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俗世地仙 作者︰短刃 (連載中)

 
as000538 2018-8-12 14:06:4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79 465881
as000538 發表於 2019-4-4 21:32
944章 母慈,子孝,家興。
   
    神色平靜的側臉。

    白白胖胖,憨憨厚厚,耳垂大大的,肉肉的,雙下巴雖然不那麼明顯,卻格外寬厚。

    一時間,李琴竟是生出了些許的羞愧和內疚。

    雖然她已經下定了決心,而且也想過這種事,也許兒子會不同意——畢竟兒子如今好歹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自己這個當媽的,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卻突然要嫁於人……

    從傳統思想的角度去看,絕大多數為人子女者,幾乎都無法接受。

    莫說子女了,便是李琴時而也會覺得自己動了這樣的念頭,就已然是有些為老不尊,不知羞恥了。其實也難怪,在相對落後的小地方長大,從小受到各類思想的燻陶,已然對於這方面的事情,有了根深蒂固,幾乎融於血脈中的傳統封建認知,內心中豈能不排斥這種事?

    剛才兒子聽了她那句斬釘截鐵的話語,下車抽煙時,李琴甚至還想著,一會兒如果他不同意,該如何勸說他同意?

    要不要吵一架?

    老娘辛辛苦苦守活寡把你拉扯大了,沒有了青春沒有了容顏……

    如今你都大學畢業,當上公司的老總,身價過億了,有了那麼好的女朋友都快要娶進家門,保不齊過兩年娃都抱上了,老娘難不成還要繼續守著活寡,給你看孩子帶孩子,把孫子孫女再帶大?

    就這麼度過一生?!

    老娘欠你們溫家的?!

    李琴也曾想到過最好的一種可能,兒子在吃驚過後,很欣慰地表示同意並送上祝福。

    只是她沒想到,兒子會以這般平靜的態度,表示了同意。

    然後,就好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又或是,這在兒子眼裡,似乎只是一件很正常、很普通,即將,也肯定會發生的事情而已。

    他甚至,都沒問對方是誰。

    他不高興,心裡不同意,但又心疼母親,所以……

    才會同意的?

    「朔,你那個……你要是有什麼想法,你,你可以直接說,別這樣。」李琴尷尬又小心地說道︰「媽知道這樣,好像不太好,都這麼大年紀了,不應該再想這些事情,給,給你丟臉了。」

    溫笑了笑,扭頭神色平和地說道︰「媽,您可千萬別這麼說,這麼多年您一直沒有改嫁,把我撫養長大,受了太多的苦累和辛酸,如今我已經成年立業,也快要成家了,您有了這方面的想法,也有這樣的機會,是理所當然的,也是一件好事,我怎麼可能阻攔您?怎麼可能不同意?再者說了,做兒子的也沒有資格,去左右您的婚姻和幸福,這是您的自由,也是您的權力,您放心,我會一直孝順您的。」

    「你,真這麼想的?」李琴有些忐忑不安地問道——兒子答應的越痛快,態度越好,她心裡的負罪感和自責感,就越重。

    「當然是真的。」溫朔笑著點頭。

    「那,那你,你怎麼也不問問他,他是誰?」李琴惴惴問道。

    溫朔深吸了一口氣,微笑道︰「不用問我也知道是誰,,其實,我早就該看出點兒什麼的,也怪我,這麼長時間以來,卻從未考慮過您的情感和婚姻需求,媽,對不起了。」

    李琴尷尬一笑,卻又有些猶疑地問道︰「你,真知道是誰啊?」

    「徐叔唄,還能是誰?」溫朔哭笑不得,瞥了眼母親,難得用打趣的口吻說道︰「媽,保密工作做得不錯嘛,你們倆啥時候好上的?」

    「沒有好……」李琴露出了羞澀的神情,紅著臉低頭吞吞吐吐地說道︰「就是,就是經常坐在一起嘮嗑,閑聊,後來就覺得他這人挺好的,他,那個你別怪他啊,是,是媽主動提出的。」

    「唔,行啊媽。」溫朔微笑道︰「芳姐她什麼時候知道的?你們真行,全都瞞著我。」

    「這不是,不是想著過年找機會和你說說……」李琴嘆口氣,道︰「徵求一下你的意見,你要是不同意,老徐說,你不同意就算了,他這人吧,其實比我更害怕,小芳知道,也是因為小芳私底下問他,他才說的。畢竟,小芳她媽,走了還沒三年呢,就……」

    聽著母親說話吞吞吐吐,也沒有個條理性,溫朔也不想讓母親太過為難了,乾脆打斷了母親的話,說道︰「行啊,徐叔這人挺好的,為人正直,又有責任心。」

    「嗯。」李琴低下頭,一時無語。

    溫朔瞥了眼母親的神情,道︰「芳姐她也同意了?」

    「她,反正也算是同意了吧。」李琴道︰「就是看得出來,她一時間情緒還不大好,這,這都能理解。」

    「嗯。」溫朔道︰「回京後,我抽時間和她談談。」

    「那太好了。」李琴忙不迭點頭,道︰「我兒最能說,會說了,你去開導一下小芳,肯定能讓她心情好起來。」

    溫朔擺擺手,道︰「您吶,回頭和徐叔再商量商量,打算什麼時候辦婚事?」

    「我們不急,不急。」李琴尷尬道︰「總得等你,還有小芳都結婚成了家,我們再……」

    「等我們幹什麼?」溫朔哭笑不得,道︰「你倆樂意,就選個好點兒的日期辦婚事辦了吧,至於我們年輕人……您和徐叔別考慮那麼多,怎麼著?我們如果要五年後結婚,你們也再等五年?」

    李琴吱吱唔唔地道︰「這,這不大好吧?」

    「挺好的,啊。」溫朔一抬手,豎起食指點了點,道︰「不過咱醜話說在前面,您和徐叔說,兒女不為難你們,但是這婚禮可得好好辦,一樣都不能缺少,不能讓我媽受丁點兒委屈!」

    「行啦行啦,至於嘛,都這麼大歲數了。」李琴皺眉道︰「都嫌丟人,還要大操大辦的啊?」

    「那必須的,否則我不同意!」溫朔斬釘截鐵地說道。

    「朔……」

    「媽,這事兒沒得商量!」溫朔不容置疑地說道︰「別扣扣索索的,他手裡也有點兒錢了吧?等他和您結了婚,您手裡那些錢,還有您在公司的股份,每年的分紅都能讓他睡覺笑醒……」

    李琴趕緊說道︰「老徐不是那種人,他可不是看中你媽我有錢,也不是看你有錢,他,他……」

    「我知道。」溫朔笑道︰「反正這事兒得好好辦,啊。」

    「那,那行吧,我回去和他再商量。」李琴小聲嘀咕著,臉上卻已然浮起了喜悅的笑容。

    溫朔心裡,卻輕輕地嘆了口氣。

    只要母親幸福,開心,一切就好。

    真讓母親一輩子這般孤苦下去,做兒女的又怎能忍心?

    人常說最美不過夕陽紅,人老了,幸福的時光莫過於身邊有個知冷知熱,能說說心裡話的伴兒,不至於孤孤單單冷冷清清——兒孫繞膝雖然幸福,卻並不能常伴。

    將母親送到家門口,溫朔獨自駕車去了劉家營村東的河堤上。

    寒冬時節,河堤兩側儘是枯黃。

    裙帶河水面落下去不少,露出了許多淤泥和乾枯的水草,好在這一段有劉家營村和鄉里共同維護,作為環境典型經常清理,所以即便是在這沒有綠意的季節,仍有著別樣的景致美感。

    河堤側邊,老韓頭的墳因為特意修繕過的緣故,紅磚壘砌覆蓋,周邊還用磚石壘砌出了一道不足半米高的矮牆,臨堤路這一側開著一米多寬的口子,正對著裡面的石碑,青石鋪地,另外劉茂和特意僱人把這段河堤往西側加寬了許多,繞出一個弧形,所以這段河堤顯得很寬暢,墳墓南北又有樹木遮掩,顯得清幽古樸,反而沒有了鄉下農村墳墓令人忌憚的陰森。

    矮牆圈起的墓地面積,足有二十多平方米,臨堤岸那一側,尤其用磚石加固,移栽了植被矮樹,防止漲水時節浸了墓。

    另外,在圍牆圈起的墳墓範圍內,與墳墓並排,緊鄰著北牆,竟然蓋了一座一米五左右高度的小小廟宇模樣的建築物,門窗底座皆有,飛簷翹角,紅磚褐瓦,格外精緻。

    小小廟宇裡面,正對著敞開的門中,還有一尊神像。

    慈眉善目的老者,鬚髮皆白,髮髻高高,長鬚飄飄,手持拂塵抱懷,廣袖長袍,頗有仙風道骨之姿。

    門楣上有「韓仙君祠」的字樣。

    看著這不倫不類的小廟,溫朔哭笑不得,差點兒沒忍住上去一腳踹翻。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不過,看到墳墓四周矮牆上孩童們的塗鴉、刻字,牆頭上明顯經常被孩童們翻坐而光溜溜的痕跡,以及墓碑上被人擦拭過,卻仍留有的擦痕,溫朔並未生出絲毫惱怒,反而欣慰。

    這樣的墓,才不會因為礙眼,而在將來的某一天,被人遷動。

    這樣的墓,似乎也就多了些令人親近的感覺。

    以及,多了些保留下來的理由。

    溫朔蹲在墓碑前,從塑料袋子裡取出黃紙、藍紙、冥幣,用打火機點著了,又拿出兩包香煙拆開撒入火堆。

    「老韓頭,那幅畫裡的你,讓我給留住了!」

    「或許這不合你的心意,可我捨不得,就那麼讓你走,走得太徹底,唉。」

    「老韓頭啊,你恐怕也萬萬沒想到,我這個當徒弟的,能夠在修為境界上,遠遠地超過你……你還別不樂意聽,我其實就是要告訴你,要氣氣你,在你面前顯擺顯擺。」

    絮絮叨叨一番話之後,溫朔拿起酒瓶擰開,將酒液灑入了快要燒完的火堆中。
as000538 發表於 2019-4-4 21:33
945章 韓仙君真靈

    「青兒,小強。」

    溫朔站起身,輕聲把兩個孩子喚出來,讓他倆分別站在自己的兩側。

    「給你們師祖磕頭了。」

    溫朔當下下跪,俯身叩頭。

    小青和小強趕緊也跪下磕頭,連磕三次。

    溫朔起身,示意倆孩子也站了起來,看著墓碑說道︰「你們倆記住,這是師祖的墳,以後每年至少要有那麼一次,來給他上墳,上墳的時候要恭敬,要磕頭的。」

    「爸,我知道了。」小強認真說道。

    小青有些詫異地問道︰「爸,師祖不是在那那幅畫的世界裡嗎?為什麼這裡會有師祖的墳?」

    溫朔怔了怔,道︰「畫裡,是師祖的魂,這裡,是師祖的身。」

    「師祖已經去世了嗎?」

    「是的。」

    「哦……他還能活過來嗎?」小青認真地說道︰「既然將來我能夠成人,小強也有機會成人,為什麼不能讓師祖的魂,也重新做人啊?」

    溫朔和藹地看著小青,抬手撫摸著她的秀髮,道︰「不一樣的。」

    「為什麼不一樣?」

    「等你長大了,自然就會明白的。」

    「哦。」

    一輛銀灰色捷達由西往東快速駛來,逕直行駛到河堤上,拐彎臨近韓克虎的墳墓時,停在了黑色的路虎攬勝後面。

    劉茂和下車,樂呵呵地走向溫朔︰「溫董事長,哈哈,我就知道大年初一晌午,準能在這兒找到你……畢竟,在東雲縣滿世界找,也找不到比你更重感情的人了。」

    溫朔向小青使了個眼色。

    小青從父親身前繞過去,拽住小強化作一道尋常人不可見的流光,鑽入了父親佩戴的玉珮之中。

    溫朔轉過身,微笑看向劉茂和,道︰「老劉,老韓頭的墓修得不錯,可是那小廟是幾個意思?你的主意?」

    劉茂和愣了下,旋即尷尬道︰「嗨,別提了,這小廟還真跟我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哦?」溫朔面露疑惑。

    「我修好了墳墓後,村裡一些個迷信的老太太,就四處張羅攛掇著湊錢,圍著墓修了一圈的圍牆,還把裡面鋪上了青磚青石頭,又蓋了這麼一座小廟。」劉茂和指了指小廟門前磚石上殘留的灰燼,以及燒灼的痕跡,還有廟裡面小小的燭台上,燃盡的蠟燭剩下的一堆堆斑駁的蠟油,道︰「喏,你也看到了,逢年過節的都會有老太太專門兒上香燒紙磕頭,我都不明白從什麼時候開始,虎叔他老人家,就成了這些人信的韓仙君了。」

    溫朔聽得有些愣神兒,旋即哭笑不得地搖搖頭︰「這些老太太,到底是怎麼想的?」

    劉茂和面露尷尬,稍稍猶豫了一番後,湊到近前給溫朔遞上一支煙,幫著點著了,自己也點上一支,道︰「說出來不怕你笑話,這事兒跟你有關,當然主要還是和我有關。」

    「說來聽聽。」溫朔頗為感興趣地說道。

    「老韓頭以前沒啥親戚本家、朋友什麼的,唯獨和你最親是吧?結果你考上了京城大學,你還發了大財,這鄉下的老人們迷信啊,再想想以前虎叔他老人家是幹啥的?私下裡就開始犯嘀咕,說虎叔那是真正的仙人,降落凡間度紅塵的,稍稍指點了一下你,就讓你成了大才。」劉茂和叼著煙,樂呵呵地說道︰「當然,傳得更多的,則是說自從虎叔他老人家仙去了之後,我劉茂和這個惡霸村長,突然就轉了性子,給虎叔他老人家修墓,逢年過節準燒紙祭拜,在村裡也而不欺負人啦,還專門做好人好事,幫這個幫那個,獨自出錢給村裡修路……村裡就傳言,是虎叔仙去,收走了我的惡念,幫著我改邪歸正,讓我變成了如今的大好人,這不,虎叔就成了韓仙君。」

    溫朔聽得忍俊不禁地直笑,揮揮手道︰「行啊,那就這麼著吧。」

    「對對對,我也是這麼想的。」劉茂和見溫朔心情不錯,忙不迭點頭附和道︰「好歹虎叔他老人家以後,多了些人祭拜,他這墓也不那麼冷清了。要我說,咱是不是乾脆蓋一座大廟?」

    「算了吧。」溫朔搖搖頭。

    「這麼小的廟,虎叔他老人家在裡面憋屈啊。」劉茂和討好地說道。

    溫朔轉身,負手而立,神色平靜地看著修葺得格外整潔的墳墓,以及那座不倫不類的小廟,心生些許感慨。

    過了一會兒,他對站在身後惴惴不安的劉茂和說道︰「老韓頭是不是真仙人,有沒有仙人術,你是知道的。但,切記不要對任何人說起,我和老韓頭都擁有仙人術。」

    「這個我保證,絕對保證!」劉茂和舉手做發誓狀,也不管溫朔的後腦勺能不能看見。

    「行了,能惦記著我回來,你也算是有心了。」溫朔轉身往車旁走去,道︰「你也回吧。」

    「董事長,去家裡吃飯吧,都準備妥當了,我再叫上鄭文江他們幾個……」劉茂和趕緊說道。

    溫朔笑了笑,道︰「晚上吧,中午和家人聚餐。」

    「哦,行行行,我肯定備好了……」劉茂和面露極為榮幸的喜悅神情。

    溫朔上車。

    劉茂和也趕緊上車往後倒,直接倒過了路口七八米遠,便於溫朔倒車轉彎。

    倒車拐過彎後,溫朔按了按喇叭,旋即駕車駛離。

    坐在車裡的劉茂和,也不急於回家,不顧寒冷地打開車窗,再次點上一支煙,神情愉悅地瞇著眼思忖著,晚上安排晚宴的各項細節——老韓頭的墳墓修成了這樣,其實那些老太太的行為也是在他默許之下才能成的,劉茂和心裡抱著討好溫朔的想法,但又怕溫朔不喜歡。

    現在,溫朔很滿意啊。

    劉茂和懸著的心總算放下。

    打從上午十點多鐘開始,劉茂和就時不時地登上自家那二層小樓的樓頂上,往東面河堤上張望,就等著看到溫朔的車呢。

    如今的劉茂和,對溫朔不僅僅是怕,還有敬,以及內心中無比的感恩。

    修廟,把老韓頭奉為韓仙君……

    劉茂和打心眼兒裡覺得太合適不過了,自己還倍兒相信——若非老韓頭在天之靈,溫朔成就在世的神通,他劉茂和能有今天?從一個讓十里八鄉村民們背後戳脊樑骨的混蛋惡霸,到如今被鄉民們稱頌,老人小孩見了都會滿面笑容和尊敬地主動和他打招呼問好;從年收入幾萬、十幾萬,到如今生意越來越好,廠區越建越大,還建了分廠。

    嘿!

    名利雙收啊!

    細想之下,劉茂和覺得以前的自己,實在是沒資格享受如今這般名利,保不齊自己如今已經被人偷偷敲悶棍,或者舉報給抓進去了。

    抽完一支煙,劉茂和喜滋滋地開著車回家去了。

    今晚,可得好好招待溫朔,以及他那幫兄弟們。

    ……

    年初一中午這頓聚餐,如去年一樣,在李彬的家裡。

    這些年國家經濟發展速度越來越快,物流貨運行業的生意愈發繁盛。而且李彬從經營車隊,改做專線物流,也算是頗有先見之明,在激烈的競爭中拔得了些許的先籌,再有和老牌的那家大型物流公司不打不相識,進行了共贏的合作,李彬的公司可謂發展順利,蒸蒸日上。

    最重要的是,在這個相對還很混亂,不夠正規,處處存在惡性壟斷搶奪的行當中,因為有南北通物流這個本身就很強勢的公司撐腰,李彬也無需擔心,更不怕同行的惡性競爭行為。

    而說起這一切,李彬、馮春梅、李聰文這一家三口最應該感激的,莫過於溫朔了。

    沒有溫朔,他們當初破釜沉舟改做專線物流……

    如今絕對已經賠得乾乾淨淨了。

    所以如今隔三差五,李彬和馮春梅、李聰文,總要有人抽出空來去看望李琴,順帶著也要看望一下李香——這樣做的話,才能讓李琴和溫朔母子二人更滿意。

    說起來,李香和胡軍海這一家子,如今在老家村裡也是出了名的有錢人。

    本來全家老小都在京城,住著又乾淨又暖和的樓房,誰想冬天回老家住著挨凍?

    可過年嘛!

    一來總要走親訪友拜個年,省得關係淡了;二來,也是人之常情的那種虛榮心理——有錢啦,過上好日子啦,在京城買的房子住著——這東雲縣的窮鄉村裡,多少人這輩子都沒去過京城。

    而他們一家能有今天,靠的,也是溫朔!

    這不,兩家全都聚齊了,飯菜也早就準備好了,就等著李琴和溫朔這對母子回來呢。

    即便是過了晌午頭,也沒人心裡有半分等待中的焦急和抱怨。

    原本不至於這麼晚的,可溫朔從臥虎屯回來還得去給老韓頭上墳,李琴呢,則回家裡面收拾收拾,和老街坊鄰居們嘮嘮嗑,給各家分點兒從京城捎帶回來的零碎吃的小禮品。

    人情嘛,一直不走動,就會淡了,冷了。

    別的不說,小區家裡平時,還拜託關係好的鄰居,每隔一段時間幫著打掃打死——房子這種東西,長久不住,沒人收拾,老舊得快。

    所以待溫朔再回到小區接上母親,趕到舅舅家時,已經是下午一點多鐘了。

    母子二人連連向大家抱歉,一邊幫忙張羅著把還在廚房裡熱著的豐盛菜餚端到桌上,開酒、倒飲料……

    一大家子忙得不亦樂乎。
as000538 發表於 2019-4-5 22:40
946章 一哥手下無弱將

    在酒席上,以及飯後閑聊時,李琴幾次向兒子投去徵詢的目光,而溫朔,則每次都不易被人察覺地搖頭否決。

    和徐從軍結婚成家的問題,既然得到了兒子的同意,而且徐芳也同意了,李琴自然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和激動,迫切地想要早早地告知家裡的親戚們,讓大家與她一同分享喜悅。

    這也是人之常情。

    雖然有難堪,有不好意思,有覺得丟臉……

    可愛情就是這樣,不受年齡的限制,深陷愛情之中的人,總會嚮往著與大家分享她的幸福美好,得到更多人的祝福。

    溫朔能理解母親的心思。

    但既然還未定下婚期,那暫時就沒必要和這些親戚們分享。

    因為愛情和婚姻,是很私人的事情。

    你樂意與人分享自己的幸福,也許只是個人的一廂情願,也許,只是你的一種希望,但你並不一定就能得到你所希望的。尤其是李琴這個年齡段,在東雲這個小地方長起來的人,他們得知後或許真的會祝福你,替你高興,但絕對會出現的一個問題就是,七嘴八舌的各種出主意——他們也許沒有絲毫的惡意,但李琴在這個年齡時,未經別人介紹,自己談了戀愛,而且還準備要結婚了,著實是一件很容易讓人興奮、八卦的事兒。

    你一言我一語的話說得多了,就容易給人添堵了。

    往再壞處想,這件事畢竟還沒有完全定下來,溫朔還想著和徐從軍談一談。

    雖然,他很相信徐從軍的為人,可結婚不是兒戲,尤其是母親這個年齡段,本身就曾經承受過一次丈夫意外去世的傷痛,又經歷了這麼多年辛酸苦累的生活,四十多歲的人再婚後,發現生活並非如她所期望的那般幸福美滿,那,她能承受得了嗎?

    溫朔沒有這方面的經歷,但深諳心理學,又極為擅長忖度人心。

    向來習慣於未雨綢繆的他,見多了談戀愛爭執、分手的,也道聽途說過太多夫妻離婚的事例,並為了自己將來的婚姻幸福,而認真地分析忖度,研究過婚姻生活的種種矛盾。

    所以他清楚,婚姻生活的幸福與否,其實很多時候和雙方的人品好與壞,沒有多大關係。

    更多的,是生活理念、習慣的一些衝突。

    更多的,是一些雞毛蒜皮。

    然後積累出無可調和的巨大矛盾,最終導致分開,甚至會出現一些極為惡劣極端的後果。

    他不希望母親在將來的生活中,承受絲毫的感情傷害。

    他更知道,徐從軍那個暴脾氣……

    以往在家中,絕對說一不二的人,他的妻子在家中幾乎沒有任何發言權,只能做一個溫柔善良居家相夫教子的「完美」妻子。

    所以溫朔擔憂。

    如果將來出現了不可調和的矛盾,原本關係極好的兩家人,便成了仇人。

    何苦來哉?!

    所以溫朔其實有些懊悔,在從臥虎屯回來的路上,為了照顧剛剛上墳時痛哭宣洩的母親的情緒,而且也出於對徐從軍確實有著深厚感情,相信其為人品行的緣故,就那麼爽快的應下來,甚至還鼓勵母親早些把婚事辦了——那,也是對母親十幾年來不易的慰藉。

    他想和徐從軍談,也並非完全就想著考察一下徐從軍,不行的話就棒打鴛鴦。

    他只是希望,能夠和徐從軍深入地談談。

    為母親和徐從軍將來的婚姻,更多更好地打下一個堅實的基礎。

    李琴激動興奮,迫切想要與親人分享的情感衝動,讓自家兒子給生生悶在了心裡,卻又不好再鼓起勇氣自作主張一次。

    因為兒子支持她,已然讓她感覺虧欠兒子更多了。

    再不聽兒子的話,那怎麼能行?

    更何況兒子那麼聰明的人,既然他不讓自己說,那麼一定是不能說的,說了就不好。

    具體怎麼不好,自己既然想不到,那就聽話吧。

    本想著晚上到家裡,再問問兒子為什麼不能說,可兒子傍晚就沒在舅舅家吃飯,直接去了劉家營村的劉茂和家。對此李琴心裡著實有些不樂意,但又不好阻止兒子——她對劉茂和的印象,仍舊是以往那個在周邊出了名的惡霸,反正不是什麼好人。

    我兒如今是什麼身份?

    你劉茂和算老幾?!

    可別給我兒子那好得不得了的名聲上,添了污點。

    劉茂和難得能在家中設宴,款待赫赫有名的溫朔,而且溫朔又是在他內心裡無比敬重、願意肝腦塗地的人,劉茂和別提有多興奮了,若非顧忌到溫朔不喜與太多不熟悉的人同坐,劉茂和都想要把全村幹部、家族的人、街坊四鄰都請到家中來!

    你們誰能請到溫朔?

    溫朔又能賣你們誰面子?

    劉茂和心裡倍兒清楚,如今在東雲,大抵上也就只有縣領導,才能有這份面子吧?

    鄭文江、侯金強、劉吉、李巖彪、馬曉斌、詹傳海……

    七八個如今在東雲縣城裡,絕對稱得上大名鼎鼎的年輕俊傑,心情格外愉悅——如今,想要和一哥聚在一起,也只有春節的時候,一哥回到東雲待上個三兩天的。

    平時大家也不是沒想過,抽閑去京城找一哥,反正也沒多遠,如今大家都是有車的人了。

    可鄭文江卻總是制止大家這個念頭。

    他經常掛在嘴巴的一番話是︰「溫朔在京城混得好,比咱們都好,可咱們兄弟平時有多忙,大家心裡都有數!四九城那地方藏龍臥虎,在那種地方混出模樣來就更不容易了,日常應酬,管理公司,他平時得多忙?咱們去了京城找他,甭管多忙,他肯定得高高興興地好好招待,也不會告訴咱們他多忙,招待咱們耽誤了多少事兒……可咱們自己,得先為兄弟考慮到這些。是兄弟,感情在,也不差每年多聚那麼三兩次,何必去京城給他添亂?真要是得了空,他肯定回來找咱們玩兒,對不對?」

    馬曉斌,則是對這番話最大的支持者。

    如今仍舊在讀師範的馬曉斌,算是最晚加入他們這一幫的人,也是年齡最小的。但當初有溫朔的推薦、支持,再加上他確實有自己的才能,已然進入了核心層。

    原先的一哥廢品收購站還在,但這幫兄弟們的產業,已經不止這一家整個東雲最大的廢品收購站。

    在馬曉斌這個狗頭軍師,以及劉茂和這位老江湖的出謀劃策之下,他們學習一哥精神,以及一哥在京城的發展路子,成立了「雲朔土石方工程有限公司」和「雲朔物流停車場」

    六家網吧,兩個旅店,一個停車場,一個貨場,九輛專門拉土石方的自卸車,一台推土機,兩台挖掘機。

    從最初的一個廢品收購站,短短不過四年多的時間!

    全部資產加起來,已然將近兩千萬!

    坐在酒桌旁與大家談笑風生時,當聽說兄弟們如今有了如此堪稱龐大的產業,即便是身家過億的溫朔,也被驚得瞠目結舌——他太清楚,在東雲這個小地方,兩千萬的資產意味著什麼!

    時下的東雲,一套百餘平米的房子,才不過十幾萬元。

    能兩個人合股買一輛大型自卸車,或者一輛貨運車,那就是車老闆,算得上平民階層中條件不錯的人了。

    而且自己這幫兄弟們,還都很年輕!

    以至於,溫朔都有些擔心,兄弟們發展得這麼快,又如此年輕,是否能撐得起這麼大的攤子?

    步子邁得太大,容易扯了襠啊!

    溫朔也想到了,其實自己如今的產業更大,但他和這幫兄弟們不同的是,他有神秘的玄士身份,有玄法做最大的底牌。他還有黃芩芷,有林波,有彥雲,有曲燕、盧元超等等有一眾優秀的,具備相當高學歷底子的人才,在和他一起創業打拼,管理、運營、發展。

    他還有馬有城、荊白、栗洋這樣的朋友!

    自己這幫老家的窮哥們兒,除了敢打敢拚夠義氣之外……雖然歷練了幾年確實有了一定的經營能力,可是,溫朔覺得以他們現在的綜合能力,撐這麼大的攤子,著實有風險。

    當他忍不住表露出了自己的擔憂之後,鄭文江和劉吉、侯金強、李巖彪全都笑了。

    馬曉斌沒笑,他正色道︰「一哥說得對,我們以後確實需要更加謹慎、小心,一步一個腳印地發展下去。」

    坐在溫朔旁邊,因為今晚格外開懷故而頻頻舉杯,此時已然略有醉意的劉茂哈哈大笑,指著馬曉斌說道︰「有你這個狗頭軍師在,天天像個婆娘似的追著嘮叨,大家想放開手腳干也不行啊……朔老弟,啊不,溫董事長,你是不知道,馬曉斌這傢伙,嘖嘖……你要是知道了他平時都幹些啥,你,你得給他頒獎狀,還得給他發,發獎金。」

    「應該是找馬曉斌要錢,要學費才對!」鄭文江笑道。

    「對對對,學費,收他學費!」劉茂和拍著桌子興奮道。

    其他人也立刻起哄。

    溫朔和在外上大學,假期就到京城住,所以對此也不知情的詹傳海,都有些摸不著頭腦,這是幾個意思?

    馬曉斌撓頭尷尬道︰「你們不懂就別亂說,學到老活到老,取人之長補己之短才能進步……唉,平時我就一直敦促你們多學習,多開會,多討論,不然能有今天這樣的成就嗎?要說交學費,那不能我一個人交,哥哥們,劉叔,你們都得交學費才行,這……」
as000538 發表於 2019-4-5 22:42
947章 傳統和榜樣的力量

    「停停停,啊,我們服了,不敢吱聲行不行?」

    「求求你了,難得一哥回來和大家聚聚,你就少說幾句,讓兄弟們都能放開了高興一回。」

    「再這樣把你轟出去了啊!」

    大家立刻七嘴八舌地打斷了馬曉斌的話。

    溫朔愈發糊塗了,扭頭對坐在他左側的鄭文江說道︰「行啦,別賣關子了,到底什麼情況啊?」

    馬曉斌正要搶著說什麼,就被溫朔一抬手制止︰「打住,你別說,大家看來都害怕你那張嘴,跟他媽機關鎗似的,突突就來沒完沒了……連我聽著都有點兒害怕。」

    「不,不是,我只是……」馬曉斌尷尬地想解釋,卻是強忍住了只是訕笑。

    「這小子是真能耐,我也服他,腦子那叫一個快,你說……」鄭文江豎了豎大拇指,道︰「現在還讀著大學呢對吧?門門功課優秀,平時還不耽誤回來忙活咱們公司的事兒,自從給了這小子一點兒股份之後,那更上心了,好像這公司就全是他的,我們這些人就怕他週末回來,一回來就是開會,討論,研究。這還不算,他在學校裡竟然下大功夫,找齊了所有關於你和你公司的新聞,並且自己編出了你在京城這幾年的發展時間表,分析你每次的經營、發展策略,一遍又一遍地給我們講。聽說以前咱們讀高中時經常開會,他更是把討論會議看得無比重要,每週必須兩次,還經常勸我們在家裡也要經常開會,最好是每天開會,我的天,我頭都大了。」

    侯金強苦著臉說道︰「唉,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只能聽他的唄,如今在咱們的公司裡,他股份是最少的,偏偏像我們每個人的領導似的,這傢伙,真行。」

    其他幾人也紛紛開口抱怨。

    馬曉斌幾次想辯解,卻都張張嘴又合上,瞄了眼溫朔,把自己憋得臉都發紫了。

    溫朔聽得哭笑不得。

    但他看得出來,在座的兄弟們雖然滿腹怨言似的,一個個批判馬曉斌,但實則,打趣的意味更重,而且很顯然,這些兄弟們對馬曉斌平時的建議,非常看重,也極為認可。

    否則的話,以鄭文江他們幾個的脾性,怎麼可能容忍這號人天天在耳朵邊嘮叨個沒完?

    又怎麼可能,還給了馬曉斌股份?!

    偷偷向胖爺我學習經驗,然後敦促著大家一起努力,才有了兩年多時間裡突飛猛進般的發展?

    胖子很有成就感,暗暗自得。

    不過他也清楚,這固然是其中緣由之一,真正促成當前成就的,更多的緣由是他們經常性的開會討論,再加上鄭文江他們敢打敢拚,年輕氣盛本來就膽子大,掙了錢有了名氣之後更是有金錢壯膽,看出了什麼生意賺錢,大家一討論行得通,立馬就敢一頭扎進去開干。

    當然了,開會討論,提前做好計劃準備,事後總結分析經驗……

    也是當年的東雲一中一哥,給大家留下的好習慣。

    「兄弟們,幹得都很好,真的讓我很吃驚,很欣慰,很為你們感到高興。」溫朔豎起大拇指,由衷地贊嘆著,繼而端杯喝下一口酒,正色道︰「但……嗯,我現在也嘮叨幾句,讓曉斌休息會兒,平時為了大家的生意,他那張嘴和腦子太受累,他是第一功臣!」

    眾人紛紛點頭,就連曾經最是桀驁的鄭文江,也向馬曉斌舉了舉杯,道︰「確實是這樣。」

    溫朔道︰「兄弟們生意做得不錯,紅紅火火,也掙到了這麼多錢,攤子鋪地也挺大。不過,越是到了現在,越要提高警惕,千萬別驕傲,別氣盛,不要覺得有了錢啦,啊,什麼事兒都可以用錢擺平,比之以前更要肆無忌憚。相反,大家不止是要把心態放平,而是放低一些,日常生活中與人發生點兒什麼爭執了,感覺自己吃虧了,只要不是什麼大事兒,忍忍就過去,千萬不要衝動,仗著有錢有人有勢,就如何如何……」

    在座的兄弟們聽到這番話,不禁面面相覷著,有些困惑。

    把心態放低一些?

    平時與人發生爭執,吃點兒小虧也要忍過去、

    這他媽是咱們兄弟應該做的事兒嗎?

    如今的東雲,有幾個人敢招惹咱們兄弟?誰他媽瞪咱們一眼,就能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咱們把生意做這麼大,掙這麼多錢,養了那麼多人,圖什麼?

    不就是圖個面子,生活得舒坦嘛!

    讓人欺負了還得容忍,吃小虧還不能找回場子來,那活得還有個什麼勁?

    畢竟年輕氣盛時!

    看出了兄弟們神色間的困惑,以及酒後更是氣盛所以有那麼一絲的不屑,溫朔輕輕嘆了口氣,微笑道︰「我舉個簡單的例子吧,假如現在……嗯,文江,有一個小混混喝醉了酒或者不開眼,和你爭吵罵了起來,然後拿著刀和你拼,你火氣上來出手教訓他,一不小心弄死了他,別說被判死刑了,你就是被判進監獄蹲五年牢,你認為,划得來嗎?」

    鄭文江皺眉想了想,道︰「划不來,老子的命比他值錢,但你要說讓我容忍,不和他一般見識,挨了罵扭頭走,那也不行,我回去得讓自己的火氣給憋死。」

    「能成大事者,必有容人之量。」溫朔道︰「我剛才只是舉了那麼一個例子,意思不是讓大家受欺負不敢吱聲,而是,在做任何事情之前,不要被情緒控制了自己的理智,要三思而後行。畢竟咱們不再是以前的毛頭小伙子,打打鬧鬧的被關個三天五天半個月,一年兩年甚至都不當回事兒,可現在,每天分分鐘都在掙錢啊。」

    在座的兄弟們,再如何酒意上頭,再怎麼年輕氣盛,又財大氣粗了,可到底是當初跟著一哥混的,內心中對溫朔的話語,已經有了根深蒂固的思維——他說得對,我們聽他的絕對不會錯。

    所以幾人緩緩點頭,皺眉思忖著。

    其實這個道理很簡單,並不複雜,但凡有些理智的成年人,心性成熟之後,都會在做任何事情之前,快速或者慢慢地計算下得失。

    劃不划算?!

    人們說光腳不怕穿鞋的……

    很多人甚至還會以此為榮,以此為座右銘,從而猖狂囂張。

    可細想之下,有誰願意做那個光著腳的?

    誰不願意每天腳上穿著一雙好鞋?!

    溫朔擔憂的,恰恰是現在兄弟們已經有了巨大的財富,偏生其心性上還不夠純熟,並且為因為有了財富而更容易滋生那種猖狂、肆無忌憚的心性——莫說是他們,這世上很多成年人暴富之後,都會心性迷失,在行事為人方面變得物質狂妄起來。

    而這,也往往是他們迅速走向末路的緣由,並且是必然。

    他們畢竟太年輕了,即便是現在有馬曉斌這樣一個奇葩的人才管束著,嘮叨著,還能控制住些許氣盛的念頭,可是如現在這般快速發展下去,他們,尤其是鄭文江這種心性的人,早晚都會對馬曉斌的嘮叨、約束生出極度的反感,認為老子沒有你照樣成功,你他媽就是個拖後腿的,然後把馬曉斌一腳踢開,從而開始在歧途上狂飆。

    二十二三歲的年齡段,又都是貧寒出身……

    拋開溫朔這個奇葩的強大存在不提,絕大多數這個年齡段的年輕人,都處在什麼狀態下?

    沒文憑沒學歷沒良好家境的,打工、種地、做小本生意,學手藝上班?

    有文憑有學歷沒良好家境的,找份工作剛剛踏上人生歷練的旅途;

    有良好家境的,或許已經有了一份穩定的工作,但還不能完全熟悉人際關係的處理,社會混雜的辨識;有良好家境開始涉足生意,甚至在公司裡熟悉管理運營的,也都處在學習摸索階段;

    還有很多浪蕩著渾渾噩噩度日的。

    鄭文江他們,絕對算得上同齡人中的佼佼者,哪怕相對比如黃芩芷之類豪富家的子弟,單純論成就的話,他們甚至可以挺直了腰板說,自己比黃芩芷,還要成功。

    可是鄭文江他們,比不得那些受過高等教育,或者自幼耳燻目染的人,打從娘胎裡就見慣了各種社會人際關係、勾心鬥角明爭暗鬥,知曉瞭解人性的陰暗面,知道社會的複雜,懂得生活中妥協的重要****,懂得如何兵不血刃,如何殺人於無形。

    像黃芩芷、栗洋那種出身的人,稍加歷練就能成就大才,沉澱出自己的城府。

    鄭文江他們不行啊。

    他們或許因為這些年的成長經歷、閱歷,比絕大多數同齡人成熟得多,也懂得更多社會現狀,擁有了一定的社交能力,甚至有一定的城府,可他們發展得太快。

    其當前的成就,超越了他們心性的成熟度。

    這就很容易出大問題。

    得有一個合適的,能勒得住他們的人。

    馬曉斌還不夠。

    胖子心裡擔憂著,琢磨著——可自己又回不了東雲,鞭長莫及。再者如今兄弟們都已經混得如此成功,在東雲有頭有臉的人物了,自己再怎麼比他們更優秀,也不能動輒就去管束他們。

    那樣的話,一次兩次,三次……

    最終會導致出現矛盾,甚至兄弟決裂。

    就在溫朔為此犯愁之際,鄭文江突然端起酒杯,在他面前的酒杯上踫了踫,然後笑呵呵地一口飲盡。

    溫朔端杯,飲下。
as000538 發表於 2019-4-7 13:17
948章 兄弟,放心!

    鄭文江道︰「朔,剛才你那些話,我聽明白了,是真的明白了我估摸著,你還是有些不信,那,咱們兄弟之間,也都習慣了有一說一,不中聽但誠懇,誰也別介意,行吧?」

    「當然了,咱們就是打一架,明兒也是好兄弟。」溫朔笑道。

    「對。」鄭文江給他倒上酒,看了一圈兒在座的兄弟們,再看向溫朔,道︰「其實從咱倆在一中認識,一直到後來畢業,可以說整個一中,所有人都對你心服口服,唯獨我心裡面,不那麼服你,而且時不時的,還想著和你較勁比如,大家都叫你一哥,唯獨我不這麼叫。」

    溫朔笑著點點頭。

    在座諸位心裡都有些發毛,緊張,面面相覷著文江該不會是喝多了,不忿溫朔剛才那番話,生氣上火了?

    可別打起來啊。

    鄭文江接著說道︰「高中畢業後,在操場上那次,你說了那一番話,我聽了你的,後來你入京,兄弟們開始合夥收廢品,越做越好,我心裡,就越來越服你。你呢?在京城更是混得像是坐著火箭了,讓我們拍馬都趕不上,我,和兄弟們為你高興,也更加服氣。」

    圍坐的兄弟們紛紛點頭附和。

    「兄弟之間,說什麼服氣不服氣的?」溫朔坦誠道︰「誰說得對,就聽誰的,犯不上非得分出個誰強誰弱,沒必要,那是在鬥氣。」

    「不一樣啊。」鄭文江搖搖頭,道︰「話是這麼說,可誰心裡都有個譜。我呢,是真服了你,可心裡一直都憋著一股勁,也算是想爭口氣吧,把你當目標,知道這輩子不可能超過你的成就,但,咱也不能太差了,否則,就覺得這臉上不光彩,在你面前抬不起頭」

    溫朔尷尬一笑。

    這話,他實在是沒辦法接。

    其實對於鄭文江這種心態,溫朔心裡門兒清,因為他太瞭解鄭文江的性格了。

    「也正因為這樣,你說得話,我會認真聽,認真想你做過的事,我也會私下裡翻過來調過去地琢磨,套用曉斌的話說,就是學以致用嘛,取人之長,補己之短。」鄭文江再舉杯喝下一口,看溫朔也端起杯,邀眾位兄弟共同舉杯喝下酒,便接著說道︰「要不然,換我以前的性格,能受得了曉斌天天這麼嘮叨,能處處聽他的話?」

    溫朔一愣,心裡忽然就敞亮了許多,剛才那些對兄弟們的擔憂情緒,也消散了不少。

    「之前你說的那些話,還有你的心思,我能想明白,是真心為兄弟們好。」鄭文江拍了拍溫朔的肩膀,眼圈有些發紅地說道︰「踏踏實實在京城干,闖出更大的天下來,讓咱們兄弟以後提及你,就覺得更長臉才行。至於東雲這邊兒,我不敢說完全讓你放下心,至少我,沒你擔憂得那麼年輕氣盛易衝動,我會壓住火的。別的不說,我今兒就向你保證,馬曉斌這人,到什麼時候我都不趕他走,到什麼時候,我都把他當最好的兄弟,聽他嘮叨,讓他做咱們兄弟的緊箍咒。」

    「漂亮!」一直沒插嘴的劉茂和,忍不住拍手贊嘆道︰「說實話,我就佩服文江這一點,敢打敢拚敢認理兒!」

    「是啊,文江確實比我們要強得多。」

    「有時候開會,文江說話還是很在理的,比我們想得通透」

    大家七嘴八舌地認可、誇讚著鄭文江。

    劉吉更是由衷地說道︰「最讓大家心服口服的是,文江仗義,真仗義,出了事兒往前衝,替兄弟們扛!」

    溫朔怔住。

    鄭文江笑著搖了搖頭,似乎還有些不好意思,卻明顯很享受被兄弟們這般誇讚的認可,道︰「什麼仗義不仗義的,自己兄弟,沒啥好說的好吧,其實這麼做也是心裡想著和朔哥比一比,比不過你,可也不能讓你甩得太遠,總得想辦法拉近點兒差距。」

    溫朔舉杯,由衷地說道︰「文江,就衝你這番話,再有兄弟們對你的認可,我實話實說,你已經比我強了。」

    「那不可能」鄭文江擺手道︰「少來這一套啊,諷刺我還是安慰我吶?」

    「文江,我說得是真心話!」溫朔道︰「咱不要拿掙了多少錢,公司規模有多大去比,那個說實話,在沒什麼錢的時候用來比成就還行,但混到了現如今的水平,比得是心性上的成熟,以及個人成長進步的速度了。所以,你比我強,我心服口服!」

    馬曉斌眨巴著眼楮,終於搭話插嘴說道︰「嗯,其實我雖然平時愛嘮叨,讓大家向一哥多學習,可心裡卻早就覺得,文江哥不比一哥差多少,尤其是他進步的速度,他的自控力,太讓我佩服了。」

    鄭文江立刻咧開嘴哈哈大笑,一口飲下半杯白酒,神色誇張地說道︰「我靠,朔哥再怎麼誇我,我都覺得是在客氣呢。他媽的能讓鬼見愁的曉斌誇一句,我可就當真了啊!」

    在座眾人頓時哄笑一片。

    就此,之前的討論算是翻過去不再提,大家愈發開懷地嘮著閑篇喝酒吃菜。

    身為東道主的劉茂和,今天情緒本就因為在自家設宴請來了溫朔,情緒頗為高漲,再聽著他們一番談話後,也覺得鄭文江這幫東雲如今最有出息的小伙子,大年初一齊聚自己家裡,那

    實在是太他媽長臉了!

    於是乎,劉茂和頻頻舉杯,大有要「飲盡千杯才交心,不醉不休方為人。」的架勢。

    劉茂和的大兒子劉錦進來送菜時,看到父親已然醉態明顯了,就趕緊向在座諸位露出歉疚和懇求的神情,一邊上前勸著父親︰「爸,您喝不少了,回去歇會兒,我替您招待好各位」

    「滾,哪兒輪得著你來替我招待?」劉茂和梗著脖子,口齒不清地斥道︰「知,知道這些都,都是什麼人物嗎?那是在,在咱們全全縣,最最最最厲害的,你,你算算老幾幾啊?」

    「老劉啊,你先回臥室躺下歇會兒,讓劉錦陪著就行。」鄭文江樂道︰「今兒還沒和劉錦喝兩杯呢。」

    「對啊劉叔,讓劉錦喝,我們也有些日子沒坐過了,你先回去睡吧。」

    「老劉,你剛才那一陣喝太多了,差不多就行啊,別喝大了回頭我們兄弟也落埋怨,對不對?」

    「咱們喝好就行,非得喝醉啊?」

    「今劉村長熱情相邀,酒菜豐盛,很好,真不錯!」

    一幫人趕緊幫腔搭茬,想著把劉茂和勸走,鄭文江更是起身過去,要把劉茂和攙扶起來送回臥室。

    劉茂和醉態愈發明顯,揮著手笑呵呵地說道︰「沒,沒事兒的,今兒不喝醉,那不叫盡興,啊,我的酒量,你們,你們幾個還,還還還不,不知道啊,都都」

    「爸,您放心,我一定把幾個兄弟陪好咯,啊!」劉錦一邊勸著,一邊和鄭文江一起用力攙扶。

    坐在旁邊的溫朔,也哭笑不得地幫襯著往起拉。

    隔壁屋裡,劉茂和的老婆,二兒子,也都走出來看著這一幕,面露哭笑不得的神情,只是無奈地搖頭。

    倒也不太生氣,過年嘛。

    鄉下就喜歡這麼個調調,只要不惹出亂子來,熱熱鬧鬧的喝醉酒露個醜態,那也是正常現象,有些家庭甚至覺得這才是把客人陪好的象徵,說明咱們家人絕對熱情好客!

    誰都沒想到,劉茂和卻因為剛才大兒子劉錦那句話,突然就發火了,他揮著胳膊掙開別人的攙扶,竟是穩穩當當地坐直了身子瞪著眼。

    所有人都有些發怔。

    什麼情況?

    「爸,您這是,怎麼了啊?」劉錦陪著笑臉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剛才說,要替我把誰給陪好了?」劉茂和神情嚴肅,就連說話都不打磕巴了,但迷離的眼神,輕輕晃悠著的身體,顯示出他這根本不是清醒了,而是愈發醉了。

    劉錦趕緊應道︰「我一定要把這些兄弟們陪好了,讓他們喝好,吃好,對不對?」

    「對個屁!」劉茂和呸地啐了一口,喝道︰「老子和他們稱兄道弟,你,你個小犢子憑,憑啥也把他們當,當兄弟啊?你,你跟你老子我,論兄弟啊?馬勒個把子的!」

    劉錦一愣,旋即尷尬不已不知如何接話了。

    「這,這些都是你叔,知,知道不?」劉茂和拍著桌子斥道︰「就這,還,還他媽得老子教你?你,你沒腦子啊?」

    「爸,爸您說得都對,啊,我聽您的,咱們先回屋躺著去,行不行?」劉錦趕緊勸道。

    二兒子劉華快步走過來和哥哥一起勸說父親,一邊滿是歉疚地請鄭文江他們回座位,道︰「兄弟們,繼續繼續啊,一會兒把我爸攙扶回去了,我和我哥過來陪著大家。」

    對於劉錦和劉華這兄弟二人來講,雖然家庭條件的緣故,他們平時在村裡,哪怕在縣城裡轉悠,也有那麼點兒財大氣粗的意思。

    可對上這一桌比他們年齡還小幾歲的大小伙子

    他們是打心眼兒裡一百個服氣!

    尤其是那位溫董事長,更不用說了,簡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放屁!」劉茂和氣得愈發用力拍桌子,嚇得溫朔趕緊把劉茂和手邊的杯子盤子得挪開,這要是一個不小心傷了手、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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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000538 發表於 2019-4-7 13:19
949章 一語醒醉鬼

    劉茂和唉聲嘆氣,嚎啕著一手抓著溫朔的手,一手拉住鄭文江的胳膊,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般︰「你們看看,你們看看我這,我這就是上半輩子作孽多了,才生出這麼倆混賬兒子啊,他們咋就一點兒禮貌都沒有,連,連他媽長幼都不分了,唉……」

    溫朔和鄭文江這夥人哭笑不得。

    劉錦劉華這兄弟倆尷尬不已,劉茂和的老婆遠遠站著大氣不敢出一聲,兩個兒媳婦也被這邊的動靜吸引來,站在門口撇著嘴露出嫌棄的神情。

    劉茂和的倆孫子、一個孫女趁著沒有大人看管,嘰嘰喳喳地跑到這屋來玩兒了。

    「哎哎,大孫子,大孫女,爺爺的好寶貝兒們!」

    劉茂和老淚橫流,抹著淚兒把孫子孫女叫到身邊,攬進懷裡親親這個,又親親那個,親得三個小娃娃嗷嗷叫著掙扎。

    劉茂和突然正色,板起臉瞪視著三個娃娃,指著溫朔道︰「來,這是你們溫爺爺,喊爺爺!」

    最大還沒六歲的孩子,懂個什麼啊?

    看爺爺如此嚴肅,就都趕緊聽話地扭頭朝著溫朔喊爺爺。

    溫朔哭笑不得,一手撫著額頭,一手還得忙不迭去摸孩子們的頭,一邊不得不點頭應聲,趕緊從兜裡掏出錢包,給每個孩子塞了五百塊錢算做是紅包︰「乖,去外面玩兒吧,啊!」

    「哎哎不用不用,這小孩子啥都不懂,給他們什麼錢啊……」

    劉錦劉華趕緊客氣著阻攔,一邊示意媳婦過來把孩子領走。

    溫朔笑道︰「大過年的,給孩子們壓歲錢也應該的,那什麼,讓孩子們拿著去買點兒零食兒、玩具什麼的!那個,他們的爺爺喝醉了,你們別介意他的醉話,咱們啊,各論各的稱呼,啊!」

    「是是是。」

    「溫董事長說得對……」

    兩人忙不迭點頭,倆媳婦也已然走過來拽小孩子。

    可劉茂和卻攬著三個孩子不讓走,非得讓他們再去叫鄭文江爺爺,看情況,他是打算要讓孩子們把在座諸位全都要叫一遍了!

    溫朔心想我靠,這貨該不會是故意裝醉,讓孫子孫女掙錢吧?

    七八個人,有自己已然做表率每個娃娃給了五百塊,大傢伙兒都給的話……呵,一萬多塊啊!

    劉錦劉華兄弟二人急忙勸阻著父親,那邊倆媳婦也終於把孩子們從劉茂和的懷中拉走。

    劉茂和更急了︰「你們,你們四個,啊!都,都給我挨著桌的敬酒,喊叔叔,要禮貌……過年啦,要磕頭……」

    劉大村長的兒子兒媳幾乎要瘋掉。

    他們知道父親的脾性,哪怕是喝醉了,也必須在家中說一不二,家裡誰也不敢反駁他的意見。尤其是,當著外人的面時,那更要對他絕對的服從,否則,脾氣上來他敢把房子給拆咯!

    可這樣的要求,未免太讓人尷尬了。

    以往,劉茂和喝得再多,也沒有這樣耍過酒瘋啊,這大過年的……

    劉吉、侯金強、李巖彪、詹傳海、馬曉斌全都坐不住了,一個個趕緊起身過去,忍著笑連連勸阻劉茂和,卻怎麼勸都沒用,而且越是勸,劉茂和的脾氣反而越大了,他的嗓門兒越來越大,吵嚷著幾乎要把房頂掀開,甚而因為兒子兒媳沒有馬上按照他的指示執行,怒氣沖沖地作勢要動手打人,還好被鄭文江他們幾個人生生拉住。

    事情鬧到這般程度,身為客人的鄭文江他們,也有些臉上掛不住了,這事兒整得,回頭劉大村長的家人,能不埋怨他們?

    就在大家都焦慮不堪,無計可施時。

    坦然坐在桌旁,好一會兒都沒怎麼發聲,也沒去阻攔劉茂和的溫朔,忽然輕輕淡淡地說了句︰「老劉,這樣不好。」

    聲音不大,也沒什麼叱責的語氣。

    但明顯已經進入醉酒癲狂狀態,完全失控了的劉茂和,好似突然間酒醒了一大半,他停下揮舞著的胳膊安靜下來,繼而向抓著他胳膊,擋在他身前的幾人露出歉意尷尬的笑容,然後轉身,嘿嘿笑著坐回到溫朔身旁,想說幾句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吞吞吐吐遲疑了一會兒,他似乎有點兒死要面子,想為自己剛才的失態找個下台階,扭頭瞪視著神情緊張尷尬的兒子兒媳,皺眉斥道︰「文江、侯金強幾個人你們不叫也就算了,這溫董事長,啊,早幾年你們就都聽說過了,那是,是跟我拜了把子的,你們不叫叔怎麼行?」

    得!

    這句話也算是有力。

    鄭文江他們愈發哭笑不得,忍俊不禁。

    而劉茂和的倆兒子、倆兒媳,聽了這番話之後,相互看了幾眼,一個個稍稍猶豫一番,還真就走上前去,由劉錦當先,端酒敬溫朔,躬身彎腰,認認真真地說道︰「叔,新年好,佷兒給你敬酒了。」

    說著話,他一邊想溫朔使了個眼色,又扭頭朝著自己媳婦兒,以及弟弟、弟媳使眼色。

    意思是喊就喊吧,只要別讓老爺子再鬧就好。

    好不容易老爺子被溫董事長一句話給勸住了,萬一咱們再不喊,老爺子又發飆了可怎麼辦啊?

    一般情況下,這種事兒劉錦劉華這兄弟倆再怎麼不情願,也能湊合著上前敷衍喊聲叔叔,端杯酒,無所謂的事兒了,只為了哄著他們喝醉酒的親爹別再鬧騰。

    至於做媳婦兒的,那怎麼能好端端上前自降輩分喊一個小伙子叔叔?

    這不是欺負人嘛。

    可溫朔聲名在外,誰心裡不欽佩不服氣?

    再者剛才溫大董事長出手闊綽,給了孩子們壓歲錢……

    也罷也罷,喊就喊吧。

    於是乎,劉錦的媳婦兒拉著倆孩子,劉華和老婆拉著一個孩子,上前訕笑著喊了聲叔,並作勢要去端杯給溫朔敬酒。

    年紀輕輕的胖子,頓時被喊得臉紅脖子粗,他苦笑著接過劉錦的杯子之後,就趕緊抬手制止劉華以及倆媳婦要端杯敬酒的動作,舉杯示意了一下,然後喝掉杯中酒,扭頭對劉茂和說道︰「行了吧老劉?你別為難家裡人了,多沒勁啊,讓我們也難堪!那,不許再胡鬧了,我們也不送你離桌,咱們繼續嘮嗑兒,喝幾杯一會兒吃飯。」

    「這不都是應該的嘛。」劉茂和嘿嘿訕笑。

    「應該什麼?」溫朔微微皺眉,面露些許不悅,道︰「我們哥兒幾個都年紀輕輕的,讓你這麼一折騰,把我們都當成半老頭子,折了我們的壽,你就樂意了是吧?」

    「不不不,絕對沒那個意思。」劉茂和趕緊解釋道︰「我就是,就是讓,讓孩子們懂得禮數,知道長幼順序不能亂,是吧?」

    「少扯淡了,啊!」溫朔笑著點點頭,一邊揮手示意劉錦、劉華他們可以放心出去了,別在這兒。

    兄弟二人和兩個媳婦兒,趕緊拽著娃娃往外走去。

    他們心下狐疑,這老爺子耍酒瘋幾乎都要瘋掉了,一開始溫董事長也勸阻了,卻怎麼都沒勸住,之後這麼多人勸、拽,也愣是拉不住他,眼瞅著就要鬧出大亂子當眾打人了,結果沉靜了一會兒的溫董事長,輕輕淡淡隨便那麼一句話,就讓老爺子安靜了下來。

    這還不算,老爺子竟然好似酒醒了似的,對溫朔畢恭畢敬,滿臉陪著笑……

    嘿!

    真是神了啊!

    圍坐在餐桌旁的鄭文江、劉吉他們,其實心裡也有些犯嘀咕——好嘛,這麼多人怎麼都勸不住,拉不住的一個醉鬼,一哥只是輕描淡寫地一句話,偏生就把這頭醉鬼,給鎮住了。

    還,震醒了!

    剛才劉茂和醉酒發瘋嚎叫著揮著胳膊要打人,到突然的安靜下來,咧開嘴陪著笑坐回去……

    陡然間的反差,實在是太大了。

    讓人感覺極度不真實,太假!

    莫非,劉茂和就是想著裝醉耍酒瘋,然後讓孫子孫女在這幫年輕土豪面前掙點兒錢?

    不對啊!

    以劉茂和的財富實力,以及平時出手闊綽的豪爽性情,根本不可能做出這種事兒來。即便是他有這個心,卻也不敢隨隨便便耍弄咱們這幫兄弟,更不敢耍弄一哥吧?

    瞧他剛才在一哥面前那副慫樣子,老實得就像是在老師面前犯了錯的小學生。

    到底是一哥啊!

    怎麼就有這麼大的能耐?

    鄭文江低頭,呲牙咧嘴地在心裡罵了句︰「娘的,怎麼老子就覺得,越追,差距就越大呢?還他媽讓不讓人活了?!」

    坐在對面的馬曉斌,心裡更是仔細地揣摩著,剛才一哥是如何做到一語點醒了醉酒癲狂狀態的劉茂和,並且讓劉茂和在極短的時間內,迅速恢復了理智?這……不科學!

    思來想去,馬曉斌覺得這一招自己揣摩不透,也學不來的。

    因為他覺得,這般不科學的現實狀況,只有一種可能——劉茂和極度懼怕一哥,而一哥,又有著極強的氣場。

    所以唯有他,才能做到這一點!

    這般令人匪夷所思的現象,也只是讓人目瞪口呆了一小會兒,畢竟都是喝了酒的人,而且劉茂和已然恢復了些許,不再鬧騰,大家很快又在溫朔刻意的引導下,恢復了喝酒聊天。

    不過,有了劉茂和先前那一鬧,大家其實也沒多大心思繼續在這兒喝酒了。

    而劉茂和,接下來更是連半杯酒都沒喝下去,便醉倒在地,人事不省。

    把劉錦、劉華招呼過來,一起將劉茂和送到臥室,溫朔和鄭文江提議大家就此散了吧,繼而共同往外走去,向劉茂和的老婆和兒媳婦打招呼不用再張羅晚飯,剛才大家吃了那麼多菜,喝了那麼多酒,都已經飽了,又說些給你們添麻煩、叨擾了,辛苦你們還得收拾之類的客氣話。
as000538 發表於 2019-4-7 13:19
950章 半包煙都不給你

    正月初二上午,十一點多鐘。

    溫朔穿著黑色的風衣,裡面是深藍色的羊絨衫,白色襯衣,打著領帶,下面穿黑色西褲,黑色皮鞋。

    身高體闊的他,膚色白淨,留著板寸髮型,顯得頗為幹練。

    行走在寒風凌冽,行人車輛稀少的街道上,溫朔四下裡打量著與當年離開東雲時,已經有了明顯變化的景象——原先很多臨街的陳舊門市房都已經被拆除,要麼換成了書寫著各種標語的圍牆,圍住新建的小區,要麼是翻蓋了嶄新的門市樓房、商業樓……

    道路拓寬了至少六七米,兩側也修出了人行便道,重新栽種了整齊的樹木,抬眼望去,能看到遠處的周邊已然有了不少曾經看不到的高樓。

    日漸繁華,一國之勢崛起,不應只看大都市。

    偏遠、落後的小地方如果也能有這般明顯的變化,才更能夠清晰地彰顯出國力的騰飛。

    溫朔邁步而行,心中莫名感慨著這些有的沒的。

    沿清河路走過一段,右轉沿著相對較窄的街道往北走,沒多遠便是城建小區。

    行走在一米多寬的人行便道上,距離小區大門沒多遠時,溫朔忽而停步,輕輕嘆了口氣——徐從軍的妻子、女兒,當初便是在這條人行便道上,突遭白敬哲的刺殺,一死一重傷。

    造化何其弄人?

    誰有能想到,那起凶殘案件追根溯源的話……

    溫朔也要為此承擔極大的責任呢?

    城建小區中因為居住了太多東雲縣的官員,所以自建成入住至今,門衛室二十四小時有保安人員值班。

    來到小區門口,溫朔主動到門衛室的窗口做登記︰「您好,我去七號樓三單元201,找徐從軍,徐副局長。」

    門衛室內,坐著兩個五六十歲的中年男子,穿著類似於警服的保安制服。

    倆人守著一個爐子,正在嗑瓜子抽煙閑嘮嗑,聽見窗口傳來的聲音,往外瞥了兩眼,其中一人懶洋洋地走過來把窗口打開,道︰「找誰?」

    溫朔又重複了一遍。

    只是心裡有些疑惑,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城建小區門口的保安人員,不再是年紀輕輕身體棒棒的輔警,換成了和尋常小區一樣的中老年人,守著大門只負責開關登記。

    「沒聽說過。」男子瞅著溫朔有些眼熟,一邊扭頭問道︰「七號樓有一個徐副局長?」

    「早就退休了,據說這兩年在京城呢。」另一個仍舊坐在爐子旁邊嗑瓜子的中年男子有些鄙夷地撇撇嘴,道︰「就是那年老婆閨女在小區外面讓人給捅殺的那個副局長,唔,今兒我還看見他進出小區了,哎,小伙子,你打電話讓他出來接一下吧。」

    溫朔掏出煙來遞進去兩支,微笑道︰「他住七號樓,來回走一趟挺遠的,不用這麼麻煩吧?」

    已然坐在窗口辦公桌前的男子,看到溫朔遞進來的是中華香煙,立馬樂呵呵地接過去一支。

    正待要說什麼時,坐在裡面的男子已然皺眉不喜地說道︰「哎,他不出來接,誰知道你到底幹什麼的?知不知道這小區裡都住這些什麼人啊?你以為什麼隨隨便便的人,就可以進來啊?」

    「是是,我知道。」溫朔道︰「這樣,我帶著身份證呢,咱登記一下,或者您給徐副局長打電話問問不就行了嘛。」

    「什麼副局長,他早就不幹了。」那男子起身板著臉往窗邊走來,不耐煩地說道︰「一直都沒在家住,恐怕電話也早就停了,你別在這兒磨蹭,趕緊打電話讓人過來接,否則不能進去。」

    說著話,他伸手把溫朔手裡剩下那支煙接了過去,瞄了一眼是中華香煙,不禁嘿嘿一樂。

    溫朔見狀,便笑呵呵地說道︰「您這樣,我帶著手機呢,徐局長也有手機,我給他打通了您和他說,讓他證實一下,成不成?」

    「呵。」男子拿著那支中華煙,兩手用指頭搓著,眼瞼低垂琢磨著說道︰「小伙子看來是個有錢人啊,身上揣著中華香煙……我們平時,就連過年也抽不到這麼好的。你那什麼,還是讓他下來接吧,我沒和他說過話,我哪兒知道電話裡的聲音是不是他?」

    溫朔嘖了一聲,明白這個半老頭子是什麼意思了。

    有道是閻王好惹小鬼難纏,一個看門的,都能這麼牛氣了——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徐從軍,已經不是徐副局長了。

    其實看到保安換成了兩個半老頭子時,溫朔心下疑惑,隨即很快便想明白了,城建小區如今並沒有以前那樣,相對外人嚴格的進出入管理,或許是如今的東雲治安狀況比之以前好得多了,又或者是,很多相對重要的領導,都搬出了這個小區,換了地方?

    總之,城建小區的門衛室,來訪者做登記,大概也只剩下一個形式罷了。

    因為大門雖然關著,挨著門衛室的小門壓根兒是敞開的。也許之前溫朔不主動打招呼的話,直接就可以走進去,倆半老頭子守著爐子聊天,壓根兒沒心思往外瞅。

    所以,溫朔苦笑著想到,自己太守規矩……

    也算是自找麻煩了。

    這個沒出息的難纏小鬼,無非是想讓他把剛才揣回兜裡的半包煙,全掏出來罷了。

    溫朔懶得和這種小人計較,從兜裡掏出那多半包煙遞進去,笑道︰「您二位拿著抽吧,通融一下,就別讓我再打電話,也別勞煩徐局長再下樓跑這麼遠接我了。」

    那人立馬樂呵呵地把煙拿到了手中,瞇著眼說道︰「小伙子,還不夠一整包的,我們倆人分?是不是少了點兒?」

    溫朔微皺眉,他身上倒是還揣著一整包還未拆開的香煙。

    但,他不想拿了!

    不是小氣摳門兒,而是極度反感這種仗著有那麼一點點小權力,逮著機會就想往手裡撈好處,而且極度下作的人。

    「老張,行了行了,讓小伙子進去吧。」另一位男子勸說道。

    「不行。」姓張的男子看出了溫朔面露不喜之色,他當即也來了脾氣,眼眉一挑,道︰「怎麼著小伙子?看你這模樣還有點兒不服氣是吧?覺得自己有倆錢,瞧不起咱看門的?!」

    另一位保安趕緊起身勸阻︰「別別,不至於……」

    溫朔皺眉。

    「嘿,你瞪什麼眼?」張姓保安一拍桌子,瞅著外面瞇起眼楮神色不善的溫朔,道︰「我還就告訴你,信不信就算是那姓徐的現在下來接你,我也能讓你進不去這個大門?」

    溫朔笑了笑,點頭道︰「信,我不進去了,把煙給我吧。」

    說著話,他把手伸了過去。

    就在這時,一輛白色轎車從小區裡駛出,在大門口停下。

    「喲呵,你小子還挺橫!」張姓保安瞄了眼外面停下的轎車,立刻把手裡那半包多煙隔著小窗甩向了溫朔的臉。

    溫朔抬手接住,面露冷笑。

    那張姓保安卻已然不再看他,從保安室裡小跑著出來,點頭哈腰地朝著那輛轎車招了招手,然後把大門給打開了。

    轎車副駕的車窗打開,開車的是一名穿著棕色皮衣,翻毛領,戴著金絲邊眼楮,膚色白淨,略顯瘦削的男子,看上去四十歲左右的年齡,也沒下車,笑呵呵地探身對張姓保安說道︰「二叔,今兒值班呢?那,這裡有一瓶酒,你拿回去喝。」

    「哎哎,這,那我就,就不客氣了啊。」張姓保安俯身從副駕位置上拎出了包裝精美的一瓶酒。

    駕車的男子隨口問了句︰「二叔,那人是誰啊?」

    「不知道,說是要找以前那個徐從軍,就是清河路派出所的所長,老婆孩子讓人給攮了的那個……」張姓保安扭頭頗有些狗仗人勢般,朝著瞇眼站在門衛室窗外的溫朔,露出了一副得意傲慢的神情,繼而又故意大聲地對駕車的男子說道︰「這小子還他媽挺橫,我說讓徐從軍出來接他,嘿,這就不大樂意了,板著臉好像誰欠他似的。」

    駕車男子瞇起眼打量了一下溫朔,繼而拉手剎,推開車門下去,走向溫朔,道︰「小伙子,別在這裡鬧事,明白嗎?」

    溫朔已然掏出了手機,正在翻找著徐從軍的手機號碼,準備打電話給徐從軍,不去他家裡了,讓他出來吧,倆人到外面隨便找個地兒坐坐說會兒話,喝點兒小酒

    鄭文江他們如今在東雲把生意做得如火如荼,找個舒坦安靜的地方還不容易?

    實在不行找一家過年營業不休的飯店,包個間。

    未曾想,這剛開車過來的男子,聽了張姓保安幾句扯淡的話語,竟然就下車走過來直接予以警告。

    他媽的,胖爺我招誰惹誰了?

    胖子面露不耐煩,心裡卻是快速盤算著——這人喚張姓保安叫二叔,而且看張姓保安之前小跑著出來,一副點頭哈腰的恭敬模樣,顯然,該男子應該是某個單位的領導。

    「我不進去了。」溫朔懶得理會此人,正好已經翻找出了徐從軍的號碼,便冷笑著輕輕哼了一聲,不以為意地轉過身去,往旁邊走了兩步,便要撥通徐從軍的手機。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何必為這點兒雞毛蒜皮的小事,與人爭執?
as000538 發表於 2019-4-7 13:20
950章 半包煙都不給你

    正月初二上午,十一點多鐘。

    溫朔穿著黑色的風衣,裡面是深藍色的羊絨衫,白色襯衣,打著領帶,下面穿黑色西褲,黑色皮鞋。

    身高體闊的他,膚色白淨,留著板寸髮型,顯得頗為幹練。

    行走在寒風凌冽,行人車輛稀少的街道上,溫朔四下裡打量著與當年離開東雲時,已經有了明顯變化的景象——原先很多臨街的陳舊門市房都已經被拆除,要麼換成了書寫著各種標語的圍牆,圍住新建的小區,要麼是翻蓋了嶄新的門市樓房、商業樓……

    道路拓寬了至少六七米,兩側也修出了人行便道,重新栽種了整齊的樹木,抬眼望去,能看到遠處的周邊已然有了不少曾經看不到的高樓。

    日漸繁華,一國之勢崛起,不應只看大都市。

    偏遠、落後的小地方如果也能有這般明顯的變化,才更能夠清晰地彰顯出國力的騰飛。

    溫朔邁步而行,心中莫名感慨著這些有的沒的。

    沿清河路走過一段,右轉沿著相對較窄的街道往北走,沒多遠便是城建小區。

    行走在一米多寬的人行便道上,距離小區大門沒多遠時,溫朔忽而停步,輕輕嘆了口氣——徐從軍的妻子、女兒,當初便是在這條人行便道上,突遭白敬哲的刺殺,一死一重傷。

    造化何其弄人?

    誰有能想到,那起凶殘案件追根溯源的話……

    溫朔也要為此承擔極大的責任呢?

    城建小區中因為居住了太多東雲縣的官員,所以自建成入住至今,門衛室二十四小時有保安人員值班。

    來到小區門口,溫朔主動到門衛室的窗口做登記︰「您好,我去七號樓三單元201,找徐從軍,徐副局長。」

    門衛室內,坐著兩個五六十歲的中年男子,穿著類似於警服的保安制服。

    倆人守著一個爐子,正在嗑瓜子抽煙閑嘮嗑,聽見窗口傳來的聲音,往外瞥了兩眼,其中一人懶洋洋地走過來把窗口打開,道︰「找誰?」

    溫朔又重複了一遍。

    只是心裡有些疑惑,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城建小區門口的保安人員,不再是年紀輕輕身體棒棒的輔警,換成了和尋常小區一樣的中老年人,守著大門只負責開關登記。

    「沒聽說過。」男子瞅著溫朔有些眼熟,一邊扭頭問道︰「七號樓有一個徐副局長?」

    「早就退休了,據說這兩年在京城呢。」另一個仍舊坐在爐子旁邊嗑瓜子的中年男子有些鄙夷地撇撇嘴,道︰「就是那年老婆閨女在小區外面讓人給捅殺的那個副局長,唔,今兒我還看見他進出小區了,哎,小伙子,你打電話讓他出來接一下吧。」

    溫朔掏出煙來遞進去兩支,微笑道︰「他住七號樓,來回走一趟挺遠的,不用這麼麻煩吧?」

    已然坐在窗口辦公桌前的男子,看到溫朔遞進來的是中華香煙,立馬樂呵呵地接過去一支。

    正待要說什麼時,坐在裡面的男子已然皺眉不喜地說道︰「哎,他不出來接,誰知道你到底幹什麼的?知不知道這小區裡都住這些什麼人啊?你以為什麼隨隨便便的人,就可以進來啊?」

    「是是,我知道。」溫朔道︰「這樣,我帶著身份證呢,咱登記一下,或者您給徐副局長打電話問問不就行了嘛。」

    「什麼副局長,他早就不幹了。」那男子起身板著臉往窗邊走來,不耐煩地說道︰「一直都沒在家住,恐怕電話也早就停了,你別在這兒磨蹭,趕緊打電話讓人過來接,否則不能進去。」

    說著話,他伸手把溫朔手裡剩下那支煙接了過去,瞄了一眼是中華香煙,不禁嘿嘿一樂。

    溫朔見狀,便笑呵呵地說道︰「您這樣,我帶著手機呢,徐局長也有手機,我給他打通了您和他說,讓他證實一下,成不成?」

    「呵。」男子拿著那支中華煙,兩手用指頭搓著,眼瞼低垂琢磨著說道︰「小伙子看來是個有錢人啊,身上揣著中華香煙……我們平時,就連過年也抽不到這麼好的。你那什麼,還是讓他下來接吧,我沒和他說過話,我哪兒知道電話裡的聲音是不是他?」

    溫朔嘖了一聲,明白這個半老頭子是什麼意思了。

    有道是閻王好惹小鬼難纏,一個看門的,都能這麼牛氣了——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徐從軍,已經不是徐副局長了。

    其實看到保安換成了兩個半老頭子時,溫朔心下疑惑,隨即很快便想明白了,城建小區如今並沒有以前那樣,相對外人嚴格的進出入管理,或許是如今的東雲治安狀況比之以前好得多了,又或者是,很多相對重要的領導,都搬出了這個小區,換了地方?

    總之,城建小區的門衛室,來訪者做登記,大概也只剩下一個形式罷了。

    因為大門雖然關著,挨著門衛室的小門壓根兒是敞開的。也許之前溫朔不主動打招呼的話,直接就可以走進去,倆半老頭子守著爐子聊天,壓根兒沒心思往外瞅。

    所以,溫朔苦笑著想到,自己太守規矩……

    也算是自找麻煩了。

    這個沒出息的難纏小鬼,無非是想讓他把剛才揣回兜裡的半包煙,全掏出來罷了。

    溫朔懶得和這種小人計較,從兜裡掏出那多半包煙遞進去,笑道︰「您二位拿著抽吧,通融一下,就別讓我再打電話,也別勞煩徐局長再下樓跑這麼遠接我了。」

    那人立馬樂呵呵地把煙拿到了手中,瞇著眼說道︰「小伙子,還不夠一整包的,我們倆人分?是不是少了點兒?」

    溫朔微皺眉,他身上倒是還揣著一整包還未拆開的香煙。

    但,他不想拿了!

    不是小氣摳門兒,而是極度反感這種仗著有那麼一點點小權力,逮著機會就想往手裡撈好處,而且極度下作的人。

    「老張,行了行了,讓小伙子進去吧。」另一位男子勸說道。

    「不行。」姓張的男子看出了溫朔面露不喜之色,他當即也來了脾氣,眼眉一挑,道︰「怎麼著小伙子?看你這模樣還有點兒不服氣是吧?覺得自己有倆錢,瞧不起咱看門的?!」

    另一位保安趕緊起身勸阻︰「別別,不至於……」

    溫朔皺眉。

    「嘿,你瞪什麼眼?」張姓保安一拍桌子,瞅著外面瞇起眼楮神色不善的溫朔,道︰「我還就告訴你,信不信就算是那姓徐的現在下來接你,我也能讓你進不去這個大門?」

    溫朔笑了笑,點頭道︰「信,我不進去了,把煙給我吧。」

    說著話,他把手伸了過去。

    就在這時,一輛白色轎車從小區裡駛出,在大門口停下。

    「喲呵,你小子還挺橫!」張姓保安瞄了眼外面停下的轎車,立刻把手裡那半包多煙隔著小窗甩向了溫朔的臉。

    溫朔抬手接住,面露冷笑。

    那張姓保安卻已然不再看他,從保安室裡小跑著出來,點頭哈腰地朝著那輛轎車招了招手,然後把大門給打開了。

    轎車副駕的車窗打開,開車的是一名穿著棕色皮衣,翻毛領,戴著金絲邊眼楮,膚色白淨,略顯瘦削的男子,看上去四十歲左右的年齡,也沒下車,笑呵呵地探身對張姓保安說道︰「二叔,今兒值班呢?那,這裡有一瓶酒,你拿回去喝。」

    「哎哎,這,那我就,就不客氣了啊。」張姓保安俯身從副駕位置上拎出了包裝精美的一瓶酒。

    駕車的男子隨口問了句︰「二叔,那人是誰啊?」

    「不知道,說是要找以前那個徐從軍,就是清河路派出所的所長,老婆孩子讓人給攮了的那個……」張姓保安扭頭頗有些狗仗人勢般,朝著瞇眼站在門衛室窗外的溫朔,露出了一副得意傲慢的神情,繼而又故意大聲地對駕車的男子說道︰「這小子還他媽挺橫,我說讓徐從軍出來接他,嘿,這就不大樂意了,板著臉好像誰欠他似的。」

    駕車男子瞇起眼打量了一下溫朔,繼而拉手剎,推開車門下去,走向溫朔,道︰「小伙子,別在這裡鬧事,明白嗎?」

    溫朔已然掏出了手機,正在翻找著徐從軍的手機號碼,準備打電話給徐從軍,不去他家裡了,讓他出來吧,倆人到外面隨便找個地兒坐坐說會兒話,喝點兒小酒

    鄭文江他們如今在東雲把生意做得如火如荼,找個舒坦安靜的地方還不容易?

    實在不行找一家過年營業不休的飯店,包個間。

    未曾想,這剛開車過來的男子,聽了張姓保安幾句扯淡的話語,竟然就下車走過來直接予以警告。

    他媽的,胖爺我招誰惹誰了?

    胖子面露不耐煩,心裡卻是快速盤算著——這人喚張姓保安叫二叔,而且看張姓保安之前小跑著出來,一副點頭哈腰的恭敬模樣,顯然,該男子應該是某個單位的領導。

    「我不進去了。」溫朔懶得理會此人,正好已經翻找出了徐從軍的號碼,便冷笑著輕輕哼了一聲,不以為意地轉過身去,往旁邊走了兩步,便要撥通徐從軍的手機。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何必為這點兒雞毛蒜皮的小事,與人爭執?
as000538 發表於 2019-4-8 19:39
951章 這,應該是個「誤會」

    溫朔這般態度,卻著實惹惱了那名男子,他皺著眉頭陰陽怪氣地說道︰「想要進入小區,被盤查時又立刻逃避,很明顯是心虛,心裡有鬼!二叔,你做得很好,越是這種可疑人員,越要提高警惕,堅決不能讓他們進入小區,危害小區的安全!」

    「是是,這肯定不能讓他進咱們小區!」張姓保安抱著酒,腆著臉得意洋洋地說道,好像立下了多大的功勞。

    男子看溫朔壓根兒不予理會他的樣子,愈發氣憤︰「哼,找徐從軍的能是什麼好人?一丘之貉!以後但凡是來找徐從軍的,一律要嚴格查實,謹防居心不良者進入小區!」

    言罷,男子轉身就要上車去。

    這句話,卻讓剛剛撥通徐從軍手機的溫朔,徹底生氣了,他掛斷手機,皺眉道︰「這位同志,請你把話說清楚!徐副局長他怎麼了,為什麼找他的人就要嚴格查實,謹防是居心不良的人?還用上了一丘之貉這個成語?你是沒上過學,還是不懂這個成語的意思?」

    「說清楚?」那人站在車門前,扶著打開的車門,冷笑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放肆!」張姓保安大步衝到了溫朔身前,抬手指著溫朔喝道︰「反了你啦?敢這樣和張局長說話,信不信現在就把你抓進去?!」

    溫朔瞇了瞇眼楮,卻看都不看張姓保安,只是看著那位「張局長」,不卑不亢地說道︰「張局長?還真沒聽說過……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有多高的職位,多大的權力,就覺得你私下如此評價已然退休的徐副局長,這種行為,著實令人不齒!以我對徐副局長的瞭解,他為人剛正不阿,從未以權謀私,所以但凡和他有過節的人,應該都不是什麼正經人!記恨他的人,有一大半都是曾經被他親手抓進去的犯罪分子!」

    張姓保安一聽這話,伸手就推搡溫朔,怒道︰「放屁!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溫朔一閃身避開對方的手,閃得張姓保安差點兒自己摔倒。

    那位「張局長」臉色頓時鐵青,道︰「好,你不能走了,因為我懷疑你到城建小區的動機。」

    言罷,他冷笑著掏出了手機。

    以他目前的權力,別的不敢說,至少,把面前這個白白胖胖,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關上兩天,讓他吃點兒苦頭,還是很輕鬆的,甚至,可以用合法的理由,把他拘留幾天。

    溫朔再如何托大,也不敢太過小覷對方,更不會小覷權威!

    他也掏出了手機。

    不管對方是誰,言語上為徐從軍掙回點兒臉,自己發洩一番讓對方心裡不舒服也就算了。

    只要徐從軍出來了,雙方見面都認識,甭管以前有什麼過節,對方絕不至於撕破臉皮真把溫朔怎麼樣,畢竟,這位長大局長再如何有權有勢,也不能完全就肆無忌憚地濫用其權力。

    當然,這得是徐從軍在場的情況下。

    徐副局長雖然退休沒有了權力,以其性格想必當年也得罪過不少人,可到底……

    那也是在東雲有點兒身份和名望的人,誰都得稍稍忌憚些。

    但如果徐從軍不在場,溫朔被人給弄進去了,那麼即便是很快就能釋放出來,也免不了受點兒苦頭,面子上也過不去。同時,事後徐從軍和溫朔對此,或許也只能咬牙認了。

    因為,溫朔和徐從軍再怎麼找關係,找人來鬧……

    說破大天去,這也只能是個誤會!

    溫朔心裡惱火啊。

    大過年的,來找徐從軍談談話,都能遇到這麼令人堵心的事情?!

    對方已然撥通了一個號碼,低聲說了幾句什麼,然後把手機揣回兜裡,冷笑看著溫朔,瞇起眼楮,眸中寒芒閃爍。

    溫朔也撥通了徐從軍的手機號。

    十幾秒鐘了,還沒人接。

    溫朔不禁有些頭大,面露苦笑——老徐如果有什麼事兒恰好沒帶手機,哪怕是耽誤幾分鐘,讓人先把自己給弄走了……

    這樂子可就大了!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的轎車從外面駛來,拐彎減速向小區內駛去,還滴滴按了兩聲喇叭提醒站著的人都別亂動。

    那位姓張的局長,見到這輛車立刻滿臉帶笑地抬了抬手打招呼。

    那輛轎車減速,右側的後車窗放了下來,張局長已然湊過去,俯身彎腰滿面堆笑地和坐在後排的人聊了幾句。

    很快,張局長後退兩步,擺手。

    黑色轎車起步。

    溫朔拿著手機神情略顯焦慮地等待著徐從軍接電話,一邊瞄了幾眼那輛轎車。

    他看到,轎車後排坐著的人,往他這邊看了兩眼。

    但隔著玻璃看不清楚裡面那人的面孔。

    想來,也應該是一位比這個張局長職務更高的人,否則張局長何至於那般畢恭畢敬到甚至有些做作?

    黑色轎車前行了沒有三米,再次停下。

    左側後車窗放下。

    車內,是一位穿著黑色大衣,梳著背頭,看上去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他精神抖擻地隔著車窗看向溫朔,招了招手,一邊喚道︰「哎,是溫朔,溫董事長吧?」

    溫朔愣了愣,旋即把手機掛斷,堆起禮貌的笑容,快步走了過去︰「趙縣長您好,好久不見,沒想到您還記得我。」

    也幸虧了溫朔天生的好記性,才記得這位姓趙名輔政的副縣長。

    當初他邀馬有城到東雲演戲救詹東,這位姓趙名輔政的副縣長,因為聽聞了馬有城大名,所以在縣裡的會議上大力支持徐從軍,在東雲掀起了一場浩大的打-黑風暴,還專程趕到詹東家裡,邀請馬有城,一起在臨關市和東雲搞了古跡遺址的研討會。

    當時溫朔身為東雲考入京城大學的才子,臨關市高考狀元郎,又是馬有城的好友,有幸參與了研討會,以及後來的晚宴。

    溫朔卻不知道,曾經的趙副縣長,已經去掉了那個「副」字。

    姓張名傳志的局長看到這一幕,微微皺眉。

    趙縣長竟然認識那個態度狂妄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胖子,好像還說是什麼董事長?

    溫朔?

    溫董事長?!

    張傳志猛地想起了那個人——那個在東雲赫赫有名的傳奇人物。

    不過,張傳志腦筋轉得飛快,縱然是溫朔又如何?趙縣長不過是和他客氣兩句罷了,那小子在東雲可沒什麼根基,自己如果今天收拾收拾他,一來能打了徐從軍的臉面,二來……

    把溫朔都給收拾了一頓,成就感十足嘛。

    他剛想到這裡,就看到車門打開,趙輔政從車裡下來,迎上去兩步,和溫朔握住了手︰「溫朔,我怎麼能不記得你?咱們東雲的驕傲,傳奇般的人物!即便從來沒有見過你,你的名字,在東雲那也是如雷貫耳嘛!關於你的新聞,咱們東雲有幾個人不知道的?好嘛,這才幾年時間,你都已經是京城十大傑出青年,十大傑出青年企業家了!」

    「愧不敢當,愧不敢當啊,趙縣長您可別再誇我了。」溫朔趕緊擺手,謙遜地說道︰「只是有點兒小成績,還得繼續努力。」

    「我說得可是實話。」趙輔政爽朗大笑著誇讚道︰「去年新調來的陳書記,沒過幾天就聽說了你,然後在一次工作會議上就專門提到了你,說是要在東雲,多培養出幾個如溫董事長這樣的人才,還要想辦法,把溫董事長這種走出去的人才,挖回咱們東雲來,哈哈……你還別說,其實這兩年我心裡就一直覺得不舒服,你溫董事長什麼時候回咱們東雲來,做咱們東雲,臨關的青年企業家、傑出青年啊?」

    「您可折煞我了。」溫朔連連謙遜著,「我生在東雲,長在東雲,將來一定會回來,為東雲做出自己力所能及的貢獻。」

    「哎,說話可要算話啊!」趙輔政笑著抬起食指搖了搖。

    溫朔正色道︰「一定!」

    趙輔政點點頭,抬腕看了看手錶,微笑道︰「今天不行了,我還有事,把你名片給我一張,過段時間我一定會找你談談。」

    溫朔急忙從兜裡掏出隨身攜帶的名片遞過去一張。

    趙輔政接過名片,隨口問了句︰「哎,你來這兒做什麼?」

    「哦,我是來找徐局長的。」溫朔道。

    「他回來過年了?」趙輔政神色間流露出一抹也不知是真是假,同情的感慨,道︰「老徐不容易啊,家庭遭受變故,據說女兒也病了,哎,我記得好像聽誰說過,他和女兒都去了京城,是在你那兒?」

    「是的,都在我的公司工作。」

    「哦,他女兒的病好了?」

    「沒有復發過,但當初也是考慮到,怕她回到東雲容易想起以前的事情,再犯病,所以就留在京城一直沒回來過。」

    「這件事你做得仗義啊!」趙輔政點點頭,道︰「當初他辦早退,也是這個理由,說實話,我還曾在他辦退休的事情上阻攔過,因為實在是捨不得他這麼有能力、有經驗而且品行剛正不阿的局長,提前退休,東雲的治安狀況這幾年有了極大好轉,徐從軍功不可沒啊!」

    溫朔連連點頭稱是。

    那邊張傳志從趙縣長下車和溫朔握手,就開始有些犯嘀咕了——媽的,看來這事兒是個「誤會」

    緊接著,他聽到趙縣長和溫朔交流,隱然有要拉溫朔回東雲做貢獻,其實就是投資……張傳志立刻拿出手機往旁邊走開幾步,撥通了那個電話,結果無人接聽,把他急得團團轉。
as000538 發表於 2019-4-8 19:40
952章 各有各的處事之道

    當豎著耳朵的張傳志,聽到了趙縣長和溫朔嘮家常,還聊起了徐從軍……張傳志更心慌了。

    這嘮家常看似普通,實則因為人的身份,會很不普通。

    這麼冷的天,趙縣長在小區門口,和一個年輕人閑聊家常……要麼說明了關係非常近,要麼,說明了在趙縣長心裡,那個人有著相當高的地位,才有這份資格!

    而趙縣長對徐從軍的一番評價,更讓張傳志心裡發毛。

    沒想到,溫朔和徐從軍的關係如此密切,而自己之前的那些話,已經透露出了自己對徐從軍的恨意!

    並且,自己剛才和溫朔已經翻了臉,要把他弄進去!

    張傳志一邊焦慮地撥打著電話,一邊恨不得往自己臉上扇耳刮子,他向傻愣愣站在門口的二叔使勁眨眼楮,甩頭,示意二叔出去,到門外遠遠等著,如果看到有警車來了,一定要攔住了別過來。同時,張傳志暗暗祈禱著,趙縣長和溫朔聊幾句之後,就趕緊走……

    溫朔,也千萬別提之前的誤會。

    可二叔一臉茫然,神情錯愕地走向了他︰「傳志,你讓叔幹啥去?」

    張傳志正想要低聲吩咐,卻發現趙輔政眼角餘光往他這邊瞥了一眼,趕緊面帶微笑,裝作和二叔有事兒閑聊。

    趙輔政何等人物?

    他已然察覺到了當前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對頭,這張傳志把車停在門口,和自己打過招呼之後也不走,偏生溫朔也出現在了這裡,那個看門的,剛才神情那麼緊張、惶恐……

    「溫朔,這是有什麼情況?」趙輔政微笑問道,一邊掃了眼看門的人和張傳志一眼,道︰「怎麼不進去?」

    張傳志趕緊向溫朔露出了討好的笑容,雙手抬起掌心向前,微微低頭,明顯示好的樣子。

    溫朔卻好似沒有看到般,指了指門衛室,又指了指站在張傳志身邊的看門保安,微笑道︰「咱們城建小區住的都是領導幹部,警衛森嚴,不讓進,剛才保安也說了,就算是徐局長下來接我,也不能進。這可以理解,我正要給徐局長打電話,到外面找個地方聊呢,這不,您恰好來了。」

    「不讓進?」趙輔政愣了愣,扭頭看向那名張姓保安,板著臉斥道︰「胡鬧!」

    張姓保安趕緊點頭哈腰腆著臉道︰「讓進,讓進,這不是還沒登記嘛,一會兒就登記。」

    趙輔政重重地哼了一聲,卻也不會去和這種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小小保安較真,扭頭對溫朔說道︰「從前年開始,城建小區基本上住的都是老的家屬人員,以及退休幹部,而且處於財政方面考慮,當然,主要還是東雲的治安狀況得到了極大的改善,所以撤去了城建小區原先由清河路派出所管轄的治安室。唔,溫朔,既然你和徐局長有約,我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進去吧。我這邊也還有事,改日一定會聯繫你的,到時候溫董事長可別貴人事忙,不理會我,忘了咱們東雲!」

    「您可別扎煞了我。」溫朔再次正色道︰「隨時恭候您的大駕光臨啊。」

    「行了,以後再聊。」

    「好,再見!」溫朔點頭招手。

    趙輔政轉身坐進車內,將車門關上,微笑著朝溫朔擺了擺手,轎車緩緩起步,車窗慢慢關閉。

    其實趙輔政已經看出了張傳志和溫朔之間,一定有什麼不太愉快的問題。

    但他也確定,自己剛才和溫朔這一番閑聊,張傳志心裡也應該有點兒數——之前有什麼不愉快,就此散了,大家都挺好。如果自己還繼續和溫朔聊下去,溫朔提及了張傳志的不好……

    那就不好辦了,自己總不能公然給溫朔撐腰,讓張傳志下不來台吧?

    這便是為上者的智慧和處事之道。

    同時,趙輔政心裡還暗暗誇讚著溫朔,果然是青年才俊,有容人之量,也會為人處事——因為溫朔,在和自己聊得如此輕鬆歡快,再者自己還特意詢問時,也只是點出了保安的問題,卻絲毫沒提張傳志,既能夠讓自己不必為難,又不必和張傳志結下樑子。

    想必,張傳志此刻心裡也應該很感激溫朔吧?

    然而趙輔政的車剛起步幾米遠,還沒拐過彎去,就看到一輛警車閃著警燈衝到了小區門口,吱嘎一聲刺耳的剎車聲,隨即三名警察從車上衝了下來,其中一人跑向了張傳志。

    另外兩名警察,則是掃視了一眼小區門口的人,立馬衝向溫朔,並且極為粗暴地抓住溫朔的胳膊,當即扭到了後背上,往下一按。

    溫朔不得已,彎腰躬身低著頭,神色間儘是痛苦,模樣極為不堪。

    以他的伸手,當然不至於如此不堪一擊。

    他只是,故意沒有反抗和躲避罷了。

    「別亂來,住手!」張傳志其實在那兩名警察衝向溫朔時,就已然開口喝止,卻已然來不及。

    「鬆開鬆開!」張傳志跑了過去,一邊神情緊張地扭頭看向趙輔政的車。

    讓他最擔心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趙輔政的車,停了。

    趙輔政推開車門,皺眉鐵青著臉下了車!

    「快鬆開!」張傳志把兩名警察推到一邊,趕緊向溫朔道歉︰「溫董事長,實在是抱歉啊,剛才都是誤會,誤會……一會兒我一定會向您表達真摯的歉意,啊,我一會兒就去徐局長家裡!」

    言罷,他也不顧溫朔的神情,不等溫朔的回應,趕緊迎向了趙輔政,點頭哈腰忙不迭解釋︰「趙縣長,這只是一個誤會,沒事的,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誤會?」趙輔政神色間明顯壓抑著怒火,腳步不停地走向了溫朔。

    「趙縣長,真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溫朔也露出了頗為尷尬的神情,道︰「我想,剛才是和這位張局長,鬧出了一點小誤會而已,應該,應該沒什麼事的。」

    三名警察神情錯愕,面面相覷。

    趙輔政平復著內心的怒火,頗為欣賞地向溫朔點了點頭,繼而對帶頭的警察問道︰「你們是哪個所的?怎麼回事?到這兒就抓人?」

    「報告!」警察當然認得趙縣長,趕緊敬禮說道︰「我們是縣警局應急特安科的,剛才接到張局的電話,說有一名犯罪嫌疑人在城建小區鬧事,不聽保安勸阻和張局的阻止,要強行闖入小區內,還,還對張局動了手……所以,我們趕緊過來了。」

    「動手打人了?」趙輔政微微皺眉,扭頭看向溫朔。

    溫朔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抬手攤了攤,道︰「剛才跟您說了,只是不讓進……理由是,我找的人是徐副局長。」

    趙輔政看向張傳志。

    「誤會,只是誤會了……」張傳志趕緊解釋道︰「我出來正好看到,溫董事長在保安室這邊似乎,似乎和保安有爭執,所以……」

    「你這位副局長,好大的官威啊!」趙輔政壓根兒不想聽張傳志的解釋——他以前做副縣長,和徐從軍一起推進打-黑風暴的那次工作時,就曾聽說過,張傳志因為徐從軍不給他面子,刑拘了他的兩個親戚,並且辦成了鐵案,讓其中一個被判刑,所以對徐從軍有很大的成見。

    所以,不需要張傳志解釋,以趙輔政對此人的瞭解,也能想到是什麼情況。

    「趙縣長,我對自己今天的行為感到羞愧。」張傳志反應極快,極為認真又絲毫不顧惜臉面地當著三名警察,溫朔,在小區大門口立正做檢討,「我一定會深刻檢討自己思想上的錯誤雜念,並且向溫董事長表示誠摯的歉意,對不起,我在沒有調查清楚事情真相時,錯誤地報警,造成了對警力的極大浪費,對溫董事長的傷害。」

    說到這裡,他扭頭向溫朔鞠躬︰「溫董事長,對不起,我請求您的原諒。」

    溫朔瞇著眼,眸中寒芒一閃而逝,旋即微笑道︰「不用不用,一點小小的誤會嘛,說開了就好,趙縣長。」溫朔又對趙輔政說道︰「小事一樁,也說明了咱們東雲的治安狀況良好,源於警方接警之後的高效率嘛,大過年的,還能如此迅速,非常好。」

    趙輔政神色間閃過一抹訝異,旋即愈發欣賞溫朔,板著臉點了點頭,看向張傳志,冷冷地說道︰「你啊,該殺殺自己的官威了,以權謀私,濫用職權……罪過很大的。」

    「是,是是是,我一定認真反省,做好檢討。」張傳志後背已然生出了冷汗。

    「以後要多注意,好好反省!」趙輔政不再廢話,甚至都不看溫朔,轉身走向了自己的車。

    張傳志大氣不敢喘一聲,懸著的心卻驟然放下了許多。

    他知道,剛才趙輔政最後一句話,決定了自己還不至於,因為這次的誤會,丟了烏紗帽。

    而之所以趙輔政選擇饒他這一次……

    主要還是因為,溫朔沒有和他計較,還為他解釋開脫——但剛才溫朔那一番為他解釋的話語,更多的是提到了治安狀況、出警效率,好似在誇讚,卻也是在警告了他。

    目送著趙輔政的車轉了彎,張傳志揮手示意三名警察趕緊走,然後面露尷尬又誠摯的訕笑,道︰「溫董事長,之前的誤會,實在是對不起,感謝你大人大量!」

    「誤會嘛,說開了就好。」溫朔微笑道︰「也許不久的將來,我會回東雲發展的,那時候,自然有更多機會和張局長打交道,希望以後,張局長多多關照啊。」

    「唔,一定一定!」張傳志立刻拍著胸脯保證。

    「行了,不多說了,以後再聊。」溫朔笑著擺了擺手,轉身離開,從那名張姓保安的身旁走過時,溫朔抬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低聲扔下一句話︰「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那張姓保安點頭哈腰連連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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