去了內院?還進了小女的閨房?」
 
     「這個……」甄建聞言頓時一滯,撓頭尷尬沉吟,該怎麼解釋呢。
 
     師有謙忽然笑呵呵道︰「甄小友不必感到尷尬,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老夫的小女兒曉婉,生性純良,善解人意,雖然年紀大了一些,但論美貌,不是老夫自誇,京城之中,鮮有人比,若是甄小友真心喜歡……」
 
     甄建聞言瞠目結舌望著師有謙,心中暗叫︰「這老傢伙是不是瘋了?」但他也能理解師有謙,師有謙只有兩個女兒,還有個孫女,他年紀也大了,說個不好聽的,指不定哪天兩腿一蹬,就掛了,所以他急切地想要找個女婿,替自己生個孫子,來繼承家產,不然按照他那頑固性子,若是知道師曉婉大半夜帶著一個男人進閨房,不大發雷霆才怪,但現在,他巴不得師曉婉立刻去給他勾搭一個靠譜的女婿回來,甄建在他眼中,就很靠譜。
 
     看到甄建瞠目結舌的震驚模樣,師有謙尷尬地笑了兩聲,道︰「若是甄小友真心喜歡,老夫願意把小女曉婉嫁給甄小友。」
 
     「放——」甄建準備大罵他放屁,但還好及時剎住了車,改口道,「放心,我對二小姐沒有任何非分之想,昨晚小姐讓我進她閨房,只是為我上藥,並沒有其他,我這便告辭了。」說罷轉身就要走。
 
     「等一下!」師有謙又叫住了他。
 
     甄建又轉過身來問︰「師老爺還有何事?若還是嫁女兒之事,請莫提。」
 
     「不是。」師有謙自嘲苦笑道,「小女年紀確實比你大了許多,不大適合,是老朽多想了,老朽想說的是,九月二十便是三年一次的江南商會大聚會,屆時江南商會的富商都去參加,不知你可有興趣?」
 
     「江南商會?」甄建聞言一愣,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不過聽這個名字,也大致猜出了這是什麼組織,趕忙問道,「這江南商會……是幹什麼的?」
 
     師有謙道︰「這是江淮地區所有民間商戶自發組建的一個組織,旨在互通有無,制定物價,維持商界安定,唯有家產50萬貫以上的商戶方能加入,對商人而言,有利無害的。」
 
     甄建聞言心中暗忖︰「老子走的是壟斷路線,而且我的酒樓菜肴價格居高不下,若是加入商會,肯定會被他們擠兌,別人加入商會是有利無害,而我加入商會則是有害無利。」
 
     於是他毫不猶豫道︰「不了,我對商會沒興趣。」
 
     師有謙聞言一愣,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囂張的人,對江南商會沒興趣,不禁急道︰「甄小友,你還是去看一下吧,能結識大江南北許多的大商戶,與他們互通有無,對你經商大有裨益,你可知道,這商會的會首是天下財神-金鵬。」
 
     甄建聞言渾身一震,金鵬是江南商會的會首?自己一直想要找他,問他關于甄大慶死亡的具體細節呢,但苦於一直找不到他的行蹤,沒想到這次得來全不費工夫啊,於是他一改堅決態度,問道︰「這江南商會的聚會,在何處舉行?」
 
     師有謙道︰「在太湖中的金庭山。」
 
     「好。」甄建點頭一笑,道,「去開開眼界也好,師老爺準備何時出發?」
 
     師有謙道︰「九月十四出發,湖州距離京城不過兩百里,六天的時間,就算遇上雨天,也足夠趕到湖州了,到達湖州後,再坐船去太湖中的金庭山。」
 
     甄建道︰「那九月十四這天,我一早便來和師老爺會合。」
 
     「如此甚好。」師有謙開心點頭,甄建多番助他,他也希望甄建好,他覺得,身為一個商人,加入商會是很有必要的,否則孤軍奮戰,容易受那些商會之人排擠,同時,他也懷疑甄建昨晚進入師曉婉的閨房,是不是真的什麼都沒做,今天還得去問一問師曉婉。
 
     ………………………………………………………………
 
     九月十三,甄建去宮中提前為皇帝針灸按摩,今日恰好是皇後的忌日,皇帝思念病逝的皇後,在麟德殿後殿作詩,可能是靈感不夠,連作了好多首,都不滿意,丟得滿地都是紙團,劉青帶著一個小宦官在一旁站著,不敢動,也不敢出聲,因為他們知道,這個時候千萬不能打擾了皇上,皇上現在心情很不好,很容易遷怒他們,到時候少不了一頓打罵。
 
     甄建剛進後殿,便看到滿地的紙團,頓時愣了,撿起一個紙團展開,輕輕念起來︰「豆蔻著羅衫,珠花配銀簪。回眸傾城笑,君念故人還。」
 
     皇帝聞聲蹙眉抬頭,看到是甄建,微微展眉,持筆問道︰「甄建,有何事要見朕?」
 
     甄建行禮道︰「皇上,臣來給皇上針灸推拿。」
 
     皇帝擺了擺手,道︰「沒空,朕在作詩,你改日再來!」
 
     甄建道︰「皇上,明日臣有要事要出遠門一趟,也不知幾日才能回來,還是提前給皇上針灸了才好。」
 
     皇帝聞言雖然很不開心,但甄建這也是為了他考慮,一想到頭疾發作時的痛苦,他無奈地擱下了筆,鬱悶道︰「朕剛要作出一首好詩,便被你擾了雅興。」說話間已經坐在了椅子上,示意甄建上前給他針灸。
 
     甄建便上前放下藥箱,開始給他按摩起來,然後下針。
 
     下完針後,皇帝插得滿頭是針,頭動一下,滿頭的銀針都在晃,他望向甄建,問道︰「甄建,覺得朕剛才那首詩作得如何?」
 
     甄建乾笑道︰「皇上作的詩,自然是極好的。」
 
     「很好麼?」皇帝翻了翻眼,道,「朕不滿意。」
 
     劉青趕忙拍馬屁道︰「那是皇上眼界高。」
 
     甄建道︰「臣真的認為皇上的詩挺好的,至少臣一眼就看懂了,皇上思念故人了。」
 
     「沒錯。」皇帝黯然長嘆,緩緩點頭道,「朕想念皇後了。」
 
     皇帝對皇後情有獨鐘,皇後薨逝之後,他一直都沒有再立後,對後宮那些妃嬪們也極少臨幸。
 
     只見皇帝微微抬頭,目露繾綣之色,緩緩道︰「不知不覺,皇後以離開朕九年了,朕還記得當初她嫁給朕的時候,才十六歲,洞房中,朕為她挑起蓋頭的那一刻,朕如飲了十斤瓊漿,那種感覺,朕此生都不會忘記……」
 
     甄建聞言忽然緩緩吟道︰「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待他吟完,只見皇帝和劉青都目瞪口呆地望著他,久久說不出話來。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4-29 17:44
165章︰江南商會
 
     甄建拱手向皇帝行禮,歉然道︰「皇上,臣冒犯了,請皇上治罪。」
 
     皇帝這才回轉過神,震驚地望著甄建,問道︰「這一首詞……是《江城子》?」
 
     「回皇上,是的。」
 
     皇帝頓時驚訝道︰「你竟會作詩詞?為何一直沒有告訴朕?」
 
     甄建淡然一笑,道︰「臣這點雕蟲小技,豈敢在皇上面前賣弄?那不是自取其辱嗎?」
 
     「不!」皇帝擺手,想要站起來,卻想起腳底還插滿了銀針呢,只能安穩地坐著,激動道,「你這首《江城子》做得好,做得非常好,即便是朕真真切切地思念皇後,也寫不出如此真情實意的詞句,可見你並不是雕蟲小技。」
 
     甄建頷首道︰「多謝皇上抬舉。」同時心中暗自得意,「終於讓我找到機會秀一把詩詞了,你不是喜歡詩詞嘛,我肚子裡的詩詞,可以在這個時代封神。」
 
     「你再作一首,再作一首給朕聽聽。」皇帝激動地望著甄建。
 
     甄建行禮道︰「皇上,做詩詞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皇上也是此中高手,應當比臣更清楚,方才這首江城子乃是臣看到皇上思念皇後,有感而發,現在若是強行賦詩,這就難了。」
 
     「嗯,說得對。」皇帝聞言連連點頭,滿頭銀針晃動不止。
 
     然而甄建忽然語鋒一轉,說道︰「不過臣有一首現成之作,皇上可願一覽?」
 
     皇帝趕忙道︰「快快吟來!」
 
     甄建很裝逼地清了清喉嚨,緩緩吟道︰「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皇帝聽完微微點頭,這首詩並無太深意境,也無什麼高深的手法,倒像是情之所至的隨筆之作,他也能作得出,但他還是誇贊道︰「不錯,想來這首詩裡,應該有點故事吧。」
 
     甄建尷尬一笑,道︰「都是些兒女情長的故事,難登大雅,就不便說與皇上聽了。」
 
     皇帝仰頭哈哈一笑,高聲道︰「坐下吧,朕要與你好好討教一下詩詞。」
 
     「謝皇上賜座。」甄建道謝坐下,跟皇上扯起了詩詞。
 
     甄建沒想到今日來給皇上例行診治居然有機會秀一把詩詞,這下當真是更得聖寵了,皇帝一向酷愛詩詞歌賦,更是在交談之中多次稱贊甄建有大才,甄建心中暗笑,會吟點詩詞就叫有大才了,當真可笑至極,不過沒關系,皇帝既然喜歡,那麼他就使勁秀,秦桓這麼牛逼,靠的不就是聖寵嗎,侯崇文曾經說過,秦桓聖寵之隆厚,只要他不圖謀造反,皇帝這輩子都不會動他。
 
     甄建也正是因為侯崇文的這句話,才知道聖寵有多重要,他不是個諂媚的人,但他非常需要聖寵,在這樣一個時代,像他這樣的一個草根,只有被皇上看重,他才能在京城站穩腳跟,他也堅信,總有一天,自己會步入朝堂,成為秦桓真正的敵人,自己想要活下去,就必須把秦桓扳倒。
 
     回到家中後,甄建收拾行囊,第二天一早,就來到了師有謙家門口。
 
     此次出行,甄建未帶一個隨從,李雲和李飛都被他留下來看家了,最近他的猿擊術進步很大,又有良駒隨行,他倒是不怕。他更加擔憂家裡人的安危,所以把李雲和李飛都留在了家中。
 
     甄建剛到一會兒,師有謙也帶著護衛們出門了,二人一起出發,向北行去,從余杭門出城,直奔湖州。
 
     湖州距離京城只有兩百里,他們行得很快,一路天氣也好,只三天時間,便到了湖州。
 
     他們在湖州休息了一夜,隔日便來到太湖邊的船舫處租了一艘船,乘船前往湖心的金庭山。
 
     船行許久,只見前方出現島嶼,似乎是三座島靠在一起,不是很大,島上也沒有山林,甄建不禁問道︰「師老爺,這便是金庭山麼?」
 
     「這不是。」師有謙淡然笑道,「這不過是三座不知名的荒島而已,金庭山也叫金庭島,島上有村鎮,有百姓,比這三座島可大多了,繞過這三座島,你就能看到了。」
 
     甄建點了點頭,耐心站在甲板上等待。
 
     果然,繞過那三座小島後,甄建便遠遠看到正北方一座巨大的島嶼,距離他們不過七八裡,島上山林起伏,鬱鬱蔥蔥,真的非常大,東西之距,少說也有三十裡,即便把剛才的三座島加起來再擴大三倍,與之想比也遠遠不及。
 
     很快,船到了金庭道邊,在一處碼頭靠岸,碼頭上停靠了不少的船隻,有的在運送糧食貨物,有的在雲水魚蝦水產,岸上則停著許多馬車,頗為繁忙。
 
     甄建還是第一次知道,淡水湖中間的一個島居然也能如此繁忙,真是開了眼界。
 
     上岸後,甄建他們上馬,順著官道朝東北方向行去。
 
     往東北方向行不久,就看到一條小路延伸至山中,可以看到山林中坐落著一個寺廟,師有謙道︰「那是羅漢寺,咱們就去那裡過宿。」
 
     甄建訝道︰「寺廟還給過宿嗎?」
 
     師有謙笑道︰「咱們是富商,隨意捐點香油錢,都比一般百姓給的香油錢多百倍,和尚們豈會不歡迎咱們。」
 
     甄建聞言頓時咧嘴笑道︰「說得對,有錢能使鬼推磨。」
 
     他們騎馬來到山腳,寺廟距離山腳有兩裡遠,他們提前下馬牽馬上山,山勢不是很陡,很快便到了羅漢寺前。
 
     師有謙每次商會聚會都會來此借宿,守山門的知客僧已經認識師有謙了,一見師有謙到來,頓時眉開眼笑地上前行禮︰「師施主,您來了。」
 
     「嗯。」師有謙聞言淡然一笑,合十還了個禮,道,「小師父,勞煩給我們準備三間廂房。」
 
     「是,施主請隨小僧來。」知客僧可是把他們當貴客的,趕緊領他們進去了。
 
     安置好馬匹,知客僧帶他們到了一個偏院,院中正好三間廂房,甄建和師有謙各一間,四個護衛合用一間。
 
     這羅漢寺雖然規模不大,但香火很旺,特別是每隔三年一次的商會聚會,富商們為他們帶來的香油錢多達數千貫,整個寺廟富得流油,寺廟內幹淨整潔,牆面屋頂到處都是修葺一新,廂房也佈置得十分雅致,環境也清幽,絲毫不比客棧差。
 
     在房間放下行李後,師有謙便帶著甄建在寺廟裡閑逛觀賞,然後去主殿拜佛,捐贈一百貫香油錢,商人們雖然平時摳門,但拜神的時候,大方得緊,似乎所有的商人都這樣。
 
     回房的路上,甄建問師有謙︰「師老爺,金鵬什麼時候來?」
 
     「他不住這裡。」師有謙道,「他住在金庭山莊。」
 
     「金庭山莊?」
 
     「對,金庭山莊。」師有謙道,「金庭山莊是金鵬花費數百萬貫打造的一個巨型山莊,是咱們江南商會的總舵,就在北邊不遠的一個山坳中,只有金鵬和商會的四位長老有資格住在那裡,即便我是商會一員,也只有每次聚會的時候才能進去。」
 
     甄建聞言一驚,花費數百萬貫打造一座山莊,這是宮殿嗎?他不怕逾矩嗎?
 
     甄建又問了師有謙一系列問題,對這江南商會的聚會有了更多的瞭解,每次聚會,雖然每個商人都會來這羅漢寺拜佛,捐香油錢,但不是每個人都會在這裡借宿的,畢竟羅漢寺房間有限,先到先得,實在沒地方住,就去北面的金庭鎮上找客棧,金庭鎮雖說是個鎮子,但繁華程度絲毫不比一般的城池差,畢竟財神就住在附近,手指動一下就能帶動經濟。
 
     甄建耐心等待,終於到了九月二十,他跟師有謙離開羅漢寺,上官道之後向北行了五六裡,又上了一條通往山林的小路,進入了一片山坳。
 
     在山坳中向前行了三裡,只見前方是一堵巨大的城牆,沒錯,就是城牆,上面有城垛,有城樓,下方有城門,城門上四個大字-江南商會。
 
     甄建看得目瞪口呆,這特麼的是山中之城啊,這地勢,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啊,弄成這樣幹啥,難道裡面有寶藏?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4-29 18:12
166章︰甄大慶死亡秘辛
 
     城頭站著幾個巡邏之人,見有人到來,便高聲喝問︰「城下何人!」
 
     「江南商會!師有謙!」師謙友說著取出一塊木牌舉在手中,證明自己的身份。
 
     過了片刻,城門緩緩升起,這居然是閘門式的城門。
 
     師有謙和甄建他們緩緩進城,進城之後,對他們一番搜查,確認他們的身份,又確認他們沒有攜帶任何兵刃,然後才繼續往前。
 
     往前便看到前方山坳豁然開朗,只見偌大的山谷之中,一大片屋舍宮殿依山而建,高低起伏,居然是道家風格,還能看見八卦圖和道家竭語,甄建看得一陣懵逼。
 
     師有謙笑著解釋道︰「私建宮殿是逾矩的,所以金財神按照道觀風格來建造這金庭山莊,這就不算逾矩了。」
 
     甄建聞言頓時笑道︰「還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啊,金鵬這腦洞……真大。」
 
     進金庭山莊的時候,又有人盤查,順利通過,進去後,來到一片偌大的廣場,只見廣場旁有一塊一人多高的大石碑,石碑上居然刻著道家經典。
 
     「前方是三清宮。」師有謙道,「咱們先去拜一拜。」
 
     甄建頓時表情變得很精彩,來參加個商會聚會,又是拜佛,又是拜三清,鬧哪樣?
 
     三清宮裡,立著三清道像,甄建和師有謙進去拜了一番後,問一個道童打扮的人,道︰「問德廳開了嗎?」
 
     「開了。」那道童道,「主人和四位長老已經在那裡等候。」
 
     師有謙道︰「勞煩引路。」
 
     道童帶他們去問德廳,路過問德廳的時候,正好看到一條羊腸小道通往山上,甄建不禁好奇問︰「那條小路通往哪裡?」
 
     師有謙轉頭看了看那條路,搖頭道︰「我也不知道,聽聞那條路通往金財神的私人住所,沒有他邀請,任何人都不能進。」
 
     「哦。」甄建點了點頭。
 
     很快來到問德廳,在問德廳門口,師有謙道︰「我先進去求見財神和四位長老,讓他們考慮把你加入商會,然後你便可以參加這一次的商會議會了。」
 
     「不了。」甄建搖頭道,「我此次過來,其實就是想見一見金鵬,並不想加入江南商會。」
 
     「哦。」師有謙聞言無奈點頭,道,「好,我們的議會再過一個時辰便要開始了,議會持續一個時辰,你在外等我,千萬莫要亂跑。」
 
     「知道了。」甄建點了點頭,目送師有謙進去。
 
     甄建百無聊賴地在外面等,只看到一個又一個的富商進入廳中,一個時辰內,大約進去了三十多人,這三十多人,最差勁的也是跟師有謙差不多的商戶,家產五十萬貫以上的,這在商界來說,已經算是大商戶了,也只有大商戶,才有資格入商會。
 
     然而大楚真的就只有這三十幾個大商戶嗎,不是的,在京城,那些大小商戶大多都依附朝廷官員,而不是加入商會,官場有人好辦事嘛,依附官員,所得到的好處明顯更大,唯有那些找不到官員做後台的商戶,才會加入商會。
 
     甄建在外面等了很久,終於等到他們議事完畢,眾人出來之時,甄建發現他們臉色都很糟糕,師有謙第一時間來到甄建身旁,甄建不禁好奇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師有謙嘆息了一聲,將他拉到一旁,低聲道︰「也不知道金財神是怎麼想的,他把商會解散了。」
 
     甄建連連眨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一來,就踫上了商會解散?難道自己是柯南附身?天煞孤星?
 
     他也不便多問,只能安慰道︰「你莫要擔憂,慶國公和明國公已經答應提攜你了,以後你有了這兩座大靠山,還怕什麼。」
 
     師有謙道︰「我倒不是擔心我自己,我是擔心沒有了商會,商界會變得混亂。」
 
     甄建挑眉問︰「你一個家產不到百萬的商人,你操這心思幹嘛?」
 
     師有謙聞言尷尬一笑,甄建說的也不無道理,他在商會只是個小人物,既然自己已經另有出路,還操哪門子的心呢。
 
     甄建在門口等了許久,只見商戶們全都出來了,唯獨不見金鵬,便問向師有謙︰「金鵬呢?他怎麼不出來?」
 
     師有謙道︰「不知道,應該還在裡面吧,對了,你要見金鵬,有何事?」
 
     「一點私事。」甄建說罷走到問德廳門口。
 
     兩個護衛立刻移身擋在了門口,冷冷瞪視甄建,問道︰「你是什麼人!」
 
     甄建從這兩人身上感到了森冷的殺意,他可以看出來,這二人都是高手。
 
     甄建拱手道︰「在下甄建,求見金前輩。」
 
     話音剛落,只聽屋中傳來聲音︰「讓他進來。」
 
     兩個護衛讓開道,甄建走了進去。
 
     進去後,只見這是一個裝修得十分雅致的大廳,而且很大很長,兩旁有好多座位,而此刻,金鵬就坐在中間的位置上,神情有點落寞。
 
     甄建在廳中站定,向他行禮︰「晚輩拜見金前輩。」
 
     「又見面了。」金鵬擠出一絲笑容,攤手道,「坐吧。」
 
     甄建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問道︰「金前輩的臉色似乎不大好?」
 
     金鵬苦澀一笑,道︰「因為我剛剛解散了江南商會。」
 
     甄建沒想到他這麼坦白,不禁蹙眉問︰「這是為何?」
 
     「迫不得已,你也不要過問。」金鵬抬頭看了甄建一眼,嘆道,「對你無益。」
 
     甄建見他不肯說,便也不追問了,道︰「金前輩,晚輩此番來找您,是有一事想要問您。」
 
     「何事?」
 
     甄建道︰「我大伯甄大慶,也就是鄭有為,他到底怎麼死的?」
 
     金鵬道︰「患惡疾而亡。」
 
     甄建道︰「金前輩何須再騙我,我要知道的,是真相。」
 
     金鵬望著甄建,緩緩道︰「知道真相……對你並沒有好處,而且還有可能讓你走向深淵。」
 
     甄建道︰「金前輩,我有權知道真相,會不會走向深淵,也是由我自己決定,畢竟腳在我自己的身上。」
 
     金鵬見他態度很強硬,不禁嘆息點頭︰「好,我就告訴你,你的大伯,是被人謀害的。」
 
     甄建頓時雙眼一眯,問道︰「何人謀害?」
 
     金鵬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講起了故事︰「五年前,右相李九松奉命巡查襄樊城防,那時正好是冬日,下大雪,大雪之後,有十幾個戍城士兵被凍死,李九松仔細徹查,發現襄樊士兵所穿棉衣內部充斥大量柳絮和蘆葦絮,棉絮只佔一成,這樣的棉衣,洗過一次後幾乎就不保暖了,也難怪會凍死了這麼多人。」
 
     甄建聞言震驚無比,襄樊城防何其重要,居然有人敢動襄樊軍備物資,簡直膽大包天,他很想問是誰,但他終究沒有開口,讓金鵬繼續說下去。
 
     「李九松一路徹查,發現是戶部,兵部,以及一些無良商戶勾結作案,貪墨了襄樊的軍用物資,多達兩百八十萬貫,而其中,最重要的一個環節,便是樞密使秦桓,他負責總領和檢驗襄樊的軍用物資,所以他難逃干係,皇帝大發雷霆,將涉案的一干人員全部革職拿入了大獄,唯有秦桓一人無事。」
 
     甄建聞言訝問︰「他為什麼沒事?他應該負很大的責任吧?」
 
     金鵬淡淡道︰「皇帝要保他,誰能反對。」
 
     甄建聞言頓時無語,他萬萬沒想到,秦桓得聖寵居然到達如此恐怖的程度,犯下如此大錯,皇帝居然還保他,這簡直是昏君啊。
 
     金鵬道︰「皇帝是秦桓一力捧上皇位的,而且還是皇帝的恩師,皇帝是個重情之人,所以力排眾議保住了秦桓,但卻奪去了秦桓總領和檢驗襄樊物資的權力,改派右相李九松負責襄樊物資的總領和檢驗,而李九松就是你大伯的靠山。」
 
     聽到這裡,甄建漸漸感覺出了什麼,但他不敢胡亂猜測,繼續聽他講。
 
     金鵬繼續講道︰「李九松一直跟秦桓作對,一心想要扳倒秦桓,你大伯之所以投靠他,也是因為不齒秦桓的作為,李九松把襄樊的所有軍備都交給你大伯采辦,你大伯也做得很好;三年前,秦桓終於避過了風頭,開始報復,在你大伯發貨去梁國的時候,偷偷往他的貨物中藏了兵甲,栽贓你大伯,你大伯的貨物在建康的渡口被查出藏有兵甲,此乃通敵叛國大罪,你大伯得知自己貨物出問題後,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立刻找到我,告訴我事情真相,並把所有的遺產都快速轉讓給我,只留下一間同福客棧和百兩紋銀,讓我回來送給你爹;之後他就被抓走了,後來我便聽說了他被斬殺的消息,右相李九松也因為與你爹關系親密,而被牽連,罷去了所有職位,回家養老了。」
 
     「又是秦桓。」甄建聞言咬牙切齒,雙拳緊握,是個指甲深深嵌入了肉中,甄大慶畢竟是他親爹,沒想到秦桓居然是他殺父仇人,這下他們之間的仇怨是真的越來越深了。
 
     「我得提醒你。」金鵬滿面肅然道,「秦桓權掌朝堂,深得聖寵,與他作對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你的事情,我也聽說過,但你和他相差還是太遠了,千萬莫要輕舉妄動,否則便是以卵擊石。」
 
     甄建沒有答話,沉默了許久之後,忽然問道︰「我大伯的貨物在建康的時候,停在哪裡的?」
 
     金鵬聞言一愣,知道他還是要追查此事,不禁微感失望,看來甄建並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他只能搖頭道︰「此事我並不知曉。」
 
     甄建想了想,問道︰「那前右相李九松知道嗎?」
 
     金鵬道︰「或許他知道,那一次的貨物,是由你爹最得力的護衛魏寧押運的,事發之後,他來找你大伯,讓你大伯逃走,你大伯卻讓他逃走,爭執到最後,你大伯便讓他自毀容貌,換個身份,保護在李九松左右。」
 
     「李九松現在在哪?」
 
     「巴陵平安鎮。」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4-29 18:16
167章︰甄建被坑
 
     官道之上,一匹快馬狂奔馳騁,後方揚起陣陣塵土,騎馬之人正是甄建,從金鵬那裡得到了甄大慶死亡真相後,他便火速上路,趕往巴陵去找前右相李九松。
 
     雖然望雲騅是神駒,但他如此瘋狂趕路,而且連續多天如此,望雲騅也吃不消,幾天下來,望雲騅竟瘦了一圈,不願跑了。
 
     甄建也知道自己太過於心急,這份心急,也帶著對秦桓的仇恨和憤怒,他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同時放緩了行程。
 
     眼看前方要路過江州,甄建思慮再三,決定不進江州城,江州是雲親王的地盤,自己若是進城,雲親王肯定會知曉,雲親王若是再招攬自己,這可不妙,他不想上雲親王的船,若是拒絕,又怕惹惱了雲親王,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避開。
 
     下午時分,甄建去江州附近的鎮子找客棧,卻發現鎮上唯一的一家客棧已客滿,此處距離江州只有二十多裡,現在距離日落還有一個多時辰,他騎馬趕去,必定能在日落前進城,但為了避開雲親王,甄建便決定鎮子外面的土地廟住一宿。
 
     古人把土地廟看得很重要,幾乎每兩三年都修葺一次,每隔十幾年,就重建新的土地廟,百姓即便吃不飽飯,但對於供奉神明的事情卻異常積極。
 
     正因為經常修建新土地廟,所以在一些城外,經常有廢棄的土地廟,而甄建這次要住的,便是廢棄的土地廟。
 
     但他剛牽馬走進土地廟的院子,便看到院中有個年輕人正盤腿坐在一堆篝火前烤肉,這年輕人見有人進來,抬頭看了甄建一眼,繼續專心烤肉,甄建仔細打量,發現這年輕人不過十來歲,腰間橫掛一口寶劍,穿灰色武服,衣服有點破舊,頭發也是散亂不堪,看起來有點潦倒。
 
     甄建將馬栓到走廊的柱子上,來到年輕人面前,問道︰「烤的什麼?」
 
     年輕人指了指丟在一旁的皮毛,沒有說話,甄建看了眼那剝下來的皮,發現竟然是黃色的狗皮,不禁在他身側盤腿坐下,挑眉問道︰「偷來的狗吧?」
 
     年輕人抬頭給了他一記白眼,道︰「小爺撿來的野狗。」
 
     甄建笑了笑,道︰「你連鹽都沒有,這樣烤出來的肉淡而無味,如何下嚥。」
 
     年輕人滿不在乎道︰「有的吃便不錯了,難道餓肚子麼?」
 
     甄建道︰「在下甄建,閣下如何稱呼?」
 
     年輕沒理他,甄建起身走到望雲騅旁邊,從馬背上取下褡褳,回到年輕人身側,又坐下,從褡褳中取出一壺酒放在年輕人面前,道︰「我請你喝酒,能告訴我了吧?」
 
     年輕人用力嗅了嗅鼻子,即便酒壺塞子未拔,他也能聞到酒香,他轉頭又看了甄建一眼,終於受不了美酒的誘惑,道︰「葉秋。」
 
     「葉秋……」甄建點了點頭,又從褡褳中取出許多佐料,整齊地放在地上,道,「烤肉我倒是頗為精通,而且隨身帶著這些美味的佐料,你若信我,給我來烤,包你滿意。」
 
     葉秋盯著甄建看了片刻,似在猶豫什麼,最終還是把串著狗肉的木棍交給甄建,然後自己拿起酒壺坐到一旁喝起酒來。
 
     甄建沒急著烤肉,而是笑問︰「你就不怕我在酒裡下毒?」
 
     葉秋嗤聲冷笑︰「我賤命一條,而且身無長物,對我下毒?毒藥不要錢嗎?」
 
     「你倒是個妙人。」甄建笑了笑,開始烤肉,左手持木棍,右手灑調料,將所有的調料在狗肉上灑了一層,然後用小毛刷將之刷均勻,復又放到火上烤,膏油滴落在篝火上,發出「嗤嗤」的聲響,肉香味飄得滿院都是。
 
     葉秋許是太餓了,在一旁不斷舔舌頭,連酒都顧不上喝了,兩隻眼楮直勾勾地盯著烤肉看。
 
     甄建見他那副饞樣兒,道,「可說好了,我請你喝酒了,狗肉得分我一半。」
 
     葉秋倒也大方,道︰「好說,吃完之後,你負責處理一下,就行了。」
 
     甄建不解地問︰「又不是在家中吃飯,是要洗碗還是洗筷子?處理什麼?」
 
     葉秋淡淡道︰「吃完再說。」
 
     過了一會兒,狗肉終於烤好了,甄建手持串著狗肉的木棍,問道︰「怎麼分?」
 
     葉秋忽然拔劍,只聽見「鏘」地一聲,寶劍出鞘,銀光一閃,甄建嚇了一跳,這一劍快得他都沒看清,下一刻,只見他手中的木棍連帶著狗肉已經被從中間對半劈開,劍刃距離甄建的手只有一寸而已,若葉秋稍微再用點力,只怕甄建的手就沒了。
 
     甄建不禁微笑贊道︰「好劍法。」
 
     「你也好定力。」葉秋收回劍,還劍入鞘。
 
     甄建心中冷笑︰「老子這是定力嗎?老子這是沒反應過來好吧,嚇得老子一身冷汗。」
 
     葉秋上前抓住木棍的一半,用力一扳,半根木棍到了他手中,還有一半狗肉,他扯下一隻狗腿就啃起來。
 
     狗肉入口,葉秋頓時雙眼睜得鬥大,吃驚地望著甄建,甄建得意一笑,吃了老子的菜,沒有人不震驚的,有種你再裝酷啊。
 
     誰知葉秋很快就恢復如常,裝得很淡定的樣子,一口接一口地吃著,吃得有點凶殘。
 
     甄建也開始吃起來,這是他來這個世界後第一次吃狗肉,沒想到烤得非常香,難怪葉秋吃得那麼凶殘。
 
     二人喝酒吃肉,也不說話,很快就把所有狗肉吃完,只剩下一堆骨頭,甄建摸了摸肚子,心滿意足道︰「這只狗還真不小,光是肉便有五斤了,你從哪尋來的這麼大的野狗?」
 
     葉秋道︰「在鎮外瞎跑的狗,還盯著我咬,我便一劍砍下了狗頭。」
 
     甄建聞言頓時睜大眼,驚道︰「鎮外的狗可不一定是野狗吧。」
 
     「是麼。」葉秋淡然說了聲,忽然起身道,「好了,有人來了,交給你處理吧。」
 
     甄建聞言一愣,果然聽到有呼喝聲傳來,而且越來越近,甄建頓時驚問︰「這是偷來的狗?」
 
     「我說過了,這鎮外的野狗。」
 
     「你這就是偷!」
 
     「隨便你怎麼說咯,反正我覺得它是野狗。」
 
     甄建忽然好無語,說話間,只見七八個手持棍棒的壯漢闖進了院子,指著葉秋,怒聲大喝︰「就是他,這已經是第三次偷我們的狗了!」
 
     葉秋斜了他們一眼,冷冷道︰「不要胡說八道,我可沒進鎮子,這是條野狗,在鎮子外面盯著我咬,才被我殺了的。」
 
     「放屁!」一個老漢聞言憤怒叫道,「我家的狗養了五年了,你說它是野狗?」
 
     「養了五年?那真不知道咬過多少人了。」葉秋滿面淡然道,「一見到我便盯著我咬,是它先動的手,我便將它殺了,正好我肚子餓,就順便用它來填一下肚子了。」
 
     「你放屁!放一萬個臭狗屁!」老漢的兒子手持扁擔指著葉秋,瞪眼喝道,「三次了,你每次都說是狗先咬你的,為什麼這些狗不咬旁人,專盯你咬?」
 
     「誰知道呢。」葉秋一臉欠揍的表情,道,「或許是我最近狗肉吃多了。」
 
     「你……打他!」七八個人一擁而上,揮舞著棍棒就朝葉秋殺去。
 
     葉秋快速後退,腳下連動,身若鬼魅地連躍三次,忽然縱身躍上院牆,然後又跳上了房頂。
 
     「站住!」甄建這時已經站起來,指著他,蹙眉大叫,「你幹嘛?想逃跑?」
 
     「沒有。」葉秋道,「我是俠士,不便與他們動手,躲一躲而已。」
 
     「你就是要逃跑!」甄建氣憤大叫,「偷吃了人家的狗,還逃跑,你算什麼俠士!」
 
     葉秋道︰「狗肉你也吃了,之前咱們已經說好了,吃完狗肉,由你來處理,喏,你跟他們處理一下。」
 
     甄建聞言頓時懵了,瞪眼大叫︰「是這麼個處理!?」
 
     「你以為呢?」葉秋的表情看上去永遠那麼欠揍,「好了,你跟他們慢慢處理,我先走一步,後會有期。」他說罷便從屋頂的背面跳下,揚長而去。
 
     「靠!你坑我!」甄建氣得跺腳大叫。
 
     眾人紛紛轉頭望向甄建,看神情就很不友好。
 
     甄建頓時心頭一突,趕忙轉身去牽馬,然而後方已經有人拿著扁擔來打他了,他只能閃躲避讓,將村民們一個個推開,找機會解下馬繩,翻身上馬,準備出去。
 
     但他立刻就發現,有兩個人擋在院門中間,根本不讓他出去,若是強行騎馬硬沖,這兩個人肯定要被撞傷,說不定還會被撞死,望雲騅可不是一般的馬,甄建好苦惱。
 
     村民們又圍了上來,揮舞著棍棒往他身上招呼,甄建怕他們打到望雲騅,惹惱了這個畜生,硬扛了兩下,又下馬來,帶著村民們滿院子跑,忽然,他靈機一動,從懷裡掏出錢袋,高舉在手中搖晃,邊跑邊叫︰「別鬧了!別鬧了!我賠你們錢!」
 
     眾人絲毫沒有停手的打算,還有人大叫起來︰「我的大黃養了五年,多通人性,我兒子掉進水裡,還是它叼上來的,給錢就想打發我們……」
 
     「你們上次吃了我們家的狗,害得我們家的傳家寶半夜被人偷走了,你們定是先偷狗,再半夜行竊!」
 
     「打他,這種小偷不教訓不行,打完再把他送官……」
 
     甄建真的是欲哭無淚,給錢都不要,這叫什麼事啊,難道真要把他們全都放倒?他頻頻閃躲,又推開了兩個人後,再次靈機一動,打開錢袋抓起一把碎銀子往遠處一撒,宛如天女散花,同時口中大叫︰「銀子!白花花的銀子,先到先得,晚了就沒了!」
 
     有個靠的近的人見狀趕忙去撿,一個人撿,其他人頓時紛紛上去撿,不上去不行啊,去晚了就被別人撿完了,他們當真不在乎錢嗎,怎麼可能!
 
     甄建見他們去搶著撿錢了,趕忙翻身上馬,大叫一聲︰「快走!」
 
     望雲騅立刻撒開蹄子,沖往院門,有個村民大叫著想要上前來阻攔,但是沒趕上,被甄建沖出了院子。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4-29 18:20
168章︰君山丐幫
 
     甄建逃出土地廟後,策馬沖進了一片樹林裡,眼看太陽就要落山了,他也無處可去,便躲在樹林裡,偷偷觀察土地廟,只見那群百姓結伴走出了土地廟,有人還在罵罵咧咧︰「可惡,又讓那個賊給逃了,還有他的同夥!」
 
     「下次定要多帶些人,抓住了往死裡打」
 
     ……
 
     等這些人離開了好一會兒,甄建才牽馬返回土地廟,晚霞漫天,望著地上還在冒煙的篝火攤,他不禁鬱悶自語︰「我一個計謀就讓梁國內亂,沒想到進了江湖,卻被一個無恥小人給算計了,嗎的,沒想到他武功那麼高,卻完全沒有德行,還自稱俠士,簡直狗屎不如。」
 
     「背後說人壞話也不怕爛舌根麼。」一道聲音從高處傳來,甄建抬頭一看,只見葉秋又出現在了屋頂上,站在那裡笑眯眯地望著自己。
 
     甄建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指著他大叫︰「你下來!」
 
     葉秋縱身一躍,下了屋頂,走到甄建面前,笑眯眯道︰「我下來了,你要怎樣?」
 
     「我……我譴責你!」甄建知道自己不是他對手,光憑他之前展示出來的隨手一劍,那劍法就不在李飛之下,既然知道打不過,好漢不吃眼前虧嘛。
 
     葉秋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完之後,他忽然抱拳低頭道︰「好了,我向你道歉,是我錯了。」
 
     他這一出倒是讓甄建觸不及防,甄建狐疑地望著他︰「你不會是又憋什麼壞主意吧?」
 
     「沒有。」葉秋淡笑道,「你這人還不錯,我是誠心道歉。」
 
     「為什麼要偷別人的狗?」甄建責問。
 
     葉秋咂了咂嘴,道︰「我小時候被狗嚇過,嚇得掉進了水池,差點被淹死,自那以後,我就怕狗,現在長大了,自然是不怕狗了,但討厭狗,平常狗若對我叫兩聲,倒也罷了,但若是那些狗敢盯著我叫,我便將其殺了,正好最近沒東西吃,餓得厲害,狗肉又是好東西,不吃白不吃。」
 
     「你這……」甄建都不知道說什麼了,無奈道,「你吃了那麼多狗肉,狗鼻子那麼靈,自然盯著你追了,你可真行,跟狗較真。」
 
     「說得輕巧。」葉秋翻了個白眼,走進了土地廟中,沒好氣道,「差點被淹死的又不是你,那種溺水差點死掉的感覺,我這輩子不會記得。」
 
     甄建輕嘆一聲,栓好馬走進土地廟,見葉秋躺在一片乾草上休息,上去踢了他一腳,道︰「喂,你年紀輕輕便有一身好劍法,為何不替人效力,何至於會餓肚子,混得如此淒慘。」
 
     「我喜歡自在。」葉秋雙目微閉,枕著自己的雙手,道,「況且我出自江湖名門,為人效力?為誰效力?貪官還是奸商?哼哼……」
 
     甄建從他語氣中就聽出來了,這貨心氣很高,便問道︰「給我效力吧,如何?」
 
     「你?」葉秋睜開眼看了看甄建,隨即又閉上了眼,道,「你人倒是還不錯,不過你憑什麼讓我給你效力?」
 
     「每年三千貫。」
 
     葉秋翹著二郎腿,嘴裡叼著草,滿面不屑道︰「小爺不差錢。」
 
     「你飯都吃不飽,還不差錢?」
 
     「那是因為小爺不想回家。」葉秋抖著二郎腿,道,「小爺家裡有的是錢。」
 
     甄建聞言無奈,默默在一旁的乾草上躺下。
 
     安靜了片刻,葉秋忽然從乾草上彈了起來,驚呼道︰「我想起來了,你方才說你一個計謀讓梁國內亂,你叫甄建!」
 
     甄建也坐了起來,茫然望著葉秋,道︰「對啊,不是一早便告訴你了嗎?」
 
     「啊呀,果真是你啊!」葉秋趕忙湊到甄建面前,左瞧瞧,右瞧瞧,道,「看不出來呀,原來就是你救了襄陽,救了大楚,逼得察哈爾罕造反,嘖嘖嘖……厲害啊。」
 
     「你想說什麼?」甄建蹙眉望著他。
 
     葉秋在他旁邊坐下,道︰「喂,說說你出使敵營的事情吧,我在京城的時候,經常聽到說書人說你出使敵營的故事,說你一人在敵營之中打敗了上千圖勒勇士,我當時便不怎麼信,現在見了你……更加不信了。」
 
     甄建笑了笑,道︰「說書人大多都是吹噓之言,做不得真的。」
 
     「所以我才讓你講給我聽啊,說說吧,一定很有意思。」
 
     甄建嘿笑道︰「你若是去了,才會知道什麼叫九死一生,有意思個屁。」
 
     「講講吧,怎麼個九死一生?」
 
     「你若是肯為我效力,我就講給你聽。」
 
     「那算了。」葉秋順勢往乾草上一躺,道,「不講就拉倒。」
 
     甄建眼珠一轉,道︰「你若是肯為我效力,天天都有美食吃,不比今天的狗肉差,京城有個春風得意樓,你知道吧,我開的。」
 
     葉秋聞言雙眼一亮,很顯然,他內心有點掙紮,甄建也看到了他的表情,知道有戲,不禁道︰「你若還有其他什麼要求,不妨說出來,我會盡量答應你。」
 
     葉秋緩緩道︰「容我考慮考慮。」
 
     「好,你慢慢考慮。」甄建心中暗笑,他已經感覺出來了,這貨心動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甄建起來後一番洗漱,問葉秋︰「怎麼樣,考慮好了嗎?」
 
     「還沒。」葉秋道,「我先跟著你幾天,看看你這人到底如何,值不值得我效力。」
 
     「還挺謹慎。」甄建笑了笑,道,「我要趕路,給你也買匹馬吧。」
 
     「你這麼有錢?」葉秋嘿笑望著甄建。
 
     甄建無奈咂嘴道︰「你怎麼說也算個高手,我既然要籠絡你,總得下點本錢吧。」
 
     「你這人說話一向如此直白嗎?」
 
     「看對誰了,走吧,去鎮上買馬,順便吃個早飯。」
 
     到了鎮上,甄建給葉秋買了一匹馬,然後就看到十幾個人手持扁擔追他們,其中還有昨天那幾個人,甄建和葉秋趕忙上馬落荒而逃,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
 
     繞過了江州,又過了五天,終于到了巴陵縣。
 
     巴陵又稱嶽陽,因嶽陽樓和洞庭湖而出名,甄建在此打探了兩天,終于找到了平安鎮,平安鎮就在東風湖北邊,鎮子往南一點點遠便是長江。
 
     甄建來到鎮上,找了個客棧投宿,然後去尋找李九松,葉秋可沒打算幫甄建,他現在就屬于跟著甄建四處遊玩,吃住由甄建負責。
 
     平安鎮不小,甄建連續找了三天,都一無所獲,晚上回到房間愁眉不展,甄建正覺煩心呢,葉秋提著兩壺酒推門進來了,把一壺酒放在甄建面前的桌上,笑呵呵道︰「來,請你喝酒。」
 
     甄建抬頭看了他一眼,鬱悶道︰「貌似是我付賬吧。」
 
     葉秋喝了一口酒,坐下道︰「錢財都是身外之物,不要這麼小氣嘛。」
 
     「唉……」甄建聞言搖頭輕嘆道,「罷了,我這間小廟是供不起你這個大神,明天咱們分道揚鑣,你該去哪便去哪吧。」
 
     葉秋居然恬不知恥地笑道︰「別啊,我忽然發現跟著你真好,有吃有喝,真舒坦。」
 
     「哼哼。」甄建冷笑,「都多少天了,你還沒考慮好,你是把我當冤大頭宰呢?宰完之後拍拍屁股走人是吧?」
 
     「什麼是冤大頭?」
 
     「別管什麼是冤大頭。」甄建沒好氣道,「總之明天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哦。」葉秋挑了挑眉,長聲嘆道,「既然如此,那便算了,本來我還想說我有辦法幫你找到李九松的呢。」
 
     甄建聞言一愣,轉頭望著他,道︰「你有辦法?」
 
     葉秋傲嬌地一昂頭,那表情仿佛在說︰「求我啊,你倒是求我啊。」
 
     甄建看他這副䱇瑟模樣就想抽他兩巴掌,但他現在有求於人,只能不情不願道︰「算我求你,行了吧。」
 
     葉秋得意一笑,問道︰「還趕不趕我走了?」
 
     甄建氣極反笑,道︰「你真是很奇怪,我讓你替我效力,你又不答應,整天跟個祖宗似的,吃我的喝我的,就是不替我幹事,你讓我花錢請個祖宗回去供著?」
 
     「話不能這樣說。」葉秋笑呵呵道,「你看看,我現在不是幫你出主意了麼,再說了,我還沒考慮好呢,再給我點時日。」
 
     「好吧好吧。」甄建懶得與他鬥嘴,反正吃喝也沒多少錢,就當是打發要飯的了,於是他問道,「快說吧,怎麼才能找到李九松。」
 
     葉秋道︰「可以找人幫忙啊。」
 
     「呸!」甄建直接啐了葉秋一口,沒好氣道,「這種事還用你說來!我今天都找了多少人幫忙了,連鎮衙都去過了。」
 
     「你沒找對人。」葉秋嘿笑道,「你若是找對了人,定能幫你找到李九松。」
 
     「哦?」甄建聞言眯了眯眼,問道,「什麼人?」
 
     葉秋得意一笑,道︰「洞庭湖君山是丐幫總舵所在,江湖之上,論打探消息,沒有任何一個勢力能比得上丐幫,我若是幫你去丐幫說幾句話,定能求得丐幫出手相助。」
 
     甄建聞言頓時雙眼一亮,道︰「原來丐幫的總舵就在這附近啊,我說鎮上哪來那麼多乞丐呢,太好了,去請丐幫幫忙,一定能找到李九松。」
 
     葉秋道︰「我最近在鎮上轉悠,聽丐幫弟子在私下議論,丐幫最近正在籌辦君山大會,好像是說,他們的老幫主沈重過世,新幫主要繼位了,也不知道咱們來的是不是時候。」
 
     「沈老幫主過世了?」甄建也不知道丐幫即將繼任的幫主是誰,但老幫主沈重算是他師公,忽然過世了,這讓他心情有點不好。
 
     「管他呢。」葉秋道,「明天咱們便去渡口渡江,前往君山。」
 
     「嗯。」甄建用力點頭,沈重是他師公,師公過世,他既然踫到了,就應該去上柱香祭拜一下。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4-29 18:58
169章︰破廟藏殺機
 
     隔日一早,甄建個葉秋便把他們的馬匹寄存在驛站,然後去渡口坐船渡江,下午時分,二人在長江北岸碼頭登岸,找人打聽了一下君山方向,然後便沿著江畔朝西行去。
 
     走了一個半時辰,太陽要落山了,可距離君山不知道還有多遠,而且周圍一片荒野和樹林,無處寄宿,他們只能在周圍尋找可以過宿的地方。
 
     他們運氣不錯,在一片樹林中找到了一間山神廟,進了山神廟,葉秋四處看了看,蹙眉道︰「這不是山神廟。」
 
     甄建訝問︰「山神石像和供桌都在呢,怎麼就不是山神廟了?」
 
     葉秋道︰「我睡過多少山神廟了,可以確定這不是山神廟,這附近哪有山?」
 
     甄建道︰「君山不是山嗎?」
 
     「君山跟一般的山不同。」葉秋道,「而且這裡距離君山應該還有段距離,也不可能是君山的山神廟,若我所猜不錯,這裡應該是丐幫的一個小據點。」
 
     「你管它是什麼呢。」甄建道,「有地方住便可以了。」
 
     葉秋道︰「丐幫的這種據點都是商量秘密事情用的,咱們這麼進來,不大好,還是走吧。」
 
     「瘋啦?」甄建走上前去拉住他,然後便聽到外面「嘩啦嘩啦」聲音傳來,居然下起了驟雨。
 
     「看看,老天也讓我們在這裡過夜。」甄建道,「虧得早一步找到這間山神廟,破是破了點,但能遮風擋雨啊。」
 
     葉秋無奈道,「罷了,既然下了這麼大的雨,應該不會有丐幫弟子來,咱們就借住一晚吧。」
 
     話音剛落,葉秋忽然感覺不對勁,側耳細聽,頓時蹙眉道︰「有人來了,咱們快躲起來,不然肯定會被趕出去淋雨。」
 
     甄建聞言趕忙四處看,四周空空蕩蕩,只有山神石像後面可以藏人,便道︰「石像後面。」說罷趕忙跳上供台,躲進了山神石像後面,葉秋也趕忙跳了上去,跟甄建一起躲在石像後面,由於石像不是太大,兩人為了不讓別人發現,緊緊地貼在一起。
 
     「這天氣真是邪門了。」有人走進了廟中,抱怨道,「說下雨便下雨,跟瓢潑一樣。」
 
     「是啊,這都入秋了,怎麼還有這種急雨。」
 
     說話間,六個人先後走進了廟中,七嘴八舌地抱怨大雨,用火折點了一堆篝火,破廟裡面終於亮堂了起來,只見這六人都是乞丐打扮,個個都是蓬著頭發,留著鬍子,不過其中有個年近三十的小鬍子看上去不是太邋遢,穿得也比其他人好,身上白衣雖然有補丁,卻不怎麼髒。
 
     「好了!別抱怨鬼天氣了。」這個穿白衣的人抬手止住了他們,緩緩道,「咱們今天來可不是為了說這場大雨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靜了下來,過了片刻,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乞丐問道︰「沈秀,雨下這麼大,郭岩還會來嗎?」
 
     「會來。」沈秀很篤定地說道,「郭岩畢竟是我師兄,我對他最瞭解,他這個人,向來說話算話,他答應會來,就肯定會來。」
 
     有個乞丐忽然問︰「他若是帶人來怎麼辦?」
 
     「不會的。」沈秀道,「我跟他說了,今晚有重要事情要跟他商議,此事不便為外人知曉,他懂我意思,不會帶人來的。」
 
     「若是他一人前來,那我們還是有把握的。」
 
     「郭岩武功太高,咱們必須用點手段,在酒裡下毒如何?」
 
     「不可。」沈秀搖頭道,「郭岩極為好酒,酒味稍有異常,他就能聞出來,來,取兩壇酒來,咱們先喝點取暖,邊喝邊商議。」
 
     一個乞丐聞言立刻去牆角扒拉開乾草,露出了下麵的酒壇和酒碗,然後眾人便開壇喝酒,商議起來。
 
     沈秀道︰「郭岩雖然性情耿直,但也很聰明,我約他來商議秘密之事,他若是看到你們在場,不免會懷疑,等他來後,你們就跟他說恰巧是來躲雨的,然後我會悄悄告訴他,說下次再找他商議,打消他的疑慮,讓他跟我們一起喝酒,等他放下了戒心,婁長老,你去給郭岩倒酒,趁著倒酒的時候,偷襲他,然後我們一起出手,定能將他擊殺。」
 
     那個頭發花白的老者聞言點頭︰「好。」說著從腰間拔出一柄匕首,藏在了左袖中。
 
     另外一個人頓時拍馬屁道︰「真不明白幫主,為何如此偏心郭岩,你可是幫主的親兒子啊,他不把擒龍訣最後一層傳給你也就罷了,居然連幫主的位置也傳給郭岩,當真氣人。」
 
     「就是。」另外一人也趕忙道,「幫主估計是年紀大了,有點糊塗了,幫主位置當然是傳給自己的兒子呀。」
 
     婁長老聞言忽然擔憂道︰「郭岩若是忽然被殺,只怕幫中的其他幾位長老會懷疑你啊。」
 
     「哼。」沈秀冷哼道,「只要殺了郭岩,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接任幫主位置,縱然幫中那幾個老頑固懷疑,他們沒有真憑實據,又受我爹大恩,能奈我何!」
 
     「沒錯,少幫主說得對。」
 
     ……
 
     甄建在石像後面聽得心驚不已,他雖然沒有見過郭岩,但侯崇文跟他說過,郭岩在他家住過,那晚還保護他的家人躲過一劫,算是對甄建有大恩,他也聽明白了,郭岩即將繼任丐幫幫主的位置,然而前任幫主的兒子不服氣,想要殺了郭岩,奪取幫主的位置。
 
     郭岩對甄建有恩,甄建自然不願郭岩被殺,然而他也知道自己的武功跟丐幫高手比起來恐怕有些差距,便轉頭望向葉秋,葉秋滿面凝重地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又過片刻,廟外傳來腳步聲,沈秀驚呼一聲︰「別說了,有人來了。」
 
     「嘩啦」一聲,廟門被推開,一陣風雨刮進了廟中,借著火光可以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頭戴斗笠,身披簑衣。
 
     斗笠人隨手關上門,脫下斗笠和簑衣,放在一旁,正是郭岩,眾人紛紛起身行禮,畢竟郭岩即將繼任幫主了,他們必須對他恭敬一些,哪怕是婁長老,也不敢怠慢,否則容易被瞧出破綻。
 
     郭岩淡笑上前,道︰「怎地你們都在這?」
 
     婁長老道︰「正巧路過的時候,下起了大雨,我們便進來躲雨了,一起坐下來喝一杯吧。」
 
     沈秀拍了拍身旁的空地,道︰「師兄,來,坐我旁邊。」
 
     「好。」郭岩上前在沈秀身旁坐下。
 
     沈秀在他耳畔低聲道︰「有外人在,咱們改天再說吧。」
 
     郭岩自然懂他意思,沒有動聲色,而這時,有人已經給他倒好了酒,他端起來喝了一大口,笑道︰「平時大家都忙,沒想到這場大雨倒是將我們聚到一起了,也是好事。」
 
     眾人紛紛笑著點頭,一起聊起了幫中的一些瑣事。
 
     郭岩酒量大,喝酒也較快,很快,他面前的酒壇空了,婁長老見狀拎著酒壇走過來,道︰「來,我來幫你倒。」
 
     「多謝婁長老。」郭岩說著伸出酒碗。
 
     婁長老捧著酒壇幫郭岩倒酒,「嘩啦嘩啦」。
 
     甄建在石像後面著急無比,他知道這些人要動手了,想要出聲提醒,然而葉秋卻捂住了他嘴,不讓他出聲。
 
     甄建只能抬腳猛踢石像,想要提醒郭岩,把石像踢得往前挪了半尺有餘,石像晃動一下,差點便翻到。
 
     「什麼人!」郭岩聞聲趕忙起身,猛一甩手,酒碗脫手而出,砸向石像後面的牆壁,「啪」地一聲,瓷碗碎開,碎瓷片到處迸射,還好葉秋反應迅速,用後背幫甄建擋住,即便如此,還是有兩個碎瓷片紮入了葉秋的後背。
 
     郭岩剛想上去查看石像後面是什麼人,忽聞背後勁風忽起,他暗叫不好,趕忙閃身想要躲避,但已經來不及,婁長老一匕首紮在了他左肩,沈秀一拳轟在郭岩後背,郭岩悶哼一聲,往前踉蹌而去,還好他武功很高,快速旋轉,躲開接下來的攻擊,定住身子,怒目瞪視他們,咬牙切齒道︰「你們想殺我?」
 
     沈秀看了看石像後面,知道後面有人,但他料想不是什麼厲害角色,否則不會藏頭露尾,便道︰「先殺郭岩!」
 
     另外五人紛紛拿起各自的棒子,殺向郭岩,郭岩伸手拔出肩上的匕首,怒喝一聲,雙掌齊出,廟中仿佛刮起了一陣狂風,篝火瘋狂晃動,伴隨著他的出掌,兩個沖在最前面的乞丐見狀嚇了一跳,趕忙橫棒在胸前,想要抵擋。
 
     只聽「 擦 擦」兩聲,兩根木棒同時折斷,郭岩兩掌狠狠按在了他們胸口,二人雙雙飛出,身在空中就吐出大片血花。
 
     沈秀趁著郭岩出手的時機,飛身上前,施展出猿擊術,連續三擊,若在平時,郭岩肯定不懼,然而他現在身受重傷,而且面對三人齊擊,只能勉力抵擋,擋住了前兩擊,還是被沈秀一拳擊在右胸,郭岩終於張口吐出了一口鮮血,連連後退。
 
     「你死定了!」沈秀得意無比地望著郭岩。
 
     郭岩定住身形,滿面凝重地望著他,伸手往腰間一摸,摸了個空。
 
     沈秀得意笑道︰「後天君山大會上,在繼任儀式上,你要親手從掌棒長老手中接過打狗棒,這幾天你的打狗棒已經還給掌棒長老了,你自己都忘了吧。」
 
     郭岩雙手握拳,發出嘎拉拉的關節聲響,冷然道︰「沒有打狗棒,你也不是我對手!你對我的猿擊術很瞭解,但你恐怕還沒見過我的龍擊術吧!」
 
     他說罷雙手呈龍爪狀,緩緩提於胸前,雙手之間勁風激蕩,發出龍吟之聲。
 
     甄建探出半個腦袋望著場中的一切,此刻目瞪口呆,倘若不是葉秋捂住他的嘴,他肯定要問一聲︰「是降龍十八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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