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奮鬥在盛唐 作者:牛凳 (已完成)

 
regn13 2018-7-24 20:35: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72 376902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1:00
第1522章 阿布的心思

    三日後。

    “天可汗醒了!天可汗醒啦!”

    “天可汗天命所歸,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阿布不敢冒逆天行事,主動送上解藥,天可汗威武!我軍必勝啊!”

    ……

    整個小勃律簡直成了一片歡樂的海洋。

    不光是唐軍,就是三十三國的貴人們,都發自內心的高興。說到底,這些國家無力自保,必須得依附一個大國。

    大部分人抱團取暖,不是不願意接受崔耕的統治,而是為了追求更大的自主權罷了。

    還有一部分人則是想拿個投名狀,如果崔耕這邊戰敗,以後歸附大食的時候,有個說辭。

    不過如果唐軍真的戰敗,大家再次接受大食的統治,絕不是什麼好事兒。

    崔耕醒來,名正言順地統領大軍,唐軍勝算大增,大家當然非常高興。

    ……

    ……

    經過幾日的調養,崔耕逐漸恢復了健康。終於這一日,他端坐王宮正殿,正式接見大食使者蘇千蕊。

    三十三國重要人物分列大殿的兩廂,只是這次沒人敢再竊竊私語,說一些怪話了。尤其是前面站出來的蘇無我,這個時候更是膽顫心驚的站在那裡。

    笑話,一把手和二把手截然不同。前面他有膽反駁崔秀芳的話,但現在可是天可汗第一次和大家見面。他隨口一句話,就能名正言順地砍了某人的腦袋,給大家立規矩,誰敢不懼?

    當然了,崔耕並沒有殺人立威的打算。

    此刻他看著跪在自己面前,和自己有過肌膚之親的蘇千蕊,心中不由得一陣唏噓。

    崔耕雖然心中一陣後怕,但嘴上還是道:“起來吧。說起來,本王還要感謝你當日的不殺之恩呢。”

    “罪……罪女有罪……”蘇千蕊聽到崔耕的話,不僅沒有起來,反而跪倒在地,聲音有些哽咽道:“越王能夠醒來,罪女真是十分歡喜。待會兒宣讀完國書,罪女就不是大食使者了。您儘管讓副使將回書帶回,罪女忘恩負義,罪大惡極……任您發落。”

    “這……這不合規矩吧?”

    “規矩還不是人定的?實不相瞞,這是罪女對阿布元帥主動要求的。他要是不答應的話,罪女是不肯厚顏無恥地來做這個使者的。”

    “好吧。”

    儘管此女差點兒害死自己,但現在見了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崔耕還真恨不起來。

    他心裡稍微想了下,有些無奈地說道:“你害了本王一次,又救了本王一次,到底如何處置,待會兒再說。現在,你先宣讀國書吧。”

    “是。”

    然後,蘇千蕊手持國書,念了起來。這國書是兩個文本,一為波斯語,一為漢語。

    在場的人沒有兩種語言盡皆不通的,聽了之後,頓時一陣嘩然。

    原來,這份國書,其實是一份戰書。

    阿布非常客氣,將崔耕的光輝歷史說了一遍。

    什麼擒拿倭皇啊,什麼平定蝗災啊,什麼平反冤獄啊,鬥倒來俊臣逼武則天讓位啊……等等,一樣不落。最後著重稱讚了崔耕的武功,孤身一人至室韋,竟為室韋之主。後來,又算無遺策,滅渤海、救新羅,成為了東北這數千里江山的真正主人。

    這次來西域更不得了,一統三十三國,被人們尊稱為天可汗。如此功業,恐怕就是秦皇漢武都難以相提並論。

    總而言之一句話,就是崔耕牛逼,簡直太牛逼了,阿布非常佩服。

    現在問題來了,崔耕既然這麼牛逼,想必是不怕打仗的吧?

    自己阿布不才,想與天可汗會獵於恆羅斯,分個上下高低。想必如此牛逼的天可汗,是不會拒絕的吧?

    “大膽的阿布,竟敢捋天可汗的虎鬚?”

    “別說是恆羅斯了,就是龍潭虎穴,我們也敢隨著越王闖上一闖?”

    “天可汗,請以俺們莫純國為先鋒!定讓那幫大食崽子,見識見識天可汗的威風!”

    ……

    大家為了表忠心,一個賽一個的聲音大。看那意思,若不是崔耕沒發話,這些人早就整頓兵馬,把阿布捉來給崔耕跳舞了。

    原來崔耕對阿布主動讓蘇千蕊給自己解藥有些奇怪,不過聽了這國書的宣讀之後,他心裡面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了。

    他心中暗想,這是阿布想把我軍一舉殲滅的節奏啊。

    原來阿布以為,我軍最強的一人是我,只要我不在了,我軍就會群龍無首。所以利用蘇千蕊,害得我昏迷不醒。

    但是我昏睡之後不久,我軍六路齊出,一舉平定了三十三國。

    這回阿布終於意識到了,我軍中能人甚多,並非靠本王一個克敵制勝。這些能人隨便拿出一個來,都能跟他較量一番。

    這可麻煩大了。

    在楚漢之爭中,劉邦領兵,數次敗在了項羽之手。後來,他採用張良的妙計,分出一支偏師給韓信,又大力支持英布和彭越。

    英布和彭越在項羽後方攪風攪雨,偏偏項羽軍中,除了項羽自己外,無人是他們的對手。

    多少次,項羽取得對劉邦的優勢後,不得不迅速親自己領軍,平定起火的後院。

    韓信更不得了,項羽一沒留神,他就屢戰屢勝,成為天下數得著的大勢力。

    幾年下來,項羽屢戰屢勝,但兵越打越少。劉邦雖然總打敗仗,但韓信、彭越和英布總打勝仗,漢軍越打越多。終於在垓下,劉邦率幾十萬大軍,並圍垓下,項羽自刎烏江。

    若大將們分兵攻打大食,那就是劉邦打敗項羽的故事重演,阿布能不害怕?

    所以,他先讓蘇千蕊送來解藥,然後命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宣讀國書。

    這樣的話,於情於理,我不能不答應。阿布就有了畢其攻於一役,將我軍全部殲滅的機會。

    既如此……我又怕的何來?

    遍觀後世史書,多少人聲稱,高仙芝兵敗恆羅斯,是唐軍實力不足,唐軍本來就打不過大食軍。

    又有多少人宣稱,是高仙芝倒行逆施,大食深得西域諸國人心所致。

    甚至有人認為,若是沒有大食後來的內亂,大唐就會被大食所吞併。

    其實……狗屁!

    一切都是屁話,無非是唐軍戰敗,任由他們莫黑。

    今日我就以二十萬眾,和阿布做過一場,分個上下高低。既為私仇,也為國恨!

    想到這裡,崔耕微微一笑,道:“大食副使何在?”

    “外臣在。”蘇千蕊旁邊,有個大食人連忙站出來,高聲答應。

    崔耕望了眼一臉蘇千蕊,再對著回話的大食人道:“本王這就親筆寫下國書,你拿去覆命!來人,取文房四寶來。”

    “喏。”

    筆墨紙硯擺下,崔耕刷刷點點,筆走龍蛇,寫下了六個大字:你要戰,那便戰!

    他將這六個大字遍示眾人,然後對那副使,道:“拿去!這便是本王的國書!”

    “你要戰,那便戰!”

    “你要戰,那便戰!”

    “你要戰,那便戰!”

    ……

    西域三十三國文化不昌,這話正和諸國貴人的胃口。大家齊聲呼喊,氣勢如虹,聲震雲霄!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1:00
第1523章 大戰即開始

    恆羅斯其實是石國邊境的一個城市,大概是在後世的應在吉爾吉斯斯坦與哈薩克斯坦的邊境,接近哈薩克斯坦的塔拉茲(曾稱江布爾城)的附近地區。

    石國被王忠嗣攻取之後,阿布和石國王子車鼻平山逃到此地,站穩了腳跟。

    恆羅斯城正處在西域三十三國和大食的邊境上。作為兩軍會獵的地點。誰也談不上吃虧,誰也談不上佔便宜。

    歷史上的恆羅斯之戰,其實高仙芝是相當苦逼的。當時西域三十三國,除了小勃律之外,盡皆落入了大食的掌握之中。

    高仙芝率領唐軍一萬六千,拔汗那軍四千,葛邏祿軍一萬,共三萬人,兵發恆羅斯。

    他的對手呢?大食軍五萬,西域各國僕從軍十五萬,共二十萬大軍。

    這種兵力對比,輸了純屬正常,贏了可稱奇蹟。若不是藝高人膽大的高仙芝,誰肯打這一仗啊?誰敢打這一仗啊?

    但崔耕這次的兵力,就遠遠稱不上劣勢了。

    西域三十三國,可出動兵馬四十餘萬。打仗這事兒不是人越多越好,崔耕命王思禮精挑細選了十五萬,再加上葛邏祿部出的精兵一萬,所有僕從軍加起來是十六萬人。

    至於崔耕本部兵馬,五萬多大軍中,挑出來四萬隨軍出征,還有一萬多人駐紮在小勃律守家。

    誒,不對啊?崔耕本部的兵馬不是六萬多嗎?怎麼變成五萬多了呢。

    那一萬人,是識匿人。

    識匿人在石國不聽王忠嗣的號令,並且劫掠了大量錢財之事,被崔耕知道了。

    崔耕一怒之下,將他們趕回老家了。

    馬上就是冬天了,識匿人到底能有多少人能通過冰川,回到家鄉,著實是個問號。

    各部兵馬聽說了之後,真是人人震怖,對越王的命令,絲毫不敢打半點折扣。

    這一日,崔耕大軍二十萬,終於到達恆羅斯城外二十里,紮下了營寨。

    在此地登高遠眺,已經能看見恆羅斯城,以及城外的大食精銳。恆羅斯城小,可容不下這麼多人。

    以此同時,恆羅斯城樓上,阿布和大食太子卓木,也在觀察著唐軍。

    阿布道:“太子以為對面的唐軍如何?”

    “這……”卓木為難道:“兩軍相距甚遠,本太子怎能看得清?”

    “那卻不然,唐人有句話,叫做窺一斑而知全豹。太子您看不清楚他們的動作,紮營的速度總看得到吧?”

    “呃……是紮營扎得挺快的。”

    “不僅僅是紮營快,王子殿下您看,雖然咱們只能看得清楚輪廓,但整個營盤扎得甚是齊整,還是顯而易見的。”

    “那又如何”卓木有些不耐煩地道:“唐軍能辦到的事兒,我軍也能辦到。不就是紮營嗎?咱們認真訓練一下,肯定比他們扎地更快,更整齊。”

    “微臣對此毫不懷疑。可是……”

    “什麼?”

    阿布苦笑道:“王子殿下,您知道西域諸國的軍隊,原來是什麼水平吧?能在旬月之內,讓這些軍隊的實力有如此大的提升,微臣可辦不到。還有……有件事您可能不知道,崔耕真正帶來的兵馬,只有六十來人。手下這幫子人,就是臨時統合,一群雜牌軍。”

    “啊?果真如此?”卓木終於色變,道:“那按照元帥的意思,這唐軍豈不是豈不是……”

    阿布接話道:“唐軍之中,有一個練兵奇才在,若假以時日的話,本帥也不是他們的對手了。”

    “那您現在有多少把握?”

    “呃,我原本以為,若是硬碰硬的話。我軍的勝算,當在七成以上。不過現在看來……某也不敢妄自菲薄,大概是五五之數吧……”

    “啊?五五之數?”

    卓木先是一驚,、然後又迅速地冷靜下來,道:“元帥的意思是……還有不硬碰硬的打法?”

    “那是自然。”阿布道:“咱們大食人,根本就不推崇硬碰硬的打法。我已經安排下三條妙計,只要施展開來,定讓二十萬唐軍飲恨於此。太子殿下,您就請好吧!”

    “啊?三條妙計?但不知是哪三條?”

    “請太子殿下稍安勿躁……”阿布意味深長地道:“有些妙計,說出來,可就不靈了呢。”

    ……

    ……

    大唐天寶八年,十月二十五。

    唐軍二十萬於大食軍二十萬,約戰於恆羅斯城下。這一日,烏雲遮天,大風陡起,飛沙走石,好一個殺人的好天氣!

    無論崔耕還是阿布都懷著必勝的決心,非常巧合,崔耕也給阿布準備了三個大大的驚喜。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1:00
第1524章 萬世傳美名

    “真神的勇士們啊,拿起你們的刀槍,背上你們的弓箭,跨上你們的戰馬。”

    “河中的人民啊,我確信我看見許多頭顱已經成熟,可以收割了。我就是收割的人,我彷彿看到頭巾和下頜之間熱血在流。”

    “以真神的名義起誓,我要像剝樹皮一樣剝敵人的皮,我要像捆枝條一樣把敵人捆綁起來,我要像鞭打拖離正道的陀螺那樣抽打你們。”

    ……

    大食軍陣中,陣陣波斯語的吟唱聲響了起來。可惜因為風太大,一陣陣飄忽不定,難顯氣勢。

    崔耕眉頭微皺,看向旁邊的竭師國新國主素迦,一臉疑惑的問道:“這幫孫子是在說啥?”

    素迦給崔耕翻譯了一遍後,怕崔耕不理解詩歌的意思,於是又解釋道:“這首詩歌應該是根據哈查在庫法演講大清真寺的演講,用以激勵穆斯林們的士氣。”

    “哈查?”崔耕重複了一下。

    素迦道:“此人的全名叫哈查只伊本尤素福,是大食的鐵腕人物,被大食王任命為東方的最高權力者。他曾經應許他手下的大將古太白和穆罕默德伊本卡西木,誰攻佔了中國,就任命為中國的最高長官。”

    “真是夜郎自大!”

    “井底之蛙!”

    “坐井觀天!”

    ……

    唐軍諸將聽了這話好懸沒氣樂了,頓時一陣鄙夷聲起。

    但三十三國的貴人們,卻面色鎮定如常,似乎這個哈查說這話真沒什麼大不了的。

    崔耕眼睛掃視了下周圍,然後目光落在唐軍諸將那裡,對著諸將說道:“先別急著下結論,聽素迦國主把話說完。”

    “是。”

    素迦繼續道:“雖然最後這二人都沒打到中國去,但古太白打下了天竺部分地區,穆罕默德伊本卡西木更是滅了二十餘國,將大食國境推到石國邊緣。”

    聽到這裡,郭子儀沉聲道:“如此說來,這哈查雖然狂妄,但也並非一個只會誇誇其談之輩。若是我中華空虛,他未必不能演五胡亂華之舊事啊。”

    “正是如此。”

    崔耕看向四周,似是尋問又似是鼓勵的語氣道:“大食既有亡我中華之心,又有亡我中華之力,諸君不可等閒視之。今日一戰,我等務必要將大食打疼,數百年內,不敢東覷中華!諸君……有信心嗎?”

    唐軍諸將齊聲高喊道:“有!”

    “好,漢有衛青、霍去病西擊匈奴,美名千古流傳。又有大將軍竇憲率軍擊胡,燕然勒石,萬世敬仰。我中華軍人,前千年,後萬載,都當以此為志。此戰過後,本王定當立石恆羅斯城,刻諸君之名於石上,不讓先賢專美於前!”

    衛青,霍去病!

    勒石燕然!

    這是每個中華軍人的夢想,一時間,一股壯懷激烈之情縈繞余諸將之胸。

    他們壯懷激烈,士氣如虹,齊聲道:“謝王上!願為中華效死,願為王上效死!”

    “好,諸君勉之!”

    然後崔耕又看向三十三國貴人,同樣激勵道:“大食並非僅僅是中華之敵,更是諸位之敵。這些年來,大食人殺了多少諸君的兄弟,擄掠了多少貴國的女子財帛。此戰若我軍獲勝,大家還可以安享太平。但若大食勝了,你們的財產難以保全,妻女要受大食人的侮辱,連祖宗都不可祭祀,佛陀不可信仰,子子孫孫盡皆為大食的奴隸。你們可願意嗎?”

    “我們不願意!”

    “那你們該怎麼辦?”

    “奮勇向前,有我無敵!”

    “好!”

    崔耕繼續對著眾人道:“諸君歸附本隊,速將這個道理,對士卒們講明。另外,大食有戰歌,我大唐也有!諸位請跟我唱: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這年頭漢語就是國際通用語言,功夫不大,諸國貴人們已經將這首歌學會了。

    功夫不大,唐軍二十萬齊聲傳唱,聲震雲霄!

    阿布當然是懂漢語的,聽了一會兒後,猛地一拍大腿,罵道:“該死!”

    太子卓木聽到阿布的罵聲,一臉奇怪的問道:“怎麼了?”

    “唉,本來我大食戰歌氣勢雄渾,最有利於鼓舞士氣。但是,今天風大大,這就不大好唱了。反觀唐軍這邊,漢話一字一音,受的影響並不小,還未開戰,我軍就落了下風。”

    “那咱們該怎麼辦?”太子卓木有些擔憂。

    阿布搖搖頭,苦笑道:“沒啥好辦法了,唯有開戰。”

    “好,請元帥下令吧,我已經等不及看我軍的表現了。”

    “不會讓您失望的。”

    隨後,阿布大手一揮,有一隊騎兵如離弦之箭一般,向著唐軍本陣衝了過去。

    這支騎兵騎地是阿拉伯戰馬,雖然速度不及西域的汗血寶馬,但更加雄壯,可以承載更大的重量。

    馬背上的騎士穿的是波斯鱗甲,重達四十斤,再加上馬上的披甲,甲冑的重量達到了一百斤左右。

    這是大食人的重裝騎兵,阿布全力打造,也不過是三千人左右。多少次作為殺手鐧,打破僵局,將敵人的數萬大軍擊潰。

    可是今天,阿布一下子就把他們派上來了,可見對此戰的重視,務必要殺個開門紅。

    “殺!殺!殺!”

    “賊子厲害!”

    “跟他們拼啦!”

    ……

    剛一接觸,唐軍就吃了不小的虧。

    李嗣業摩拳擦掌,跪倒在地,道:“王上,讓俺們陌刀隊上吧,保管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崔耕面色陰沉似水,道:“等等,這才哪到哪啊,用不著陌刀隊。”

    “可……可是……”

    “行了,沒什麼可是的。”崔耕看向郭子儀尋問道:“郭將軍,你可能對付得了這支重甲騎兵?”

    郭子儀微微一躬身,胸有成竹地道:“剛則易折,有什麼對付不了的,只是有些麻煩罷了。”

    “好,你速率本部兵馬,將這支重裝騎兵,全部消滅。”

    “喏!”

    郭子儀領命而去,功夫不大,唐軍陣形一變,郭子儀率領手下攔住了這支重甲騎兵的去路。

    雖然仍然無法力敵,但在郭子儀的巧妙指揮之下,這支騎兵感覺自己變成了一根針,唐軍則變成了一張張厚厚的牛皮紙。

    單張牛皮紙並不可怕,費點力氣就衝過去了。但是,這牛皮紙不僅是一張,而是無數張,永遠都望不到盡頭。

    無法破陣,等他們的馬力和體力耗盡,就是敗亡之局!

    阿布見了,忍不住擊節讚歎道:“但不知唐軍中是哪員大將在指揮?用兵如神,幾近於道矣!”

    太子卓木已經著急了,道:“我軍形勢不妙啊,快讓他們退下來!”

    “退下來?”阿布微微搖頭,道:“已經晚了。再說了,為什麼要退下來呢?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只要他們死的有價值不就行了?”

    “有價值?重甲騎兵是您的最精銳部隊,現在死了,有什麼價值啊?”

    “不,太子殿下,您只能說,這支重甲騎兵是我以前的最精銳部隊,卻不是現在。您來看!”

    阿布一使眼色,身邊的傳令兵西多羅趕緊樹起了一道紅旗。

    頓時不遠處,一處處的幕布被掀了開來,露出了這戰爭兵器的猙獰面目。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1:00
第1525章 看我地獄火

    戰車!

    出現在世人面前的,是三百輛戰車!

    每個戰車由四匹特別健壯的戰馬拉動,每匹馬都盡皆全身覆甲,眼睛都用黑布蒙上。

    此車由純鐵打造,堅固異常。車上有四名甲士,盔明甲亮,手持長毛,背背弓箭,斜挎著彎刀。這也就是罷了,最關鍵的是,車的兩側,各鑄上了兩把長刀。可以想見,馬車飛馳的時候,但凡蹭上一點兒,就得被斬為兩段。

    卓木不以為然的說道:“我當是什麼呢?原來是你們波斯人鼎鼎大名的鐮刀戰車啊?這玩意兒看著厲害,其實不怎麼好用吧?要不然,波斯能為我大食所滅?”

    阿布並沒有因為卓木的話生氣,而是不急不緩的繼續說道:“鐮刀戰車當然有很多缺點,比如不夠靈活,難以轉圈。真應了景兒,幾千騎兵就能輕輕鬆鬆地繞圈子,把這三百輛戰車消滅。但是……”

    “怎樣?”

    “您莫忘了,現在是二十萬大軍對決,哪有那麼多迴旋的餘地。現在是我軍的重裝甲騎,衝擊崔耕的本陣。我隨後三百輛戰車齊出,誰敢攔我?只要衝到唐軍的中軍,逼著崔耕撤退,我軍就可以宣佈唐軍被打敗了。二十萬大軍,軍令難以傳達,軍心不穩之下,假敗就能變成真敗,我軍一舉奠定勝局!”

    卓木稍微回想了下,然後試探的尋問道:“阿布元帥昨日說,有三條妙計,這就是第一條?”

    “不錯,正是。且看那崔耕崔二郎,能否接下我這第一招吧!出發!”

    轟隆隆

    三百輛鐮刀戰車同時出動,威風赫赫,車聲隆隆,向著崔耕的大旗方向殺來。

    當然,這也是剛才重甲騎兵攻擊的方向。

    原來重甲騎兵已經突破了大約三分之二的軍陣,只是後繼乏力,被郭子儀死死攔住了。

    但現在有了這些戰車的加入,當時就不同了。

    很快地,他們突破了第一層軍陣的阻隔。然後就是第二層……第三冊……第五層……

    郭子儀趕緊回轉,單膝跪倒,道:“末將無能,阻不住敵軍戰車,請王上暫避一時。”

    李嗣業也有些傻眼,他的陌刀隊再厲害也是血肉之軀,對這戰車隊沒什麼好辦法。

    李嗣業道:“王上,要不您先退上一退。反正這些戰車笨重得很,影響不了大局。到時候俺讓人挖個壕溝殺的,就能把它們全部陷住。”

    “影響不了大局麼……”崔耕低下頭去,喃喃道:“那可不一定呢。不過,也沒關係,本王早有準備。”

    然後,他大手一揮,道“撤!李泌主持大局!”

    李泌鬥志昂揚,道:“微臣遵旨!”

    崔耕帶領中軍緩慢回撤,代表他的大旗,也在慢慢往後退去。

    他這一撤,前面拚死遲滯敵軍的打車也極速後撤,三百輛戰車以及剩下的兩千多重裝騎兵,如同離弦之箭一般,緊緊追趕,很快就到了原來崔耕的中軍所在。

    阿布見了不禁仰天長笑,道:“哈哈哈,崔耕崔二郎,你畢竟是人不是神麼……往昔我真有點高估你了,今日一戰,也不過如此麼。想不到啊,我這第一計你就頂不住!”

    太子卓木讚歎道:“阿布元帥不愧是我大食第一名將啊,用兵如神,小王佩服。”

    “太子殿下謬讚了。”

    然後,阿布抖擻精神,連傳命令。很快地,大食軍各部接到命令,全線押上。

    甚至不少人用拙劣的漢語叫喊著,想以此擾亂唐軍的軍心。

    “唐軍敗啦,唐軍敗啦。”

    “真神保佑,我軍大獲全勝!”

    “你們看,崔耕的大旗已然後撤,這就是明證,他頂不住了。”

    “別給唐人賣力了,歸順大食吧!”

    ……

    唐軍聽了,還真是一陣軍心浮動,連連後退。

    沒辦法,就如同淝水之戰的苻堅一樣,崔耕只是完成了表面上西域三十三國的統一,這些大軍各有小心思,只能打勝仗不能打硬仗,稍一受挫,就要分崩離析。

    阿布和卓木見了,更是歡喜。

    不過,他們這高興勁兒來得快,去的更快。就在重裝騎兵和鐮刀戰車衝到崔耕原來中軍所在的位置時,出幺蛾子了。

    在這附近唐軍修了不少高台,用布帛蒙裹,還有軍兵在高台上巡邏,走來走去。

    原本大食人認為,這是唐人修的台,只是形制有些奇怪罷了,沒怎麼放在心上。

    可這時候,那台陡然間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這些高台上軍士,喊著整齊的號子,將一條條粗大的陶瓷做成的管子,對準了高台下的波斯戰車和重甲騎兵。

    陡然間,所有管子一起發射,噴出了陣陣黑雨。這些黑雨非常粘稠,甩都甩不脫,擦丟擦不掉。迅速地撒在軍士、戰馬的身上,以及空地之上。

    緊接著又是無數支火箭襲來。

    轟

    如同火龍降落世間,又如火神降臨人世,方圓二里內,變成了一片火大海洋。

    地上無邊烈火陡起,就是那陶瓷管子噴出的物事,此刻也變成了一道道的烈焰。

    原來噴在那些大食勇士身上的黑雨,也受此一激,迅速燒了起來。什麼盔甲可隔絕火焰?

    沒有啊!完全沒有!

    相反地,金屬導熱更快。只在頃刻間,無數淒厲的慘嚎聲響了起來,還有陣陣令人作嘔的,烤肉的香味兒瀰漫。

    即便有人僥倖跑出來火場,身上的火焰也無法撲滅,等待他的依舊是被活活燒死的命運。

    還有二三十騎,也不知是特別幸運,還是特別不幸,竟然掙紮著跑了回去。

    “大帥,救我!救我啊!”

    “我不想死!”

    “救命啊!”

    ……

    面對淒厲的求救聲,阿布不敢怠慢,趕緊命人給他們澆水。但也是奇怪了,水澆無用,火勢更旺!

    最終這些人還是死在了阿布的面前。

    卓木都嚇傻了,哆裡哆嗦地道:“崔……崔耕提前設下陷阱,本太子能夠理解。但是,這黑雨是怎麼回事兒?怎麼完全無法撲滅?還有……那黑水是怎麼噴出來的呢?而且噴出的力量如此之大。”

    阿布再厲害,也得受制於本身的學識,完全無法解釋這個現象。

    最後他只得咬著牙道:“這黑雨是來自地獄的烈焰,那崔耕就是魔鬼的代言人。太子殿下,作為真神的僕人,您……害怕魔鬼了嗎?”

    “不……不怕,我怕啥啊?”卓木直嚇得腿肚子都轉筋,還得死鴨子嘴硬,吞吞吐吐的繼續道:“我是是真神的僕人,受真神的庇佑,怎麼可能怕什麼魔鬼的代言人?更不……不怕什麼地獄火。”

    “很好,真神定會嘉獎太子的虔誠。”

    好不容易把卓木安撫住,阿布又趕緊去安慰大食軍士們。宣稱那奇特的火焰是地獄火,大家是真神的僕人,不應懼怕。而且在真神的限制下,那地獄火有很大的侷限性的,比如說無法移動。大家離開地獄火的範圍,就能避免受到傷害了。

    這就是阿布的聰明之處了,他稍微一想就能得出結論地獄火無法移動。

    要不然,這玩意兒的噴射距離不在弓箭之下,前排的唐軍將士湧上這玩意兒,那天下不早就是崔耕的了嗎?

    大食軍士們見那地獄火的覆蓋範圍一直不擴大,才慢慢穩住了心神。雖然士氣依舊很低,起碼不會炸營了。

    阿布為了鼓舞士氣,又命人高聲喝喊。

    “崔耕與魔鬼交易,必受神罰!”

    “真神保佑,我軍必勝!”

    “地獄火並不可破,已被真神的神威壓制。”

    ……

    等等口號非常嘹喨,用來給自己壯膽兒。

    唐軍之中,此時已是一片歡騰。

    沒辦法,剛才的勝利太輝煌了,也太匪夷所思了。瞧瞧,多麼可怕的戰車,多麼可怕的甲士,卻被越王招來的天火,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

    越王既有如何能為,還有什麼事,能阻擋我軍勝利呢?

    安祿山滿面笑容,頗為與有榮焉地道:“古有諸葛亮火燒藤甲兵,今有父王火燒大食戰車,此事必成一段佳話。其實論起這用火之能來,俺覺得父王的用火之能,當在那諸葛武侯之上哩。”

    大勃律之主蘇無我也湊趣兒道:“越王真是有鬼神莫測之能。呃……您能不能給大家解釋一下,這天火到底是何來歷呢?總不能真是什麼地獄火吧。”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1:01
第1526章 阿布第二計

    “大膽!”

    安祿山訓斥道:“此火乃父王壓箱子底兒的本事,能輕易公諸於眾嗎?你小子到底是何居心?”

    蘇無我一縮脖子,趕緊解釋道:“崔祿山將軍息怒,崔祿山將軍息怒。小王絕無害刺探軍情的意思啊!我就是好奇……好奇而已。”

    “好奇也不准問,不但不准問,但凡看見點蛛絲馬跡,都給我爛到肚子裡。”

    “是,是。”

    崔耕見氣氛有些尷尬,微微一笑,打著圓場道:“蘇國主也是無心之失,祿山也不必太過苛責。當然了,話糙理不糙,此火乃是我軍最高的軍事機密,任何人不得外洩。”

    “遵旨。”諸將齊齊答應。

    本來嘛,這天火一出,無可抵禦,玉石俱焚,實在是軍國重器,不保密怎麼可能?

    至於此火到底是怎麼來的,當今世上完全瞭解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李泌,一個是崔耕。

    李泌負責主持此事,如何行事是聽從崔耕的教導。

    而崔耕則是通過後世的記載。

    其實這話也不完全準確,這所謂的“天火地獄火”,已經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幾十年了,其正確名字是“希臘火”。

    五十多年前,大食王穆阿維葉一世對拜占庭帝國發動了陸地和海上的聯合進攻,在陸戰受阻後,集中海上力量,向君士坦丁堡發動總攻。

    拜占庭海軍出動裝有希臘火的小船,對載有攻城器械和士兵的阿拉伯軍艦展開了火攻。最終,大食海軍幾乎全軍覆沒。拜占庭人欣喜若狂。

    十年前,大食人再次派遣大軍圍困君士坦丁堡,拜占庭皇帝利奧三世立即命令艦隊出戰,用希臘火燒燬了二十艘阿拉伯戰艦,大食人其餘的軍艦則均被俘獲。從那此後,因懼怕希臘火的攻擊,阿拉伯艦隊再也不敢突入金角灣。

    可以說,完全靠著希臘火,拜占庭才躲過了數次亡國之威,綿延千年。

    這希臘火如此重要,拜占庭自然非常重視。希臘火的研製和生產都在皇宮深處進行。拜占庭皇帝君士坦丁七世曾諭其子說:“爾宜照料以上諸事,尤須關切管中噴出之海火。倘有人敢問此機密,如尋常有奏問於朕者,爾當嚴詞拒之。”

    為了保密,希臘火的一切資料,都不准用文字來記錄。

    最嚴重的是,不到滅國關頭,哪怕大量的軍隊被殲滅,拜占庭都不會動用希臘火。

    所以外界對此知之甚少。

    阿布當然聽說過希臘火,但問題是,一來,他沒有見過實物。二來,希臘火被大食人稱為“海上之火”,以為這玩意兒是拜占庭人從海水中引來的邪惡火焰,根本不會把此物同陸戰聯想在一起。

    然而,實際上呢,希臘火在海上和陸上都能用。

    希臘火的本質,就是石油和硫磺、松香、生石灰、硝石的混合物,說穿了一文不值。

    此物之所以能立下如此大功,主要是發射原理太神奇了。大食人就想不明白,拜占庭人是怎樣讓這地獄火從管子裡劇烈噴射而出呢?

    其實這是用上了虹吸原理。

    在一個被子上插一根管子,管子的開口處低於被子的水平面,被子裡的水就會自動從管子裡流出。

    如果落差足夠大,就成了噴射了。

    所以崔耕要鑄造高台,設下陷阱,只待敵人的精銳部隊殺到自己的中軍,就可以利用希臘火將敵軍一舉殲滅。這次阿布真夠配合的,重甲騎兵、鐮刀戰車都來了,這些希臘火一點都沒浪費。

    對於拜占庭來說呢,把寶貴的希臘火用在陸戰上就完全不可行了。道理很簡單,他們國小民弱,完全承擔不起失敗的代價。一旦希臘火的秘密洩露出去,拜占庭就要亡國了。

    只有用在海上,船上可以修建發射希臘火的裝置,給希臘火提供了必要的機動性。就算一時不慎,為了保住希臘火的秘密,還可以鑿船自沉嘛。

    但不管怎麼說吧,拜占庭數次用希臘火,全殲了大食艦隊。崔耕今天用希臘火,將阿布手中最精銳的部隊一掃而空。

    稍後,崔耕傳下命令,諸將各領本部兵馬,對大食人發動總攻。

    二十萬對二十萬大軍的作戰,若是不出什麼奇謀妙計,分出勝負是很難的。

    簡短截說,雙方大戰五日,唐軍稍微佔了上風。

    原本是大食人在恆羅斯城之前列陣,到了現在,大食軍已經連連後退。

    少部分兵馬防守恆羅斯城,大部分兵馬在恆羅斯城兩側紮下了大營。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現在恆羅斯城是關鍵。

    只要將此城攻破,大食人守衛不能相顧,必定大敗虧輸。最關鍵的是,大食人的補給,大都存於恆羅斯城內,此城一下,大食人的糧草供應不上,不退就是死路一條。

    當然了,這恆羅斯城不是那麼好打的。

    不僅有著精銳的大食兵堅守,城防也稱得上堅固,比攻打大食的營盤難多啦。

    這一日天將近午,唐軍數次試探性的進攻之後,崔耕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沉聲道:“張守!”

    “末將在。”

    “行動吧。”

    “喏!”

    功夫不大,唐營內推出來數十輛攻城車。這些車高達數丈,以牛皮蒙裹。

    士兵們在最下面推車,一般的弓箭、金汁等物從城上落下,就會落在牛皮上,難以傷害到這些士兵。

    就是滾木落下,這攻城車都能扛上幾下。

    在後面大唐軍士弓箭的掩護下,這數十輛攻城車迅速向著恆羅斯城牆挺近。

    等到了城下死角之時,還有十來輛倖存。

    按說這時候,就該是車下的大唐勇士們登上攻城車,對守城的敵軍發起猛攻了。

    然而這次,這十來輛攻城車毫無動靜。

    怎麼回事兒?

    難不成這攻城車下的唐軍都身受重傷了,無力出戰?還是他們貪生怕死,不敢出戰?

    就在守城的大食軍士們一愣神的功夫,可了不得了。

    嗖嗖嗖!

    從攻城車下面跑出了兩百多唐軍士兵,這些人如同受了驚的兔子一般,迅速向著唐軍營寨的方向跑去。

    緊跟著,轟隆隆!

    如山崩似海嘯,一陣陣巨響傳來。

    眾目睽睽之下,煙塵瀰漫之中,恆羅斯的城牆陡然崩塌!

    城牆上的大食士兵一部分當場被震死,一部分~身受重傷,就算那既沒死的,也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如同沒頭的蒼蠅一般亂轉。

    唐軍上下,一片歡騰。

    “天可汗威武,一舉破城!”

    “這是天雷之威啊!我軍必勝!”

    “哈哈哈,這回大食可死定了。”

    ……

    崔耕也是一陣陣揚眉吐氣,高喝道:“安祿山!”

    “兒臣在!”

    “速帶本部兵馬,攻下恆羅斯城。但有阻攔者,殺無赦!”

    “您就請好吧。”

    安祿山帶著兩萬步兵,向著恆羅斯城的方向衝去。

    然而,此時的阿布,臉上卻毫無驚慌之色。

    他笑著看向身邊的太子卓木道:“太子殿下,您看見了沒有,這就叫驕兵必敗,崔耕他小覷了天下英雄,這仗敗的不冤啊。”

    “什……什麼意思?”卓木撓了撓腦袋,大惑不解,問道:“元帥的意思是……這次敗的是崔耕?可是分明……”

    不等卓木說完,阿布就接話道:“分明是我軍佔了下風,而且恆羅斯城已然被攻破?”

    “是,是啊。”

    “別的暫且不談,本帥對恆羅斯城破,已經有所準備。崔耕用來破城的那玩意兒,我也知道。其名叫火藥,用得好了,實乃破城利器。”

    “你是怎麼知道的?”

    “當初崔耕在大馬士革時,曾經用過一次。那時候崔耕所居之地,被亞斯爾帶兵圍困,曾經用此物炸開了院牆,為自己突然襲擊製造機會。後來在小勃律,崔耕又用火藥毀了連接吐蕃的藤橋。當時我是不明白,但在他手下吃了那麼多次虧,我能不詳加調查?這次的恆羅斯之戰,我早就料到他會有次一招,早就做好了準備。”

    “所以你說,崔耕不該小覷了天下英雄。”卓木掰著手指,道:“元帥當初說,為了對付崔耕準備好了三條妙計。那鐮刀戰車算一個,那這個,就算第二個了?”

    “正是如此。”阿布陰惻惻地道:“實不相瞞,我的第二條妙計,和第三條妙計,是一起發動的,保管崔耕死無葬身之地。這次咱們……贏定了。”

    卓木此時也是一臉興奮,豎起了大拇指,道:“元帥果然厲害!”

    “哪裡,是王子殿下洪福齊天。”

    ……

    二人互相吹捧,一陣得意。

    然而,他們倆不知道的是,崔耕給阿布準備三大驚喜,也才使完了兩個。

    第一個是希臘火,崔耕大獲全勝。

    第二個是火藥,卻被阿布將計就計。

    那第三個呢?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1:01
第1527章 決戰恆羅斯

    說時遲,那時快。

    功夫不大,安祿山統帶的步兵,已經衝入了恆羅斯城內。可還沒走多遠呢,就見前方豁然開朗。

    所有民居盡皆剷平,整整齊齊地大食騎兵,盔明甲梁,精神抖擻,排成了整齊地隊列。

    粗略估算,這些騎兵的數量在兩萬人左右。最難得的是,這麼多人,包括馬匹在內,一陣寂然無聲。

    毫無疑問,這是大食的精銳部隊,阿布最後的本錢。

    “我擦!中計了!”

    安祿山表面上大大咧咧,實際上卻是極為陰險狡猾。

    他心裡一機靈,掉頭就跑。一邊跑還一邊喊著:“快,快上城牆,咱們打不過人家!”

    “算你小子識趣兒!”

    那大食騎兵統領哈庫德冷笑一聲,帶著手下的騎兵隆隆出動。

    他們不是不想攻擊安祿山的部隊,而是這個機會太寶貴了,殺這些步兵太過浪費。

    很快地,這支精銳騎兵從恆羅斯城內衝出,向著崔耕的方向殺來。

    與此同時,大食軍營中無數支響箭飛出,全軍得了軍令,迅速壓上。

    攻守之間轉換的太快,唐軍陣腳大亂,連連後退。最要命的是,此時唐軍勝券在握,崔耕中軍陣形單薄,給了這兩萬騎兵可乘之機。

    “駕!駕!駕!”

    吆喝聲聲,這兩萬大食精騎,離著崔耕已然不遠。

    即便崔耕此時也是心頭劇震,喃喃道:“阿布不愧是大食名將,竟讓本王陷入如此危局。頂的住這兩萬騎兵,大食底牌盡失,我軍大獲全勝。但若是頂不住……我軍休矣。”

    頓了頓,他豁然而起,道:“李嗣業!”

    “末將在!”

    “陌刀隊成立了快一年了,卻從未真正以陌刀建功。現在敵人有兩萬精騎攻來,你們陌刀隊,敢不敢出刀?”

    “有何不敢?”李嗣業脖子一梗,傲然道:“您看他們是兩萬精騎,我看他們是兩萬土雞瓦狗。”

    “好,本王的安危就寄託在李將軍的身上了。”

    “陌刀隊定不辱使命。”

    李嗣業領命而去,功夫不大,一千名陌刀軍的勇士,在崔耕身前三百二十步,排成了整齊的軍陣。

    說句不好聽的,若是陌刀隊陣破,崔耕想跑都來不及。

    當然了,主帥距離如此之近,陌刀隊當時是鬥志昂揚,士氣如虹。

    李嗣業高聲唱道:“萬眾一心兮,群山可撼。 惟忠與義兮,氣沖鬥牛。 主將親我兮,勝如父母。 干犯軍法兮,身不自由。 號令明兮,賞罰信。 赴水火兮,敢遲留! 上報越王兮,下救黔首。陌刀無敵兮,殺盡賊寇。 殺盡賊寇兮,覓個封侯!”

    此乃明朝戚繼光所做《正氣》歌,被崔耕略作改動,成了陌刀隊軍歌。此時唱起來,大有鼓舞士氣之效用。

    “覓封侯,覓……覓個尼瑪啊!”

    一首正氣歌剛剛唱完,大食騎兵已經疾馳而至。為首一人身材壯碩,臉上一道刀疤從左到右,面相猙獰恐怖。

    此人正是這兩萬精騎的統領哈庫德,他嘴裡罵著,手中一擺長矛,藉著馬力,向著李嗣業分心便刺。

    然而,還沒到近前呢,只聽到一聲怪叫,道“來得好!”

    唰!

    寒光一閃,勁風撲面!

    “啊?”

    哈庫德這才注意到,這大個子的陌刀比自己的兵刃長多啦。還沒刺著人家,自己就得玩兒完。

    此時再想招架已經來不及了,他趕緊把馬匹王旁邊一帶。

    唰!

    又是寒光一閃,勁風撲面。

    卻原來是李嗣業旁邊唐軍的陌刀到了,二人配合默契之極,不給哈庫德喘~息之機。在外人看來。簡直是哈庫德找死。主動往這二位的身上撞一樣。

    “噗!”

    一顆大好的頭顱衝天而起。

    哈庫德還算幸運的,起碼只是掉了腦袋。後面的騎兵可沒那麼幸運了,此時已經來不及勒馬,來到了李嗣業的面前。

    “你給我在這吧!”

    李嗣業咆哮一聲,陌刀直落而下。從上而下,連人帶馬,將其一斬兩斷。

    不光是李嗣業,陌刀隊乃是精銳中的精銳,配合默契,力大招沉,功夫不大,已經連斬三百大食騎兵。

    但這些騎兵畢竟也是阿布的最後的底牌,前赴後繼,死戰不退。

    從高處看去,整支大食騎兵就像是狂怒的海洋,波浪滔天。而大唐的陌刀隊就如一塊頑石,任爾風吹浪打,我自巋然不動。

    與此同時,救援中軍的唐軍紛紛向這兩萬大食兵的側翼發動了攻擊,局勢竟然有逐漸轉為僵持的趨勢。

    阿布見了,不由得一嘬牙花子,道:“久聞大唐陌刀隊,乃大唐以步克騎,威臨諸國的利器,今日一見,果然不凡啊!”

    卓木望著阿布,焦急的說道:“您快動用第三計吧,晚了就來不及了,連咱們這兩萬人都得搭進去。”

    “好。時候也差不多了。”

    阿布微微一使眼色,功夫不大,三堆狼煙衝天而起。

    崔耕本陣中頓時有人得了暗號,集合全部兵馬,向著崔耕的中軍疾馳而來。

    一邊跑著,人家一邊還喊呢。

    “護駕!護駕!”

    “越王危險,各部速來護駕!”

    “葛邏祿部縱然戰至最後一兵一卒,也得保越王的安全。”

    “兄弟們,沖,快點衝啊!”

    ……

    疾如星火,快似流星,眨眼間,就距離崔耕相距不遠了。

    卓木看向阿布道:“莫非……這葛邏祿部,就是您的底牌。”

    “然也!”阿布得意道:“這些人名為救援,實為偷襲,他們趁亂殺了崔耕之後,唐軍必然大亂。最關鍵的是,這些人就是一群雜牌軍,被崔耕勉強統合。崔耕死後,人們就會想了:葛邏祿能反,其他人呢?誰又比葛邏祿更可靠?疑心一起,唐軍分崩離析,必敗無疑。”

    卓木也是一臉喜氣的問道:“如此說來……那葛邏祿早就與您有聯繫?”

    “何止啊,他們就是奉我之命,投降的崔耕。哼,崔耕麾下人才濟濟,能給這群喪家之犬什麼?我許他們的可是千里之地,立國之基,他們該選哪邊那還用問嗎?”

    “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大帥此舉,定然建功!”

    “借太子殿下吉言。”

    ……

    二人說說笑笑,靜待葛邏祿部得手。

    可正在葛邏祿部馬上就要衝到崔耕附近之時,陡然間有五千精騎衝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為首之人正是張守。

    他嘿嘿一陣冷笑道:“謀剌葉護何來之吃也?某奉越王之命,已經等你多時了。”

    謀剌刺加眼睛一縮,強自鎮定道:“你說什麼?某怎麼聽不懂呢?越王危在旦夕,我們葛邏祿部來救,有何不妥?”

    “行了,別裝啦。”張守從袖兜中掏出來一封書信,扔給謀剌刺加,一臉不屑地說道:“你看看……這是什麼?”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1:01
第1528章 吾代天行罰

    那物事乃是一封書信,輕飄飄地落在謀剌刺加馬前不遠。

    “啊?”

    謀剌刺加令人拾起那封書信,稍微一掃,就臉色速變,忍不住驚呼出聲。

    原來這封信是他留在族中的長子謀剌鄔路留下來的,說唐將王忠嗣帶著一萬石匿國的大軍,以及十萬西域各國的僕從軍,共十一萬人,突然將葛邏祿部包圍住。

    葛邏祿部原本並沒對崔耕說實話,族中的精銳不是兩萬左右而是近四萬。被崔耕抽走一萬後,還有兩萬多大軍。

    本來指望崔耕兵敗後,這些人趁機保護族人逃走,並且打算再趁機劫掠西域諸國,發一筆橫財。

    但是,唐軍以絕對兵力圍住了葛邏祿部後,他們這些人就只能投降了。

    做賊心虛之下,沒怎麼動刑,謀剌鄔路就招供了個一乾二淨。

    王忠嗣當即宣佈越王崔耕的命令,葛邏祿居心叵測,降而復叛。本應斬盡誅絕,但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兒上,可以稍微從輕發落。

    現在,葛邏祿部除女子和兒童之外,實行十二抽殺令。也就是說,除了兒童的男子之外,進行抽籤,每十個人就要有兩個人抽中死簽,執行死刑。

    形勢比人強,大軍壓境之下,葛邏祿部就算不答應也不行啊。當即,人頭滾滾,兩萬葛邏祿的男丁永遠失去了他們的性命。

    最後,王忠嗣又命令謀剌鄔路寫下書信一封,將葛邏祿部發生的事,告訴謀剌刺加。

    謀剌刺加看完了書信,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眼前一黑,好在沒從馬上掉下來。

    他一臉憤怒的望著崔耕,咬著牙沉聲說道:“如此說來,識匿人被越王趕回老家的事兒,是故意騙我們的?”

    “然也!越王早就看穿了你們葛邏祿部的狼子野心,設下了這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計。”張守得意的望著如喪家之犬的謀剌刺加。

    “一夕之間,兩萬葛邏祿男丁被斬首,越王千歲好狠的心啊!他如此殘暴不仁,有何面目稱崔青天?”

    “誒,這就是你不講理了。”張守沒好氣兒地反駁道:“你們葛邏祿若得手的話,我二十萬聯軍大敗於恆羅斯,得死多少人?你們在後方掀起一陣陣腥風血雨,又得死多少人?哦,你們殺別人沒事兒,我們殺你們,你就心疼啦?”

    “我……”

    謀剌刺加被張守說了個啞口無言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是輪到自己的身上,是真難受啊!

    謀剌刺加深吸一口氣,有些喪氣的問道:“那越王準備如何處置我等?”

    張守“嘖”了一聲,道:“要說越王,那真的是宅心仁厚,你們犯下了如此罪孽,還准許爾等將功贖罪。至於要爾等如何立功,卻准許我便宜行事。這樣吧……”

    說著話,他伸手一指正在圍攻陌刀軍的兩萬精騎。

    其實經過這麼長時間,四面八方來援的軍隊趕到,這兩萬人已經開始出於下風了。

    張守一臉很仁慈的表情,說道:“我也不難為各位,你們能拿回來兩千顆腦袋,還活著的人就有功無罪。若是拿不回來……”

    “怎樣?”

    張守眉毛一挑,道“那就是你們並未誠心悔過,非但爾等一個都不可活,就是葛邏祿部的男女老幼,也盡皆處死?”

    “你……”

    “我怎麼了?怎麼?你不服?”

    “我……我……”謀剌刺加緊咬牙關,深吸一口氣,才一副沒什麼為難的樣子,道:“我服了,不就是兩千顆腦袋嗎?我葛邏祿部定當盡力為將軍獻上!”

    張守聳了聳肩膀,滿不在乎地道:“別,別,這砍腦袋的事兒,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你們自己。你們盡力不盡力啊……嘿嘿,我管不著,也不在乎。”

    “是。”

    人在矮簷下,怎敢不低頭?

    謀剌刺加滿面通紅,看向了身後的葛邏祿部眾,一臉慚愧的對著眾人道:“剛才的話,大家都聽說了吧?老夫行止差錯,險些將全族帶入萬劫不復之地。幸虧越王千歲開恩,准許我族將功折罪。反正我是不準備活了,諸位為了族內的家眷,也請將生死置之度外。要不然……葛邏祿就要被滅族了。”

    “我等明白!”

    葛邏祿眾部眾齊聲答應。

    都是打老了仗的,他們當然知道,砍大食精銳兩千顆腦袋,得付出什麼代價。

    人家大食人的武勇還在葛邏祿之上,憑什麼是你砍人家的腦袋,不是人家砍你啊?

    再說了,就是真把對方殺了,你就一定有機會砍腦袋?

    張守這個數字定得好啊,整好是在葛邏祿部得戰死大半才能辦到,而且不是完全辦不到。

    “殺!為了葛邏祿!”

    “為了老婆孩子!”

    “加納麗絲,咱們來世再會!”

    ……

    功夫不大,葛邏祿一萬精騎,如同離弦之箭一般,衝入了戰團。

    不僅僅是“人人奮勇個個爭先”,更不僅僅是“士氣如虹壯懷激烈”,這些人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參戰的。自己的死是為了親人的不死!

    本來那大食的兩萬精兵就陷入了苦戰,只是唐軍站穩陣腳後,顧忌他們困獸猶鬥,沒下死手而已。

    現在葛邏祿這幫不要命的瘋子一加入戰團,這些人當時就支撐不住了。

    半個時辰後,阿布最後的底牌,兩萬精銳騎兵全部被殲,葛邏祿部這一萬人也只剩下了三千左右,而且人人帶傷。罪魁禍首謀剌刺殺了七人後,和一個大食騎兵同歸於盡。到了最後,他的屍體還死死咬著那個大食騎兵的耳朵,不肯分開。

    崔耕得了戰報,滿胸的鬱結之氣一掃而空,對葛邏祿的怨念也煙消雲散。

    他輕聲道:“今日這才是,天理昭彰,報應不爽啊!”

    李泌小心翼翼地道:“王上對葛邏祿的處置,似乎與您以前行事的風格不符啊。”

    “哦?本王之前怎麼樣?”

    “微臣不是說,葛邏祿受此懲罰不應該,他們犯下如此罪孽,王上您已經夠克制了。可是……按我對您的理解,您應該更寬厚才對。 ”

    崔耕意味深長地道:“因為本王是代天行事。”

    “代天行事?”李泌疑惑道:“何為天?”

    “天理昭彰,報應不爽,即為天。”

    “呃……這不跟沒說一樣嗎?”李泌以崔耕的兒子自居,對崔耕並不如何懼怕,翻了個白眼兒。

    崔耕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你不是慕道嗎?參透了這句話,可就算悟透了天機呢。”

    其實這話就純屬裝逼了,崔耕所指的,是自己兩世為人的事兒。

    在歷史記載中,高仙芝率唐軍與大食激戰數日後,相持不下。葛邏祿部和大食暗通款曲,唐軍大敗而歸。

    而身為二五仔的葛邏祿部,受到懲罰了沒有呢?

    好吧,完全沒有。

    後來他們佔有楚河流域西突厥故地,其中包括著名的碎葉城、怛邏斯城。

    安史之亂後,葛邏祿在北庭一帶,與吐蕃人聯軍,戰勝了回紇人、

    當時西域的形勢大致是:漠北、天山以北是回紇汗國;回紇汗國的西北是黠戛斯人;黠戛斯人西南是葛邏祿人;葛邏祿人南是吐蕃人;葛邏祿人西南是大食。

    換言之,葛邏祿竟成功立國了。

    此後葛邏祿雖然有興有衰,但始終屹立不倒。五百年後,西遼征討葛邏祿人,竟為葛邏祿人所敗。

    直到千年之後,才沒有關於這幫二五仔的記載。從某種意義上講,葛邏祿算是壽終正寢了。

    崔耕每想到這個,心中真是無比憋悶。所以,葛邏祿主動來投,他就格外小心,定下了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

    所以,在知道他們的陰謀後,他對葛邏祿的懲罰極為嚴厲,殺了葛邏祿近三萬人。

    如今葛邏祿既殺了大量的大食精銳,又得罪了崔耕,族內又元氣大傷,已經沒有崛起的可能了。

    ……

    ……

    眼見著葛邏祿進攻自己的兩萬精銳,阿布已經知道自己大勢已去。

    不過,他畢竟是大食數得著的名將。當此之時,小心翼翼地調兵遣將,軍隊絲毫不亂。

    等那兩萬精銳戰死,阿布已經收攏了大軍,緩緩退走。

    崔耕派人追殺了一陣,不但沒佔著什麼便宜,反而吃了個小虧。也就由他去了。

    ……

    ……

    三日後,大食軍隊退到大食境內的茂米斯城。此城城防堅固,面積廣大,可容十三萬兵馬駐紮,存的糧食不少,阿布才算穩住了陣腳。

    太子卓木一臉頹廢的問道:“如今我軍大敗於恆羅斯城,二十萬大軍只剩十三萬,元帥準備怎麼辦呢?”

    阿布深吸一口氣,道:“十三萬大軍,已經足夠了。雖然本帥想一舉滅掉崔耕的計畫完全失敗,但崔耕想進攻我們,也是痴心妄想。以後的事……無非是跟崔耕簽訂一份合約而已。”

    “哦?是嗎?”卓木道:“可我聽說,元帥當初刺殺崔耕雖未成功,卻殺了他一個親信。崔耕為了報仇,才來到高昌意圖刺殺你,種種陰差陽錯,才有了今日之事。現在崔耕佔了上風,你卻還活得好好的呢……他肯善罷甘休?”

    阿布擺了擺手,道:“王子殿下勿憂,崔耕有“崔青天”之稱,會以大局為重的。他的重心是嶺南道,而不是這西域三十三國,耽擱不起時間。即便沒報了仇,他也得回去,我大食目前沒什麼危險。我所擔心者,乃是十年,二十年以後……”

    卓木不想聽那些有的沒的的道理,打斷道:“那就目前來講,在東方,我們大食和崔耕誰都奈何不得誰,豈不是可安享太平了?”

    “呃……也可以這樣說。”卓木輕輕抿了一口茶湯,漫不經心地道:“既然如此,本太子對元帥有個建議,不知你想不想聽呢?”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1:01
第1529章 汝功高震主

    阿布道:“不知太子有何建議,布洗耳恭聽。”

    “是這樣的。這次的恆羅斯之戰,本太子看見了,元帥你的處置並無任何不當之處。但朝中那些貴人沒看見啊,打了這麼個大敗仗,朝中貴人肯定得上表攻訐與您。父王當然也信我這個兒子的話,可是……他該如何對朝中大臣們交代呢?”

    “那我上表向王上請罪?”

    “不妥啊。”卓木道:“誰不知道您,是我大食擎天保駕的大功臣?若是上表請罪,父王罰了您,那不是刻薄寡恩麼?所以,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您上這份表章,是無關痛癢。甚至會有人說,您是有恃無恐,敷衍了事。”

    阿布皺眉道:“此言有理。那依照太子之見,我應該如何做呢?”

    “你最好是主動去巴格達請罪,以表誠意。明說了吧,呼羅珊是你的地盤,你不樂意,誰能拿你怎麼著?但到了巴格達,可就沒那麼大的威風了。此舉既顯出你毫無擁兵自重之意,又任由王上處置。有了這個態度,父王就足以對那些人有個交代了。”

    “這樣啊……”

    阿布是極聰明的人,卓木的這番做作,豈能瞞得過他?

    他心中暗想,不用問,卓木的話,現在就代表了大食國王曼蘇爾。我要是不從命,可就是抗旨不遵了。

    只是,國主讓我去巴格達,果真是為了讓我請罪嗎?

    呃,莫胡思亂想了,國主和我雖然有些嫌隙,但我對國主一向恭敬,遠不到要分生死的地步。他就是把我一擼到底又如何?我本奴隸,是阿拔斯家族才讓我有了今日的富貴。就是把這些東西都還給阿拔斯一系,又有何不可?

    想到這裡,阿布點頭道:“多謝太子殿下指點,我明日就啟程趕往巴格達。至於這呼羅珊地區,就請太子殿下多多看顧了。”

    “元帥放心,呼羅珊不會出什麼亂子的。”

    雖然阿布說得客氣,也不是全無心眼兒。當天晚上,他將自己的心腹召集起來,宣佈自己不在的時候,多聽太子殿下的命令。當然了,太子年輕,難免有思慮不周之處。若下的命令太不靠譜,大家就聽聽辛巴德的意見。

    辛巴德乃是阿布的鐵桿心腹,這暗含的意思,就是阿布不在,就以辛巴德為主了,人們紛紛點頭答應。,

    ……

    ……

    快馬加鞭,七日後,阿布抵達了巴格達。

    敗軍之將當然不可能勞動大食國主來迎接,一個普通的大食貴人,將阿布引入了城內。

    第二日,曼蘇爾下旨,要阿布入宮覲見。

    阿布不敢怠慢,帶著幾個伴當,來到了王宮門外。

    “呃……”

    望著黑洞洞的王宮門口,阿布忽然停下了腳步,一股不祥地預感湧上了阿布的心頭。

    阿布的心腹洛連伽問道:“元帥,您是有心事?”

    “呃……其實也沒什麼心事。只是,忽然想起了越王崔耕給我講的一個故事。”

    “什麼故事呢?”

    “話說不知在哪朝哪代,老皇帝為情所困,出家為僧。留下了七歲的幼子為帝,還有四個顧命大臣。其中一名顧命大臣叫鰲拜,殺法驍勇,年富力強,漸漸地權傾天下……”

    這正是康熙除鰲拜的故事。

    當初崔耕和阿布還是盟友,崔耕知道阿布的悲慘命運,利用這個故事做出了警示。

    阿布當時沒當一回事,此時回想起來,心中真是五味雜陳。

    洛連伽聽完了心頭一凜,低聲耳語道:“您的意思是……國主會像康熙帝鰲拜那樣,對付您?”

    “當不至於如此。”阿布想了下,說道:“當初國主還做過我的副手,和我並肩作戰過呢。鰲拜和康熙全無交情,又太過跋扈,才有殺身之禍。”

    “可是……”

    蹬蹬蹬

    正在這時,一陣急促地腳步聲傳來。

    有個宦官走出了宮門之外,道:“阿布元帥還不快進來,王上正等得心急呢。”

    “是。”

    阿布應了一聲,趕緊隨著那宦官見了皇宮。

    吱扭扭

    宮門關閉了,好像一個巨蟒剛剛吞下獵物,心滿意足地閉上了嘴。

    洛連伽直感到心頭一寒,猛然間一捂肚子,一臉痛苦的樣子,急切的道:“我……我肚子疼,得上趟茅房。”

    然後,急匆匆地跑開了去。

    半個時辰後,宮門再次隆隆開啟。

    那個老宦官站在宮門口大聲宣佈道:“阿布元帥在王宮遇刺,現在昏迷不醒。你們是阿布元帥的親信之人,都進來看看吧。”

    “刺殺?阿布元帥在王宮內遭到刺殺?”這幾個人當時就竄兒了,道:“說這話,您自己信嗎?”

    “怎麼不信?”那宦官理直氣壯地道:“阿布元帥是不是在恆羅斯打了個打敗仗啊?”

    “那倒是。”

    “還是的啊。不知多少我大食勇士死在那場戰爭中。當然了,這勝敗乃兵家之常事,怪不得阿布元帥。但是,不是所有人都那麼想。有些人覺得,此戰乃是阿布元帥胡亂指揮之過。這些人要為死去的兄弟報仇,誰攔得住啊?”

    “可……可是……”

    “行了沒什麼可是的,你們進來吧。”

    那宦官不耐煩了,一使眼色,頓時幾十名甲士衝了出來,齊聲道:“怎麼?爾等想抗旨不遵?”

    “不敢。”

    “不敢就速速入宮。”

    “是。”

    幾個人對視一眼,面若死灰,向王宮內走去。

    ……

    ……

    一個時辰後。

    “王上,大事不好,出大漏子啦。”那個宦官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曼蘇爾面前,跪倒在地,連連磕頭。

    曼蘇爾眉頭微皺道:“什麼亂七八糟的?阿布都死了,還能出什麼亂子?難不成是阿卜杜拉赫曼打過來了?”

    “當然不是。”那宦官滿臉苦澀,道:“是阿布今日帶來的隨從,跑……跑了一個。”

    “啊?什麼跑了一個?”曼蘇爾豁然而起,道:“這回可麻煩大了,阿布一死,本王就命人速去呼羅珊奪權。阿布這隨從一回去,通知了阿布那幫子黨羽之後,後果簡直不堪設想啊!”

    “那隨從在阿布入宮之後,就迅速溜走了。奴婢一時無能,還請皇上治罪。”

    曼蘇爾長嘆一聲,擺擺手,語帶無奈的說道:“嗨,現在治你的罪還有什麼用?快,你快去恆羅斯城找崔耕,把和議盡快簽下來。只要外面沒什麼亂子,呼羅珊的那幫子土包子,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遵旨,奴婢稍作準備,馬上就走。”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1:01
第1530章 這回鬧大了

    七日後,恆羅斯城。

    阿布對崔耕之前的判斷沒錯,此時的崔耕正想著到底該如何與大食結束戰爭呢。

    大食幅員遼闊,帶甲百萬,阿布又用兵如神,要徹底從外部打敗,簡直完全不可能。崔耕要回嶺南道,勢必不能長此在此耗下去,最後還是得簽訂和議。

    另外,崔耕現在的地盤雖然不小,但全是飛地,不能互相支援。嶺南道還是離不開和大食的貿易,崔耕不想和大食把關係搞的太僵。

    如今大食來和談的使者主動來到,崔耕簡直是想瞌睡遇著了枕頭。

    恆羅斯城,臨時的王府大廳內。

    崔耕望著眼前這個黑如煤炭的宦官,滿腹疑惑地問道:“你真是大食王曼蘇爾派來的?”

    “當然,奴婢這裡有國書在此。”

    “不是……你們國主真奇怪啊,怎麼用你作宦官?難道就沒有……就沒有……”

    那宦官瞬間就秒懂了,道:“越王您是說奴婢的膚色吧?我大食有很多黑奴,為防黑奴亂為,所有黑奴都割了胯~下那玩意兒。也是奴婢運氣好,竟然得以入宮,侍奉國主。國主也不因奴婢的膚色,另眼相看。”

    “原來如此。不知貴國主要你來見本王,到底所為何事呢?”

    “奴婢是為和平而來。不知我大食答應什麼條件,越王千歲就願意息了兵戈呢?”

    其實以現在的國力來講,還是大食強,西域三十三國弱。雖然阿布打了敗仗,但在談判桌上,還是大食佔了主動權。

    不過現在,大食急於求和,那宦官就不能在崔耕面前裝大尾巴狼了。

    “這個嘛……”崔耕微覺奇怪,道:“如果……本王是說如果,本王非要阿布的腦袋,不知貴國主能否答應呢?”

    “那有何難?實不相瞞,阿布的腦袋,國主已經命奴婢帶來了。”

    “啥?帶……帶來了?”崔耕忍不住驚呼出聲。

    那宦官道:“不錯,正是。越王千歲如果不信的話,奴婢可以去館驛取來,由您當面驗看。”

    “快,快點去取。”

    “是。”

    兩刻鐘後,一個木匣出現在了崔耕的面前。

    將木匣打開,但見阿布的腦袋以石灰盛斂,並未有絲毫腐爛,眉目宛然。

    “果……果真是阿布!阿布啊,阿布……你……你……死的好慘啊!”

    原本崔耕以為,自己大仇得報之後,會非常高興,會非常暢快,就像當初算計了葛邏祿部一樣,就算贏得了恆羅斯之戰一樣。

    然而,當事實擺在眼前的時候,他卻是一陣陣的悵然若失。,

    崔耕心中暗想,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是因為林三郎、柴雲瑞老爺子的仇不該報?

    不是,當然不是。

    恐怕最關鍵的一點在於,阿布所為的一切,不是對我有什麼私仇,而是為了兩國相爭。

    這種仇恨當然也是仇恨,卻沒有私仇那麼強烈。

    仔細想來,阿布其實是軍人的楷模,落到如此下場,也真夠悲劇的。

    嗯,按照歷史的記載,十年後,大食王曼蘇爾會調他去埃及做總督。

    阿布不願意離開老巢呼羅珊,拒絕了這次任命。

    於是乎,曼蘇爾主動召見阿布,並在王宮內,命人冒充刺客行刺了他。

    其實本質上,應該是曼蘇爾羽翼已豐,準備處置阿布這個功高震主的將軍了。他接受不接受這個埃及總督的職司,沒有什麼不同。

    至於現在?

    阿佈兵敗於恆羅斯,手中的本錢大減。曼蘇爾覺得能承受得起殺阿布的代價,就將其刺殺了,而不是什麼為了向我求和。

    想到這裡,崔耕一陣陣意興闌珊,道:“好吧,阿布既死,本王和大食之間的冤仇,就一筆勾銷。以後只要大食不主動挑起事端,本王就不會主動找大食的麻煩。”

    “那越王還有其他的要求沒有?”

    “有,兩國的貿易不能受絲毫的影響。從今往後,本王麾下子民在大食享受的待遇,不能低於普通的大食人。”

    “此乃題中應有之意。還有嗎?”

    “沒有了。”

    “太好了!”

    “啊?”

    “呃……奴婢是說,越王千歲您真敞亮,奴婢可是立了一個大功勞啦。呃……要不……咱們現在就把合約簽了,奴婢隨身帶著國主的印璽呢。”

    崔耕無可無不可,道:“你可真夠著急的。行,本王成全你,咱們這就簽合約。”

    稍後,文房四寶擺下,兩份文契寫好,那宦官迫不及待地將曼蘇爾的印璽蓋上了。

    眼見著崔耕也拿起了自己的印璽,那宦官的心都跳到嗓子眼兒來了。

    他心中暗想,這回可好,我不費任何代價,就簽訂了兩國和約。回去之後,定受重賞。真神保佑……千萬別出什麼幺蛾子啊,只要越王把印章蓋上,就萬事大吉了。

    可惜,天不從人願。

    正在這關鍵時刻

    登登登

    隨著一陣腳步聲響,簾櫳一挑,有個大個子,快步走進了殿內。

    他一邊走一邊喊著:“王上,這和議不能簽啊!出……出大事兒了……”

    “啊?”其實崔耕心中也隱隱感覺到不對,馬上道:“李嗣業,你怎麼來了?到底出什麼事兒了?”

    “俺閒著難受,今日就出城打打獵散散心。怎麼就那麼巧,我救了一個人。那人是阿布的心腹辛巴德派來,給您送信的。他路上遇上了大食人的埋伏,險些就死在城外。”

    “那信在哪裡?”

    “就在這兒呢。”

    “拿來我看。”

    崔耕迫不及待地接過這封信,仔細觀瞧,但見這上面將事情的經過寫的非常清楚。

    洛連伽在巴格達王宮之外,聽了阿布的話後,預感到形勢非常不妙,以上廁所之名逃之夭夭,迅速回到了呼羅珊。

    他馬上就見到了辛巴德等人,讓他們早做準備。

    辛巴德等人當然將信將疑,可當天下午,太子卓木就送來了請帖,請大家赴宴。洛連伽等人心中一動,恐怕這場酒宴酒無好酒,宴無好宴,提前做好了各種準備。

    結果在那場宴會上,果然出事兒了。

    最終大家殺死了太子,逃離了太子的府邸,召集舊部造反起來。

    如果是阿布造反,那沒啥說得,呼羅珊之人肯定望風景從。但是辛巴德等人的威望就遠遠不夠了,有些人願意跟隨他們造反,有些人卻選擇站在大食朝廷這一邊、

    眼見打成了膠著戰,這幾位可害怕了,趕緊修書一封,向崔耕請援。

    這其中的邏輯也很簡單,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嘛、

    崔耕看完了信,又交到了那黑人宦官的手裡,道:“這位公公,你怎麼看?”

    “我……”

    最壞的情況已然出現,一滴滴汗珠順著那宦官的額頭滾滾而落。

    噗通

    他跪倒在地,道:“越王千歲,您之前說過,要和我大食簽訂和議的,可不能食言而肥啊!”

    崔耕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本王一定會簽這份和議的。不過麼……這個印璽好像有點問題,本王得重新刻一顆,再簽協議。”

    那宦官心說,鬼哦!印璽有問題,你的手總沒問題吧?用手簽也完全可以啊。

    但他不敢跟崔耕較真,可憐巴巴地道:“那越王的手……到底什麼時候能好呢?”

    崔耕微微一笑,道:“那就看工匠的進度如何了,三五天……七八日,一兩個月……都有可能哈!”
regn13 發表於 2018-7-24 21:01
第1531章 第三強國立

    崔耕雖然有晾一晾大食人的心思,卻絕沒有出兵的意思。道理很簡單,大食帶甲百萬,侵略成性。真把大食惹毛了,自己可就永無寧日了。

    在崔耕的記憶裡,雖然阿布死後,呼羅珊地區爆發了數場起義,但都被大食朝廷鎮壓了下去,沒有掀起什麼大風浪來。

    所以,崔耕原本的打算,是準備在義軍和大食軍交手的時候,狠狠地敲大食一筆竹槓。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接下來的日子裡,大食王和辛巴德的使者連番往復,這仗越打越大,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

    兩個月後,大食已經抽調了三十萬軍來到呼羅珊地區,和辛巴德等人殺了個屍山血海。

    這時候,崔耕忽然意識到,自己犯了個想當然的錯誤憑什麼自己在西域三十三國都掀起這麼大的風浪了,歷史還得照自己所想的進行呢?

    原本阿布在王宮內被刺殺,大食王豈能沒對阿布的手下進行大清洗?

    然而這次,受自己的影響,洛連伽提前告知了阿布的心腹做好準備,這些人基本就沒受什麼損失。

    如此實力,當然能給大食造成非常大的麻煩。

    另外,莫忘了,呼羅珊地區和大食朝廷的關係一直不怎麼好。阿布就是領導了呼羅珊大起義,才鍛鍊了一支精兵強將,幫助阿拔斯一系奪取了大食的政*權。

    換言之,這地方無論百姓還是地方官吏,都有反抗大食朝廷的傳統。

    百姓支持,軍隊驍勇,真夠大食喝一壺的。

    ……

    ……

    半年後,一名新的大食使者來到。他的名字叫扎馬洛,乃是大食王曼蘇爾新進提拔起來的心腹。扎馬洛如今官居“多達瑪”一職,翻譯成漢語,大概是禮部侍郎。

    扎馬洛見了崔耕之後,先是趾高氣揚地宣佈了戰況,道:“一個月前,國主又調兵二十萬,抵達呼羅珊地區。與我原有的大軍一起,共計五十萬之眾,連戰連捷,如今我國大軍已經將叛軍五萬圍在呼羅珊首府木鹿城。到底何去何從,還請越王仔細斟酌。”

    崔耕摸著下巴,慢條斯理地道:“那大食王是希望本王如何做呢?”

    “木鹿城甚是堅固,我國大軍雖然能拿下來,但未免要死亡不少勇士的性命。聽聞越王有一物名曰火藥,可破堅城,我王願意花巨資購買。”

    “哦?是嗎?”崔耕輕輕敲著几案,道:“本王有一個小小的雅號,叫“點金聖手”,錢我是不缺的。如果貴國想買火藥,請以土地來換吧。”

    “我大食幅員遼闊,割給越王幾個城池也不是不行。不知越王想要哪個城池呢?”

    “本王的胃口不大,我只要火尋州。”

    “火尋州?”扎馬洛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道:“你想要花刺子模?不可,萬萬不可!”

    沒錯,崔耕想要的不是一兩個城池,而是整個花刺子模地區。花刺子模人到了後世,也曾經獨~立立國,也就是和成吉思汗爭鋒的那個國家。

    當然了,在這個時代,花刺子模還遠稱不上強大,更沒有後世的廣大面積。

    原來大唐在領外地區勢大,花刺子模向大唐朝貢,被大唐設為火尋州,花刺子模國主為火尋州都督。後來吐蕃控制了小勃律,大唐的手伸不到另外來,花刺子模被大食侵佔,成為了大食的領土。

    此地廣出精兵,距離被大食完全吞併還不到二十年,更與西域諸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崔耕為什麼不要?

    崔耕理直氣壯地道:“花刺子模本我大唐火尋州,本王如今要收復故土,有何不可?”

    “越王說這個就沒意思了。”扎馬洛站起身來,毫不客氣地道:“大唐以前設置的羈縻州多了,就連波斯你們都設過都督府。難道你想要,我們都給?”

    “不給也沒關係嘛……”崔耕翹著二郎腿,一臉毫不在乎的說道:“只是本王的火藥,你們也別想得到了。”

    “哼,沒有你們大唐的火藥,我大食也只是多死點人罷了。咱們走著瞧!”

    “恕不遠送!”

    談判破裂,大食使者扎馬洛負氣離去。

    “這麼容易就放棄了?”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李泌稍作思考便對崔耕說出自己的考慮,道:“這扎馬洛有些不對頭啊,恐怕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那是自然。”崔耕道:“木鹿城乃呼羅珊地區首府,遠不是恆羅斯能相提並論的,火藥也沒什麼大用。扎木洛這次來,買火藥之事,應該只是個幌子。他們是怕在攻打木鹿城的時候,咱們捅他們一刀,想試探試探本王的心思。”

    “是故兵法有雲,能之示之以不能,不能示之以能。這說明……大食人對能否盡快攻下木鹿城,沒什麼信心。”李泌嚥了口吐沫,聲音都有些顫抖,道:“王上的意思呢?如果能出兵呼羅珊地區,並且勝利……那可就是立下了萬世不易之基啊!”

    崔耕深吸了一口氣,道:“本王還沒拿定主意,且看戰況如何吧。””

    說著話,崔耕起身,輕輕拍了拍李泌的肩膀,道:“你跟著本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若真的上蒼庇佑,本王封你為一國之主如何?”

    “微臣絕無此意!”李泌趕緊跪倒在地,道:“若果真做成了那件事,當然要將諸國統一,成立一新興大國。兒……我豈敢以私心而廢國事?”

    李泌太過激動,差點把“兒子”都說出來了。

    崔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也不盡然。好生做吧,本王自有主張。”

    ……

    ……

    崔耕預料的沒錯,大食軍五十萬,圍困木鹿城三個月,還是未將此城攻破。

    扎馬洛數次來訪,調門越來越高。最後甚至宣稱,若崔耕不識相的話,待這五十萬軍掃平了木鹿城之後,就會盡起大軍,征伐西域三十三國,大食和嶺南道的海貿也要完全斷掉。

    “哈哈哈!”崔耕聽完了仰天大笑,道:“瓜熟蒂落矣。”

    “什……什麼意思?”扎馬洛心中暗叫了一聲不好。

    崔耕此時已經懶得再同他周旋,直接道:“你回去告訴曼蘇爾,我們中國有句古話:天賜不取,反受其咎!花刺子模我要,呼羅珊地區我要,而且大食和嶺南道的貿易不能斷掉。若是曼蘇爾敢給我出什麼幺蛾子,我要他的腦袋!”

    ……

    ……

    第二日,崔耕召開誓師大會,親率大軍三十萬,進入胡羅珊地區。

    現在大食的五十萬大軍早已到了師老兵疲之境,只能欺負欺負木鹿城裡更為不堪的義軍罷了。

    崔耕大軍一到,五十萬大軍立刻大潰。

    這一敗就是永遠。

    沒辦法,胡羅珊地區的百姓在前些日子的拉鋸戰中,受盡蹂~躪傷亡慘重,恨透了大食朝廷的軍隊。

    崔耕大軍所到之處,百姓們簞食壺漿,望風景從。大食軍所到之處,非但難以獲得給養,還會遭到鄉勇義軍的打擊。

    兩個月後,崔耕將呼羅珊地區全部佔領。然後又命李泌為帥,張守為副,帶一支偏師,攻佔了花刺子模地區。

    崔耕又以郭子儀為帥,安祿山、辛承嗣為副,繼續向西進攻,直到波斯地區才遇到了強大的阻力。

    當此之時,崔耕在領外所佔的土地,論面積、論國力,都不在大唐、大食之下,一時間天下側目。

    天下所有勢力都死死盯著崔耕,且看他如何動作。、

    是順勢攻打蔥嶺內實力較弱的黠戛斯人,還是攻打回紇人報仇,抑或是趁他病要他命繼續攻打大食,甚至……數路進攻攻打大唐呢?

    甚至有人想到了一個問題……如果,崔耕能滅掉大食,再攻下大唐,可就成為名正言順的天下之主了。

    崔耕能忍住這個誘~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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