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一言通天 作者:黑弦 (全書完)

 
asi0125 2018-8-20 11:55:0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95 694680
asi0125 發表於 2018-8-30 12:49
第290章好漢住手

留蘭谷外,一道白衣身影正手掐劍決,一柄長劍轟隆隆的撞擊著山谷入口的空間,每一次劈斬,山谷入口的空氣中都會浮現出一道波紋。

“躲了我十五年,司馬留蘭,我看你這次還怎么躲!”

男子的目光中并無怨恨,反而深邃得猶如大海,那眼底的深處藏著一縷滄桑,或許,還藏著一絲深深的遺憾。

剛從通天河歸來的男子,途徑棲鳳山之際,決定順手破開這座擋了他十五年的大陣。

他要見到山谷深處的女人,因為那是他這輩子的摯愛所在,即便那份摯愛曾經是別人的女人,即便那份摯愛為別人生下了一個女兒,他卻從沒在意過,他只是恨自己年少輕狂,在這片大地上闖蕩得太久,等他歸來,才現自己所愛的女人,早已嫁做人婦。

那有如何呢?

把自己的所愛,從別人身旁要來就是了,或者,搶過來!

俊逸的男子,擁有著一顆比帝王還要霸道的心,所以當他凝嬰之后,必然要破開這座擋了他多年的大陣,而且他也有了破開陣法的能力。

山谷入口的波紋已經出現了細密的裂痕,很快就要破裂,守在山谷里的留蘭谷弟子們,一個個神色凝重,隨時準備出手對敵,只不過留蘭谷的弟子全都是女子,連一個男弟子都沒有。

到不是沒有男子,至少有一個東張西望的少年正混在那些女弟子當中。

“我現在出去,不會被人家誤殺吧?”

徐言詢問著左邊的女弟子,人家沒理他。

“要不要通知對方一聲,我是談判的,不是拼命的?”

徐言轉頭問著右邊的女弟子,人家冷哼了一聲。

“諸位姐姐幫幫忙吧,跟我一起喊住手,或許外面能聽得到,要不我怎么出去啊,來來來,一二三……住手啊!!!”

哀嚎著的徐言,硬著頭皮沖了出去,他身后,鴉雀無聲……

留蘭谷的人真是石頭心腸!

在心底大罵的同時,徐言已經沖出了山谷,沒等看到敵人先拼命喊道:“好漢住手,我們有話好說!”

“咦?”白衣男子停下了長劍,饒有興致的看著徐言,自語道:“留蘭谷怎么收男弟子了?”

“在下并非留蘭谷之人。”徐言放下護著頭的雙臂,察覺到沒什么危險,立刻神色一怔,道:“這位好漢,可是與留蘭谷有什么深仇大恨?如果你要殺將進去,切記里面還有個無辜的女孩,還望好漢莫要傷到她為好。”

徐言一邊胡說八道,一邊打量著對面之人。

好一個俊朗的男子!

看到對方的第一眼,就連徐言都無法抑制的想要贊嘆一聲,來人一身白衣,外罩白袍,手持長劍,眉若朗星,目似古潭,容貌俊逸內斂,卻偏偏帶著一份桀驁的氣息。

“哦?谷里還有無辜的人么,這你可要說清楚了,要不然等我殺進去,可就雞犬不留了,你,不攔我么?”俊逸的男子微微彎起嘴角,現出一副邪魅的笑意。

“閣下修為太高,想攔,攔不住。”徐言十分誠懇,道:“不知閣下究竟與留蘭谷有什么怨恨,我與那谷主還算有幾分交情,如果信得過我,在下愿意為你們雙方調解調解,只要不是殺父之仇,什么事不能好好說呢,你說對吧。”

面對很可能達到了元嬰的強者,徐言那剛剛筑基的境界連他自己都覺得半點用都沒有,動手是找死,那就只能動動嘴皮子了。

“你是何人呢,想要調解這份恩怨,先報上名來吧。”俊逸的男子倒是很好說話,只是眼里的戲虐根本不加掩飾,徐言都看得一清二楚。

被人瞧不起沒關系,徐言從來不會在乎自己的名號有多大,張口就說:“在下大普鎮山王,楚白,楚嘯天。”

自己的名頭太小沒關系,徐言又不是不知道名頭大的,反正都這時候,他認為還是報出個名頭大點的或許能管用。

本著胡說八道的心思,一籌莫展的徐言面對如此境界的對手根本毫無辦法,然而他可沒想到,一句楚白出口,對面之人就是一愣。

“你是楚白?”俊逸的男子震驚不已。

有門!

徐言心中大喜,表面上冷靜萬分,道:“如假包換。”

“你真是鎮山王!”俊逸的男子更加驚訝,道:“原來是王爺在此,多有得罪,恕罪恕罪。”

對方的恭維,聽得徐言不太是滋味。

因為人家說得恭敬,眼神里可沒什么恭維之色,而且越戲虐了起來,眨眼間,俊逸的男子快如閃電的身影直接到了徐言面前,一把掐住徐言的脖子,笑道:“小子,你是楚白的話,我又是誰呢?”

掐住脖子的手根本就沒有用力,徐言卻覺得自己渾身都動不了了,而且一股恐怖的氣息好像烏云般壓了下來,在這股氣息之下,他覺得渾身都戰栗了起來,就如同野兔面對著猛撲而來的雄鷹一樣。

修行者的威壓,震懾之力!

以元嬰境界來震懾筑基,根本是輕而易舉,可是徐言卻好像瘋了一樣,不顧渾身顫抖,拼著老命哀嚎了一句:“師兄!”

俊逸男子的調笑,徐言聽得一清二楚,對方最后一句話立刻讓徐言斷定了來者的身份。

徐言報出名號冒充楚白,沒成想面前的這位就是真正的鎮山王!

“師兄?誰是你師兄?”楚白微微一怔,收起威壓,放開了掐住對方的手,像徐言這種筑基境的小輩,他連弄死的興趣都沒有。

“你真是師兄!楚白,楚嘯天!”徐言顧不得顫抖的身體,哆哆嗦嗦的說道:“是我啊師兄,我是止劍啊!”

楚白可不認得什么止刀止劍,疑惑不已的看著對面的少年,他雖然不認得徐言,卻能察覺出對方心緒的起伏,那種看到親人之時的偽裝絕非輕易能裝得出來。

抖手祭出長劍,一劍轟擊在留蘭谷入口的陣法之上,楚白這一擊,將陣法后方想要湊到近前聽一聽外面情形的留蘭谷弟子全都給嚇退了回去。

探手抓起徐言,楚白幾個縱躍之后已經到了遠處的密林。

將徐言仍在林間,楚白擰眉問道:“你認得我?”

“不認得。”徐言已經恢復了正常,他很少失態,然而在這種身陷死地的時候遇到自己的師兄,實在讓他意想不到,他沉聲道:“我師父,叫徐道遠。”

一句徐道遠,猶如一聲驚雷,將大普最具傳奇的一位親王,徹底驚在了原地。
asi0125 發表於 2018-8-30 12:51
第291章楚白袍

“你師父,是徐道遠?”

驚詫了半晌,楚白才從震驚中醒來,盯著面前的少年,緊蹙眉峰,問道:“徐道遠,是你師父真正的名字么。”

“師父應該叫徐山,字道遠。”徐言帶著微笑,道:“師父撿到我的時候,只說自己叫徐道遠,沒提及過徐山這個名諱。”

“他教了你什么。”楚白聲音沉重。

徐言低頭撿起了一粒石子,看都沒看抬手打了出去,遠處,一片樹葉應聲而落,在樹葉飄落翻轉之際,趴在葉子上的一只毛蟲也隨著扭曲翻滾著。

“飛蝗……”楚白望著那片樹葉,癡癡的喃喃自語。

“雙雀。”徐言輕笑著說道。

“漣漪……”楚白艱難的吐出最后兩個字,帶著驚喜與一種遺憾,道:“原來老人家,還收過徒弟……”

徐言聽不懂楚白為何這么說,他只是覺得心中暢快無比,自從師父故去,除了三姐與龐紅月,他覺得自己又找到了一位親人。

徐言在欣喜,楚白此時卻猛然蹙起了眉峰,一道元嬰境界的氣息從他身上豁然散出,隨著氣息的掠過,周圍的枯樹荒草全都微微顫動了起來,過了半晌,好像在察覺著什么的楚白這才收回了靈氣,帶著一絲疑惑看了眼遠處棲鳳山的方向。

當楚白散開氣息感知周圍的時候,另一道無比隱晦的氣息猶如閃電般退向遠處,最后縮回到棲鳳山的山頂,坐在山巔幾天的黑影,發出一絲淡淡的輕笑,隨后徹底消失不見了。

收回望向遠方的目光,之前感知到的一絲怪異已經不在,楚白也就沒太在意,看向面前的少年,微笑著問道:“既然會飛石三式,你也應該會辟云玄功才對。”

隨著楚白的低語,只見這位大普鎮山王弓背塌腰,展臂踢腿,擺出了一副奇異的起手式,雖然徐言聽不懂什么叫辟云玄功,但是楚白的起手式,正是他常年習練的身法的起手式,于是在密林之間,兩兄弟擺出了一副一般不二的動作。

由慢及快,由快如風,輾轉騰挪,兩道矯健的身影在林間習練起一模一樣的身法招式,直到半晌過后,兩人同時收招定式,兩聲無比暢快的大笑同時在林中響起。

“徐言,徐止劍!”

“楚白,楚嘯天!”

“師兄在上,師弟有禮了。”徐言恭恭敬敬的深施一禮,卻被楚白攙扶了起來。

“果然是老人家的真傳弟子,我還以為老人家這一生都不會收徒呢。”楚白笑問:“老人家他,如今可還安好?”

“師父在兩年前,故去了。”徐言的眼里流轉著一份哀傷,輕聲說道。

“故去了……”楚白的笑容漸漸凝固在臉上,緩緩閉起了雙眼。

得知老道士已然故去,楚白明顯變得沉痛了起來,沉默了半晌,才睜開雙眼,問道:“老人家,后來隱居在何處?”

“臨山鎮。”徐言如實說道:“師父大限將至,并非死于榻上,而是為了救兩個孩子……”

能說出飛石三式的名字,能演練出一模一樣的身法,楚白的身份已經確認無疑,面對這位師兄,徐言輕聲講述著師父的過往,提及太清教那些壞道士的時候,兩人同時咬牙切齒,說起老道士長笑著投身火海,兩人又一樣哀傷沉默,然而讓徐言有些不解的是,楚白從未稱呼老道士為師父,而是一直說的是老人家。

“師兄,你是何時拜在師父門下的?”徐言有些好奇地問道。

“我沒有拜師,老人家,其實也不是我的師父……”提及往事,楚白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講述了起來。

楚白并不是徐道遠的徒弟,而且徐道遠除了徐言之外也從未收過弟子門人,在二十多年前,當時年少輕狂的鎮山王還是個少年,卻有著一身無與倫比的習武天賦。

身為皇室宗親,楚白本可以跟著那些皇家高手學藝,而后順利進入宗門,只是這位桀驁不馴的鎮山王,選了一條與旁人并不相同的修煉之路。

行天下!

少年楚白,帶著一腔男兒熱血,孤身離開了牢籠般的皇城,就此游歷天下,遍訪世間高手,一路走,一路學,一路苦苦修煉,直至他破開了六脈,成為真正的宗師。

那一年的楚白,僅僅十七歲而已,卻已經在大普游歷了兩年之久,因為突破了筑基,楚白住進了一處普通的小鎮,然而當他穩固修為,體會著筑基境的境界所帶來的強大之際,他居然驚奇地發現了一位他尋找了兩年之久,始終不得一見的傳奇人物。

大普劍魔,堪稱劍道宗師的高手!

遇到徐山,的確是楚白的運氣,劍魔之名在二十年前堪稱威震天南,只是很少有人能真正見到劍魔本人。

徐山的家,就在楚白落腳的那座小鎮。

得知劍魔近在咫尺,楚白哪能錯過這種機會,登門拜訪,求師學藝,哪怕吃了閉門羹也毫不在意,為了彰顯真誠,大雪封山的季節,楚白硬生生在劍魔的門外坐了一整天。

門沒開,楚白先被凍跑了,他又不是蠢人,凍死風雪中也要拜師求藝的故事,不過是個美麗的傳說而已,真要凍壞了手腳經脈,今后的修為都成問題。

人家劍魔不收徒,楚白無奈之下,耗費重金把劍魔鄰居的房子給買了下來。

行天下是行天下,一位大普親王,出門能不帶著錢么,買下了徐山家的隔壁,楚白這才有機會偷師,他打著的也是這個主意。

還好,劍魔雖然不收徒,對于趴在墻頭的那個鬼鬼祟祟的少年人,徐山好像視而不見,自己該練劍練劍,該吃飯吃飯,生活與平常無異。

默許的偷師,成全了楚白,整整一年的時間,楚白在劍道上的功夫堪稱飛速成長,尤其對于劍道的理解,才是他真正的收獲所在,每當看到劍魔練劍,楚白都會感觸良多,雖說不是師徒,楚白已經認定了人家徐山徐道遠,就是自己的授業恩師。

筑基之境,不過是修行者的最初階段而已,有了這一年的偷師經歷,楚白所得到的,將是其他筑基境修行者十年甚至二十年都換不來的經驗。

師恩難報,楚白曾經試過送去金銀,卻被徐山冷笑著轟了出去,所以對于這份不算師徒的師徒情,楚白更加銘記在心,不敢忘懷。

直到一年之后,楚白第一次被老人叫進了院子里。

“小子,一年了,你學到了什么?”這是徐山當年問楚白的第一個問題。

“劍!”楚白當時十分肯定的答道:“劍之道!”

老人明顯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不在多問,而是說出了一番讓楚白歡喜又難過的話語。

“能偷師,也算你的能耐,老夫不收徒,既然你偷藝年許,就送你一份功法吧,你我之緣將盡,學會之后,就此離去吧。”

劍魔的話語,直到今日,楚白也沒有忘記,他聽不出那種無悲無喜的話語中,到底何為緣,何為盡,又是誰規定了緣起緣滅。

年少的楚白十分不忿,又無法反駁什么,只好無奈的點頭答應,隨后,他看到劍魔踏步弓身,做出了一副奇異的起手式。
asi0125 發表於 2018-8-30 12:55
第292章辟云式

直至今日,楚白仍舊清楚的記得,當年的劍魔,在擺出起手式的時候說過的一句話,而且直到今天,他仍舊想不透那句話的含義所在。

“本不該教你,既然星火之緣,讓你學去也罷,此乃辟云式,避可遁九幽,睥可傲蒼穹!”

一句辟云式,楚白學到了一份奇功,仗著這份被他稱之為辟云玄功的秘法,不到十年,鎮山王虛丹大成,堪稱大普最年輕的一位虛丹強者。

自從學到了辟云玄功,楚白就此離開了小鎮,繼續闖蕩天下,等他重歸京城之際,已經是一位真正的虛丹高手了。

“辟云式?”

聽過了楚白與師父相遇的經歷,徐言這才知道自己始終習練的那套功法的名字,但他十分不解,為何師父沒有收楚白為弟子,而且根本就沒和他這個真正的徒弟說起過什么辟云玄功。

“辟云式是不是很厲害?”

徐言的疑問,讓楚白呵呵一笑,道:“厲不厲害我不知道,當年我認為這份功法或許能讓我結出虛丹,如今我已經凝出了元嬰,發現這套辟云式,仍舊玄奧晦澀。”

帶著一絲懷念與不解,楚白緩緩說道:“都說劍魔只有虛丹修為,并未達到元嬰境,最后的結局更是走火入魔,家破人亡,可是,我總覺得老人家并不像看起來那么簡單,直到如今,我仍舊看不透那位老人,更聽不懂老人家最后說的那句話。”

“辟云式,本不該教我,難道是特意留給你的傳承么?”楚白望向徐言,劍眉緊鎖,徐言也是一臉茫然。

“師父從沒說起過他會功夫,更沒有告訴我這套功法的名字,所以我只會打石頭。”徐言無奈地說道。

“飛石三式,是從辟云玄功里繁衍出來的功夫而已。”楚白此時笑了起來,道:“老人家只教了我辟云式,你知道我為什么會認得你的飛石三式么?”

“師兄聰慧過人。”徐言嘿嘿傻笑拍著馬屁。

“什么聰慧過人,我當年趴墻頭偷藝的時候,可沒少挨石子,老人家練劍完畢看見我還在傻兮兮的等著,就會扔石頭揍我,一會兒飛蝗一會兒雙雀的。”

楚白苦笑著回憶道:“后來我是學機靈了,飛蝗是一塊石子,雙雀是兩塊,本以為自己能避開老人家的石子,沒想到后面還有個漣漪,那才叫不絕不斷啊,打得我鬼哭狼嚎。”

樹林里,兩人同時大笑了起來。

“老人家走的時候,也是笑著的吧……”楚白望向天空,彷如自語。

“是啊,師父走得十分暢快,我看見師父飛上天了,還沖我招手。”徐言也望著蔚藍的天穹,陷入回憶當中。

即便老道士沒有收楚白為徒,這份師徒之情,卻比真正的師徒都要珍貴,至少在楚白的心里,那位和善的老人,就是他的授業恩師,而徐言也沒有改口,仍舊師兄師兄的叫著。

他們的確是師兄弟,因為他們兩個人,是徐山徐道遠唯一教導過的弟子。

“只會打石頭么。”楚白站了起來,微瞇著眼睛問道,徐言有些難堪地點頭傻笑。

“辟云玄功十分玄奧晦澀,你的修為越高才會越發明白,這份功法絕對是世間不可多得的奇功秘法,師兄游歷天下多年,曾經有意尋找過這份功法的出處,結果卻是一無所得,好像辟云式就是老人家親自開辟出的功法一樣。”

楚白的聲音變得凝重了起來,道:“哪怕我如今已經有了元嬰修為,修煉辟云玄功的話,仍舊對我受益極大,這份功法不但可以運轉真氣,還可以運轉靈氣,乃至靈力,很難想象,如果老人家真的只有虛丹境的修為,創出這種奇功,當得上天下奇人了。”

“師兄,師父走火入魔所修習的功法,不會就是這辟云式吧?”徐言想起了師父的經歷,不由得擔心地問道,他可不想以后自己也走火入魔,殺光家人。

楚白搖了搖頭,道:“致使老人家走火入魔的,是一種邪派的劍決,而非辟云式,這一點你不必擔心。”

“師兄是怎么知道的,難道當時師兄也在場么?”徐言疑惑地問道,殺光家人的時候,如果有旁人在,恐怕也躲不過劍魔的擊殺了。

“那時候我已經離開小鎮半年之久了,我沒看到老人家走火入魔的情形,不過,有人看到了,她親口所言,所以絕不會錯。”楚白輕蹙眉峰說道。

“師父的家人還有人活著?”徐言一驚,連忙問道。

“沒人活著,看到那一幕的,是司馬留蘭。”

聽到這個陌生的名字,徐言先是疑惑,而后忽然一驚,脫口道:“留蘭谷主!”

司馬留蘭,留蘭谷,一個名字,讓徐言將那個看到師父走火入魔的人,與留蘭谷聯系在了一起,畢竟名字里都有留蘭二字。

“當年偷藝的,可不止我一個。”

楚白微微一笑,講道:“小鎮上,有一個天賦極佳的女孩,名叫司馬留蘭,算得上老人家的鄰居,那年我偷藝的時候,時常能看到司馬留蘭給老人家送來煮好的熱茶,她到是會挑時候,大多在老人家練劍的時候送茶,送到了也不走,在一旁安靜的看著,直到老人家練完劍,茶都涼了,你說說,這么笨的偷藝,還不如學我趴墻頭呢。”

提及當年的女孩,楚白在諷刺之余,嘴角卻浮起一絲溫柔的笑意,徐言能看得出來,自己這位師兄,與那位司馬留蘭一定感情不錯。

“我走之后,司馬留蘭曾經在一次送茶的時候,看到了老人家練劍走火入魔,當時只有司馬留蘭逃了出去,其余人……”

說到這,楚白沉沉的嘆息了一聲,沉默不語。

徐言知道師父當年的慘事,他也不想多提那件傷心事,只好問些別的:“司馬留蘭也會辟云式么?”

楚白搖頭,道:“不會,老人家從沒教過她,而且也不許我外傳這份功法。”

還有不外傳的規矩?

徐言撓了撓頭,心說師父可沒對自己說過什么功法不外傳,忽然間,徐言撓頭的手豁然頓住了,他想起了龐紅月之前給他講過的楚白袍的故事。

“白袍浴血歸,深宮蘭未留……”徐言帶著不可置信的神色,道:“師兄,當年離開皇宮的那位蘭妃,不會就是留蘭谷的谷主吧!”
asi0125 發表於 2018-8-30 12:57
第293章見面禮

徐言猜對了,白袍浴血歸,深宮蘭未留的那個蘭,就是當年的蘭妃,如今的留蘭谷主,司馬留蘭!

看到楚白無奈的點了點頭,徐言不由得哀嘆了一聲。

怪不得那位谷主像個怨婦,徐言在心里嘀咕著,原來就是個怨婦啊……

身懷有孕之際,被皇帝賞賜給了楚白,換成誰都會怨念無邊了,徐言倒是有些同情那位谷主了起來,可是再一想又不由得怒氣沖天。

楚白偷藝,司馬留蘭一樣也偷過藝,雖然老道士沒有收兩人為徒,可真要論下去,徐言豈不是也要叫那位谷主一聲師姐?

差點被人家砍死,還經歷了一番地底的生死之旅,徐言現在很想抽自己倆嘴巴,早知道如此,不如報出師父的名號多好,司馬留蘭還能眼睜睜看著徐道遠唯一的弟子被毒死么?

“止劍,你怎么從留蘭谷里跑出來了,快給師兄說說。”

楚白不在回憶當年的往事,而是好奇地打聽起小師弟的經歷。

“一言難盡啊師兄……”

徐言苦著臉,將自己中毒的經過一一講述了一遍,又說了與龐紅月前來留蘭谷尋找魚尾蓮的前因后果,隨后愁眉苦臉的說道:“沒有魚尾蓮,師弟我就要沒命了,本來歷盡艱險從怪魚的嘴巴里搶來了一朵,爬出寒潭的時候又被司馬留蘭給搶走了,害得我娘子還在她手里當人質,讓我出來把你趕跑。”

“怨不得她……”楚白沉聲一嘆,道:“是我的錯,當年以為年少輕狂,可以游歷天下,卻錯過了自己心愛的女人,當我回到京城之地,她竟然成了皇兄的妃子,我不該讓皇兄將她賜給我,傷了她的心不說,還連累了她的孩子,師兄當年,太霸道了一些……”

當年霸道,現在也沒好到哪去,徐言心里嘀咕著,要不霸道,能來人家留蘭谷破陣么,那位谷主都躲到這里了,楚白仍舊沒有放棄的打算。

因愛生恨,因恨生怨,司馬留蘭落到如今地步,其實是被楚白和先皇給害的,她是皇妃,也是女人,被人家推來要去,尤其還有了身孕,換成誰都會變成怨婦了。

“師兄,司馬留蘭怎么成了皇妃,難道她不喜歡你么?”徐言覺得有些好奇,如果兩人心心相惜,司馬留蘭不該嫁給皇帝才對。

“喜歡又如何,師命難為啊。”楚白嘆了口氣,道:“老人家走火入魔之后遠遁世外,就此音訊皆無,而司馬留蘭也離開了小鎮,拜在一位強者門下,她成為皇妃,是她師尊決定的。”

“她師父一定是個老不死的混球,是吧師兄。”徐言為師兄憤憤不平,他可不管那么多,張口就罵。

聽到徐言罵司馬留蘭的師父,楚白的表情變得古怪了起來,半晌居然笑了起來,道:“心里罵一罵就行了,以后你可別這么罵司馬留蘭的師尊,她師尊是太上皇,當今天子的祖父。”

司馬留蘭的授業恩師,是如今皇帝的祖父,而楚白是如今皇帝的親皇叔,徐言算了一下,而后脫口道:“你爹啊!”

的確,收司馬留蘭為徒的,就是楚白的親爹。

得知楚家這種混亂的關系,徐言覺得自己的頭腦已經不夠用了,他想了一下,應該是楚白的老爹,遇到天賦不凡的司馬留蘭,而后收其為弟子,又將弟子嫁給了自己當皇帝的兒子做皇妃,等到楚白回來了才發現自己喜歡的女人嫁給了自己的哥哥,而他老爹根本不知道司馬留蘭和楚白原本才應該是一對……

一出亂點鴛鴦譜,害了司馬留蘭與楚白,這才叫造化弄人。

徐言決定以后不罵那位太上皇了,罵自己師兄的親爹是混球,有些不太好。

“魚尾蓮我會幫你要過來,止劍,師兄還有要事,不能再耽擱了。”說著,楚白取出了幾樣東西扔給徐言。

一個比巴掌還小的皮帶子,表面是墨綠的,帶著一層層魚鱗一樣的紋縷,看起來十分平常,可一旦打開徐言能看到一股靈氣浮現。

還有一把長劍,正是楚白隨身攜帶的那柄,劍柄上刻著兩個字,分別是長、風。

最后一個是一塊小巧精致的玉佩,上面刻著一條栩栩如生的飛龍,玉佩上沒有絲毫的靈氣可言,好像是某種信物。

“這是……”

運轉出一絲靈氣,徐言打開了皮帶子,立刻感覺到里面是一處很大的空間,大致有一間屋子大小。

“儲物袋!上品?”

徐言驚喜不已地說道,楚白則點點頭,道:“既然你已經達到筑基境,帶著儲物袋會方便不少,那柄長風劍是上品法器,如今師兄凝嬰成功,法器對我的助力已經不大,就當是師兄的見面禮,都送給你小子了。”

“謝師兄!”

徐言嘿嘿直笑,上品法器加上上品的儲物袋,他立刻覺得自己的身價比龐紅月高多了。

世家嫡子不過才用的下品法器和下品儲物袋,他只是遇到了師兄,就得到了上品法器外加上品儲物袋,如今的徐言覺得自己的師父太摳門了,到不是沒給他留下什么好東西,而是收的徒弟太少了,這要弄出幾十個師兄來,他豈不是發財了。

“師兄,這塊玉佩是什么東西?”徐言拿著玉佩好奇的問道。

“皇室嫡傳的證明。”楚白帶著一絲不屑,道:“那東西只有皇家中天賦最高的后輩才會有,我是沒用過,我也不喜歡去宗門受那些戒律管轄,如果你要進入金錢宗,可以亮出這塊玉佩,它能證明你是皇族嫡傳,身份不亞于六脈齊開的宗師弟子。”

“我已經破開六脈了。”徐言疑惑地問道:“六脈宗師拿著這塊玉佩,會有什么后果?”

“小小年紀就已經是宗師境了,果然是老人家的唯一弟子啊。”楚白笑道:“那你就厲害了,宗師境拿著這塊玉佩,到了金錢宗,你的地位將是虛丹之下第一人!”

宗門的規矩,徐言現在可不懂,但他能聽得出來,只要有楚白的這份信物,自己就算進入金錢宗,地位也會非同小可。

“師兄也是金錢宗的門人么?”徐言有此一問,是因為他對于金錢宗的了解太過有限。

“算是吧,大普皇族本就是金錢宗一脈。”楚白如此說道。

“師兄這次回來,會回宗門么。”徐言又問。

楚白搖了搖頭,道:“我不喜歡宗門的約束,我更喜歡走遍天下,這次回京,辦完一件事,我會去一趟天北。”

聽說楚白不會逗留太久,徐言有些失望,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師兄,國師那老賊禍國殃民,我們是不是先把他弄死為好?”
asi0125 發表於 2018-8-30 13:00
第294章元嬰境的手段

提及國師,楚白的眼里閃過一縷冷意。

“紀賢這個人,不簡單……”

楚白沉聲說道:“當年我和他交過手,以我虛丹境的實力,贏不了他。”

虛丹境界的楚白袍都贏不了,可見國師的修為必然在虛丹之上,聽到這個消息,徐言覺得脖子后邊直冒涼氣。

他都成了人家太清教的法師了,別沒等坑死國師,自己的小命先搭進去了。

“師兄身上沒什么好東西,這次被困險地兩年,連靈石都被用盡了,等以后有機會,師兄再送你些好東西護身。”

楚白微微一笑,道:“記住,一旦抵達元嬰境,最重要的,是先要祭煉出自己的法寶,有了法寶,才算有了立足之地,這世間險地繁多,強者林立,靠誰都是無用,只有靠自己,方能拼出一方天地!”

靠山山倒,靠河河干,靠別人,終究是一時而已,只有自身的強大,才能屹立不倒。

聽著師兄的教誨,徐言狠狠地點了點頭,一副堅毅的神采,只不過手里的儲物袋和長風劍,被他抓得更緊了,別人搶都搶不去……

山倒了再說,河干了走人,這才是徐言的處世之道,現成的大樹,不乘涼的是傻子。

“止劍,你在這等著,我去破開留蘭谷的陣法,把魚尾蓮給你要來。”

楚白看了看天色,眉宇中閃過一絲焦躁,他有急事在身,本想順路破開留蘭谷,見司馬留蘭一面,沒想到遇到了徐言這個師弟。

徐言還有很多話沒說呢,但他看得出楚白已經焦急了起來,也就沒再多提四大家族與太清教的麻煩,反正楚白會回京,自己回去應該還能見到師兄。

“師兄,破陣多麻煩,你躲起來,我去詐開大門就完了。”徐言嘿嘿一笑,道:“敲開了門,我們一起沖進去多簡單。”

“好主意。”楚白哈哈一笑,當先大步行去。

“師兄,你看看我的左眼里有沒有什么東西。”即將走出密林之際,徐言還是決定讓楚白看一看自己怪異的左眼為好,其他的麻煩都不算什么,可是左眼里的怪物,始終是徐言心頭的一根刺。

楚白微微一愣,沒有多問,而是催動起一股奇異的氣息,不但徐言的左眼,連他全身都感知了一遍,這才搖了搖頭。

“除了體內有一股毒力之外,什么也沒有。”楚白蹙眉道:“止劍,你的左眼怎么了?”

楚白也看不出異象,徐言顯得垂頭喪氣了起來,道:“沒什么,左眼從小就有些古怪,能看到一些孤魂野鬼之類的東西。”

“陰陽眼么,倒是少見。”楚白明顯并不意外,安慰道:“人乃萬物之靈,偶爾出現些特殊體質并不算奇怪,只要沒什么危險就好,師兄見過的特殊體質不少,有一個更加可怕,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發作一次,而且世間無人能解,也無藥能救。”

“什么體質那么要命?”徐言好奇地問道:“無藥可救,豈不是早就死了。”

“死不了,有我在,她就死不了。”楚白灑然一笑,道:“那種體質十分奇異,好像她體內囚禁著什么東西,一旦發作起來,渾身氣血會隨之爆裂,我好歹也算走遍天南之地了,但是那種可怕的體質,依舊聞所未聞。”

“師兄怎么救的那家伙?”徐言更加好奇了起來,體內囚禁著什么東西,聽起來跟他左眼的異樣有些相仿。

“辟云玄功。”楚白笑道:“我只知道這一種方法才能救她,不過代價可不小哦。”

辟云式還能救命?

徐言一陣的疑惑不解,心說自己解了毒,一定要好好練練師父傳授給自己的這套奇功,說不定能把眼睛里的怪物也給練沒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林外,看到留蘭谷的入口,徐言有些遺憾的低聲道:“隱身符在紅月身上,要不然師兄就能用隱身符隱匿身形了。”

山谷的入口離著不遠了,徐言想起了隱身符的用處,可惜隱身符在龐紅月手里。

“那位紅月姑娘,是你娘子?”楚白回頭問道,見徐言點頭,眼里的一絲顧慮也就此散去,道:“你們小夫妻,看起來感情深厚啊,能為了你涉險入寒潭取蓮,陪著你冒死斗妖靈,這份情,夠深了,記住別辜負了人家才好。”

說罷,楚白低笑了一聲,道:“隱身而已,那有何難!”

隨著楚白的一句低語,手中咒印一起,身形竟然模糊了起來,最后徹底消失不見,竟是不用符箓就隱匿了身形。

元嬰境的手段么?

徐言在感嘆之余,也不由得十分羨慕,他覺得不用隱身符就能隱匿身形實在太方便了,至少干什么壞事都能隨意而為了不是,至于師兄眼里消失的顧慮,徐言一時有些不解。

難道魚尾蓮有毒?

如果有毒的話,師兄早該言明才對。

既然楚白什么也沒說,說明魚尾蓮十分安全,徐言不在多想,大步流星,底氣十足的回到山谷入口,嘭嘭嘭砸了砸入口的空氣,好像在砸一面看不見的大門一樣,在徐言的左眼里,有一圈圈的水紋在空氣中升騰,而水紋掠過之際,還能看到一些繁復的紋路從入口一只延伸到山谷里。

顧不得多研究陣法的玄奇,徐言扯著嗓子喊道:“開門,我把那家伙攆走了,快讓我進去!”

守在陣法后方的留蘭谷弟子,之前還在擔憂害怕,對方實在太強,被全力催動的陣法居然擋不住多久,本以為就要被人家破陣的功夫,徐言出去了,沒過一個時辰又回來了,還真把那位白衣強人給攆走了。

觀察了半天,發現外面就徐言一個人,留蘭谷的弟子開啟了法陣,在山谷入口,一道水紋一分兩半,向著兩旁伸展開來,好像翻開了書本一樣。

不等水紋退盡,只聽聞一聲長笑炸起,一道白色的身影快如閃電般沖進了山谷,直奔深處的寒潭而去,將那些留蘭谷的女弟子們嚇得臉色大變,愣了半晌,紛紛追著白影沖向深處。

看到計劃成功,徐言嘿嘿一笑,他可沒進留蘭谷,而是在外面的石林里坐了下來。

司馬留蘭和楚白見面,指不定會不會打斗一番,徐言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去打擾為好,畢竟那么尷尬的場面,他可不知道自己是勸勸楚白還是勸勸司馬留蘭。
asi0125 發表於 2018-8-30 13:02
第295章解氣了么

徐言的決定其實十分正確,一個老情種與一個怨婦的會面,那場面能開心才出鬼了。

楚白的身形快如閃電,其他的留蘭谷弟子可追不上,留蘭谷的門人最高才筑基,而且沒有幾個筑基境的,大多都是些先天而已,讓這群人追一位元嬰,結局可想而知。

寒潭邊,龐紅月倒是沒受什么傷,自從徐言出谷,蒙面的谷主對她不在理睬,而是沉吟不語,隔著面紗龐紅月都能感覺到那位谷主正在心緒翻滾。

女人的直覺往往準確得驚人,龐紅月的感覺沒錯,留蘭谷的谷主自從得知了谷外來人,她的心頭是五味雜陳,時而酸時而甜,時而苦時而恨。

甜的時候,她想起了年少之際的相知相遇,苦的時候,她想起了師門長輩的許婚,恨的時候,她想到了自己剛剛得知身懷有孕,而那個人,居然回來了……

思念了多年,忘不掉,放不下的身影好像就在眼前,再眨眼,那道身影,就當真來到了面前。

寒潭上,白袍飄舞,俊逸的男子猶如一陣狂風般掠來,帶著一份無人能匹敵的鋒芒,更帶著一份內斂卻無法泯滅的霸道。

“楚!白!”

嗡!!!

長劍隨著女子充滿怨恨的低喝震顫而起,劃出一道鋒利的劍痕,直奔對面的男子而去。

面對虛丹境的全力一擊,楚白只是抬了抬手,恐怖的靈氣環繞上手臂,一把將留蘭谷主的長劍抓住,任憑那柄鋒利的長劍如何掙扎,竟是逃不出楚白的單手。

主人出手,趴在谷主肩頭的金睛松鼠更是飛撲而去,卻被人家一腳給踹飛了出去,滾成一團飛出了老遠,再也不敢靠近。

海藍色的身影在下一刻徒然躍起,留蘭谷主赤手空拳沖向了楚白,探出白皙的手臂,一出手就是接連三掌。

嘭!嘭!嘭!

每一掌都砸在了對手心窩,而那位谷主的對手,居然躲都沒躲。

“解氣了么?”

楚白的嘴角溢出一絲血跡,防住虛丹境的進攻對他來說輕而易舉,然而他卻硬生生挨了人家被靈氣包裹的三掌,此時已經受了輕傷。

不躲不避也不防,即便有元嬰修為,也會被打死的。

留蘭谷主豁然抬起的單掌,匯聚出了更加龐大的靈氣,這一掌在下去,楚白必然被重創,這種局面,看得一旁的龐紅月都不由得捂住了嘴,滿眼的驚詫。

看見過不怕死的,這位穿白袍的簡直就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

留蘭谷主顫抖的玉手在半空中顫了幾顫,終究沒有落下去。

“你走,這輩子我不想見到你們楚家人。”

藍裙猛地一擺,留蘭谷主轉過了身去,隨著驟然的轉動,她的面紗隨著漂浮了起來,半張如畫的容顏,被龐紅月看了個滿眼。

靈兒!

龐紅月要不是還捂著嘴,這時候都能喊出聲來,因為面前的這位留蘭谷主,和她的好姐妹長得實在太像了,只是比楚靈兒年歲大了一些。

豁然之間,龐紅月終于想到了什么,一時間這位龐家的大小姐,徹底呆怔在原地。

雖然與楚靈兒十分要好,可是龐紅月始終不清楚楚靈兒的娘是哪位皇妃,楚靈兒年幼的時候在公主府生活,仆人眾多,卻沒有親人作伴,而楚靈兒的年歲,今年剛剛十五,聯想起十六年前身懷有孕的蘭妃,與楚白袍的傳聞,龐紅月忽然覺得,面前的這位留蘭谷主,十分有可能是當年留下嬰孩一個人遠遁他鄉的蘭妃,而那個嬰孩,就是她的好姐妹,大普最小的公主,楚靈兒。

“不見我可以,難道你不想見一見自己的孩子么?”

龐紅月震驚的同時,楚白留著血跡的嘴角微微彎起,現出一副不知是難過還是開心的復雜笑意,道:“那孩子能活到今天,不容易。”

楚白的一句話,讓留蘭谷主沉默不語。

虎毒不食子,又何況是一位母親呢,與自己的女兒分隔了十五年,她又何嘗不想看一看自己的親人,只是她不知要如何面對自己的女兒,不知要如何面對故去的先皇,更不知道要如何面對天下間的閑言碎語。

或許,讓她最為不知如何面對的,是身后的那個男子。

“皇兄已經故去,天下人的嘴,誰也堵不住,他們愛說什么就說什么,我楚白的女人,我自己會找回來,只要你愿意。”

以霸道著稱的鎮山王,這一次居然沒有說搶,這一點倒是讓留蘭谷主有些意外。

“楚白袍看中的東西,不都是用搶的么?呵,呵呵呵呵!我不愿意!你把我也搶走好了!”留蘭谷主的聲音越發暴躁尖利了起來。

“你的心,一直在這我這里,所以用不著搶。”楚白灑然笑道:“司馬留蘭的心,永遠在我楚白的身上,難道不對么。”

藍裙的起伏,預示著留蘭谷主的心緒更加躁動不安,只是她這一次沒有反駁,或許,也無法反駁。

“丫頭,你出去吧,徐言在谷外呢,告訴他,我馬上就到。”楚白放開了手中禁錮的長劍,對著龐紅月說道。

龐紅月此時有些不知所措,想要走,又不肯走,眼睛始終盯著留蘭谷主手里的那朵蓮花。

“放心,魚尾蓮我會給他帶出去。”

楚白如此保證,龐紅月一時糊涂了起來,她可不知道這位大普最具傳奇的鎮山王,是徐言的師兄,只是人家下了逐客令,龐紅月不好賴著不走,最后看了兩人一眼,急匆匆離開了寒潭,趕往谷外。

“憑什么給他魚尾蓮!”

等到龐紅月走后,司馬留蘭怒意大起,楚白來了,她是喜怒參半,如今人家一開口就是索要魚尾蓮,還是送給一個無名小輩,這讓司馬留蘭怒意大盛。

“徐言,徐止劍,你知道他的名字,是誰起的么?”

楚白望向山谷入口的方向,輕聲說道,這時候,一眾留蘭谷弟子已經追到了寒潭周圍。

“都退下!”

司馬留蘭一句話,不明所以的留蘭谷弟子紛紛退去,沒有一個人敢留在譚邊。

谷主的威嚴,可不是這群門人能忤逆的。

“你認得那個徐言?”司馬留蘭疑惑的問道。

“他是老人家真正的傳人,我的師弟。”

楚白口中的老人家,司馬留蘭先前還在疑惑,可是楚白的那句師弟,卻讓她如遭雷擊。
asi0125 發表於 2018-8-30 13:07
第296章毒力解除

楚白袍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師父,他學得很雜,而且不去宗門,只以自己的喜好游歷天下,如果說起來,與苦行僧倒是有幾分類似,只不過大普的鎮山王,比苦行僧可要逍遙得多。

司馬留蘭對于楚白十分熟悉,她更知道如果真讓楚白以師弟相稱,那么徐言的師父,就只能是那位隱居小鎮里的老人了。

“他是……劍魔的弟子!”

司馬留蘭的驚呼,帶著不可置信的神態。

楚白偷藝的時候,她仗著與徐道遠是鄰居,也會偶爾偷藝,而且還親眼看到了老人走火入魔之后,殺光了家人的慘景,如今想起當年的慘狀,司馬留蘭依舊后怕不已,當時如果不是她剛剛進門,如果不是她逃得快,她也會死在劍魔的那柄長劍之下。

“千真萬確,徐言,是老人家唯一收過的弟子。”

楚白的聲音帶著一種唏噓,幽幽說道:“老人家一輩子沒有收徒,走火入魔之后,竟收了一位真傳弟子,我總覺得,老人家不是不想收徒,而是在等待著唯一傳人的出現,而徐言,就是老人家苦等了一生的傳人……”

本不該教給楚白的辟云式,始終讓楚白疑惑著老人的用意。

不該教給他,就說明應該教給一個重要的人才對,而那個重要的人,在楚白看來應該就是徐言了,而且徐道遠給楚白的感覺,是一種十分古怪的感覺,就好像那位老人創出的辟云式,只屬于徐言一樣。

這種怪異的感覺,讓楚白百思不得其解,不過很快他就不再多想,眉宇中透出一股焦急,道:“這次回去,我不會停留太久,見過靈兒之后,我要去天北尋找祭煉法寶的材料,法寶必須祭煉出來,否則對付國師,我仍舊沒有把握。”

“天河北岸……你去吧……”司馬留蘭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不過很快就平靜了下來,道:“魚尾蓮,我會交給徐言。”

唇角狠狠地抿了起來,那句保重,司馬留蘭始終沒有說出口。

雖然司馬留蘭沒說保重,楚白卻無聲的笑了起來,突然一把抱住了那道藍色的身影,在司馬留蘭的驚呼中,霸道無比的親了下去,隨后長笑著飛身而起,眨眼間已經遠去。

“你還是那么霸道……”

寒潭邊,女子的低語沒有了憤怒,而是一種無奈,或許,還帶著一絲淡淡的歡喜。

谷外。

等了不久,徐言看到龐紅月出來了,兩人還沒等說話,一道白影已然沖天而起。

“止劍,記住了,千萬別去一個叫做天河灣的地方,哪怕別人說出龍叫來,也別去那處人間險地!”

楚白騰空而走的同時,徐言的耳邊響起了對方的話語,只是他身邊的龐紅月好像絲毫沒有聽到。

“傳音么?什么天河灣?”

徐言萬般不解地嘀咕著,忽然大驚道:“魚尾蓮呢!”

師兄走了,給他留下的三樣寶貝,可是魚尾蓮卻蹤跡不見,這一下徐言都要瘋了,扭頭就要沖回山谷。

“魚尾蓮在這呢。”

身后有女子的冷語傳來,不知何時,留蘭谷主的身影竟然到了谷外。

看著楚白的身影遠去,司馬留蘭將目光轉向尷尬不已的徐言,一抬手將魚尾蓮扔了過去。

終于得到了魚尾蓮,徐言二話沒說,一口先咬掉了一半,在他看來,只要進了自己的肚子,別人應該就搶不走了。

留蘭谷主親手給出了魚尾蓮,這種情況龐紅月可始料不及,今天讓她驚訝的事情太多,她一時都說不出話來。

徐言倒是能說話,但是他不知道要怎么稱呼司馬留蘭。

師姐?

師父連楚白都沒收,司馬留蘭更不挨邊了。

蘭妃?

提及人家的痛處,恐怕自身難保,還是不叫為好。

嫂子?

徐言覺得除非自己活膩歪了,這個稱呼更不能叫。

思來想去,徐言傻笑著一躬到地,道:“多謝谷主相贈,徐言這廂有禮了。”

還是叫谷主為妙,機靈的徐言在這種情況下可不會犯傻。

看他吃著蓮花的模樣,司馬留蘭沒好氣的哼了一聲,沒理徐言,而是問龐紅月:“你們夫妻,可還和睦?”

突如其來的問題,龐紅月更覺得詫異了,她還沒開口,手已經被徐言捉住了。

“我們夫妻恩愛,生活美滿,就差這朵魚尾蓮就能生娃了。”徐言的話聽得龐紅月耳根發燙,倒也沒有反駁,而是羞澀得低頭不語。

看到兩人如此模樣,司馬留蘭原本想要出口的提醒,也就沒有多說,不再理會二人,轉身返回了山谷。

徐言看見司馬留蘭這就走了,一時也有些疑惑,他總覺得司馬留蘭好像有什么話沒說。

“谷主,下次我們還能不能再來留蘭谷啊!”

徐言不甘心的詢問,注定得不到回音,幽深的山谷再次恢復了寧靜,猶如那位女人的心,變得波瀾不驚。

“走吧。”

徐言拉著龐紅月,嘴里叼著魚尾蓮,開心不已地走向棲鳳鎮。

再也不用擔心烏罌草的毒了,這份束縛了徐言一年多的劇毒,就此算是徹底解除。

不僅劇毒得解,徐言還遇到了師兄楚白,更是得到了上品法器和上品儲物袋,這番留蘭谷之行,徐言算是沒白來。

路上,徐言講述了自己是楚白師弟的經過,聽得龐紅月更是驚呼連連,劍魔之名,她這位龐家大小姐也是如雷貫耳,之前龐紅月只知道徐言被一個老道士收養,沒想到那位老道士竟然是大普的劍魔。

驚訝歸驚訝,龐紅月更多的感覺則是歡喜,因為徐言體內的毒,終于能解開了。

回到棲鳳鎮,兩人決定休息一天就啟程趕回京城,路途奔波,龐紅月也不敢保證吃過魚尾蓮的徐言會不會出現什么其他狀況,趁著這里離著留蘭谷不遠,如果真要徐言發生什么狀況,也好去求一求那位谷主。

靈草大多無毒,但是也有不少靈草有著特殊的功效,對魚尾蓮并不熟悉的兩人,這次的決定倒也沒錯。

等了一天,直到晚上,吃光了一朵蓮花的徐言也沒出現什么不適的感覺,只是他覺得自己的氣血越發充沛了起來。

“吃下靈草,自然會氣血充沛,這是必然。”龐紅月得知徐言的感受,終于放下心來。

“紅月,我師兄的事,幫我保密,到處宣揚我是楚白的師弟,師兄或許會不高興。”徐言有些欲言又止,因為他知道如果真正算下去,楚白其實并不是他真正意義上的師兄,老道士畢竟沒有收楚白為徒。

“知道了,我又不是大嘴巴,不會亂說的。”龐紅月沒好氣的瞥了眼徐言,嘟著嘴說道,好像對方的不信任,讓她十分不開心。

“誰說不大?”徐言嘿嘿一笑,道:“嘴巴不大的話,為什么能藏著許多糖果,味道甜甜的呢。”

一句調笑,聽得女孩俏臉嫣紅,隨手將枕頭丟了過去,臨福客棧的后院里,不時能傳來少年的告饒聲。

徐言這位大齊質子,在大普過得倒是不賴,然而另一位大普的質子,在大齊國更是霸道非凡,當徐言吃下了魚尾蓮,體內的毒力緩緩褪去的時候,普國最小的公主,正在齊國的太子東宮大發雷霆。
asi0125 發表於 2018-8-30 13:09
第297章武公主

“說過多少次了,明溪魚不能小于三尺,熊掌必須大過兩尺,你們大齊的皇族難道就吃這么大點兒的熊掌?”

齊國皇都,太子東宮,一位少女正拎著一只大蝦,怒容滿面的對著太監宮女們喝道:“不到九寸的海蝦,是人吃的么?這么小的蝦,你們是在河邊撈上來的吧,御廚呢,統統給我斬了,換人!”

七八寸的大蝦,個頭已經夠大了,平民百姓們別說吃了,恐怕見都沒見過這么大的蝦,然而到了人家手里,成了糊弄鬼的小蝦米,還由此要砍了一群御廚的腦袋。

大殿外,被氣得哆哆嗦嗦的齊國太子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

自從大普公主抵達齊國皇都,這位齊國太子看到楚靈兒嬌美的容貌,本來還十分滿意,殊不知那位小公主一到了他的東宮,立刻現出了惡魔般的本質,別說碰了,太子覺得遠遠的看一眼那位惡魔公主都十分危險。

至少在四脈先天的身手,東宮的護衛幾乎無人是對手,太子倒是想過用強,怎奈一群護衛都打不過人家一個嬌滴滴的少女,最后連護衛頭子都被揍得鼻青臉腫,這位太子更是被人家追得滿東宮的逃命。

幾個月下來,齊國太子已經覺得自己快要瘋了,他的東宮如今成了公主府,這才叫真正的鳩占鵲巢。

“明天!明天就進宮去要來父皇身邊的高手!”

咬牙切齒的太子決定拋棄尊嚴,這幾個月來,他已經受夠了,本以為對付一個小丫頭綽綽有余,哪成想一根手指頭都沒碰到不說,在這么下去,東宮都要易主了。

身為太子,更身為男人,齊國太子始終沒有將拿不下大普公主的事稟告他的父皇,如今他算是不想要什么顏面了,他要請來皇宮里的筑基高手,徹底將那個惡魔公主降服。

本就是他的太子妃,這位太子認為只要得到了大普公主的身子,任她再張狂霸道,也會變成老實的綿羊,任憑自己宰割。

“明天?”大殿里,聽覺比旁人要靈敏太多的少女低聲嗤笑,自語道:“今天本公主就要走了,想要我做妃?做夢吧!”

楚靈兒的確要逃,自從她決定代替皇姐聯姻齊國,她就做好了逃走的準備,原以為皇叔很快就能來救自己,楚靈兒等了幾個月也沒見到大普來人,于是她發覺到處境越來越不妙,今天又聽到齊國太子憤怒不已的話語,她立刻做出了今夜就逃出東宮的決定。

大普公主會武的消息,由于太子的自負,并沒有傳揚出去,至少如今的齊國皇帝始終以為楚靈兒是個嬌生慣養的小公主而已,如果讓齊國皇帝知道那位小公主來的時候就有破四脈的修為,在東宮的這幾月來更是破開了第五脈,齊國皇帝指不定要如何驚訝。

大普最小的公主楚靈兒因為年幼,并沒有封號,然而在私下里,那些公主府的太監婢女們卻早早的為這位公主起了個封號,只有一個字,武。

大普武公主!

在大普,論到習武天賦,龐家的大小姐,黎家的長孫,許家的小公子,加上萬家的萬戶侯,這些人的的確確全都天賦異稟,然而楚靈兒在習武上的天賦卻少有人知,知道她修煉天賦究竟有多么可怕的,只有她的皇叔,鎮山王。

在楚白的眼里,天南十六國如果排列出修煉天賦最高的一位,那么只有他最為疼愛的侄女,楚靈兒!

十五歲的年紀,又身在敵營,竟然還可以破開一脈,達到五脈先天,這種修煉的天賦可謂驚世駭俗,仗著五脈先天的修為,楚靈兒更是決定今晚逃出東宮,逃出齊國皇城。

逃走的路線,在這些天來早已被她選好,只要能逃出皇城,以她的身手,除非飛龍軍追殺,否則很難有人能追得上。

臨福客棧里,休息了一夜之后,精神飽滿的徐言與龐紅月踏上了歸程,在他們離開棲鳳鎮的當晚,楚靈兒也躍出了東宮,疾行在皇城之內,她的身后,有十幾道同樣身法極快的黑影緊追不舍。

徐言得到了解藥,歡歡喜喜的趕回京城,遠在萬里之外的楚靈兒則陷入了強者的追殺,兩個人原本并無交集的兩條路線,仿佛在冥冥中開始交織了起來,那促使兩人相遇的,不是什么緣分,而是一場驚天的浩劫。

齊國皇城與大普的京城不同,是一座**的城池,里面可沒有百姓居住,全都是皇親國戚,所以齊國皇城并不算太大,比起大普的京城可差得太遠,而文武大臣與皇城附近的齊國百姓,則居住在距離皇城不遠處的另一座巨城。

奔行在黑夜中的少女越發焦急了起來,眼前就是城門了,只要越過城門,她才有逃脫的機會,可是身后的追兵明顯身手不弱,而且并非東宮的護衛。

看來齊國皇帝從來沒有放松過對于這位大普質子的看守,楚靈兒在東宮可以為所欲為,一旦她逃離,立刻被人發覺。

身后追來的至少有十人以上,而且全都運轉著身輕如燕,那至少是十位以上的四脈高手,尤其一個距離楚靈兒最近的黑影,身法快如鬼魅,手中提著的長劍隱約溢出著一道道鋒利的劍氣。

筑基強者……

女孩的心已經徹底沉入了谷底,高聳的城門近在眼前,可是身后的追兵,卻甩不掉了。

齊國的城墻本就無比高聳,為了防止通天河泛濫,齊國的城墻比起任何國度的城墻都要高大,這么高的距離跳下去必死無疑,除非綁好繩索滑下去。

如果沒有追兵,楚靈兒隨身攜帶的繩索可以幫她離開皇城,追兵要是甩不掉,那就沒辦法了,人家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她綁好繩子滑下去,尤其是那位筑基高手,更讓楚靈兒覺得心如死灰。

皇叔……

大大的眼睛里開始泛起委屈的淚水,小小的少女身形靈動,沿著階梯沖上了城墻。

皇叔沒來,她這位小公主就要死定了。

楚靈兒可不想被那個齊國太子染指,如果被抓回去真的成了太子妃,楚靈兒覺得還不如跳出城外摔死來得痛快。

齊國的城墻十分寬敞,馬車都能行駛,剛一翻上城墻,楚靈兒的身影立刻被城墻上的大齊軍兵發覺,火把亮起,刀槍出鞘,身后的十多道身影更是追到了近前。

沒路了……

楚靈兒把心一橫,眉目里透出一股冷冽的殺氣,既然走到絕路,那就跳出去好了。

她從來都不怕死,因為她覺得自己的命,根本不是自己的,她是個多余的人,從小沒有見過親娘,陪伴她的,只有一套保甲,而她的父皇對她這個小公主更是十分冷漠。

只有她的皇叔,才能讓她感覺到親情的存在,可是,她卻連累她的皇叔太久了……

本就是個累贅,還是死掉比較好吧?

帶著復雜的心緒,女孩攀住了垛口,嬌小的身影猶如要飛天而起的雨燕,然而下一刻,楚靈兒的身影猛然怔住了,兩只大大的眼睛里,開始泛起了無法置信的恐懼神色。

天氣已然入冬,大齊的境內早已下過了幾場小雪,雪不大,還埋不住那些頑強的荒草,可是今夜的城外,卻出現了無盡的冰封!
asi0125 發表於 2018-8-31 12:20
第298章蠻族的奇襲

楚靈兒的眼前并沒有廣闊的異國大地,而是出現了一片冰雪的世界。

齊國皇城的四面城墻外,竟然堆積起了厚厚的冰層,冰層陡峭而下,延伸到遠處的夜幕當中,就像是有人用大雪堆壘出了一片通往城墻頂端的通道。

那的確是通道,用來突襲敵人而準備的死亡之路!

遠方,有忽隱忽現的經文在詠唱,細聽之下,又充滿了詭譎與躁動,強者所施展出的冰封之法,可以讓鐵蹄無懼那些高聳的城墻,一舉殺入敵人的腹地。

嗚……嗚……嗚……

悠揚的號角,帶著遠古所遺留的野蠻氣息,冰雪盡頭,黑壓壓的戰馬猶如惡狼般咆哮而來!

沉寂了不到半年之久,來自雪山的蠻族大軍,竟然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齊國皇城腳下,隨著號角響起,這場蓄謀已久的奇襲,終于被徹底發動。

城墻上的楚靈兒已經聽不到聲音了,小小的身體卷縮在垛口底下,烏云般的蠻族鐵騎從她的頭頂飛馳而過,那些城墻上的軍兵與追殺楚靈兒而來的皇族高手,僅僅在瞬息之間,就被鐵甲洪流所吞沒。

四面城墻,四面受敵,黑夜里,以驍勇善戰為豪的齊國兵士,連一處烽火都沒有機會點燃,巨大的皇城,變成了洪流施虐之地,那不是通天河水,而是成千上萬的鐵騎!

在蠻族鐵騎的面前,善戰的齊國兵士,成了不堪一擊的土雞瓦狗,整個皇城中到處都是馬蹄的轟鳴,皇宮的大門被鐵騎劈開,于是大齊皇族,迎來了一場滅族的浩劫。

仗著身形小巧,躲在垛口下的楚靈兒竟是沒被敵人發覺,也或許那些強大的騎士們,并不在乎城墻上的小女孩兒,等到那片鋼鐵洪流沖向了遠處,楚靈兒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

齊國皇室完了。

這是楚靈兒認為的下場,皇家的高手繁多不假,可是面對數以萬記的蠻族鐵騎,即便是筑基境的修為,也會被踏成肉泥。

看了眼直抵城下的寒冰,楚靈兒一咬牙,順著冰層滑了下去,到了平地立刻飛身而起,頭也不回逃向遠處。

城外已經沒有蠻族了,血洗皇城的蠻族鐵騎更不會這么快就返回,楚靈兒本以為自己遇到了難得的逃命機會,卻沒料到城外依舊存在著讓她無法抵擋的對手。

飛馳的身影,在一處荒地中驟然一停。

女孩的一雙明眸中,掠過危險的神采,下一刻,她身形急動,向著另一側躍了出去,還沒有落地,她白皙的脖頸上,已然出現了一只蒼老又遍布著繁復紋路的大手。

“阿尼陀佛……公主殿下,這是要回大普么。”

楚靈兒看不到身后的強者,卻能聽到對方的話語,對方不僅是個和尚,居然還認得她這個公主。

“你是誰!”

拼命掙扎的少女,始終逃不出那只大手的禁錮,隨后楚靈兒就覺得眼前一黑,徹底昏死了過去,在心神沉入黑暗之際,她仿佛聽到了對方的自語。

“既然公主殿下要回大普,正巧貧僧順路,就一起同行吧……”

黑暗中,老邁的僧人看了眼城墻外的冰層,拖著楚靈兒轉身踏入了黑暗當中。

“這是什么?我沒撿過這種破爛石頭啊!”

馬車上,徐言正在從龐紅月的荷包儲物袋里往外倒著他的寶貝,那些類似靈石的小石頭對他來說不但包裹著美味,還能以假亂真當成真正的靈石,徐言其實很大度,想要分給龐紅月一半,只是人家不要。

吃了好幾天的螃蟹,現在龐紅月看到螃蟹都反胃,她可沒有徐言那么好的胃口。

從石頭堆里翻找出一塊并不一樣的小石子,而且還是實心兒的,徐言才有了之前的疑問,看那石頭的輪廓,到是很像徐言打飛石才會用到的石子,至少掂量起來很順手。

剛剛掂起一下,沒等徐言接住,那塊小石子就被龐紅月奪了過去,還瞪了她一眼。

徐言撓了撓腦袋,心說女孩家的喜好真是奇怪,收集些漂亮的簪子不好么,收集石頭有什么用?

不在理會那塊小石頭,徐言拿出了一大袋子黑沙,笑嘻嘻地問道:“這可是好東西,分你一半,肯定值錢!”

“不要!”

自從被徐言看到了那塊小石頭,龐紅月好像炸了毛的貓兒一樣,變得兇巴巴了起來,一把搶過來自己空蕩蕩的荷包,還把徐言趕出去駕車,好像被人家看到了什么心事一樣。

莫名其妙的徐言繼續著他的馬夫生涯,已經快到京城了,他覺得自己這一趟留蘭谷之行,去的時候是窮光蛋,回來的時候則成了富家翁,于是一路上始終傻笑不已。

車廂里,心頭亂跳的女孩偷偷看了眼趕車的徐言,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將那塊小石子捧在手里,眨了眨眼睛。

徐言并沒有發現,石子的背面,印著一個深深的指印。

當年在馬王鎮被救,龐紅月沒看到救命的恩人是誰,卻抓到了一塊印著指印的小石子,而這塊石子,曾經是年少的女孩兒寄托一縷情絲的所在,可是如今的那顆芳心里,滿滿的裝的都是徐言,所以對于這塊小石子,龐紅月覺得有些為難了起來。

扔也不是,留也不是,萬一被徐言看到背面的指印,他會不會生氣呢?

一路上,龐家的大小姐被自己藏在心底的小心思困擾著,殊不知令她覺得為難的那個模糊的影子,如果清晰起來,根本就是徐言的樣子,因為那塊石頭,就是出自徐言之手。

距離京城還有兩天路程的時候,馬車下了官道,駛向一片茂密的山林。

“這里就是坊市?修行者交易寶貝的地方?”

趕著馬車的徐言顯得興致勃勃,滿懷期待的望著樹林深處。

路過這里的時候,龐紅月指點說這處山林的盡頭是一處修行界的交易坊市,那些修行者會在這里交易各自的所需之物,這種坊市可不多見,徐言聽得是無比好奇。

龐家那種世家,自然知道坊市的存在,所以龐紅月對于一些修行界的消息,比徐言知道的多了很多。

既然途徑坊市,徐言決定去開開眼界,反正他和龐紅月已經達到了筑基境,出入修行者的坊市應該十分容易。

對于徐言的要求,龐紅月猶豫了一下也就同意了。

修行者的坊市或許對其他人神秘,對于四大家族來說并不陌生,龐紅月小的時候甚至還來過一次,是被父母帶著來的。

想起多年前的往事,龐紅月顯得有些迷茫了起來。

她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龐紅月的母親在五年前就死了,病故,可是龐紅月始終不信,因為她十分清楚的記得,在母親故去的前一天,送給了她那柄青鰩匕,而且當時的母親根本沒出現任何異樣,只是神采比往常還要溫柔。

得到了青鰩匕的龐紅月,在幼年的時候十分高興,特意與兩個哥哥炫耀了一番,可是從第二天開始,她再也沒見過自己母親一面。
asi0125 發表於 2018-8-31 12:28
第299章坊市

帶著對于親人的回憶,龐紅月陷入了深深的疑惑當中,困擾她多年的謎團,在她大婚之前被她親手戳破。

母親的墳墓里,只有一副空蕩蕩的棺槨。

棺中無尸,說明病故只是個托詞,龐紅月至今也不清楚自己的母親究竟去了何處,是生,還是死。

龐萬里對于妻子的消息始終有著一種古怪的忌憚,這一點龐紅月看得出來,好像她的父親并不愿意多提她的母親一句。

已經筑基境了……

龐紅月在心中暗下決心,自己的修為到了筑基,父親也就沒理由瞞著母親的下落了,這次回家,她要問個清楚明白,自己的母親是不是還活著。

“沒路了?”

車外傳來徐言懊惱的聲音,馬車已經被他趕到了山林盡頭,前面是一片山坳,越過山坳可就是高山了。

跳下車廂,龐紅月當先走向那片山坳。

“坊市就在山坳里,跟我來。”

說話間,龐紅月的腳步放緩,抬起的手不斷的試探著前方的空氣,直到她拍到一堵無形的墻壁,才再次說道:“找到了!”

“在這兒啊……”

龐紅月的舉動,引起了徐言的好奇,當他仔細看向山坳的時候,左眼里已經呈現出不一樣的景致,猶如在山坳中出現了一片海市蜃樓,透明的街巷中有人頭攢動。

左眼的能力,看透了用來掩飾坊市的幻術,徐言在驚奇之余,龐紅月已然催動出了一絲靈氣,一旦靈氣接觸到那面無形的墻壁,坊市入口立刻會轟然開啟。

一把拉住徐言,龐紅月當先邁進了流光一樣的大門,下一刻,另一片天地出現在兩個少年人的面前。

長街,店鋪,人群涌動。

叫買,叫賣,熱鬧非凡!

剛一進入坊市,徐言覺得自己到了京城最熱鬧的鹿耳街,環視周圍,徐言不由得大發感概。

這就是一處熱鬧的集市嘛……

連街邊都有人鋪著地攤,一群人圍著攤主你一句我一句的殺價,還有喝茶的,斗酒的,街邊不但有酒樓茶肆,住宿的客棧,更有兵器鋪子藥鋪,大小商鋪,最讓徐言無奈的是,他居然還看到有算命的瞎子,光頭的和尚,還有躺在街邊的酒鬼。

這都不算什么,讓徐言覺得修行界實在不太靠譜的關鍵一點,他居然看見了一個裝死的乞丐……

這是修行者的坊市?

還是鹿耳街的集市?

帶著復雜的目光,徐言小聲問了一句:“這里的人,不會全都是修行者吧?”

“一半以上都是修行者。”龐紅月低聲道:“也有武者出沒坊市,原本武者進不來,只要有修行者帶領,就能通過坊市外面的陣法了。”

原來如此,徐言恍然大悟,一下子看到這么多修行者,他是覺得新奇不已。

坊市并不算太大,橫豎兩條長街而已,不過人卻不少,如果一半以上都是修行者,那么聚集在這處坊市的修行者,恐怕不下數百上千人之多。

“京城里有這么多修行者么?”徐言好奇地問道。

“京城附近只有這一處坊市,周邊數千里之內的修行者,想要交易的話只能來這里,所以才會有這么多人。”龐紅月在一邊解答,她也很少見過這么多的修行者,說話的聲音不由得十分輕微,怕擾了別人。

其實用不著低聲說話,坊市里亂哄哄的,除非在大街上扯著嗓子罵人,否則沒人會注意兩個年輕人的到來。

說話間,兩人經過了剛才徐言看到的那處地攤,好奇之下,徐言不由得多看了幾眼,看到人家在賣什么之后,徐言才發覺那不是地攤,而是寶攤。

小臂粗細的人參,居然還有參靈晃動,龍眼大小的珍珠正散發著驚人的豪光,一本連名字都看不清的竹簡一看就是古物,還有一些帶著一層寒霜的怪草,徐言更是連名字都叫不出來。

都是寶貝啊!

看著人家出售的東西,徐言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恨不得一腳踢飛那個攤主,將攤位上的寶貝全都納入囊中。

想歸想,徐言可沒敢真去踹人家,不說圍著攤位的都是些眼神明亮,氣息綿長的高手,那位盤坐在攤位后邊的瘦老頭,居然頭頂都冒煙了。

別人看不到的靈氣波動,在徐言眼里成了三花聚頂,看到攤主如此模樣,徐言乖乖地收回目光。

跟龐家老祖宗同樣境界的強人,自己是惹不起的,要是師兄在的話,徐言覺得應該可以把那個老頭打劫一空。

“你認得那些材料?”龐紅月看徐言戀戀不舍的模樣,好奇地問了一句。

“一樣不認識。”徐言實話實說,于是惹來了女孩的一個白眼。

“這里的藥鋪,是賣靈丹的吧。”看到街邊有一處丹藥鋪子,徐言隨之問了一句。

“坊市里的藥鋪自然是出售靈丹靈草了,兵器鋪子則出售各類的法器。”對于坊市,龐紅月比徐言的經驗多,于是小聲的給他講解著。

“酒樓呢,不用說,一定是售賣靈酒了。”徐言很聰明,知道舉一反三,聽得龐紅月輕笑著點頭,對于自己這個便宜夫君的聰慧倒是十分認同。

“既然酒樓賣靈酒,那么青樓,就一定賣的是靈女了!”徐言嘿嘿傻笑著自語道,龐紅月的微笑則僵在了臉上。

走走停停,徐言今天算是開了一番眼界,雖然他不認得那些琳瑯滿目的寶貝都有什么用處,他卻能靠著左眼分辨出每一樣寶貝的靈氣強弱。

街邊的店鋪有不少,不但有賣法器和丹藥的,還有專門出售符箓與陣法的,最稀奇的是居然還有售賣靈禽的店鋪,徐言進去轉了一圈,發現都是些靈禽幼獸,連妖物的程度都沒有達到,不由得大失所望。

看到他臉色不好,龐紅月疑惑地問道:“你已經有小黑了,還喜歡其他靈禽么?”

懷著探聽一番對方是不是喜新厭舊之輩,龐紅月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覺得自己的芳心砰砰直跳,說完還緊緊的抿了抿唇角。

“有大的誰喜歡小的啊。”徐言這一句話,聽得身邊的女孩秀眉輕蹙,一副懊惱的模樣。

“怎么沒有大妖賣呢?買一只回去扔進許家,是不是以后就沒麻煩了。”

徐言的遺憾,聽得龐紅月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暗中掐了他一把。

能與元嬰強者不相上下的大妖,誰敢賣,誰又能抓得到呢。

走到長街盡頭,龐紅月拉著徐言進了一處店鋪。

這家店鋪里賣的東西挺雜,跟雜貨鋪差不多少,有一些下品法器,也有一些看起來靈氣不足的丹藥,尤其讓徐言詫異的是,這家店里居然還架著一只小白鷹,仔細一看,正是龐家的雪鷹幼獸。

“祿叔!”

一進店門,龐紅月立刻顯得歡喜了起來,老店主聽到聲音之后抬起了頭,看了半晌,驚呼道:“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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