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宋超級學霸 作者:高月 (連載中)

 
mk2258 2018-7-14 22:20:2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4 646441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1-9 09:38
第二百七十章 走為上計


    「柳家的後台頗強,柳家權勢現在正呈上升勢頭,按照朝廷慣例,出任吏部侍郎,下一任將是尚書左右丞,下一步就是參知政事了,也就是說,柳然的父親十年之內很有可能拜相。

    而我們朱家皇恩漸盡,你父親被外調離京,祖父我也出任虛職,實際上開始走下坡路了。

    這個時候如果朱柳聯姻,以朱家的財力配合柳家的權力,足以止住朱家的下滑勢態,使朱家能夠重新起勢,所以你和朱然的聯姻就關系到朱家的前途命運了!」

    朱元駿說得十分誠懇,而且用大義施壓,這番話讓任何一個朱家子弟都無法拒絕,你不答應就是對家族的背叛。

    朱佩低頭半晌道:「事關重大,讓孫女多考慮幾天吧!」

    朱元駿沒想到朱佩居然松口了,頓時大喜,連忙道:「考慮幾天無妨,但你要告訴我,究竟要考慮幾天?」

    「三天吧!三天後,我給二祖父一個明確的答復。」

    「好!好孩子,你真是家族的第一大功臣啊!將來家族興盛,我一定把你的名字列入宗祠之中。」

    「二祖父,以後事情再說吧!估計三祖父要回來了,這件事我不想讓他知道。」

    「你說得對,確實不能讓他知道,商人目光一向短淺,他不懂政治上的事情。」

    朱元駿也生怕撞到朱元豐尷尬,便起身道:「那祖父就回去了,三天後聽你的好消息。」

    朱元駿心花怒放地告辭走了,他剛走,劍梅子便皺眉問道:「阿佩,你不會真的要嫁給那個柳然吧?」

    「嫁他個大頭鬼!」

    朱佩跳起來道:「趕緊收拾東西,我們走!」

    劍梅子愕然,「要去哪裡?」

    「當然是回吳江祖父那裡去,阿呆的娘這兩天也要回去,我正好和她一起走。」

    劍梅子頓時明白了,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朱佩這一走,朱二老爺就抓瞎了。

    劍梅子笑道:「你又叫他阿呆了,當心他生氣。」

    「他才不生氣呢!本姑娘叫他阿呆是看得起他,再說在別人面前,我不叫就是了。」

    說了半天,朱佩頓時急道:「說這些做什麼,趕緊收拾東西,阿文呢!阿文,趕緊過來!」

    .........

    當天下午,朱佩給三祖父朱元豐交代了一下,朱元豐也支持她回吳江,但最好是回吳縣,朱佩將兄長托付給三祖父,這才帶著劍梅子和丫鬟小環,從後宅碼頭上乘坐一艘小船離開了府宅。

    半個時辰後,朱佩乘坐的小船在範寧的後宅碼頭停了下來,朱佩一眼便看見丫鬟小冬,正好站在後面處,她連忙揮手喊道:「小冬!」

    小冬看見朱佩,頓時驚喜地跑下來,「姑娘怎麼來了?」

    「我就不能來嗎?你這小妮子偷偷摸摸在後門做什麼?不是在和情郎傳遞消息吧!」

    小冬臉一紅,忸怩道:「姑娘笑話我呢!我哪裡有什麼情郎?」

    朱佩冷笑一聲,「是我說錯了,你確實沒有情郎,但你有未婚夫,對不對?」

    小冬今年十五歲了,去年他父母給她定了一門親事,是京城一個賣豆腐家的兒子,年方二十,雖然門第不高,但畢竟是京城本地人,祖上在內城傳下一間小院子,這家境已經非常不錯了。

    雙方定了親,明年小冬十六歲時,八年的侍女契約也正好到期,小冬便可以正式出嫁,當然,朱家和範寧都會給她一份豐厚的嫁妝

    朱佩沉著臉道:「小冬,你在外面見未婚夫,沒人會說你什麼,但我要警告你,小官人不在京城之時,你若敢把未婚夫帶進府來,壞了規矩,你非但一分嫁妝沒有,還要吃官司,你明白嗎?」

    小冬嚇得臉色蒼白,連連搖頭,「打死我也不會做這種事情!」

    在京城,這種事情確實比較常見,一些僕婦丫鬟趁主人不在家,便將外面的情郎帶入主人後宅中廝混。

    若情郎不學好,還會勾引一些無賴浪子一起來玩,甚至娼妓也帶進來,將主人府宅鬧得烏煙瘴氣,敗壞了主人名聲,所以朱佩必須要警告小冬,這小妮子心思比較活絡,得防著她一點。

    「算了!若小官人不在京城,你一個人住在這裡估計也害怕,你就先回朱府和父母住一起,等小官人回來後再接你。」

    「謝謝姑娘,小冬聽姑娘安排。」

    小冬猶豫一下又問道:「小官人最近要離京嗎?」

    「我也說不准,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朱佩帶著劍梅子和小文從後門進了府宅,後門是和下人房想通,朱佩又從另一道小門進了後宅,正好看見張三娘在後院掃地。

    朱佩連忙上前道:「大娘,讓我來,你坐著休息!」

    張三娘最喜歡朱佩,不知多少人要給兒子做媒,都通不過張三娘這一關,張三娘可是看著朱佩長大的,多少年前她就做夢自己兒子和朱佩成親,現在眼看美夢有希望變成現實,她哪裡還看得上其他人家女兒。

    張三娘連忙擺手笑道:「你這個千嬌百媚的小娘子哪裡能做這種粗活,大娘是身子有點乏,特地來掃地活絡活絡筋骨。」

    張三娘忽然看見劍梅子和小文拎著大包小包行李,不由一怔,「阿佩,你這是?」

    「我要回去吳縣木堵鎮去探望祖父,聽阿寧說大娘這兩天也要回去,所以想和大娘結伴走呢!」

    張三娘頓時大喜,「好啊!我是明天就啟程,你來得及嗎?」

    「當然來得及,我東西都收拾好了,今晚我恐怕要住這裡了,陪大娘說說吧!」

    雖然朱佩晚上住在這裡有點不太妥當,但張三娘是鄉下婦人,她考慮問題比較實際,明天天不亮就要出發,朱佩當然要住在這裡。

    她連忙對小冬道:「你去告訴小官人,就說佩姑娘明天和我一起回吳縣,讓他租一艘大點的船。」

    「知道了!」小冬飛奔而去。

    張三娘又對朱佩笑笑眯眯:「這裡空房間很多,你今晚就住大娘房間對面,那裡正好有現成的被褥,阿梅和小文也住在後宅,我收拾兩間屋子出來。」

    朱佩俏臉一紅,範寧一般睡書房,他把主人臥房留給父母,但張三娘知道主臥房是兒子和兒媳的,她不能住,她便睡在次臥房,她說的對面房間就是主臥房,朱佩怎麼能不臉紅?

    不過臉紅歸臉紅,朱佩還是心安理得地住進了主臥房,她換一身男裝,頭戴紗帽,身穿襕袍,手執一柄折扇,便邁著書生步向前院走去。

    剛走到外院長廊,朱佩便遇到了匆匆走來的範寧,朱佩抱拳笑道:「範兄,船訂好了嗎?」

    「本來就訂的千石客船,不用換,不過你怎麼要回吳縣?」範寧奇怪地問道。

    朱佩搖搖扇子道:「本東主要去巡視一下木堵的倉庫和奇石館,不很正常嗎?」

    田黃石雖然三年前開始打開名聲,但真正被好石者認可,卻是在去年,這期間發生了很多事情。

    包括天子給五品以上官員每人用田黃石刻了一枚印章,以及去年新年期間,皇宮舉行了一次田黃石精品展覽,才算徹底讓玩石者認可了田黃石,和太湖石相提並論。

    受田黃石的帶動,凍石壽山石也跟著成了觀賞石,成為京城文人所愛之石。

    從去年開始,開張了三年的奇石館,利潤才終於滾滾而來,去年秋天,石破天奇石館又在外城開了第二家店。

    範寧當然知道朱佩只是開個玩笑,想必是回去探望祖父。

    他苦笑一聲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幾時才離京?」

    範寧說的離京是去長江口查看准備情況,他有可能參與正式遠征,但還沒有定下來。

    朱佩眉頭輕皺,「還沒有明確消息嗎?」

    範寧搖搖頭,「趙宗實還沒有回來,所以定不下來,得再等幾天,其實我也希望三月份再說,那時幾個師弟也該考完了。」

    朱佩淺淺笑道:「這個恐怕由不得你!」

    「我知道,我只是這樣希望而已。」

    兩人並肩在梅林緩緩而行,欣賞著幾株開得正盛的腊梅,一陣陣幽香撲鼻而來,令人心曠神怡。

    「你覺得他們幾個有希望考中嗎?」

    「董坤和藺弘希望比較大,其他三人我不敢說,雖然我覺得他們不錯,但畢竟科舉中有才華的人太多了,競爭激烈,不過就算考不上科舉,他們可以去考太學,成為太學正式生,將來也同樣會有出息。」

    朱佩嫣然一笑,「你這麼有心,相信他們都會考得不錯!」

    片刻,朱佩又笑道:「徐慶我留給你了,我已經吩咐過他,讓他跟著你吧!我看他也喜歡替你做事。」

    範寧默默點頭,如果他要去海外,徐慶還真的很重要,自己確實需要一個像他那樣武藝高強的手下。

    「徐慶究竟是什麼來歷,他怎麼對你祖父忠心耿耿?」

    朱佩淡淡道:「他原本是個江洋大盜,作案累累,心狠手辣,但他卻事母至孝,有一次他母親眼看要病死,情急之下,他跑來跪求我祖父,我祖父便用一棵祖傳的千年人參救活了他母親,又替他用各種名貴藥材養母親十年。

    他母親最終還是在十年後病逝,臨死前要他報答我祖父的恩德,從此他便金盆洗手,跟隨在我祖父身邊,忠心耿耿,但朱家上下,只有祖父和我能喚得了他,連我父親指揮不動他。」

    範寧不解地問道:「你祖父能喚動他,我可以理解,但他為什麼對你也忠心?」

    朱佩反問道:「你覺得徐慶多大了?」

    範寧一直以為徐慶才二十多歲,但聽了朱佩一番話,他有點遲疑起來,徐慶顯然不止二十余歲。

    「以前我以為他很年輕,但我現在不知道了?」範寧老老實實道。

    「告訴你吧!他今年四十二了。」

    範寧嚇了一跳,徐慶居然四十多歲了,一點都看不出來啊!

    「他跟隨我祖父十五年,我剛出生他就負責抱我,一直照看我到現在,我感覺他心中把我當做女兒了。」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1-10 09:36
第二百七十一章 重要議事


    次日天不亮,朱佩便跟隨張三娘母女乘船離開了京城,返回平江府,當第三天朱元駿趕來詢問朱佩最後決定時,才得知朱佩已經離開京城返回家鄉,這個消息令朱元駿目瞪口呆,他隨即氣得暴跳如雷,卻又無可奈何,最終只得滿腹郁悶地離開朱元豐的府宅。

    時間又過去了五天,這天下午,範寧接到通知,通知他次日上午前往紫微殿參加議事。

    雖然通知時並沒有具體說商議什麼事情,但範寧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一定是和正式出海有關。

    範寧隨即趕到朱元豐的府邸,找到了朱元豐。

    「你這個臭小子,我以為朱佩走了,你就不來了呢!」一見到範寧,朱元豐便不住地埋怨起來。

    範寧尷尬地笑了笑道:「最近事情太多,實在顧不過來,老爺子別生氣了,我給你賠個不是!」

    朱元豐哪裡是真的生氣,他笑眯眯將範寧請到書房,又讓丫鬟上了茶。

    「好像趙宗實回來了!」

    「我知道他回來了,明天上午知政堂召開正式議事,通知我去參加,我估計要准備出發了。」

    「准備了三年,也該差不多了。」

    朱元豐又道:「種馬的事情,是不是該有說法了?」

    朱元豐利用三年的時間,用螞蟻搬家的方式,通過西夏走私,先後花重金搞到了一百五十匹上好的突厥種馬,一直養在慶州的馬場內,去年十二月,這批種馬秘密運到平江府,朱元豐就在等範寧的消息。

    範寧點了點頭,「明天可能會談到這個問題,老爺子最好能安排一個子弟,准備跟隨船隊出海。」

    這是範寧今天來找朱元豐的緣故,他知道朱元豐為了一百多匹種馬耗費大量的精力和財富,這還是自己給他出的主意,一旦朝廷得了朱元豐的種馬,又不給什麼表示,那豈不是雞飛蛋打,所以範寧覺得自己有責任維護朱元豐的利益,讓他安排一個子弟前往,就是他的利益代表。

    朱元豐立刻明白了範寧的意思,他心中暗暗感激,便笑道:「既然你這樣說,那就讓我長孫朱林全權代表我跟隨出海吧!」

    ..........

    次日一早,政事堂和樞密院聯合在紫微殿偏殿召開了重要議事,既然安排在紫微殿,那說明白天子也要參加。

    這次議事十分重要,經過三年的准備,各項出海的物資船隊以及船員軍隊都已准備就緒,可以說,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紫微殿內很快便坐了二十幾名大臣,包括相國龐籍、文彥博和富弼,知樞密事狄青,同樞密事韓琦,以及兵部、工部、三衙、鴻臚寺、群牧司、軍器監等等職能部門,另外,還有一些特殊的官員也參加了這次重要議事,像範寧和趙宗實,他們沒有實際職務,但他們坐在主要位置上,顯示他們在這次會議中的重要。

    這時,有侍衛高喊一聲,「天子駕到!」

    大臣們紛紛站起身,趙禎快步走進偏殿,對眾人擺擺手,「眾愛卿請坐!」

    眾人紛紛坐下,趙禎在龍榻上坐下,這才對眾人道:「這次議事其實是朕要求召開,主要是決定一件要事,此事關系到我大宋的國運,希望大家認真對待!」

    大殿內十分安靜,趙禎看了一眼眾人,又緩緩道:「這幾年想必大家都聽到一些傳聞,說大宋要在海外建立養馬基地,樞密院還為此辟謠,這裡朕要告訴大家此事確實為實,並非傳言。」

    天子話音剛落,眾人立刻面面相覷,皆感到震驚,他們之前都不相信這件事是真的,很簡單,政事堂從未討論過此事,朝會也從未提及,沒有任何根據,當然是捕風捉影之事。

    但現在天子親口承認,眾人才意識到,此事事關重大,一直保密甚嚴。

    趙禎又道:「朕之所以召開這次議事,是因為這件事為國事,並非朕個人之事,所以今天正式向各位公開,不過為了保證計劃推進不受干擾,朕還是要求大家能夠保守秘密。」

    說完,趙禎一擺手,幾名宦官抬著一架巨大的地圖出現大殿上,他們把木架放在側面,使所有人都能看見。

    趙禎點點頭,對趙忠實笑道:「忠實,你給來大家講解吧!」

    「臣遵旨!」

    趙忠實走到地圖面前,又向眾人行一禮,這才緩緩道:「三年前我奉陛下旨意率領一支商船隊,以貿易為名,出海尋找新養馬基地,當然,這件事之前已有依據,只是需要我帶人去證實,我們從長江口出發,經東海北上,首先抵達耽羅島,就是這裡!」

    趙忠實用木杆指著地圖上高麗國下方的一座島嶼,「這就是耽羅島,面積和開封府差不多大小,島上有一小國,叫做耽羅國,人口大概有六千人,是高麗國的屬國,國王已年邁,幾個兒子為爭王位,已經發生了幾次內訌,內部不得安寧,我們在耽羅國休整了半個月,又繼續北上。」

    趙忠實用木杆又指著日本國和高麗間的海峽道:「穿過高麗和日本國之間的海域,我們一路北上,大概走了十天,抵達日本國的最北端,這裡有一座大島,叫做毛人島,方圓數千裡,島上都是森林和草原,只住著極為少量的土人,不屬於任何國度,我們的目標就是這裡!」

    大殿內頓時一片竊竊私語聲,眾高官們這才明白大宋的目標在哪裡?原來是在日本國的北面。

    這時,龐籍問道:「這座大島有足夠大的牧場和草料嗎?」

    「並不是草原就能養馬,要有牧草,要有足夠大的地方才行,龐籍的詢問可謂一針見血!」

    這時,群牧司副使趙勇起身道:「回稟相國的話,下官是在前年的第二次探查中和趙主使一同前往,下官親自登島視察,光西北角就有上萬頃草場,土地很肥沃,有牧草但也有其他有害的雜草,但這個沒有關系,我們只要帶足紫花苜蓿種子,只要一年的時間,我們就能建立大片牧場。」

    趙宗實接口道:「事實上,我們打算先建造一座城池,建為立足的根基,然後再逐步發展牧馬草場,這個過程需要一兩年。」

    文彥博走到地圖前看了片刻,眉頭一皺道:「從這座毛人島到長江口,至少相距相距數千裡,這麼長途運送馬匹,戰馬在海上能承受得住嗎?」

    這確實是一個很嚴峻的問題,路程確實太遙遠了,就算大宋海運發達,戰馬也路上也未必能挺得住,運到大宋,死掉一半,那就有點得不償失了。

    趙宗實微微笑道:「剛才我介紹了耽羅島,實際上就是打算把耽羅島當做戰馬中轉地,路程就少了一半,戰馬運輸問題就完全解決了。」

    眾人這才長長松了口氣,這時,天子趙禎道:「給大家介紹一下准備情況吧!」

    「微臣遵旨!」

    趙宗實躬身行一禮,對眾人道:「我們足足花了三年時間來准備,大部分時間都消耗在造船上,目前已建造了一千艘萬石以上的大海船,其中有三百艘運馬船,目前運馬船還在繼續建造,另外大宋水師在積極訓練,一支萬人的軍隊已經訓練完成,准備運送的母馬也准備了五千匹,不過我們現在遇到了一個難題。」

    趙禎眉頭一皺,「遇到了什麼難題?」

    趙宗實嘆了口氣道:「我們考慮不周,准備了兩百匹河曲馬種馬,但微臣回京城之前看了一下,這批河曲種馬不行,培養出來的馬匹不太適合作為戰馬,最好能有一批突厥種馬,只是現在才考慮,似乎有點來不及了。」

    趙禎臉上露出不悅之色,很不高興道:「這件事為何不及早考慮,浪費了整整三年時間。」

    趙宗實躬身道:「微臣之過也!」

    就在這時,範寧起身道:「啟稟陛下,這件事已經解決了!」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1-10 09:36
第二百七十二章 天子之劍


    眾人都離去了,御書房內只剩下範寧一人,趙禎還有些話想與他單獨談一談。

    趙禎負手在房間裡來回踱步片刻,回頭對範寧道:「說實話,朕有點後悔,今天這次議事似乎不應該召開!」

    範寧明白趙禎的擔心,趙禎是擔心遼國,自從檀淵之盟後,大宋從上到下都對遼國恨之入骨,但也畏之如虎,趙禎也不例外,他無時無刻都在考慮如何收回幽雲十六州,但對遼國的屢戰屢敗又讓他從骨子裡害怕遼國。

    這種心態體現在冷冷海外養馬基地上,他擔心遼國知道這件事,擔心遼國會破壞他們的計劃,甚至擔心遼國會出兵攻占毛人島,所以他這幾年才一直嚴守秘密,從不肯告訴朝臣,連造船耗費的錢財也是從內庫秘密支出。

    今天他這件事公布於眾,才會有點患得患失,懊悔自己不該召開今天的議事,其骨子裡還是出於對遼國的畏懼。

    範寧很清楚他的心態,便微微笑道:「陛下,三次調查都是少量人員參加,所以消息才能封鎖,這次大批軍隊和工匠遠征,一旦數月後返回,消息肯定就會完全傳開,那時遼國也同樣會知道,現在和那時只相差大半年,這大半年時間遼國是做不出什麼反應,能做的只是抗議大宋,或者拿廢除檀淵之盟來威脅大宋,但遼國真要有能力破壞大宋的計劃,至少要准備五年到十年時間,這就是微臣堅持要求陛下發展強大水軍的緣故,至少現在陛下不用擔心。」

    範寧的一番話使趙禎稍稍心安,想想也是這樣,短時間內,遼人是無法做出有效的應對措施,自己既然決定做了,又何必瞻前顧後,患得患失,總不能怕惡人殺自己,就不敢去磨刀,那才是弱者的想法。

    想到這,趙禎又對範寧道:「你雖年少,但冷靜、理智,充滿智慧,對朕忠心耿耿,這次出征,朕原本是想讓你為主,但又擔心不能服從,朕反復考慮,決定還是把監督權給你,不再另派監軍。」

    說完,趙禎取出一把鋒利的短劍,放在御案上,沉聲道:「這是朕親佩的天子劍,此劍如朕親臨,此次出征,無論任何人,但有不臣之心,可持劍斬之,無論何事,但有爭論不決,可憑此劍決斷。」

    範寧暗吃一驚,原來趙禎還是不太信任趙宗實,才把尚方天子給自己。

    他接過劍,雙手舉於頭頂,單膝跪下道:「陛下的信任,臣肝腦塗地亦不能報也!」

    「去吧!祝你們一路順風。」

    .........

    從朱佩南下後,範寧便開始進行出發前的准備了,小冬暫時送回朱元豐府上,府中所有值錢的物品也一並打包交給朱元豐保存,又從朱府請來一名老管家替他看宅。

    從皇宮出來,範寧直接來到朱元豐府上,他的府宅已經收拾妥當,他目前就住在朱元豐府上,在朱元豐的後宅,有一座自己的院子。

    範寧將尚方天子劍放在行李中,隨即來找朱元豐,一出門便遇到了長孫朱林,朱林年約二十三四歲,解試沒有考中,便跟隨祖父經商,他目前負責朱元豐購置的三座莊園,這次朱元豐想開拓海外利益,便將在封丘縣經營莊園的朱林叫回京城,准備跟隨範寧一同出海。

    朱林性格十分溫良隨和,甚至有一點軟弱,這一點讓朱元豐不太喜歡,把他放到海外,也是有一點磨練他意志的想法。

    「佑文,你祖父在嗎?」

    「祖父在呢!他聽說賢弟回來,特地讓我來請你過去。」

    範寧點點頭,跟著朱林快步向朱元豐的院子裡走去。

    走進院子,只見朱元豐正坐在一塊假山上,掰碎手中的饅頭喂魚,顯得有點憂心忡忡。

    「老爺子在擔心什麼?」範寧走上前笑問道。

    朱元豐苦笑著搖搖頭,「一些族內的煩惱事情!」

    他看了一眼範寧,又道:「昨天下午,朱元駿在太學讀書的四孫朱環和幾名太學生來朱樓飲酒吃飯,結果回府後被他祖父暴打一頓,聽說連胳膊都打斷了,朱元駿立下一條規矩,他的子孫不准踏入朱樓一步。」

    範寧一怔,朱家子弟不准踏入朱樓,這倒奇怪了。

    旁邊朱林解釋道:「朱樓是我祖父一手創立的,和家族無關。」

    範寧這才明白,估計是因為朱佩的緣故,朱元駿遷怒朱元豐,兄弟二人的矛盾激化了。

    「老爺子,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不要為這種事情煩惱了,聽聽我的好消息。」

    朱元豐只得暫時放下家族煩心之事,笑問道:「上午的議事城內都傳開了,你說吧!我有什麼好消息。」

    「天子公開誇贊老爺子的忠心愛國,兩次承諾要維護你的利益。」

    朱元豐對利益更感興趣一點,又笑問道:「天子打算怎麼維護我的利益?」

    「第一個是授予爵位,我覺得至少是縣公之爵。」

    朱家的爵位目前授予了長子朱元甫,封為吳江縣公,朱元駿是得官職,而朱元豐是庶子,除了得到部分家族產業外,其他一無所有,現在天子答應給他爵位,令他頗為欣喜。

    「還有什麼?」朱元豐又笑問道。

    「還有就是牧場優先權!」

    「是讓我認購,還是直接賞給我?」

    範寧笑了笑道:「都是認購,不過可以扣除部分種馬的支出,我建議購島,在毛人島附近還有不少小島嶼,也能形成牧場,擁有一座獨立的小島,我覺得更便利一點。」

    朱元豐沉思片刻道:「這個回頭再說吧!先去考察一下,你們什麼時候出發?」

    「後天一早就必須南下,這一走估計要半年時間,佑文要開始准備了。」

    朱林點點頭,他已經給妻兒說過此事,這兩天他需要多陪陪妻兒。

    朱元豐又對範寧道:「那我能為你做點什麼?」

    範寧笑道:「聽說老爺子收藏不少鋒利的名劍,應該給我和佑文各帶一把,用作防身。」

    朱元豐啞然失笑,「我一共就兩口劍,一口叫滿月劍,一口叫七星劍,都是周世宗柴榮令名匠鑄造,鋒利無比,那就送給你們,你們自己挑吧!」

    範寧大喜,連忙道:「滿月劍為兄,自然歸佑文,我就拿七星劍吧!」

    朱林對劍毫無興趣,便隨口答應了,朱元豐笑而不語,其實論鋒利,七星劍要更為犀利,只因滿月劍的劍柄是玉制,更為名貴,所以才排在前面,不過朱元豐已經把範寧視為自己孫女婿,對他並不偏心,既然範寧喜歡七星劍,那就給他。

    .........

    範寧之所以要一柄劍,主要是想掩飾天子劍的存在,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猜疑,不到迫不得已,他是不會亮出天子劍。

    範寧隨即又來到了書苑街的奇石館,他來找徐慶,准備帶他出海,這也是朱佩安排好的,他手下必須有一個得力的保鏢才行。

    剛進門,便聽見二叔在大聲斥責明仁和明禮,明仁和明禮是去年返回京城,兩人心思太活絡,手中有了錢,又想去倒騰別的生意,二叔一心想讓他們在京城買宅,但他們就不肯,父子三人為此三天兩頭爭吵。

    「你們兩個兔崽子,到底把錢弄哪裡去了?快給老子交代?」範鐵戈站在樓下,雙手叉腰,正仰頭對躲在樓上的兩個兒子怒吼。

    「二叔,怎麼了?」

    範鐵戈看見範寧,便唉聲嘆氣道:「我給兩個兔崽子看中了兩座三畝的內城小宅,開價都是一萬貫,價格雖然不是很便宜,但地段很好,說好了今天付錢變更房契,但這兩個小兔崽子卻告訴我,他們的錢都投出去,你說讓我急不急?」

    範寧笑道:「二叔別急,我來勸勸他們!」

    範寧走上二樓,只見明仁和明禮正坐在地板上玩田黃石,他們今年十九歲,長得又高又瘦,不過他們模樣卻長開了,已經可以辨認,明仁是個獅頭鼻,明禮是鷹勾鼻,差別比較明顯。

    「我說兩位,最近在倒騰什麼?」範寧笑眯眯問道。

    兩人連忙把範寧拉過來,明仁一臉神秘道:「小官爺,不瞞你說,我們最近在做交引生意!」

    範寧嚇了一跳,自己堅決不碰的證券生意,這兩人居然入手了,這倒很符合他們的性格,喜歡冒險賺取高利潤,不過範寧還是不希望他們做交引生意,再有頭腦也抵不過資本的力量。

    「那個玩意風險很大,我跟朱三爺子做過一次,才知道裡面的水很深。」

    「我們也是跟朱三爺入門的,去年跟他做了一票,每人賺了四千兩銀子,四成的利潤啊!今年年初我們又低價買入一批茶引,到現在已經有三成利潤了,再等一個月出售,估計還能再賺一成。」

    範寧可不希望他們二人沉溺在證券交易之中,他眼珠一轉,笑道:「我馬上要出海了,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去?」

    明仁和明禮對望一眼,異口同聲道:「那麼說,傳聞是真的啰!」

    「當然是真的,我後天就要南下出征了,手下缺幾個隨從,怎麼樣,有興趣嗎?」

    明仁和明禮都是將冒險刻進骨子裡的人,交引可以明年再買,出征占領牧場,恐怕一生就這一次,兩人一連聲地答應,「出海!當然是出海!」

    「既然要出海,就得聽我的條件,你們將所有錢都交給父親,今天就賣掉交引,後天一早跟我走。」

    兩人明白範寧的意思,躊躇良久,只得答應了,用他們的話說,錢可以慢慢賺,但出征去日本的機會就這一次。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1-11 09:53
第二百七十三章 出發遠征


    範鐵戈雖然有點擔心兒子出海遠征,但他也知道機會難得,只要兒子跟在範寧身邊,應該問題不大,何況還有徐慶的保護,更重要是只有這個辦法才能讓兩個兒子乖乖把錢交出來,範鐵戈最終答應兩個兒子跟隨範寧出海。

    兩天後,天還不亮,五十艘千石大船運送著範寧一眾官員,以及數百名工匠離開京城,在兩千軍隊的沿岸護衛下向長江而去。

    八天後,船隊抵達揚州江都縣,前方距離長江已經不遠,兩千軍隊就此止步。

    天剛蒙蒙亮,範寧便被一陣刀劍撞擊聲驚醒。

    範寧走出船艙,只見明仁和明禮正在圍攻徐慶,一時間寒光閃閃,刀光四射,當然,者是徐慶在教二人刀法。

    出發的前一天,範寧帶明仁和明禮前往一家兵器鋪,給他們選兩柄佩劍,不料兩人卻不喜歡劍,而喜歡刀,兩人各選了兩把軍中制式長刀,沒事就向徐慶請教刀法,這一路南下,兩人竟也練得有模有樣。

    這時,徐慶見範寧出來,便輕輕一縱身,跳起七尺高,在空中翻一個跟鬥,輕輕巧巧地落在一丈外。

    明仁和明禮大喝一聲,又要撲上來,範寧卻哼了一聲道:「早知道你們二人喜歡練武,就別讀什麼縣學了,送你們去武館,學費或許還便宜一點。」

    明仁擦了擦滿頭汗珠,笑嘻嘻道:「要去毛人島,萬一遇到土著,不會點防身之術怎麼行?」

    明禮也嘿嘿一笑道:「到時有哥哥保護你的安全,當然,若是女土人把你抓走,我們一定成人之美,絕不干涉!」

    說完,兩人擠眉弄眼,笑得一臉曖昧。

    範寧搖了搖頭,一臉鄙視道:「早知道就不帶你們出來了,居然連女土人的分配就算計好了,算了,到長江後,你們直接給我下船。」

    「想送走我們,沒門!」兩人異口同聲道。

    就在這時,前方的幾艘大船傳來低沉的號角聲,範寧快步走到船頭,一股江風撲面而來,遠處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原來到長江了。

    ..........

    下午時分,船隊抵達了出海基地,出海基地位於平江府常熟縣東北的至和鎮,緊靠長江,婁江從平江府流來,在這裡注入長江,這裡在後來屬於太倉瀏河港,也就是鄭和下西洋的出發地。

    這一帶有非常明顯的水域優勢,沿岸江水很深,船只可以直接靠岸,十幾裡都是如此,特別適合停泊吃水深的大型船只,後世的蘇州港也修建在這裡。

    之所以將基地設立在這裡,主要是考慮補給方便,補給貨船可以直接從平江府將物資送到軍營。

    出海基地實際上是一座軍營,占地上千畝,扎下了數千頂大帳,除了駐扎一萬水軍外,其余大帳內都是各種物資以及馬匹。

    江面上停泊著無邊無際的大船,都是一萬石以上的巨型海船,差不多有千余艘之多,這裡面至少一半以上的海船都不是新造,而是停泊在各港口的官船,全部被調來長江口。

    五十艘從京城駛來的河船緩緩靠岸停泊,狄青剛走下船,副將林銳便上前來彙報情況,林銳是福州人,官任水軍副都指揮使,曾在流求大島殲滅過十幾股海盜,也曾多次護送皇商船隊前往日本,經驗豐富,任命他為副統領倒也很合適。

    林銳上前行禮道:「啟稟狄帥,今天上午,今天上午有人送來一百余匹種馬!」

    狄青微微一笑,「可是一百四十四匹?」

    「正是!」

    狄青點點頭,「這一百四十四匹種馬至關重要,好好安置妥當,必須要有專門馬夫照顧!」

    「末將已安排好,有十名馬夫照顧它們。」

    這時,範寧和趙忠實也下了船,兩人聽說種馬已經送到,都大喜過望,趙忠實笑道:「既然最後一批馬匹也已到達,那麼可以搬運物資上船了。」

    林銳連忙答應,半個時辰後,帳外傳來一陣陣戰鼓聲,一萬士兵開始將各種物資搬運上船。

    兩天後,眾人祭祀了江海之神,由千艘萬石海船組成的龐大船隊開始離開長江,張開一幅幅白色巨帆,儼如白雲朵朵,浩浩蕩蕩向長江口駛去,開始大宋王朝的第一次海外遠征。

    這一天是宋皇佑五年三月十五,長江口天氣晴朗,萬裡無雲。

    .........

    在東京汴梁外城靠近陳州門附近,有一座很小的旱橋,在官府,這座小橋並無名字,但當地百姓卻叫它瓶兒橋,這一帶有一道溝壑,雖然沒有水,卻多多少少影響了百姓出行,後來大家集資修建了這座小橋,解決了出行的瓶頸,大家便給它起名瓶兒橋。

    在瓶橋北橋頭有一家藥鋪,叫做塞北藥鋪,裡面所賣的藥材大多產於草原和西夏,由於沒有醫師坐堂,加上各家藥鋪都或多或少有來自草原和西夏的藥材,所以這家藥鋪的生意十分冷清,周圍百姓一度懷疑它會經營不下去。

    但它十幾年來卻一直沒有倒閉,直到有人透露這家藥鋪是從事批發生意,大家這才明白它什麼一直屹立不倒。

    這天下午,一名騎著毛驢的年輕男子匆匆來到塞北藥鋪大門前,他翻身跳下毛驢,走路卻一走一拐,原來是個跛子。

    年輕跛子將毛驢拴在門外的木樁上,便快步走進了藥鋪,藥鋪內冷冷清清,沒有一個客人,一名伙計正趴在桌案後打盹,他聽到腳步聲,不由抬頭細看,待看清是跛子進來,頓時又驚又喜道:「張哥兒回來了?」

    「我回來了,掌櫃呢?」

    「掌櫃在後院,跟我來!」

    伙計帶著跛子匆匆向後院走去,奇怪的是,這會兒,這個姓張的跛子腿好了,健步如飛,完全沒有一點瘸腿的模樣。

    後院一座假山前,負手站在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他雖然穿著掌櫃的長衫,卻腰挺的筆直,威風凜凜,哪有半點商人的氣質,分明是一個軍人。

    中年男子聽到兩人的腳步聲,十分不滿道:「我給你說過多少遍,不要恢復正常走路,下次你再敢恢復正常,我就真把你的腿打瘸了!」

    年輕跛子嚇得連忙跪下行禮,「卑職知錯!」

    中年男子急於知道情報,也顧不得他,便道:「起來吧!情況了解如何了。」

    這家塞北藥鋪當然只是一個掩護,它的真實身份是遼國設在宋朝的一個情報點。

    雖然遼國在京城有長駐使臣,也有專門的館驛站,但這是官方機構,很多探查情報之類的事情不能公開做,而且宋朝對它監視嚴密,遼國便在使館之外又設立了多個情報點,塞北藥鋪就是其中之一。

    掌櫃叫做李平,但他的契丹名字卻叫做耶律平,在遼國南樞密院任職,遼國施行漢遼兩套政治模式,為了統制幽州漢民和渤海人,遼國便模仿宋朝制度設立官職,並實施科舉,但在北面契丹本土,又繼續實施契丹的斡魯朵制度,統制各游牧漁獵民族。

    這個耶律平便是南樞密院的一名中級官員,主管汴梁情報,藥鋪便是遼國在開封府各地的情報中心。

    年輕的跛子姓張,是個幽州漢民,自從習武,對遼國忠心耿耿,便被選來出任情報人員,他真名叫做張立,但周圍街坊鄰居都叫他張瘸子,腿跛自然是裝出來的,也是為了掩飾自己的輕功高強,誰會想到一跛子居然有高強的武藝?

    張瘸子躬身道:「卑職去了長江兩岸尋找,果然在常熟縣外的長江上找到了海船隊,千艘萬石海船停泊在江中,氣勢雄偉,卑職查看了三天,但宋軍守衛森嚴,始終無法進入,後來京城來了數十艘船,數天後,千艘大船便浩浩蕩蕩出海了。」

    耶律平急問道:「你能確定是出海?」

    「向長江口駛去,除了出海,還能去哪裡?」

    耶律平呆立半晌道:「看來一切都證實了!」

    大宋要建海外馬場之事,耶律平在幾年前便聽說了,只因為都是民間傳聞,耶律平也不敢全信,後來樞密院出來避謠,他才相信是謠言,他還慶幸自己沒有魯莽報告給遼國。

    但直到半個月前,遼國駐大宋使臣耶律長宏寫來一封密信,說大宋朝廷已經公開討論在海外建馬場一事,令他立刻調查宋朝是否有船隊准備出海,耶律平這才知道自己誤了重大情報,他立刻派手下張瘸子去長江南岸調查。

    調查的結果完全證實了這個情報的真實,大宋真的要在海外建立牧場了。

    耶律平心中一陣惶恐,他轉身走進房中,攤開紙寫了一封短信,快步走出來交給伙計,低聲囑咐道:「立刻去武家食材店,讓他們務必今天把這份情報送入使臣館。」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1-11 09:53
第二百七十四章 耽羅國(上)


    千艘海船組成龐大船隊一路向東北方向浩浩蕩蕩航行,長江口距離耽羅島並不算很遙遠,直線約千裡左右,船隊航行十天便可抵達。

    此時正值東南風強勁,風帆紛紛鼓起,一時千帆如雲,在波光粼粼的蔚藍色大海上劈波斬浪,十分壯觀。

    航行八天後,船隊已漸漸抵達耽羅島。

    此時範寧作為船隊的第三號人物,同時暗領監軍之責,他也住在首船之上,範寧在剛出海之時,還略略有些暈船,但畢竟年輕氣盛,很快便漸漸適應了海上航行。

    一早,範寧便來到船頭,欣賞遠方的旭日東升,他今天穿一身白色緞面的襕袍,腰束革帶,斜佩七星長劍,頭戴烏紗軟帽,倒也顯得俊朗飄逸,儀表不凡。

    範寧凝視遠方冉冉升起的旭日,剎那間,萬丈朝霞映照在海面上,給天海之間染了一層瑰麗的玫瑰之色,無論水手還是士兵,都沉浸在這無比壯麗的天海一色之中。

    這時,一艘小船正迅速駛近首船,一名士兵上前對範寧道:「範御史,他們來了!」

    相對於海外經略府判官這個官職,船隊上下還是更加敬畏他監察御史的頭銜,這是典型的低官權重官職,雖然只是從七品,但就算一品高官也要畏懼它三分,尤其範寧還有天子劍,實際上就是掌監軍之權。

    說起來也很無奈,就在他們即將出發之時,從京城趕來一名宣旨官,正式宣讀了天子手諭,賜範寧天子劍,掌船隊監察實職。

    其實這也是必須要走的一步程序,只賜劍而不下詔,天子劍實際上沒有半點作用,只有公開召示,他的天子劍才正式具備了法定意義。

    只是這樣一來,範寧的天子劍就無法掩飾了,只能和出征聖旨、印璽等一起,供奉於船上的白虎堂中。

    範寧回頭看見漸漸靠近的小船,點點頭道:「帶他上來,順便把趙使君和狄帥也一並請來。」

    昨天晚上,他們遇到一艘從高麗返回明州港的大宋商船,並找到一名長年在耽羅國經商的宋朝商人,天剛亮,林銳便親自將這名商人送來主船。

    不多時,林銳和幾名士兵帶著這名商人攀爬軟梯上了大船,這時,趙宗實和狄青都趕來甲板上,有士兵搬來三張椅子,請三名高官入坐。

    商人是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他惶恐地上前跪下行禮,「小民孟德福拜見三位使君!」

    趙宗實擺擺手,「孟員外請起,來人,給孟員外搬張椅子來!」

    有士兵搬來椅子,孟員外側著身子坐下,心中這才踏實一點。

    「聽說朝廷大軍前往耽羅國?」

    趙宗實點點頭,「正是,我們想向孟員外了解一下耽羅國目前的情況。」

    雖然他們曾經探查過耽羅國,但那畢竟兩三年前的事情了,現在應該有了新變化,他需要好好了解一下。

    「小民願意為朝廷效力,不知使君想了解哪方面的情況?」

    「我們知道兩年前耽羅國王病重,國內發生內訌,現在情況如何了?」

    孟員外苦笑著搖搖頭,「耽羅國王高自堅三年前病重,將國權交給太子高末老,但這個太子太過於迂腐,掌權第一件事就是削減軍隊,他認為軍隊太多使百姓負擔沉重,他想法本身沒有錯,耽羅國不足萬人,卻有三千軍隊......」

    孟員外剛說到這裡,狄青便打斷了他的話,「耽羅國要這麼多軍隊做什麼?」

    孟員外見狄青身材魁梧高大,身穿盔甲,十萬威嚴,他心中有點害怕,連忙道:「啟稟將軍,十年前高麗曾經大舉入侵耽羅國,耽羅國當時只有五百軍隊,無法抵抗,只得向高麗臣服,年年向高麗進貢珍珠。

    後來他們實行全民皆兵制度,將國內青壯都編為軍隊,傾盡國庫所有向日本購買盔甲,加上要向高麗進貢大量珍珠,還要供養軍隊,國民十分貧困,很多人家只有一套衣服,誰出門誰穿,我也是在耽羅島經營不下去,才決定回國。」

    趙宗實點點頭又道:「孟員外請接著剛才的話題說!」

    孟員外嘆口氣又繼續道:「這個太子還是比較仁義,他認為耽羅國人口太少,就算全民皆兵也不是高麗的對手,反而導致國民負擔沉重,人民貧困,所以他掌權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決定裁軍。

    但他這個決定讓老國王十分不滿,逼他交回權力,但太子不肯,他得到十三個大臣的支持,直接登基為國王。

    老國王惱羞成怒,暗中勾結小兒子發動兵變,哪知小兒子野心更大,他勾結日本人,在三百名日本武士的支持下發動兵變,不僅殺死了新國王,連自己父親老國王也一並殺死,十三名大臣全部被斬殺,掠奪他們家財妻女,自立為國王。」

    趙宗實又問道:「那高麗不管耽羅國的兵變嗎?」

    孟員外搖搖頭,「這個小兒子叫做高薄,非常狡猾,他登基為國王後,不僅向高麗隱瞞了他勾結日本的秘密,還表示願意繼續臣服,加倍向高麗進貢,高麗便不再追究,高薄同時又繼續和日本長崎領主勾結,換取日本的兵器盔甲。

    當然,耽羅國的百姓更加悲慘,加上高薄統制殘暴,任用佞臣酷吏,年年選妃,霸占了大量少女,百姓膽敢有任何反抗都要被殺,不知道多少人被賣去日本為奴,短短兩年時間,耽羅國的人口已銳減到六千余人,但軍隊卻有兩千人,民不聊生啊!」

    這時,範寧沉吟一下問道:「孟員外在耽羅國生活了多少年?」

    「我在耽羅國經商十年,攢了不少錢,但又被剝削光了,用最後一點銀子搭商船回國!」

    範寧微微一笑道:「既然在耽羅國生活十年,語言應該沒有問題吧!」

    孟員外點點頭,「耽羅國沒有文字,語言叫做州胡語,和高麗語還不通,非常復雜晦澀,不過我確實能說。」

    範寧便欣然道:「這樣吧!我們聘請孟員外擔任翻譯,為期一年,事後我們付五百貫錢作為酬謝,並免費送孟員外回國,如何?」

    孟員外大喜過望,他錢財皆失,正不知該如何向妻兒交代,朝廷又給了他一個轉機,他當然求之不得,他連忙跪下磕頭道:「感謝使君大恩,我願為朝廷效力!」

    範寧讓士兵帶他下去休息,又和狄青、趙宗實商議,狄青笑道:「既然耽羅國王殘暴,那事情就好辦了,直接滅國,將百姓改為宋民,給他們糧食衣物,免他們稅賦,想必他們不會再懷念故國,至於島上的兩千士兵,我們可一戰殲滅!」

    趙宗實卻有點擔心高麗和日本,他沉吟一下道:「剛才孟員外說高麗大舉入侵耽羅,說明高麗的勢力還是能抵達耽羅國,還有日本,我們又該如何應對?」

    範寧淡淡道:「使君過慮了,我大宋水軍實力強大,弩矢犀利,又有火器,何懼高麗?至於日本,那些武士只是長崎領主的手下,並非日本國的軍隊,只是一些過海鼠輩,更不必放在心上。」

    狄青冷笑一聲道:「範御史說得對,我們是上朝天國,豈是高麗這種小國能捋虎須,高麗若不知好歹,狂妄來犯,我們定將來犯之敵殺得落花流水,片甲不留,逼迫高麗簽定城下之盟。」

    趙宗實也想通了,他挺直腰道:「如果真面臨戰爭,我們可以要求泉州和明州水軍北上來援!」

    大宋水師十余萬人,三千多艘戰船,在天下首屈一指,或許在陸地上宋軍敵不過遼軍,但在海上,卻是所向披靡,無人能敵。

    範寧心裡明白,耽羅島不像毛人島,毛人島日本要過五六百年後才開始有興趣,但耽羅島無論高麗還是日本,都一直對近在咫尺的耽羅國虎視眈眈,對耽羅島垂涎欲滴,尋找機會吞並。

    就在五十年後,高麗最終還是吞並了耽羅島,現在大宋半路殺出,強占了耽羅島,高麗豈能咽下這口氣,又豈能容忍宋朝在它眼皮底下駐軍。

    這場戰爭一定不可避免。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1-12 09:46
第二百七十五章 耽羅國(中)


    一更時分,一支由十艘小船組成的小船隊,運載著百名士兵漸漸靠近了耽羅島。

    「是這裡嗎?」林銳指著遠處一處峽灣問道。

    孟員外點了點頭,「就是這裡,這裡叫做東浦,外面的小島叫做牛島,正好能遮擋風浪,非常適合停泊大船。」

    「上岸後離他們國都有多遠?」

    「遠著呢!這裡是最東面,他們國都耽羅城在最北面,相距大概五十裡左右,不過從這裡上岸向西走都是草原,很適合行軍。」

    「你說的漁船都在這裡?」

    「對的,就在這裡!」

    根據孟員外的介紹,耽羅國王不准臣民私自出海打漁,便將全島的漁船都集中在東浦,有專人負責管理。

    林銳的今晚的任務就是摧毀這些漁船,防止島上漁民逃走。

    當然,除了漁船外,還有十幾艘船停泊在北面的耽羅城外海灣中,也是林銳他們今晚的目標。

    船隊駛入峽灣,離岸邊越來越近,孟員外也越來越熟悉,他指著前方道:「前方轉過彎就能看見漁船了。」

    船隊繞過一座礁石,頓時看見在一處很狹窄的水灣中,密密麻麻停滿了小船,至少有兩百余艘,大多是三百石左右的近海漁船,距離他們約兩百余步。

    林銳一擺手,船隊停止前行,林銳對一名手下將領道:「動手吧!」

    將領一揮手,五十余名士兵劃動船槳,五艘小船向水灣中駛去。

    林銳則帶著另外五十人上了岸,他們目標是遠處岸上的幾座石屋,那裡面有十幾名看守士兵和管理船只的官員。

    其中一間石屋內燈火通明,裡面傳來嬉笑聲,從窗戶望去,十幾個子矮小的士兵正聚在一起喝酒,在他們身邊看不見任何兵器,五十名士兵迅速將石屋包圍。

    林銳一聲令下,「殺!」

    數名士兵一腳踢開大門,宋軍士兵殺了進去,裡面一片慘叫,只片刻便安靜下來,十幾士兵都倒在血泊之中。

    士兵們又搜了其他幾間石屋,很快,抓來一名中年男子,個子很小,髡發,穿著很短的官服,看起來就像只猴子。

    此人正是負責管理船只的官員,他嚇得瑟瑟發抖,嘴裡嘰哩哇啦,不知在說著什麼,孟員外低聲道:「他說你們可以把所有船只都拿走,只求饒他一命!」

    林銳哼了一聲,「你問他,除了這裡,別處可有漁船?」

    孟員外問了一遍,又對林銳道:「他說一共有兩百五十二艘漁船,全部集中在這裡,別處都沒有了?」

    「再問他是什麼官員?」

    孟員外又問了這名官員,對林銳道:「他說自己是船舶令,負責管全島的船只,只是一名小官,家裡還有妻兒要養活。」

    林銳點點頭,「把他帶走!」

    士兵將官員捆綁起來,像拎小雞一樣將他帶走了。

    這時,水灣內不斷傳來低沉的爆炸聲,士兵用火蒺藜炸船,雖然威力不大,但幾枚瓷制火蒺藜綁在一起,足以將船底炸一個洞。

    不多時,一艘艘漁船開始迅速下沉,大半個時辰後,所有的船只都從水面上消失。

    林銳帶著手下又繼續沿著岸邊向北面駛去........

    天漸漸亮了,在距離耽羅島約三十裡外的海面上出現了浩浩蕩蕩的船隊,船隊正向最東面的牛島方向駛去。

    甲板上,趙宗實正在審問被抓來的管理船只的官員,昨晚的一夜行動,林銳率領手下摧毀了耽羅島所有的船只,使島上人無法逃離。

    從這名官員的口中眾人得到了更詳細的情報,包括軍隊士氣,島上日本武士情況,大臣境況,國王高薄的情況,以及耽羅國的人口分布,產業以及和高麗的聯系情況,這些重要的情報都是孟員外無法提供的。

    比如範寧最關心的,耽羅國和高麗聯系情況,每年一月份左右耽羅國向高麗進貢,其他聯系基本上沒有,當年之所以引發高麗對耽羅國的入侵,就是因為耽羅國停止了向高麗進貢。

    從這一點範寧便可以確定,目前高麗還沒有吞並耽羅國的能力和強烈願望,只要耽羅國沒有人逃去高麗,消息封鎖得力,那至少一年內,高麗不會發現耽羅島已經被大宋攻占。

    宋軍並不擔心和高麗一戰,但他們需要時間。

    船隊終於駛入了牛島峽灣,隨即一分為二,數百艘大船繼續北上繞向耽羅島北部,繼續封鎖海面。

    林銳則率領五千軍隊在東蒲登陸,他令大將楊緒休為先鋒,率領五百士兵殺向耽羅城。

    這支先鋒的任務是要將耽國城的軍隊從城中引出來。

    耽羅城已經和孟員外所知的情況不一樣了,城內已經沒有百姓,完全是一座軍城,除了駐扎兩千士兵外,還三百名日本海盜。

    範寧的船只停泊在耽羅城的外海上,隱隱可以看見城池黑點,這時,徐慶走上前低聲道:「小官人,你覺得耽羅國的軍隊會上當嗎?」

    範寧搖搖頭,「聲勢太大了,就像用大錘在敲烏龜殼,烏龜的頭肯定會縮回去,其實昨晚大軍偷襲耽羅城,我倒覺得是更好的選擇。」

    「既然攻城戰不可避免!」

    徐慶笑道:「是不是我有了一展身手的機會?」

    範寧回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自己當心!」

    徐慶抱拳行一禮,隨即向左舷奔去,很快,大船放下一艘小舢板,兩名士兵駕船將徐慶送去岸邊。

    ………..

    正如範寧的判斷,宋軍浩大的聲勢將耽羅國軍隊震驚住了,事實上,但耽羅城外碼頭上的數十艘船只一夜之間沉沒後,國王高薄便意識到不妙,將駐扎在城外的軍隊悉數收回城內。

    但高薄卻怎麼也想不到會是宋軍來襲,他還以為是高麗派軍隊殺來。

    可就算是高麗軍隊,他心中也一樣驚恐萬分,急令軍隊死守耽羅城。

    耽羅城其實是一座城堡,建造在高地上,城池很小,占地不過數十畝,四周挖了深深的壕溝,只有一座吊橋和外界相連,城牆高大堅固,上面站滿了士兵。

    十幾年前高麗軍隊入侵耽羅國,就是因為攻不下這座城堡,才和對方議和。

    這時宋軍的五百前鋒已經殺到,在兩裡外集結,他們沒有穿宋軍盔甲,而是穿著布衣,手執各種木棍、鐵叉、長刀等簡陋的武器,看起來就像一群窮凶極惡的海盜。

    耽羅國人普遍身材矮小,在武力方面有所欠缺,盡管他們有兩千士兵,但戰鬥意志十分薄弱,面對五百名凶惡的海盜,他們依舊不敢出城作戰。

    高薄站在城頭上注視著這支數百人的海盜軍隊,他心中十分疑惑,這群人不像是高麗軍隊,裝束相貌也不像日本海盜,他們究竟是什麼人?

    高薄身材也不高,但長得很壯實,雖然為人凶狠殘暴,好色荒淫,但他同時也十分狡猾,直覺告訴他,這支海盜軍隊有問題,他們為什麼不去掠奪人口,搶掠普通百姓,卻一心要來攻打耽羅城?這完全不是海盜的作風。

    不管這支強盜軍隊怎麼挑釁,高薄就是按兵不動,這時,一名士兵跑來低聲稟報:「海面上發現無數大船!」

    高薄大吃一驚,他立刻意識到,正在挑釁的幾百名強盜肯定是陷阱,他當即令道:「不管敵人怎麼挑釁,都不准出戰!」

    從中午挑釁到下午,耽羅城內的士兵就是不肯出來交戰,林銳無奈,只得下令道:「全軍出擊!」

    埋伏在城南十裡外的五千宋軍從樹林內出來了,低沉的號角聲吹響,『嗚——』,號角聲響徹原野。

    五千士兵列隊向耽羅城進發,他們盔甲整齊,長矛如林,在戰鼓聲中,大軍整齊地向北前進,格外殺氣騰騰。

    望著黑壓壓殺來的數千軍隊,城頭上的士兵嚇得雙腿戰栗,在他們看來,這簡直就是天兵天將下凡,但高薄卻忽然明白了,這是宋軍,只有宋朝的軍隊才會這樣強大。

    「大王,我們投降吧!」一名將領戰戰兢兢建議道。

    但他話音剛落,一把雪亮的長刀卻從後面一刀刺穿了將領的胸膛,將領慘叫一聲,倒地身亡,一名剃了月代頭,滿臉橫肉的日本武士出現在高薄面前,他叫平野英侵,是長崎領主平野吉的次子,他率領三百日本武士長駐耽羅國,名義上是支持高薄,但實際上也是欲謀耽羅島,將耽羅島作為北侵高麗的西線跳板。

    長崎日本人一直以對馬島為跳板,時常入侵高麗國的釜山一帶,高麗國為此專門在釜山一線屯駐了數萬軍隊,為了打破高麗軍的防御線,實現西線登陸便成為日本勢力的既定戰略,奪取耽羅島便成為這個戰略中的最重要一環。

    慫恿高薄殺父兄,支持他荒淫無度的生活,支持他窮兵黷武,支持他殘暴統治,支持他殺死所有大臣,平野吉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耽羅國自己走向滅亡。

    按照計劃,最多再過三年,耽羅國就會徹底崩潰,那時,便是長崎軍隊入主耽羅島的一刻,只是平野吉做夢也沒有想到,宋朝搶先一步,出兵來摘他的果子了。

    平野英侵眼睛都紅了,大吼道:「必須死守城堡,絕不能投降,城堡淪陷,就是你的死期!」

    高薄臉色慘白,只得大聲喝令軍隊全力以赴守城。

    五千大軍在一裡外列下了陣型,林銳望著寬達十丈的壕溝,又看了看堅固高聳的城牆,林銳也有點頭大,這座堅固的城堡還真難以攻下。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1-12 09:46
第二百七十六章 耽羅國(下)


    「將軍,這一戰該怎麼打?」大將楊緒休低聲問道。

    林銳著實為難,雖然用強攻最終能拿下耽羅城,但士兵必然會死傷慘重,這就和他的原定計劃不符,他可是承諾,傷亡不超過百人。

    這時,徐慶從隊伍中走出來笑道:「讓我來試試吧!」

    林銳知道這位範寧的侍衛武藝高強,尤其輕功更是超然絕倫,自己就親眼見他從高高的桅杆上一躍而下,絲毫不損,這樣的武藝在大規模作戰時或許作用不大,但在出奇兵時,卻能起到關鍵作用。

    林銳大喜道:「我能幫助徐壯士做點什麼?」

    徐慶望著高高的吊橋道:「希望林將軍能給我用弓箭壓陣,另外,准備好撞城之木!」

    撞槌早已准備好,林銳立刻回身喝令道:「一千弩兵上,給我壓住敵人的弓箭!」

    『咚!咚!咚!』戰鼓聲激烈敲響。

    一千名士兵吶喊著衝了上去,他們在距離城牆一百二十步外停住,舉弩向城牆疾射,強勁的弩箭射向城頭士兵,數十名守軍躲閃不及,一連串地慘叫中箭。

    其余士兵嚇得紛紛蹲下,躲避宋軍的強弩進攻。

    這時,徐慶取過一支精鋼鐵爪,前面是三個倒鉤,長一尺,精鋼有指頭般粗細,呈倒蓮花狀,極為鋒利,後面是一條長七八丈的繩索,這是攻城專用鐵爪,比較粗糙結實,練武人的飛虎爪要比它精細得多,可以揣在懷中攜帶。

    徐慶快步走到壕溝前,仰頭凝視高高的吊橋,吊橋距離地面足有兩丈,兩根大粗鐵鏈子拉拽著吊橋頂頭兩端,徐慶見身邊一名膀大腰圓的士兵拎著鋒利的斧頭,便對他笑道:「等會兒把斧頭扔給我!」

    「什麼?」士兵沒有聽懂他的意思。

    徐慶不答,手一甩,鐵爪飛出,鉤住了左面鐵鏈子,徐慶後退十幾步,猛地向前奔跑,忽然縱身一躍,竟跳一丈高,輕輕一把抓住了空中的繩索,他身體還在空中回蕩,但手臂卻不停,人迅速向上攀爬。

    宋軍士兵頓時一片驚呼,緊接著響起一片熱烈的鼓掌聲。

    這時,躲在一堵城牆後的平野英侵心中冷笑一聲,他搶過一副弓箭,張弓搭箭,瞄准了半空中的徐慶,弦一松,一支狼牙箭『嗖!』地向徐慶射去。

    箭如流星,快疾無比,就在箭即將射中徐慶的一瞬間,徐慶身體弓起,一腳向箭矢踢去,這一腳准確地題中箭杆,將箭踢飛。

    林銳大怒,喝令道:「壓制住敵軍!」

    又一輪密集的箭矢向城頭射去,七八十支箭都是射向平野英侵,平野英侵正准備射第二箭,怎奈宋軍箭太急,他不得不側身蹲下。

    這時,徐慶已經一只手攀住了吊橋邊緣,回頭對士兵大喊:「把斧頭扔給我!」

    士兵這才反應過來,他奮力將利斧向徐慶扔去,徐慶在空中輕巧地抓住斧柄,奮力用斧頭向吊橋上鐵鏈劈去。

    只見火光四濺,鐵鏈被劈砍得當當作響,林銳這才明白徐慶的用意,他是劈斷鐵鏈,只是這可能嗎?用火燒還差不多。

    所有人都將信將疑地望著徐慶,不知道會不會有效果。

    徐慶劈砍鐵鏈只是想了解鐵鏈的質地,他感覺鑄造很粗糙,鐵質不好,不是那種反復鍛打而成的軍用精鐵,就是市場上賣的很普通的粗鐵,各種鐵農具都是用它打制的。

    他心中大喜,他將斧頭砍定在木頭上,可懷中取出一把精鋼鋸子,這可是他的寶貝,可以輕易鋸斷鐵窗上拇指般粗的鐵條,他做江洋大盜時,這是他最得力助手。

    徐慶沿著斧頭劈開的一個缺口迅速回來鋸鏈子,這時,宋軍箭如飛蝗,始終將城頭的守軍壓制住,給徐慶爭取時間。

    忽然,吊橋上發出『哢!』一聲巨響,長長的鐵鏈被崩斷了,向巨蛇般飛向空中,而吊橋向左邊傾斜,只剩下一根鐵鏈子拉著吊橋。

    林銳大喜過望,厲聲大喊道:「撞槌准備!」

    數十名士兵抬著一根四丈長粗木頭,木頭頂端裝著鐵頭,這便是撞城槌,重達兩千斤,另外還有百名士兵舉盾保護著抱著攻城槌的士兵。

    此時,夜幕已悄然落下,天色也變得晦暗,只見徐慶像只巨大的蜥蜴,攀在吊橋上,奮力鋸左邊的鐵鏈。

    又是一聲『崩!』的脆響,鐵鏈斷裂,向城頭飛去,巨大的吊橋轟然落下,在吊橋落下的瞬間,徐慶翻了出去,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鬥,穩穩落在地上,迎來士兵們的一片喝彩聲。

    林銳大喊:「攻城槌上!」

    數十名士兵抱著攻城槌向城門奔去,兩邊的盾牌將他們遮蓋得嚴嚴實實,一千弩兵向城頭放箭,將正面的敵軍壓制住,使滾木礌石無法從正面撞擊士兵。

    雖然城堡修建得很結實,但畢竟蠻夷小城,很多細節上做得不好,沒有城垛,沒有射擊孔,也沒有投擲槽,在宋軍強大弩矢壓制下,城頭士兵毫無作為,只能眼睜睜地望著攻城槌撞向城門。

    『轟!』一聲深沉的悶響,大門晃動,塵土撲簌簌落下。

    城內的士兵驚慌失措,紛紛向城門逃去,城門口竟無一兵一卒。

    『轟!』又是一聲巨響,伴隨著木栓斷裂的聲音,大門轟然被撞開了。

    林銳揮刀大喊:「殺進城去,抵抗者格殺無論!」

    五千宋軍士兵吼叫著向城內蜂擁殺去,耽羅城最終淪陷了。

    .........

    一夜過去,天終於亮了,除了兩千警戒士兵外,其余工匠、士兵和戰馬都紛紛登陸,範寧也和狄青、趙宗實上了岸,這時,林銳上前單膝跪下稟報:「卑職不負重托,已按照原計劃奪取耽羅城,徐慶奪取吊橋,在此戰中立下首功,卑職願為他請賞!」

    徐慶也上前抱拳單膝跪下,狄青笑道:「徐壯士可願從軍?若願從軍,我保你為虞侯!」

    虞侯屬於低級軍官,比都頭略高,相當於偵查副連長,但這只是開端,如果再繼續立功,這一路下來,徐慶至少能升為都指揮使。

    徐慶卻搖了搖頭,「小人不想從軍,感謝狄帥厚愛!」

    「好吧!先把功勞記上,回頭再一並論功行賞。」

    狄青隨即問道:「弟兄們傷亡情況如何?」

    範寧心中暗暗誇贊,不愧是狄青,首先想到的不是殺敵多少,而是自己士卒的傷亡情況,難怪他在邊關深得軍心。

    林銳稟報道:「兄弟陣亡二十三人,傷四十七人,其中重傷十四人,其余皆為輕傷,估計陣亡人數還會上升。」

    說到這,林銳恨恨道:「主要是城內有三百名日本武士,十分凶悍,傷亡都是和他們激戰時造成,本地耽羅國士兵毫無戰鬥力,一戰即潰。」

    「日本武士都殲滅了嗎?」旁邊範寧問道。

    林銳點點頭,「回稟範御史,三百日本武士全部被殺,無一活口,他們首領也身中數箭,最後被迫自殺。」

    範寧的眼中露出一絲失望之色,其實他是希望能留下幾個活口,讓自己了解日本的情況,但既然已經全部被殺,範寧也不多說什麼,笑著點點頭,「那就說說重點吧!」

    「國王高薄已經被抓捕,兩千士兵被殺了一百余人,其余全部投降。」

    「才殺了一百余人?」

    趙宗實眉頭一皺,不解地問道:「為什麼會這麼少?」

    「啟稟使君,卑職下令是抵抗者格殺無論,但實際上除了三百日本武士人,沒有任何抵抗者,大軍殺至,全部跪滿一片,紛紛哀求投降,毫無軍人的血性,這一百多人還是因為投降不及時而被殺。」

    狄青笑道:「孟員外說耽羅國人比較順從,缺乏抵抗意志,由此可見一斑。」

    趙宗實點點頭,「把孟員外叫上,我們進城!」

    眾人在千余士兵的簇擁下來到耽羅城,範寧看了看險要的城堡,回頭對狄青笑道:「和西夏人的城池相比如何?」

    狄青笑了笑道:「就城堡本身而言,還算是修得高大堅固,不過西夏人是依險要的山勢修建城堡,更是易守難攻,耽羅城遠遠比不上。」

    趙宗實笑道:「這裡可以作為官衙和軍衙所在地,並且可以在裡面屯集糧草物資。」

    眾人走進了軍城,一名文職軍官上前稟報,「城內物資已經統計完畢,有糧食三萬石,羊九千余只,牛七百五十頭,黃金三千五百兩,白銀兩萬兩,珍珠七十鬥,還有一些兵甲,差不多就這些財富。」

    範寧搖搖頭嘆息道:「一個國家的財富就只剩下這麼多了,這和亡國有什麼區別?」

    他隨即對林銳道:「去召集全部國民,讓他們到城池這邊來,有話對他們交代。」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1-13 09:44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大宋新領土


    國王高薄被關在一間小屋裡,這裡是他囚禁不聽話妃子的地方,位於城堡最高處,四周是冰冷的石壁,高高的石壁上有一扇很小的窗戶,厚重的鐵門,光線昏暗,高薄心中充滿了恐懼,軍隊悉數投降,他信任的大臣也被殺死,支持他的日本武士也全部死亡,高薄發現自己沒有了任何依靠,到了眾叛親離的地步。

    這時,鐵鏈子『嘩啦!』聲響,高薄連忙撲到門前,鐵門開啟,從外面走進來一名年輕英武男子,穿著官服,腰挎一柄佩劍,在他身後跟著另一名男子,高薄一眼認出,就是那個斬斷吊橋鐵鏈的武士,他心中一陣害怕,向後退了兩步。

    來人正是範寧,他身後跟著徐慶和孟員外,範寧打量一眼這個國王,冷冷道:「我們是宋朝軍隊!」

    旁邊孟員外還他翻譯了,高薄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不是高麗軍隊,而是宋朝的軍隊,他腿一軟跪下,顫聲道:「我願意臣服宋朝,為大宋之臣!」

    「現在不是你願不願臣服大宋的問題,而是你的國民願不願再承認你。」

    這句話讓高薄絕望地低下頭,這也是他最害怕的結局,他知道自己殘暴不仁,被國民恨之入骨,一旦被自己交給國民,他還有活命嗎?

    範寧看了看他又道:「你想不死也有機會!」

    孟員外把這句話翻譯給他,高薄眼睛一亮,連聲道:「我願意聽從安排!」

    範寧點點頭,「只要你以國王的身份,制訂國書,同意耽羅國並入宋朝,並同意耽羅國成為大宋的一個州,我們就送你和妻兒去宋朝京城,在那裡度過余生,這是你唯一活命的機會,你自己考慮,我給你半天時間!」

    聽我翻譯,高薄絕望地匍匐在地上,這是他祖宗的基業,就這麼丟失在自己的手中嗎?

    孟員外忍不住道:「無論你同不同意,耽羅島都歸大宋了,只是體面和不體面的問題。」

    這句話一針見血,高薄陡然醒悟,這是用自己的性命來換取宋朝體面奪取耽羅島。

    想通這一點,他便不再猶豫,連聲道:「我同意!同意這個交易。」

    現在他只求自己和妻兒不死,其他的祖宗基業之類,他已經不在意了。

    範寧點點頭,回頭對兩名隨行的官員道:「帶他去草擬國書,然後把他和妻兒送去二號船上!」

    .........

    不多時,範寧帶著高薄簽署的國書和王印,來到主堂上,他把國書遞給了趙宗實,耽羅國和高麗一樣,只有語言而沒有文字,所有的重要文書都是漢文寫成。

    趙宗實仔細看了一遍這份同意耽羅國並入大宋的國書,有了這份國書,大宋吞並耽羅國便在法理上沒有瑕疵了,這不光是對高麗的證據,更重要是對內一個交代。

    趙宗實心中大喜過望,笑問道:「他就這麼輕易答應了?」

    範寧冷笑一聲道:「他只求活命,只看重自己,對他而言,祖宗的基業並不重要,否則他就不會那麼殘酷對待自己的子民了。」

    這時,一名士兵進來稟報:「啟稟使君,耽羅國子民大部分都到了。」

    趙宗實點點頭,「我們去看看吧!」

    城堡外面的空地上,站滿了黑壓壓的百姓,大約有四千人,大多面黃肌瘦,衣不遮體,主要以老弱婦孺為主,年輕青壯基本上都被抓去當了兵。

    不少人正和自己的女兒抱頭痛哭,這些年輕女孩兒都是從城堡裡解救出來,被高薄強占的少女,不少人還成為日本武士的玩物,宋軍攻占城堡,將她們全部釋放回家。

    緊接著,一袋袋糧食以及牛羊被士兵從城堡裡搬運出來,在人群前面搭著一座高台,上面跪著十幾名高薄的官員,幾乎都是佞臣和酷吏,他們雙手反綁,嚇得面無人色,他們的家都在城堡內,已被士兵抄沒,所有糧食財物和其他財物一起堆放在高台前。

    這時,狄青一聲令下,十幾名大被士兵押送到人群中,他們立刻被憤怒的人群拳打腳踢,瘋狂撕咬,只片刻,十幾名大臣都喪命在百姓復仇的怒火之中。

    這時,士兵開始給百姓發放糧食布帛以及牛羊,按照人頭發放,每人都有厚重的一份,原本驚懼不安的百姓頓時喜出望外,縱情歡呼起來。

    第一步是收買人心,第二步則是商談歸宋問題。

    二十幾名德高望重的長者被請進城堡,眾人圍坐成一圈,

    趙宗實緩緩對眾人道:「大家都知道了,我們是宋朝軍隊,據我所知,你們的祖先也是從中原過來,是中原隋唐時代的鮮卑人,你們的祖先已成為宋朝百姓,生活安穩平靜.......」

    趙宗實說一句,孟員外翻譯一句,把眾人的情緒穩住了。

    趙宗實又繼續道:「耽羅國已經無法再長久存在,你們自己也知道,高麗一心想吞並耽羅島,日本派武士前來,也是占據耽羅島,把它作為北攻高麗的根基之地,大宋水軍也需要一個補給休息之地,所以我們希望耽羅島加入大宋,大家也回到自己的祖先之國,成為大宋子民!」

    說到這,趙宗實暫時停了一下,觀看眾人的反應。

    孟員外翻譯後,眾人頓時議論紛紛,這時,一名老者情緒激動地嘰裡呱啦說著什麼?

    孟員外翻譯道:「他說是不是要讓他們離開故土,遷到大宋去。」

    趙宗實笑道:「你告訴他們,這裡將成為大宋的一個州縣,他們不會離開耽羅島,他們的子孫都留在這裡,會分給他們農田,並且不會征稅,而且會新建學校,修建橋梁和碼頭,總之他們生活會越來越好。」

    旁邊範寧也道:「你在補充一句,他們可以選擇,願意成為高麗的臣民,我們會送去高麗,願意成為日本的臣民,我們送去日本,願意成為大宋的子民,那就留在耽羅島。」

    孟員外高聲給眾人翻譯了,片刻,所有人都跪了下來,「我們不想離開故土,願意成為大宋子民。」

    .........

    接下來三天,宋軍忙碌地給當地百姓搭建房屋,軍醫給他們看病,文官們則忙碌地登記人口,十幾名養馬官則巡視全島,考慮規劃養馬之地。

    範寧則在一片草原上學習騎馬,耽羅島北面有一片寬二十余裡,長八十余裡的草原,原本是耽羅國養羊養牛之地,中間還有一條清澈的小河,正是因為有這樣一片天然牧場,歷史上元朝軍隊占領耽羅島後,便將它作為養馬之地。

    五千匹運來的馬都散放在草原上,士兵們搭建了巨大的馬棚。

    學習了兩天騎馬,範寧基本上可以騎著一匹小馬緩緩而行,第三天,範寧在明仁和明禮的帶領下,開始環游耽羅島。

    明仁和明禮是在福州學會騎馬,兩人騎馬都很熟悉,很快便將範寧遠遠甩在後面。

    「這家伙簡直比騎驢還慢!」

    明仁抱怨一句,飛奔上去大喊道:「阿寧,還是我們帶著你吧!」

    範寧和徐慶趕了上來,範寧罵道:「你們倆是餓死鬼趕去投胎嗎?我讓你們當向導,你們只管趕路,什麼都不說,不想當向導就別當了!」

    明仁見範寧生氣了,連忙賠禮道:「別生氣,第一次當向導嘛!經驗不足,經驗不足!」

    範寧瞪了他一眼,指著周圍的大片森林問道:「我來問你,這片森林有多寬?」

    明仁和明禮這兩天騎馬逛島,已經對這片島爛熟於胸,明仁給範寧介紹道:「這座島基本上是由草原和森林組成,北部是草原,中間是山地,分布著大片森林,只有南部和西部沿岸有農田,人口也集中在這兩個地方,這個島盛產柑橘,當地人用柑橘釀酒,滋味很不錯。」

    兩人吸取教訓,放慢馬速,給範寧介紹道:「島上溪流很多,淡水一點不缺,農田至少有幾千頃,養活這裡的人已經足夠了,島上百姓主要靠捕魚、采珠和種田為生,聽說山中還有一處銅礦,伴生金銀,但產量不大。」

    「農田離這裡有多遠?」

    明禮向路前方一指,「再向前走十幾裡就能看到農田了,都是清一色的水田!」

    範寧抽一鞭馬匹,加快速度向前方奔去。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1-13 09:44
第二百七十八章 兵臨毛人島


    宋軍在耽羅島休整了五天,隨即留下兩千軍隊和數十艘戰船,並卸下了大量補給物資,船隊則一分為二,一支由兩百艘貨船組成的船隊滿載著茶葉、瓷器和絲綢的貨船前往日本長崎,另一支主力船隊則浩浩蕩蕩駛向毛人島。

    日本此時處於平安京時代後期,正是後冷泉天皇的統治時期,實權卻被外戚藤原氏控制,再加上各地領主掌握地方實權,對中央朝廷陰奉陽違,各種鬥爭和矛盾延續百年,使日本國內矛盾逐漸走向激化的邊緣。

    既有中央和地方領主之間的矛盾,也有皇室和攝關藤原家族的矛盾,同時皇室內部有法皇和天皇對立,攝關藤原家族內部也派系林立,各大勢力間互相傾軋,政治鬥爭異常激烈,日本國內處於一種極度的動蕩不安之中。

    長崎屬於日本肥前國,領主便是平野吉,長崎是日本歷史悠久的貿易港口,和宋朝、高麗皆有大量貿易往來,很多宋朝商人定居在這裡做生意,最繁盛時達上萬人之多。

    按照原定計劃,遠征船隊需要在日本進行一次貿易,換取大量糧食,同時要了解日本的海戰能力。

    天剛剛亮,船隊衝過海灣的迷霧,緩緩進入海港碼頭。

    很快,船隊到來的消息立刻驚動了海港,成千上萬的小商人從四面八方蜂擁而至,爭先搶購來自宋朝的商品,宋朝的商品代表高貴和品質優良,極受日本各地歡迎,大量宋朝商品就是從長崎港輻射進日本列島各地。

    負責貿易港口的官員叫做余孝年,年約三十余歲,非常精明能干,是市舶司的官員,專門負責對日本的官方貿易,有著十分豐富的對日本貿易經驗。

    碼頭上異常熱鬧,有專門扛運的民夫將貨物搬運到一座大棚中去,有人負責接待大商人,也有接待小商人的地方,一般也沒有什麼規矩,一箱貨物拿出來,數百名小商人爭先恐後報價,當然是用白銀進行交易,價高者拿走。

    這時,一名中年男子被人請上大船,中年男子姓程,余杭縣人,在日本呆了十幾年,目前是長崎最大的宋商人,擁有資產巨萬,和當地武士以及官府都有著十分良好的關系。

    程員外認識余孝年,他連忙抱拳行禮,「原來是余官人,著實出乎我的意料,今年的商船怎麼提前了?」

    宋朝的商船隊一般會在夏末秋初時過來,今年卻在初夏時到來,著實讓程員外感到意外。

    「今年情況特殊一點,稍微提前,程員外請到船艙一座,我有事請教!」

    「不敢,余官人請!」

    兩人來到船艙內,分賓主落座,余孝年笑道:「程兄來日本快十五年了吧!」

    「是啊!整整十五年了。」

    「還有回去的打算嗎?」

    「當然要回去,落葉歸根,我現在四十二歲,在五十歲之前要回去,在家鄉我已購置了莊園,准備在家鄉好好養老。」

    程員外心中有點奇怪,他笑道:「余官人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盡管直言!」

    余孝年笑了笑,「我有兩件事想問問程員外,一是長崎能采購到多少糧食?」

    程員外想了想道:「大米十萬石是有的,如果想要更多,還得等上幾個月,需要去日本各地籌集。」

    十萬石雖然偏少一點,但半年的補給也夠了,剩下的大米可以陸陸續續再購買。

    他把一份物資的需求清單遞給程員外,「這是我們需要的物資,煩請程員外三個月內籌全,我們會用現銀支付。」

    程員外見清單上都是各種生活物資,甚至還有妓女三百名,他心中有點奇怪,不過他沒有多問,又笑道:「物資沒有問題,不過上面的三百妓女估計是做船妓吧!有些規矩我需要說一下。」

    「請說!」

    「一是保證她們安全,其次保證她們收入,第三是隨船出海,最多不超過三年,這是做船妓的三條規則。」

    「可以,我完全可以答應!」

    這也是余孝年的其中一個任務,毛人島駐軍生活枯燥,將士們思念家鄉,所以需要招募一批妓女長年駐島,作為生活的潤滑劑,安慰駐島將士。

    余孝年沉吟一下又問道:「我要知道的第二件事是關於平野吉,你對他的實力了解多少?」

    .........

    日本海在宋朝叫做鯨海,宋朝的商船為了獲取更大的利潤,常常進入鯨海,去日本腹地尋找商機。

    但不管哪一艘都沒有繼續向北方行駛,鯨海的北部,就算是漁民也只在近海捕魚,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龐大的船隊。

    經過近二十天的航行,這天中午,船隊終於抵達了毛人島的南面外海,前方出現一座島嶼,島嶼長約四十余裡,寬二十裡,這邊是後世的奧尻島,上面布滿了森林,看見這座島,毛人島便即將來臨。

    船上士兵們都歡呼起來,為首大船的船員們三次來過毛人島探查,都很熟悉地形了,船隊從海島南面穿過。

    這時,忽然有人指著大喊:「快看,土人!」

    只見海面上出現了百余艘獨木舟,獨木舟很細長,用完整的一根巨木削成,每艘獨木舟上坐著一人或者兩人。

    每個人穿著獸皮或者魚皮,頭上扎著五顏六色的羽毛,不斷有人站起身,向大船放箭。

    雖然不可能射倒大船,但這是他們的一種態度,要將入侵者全部殺死。

    他們迅速離開小島,向毛人島劃去。

    範寧注視著這些百余名土人,心中多少有一絲憐憫,宋朝即將要占領他們的土地,這就是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在已經達到巔峰的鐵器時代,這些土人還保持著原始狀態,偏偏還占著這麼一大塊肥美的土地,他們怎麼可能不滅亡。

    ......

    一個時辰後進入毛人島和日本之間的海峽,他們繞到半島的另一面,那邊有一處巨大的海灣,風平浪靜,非常適合龐大船隊停泊。

    船隊又經過半天的航行,在天黑之前駛入了這才航行的目的地,半島海灣。

    黃昏的晚霞映照遠處的陸地,將海面和陸地都染上一層金色,範寧眺望著遠處的半島,心中感慨萬千,籌措了三年的計劃,他們終於要實現了。

    「範御史,叫毛人島不太好聽,我們給它重新起個名字吧!」狄青在一旁笑道。

    之前,趙宗實把耽羅島改名為宋馬島,設立宋馬縣和耽羅縣,現在他們終於抵達了毛人島,自然也要將它改為大宋的名字。

    範寧想了想笑道:「莊子雲,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我們就把這裡稱為鯤州,是我大宋最北面的一個州,大家覺得如何?」

    眾人轟然叫好,這個名字起得大氣,這座大島不就是北海中的一條大魚嗎?他們現在就在魚尾的位子。

    趙宗實欣然贊道:「好一個不知幾千裡的鯤州,我們回頭給天子上書,就叫做鯤州!」

    他又對狄青道:「島上有土人出沒,性格凶殘,不宜夜間上島,我們等明日天亮後再登陸吧!」

    狄青點點頭,隨即令道:「傳我的命令,船隊在海灣停泊,明天一早登陸!」

    ........

    夜色籠罩鯤南半島,島上的樹林密布,在寂靜的夜色中,樹林內不斷傳來沙沙聲,一些黑影在樹林中出沒,一雙雙凶殘而仇恨的目光盯著遠處海灣中的大船。

    島上的土人共有三支,他們就是後來的阿伊努人,此時的日本人叫做他們蝦夷人,由於他們身體毛發濃厚,所以又叫他們毛人。

    這些土人也是從幾千年前從南洋一帶遷移而來,生活在毛人島、千島群島、庫頁島和北方的勘察加半島一帶。

    但主要還是集中在比較南面的毛人島,現在已被宋朝人改名為鯤州。

    島上土人大概有兩千余人,身穿獸皮,以土制弓箭以及長矛為主,另外在日本本州北部也生活著不少土人。

    這也是日本國此時還沒有關注北海道的真正原因,日本國的民眾基本都聚居在本州島道的中南部,以及九州和四國島,而此時的北方則被莽莽的原始森林覆蓋。

    他們連自己本島的北部都還沒有顧及到,哪裡還有余力考慮更加遙遠的蝦夷地。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1-14 10:06
第二百七十九章 制定方案


    天漸漸亮了,半島上的情形立刻一覽無余,只見半島上分布著一望無際的森林,以松木和樺木為主,大多高大筆直,不是南方那種枝葉茂密的原始森林。

    宋朝考察隊兩年前曾經在這裡登陸,很了解這邊海域的情況。

    這邊有一段十幾裡長的天然深水海岸,萬石大船可以直接靠岸停泊。

    狄青一聲令下,十幾艘滿載水軍的大船緩緩向岸邊駛去。

    三艘萬石戰船率先靠岸,一名指揮使大喊道:「不要急著下船,用弩箭開路!」

    士兵們都配備了神臂弩,殺傷距離達兩百四十步,三艘大船上的三百余名士兵一起舉弩向岸上百步外的灌木叢射去。

    宋朝士兵們有過血的教訓,兩年前他們也是在這裡登陸,剛上岸,躲在灌木叢中的土人便向他們發動進攻,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十幾名船員就死在這裡。

    一陣梆子聲響起,百弩齊射,強勁的弩矢嗖嗖射進灌木叢中,灌木叢中一片慘叫聲,緊接著數百人影從灌木叢中倉惶竄出,向密林深處奔去。

    解除了暫時危險,大船搭上船板,士兵們開始舉著盾牌和長矛列隊下船。

    岸邊都是布滿了半人高的灌木,距離樹林還有一裡遠,率先下船的一千士兵手執盾牌和長矛以方陣形式,向森林進發,在他們身後跟隨著五百弩手。

    躲在森林內的三百名土人忽然吶喊著從樹林中衝了出來,不顧一切地向宋軍殺來。

    他們叫聲尖利,身穿獸皮,手執長矛,來勢十分凶悍。

    他們的長矛是用皮毛和海產和日本民眾交換得來,大都制作簡陋,比起宋軍的制式銳矛差得太遠。

    但這種不要命的凶悍打法還是讓宋軍們感到頭大。

    五百弩手立刻上前舉弩平射,弩矢如雨般射向土人,瞬間便射倒了七八十人,其余土人並沒有被嚇到,繼續不顧一切衝擊,片刻便衝到宋軍士兵眼前。

    此次北征的一萬宋軍是從十萬水軍中挑選出的精銳,訓練了三年,個個能征善戰,且配合默契。

    一千士兵大喊一聲,衝了上去,他們數人對付一人,盡管對方十分靈活,但大多個子矮小,力量和體格都相差甚遠,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宋軍便戳翻了兩百余人。

    其余土人見宋軍異常凶狠,遠不是上次那群船員容易對付,他們頓時膽寒了,剩下數十人調頭便向森林內逃去,轉眼便跑得無影無蹤。

    很快,更多軍隊也紛紛登陸,狄青隨即下令八千士兵將海灣沿岸的灌木叢全部鏟除,又伐木掘土築營牆。

    這處面積廣大的海灣無疑是一處難得的天然海灣良港,趙宗實和狄青、範寧三人商議,決定在此建立第一處宋朝的開拓基地。

    經過近十天建設,一座占地約萬畝的板式軍營出現在空地上,軍營外牆每隔五十步修建一座崗哨,一座座大帳在軍營內矗立起來。

    士兵們開始從船上轉移到岸上,大量的物資也跟著搬運上岸。

    中軍大帳內,趙宗實、狄青和範寧三人正在商量下一步的行動方案。

    這兩天數百名斥候已經北上探查情況,加上前期的一些情報,基本摸清了當地土人在島上的活動狀況。

    在一張寬大的桌上放著一幅地圖,地圖是範寧繪制,基本上繪制得比較准確,南部半島和中部山地以森林為主,方圓數百裡都是一望無際的松林和樺樹林,而北部則寬達數百裡,長約千裡的大草原。

    狄青指著地圖給兩人介紹道:「目前鯤州的土人共有三個部落,三個部落各有地盤,平時並不往來,他們都生活在一望無際的樹林中,其中以鯤南半島上的部落最大,然後西北部和東北部各有一個部落,三個部落呈品字型分布。

    到目前為止,我們都在和半島部落打交道,包括我們在海上遇到哪些劃船土人,他們也是前來支援半島部落。」

    趙宗實沉吟一下問道:「有沒有可能和他們達成某種契約,允許他們生活在一定範圍內,不影響我們的馬場?」

    「可能性不大!」

    狄青搖搖頭,「至少南部的半島部落絕不可能,他們十分凶悍,而且和我們結仇已深,已經沒有緩和的余地,至於北面的兩個部落,我們還不太清楚他們是什麼態度。」

    這時範寧緩緩道:「可以用分化的辦法,把斥候派出去,抓捕幾個北部的土人回來,然後給他們糧食和布匹,緩和他們敵意,我們則重點對付半島上的部落,務必將他們趕盡殺絕。」

    「那北面的兩個部落以後怎麼辦?範御史有想法嗎?」趙宗實問道。

    範寧一直地圖上的本州島北部,「我考慮讓他們遷到日本國北部去,我不同意把他們放在鯤州,以後會成為隱患。」

    「可他們未必願意南遷啊!」趙宗實嘆口氣道。

    範寧冷笑一聲,「他們不搬也得搬,否則半島部落就是他們的下場。」

    ..........

    趙宗實身體略有不適,先回去休息了,中軍大帳內只剩下狄青和範寧二人,這時,林銳和幾名士兵士兵端著一副泥盤走了進來,這是模擬鯤南半島的地形制作的泥盤,和實際地形略有差異,但差異不大。

    上面密密麻麻插滿了松針,算是森林,靠海灣插著一面紅旗,那就是他現在的大營駐地,另外在森林靠西面海邊不遠有一處地方插著黑旗,那裡應該就是土人的老巢。

    看見這副泥盤,範寧立刻明白了狄青的意圖,他也是想先解決半島上的土人,然後再解決西北和東北兩處的土人。

    狄青笑道:「這是半島土人的大致分布地形,我想聽聽範御史的建議。」

    範寧想了想道:「土人的優勢在於熟悉環境,地形了如指掌,作戰非常靈活,他們更擅長分散靈活作戰,肯定會利用森林為掩護來和我們較量,我建議我們則以整體作戰,步步逼近,這樣就能破解對方的靈活戰術。」

    狄青頗為感興趣,又問道:「那具體該怎麼做?」

    範寧在半島最北面劃一條橫線,冷冷道:「將八千軍隊一分為五,三千五百人守大營,一千五百人坐船,剩下的三千人分成三支軍隊,從半島北部同時向南壓,最後將他們趕下大海!」

    「你覺得土人會來襲擊大營?」狄青看出了範寧的意圖。

    範寧點點頭,「我們發現他們主動出擊的欲望很強烈,我們的船只靠岸都讓他們如此憎恨,現在我們修築了軍營,他們一定更加無法容忍,我相信他們偷襲軍營的可能性最大。」

    林銳在一旁忽然道:「方案雖然很好,但還有一個漏洞,範御史勿怪!」

    「林將軍請說,漏洞在哪裡?」範寧笑問道。

    林銳指了指半島西面,「我們親眼看見了,土人善於制作獨木舟,當北上的路被封鎖,他們很可能會乘舟下海,從海路繞到我們背後去。」

    範寧微微笑道:「這其實就是我要留一千五百軍隊坐船的目的,一旦決定行動,我們的船隊要務必離開海灣南下,距離鯤州至少要數百裡,然後留下三十艘戰船,載著一千五百名士兵,其中十艘戰船在鯤州東面大海巡航,二十艘則坐鎮鯤州西面海洋,一旦對方獨木舟下海,我們就能發動進攻,將他們向南面驅趕,逼得他們不得不在日本國登陸。」

    狄青點點頭道:「我看可以一試!」

    林銳也覺得這個方案不錯,笑道:「這個方案確實可以先試一試,就算不成功,但也絕不會損失慘重!」

    三人又商量片刻細節,這才定下了最終的行動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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