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架空] 穿越之富甲天下 作者:大篷車(已完成)

 
waterkcl 2018-8-31 23:35:1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19 365921
waterkcl 發表於 2018-9-4 17:49

第135章:收垃圾(1)

  「老少爺們們,大叔嬸子們,來吧,把你們存下的東西都拿出來吧。讓那些令你們頭疼,卻又無法帶給你們太多收益的貨物,統統換成大把的金銀吧。只有今天,只有在這兒,請大夥兒記住,陸家商隊!只有陸家商隊,才能給你們最合理的價格,才能帶你們發家致富!來吧,不管什麼東西,只要它有價值,陸家商隊就能換給你最需要的……」

  寺外,岳大官人掐腰站在一張最大的案几上,正自聲嘶力竭的喊得暢快。

  在他一旁,向濤帶著商隊眾人,忙的一頭大汗的,不斷的將各種各樣的物品分類收下、記錄,然後再或以金銀,或以大大小小的包茶換出去。

  無數的吐蕃人排成長長的隊伍,手中拎著、提著各式各樣的貨物,滿面喜慶的期盼著、交談著。

  孩子們歡快的在隊伍中鑽來鑽去,多有手中拿著家中長者剛剛換來的稀罕物顯擺的,時不時的引來陣陣讚歎聲。

  整隊長隊不斷的縮短又延伸,延伸又縮短,卻是許多人眼見別人用來換取的物品,才想起自己家中也有這樣那樣的東西,在換過一次後,便又折返回去,匆匆找出,再次排到隊伍之後。

  不遠處,戚仝老頭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張大的嘴巴幾乎能塞進去個雞蛋大。

  半響,才有些木然的轉頭看看一旁靜靜站立的陸蕪菁和彩霞主僕,吶吶的道:「丫頭,他…他這什麼都要,拿回去,拿回去又能做什麼?難不成他要開雜貨鋪?」

  陸蕪菁也是滿面思索,心中隱隱似是有個念頭,但卻無論如何也抓不到重點。聞聽戚仝問起,只得輕歎一聲,低聲道:「侄女兒也不知。」

  戚仝啊了一聲,不由跺腳道:「你…你也不知?你不知就讓他這麼折騰,丫頭哇,別說你們還沒成事兒,就算成了,可也沒有這麼敗家的啊。這…這麼下去,可要如何收場?」

  陸蕪菁聽老頭這話一出,登時吃不住勁兒了,不由騰的面頰通紅,跺腳羞道:「戚老,你….你在胡說甚麼!什麼成事,侄女兒只是知道他絕非胡鬧之人,也完全沒理由害咱們。想來如此舉動,必有深意罷了,況且昨日你老也是同意了的,如今卻怎麼如此瞎扯,真真為老不尊,不跟你說了。」

  戚仝這才發覺自己情急之下,竟口不擇言的捅破了窗戶紙,眼見陸蕪菁羞惱,連連賠笑,隨即卻又歎息道:「陸丫頭啊,昨日妳說以買東西為契機,老夫只當他必是有針對性的。哪裡知道他這麼搞法啊?這哪裡是買嗎,整個一收垃圾的。這般下去,就算是金山銀山也不夠填的啊。再說了,就算不差這些銀錢,那換回來的這些破爛兒,難不成真要千里迢迢運回中原去?這….這不是胡鬧嘛。」

  陸蕪菁輕輕搖頭,目光在桌上那挺立的身影上定了定,這才輕聲道:「且由他去!」
waterkcl 發表於 2018-9-4 17:50

第135章:收垃圾(2)

  戚仝一呆,隨即跺跺腳,連連歎氣不已,卻也不再多言。正自感歎之際,卻見廟門那處一閃,一人疾步而出,風風火火的直衝桌上的岳陵而去。

  戚仝只凝目一看,不由大驚道:「哎喲,糟了,你看,那是這廟裡的師贊。哎呀,瞅那模樣,必是惱怒他擾了廟中清修,這是要來問罪了。」

  陸蕪菁聞言也是一驚,美眸一緊,急急看去時,卻是不由的頓時一呆。但見那位聶棄師贊,此刻竟是滿面激動之色,手顫足抖的,正自連比劃帶說的,拉著岳大官人不知在說些什麼。

  雖離著遠聽不到具體,但眼見岳陵笑瞇瞇的模樣,又見那聶棄的態度,卻絕非什麼問罪之說,心下不由放鬆。只是,旋即,卻又好奇大起。腳下動了幾動,便想上前聽聽,只是終是忍住。

  以那傢伙的性子,若不肯說,去問他也是白搭,若他肯說,又何須我去多問,沒的讓他又再借題發揮。

  心中這般想著,索性不再去看,輕輕一扯彩霞,跟老頭戚仝告罪一聲,逕自往後邊歇息去了。

  戚仝一呆,哪成想到頭來,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了。站在那兒想了想,不由苦笑一聲,隨即,也是大袖一擺,一搖三晃的回了房,去搗鼓自己那巫醫之術去了。

  他們三人走了,這邊聶棄卻是心潮澎湃,只覺熱血都衝上了頭頂。為啥?因為剛才簡單說了幾句後,果然這位恩義王檀越,竟是真有往中原傳這苯教之心呢。

  「….天下萬法,紅花蓮藕,本是一家。千萬年前,可有中原佛教?又可有吐蕃苯教?佛教之義,去惡揚善之道,當捐棄門戶之見,互通有無,使大功德傳於世間,頌於藍天覆蓋下的每一寸所在,這,才是我佛宏大之處……」

  恩義王朗朗之言,簡直字字珠璣,只聽得聶棄師贊歡喜讚歎,恨不得五體投地了。只是這位大功德王爺下一句話,卻又險險將他打入地獄。

  「….可惜,可惜啊,只可惜我遍觀所收佛典,發覺其中並無真正上乘之作。且所收來的,大多殘破不全,艱難晦澀,若如此拿回去,只怕這番心思便要付諸東流,只能將其作為一堆廢紙生火用咯。唉,可惜,可惜啊!」

  「王爺哪裡話來?若說佛家典籍,民間畢竟只是少數,如王爺真有此大宏願,便當從寺廟中使力才是。豈可因一時不順,便生頹喪之心?」老喇嘛急了。

  岳大官人肚中暗笑,面上卻是一副憂愁模樣,搖頭歎道:「大師所言,本王如何不知?只是,我雖王族,但一來剛剛進位不久,二來,更是向無熟悉的寺院相交,這從寺廟中借力,怕是難有所得啊。」

  聶棄雙目放光,一把拉起岳陵,便往廟中而走。邊走邊道:「王爺果有此心,老僧不才,願為王爺牽線。我有一師兄,喚作多吉貢布,乃是邏些江讓覺康住持大喇嘛。王爺既然要去邏些,老僧可做書一封,屆時,王爺持此書信前往,必將受我師兄盛待。」

  這覺康一詞,藏語中便是佛殿的意思。岳陵既存了心思,自是早已探聽清楚,此刻聽聞,不由眼睛一亮,反掌握住聶棄手臂,急道:「此話當真?卻不知令師兄這江讓覺康規模如何?可能與大昭寺相比?」

  聶棄先是一愕,隨即面現傲然,哂笑道:「大昭寺何足道哉?而且那裡所奉亦非我苯教之祖,卻是天竺一脈。王爺既欲傳我苯教,當知江讓覺康,才是我吐蕃苯教聖地。比之那大昭寺,可不知早了多少年。」

  岳陵更喜,面上卻顯出猶豫道:「怎麼大昭寺供奉,是與中原一脈的嗎?哎呀,我聽聞大昭寺在吐蕃一地,勢力極大,若此去直奔令師兄之處,會不會引起什麼不便?唉,你當知道,我這身份委實敏感了些,一個不好,怕是要為王族帶來禍事啊。」

  聶棄聞聽,霍得停住腳步,兩眼定定的注視著岳陵,微一猶豫,才口中長宣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王爺,老僧有一言不知當問不當問?」

  岳陵奇道:「你要說什麼?只管說就是,又有什麼當問不當問的。」

  聶棄看著他,原本昏花的一雙老眼中,下一刻忽的爆出一片精芒,一字一頓的道:「老僧請問王爺,此番王族回歸,是欲平淡偃伏,還是欲要有所作為呢?」
waterkcl 發表於 2018-9-4 17:50

第136章:派系暗流(1)

  仍是迷濛不清的天空,光影甚至映不出任何斑駁。就在這極偏僻的遠山之中,這個低矮甚至破落的小廟中,那個原本毫不起眼的老喇嘛,這一刻忽然爆發如同出鞘利劍般的鋒芒,讓岳陵粹不及防的吃了一驚。

  「王族千里跋涉,歷久而回,是要就此偃伏,還是要有所作為?」老喇嘛哪還有半分昏聵之態,就這麼將這句誅心之言問出。

  岳陵兩眼瞳孔猛的一縮,定定的望著他,淡然道:「大師為何這麼問?王族地位尊崇,何來偃伏,又何來有所為之說?」

  聶棄深深看他一眼,忽然腰背微微一塌,漫天氣勢頓時斂去,高山不見其偉,長河不顯其闊,展現眼前的,又只是一個淡定無為的老喇嘛。

  岳陵有種想要搓搓眼的衝動,簡直懷疑,方才一霎那間,會不會只是一種錯覺。

  「王爺,吐蕃一地,教派紛雜,更是牽扯整個西南之地無數勢力。如今,共有四十餘部,各有供奉。我苯教誕於始祖,昌於本土,後雖因天竺、尼婆邏、勃律一時得逞,遂分化為杜本、迦本、覺本三派,表面上看,似是覺本已然全面覆蓋,然究其根本,我苯教正統杜本仍是具有最大潛力。老僧聽聞當今贊普,雄才大略,似有心一掃異類,重扶正朔。誠有能在此時相助者,想來日後必有大造化以臨,我佛之宏光,也必將耀於四方。」

  聶棄兩手合什,慢慢踱步向前,口中如同誦經一般,忽而轉口講起吐蕃一地的教派。只是話中雖未再追問岳陵方纔的話題,但其中暗示之意卻是昭然。

  岳陵心中暗凜,他原本這收購佛經一事,不過是靈機一動。想到吐蕃一地,既然家家供奉,人人信佛,若能藉此引動一種潮流,必能為自己加上一層保護。同時,心中未嘗也不是沒有為古戎王族造勢的意思。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這聶棄老喇嘛一番話中,看似平淡,卻竟忽而透露出教派之爭、貴族之爭的隱秘。和風細雨之下的表象下,已然隱隱溢出幾分潛隱的血腥之氣。

  大變將臨,是危機,抑或是危境?

  危機,是危險中的機會。或一舉扶搖而上,成就大功業,或轉而之下,瞬息湮沒於塵埃;而危境,則是遍地荊棘,一旦踩入,實是十死無生之地。

  這其中的把握拿捏,只要稍有差錯,立時便會身無葬身之地。別說眼下岳陵自身不過如塵埃一般,即便是外表光鮮無比的古戎王族,根本上,也絕沒這種能左右此等事兒的能量。若說用處,只怕便是那大義的名號了。但這種用處,對古戎王族本身顯然是弊大於利的。

  岳陵目光轉動,電念間已是想的通透。仰天打個哈哈,笑瞇瞇的道:「大師說的好深奧,本王凡俗之人,聽起來可真如雲山霧罩了。不過我也只是圖個心安而已,賺點錢,積些德,在讓自己和朋友過的舒服些之外,別的就沒怎麼多想了。」
waterkcl 發表於 2018-9-4 17:51

第136章:派系暗流(2)

  聶棄腳下微微一頓,微微歪頭看他一眼,橘皮般的面孔上閃過一絲詫然。

  他自是聽的明白,岳陵這番話的意思就是,我只做自己想做的,能做的。首先是保證自己的利益,至於你們能從中得到什麼,你們自己去挖掘,與我無關,我不摻合。

  以他這個年紀,又身負古戎王族王爺這種光環,聶棄本以為定是一個熱血衝動,滿心崢嶸的。哪成想,此人竟老到沉穩至此,說話滴水不露,原先輕視之心,登時便大為收攏,從而真正的正視起來。

  兩人腳下不停,在內院聶棄的靜舍前停住。聶棄推開房門,伸手邀著岳陵進入。待到二人坐定,聶棄拿起一個木槌,在旁邊一個小磬上一敲,悠然聲中,一個八、九歲的小喇嘛應聲而入,向聶棄合什見禮。

  聶棄淡淡的吩咐上茶,小喇嘛躬身應了。臨到出門時,終是忍不住好奇,偷偷的向岳陵看來。

  岳陵坐在蒲團上,毫無半分敬崇之意,只管自己左顧右盼,打量這喇嘛主持的居處,究竟與中原寺廟有何不同。感覺到門口飄來的目光,不由猛然扭頭,見是個模樣清秀的小喇嘛,不由童心忽起,呲牙一笑,扮了個鬼臉。

  小喇嘛好奇的神色一僵,不由嚇了一跳。腳下一個踉蹌,這才慌忙逃了出去。眼見他手抖足顫的模樣,岳大官人惡趣味的心思大感滿足,不由嘴角微微勾起。

  聶棄兩眼似闔微闔,一直便在暗暗觀察與他,眼見這一幕,心中更是沒底。此人時而精細如只千年狐狸,時而卻又稚真如純潔童子,飄忽隨心,捉摸不定。聶棄自認閱人不知凡幾,如此人物,卻堪為生平僅見。一時間,對原本心中所定,忽然躊躇起來。

  他這邊拿不定主意,室中便靜寂了下來。岳大官人卻不是個拘謹的性子,坐在蒲團上,待到看的無趣,忽然將目光移到聶棄身上。上下打量不停,兩眼漸漸發出光來。

  聶棄正自腦中鬥爭的激烈,忽然感覺這廝灼熱的目光,不由的心中一跳,沒來由的一陣驚凜泛起。

  「哈,大喇嘛,我問你個事兒,還請你實言相告,休要隱瞞。」岳大官人兩眼發著綠光,看的聶棄額頭微有青筋蹦起,這才笑嘻嘻的說道。

  聶棄心中一懍,端容沉聲道:「王爺有何指教?但能所言,聶棄絕不推辭。」

  「好!」岳大官人拍掌喜道,霍然從蒲團上站起,就在屋中來回踱了幾步,這才轉頭看向他,低聲道:「大喇嘛,你是不是身懷絕技?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會很厲害的功夫?比如大手印、獅子印的那種?」

  他這話一出,聶棄頓時就是一愕,卻聽他又再繼續道:「你休想瞞我,剛才在外面時,就那氣勢,我便知道的。嘿,偷偷告訴你,本王可也是箇中高手,倒不是覬覦你那功夫,但大夥兒互相探討一下,總是互有助益的,你說是不是?」

  他口中說的平淡,兩眼卻極是熱切,聶棄原本滿心算計著發揚苯教的大事兒,哪裡料到此人竟爾扯到這上面去。眼見這廝一副,恨不得把手伸到自己嗓子眼裡掏的架勢,待到反應過來,登時便是一頭的黑線搭下。

  外面適時傳來腳步聲,門聲一響,卻是方纔那個小喇嘛捧著托盤,奉茶上來,這才讓聶棄好歹將紊亂的氣息,得以平復了一下。

  等到那小喇嘛告退出去,聶棄伸手請他落座品茶,這才長吸一口氣,淡然道:「王爺所言功夫,老僧不會。只是我教歷來傳承了些養息吐納的小道,皆是以助修行所用,並非武技之道。」

  岳大官人微微皺眉,失望道:「不會?可我總聽人家說,什麼密宗大手印啊,還有什麼臨、兵、斗、陣什麼什麼的各種印,好似極為出名啊,你既然是吐蕃最古老的、最有資歷的派系,怎麼能不會呢?」

  聶棄面孔就是一陣的漲紅,不悅道:「王爺也說了,那是密宗之法,老僧乃是苯教,不會有何奇怪?那密宗便是傳自天竺一脈,正是注重外功,急進求成,實為歧途,何值一提?」

  老喇嘛有些怒了。麻痺的,這不誠心格癢人嘛。合著剛才費了半天口舌,這廝壓根就沒怎麼聽的說。

  「啊,明白了。這麼說,咱們苯教乃是精研內家大道的,密宗那些個什麼手印的,便應屬表象小道的。我這麼理解,該當沒錯了吧。」

  岳大官人拍手說道,一臉的恍悟。

  聶棄面色稍齊,欣然頷首。只是剛要稱讚幾句,對面此人接下來一句話,卻讓老喇嘛險險直接暴走。

  「哎呀,我知道了!苯教以內修為重,那功法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陰陽和合之術?據聞那可是頂頂古老的內家妙法!哈,如此說來,大師也是一妙人啊。快,快快說來咱們切磋一下……咦,不對啊,那功法該是供奉歡喜佛的吧?怎麼不見你這屋裡擺設呢?卻是藏在何處?」

  岳大官人拍掌讚歎,轉頭四下踅摸。
waterkcl 發表於 2018-9-4 17:52

第137章:入城(1)

  車粼粼,馬蕭蕭,數百人的大隊逶迤而行,重又踏上了西進的路途。隊中十餘匹馱馬身上,左搭右馱的,裝滿了各式雜物,顯得頗為古怪。

  郎裡村的眾人仍是匍匐兩邊相送,只不過比之當日相迎之時,眾人面上除了尊崇,卻又多了十分的愛戴和不捨。

  在那位恩義王爺的發起下,郎裡村的村眾這兩日來的收穫,足以抵的上往昔一年的所得。對於王族的感念,登時從單純的精神上,轉而變成一種深入骨髓的質變。

  這讓始作俑者的岳大官人固然得意洋洋,連姬罕答也是暗讚不已,深覺自己慧眼識人。

  隨著大隊人馬漸行漸遠,便在眾村民之後的一處山崗上,聶棄大喇嘛神色木然,遙望著遠去的隊伍,目中卻是一副複雜憂慮之色。

  想及那天那個恩義王最後一問,老喇嘛身子又是不禁的一陣顫抖。陰陽和合之術?歡喜佛?你妹的!那是連密宗裡,都存有莫大爭議的一個分支好不好?

  那支教派稱為坦多羅教,尋求的是解脫,不修來世,求的乃是今生。這不但與苯教之義相悖,便連許多天竺教義都對其抱有微詞。

  就這,那廝竟然能扯到自己頭上,聶棄想到自己當時,居然還能忍住沒去掐死他,忽然很有些佩服自己了。嗯,看來自己近來修持,真的是頗有進益了。

  至於說最終還是給那傢伙寫下了書信,在最後一刻派人送了過去,在聶棄想來,師兄乃大智慧之人,總會比自己看的深遠透徹,何去何從,便由師兄決斷吧。

  相對於聶棄大喇嘛複雜紛亂的心思,離去的隊伍中眾人,卻是個個憋不住的忍俊不住。甚至連躲在車中的陸蕪菁,都時不時的嘴角微弧,肚中暗啐此人之荒唐。

  那日聽聞此人被大喇嘛逐出,所有人都是大驚,不知發生了何事。反覆追問,岳大官人卻只是滿面悻悻,就是不肯說。後來總算從那些小喇嘛背後的議論中,才漸漸搞明白其中緣由,這下讓眾人簡直是哭笑不得之餘,真個是對岳大官人佩服的五體投地了。

  「呸!想笑便笑好了,你妹的,憋不死你!」岳大官人斜著眼,瞅著跟在一旁的向濤那滿面的古怪,不由又一次大歎自己的光輝形象不再,口中卻是恨恨的呸道。

  向濤終是守著下人本分,憋得臉紅脖子粗的,也是不敢太過放肆。只是躬身幫著將那碩大的練功帳帳門撩開,伺候這位敢於寧可胡說,也不能不說的老爺進去練功。

  岳大官人昂首而入,不多時便從裡面傳出砰砰砰,連續不絕的沉悶之音。車外眾人,這才轟的一片低笑暴起,人人都是用手捂著嘴,一邊使勁抓住馬鞍,唯恐就此跌下馬去。

  練功帳中,在努力躲過十幾次攻擊後,被斜後方一隻蕩過的沙袋砰然擊倒的岳大官人,趴在地上呼呼喘著,聽著外邊的笑聲,一邊恨恨的喃喃道:「麻痺的,歡喜佛便不是佛嗎?狹隘!狹隘啊!」
waterkcl 發表於 2018-9-4 17:52

第137章:入城(2)

  感歎於庸俗的視角,不論在任何時候,都總是多凌駕於藝術的目光之上,岳大官人恨恨的豎起中指,鄙視了一番,這才又再翻身而起,在對著外面「快點!再快點!」的大喝聲中,甩開一切,重又進入艱苦的苦練之中。

  此後一路而進,遇鎮則停。每到一處,必然如在郎裡一般大肆收購。如是,大隊還不等進入邏些,便已傳的沸沸揚揚。多有心急的,早早背負著挑選而出的貨品,一路絡繹不絕的迎來。

  如此一來,接下來的日子,整個商隊別的不說,這飲食住宿卻是猛然大升了幾個檔次。而且,往來之人,無論是平民百姓,還是貴族大家,都對眾人恭敬有加,極是親切。

  這讓原本貧苦慣了的戎族眾人,簡直欣喜不已。人人都在心中大讚恩義王爺,若沒他老人家,這般殊榮哪會如此快降臨?皆歎曰:非常人有非常之智,此言誠不欺我啊!

  就這麼走走停停,待到又半月後,大隊終是遙遙望見了,那座坐落在半山的邏些城。

  至此,原本陸家商隊中剩餘的茶貨,已然從原先的三成,剩餘不過一成有餘。而換來的大部分東西,除了一路上又以各種方式換出去一些外,卻實際並未增加多少。反而是金銀財物,卻多出了一些,這讓戚仝老頭佩服的五體投地。

  原來,初時眾人只用金銀收購,或者用茶貨兌換。但隨著越來越多、越來越繁雜的貨物湧來,需求便也呈現難以想像的多樣化。

  在岳大官人有意識的引導下,便將其中一些冷門的東西,或者是瞅準了確實的需求買家,便摒棄了以物換物,而是專以金銀置換。這使得商隊便如同一座流動的大型超市,登時便火爆起來。雖不敢說日進斗金,但一路到此,卻也絕非當日眾人以為的那樣,成為一座垃圾回收站。細算下來,竟然是大有餘裕,眾人盡皆歎服。

  眼前的邏些城,還沒有後世的拉薩那般規模,只是個頗為簡陋的土城,合著散在周圍數百里方圓的各族散戶而成。那座名馳後世的布達拉宮,在這個似是而非的時空,也不是那位耳熟能詳的松贊干布所建。也不叫布達拉宮,而是稱為紅山宮。

  沒了松贊干布,也沒有大唐一朝,便更加不會有什麼文成公主了。雖然城中仍然有聞名遐邇的大昭寺、小昭寺等,卻與歷史所記全然沒半分關係。

  倒是那位曾經的尼泊爾公主入嫁,在這個時空,確有其事。但提起來,卻也不是岳陵記得的那個尺尊公主,卻是個叫做什麼鳶魔加丹的,讓岳陵聽的一頭霧水。

  此時的吐蕃,只是個鬆散的聯盟性質的集合體。名義上的贊普,叫郎達磨立。與那位松贊干布的出身地一樣,都是城西擁布拉岡堡的一個貴族之家。

  如同所有歷史上豪強崛起的進程一樣,憑藉著絕對的實力優勢,郎達磨立借助家族的力量,一舉壓服各族,至少在明面上,統治著這片廣袤的土地。

  古戎王族的影響力果然還是極為強大的,就在離城還有十里的時候,便見前方旌旗漫卷,揚塵蔽日的。

  待到前方斥候返回,報說乃是贊普郎達磨立親自帶著各位頭人、貴族,以及軍中千戶以上的將軍,親自來迎。

  姬罕答面上閃過極複雜的神色,卻是傳令大軍就地紮住不動。只讓人除了穩穩的擎住那桿九旌大纛外,又自馬上換乘到一輛八馬拖曳的廂車上。

  隨即招呼著岳陵一起登車,目光沉穩的立在車轅前,面孔堅毅,如同刀斬斧劈一般,將嘴唇抿的緊緊的。

  岳陵也不推辭,爬上車去,只落後半身而立,面上仍是一副懶洋洋的神氣。乍一看去,侍衛不似侍衛,主子不似主子的,倒讓人費些猜疑。

  十里地不過小半個時辰光景便到,隨著前方一騎飛至,奔到車前,馬上騎士俐落的翻身下馬,就路邊跪拜下去,高聲稟道:「贊普墀郎達磨立,率眾屬迎候王室大翟王,照請陛見。」
waterkcl 發表於 2018-9-4 17:53

第138章:王見王(1)

  贊普,藏語中的意思是王;墀,就是輿、王位的意思。在這兩個前綴後,加上人名,便是稱呼此時吐蕃之主的格式。

  岳陵留意到,在聽到這個稱呼時,側前方的姬罕答面頰上有著微微的抽動,只是不過旋即便平復下來。

  在這海拔3650米的高原上,陽光似乎明耀了起來,映出了一種極致透著白色的光芒,似乎是將極遠處,念青唐古拉山的皚皚雪頂折射了過來。

  男子站立如山,沉凝巍然,高傲的頭顱不曾有一絲微動。

  「贊普是要本王去朝見他嗎?」

  低沉的聲音,威嚴的響起,帶著緩慢而奇異的調子。趴伏的斥候身子一顫,卻不敢有任何異動。

  數百戎族戰士,依據方隊而列,靜悄悄的,甚至連馬匹都不曾發出任何聲息。一股無形的威壓,便鋪滿了天地之間。

  「御車而進!」

  姬罕答不再等待,手扶著前方的轅攔,淡淡的吩咐著。對那跪在一旁的斥候,卻是不曾再望一眼。

  岳陵嘴角微微勾起。抬眼掃了姬罕答一眼,暗暗點頭。這才是一個王者該有的氣勢。

  郎達磨立令人報稱號而進,又用了照請陛見,而不是伏請陛見,便是一種姿態。對於他的身份來說,其實倒也並無不妥。

  但是如果姬罕答的身份卻仍是古戎之王,乃是全吐蕃的名義之王,雖已遠離故土許久,但這份兒卻是不能掉了。不然,便再也無法立足。

  他不理會對方的說辭,口中稱對方為贊普,卻吩咐御車而進,既是一種高傲,也是一種姿態。

  號角嗚嗚響起,蒼涼而深沉,整齊的馬蹄聲中,前方緩緩展開一隊陣列。

  陣前,一個身形稍胖的三十許中年人,正自居中端坐馬上。此人面色暗紅,方面大耳,唇上留有微齜。雙目狹長眉額寬闊,隆準豐唇,倒是一派洵洵大度的氣象。

  頭戴一頂赤色平頂圓帽,身穿百花刺繡右衽長袍,紮著嵌飾雲紋翡翠的玉帶,浪翻襟底兒下,蹬著一雙翹頭龍鳳絲繡長靴。

  此際,端坐逍遙馬上,眼見姬罕答御車而來,狹長的眼眸中驀地閃過一道冷光,微一遲疑,隨即催馬上前,身後緊緊跟著連個跨刀護衛,便就車前丈許外勒住,忽而展顏笑著,撫胸深深一躬道:「邏些小王郎達磨立,恭迎大翟王閣下御駕。奉迎來遲,還祈恕罪。」

  口中說著,目光在姬罕答身後的岳陵身上一轉,眼中溜過一絲詫異,隨即隱去。

  姬罕答不答,直到車駕進至三尺遠近,這才挺穩座駕,便就車上朗朗一笑,亦撫胸頷首道:「贊普少禮。姬罕答遠離故土,已垂數十載,今舉族以歸,贊普仍肯屈尊來見,忠義之心可鑒,本王既慰且愧,何來恕罪之說?快,快請免禮,且請登本王御車同行。」

  兩人口中相互客套,卻暗暗全都端著份兒,各自打量之際,都為對方風暗暗點頭。

  郎達磨立又再客套幾句,回身擺手示意回返,這才催馬近前,便就馬上直接登上車轅,與姬罕答並肩而立。
waterkcl 發表於 2018-9-4 17:53

第138章:王見王(2)

  待到站穩,駕車御者揮鞭而進,郎達磨立這才微微轉首看向岳陵,笑道:「敢問大王,這位貴人卻是哪位?」

  古戎王族尊貴無比,便是親身侍衛,也是不能立於御車之上的。郎達磨立方才便心存疑惑,此時離得近了,一眼便看出岳陵乃是漢人,心中不由大吃一驚,口中發問,便不敢稍有不敬。

  要知此時大周雖內部問題繁冗,但相對於周邊各族來說,卻仍是一個無論如何也難以企及的龐然大物。尤其對於吐蕃來說,吐蕃自身本就征伐不斷,政局不穩。許多物資,更是有賴於與大周的互貿,是以,對於大周這個宗主國,若說眼下尊奉之心,除了南邊的大理等國外,便數著吐蕃了。

  試想如此情形下,在這古戎王族的王駕御車上,猛然見到一個漢人與戎王共立,哪能不讓郎達磨立心中驚懼不已?

  姬罕答唇邊微不可察的浮起一絲笑容,直到此刻,也才忽然想起這事兒一般,朗聲一笑,連忙拉過岳陵引薦道:「啊,倒是本王只顧回歸故土的興奮,卻疏忽了。來來來,我來給贊普引薦一下,這位乃是我王室恩義翟王,岳陵岳子鴻。恩義王曾力救本王與王兒性命,又是來自於天朝大周的高士,承蒙不棄,遂與本王兄弟稱之。」

  郎達磨立聽說岳陵曾救了姬罕答父子性命,兩隻狹長的細眼不由猛然一睜,隨即卻又似有所覺,連忙斂起眸子,便就車上以漢禮抱拳笑道:「原來是恩義王大駕當前,小王不知,倒是失禮了。」

  岳陵嘴角勾起,他聽的姬罕答刻意模糊,心中自是轉念便已明白。見郎達磨立以漢禮相見,他卻反施以吐蕃禮,單手撫胸躬身道:「何敢當贊普之禮,岳陵不過僥倖,全是大王恩遇罷了。」

  郎達磨立聽他話中圓滑謙遜,心中大感舒坦,面上神色便愈發柔和起來,哈哈笑道:「恩義王來自天朝上國,果然乃俊傑人物,非我邊鄙之地可比。今既至此,必為大王得力臂助,他日成就不可限量啊。」

  岳陵微微一笑,淡然道:「贊普過獎了,岳陵與大王全是私交,今來貴境,不過一過客罷了。待到他日手頭之事完結,便要啟程返回大周,可不知能幫得大王多少。若說真正相幫,怕是還要贊普多多費心才是。」

  姬罕答聽他說的直白,面色微微一變,一旁浪打磨礪卻是眼底猛然劃過一道亮光,面上笑容又再濃了許多。只是前面已到了宮城大門,便順勢停住,只轉頭對姬罕答告罪,命人牽過馬來,道是先去準備迎宴。

  臨行前,又派幾個官員過來,引著姬罕答一行人等,先往後面偏殿歇息。古戎族眾,早有人接引到另一處安置,陸蕪菁等人卻辭了姬罕答,只讓水生隨著岳陵,她們徑往城中客棧自行落腳。

  王宮裡人早探聽清楚,自是無人敢攔,岳陵知她脾性,也自由得她去。暗思待得這邊事了,便離了宮中,過去尋她們便是。眼下這二王相遇,後面諸事牽扯極大,卻非自己這小卒子可以摻和的。那恩義王聽著好聽,若是傻乎乎的憑此便一頭衝進去,那才叫腦袋被驢踢了呢。

  他人精兒也似,這裡面前後關節拿捏的倍兒清,這也正是方纔他跟郎達磨立說,與姬罕答全是私交,暗示不參合王族公事的緣由。

  他如此明白直說,自然也知道姬罕答心中不樂,但以他所瞭解姬罕答驕傲的性子,卻是篤定,越是如此坦率,姬罕答便是不樂也不會因此對他如何。

  果然,一路上,姬罕答除了方才深深凝視了他一眼後,便再沒提及半句。只一路指點景色,為他講解一些王族典故。

  岳陵前世對西藏嚮往許久,卻並未真的來過,此番不但來了,還有一族之王在旁解說,不由大樂。耳中聽著,兩眼四下看著,倒真將此行當做旅遊了,讓一眾宮內隨扈,看的暗暗驚詫不已。
waterkcl 發表於 2018-9-4 17:54

第139章:兩處相思(1)

  眼下這紅山宮,還沒後世那等輝煌,雖也前後層層疊疊,佔地不小,但便跟中原普通小城,也是不可同日而語。

  岳陵看過幾處,便已在心中暗暗鄙視,倒是姬罕答講述的王宮典故,頗有些神奇色彩。

  轉過幾條御道,車駕在一處偏殿停住。一些頭戴黑色平頂圓帽的宮人,呼啦湧出,各分幾人,分頭招呼著,引一行人下了車,舉步入殿,分屋安置。

  岳陵抬頭打量,這所謂的殿,不過是比尋常房間大上許多,屋頂倒是以彩繪描著各式圖案花樣。他留心細看,卻似乎是各類佛教故事,佈滿整個穹頂。上面人物或猙獰,或威嚴,或端莊,或妖異,極盡詭譎之能,不由暗暗稱奇。

  水生亦步亦趨的跟著,到了此刻,早已眼花繚亂。若非知道不合適,怕是連伸手扯著岳大官人衣衫的心都有了。

  眼見岳陵安步當車,左右看看,便要又往再裡而去,那裡面水汽蒸騰,顯然是沐浴之所。水生大急,忍不住急忙搶上幾步,囁嚅道:「公….公子…」

  岳陵一愣,回頭一看,見他頗有些面白唇青之色,不由好笑。搖頭道:「你緊張個什麼勁兒,難道沒洗過澡嗎?」

  水生抬手搔搔頭,忐忑道:「澡自是洗過的,卻都在江裡,又哪用這般麻煩?還有,她們….她們為何一直跟著?」口中說著,目光往一直隨著進來的幾個宮女,極快的掃了一眼,面孔已是漲的通紅。頭剛低下,眼神兒卻又不自覺的偷瞟了幾下。

  岳陵見他模樣,不由哈哈大笑,靠近他低聲笑道:「怎麼?你沒見過女人嗎?我跟你說,這裡洗澡便是這個規矩,這些個女子當然要進去,伺候你洗了。嘻嘻,你不妨便將這當做演練,等到你與彩霞一起時,便不會手忙腳亂了。」

  水生吃了一驚,面皮愈發漲的通紅,腦袋搖的撥浪鼓一般,急道:「這…這可不成!休說彩霞,便是被俺爹知道,也非打殺了我不可。我雖沒讀過書,但爹爹卻是說過,男女授受不親,如此行徑,真無恥之行,不行,絕對不行!」

  岳陵笑的愈發歡暢,這廝偏好欺負老實人,眼見水生窘迫,這興致便也越高。當下一手攬過他肩膀,擁著他走到另一邊門口,一邊低笑道:「你怕些什麼,你來之前,你爹是不是讓你聽我的?」

  水生遲疑著,但終還是點頭。

  岳陵又笑道:「你看,你爹都說了讓你聽我的,我還能害你不成?我跟你說,這叫入鄉隨俗,你若不讓她們進去服侍,傳揚開去,便是等若說他們不會待客。如此,怕是出來後,立馬便要被砍了頭去。你看看這些個女子,哪個不是無辜之人,若因而丟了性命,你於心何忍?我跟你說,眼下你所做的,便好比行大善事,捨身為人呢。還有哈,這樣一來,卻也是為了日後你與彩霞好呢。」
waterkcl 發表於 2018-9-4 17:54

第139章:兩處相思(2)

  這廝故意誤導,可憐水生聽的暈頭轉向,一顆心簡直要跳了出來一般。正懵頭昏腦之際,忽聽彩霞之名,當下大奇道:「這…這怎麼又跟….跟她,呃,跟彩霞何干?」

  岳陵歎氣道:「你個呆小子。我來問你,這男女之道,你可明白?」

  水生一陣扭捏,吭哧半天,終是搖搖頭。

  岳陵又道:「那我問你,你覺得這女子,是喜歡那知情識趣的,還是喜歡那呆瓜一般的?」

  水生一呆,想了想,悶聲道:「當….當然是,是知情識趣的。」

  岳陵拍手道:「著啊!你看你也知道嘛對不對?可你連女子究竟長成什麼樣,喜歡什麼都不瞭解,又怎麼談得上知情識趣?眼前這便是個機會,來來來,我且教你幾招,你只管大膽放開,待到熟悉了我教的這幾下散手,包你日後伺候的你那彩霞娘子舒舒坦坦的,再也離不開你。」

  水生啊了一聲,忽然不服道:「俺…俺怎麼不知女子長的啥樣?再說,便她們….她們喜歡什麼,又怎代表彩霞也會喜歡?俺….俺知道自個兒笨,但彩霞對俺好,那就是不嫌棄俺,俺若變了,怕是彩霞倒不喜歡了。公子,你學問好,本事大,所以喜歡你的便是喜歡你這些。可彩霞現在就對俺好,想必喜歡的,也是笨的俺。所以,俺不用學你那些,俺也學不會。俺知道,俺這樣怕是要丟你的人,公子儘管放心,俺這就進去,絕不給你掉了面子。不過,那些招數就不用了,俺也學不會的。」

  說罷,他面上忽而顯出堅定之色,瞪大了眼睛,狠狠盯了前面門裡一眼,隨即步履堅定的昂然而入。那一副神情,簡直如同慷慨赴義,大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架勢。

  岳陵張大了嘴巴,哪成想到頭來竟是這般結果。站在門外瞅著水生悲壯的轉過屏風,終是不見了,老半天才砸吧砸吧嘴兒,苦笑著轉身往自己房中而去。

  水生也好,二寶也好,這二人年歲不大,也沒任何文化學問,但每每行事做人,卻如同渾金璞玉一般。

  水生方才一番話,聽著似是憨直,細細想來,其中卻又道盡了男女感情的真諦。

  她喜歡的,便是原本的我,真的我。我若變了,倒是不叫她喜歡了。

  岳陵心頭尋思著這番話,忽而一時間竟有些感動。世間原本最讓人心動的,原來不是那些令人眼花繚亂的表象,恰恰正是那最原始的最真。

  這個道理,水生沒有什麼華麗的詞彙去描述,卻用一種最質樸的語言,平鋪直敘而出。

  心神不屬的任憑兩個宮女為自己卸了外衣,岳陵感受到一絲寒意,頭腦微微一清,皺起眉頭,對兩個宮女擺擺手,示意她們下去。

  兩宮女對望一眼,只是默默的鞠躬,倒退著悄然出去。這裡自然一切以貴人的意思為上,岳陵方才一通忽悠,只是想開水生的玩笑,日後好拿他來打趣兒罷了。

  待到那兩個宮女退下,這才自己寬了衣,跳進蓄滿了熱水的木桶之中。偏熱的氣息,霎那間裹住了全身,似是從每一個毛孔中鑽了進去,讓他長久來,只是曾以濕巾簡單擦拭的身體,舒服的簡直要呻吟出來。

  靜靜的躺在浴桶中,腦中又再顯現水生一番話,岳陵忽然心頭陡生無盡的思念。

  硯兒、蝶兒、彩荷、蓮萼還有沈青竹,一張張嬌靨,走馬燈一般此去彼來,或笑或嗔,只眨眼間,便似編成一張緻密的大網落下,將他一顆心輕易兜住,隨即包裹的是那麼緊。甚至,讓他有種澈入骨髓的疼痛。

  「你們都還好嗎?」他仰頭向天,兩眼微微閉著,不知不覺中,一滴晶瑩的淚水,緩緩汨出。

  「我好想你們啊。」房中水汽氤氳,一個若有若無的聲音,似歎息,又似輕吟般飄洩而出。

  千里之外,沈青竹忽然從一堆帳本中抬起頭來,目光似穿越了遙遠的空間,癡癡的望著,就此一動不動。眸子裡柔情閃動,變幻不停,半響,才輕輕一歎,低低的道:「大混蛋,你現在在哪裡?」

  城西的後院中,彩荷低頭繡著一方絹帕,銀針一閃,素白的玉手便是一抖,一粒殷紅溢出。她久久的看著,兩眼中泫然欲泣

  另一間屋中,玉硯跪在一座佛前,虔誠的頌禱著,面上光致瑩然,竟似與那尊白瓷大士爭輝一般。紅綾般的櫻唇不停閉合,側耳聽去,善禱中翻來覆去便是一個稱謂:官人。

  後廚中,蝶兒丫頭滿面百無聊賴,坐在一張小杌子上,一手托腮,一手有一下沒一下的剁著案板上的青菜,眉宇間淡鎖輕愁,忽而氣惱道:「我砍,我砍,我砍!大笨蛋!沒良心的大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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