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開天錄 作者:血紅(連載中)

 
ab12dd 發表於 2019-6-1 22:20




第四百八十七章 訪客
    數百里外,周處手持一面水晶鏡,透過鏡面眺望著這邊的動靜。

    當他看到武狂被萬龍宮打得煙消云散時,周處的身體晃了晃,下意識的張開嘴,差點因為用力過猛導致下巴脫臼。

    「這,這,這,玉州公他……那是,大黑天王?那是,黑天鼎?」周處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鏡光中,那枚拳頭大小,乖巧無比的在

巫鐵身邊浮蕩的黑色小鼎。

    按照大晉軍法,將領在戰場上斬殺敵國將領,所繳獲的敵將私財歸自身所有。

    換言之,敵將身上的所有丹藥、法寶、兵器、甲冑,一切的一切,都歸斬殺他的將領所有!

    這條軍法,就是為了鼓勵大晉將領勇猛殺敵!

    可是這麼多年了,三國在三國戰場上鏖戰無數場,大大小小的戰爭爆發了無數,也曾經有親王級的高層隕落在戰場上。

    可是沒有一個隕落的親王,身份地位比得上武狂。

    也沒有任何一個隕落的親王,他隨身帶著鎮國神器啊!

    黑天鼎,那可是大武神國明面上三件鎮國神器之一,那可是大武神國放在明面上的,整個國朝三分之一的底蘊!

    就在周處面前,就在他眼皮底下,剛剛立下蓋世奇功被冊封玉州公的『霍雄』,又把黑天鼎給搶了過來?

    周處和身邊的幾個隨從相互看了看,只覺心臟跳得厲害。

    幾個身穿緊身衣,渾身一絲皮毛都沒露出來的男子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周處身邊,領頭的高大男子輕輕咳嗽了一聲:「周處大人……您看看

,這黑天鼎……」

    周處冷笑了一聲,他收起手中的水晶寶鏡,背起手,冷聲呵斥道:「注意你們的身份,你們雖然是陛下身邊人,可是你們的身份,是見不

得人的,你們……在大晉的戶籍上根本不存在……」

    「你們當自己是什麼?敢窺覷當朝一品公爵?誰給你們的膽子?陛下麼?」周處呵斥道:「玉州公,那是陛下欽封的公爵,你們哪裡來的

狗膽,說這樣的話?」

    冷哼了一聲,周處壓低了聲音,一臉詭秘的說道:「不過,大家都是陛下身邊人,實話實說,本官也眼熱得很哪……可是,你們扛得住黑

天鼎一擊?嘿,有種,你們去試試?」

    幾個突兀冒出來的『供奉』都不吭聲了。

    他們輕輕搖頭,就和他們突兀的出現一樣,悄無聲息的沒入了空氣中。

    周處的話,著實點醒了他們。

    『霍雄』如今是司馬賢欽封的大晉神國一品公爵,這身份地位,就不知道比他們高出了多少。除非有司馬賢的聖旨,否則他們敢動『霍雄

』一根頭髮?

    就算他們狗膽包天,敢對『霍雄』下手……

    說實在的,他們過去沒少幹過這樣的事情。

    可是,黑天鼎……他們真心擋不住黑天鼎。

    周處輕聲罵道:「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陛下讓你們來這裡,是盯死了東宮餘孽……不管他們以後去哪裡,總之,你們不許盯丟了他們

。否則,陛下發怒,你們是什麼下場,自己想想罷!」

    嘆了一口氣,周處搖搖頭,看著遠處那一座巨大的行宮,他很惆悵的說道:「可是,陛下啊,除非神明境的大能老祖來此,否則……如何

可能收回東宮那般多的秘寶重器?」

    可是周處也心知肚明,神明境的大能老祖,怎可能輕易出動?

    這裡頭的關節,實在是太多,太多,太多……多得周處都不敢說,甚至不敢想。

    虛空中,偌大的佔地千里的萬龍宮化為一道龍形光影,『嗤嗤』有聲的沒入了白鷴的左手,在她雪白粉嫩的手臂上化為一條青銅色的神龍

紋身,從手腕一直纏繞到了肩膀處。

    黃龍則是趴在白鷴的肩頭,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巫鐵身邊漂浮著的黑天鼎。

    「小子,你可會佔便宜!」黃龍突然冷哼了一聲:「黑天鼎,交出來罷?」

    黃龍拚命的眨巴著眼睛,一肚皮壞水不斷的往外冒。

    巫鐵笑得很燦爛,他沒搭理這條憊懶的黃龍,而是看著白鷴笑道:「大殿下,當履行諾言了。若無末將幫手,您想要擊退武狂都艱難,更

不要說擊退他。」

    巫鐵侃侃而談:「如今東宮行轅所在,已經暴露在大武、大晉兩國眼前,時間拖延下去,大殿下知道這是什麼後果。所以說,末將救了整

個東宮也不為過。」

    白鷴清清冷冷的看著巫鐵,臉上不見絲毫表情變化。

    巫鐵不敢怠慢,他小心翼翼的看著白鷴,黑天鼎無聲無息的放大到了兩丈高下,完全可以充當盾牌,將他整個擋在後面。

    「殿下的心性,手段,末將佩服……末將不願與殿下為敵,呵呵……不要逼末將哦。」巫鐵笑呵呵的說道:「末將修為不夠,偏偏運氣不

錯,得到太古傳承,九轉玄功也好,五行神光也好,都是一等一的絕世神通……末將若是和殿下搗亂的話,殿下也會頭痛的吧?」

    巫鐵笑呵呵的,身體一晃,頓時變成了蘇禾的模樣。

    白鷴和黃龍同時一呆,黃龍張開嘴,吐出一顆黃豆粒大小的明珠,放出熠熠珠光朝著巫鐵一照。

    燭光中,『蘇禾』依舊是『蘇禾』模樣,看不出任何的紕漏來。

    巫鐵笑著,又變成了鐵蚩,變成了剛才大殿中的紫袍老人,變成了巫鐵記得長相的那些東宮所屬。任憑黃龍施展了數十種不同的神通秘術

,掏出了好幾件秘寶對著巫鐵照了又照,硬是找不出錯漏來。

    「這小子,太麻煩了。」黃龍喃喃自語。

    後方,一片片魚鱗般白雲悄然向這邊逼近,云朵中,隱隱可見一條條人影閃爍。

    白鷴輕輕的呼出了一口氣,她袖子一揮,一團青金色的霞光從她袖子裡飛出,瞬間沒入了巫鐵的袖子裡。隨後她又丟出了十一道霞光給巫

鐵,最後她朝著空中一抓,三十六條四靈戰艦冉冉縮小,最終化為拇指大小,同樣被白鷴丟給了巫鐵。

    巫鐵和白鷴之間的交接持續了好一陣子。

    隨著一道道流光不斷湧入巫鐵手中,後方的魚鱗般白雲不斷的靠近。

    突然白鷴一聲輕喝,她左手掌心噴出一道道巨大的龍形光影,伴隨著驚天動地的龍吟聲轟入了那漫天白雲中。就聽怒吼慘嗥聲不斷,一條

條身穿緊身軟甲的人影渾身噴血,狼狽不堪的從云朵中被轟了出來。

    「司馬賢的走狗,滾!」白鷴怒喝一聲。

    隨後她小手向下方一抓,偌大的行宮微微一晃,驟然騰空而起,迅速化為一團光影朝著東南方向深山之中風馳電掣般飛馳而去。

    白鷴清冷的聲音在空中迴蕩:「回去告訴司馬賢,他要的東西,在霍雄手中……以後,不要再來叨擾,否則……不要逼我真正和他翻臉。



    那漫天白雲驟然消失,隱隱有一縷縷清風朝著飛遁的行宮追了過去。

    幾條人影突兀的出現在巫鐵面前,一個急促的聲音喝問道:「玉州公,那東宮餘孽,給了你什麼東西?」

    巫鐵看了看幾個猛不丁蹦出來的人影,突然『哈哈』大笑一聲,然後『嘭』的一聲炸成了萬點火光,一點點螢火蟲一般的火光衝天飛起,

朝著四面八方筆直的飛去。

    幾個司馬賢御用的狗腿子一陣慌亂,他們居然不知道巫鐵的本體在那一點火光中,更不知道他跑去了何方。幾個人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竄

了一陣,最終只能罵罵咧咧的停下了手,將今日的事情死死的記在了心裡。

    巫鐵朝著大澤城的方向急速飛馳。

    他一邊疾飛,一邊掏出了萬里天機鏡,用最緊急的符印連連催動。

    李先生的身影在萬里天機鏡中冒了出來,他輕聲喝道:「玉州公,恭喜,恭喜,恭喜高昇……呵,有什麼急事麼?」

    巫鐵急促的說道:「李先生,我和東宮當今做主的大殿下白鷴做了筆交易,我幫她斬殺了大武神國大黑天王武狂,奪了他們的鎮國神器黑

天鼎……以此為代價,我從白鷴手中拿回了大晉六千年前丟失的國璽。」

    「什麼?」李先生勃然失態,瞪大眼睛又驚又喜的大吼了起來。

    「我拿回了大晉六千年前丟失的國璽,殺了武狂,奪了黑天鼎……另外,我還從白鷴手中拿回了一半東宮秘藏。」巫鐵鎮定的說道:「還

請李先生向貴人奏明,這些東西,該如何處置?」

    搖搖頭,巫鐵沉聲道:「白鷴有條件,以後大晉不要老想著追殺東宮所屬,不知道這事情貴人能否辦好?」

    「另外呢,我從白鷴那裡得來的寶貝,我想要留下十二件周天星辰甲,三十六條四靈戰艦。」巫鐵羞赧道:「我畢竟底蘊不夠,未來我要

出任東苑校尉一職,沒有點壓箱底的東西,我如何在安陽城立足?」

    「至於其他的東西,我可以全部交出去,只是這其中的關礙……還請李先生向貴人奏明,得貴人幫忙仔細的籌劃一二……我們的功勞,可

不能被人佔了去。」

    巫鐵沉聲道:「尤其是,這次我立下的功勞,應該是比斬殺武獨曜還大了幾分,這功勞,可不要被人給佔了去了。」

    李先生幾乎將整個臉都擠進了萬里天機鏡,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用最快的速度,帶著你的所有幕僚部屬,趕回安陽城!」

    「我向你保證,你的功勞,就是你的功勞……沒人能奪走!」李先生厲聲喝道:「將國璽帶回來,什麼都夠了。將國璽帶回來,什麼都夠

了!」

    李先生狠狠的指了指巫鐵,面孔扭曲的笑了起來:「果真是,沒看錯你……好,好,好,霍雄,你是一個有造化的,有氣運的……主公一

定會重用你,一定會大大的重用你!」

    李先生咬著牙,狠狠的盯著巫鐵說道:「記住了,不惜代價,不許出任何紕漏,將國璽帶回安陽城。任何人膽敢阻攔,只管殺了……我這

裡,立刻奏明主公,調動高手暗中護衛……你,不用怕,什麼事都不用怕,你帶回國璽的路途中,許你便宜行事。」

    喘了一口氣,李先生喃喃道:「本來,應該你一人帶著國璽搶先趕回……但是這樣太扎眼了,太引人注意了……不對,不對,還是你跟著

大隊人馬一起返回的好。」

    「嗯,還有,你在場有什麼人?把他們的身份告知我,必須讓他們閉嘴才行。」

    一通急促的問答後,李先生總算是問清了所有的事情。

    萬里天機鏡驟然暗了下去。

    巫鐵深深的吐了一口氣,他喃喃道:「許我便宜行事?這貴人,究竟是哪一位呢?原本我以為,是某位掌權的皇子……又或者是某位實權

的親王?」

    「但是現在看看,似乎不是這麼簡單呢。」

    「許我便宜行事?難不成還是,司馬賢?」

    「可是按照裴鳳,還有黃瑯他們的說法,這位當今的神皇陛下,五千多年前走了狗-屎-運,接了故太子的班,最終坐上皇位後,一直被左

相、右相聯手壓制。」

    「而且他的秉性,嘖……在大殿上親自出手毆打朝臣的事情都做了不知道多少,甚至還曾經拎著刀子繞著九霄殿追殺勸諫的御史大臣……

這樣的皇帝,會是李先生身後的人麼?」

    「哎,若果是,那真的是……太好了。雖然不是大晉神國最粗的那條大腿,可是絕對是最名正言順的一條粗大腿,在大晉神國滿朝上下,

起碼是排名前十的粗大腿……」

    巫鐵一路沒正經的唸唸叨叨的,用盡全力飛回了大澤城。

    沒有絲毫遲疑的,巫鐵直接祭煉了三十六條四靈戰艦,粗略掌控了四靈戰艦的核心後,就讓大隊大隊的五行精靈精銳入駐四靈戰艦,迅速

讓四靈戰艦達到了滿編狀態。

    四靈戰艦對應的是天地四靈的力量,青龍、白虎、朱雀、玄武,恰恰對應了五行精靈的先天五行之力。

    五行精靈進駐四靈戰艦後,他們能夠發揮的威力,可比東宮的那些戰士強出太多了。

    每個五行精靈只要站在四靈戰艦上,他們的氣息自然和戰艦遙相呼應,每個五行精靈能夠發揮的戰力起碼飆升了十倍以上。

    這四靈戰艦,簡直就像是為五行精靈量體打造一般,再契合不過了。

    接下來,巫鐵和裴鳳每天坐在四靈戰艦的船頭,喝著小酒,吃著烤肉,看著黃瑯等一眾官吏忙得腳後跟直打後腦勺。

    所有的黑鳳軍戰士,所有的大澤州軍好漢,所有的五行精靈部族,所有這些人的親朋好友,所有的家眷家屬……乃至黑鳳軍這些年在礦場

中積攢的眾多礦石材料等等……

    所有的人和物都在忙碌著打包進入一條條徵調的民用運輸艦船,準備跟著巫鐵一起去玉州逍遙快活。

    時間緊,任務重,黃瑯他們有得忙了。

    忙活了幾天,第一支來自大晉腹地的增援軍團,重新編制的『滅武軍』先鋒軍團,一萬兩千條大型戰艦冉冉通過空間門,終於抵達了大澤

州。

    趙貅,司馬侑等前些日子逃去了楓州的人,也都紛紛帶著自傢俬軍大隊人馬,跟隨者滅武軍的先鋒軍團,趾高氣揚的返回了大澤城。

    巫鐵本不想和這些人碰面,省得麻煩。

    但是趙貅等人剛回來沒多久,司馬侑就帶著大隊人馬登門求見。










ab12dd 發表於 2019-6-1 22:21



第四百八十八章 強索和結怨
    四靈戰艦升到極高的高空處,甚至到了四靈戰艦的極致。

    頭頂,就是看似靑虛虛薄薄一層的天穹罡風層,無聲的風猶如一片平滑清澈的琉璃,靜靜的鋪在頭頂。實則上,這一層澄淨、安靜的天穹

罡風,就算是一塊金剛,也能在瞬息間將其攪成粉碎。

    從這裡向天際極目眺望,甚至能看到更高的天空處,一輪輪懸掛在高空,正在吸收大日之光的太陽金梭。

    四靈戰艦靜靜的懸浮在這裡,巫鐵坐在船頭,俯瞰著下方另一條慢悠悠升起的四靈戰艦。

    那條四靈戰艦升到了和巫鐵座艦相當的高度,靜靜的懸浮在數里外。

    司馬侑、司馬釁、司馬虎等一眾宗室將領站在那條四靈戰艦的船頭,一個個臉色難看的看著巫鐵。

    從這個高度向下俯瞰,就連大澤州之所以得名的那片大澤都幾乎看不到了,這裡的高度高得驚人,哪怕司馬侑等人個個都是能飛天遁地的

高手,也本能的覺得腿軟。

    他們平日裡就算破空飛行,最多也就是在萬丈高空行事。

    而這裡距離地面,何止十萬里?

    尋常人從這個高度掉下去,不誇張的說,怕是還沒落地摔死,早就在空中飢渴而死了。

    兩條四靈戰艦相隔不過數里地,巫鐵靜靜的坐在這邊笑看著他們,而特意登門拜訪的司馬侑等人,居然站在那條四靈戰艦的船頭發呆,居

然不敢縱身飛躍過來。

    「呵呵,貴客登門,還請過來一敘。」巫鐵拍了拍面前的長案,舉起了一個青銅酒爵,輕描淡寫的說道:「不過,諸位司馬將軍,你們可

真不夠意思……嘿。」

    巫鐵斜睨了司馬侑等人一眼:「本公在前面和大武的人玩命,諸位逃回楓州去了。嘖,真不知道,軍部會不會治你們一個臨陣脫逃的罪名

?」

    搖搖頭,巫鐵將爵中美酒飲盡,笑著向司馬侑等人招了招手:「不過,隔著太遠,不方便說話,還請諸位過來吧?呵呵,諸位不會,連這

點膽子都沒有吧?不愧是能臨陣脫逃的……膽小鬼!」

    「胡說八道!」司馬侑戰戰兢兢的指著巫鐵呵斥道:「霍雄,不要信口胡柴,吾等可不是臨陣逃脫,而是去楓州整頓兵馬,準備救援大澤

州,抗擊大武軍團!」

    巫鐵聳聳肩膀,他懶洋洋的說道:「既然如此,諸位不去帶著兵馬追殺滅晉軍主力,你們跑來找本公做什麼?本公可是奉了陛下聖旨,等

手下人收拾妥當,就要回安陽了。」

    司馬侑等人相互看了看,咬咬牙,司馬虎一條腿伸出了船舷外。

    極高的高空,在四靈戰艦的保護範圍內不覺得,司馬虎這條腿剛剛伸出四靈戰艦的防禦陣法外,『嘩啦啦』一聲響,他的一條褲腿就被無

形的罡風吹成了碎片,猶如無數花蝴蝶一樣隨風飄散。

    司馬虎日常的衣衫,那也是靈兵級的好東西,這條長褲,也是九煉靈兵級的寶衣。

    居然就被風硬生生的吹散了?

    司馬虎一條健壯有力的小腿露了出來,『嗤嗤』聲中,眼看著司馬虎的皮肉被撕開了一條條極細的,比頭髮絲還要細,卻深有一寸多的血

口子。

    鮮血一下子就噴了出來,然後被罡風震成了血霧不斷噴濺。

    司馬虎痛嚎了一嗓子,身體一哆嗦,急忙將腿縮了回去,眼看著他的小腿被湧出的鮮血染紅,他的整條大腿都在劇烈的顫抖著。

    罡風力道太可怕,不僅僅撕開了他小腿上的皮肉,更好似一柄大錘重重的擊打在他的腿上,差點將他的大腿骨給扭得脫臼了。

    「這……」司馬侑等人頓時一陣狼狽。

    他們知道在這極高的天穹罡風下,生存環境極其的惡劣,可是他們實在是沒想到,在這極高的高空中,環境居然惡劣如斯!

    司馬虎算是他們當中修為最高的一個,體修水平也是最強的一個,他都扛不住這裡的罡風吹拂,可想而知若是司馬侑等人貿貿然的衝出四

靈戰艦飛向巫鐵那邊,會是什麼下場。

    「霍雄,你……你是有意的!」司馬侑總算是明白過來了。

    他們去大澤城登門拜訪巫鐵,卻被告知巫鐵在高空賞景,他們只能登上一條四靈戰艦直衝高空。

    他們算是明白了,巫鐵這是故意給他們難堪呢。

    賞景,這麼高的地方,你賞個鬼啊?

    在這麼高的地方,云都沒有一片,到處空蕩蕩一片清濛,你賞個鬼啊?

    「呵呵呵,諸位既然不願意過來,想來也沒什麼重要的事情……既然如此,還請回吧!」巫鐵放下酒爵,向司馬侑等人拱了拱手:「呵呵

,本公就要回安陽安享榮華富貴了,諸位司馬將軍在前線作戰,戰場凶險,一定要小心謹慎啊……不然,萬一……」

    巫鐵很羞赧的看著司馬侑等人:「實在是我惹出來的事情,我重傷武獨尊,殺了武獨曜,又殺了武狂,還搶走了大武三件鎮國神器之一的

黑天鼎……哎,哎,哎,不知道大武神皇的脾氣怎麼樣?他會不會惱羞成怒,親自帶著大隊人馬來報復呢?」

    巫鐵很認真的看著司馬侑一行人:「你們一定要小心謹慎,千萬不要碰上火氣上來的大武神皇……會死人的!」

    司馬侑等人激靈靈的打了個寒戰,只覺一股寒氣從腳底心直衝腦門,一個個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巫鐵的話雖然是有意恐嚇,但是實在是有極大概率發生。

    大武神皇武霸可是個野蠻、殘暴、殘忍、狠毒的瘋子,巫鐵做的這些事情,肯定會激怒他……搞不好,武霸已經帶著大隊人馬在趕赴大澤

州的路上了!

    巫鐵倒是回去安陽享福去了,司馬侑他們……卻奉命要在前線建功立業啊!

    「霍,霍雄……這是滅武軍前鋒軍團主將令狐嵩大人!」司馬侑死死的盯了巫鐵一眼,猛地側開了身體,幾個宗室將領左右分開,一名身

量不高,體型健壯,氣息沉穩,尤其是一雙眼睛頗為明亮的男子顯出了身形。

    「令狐嵩大人是國朝一品侯爵,和令狐家當代家主,是嫡親的兄弟,國朝名將無數,能夠出任前鋒軍團主將,可見令狐嵩大人的才幹。」

司馬侑不知道哪裡來的優越感,剛剛還有點消沉、膽寒的他,居然又變得洋洋得意起來。

    「我等,其實是陪令狐大人特意來拜訪你的。」司馬侑笑呵呵的向令狐嵩點了點頭。

    令狐嵩穿著一套墨綠色的甲冑,沒有戴頭盔,滿頭長發披散在身後,雖然身量不高,但是自有一股威嚴氣派。他向巫鐵點了點頭,然後一

步邁出了船舷。

    『嘩啦啦』一聲巨響,令狐嵩身上的披風、戰袍被無形罡風吹得劇烈搖晃,發出刺耳的聲響。

    令狐嵩周身湧出了金色光芒,一圈圈金光在他身後凝成了一座火焰形、猶如神龕的光輪,光輪中隱約可見一座氣勢恢宏的大山若隱若現。

    令狐嵩一步一步穩穩當當的走向巫鐵所在的四靈戰艦,他每一步踏在虛空中,都在虛空中留下了一枚清晰的金色足印。猶如黃金雕成的金

色足印在空中遲遲不散,任憑罡風吹拂,反而越發的光焰奪目。

    一步一步的,令狐嵩花費了足足一盞茶時間,這才慢悠悠的走到了巫鐵所在的四靈戰艦上,然後他四平八穩的,隔著長案在巫鐵面前盤膝

而坐。

    「霍雄公爵!」令狐嵩雙眼越發的明亮,他雙手很有氣勢的杵在長案上,身體微微抬起來,略微低頭,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俯瞰巫鐵。

    「小手段,不成大事。刁難一群後生晚輩,算不得本領。」令狐嵩指出了巫鐵故意將四靈戰艦升上高空的用意。

    「令狐大人說笑了,要說後生晚輩,呵呵,本公年紀也不甚老,和他們算得上是同輩。」巫鐵笑看著令狐嵩:「倒是令狐大人,您今年貴

庚啊?您要找本公說事,直接來就是了,何必帶上他們?」

    譏誚一笑,巫鐵譏嘲道:「一群臨陣脫逃的紈袴廢物,令狐大人莫非以為,他們能幫你什麼?」

    令狐嵩沉默了一陣子,然後壓低了聲音:「霍公說笑了……本將軍以為,此次大戰,他們定然能大放異彩,建立不世奇功,然後加官進爵

,成為人人誇耀的大晉俊彥……您以為呢?」

    巫鐵笑得格外燦爛:「不可能,不可能的……您一定是喝多了,在說笑呢?就他們?大放異彩?呵呵,您指的是在哪一方面大放異彩?」

    令狐嵩再次沉默,他看出來了,巫鐵對司馬侑等人是沒有半點兒好感。

    沉吟片刻,令狐嵩淡然道:「罷了,本將軍也就不廢話了,霍公能重傷武獨尊,擊殺武狂,這是霍公的手段,高明,真個高明,本將軍佩

服……但是霍公潛入大武滅晉軍中軍大營,擊殺武獨曜……」

    「那也是我的本事,你羨慕?嫉妒?」巫鐵絲毫不客氣的回了一句。

    「有內應吧?」令狐嵩冷眼看著巫鐵:「而且,這內應,是大武太子武獨尊給你的吧?這件事情,瞞不過咱們,畢竟對付武獨尊的計劃,

還是左相大人親自擬定的!」

    巫鐵沒吭聲,左相令狐青青,不就是你令狐嵩的老祖宗麼?

    「霍公要回安陽榮養,那些內應什麼的,霍公拿在手上也沒用……」令狐嵩笑著說道:「交出來吧?武獨尊和霍公的聯繫方式之類的,全

交給本將軍,如何?」

    令狐嵩笑看著巫鐵說道:「本將軍若是能多斬殺幾個大武皇子,或者多殺幾個大武大將,這也是為大晉效力,削弱大武國力的好事啊!」

    巫鐵收斂了笑容,他看著令狐嵩,輕輕說道:「你們……沒能勾搭上武獨尊?」

    令狐嵩皺起了眉頭,他沉聲道:「實話實說,根本來不及。這才幾天時間,本將軍帶軍從大晉腹地趕來大澤州,一路奔波,絲毫無休……

包括左相大人在內,這麼短時間內,根本聯繫不上武獨尊!」

    令狐嵩沉聲道:「眼下,也只有霍公你,掌握了和武獨尊的聯繫方式了……這一點,霍公可不要否認哦?」

    巫鐵直勾勾的盯著令狐嵩:「可是,憑什麼呢?本公憑本領拿來的東西,憑什麼平白無故的給你,讓你帶著這群廢物去建功立業呢?」

    巫鐵手指輕輕敲擊著長案,冷冰冰的說道:「以本公的手段,若是本公不被調回安陽……怕是還能立下更大的功勞,建立更高的功勛,搞

不好封王都有可能……本公很詫異,本公被調回安陽,這是陛下的意思,還是某些人建議陛下作出的決定呢?」

    令狐嵩向後縮了縮身體,他手指同樣輕輕的敲擊著長案,過了半晌,他幽幽說道:「霍公要明白,吃獨食,會被撐死的……有了足夠的功

勞,該收手的時候,就收手罷。你區區一下賤軍戶出身,能有今日,已經是你祖上積德,不能再奢求了!」

    巫鐵看著令狐嵩。

    令狐嵩看著他。

    過了許久,巫鐵幽幽道:「當初,本公被發配來大澤州,是司馬侑搶了本公的功勞,司馬侑的母親,是你們令狐氏的族女吧?不要說,搶

走本公功勞的事情,你們令狐氏沒插手。」

    令狐嵩冷冷的看著巫鐵:「那又如何呢?你現在,已經得了足夠的好處,還惦記著當初的事情,何必呢?」

    巫鐵笑了笑,他輕聲道:「這次,本公豁出去性命,好容易建了功勞,得了封賞,你們見到了好處,覺得打退大武似乎並不是什麼困難的

事情……所以,你們又眼巴巴的上門來搶東西了。」

    令狐嵩周身散發出一絲絲冰冷的煞氣,他悠悠道:「可是,霍公要明白,我令狐氏願意搶你的東西,證明你有價值……你應該感到,榮幸

!」

    巫鐵直勾勾的盯著令狐嵩:「我想試試,我不讓你們搶的話,你們能把我怎樣呢?」

    令狐嵩愕然瞪大眼睛看著巫鐵。

    他回頭看了看數里外四靈戰艦上站著的司馬侑等人,皺起了眉頭。

    「霍雄,你真的這麼想?這樣,很不好。」令狐嵩嘆了一口氣,不斷的搖頭:「你這樣,是想要徹底和我令狐氏翻臉嘍?」

    「那又如何?」巫鐵笑看著令狐嵩:「總不能,天下人都慣著你們吧?」

    令狐嵩直起了身體,他的左手下意識的按在了腰間劍柄上。

    『呼呼』聲中,數百名胎藏境高階乃至胎藏境巔峰修為的五行精靈長老從船樓裡竄了出來。

    令狐嵩的左手猶如觸電一樣猛地彈開,他目光如刀,狠狠的掃過數百名五行精靈長老的面孔,齜牙咧嘴的朝著巫鐵笑了笑,站起身來,轉

身就走。

    一步一步,一步留下一枚金燦燦的腳印,令狐嵩回到了另一條四靈戰艦上。

    「走!」令狐嵩一聲大喝,化為一輪奪目的金光,捲起了司馬侑等人,直接衝出了戰艦,向著下方筆直的飛落。




ab12dd 發表於 2019-6-1 22:22



第四百八十九章 玉州
    『咚、咚咚、咚咚咚』!

    李二耗子穿著一套光鮮的甲冑,拎著兩根紫金鑄成的龍頭鼓槌,將一面紫金龍皮戰鼓敲得震天價響。肉眼可見一圈圈白色聲浪轟傳四方,

遠遠的傳出了數百里地。

    三十六條四靈戰艦為首,四萬八千多條特大型民用運輸艦緊隨,四千條大小戰艦四處拱衛,龐然艦隊冉冉騰空而起,灑下大片陰影,大澤

城周邊數百里地不見絲毫陽光。

    巫鐵站在一條四靈戰艦的桅杆頂部,回頭看看浩浩蕩蕩堪稱無邊無際的龐大艦隊,用力的向前一揮拳頭:「出發!隨老子,去玉州,吃香

的,喝辣的,有得是你們享受!」

    數十萬黑鳳軍士卒齊聲高呼,高亢整齊的戰號聲震得高空的云團都一層層的飄散。

    以李二耗子為首的大澤州軍好漢們,則是七零八散的大聲叫囂。

    「將軍威武!」

    「公爵大氣!」

    「吃香的,喝辣的,老子要找個小娘兒,給老子生娃兒!」

    「呀呼!」

    州軍好漢們一個個面皮通紅,興奮得手舞足蹈,好些人甚至喊出了一些大不敬,頗有僭越嫌疑的口號。他們興奮得實在是忘乎所以,簡直

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

    四萬多條從楓州,還有楓州各地緊急調運來的特大型運輸艦的甲板上,無數五行精靈密密麻麻的站在一起,帶著一絲驚慌、一絲憧憬、一

絲懵懂、一絲歡喜的,眺望著遠處他們熟悉的山嶺。

    五行精靈整個部族,數以億計的族人,全都擠在了這四萬多條運輸艦內。

    這些民用的運輸艦,唯有一個好處,就是體積格外巨大。拋棄了速度和防禦,這些運輸艦體長數千丈,肚皮臃腫猶如痴肥的大白豬,內有

百多層船艙,每一條運輸艦極力的裝載,可以容納數十萬人長途遷徙。

    五行精靈就要離開孕養他們的山林,追隨他們的『聖祖』,前往無比富饒,但是也無比危險的大晉。

    就算年齡最大,最睿智的長老們,他們也不知道這對五行精靈是好事,還是壞事。

    但是他們相信『聖祖』……他們無條件的信任、崇拜『聖祖』。沒有一個長老有任何異議,沒有一個五行精靈有任何異議。他們無比虔誠

的,狂熱的舉族搬遷,前往他們無比陌生的他鄉。

    運輸艦內,還有好些大澤州的子民。

    比如說公輸垾,還有其他大量李先生用盡手段,從大晉發配來大澤州充邊的罪囚。

    這些人都是『技術人才』,其中有不少煉器師、煉符師、煉丹師等等,全都是人才。

    人才,巫鐵不可能放過。

    以他得到大晉神皇欽封一品公爵的榮光,以他如今熾手可熱的大紅人的身份,他從大澤州運走數百萬罪囚,將他們的罪名洗乾淨,讓他們

從罪囚變成良民,簡直和玩一樣。

    好些罪囚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下方越來越小的大澤城。

    被發配來這裡的時候,他們以為一家老小就要老死邊荒,甚至死無葬身之地。

    但是他們做夢都沒想到,他們當中好些人來這裡不過一兩年,甚至是幾個月時間,就突然洗乾淨了所有的罪名,變成了身份清白的良民,

可以風風光光的追隨『玉州公』去玉州享福了。

    安陽城周邊的百多個州治,是大晉神國龍興之地,也是大晉神國最富饒的核心領地。

    而玉州,在安陽城周邊的百多個州治中,也是一等一的極品州治。領土廣袤,物產豐富,人煙繁茂,居民富庶,在整個大晉神國,除了安

陽城,玉州就是絕頂的樂土。

    據說,玉州的空氣中都飄蕩著蜂蜜的甜香!

    那裡的地下,隨意挖幾下,就能找到極品的美玉。

    在玉州,流經城池的河流,每天早晨和晚上,河水都會變成胭脂色,那是城內的大姑娘小媳婦們梳妝打扮或者卸妝後,清洗面皮的水倒進

溝渠中,就能將河水變了顏色。

    更有傳說,玉州是大晉神國少有的幾個連乞丐都沒有的州治。

    因為在玉州,只要你稍微勤快些,稍微願意勞作一些,就能賺取大把大把的錢財。

    就算在玉州種地,那些農夫的生活水準,都和外地的小地主差不多……

    總之,玉州是完美的樂土,是人間天堂,是大晉神國的子民所能想像的,最好的安居之地。

    「玉州,玉州!」

    「我們要去玉州!」

    「而且,我們是公爵大人的人,我們是玉州公的親近手下!」

    有幸被黃瑯列入名單,拖家攜口跟著巫鐵一起遷徙的大澤州子民們,一個個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他們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著,一團熱

意在心口滾動,他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能有這樣的造化!

    黃瑯列上名單的大澤州子民有數百萬人。

    不知不覺中,這數百萬人就和那些五行精靈一樣,徹徹底底的成了巫鐵的死忠!

    「從大澤州,去玉州……出發!」巫鐵再次大吼了一聲。

    前方因為戰事而緊急新設的巨型空間門冉冉開啟,一座直徑數萬丈的巨型光門在空中閃爍,三十六條四靈戰艦當先鑽進了光門,隨後是一

條一條體型臃腫、巨大的運輸艦,隨之數千條大澤州的護衛戰艦也緊隨其後,一頭紮進了光門。

    沿途無話。

    沒有人挑釁巫鐵,也沒人跳出來故意刁難找麻煩。

    大武大軍壓境,而且兵鋒直指大晉腹地,整個大晉已經進入了戰爭狀態。

    誰在這種時候挑釁找事,那都是給自己,給自己身後的家族招惹麻煩。

    更不要說,巫鐵的這支艦隊如此龐大,五行精靈部族戰力強橫,人多勢眾,誰蠢到來招惹這麼大一支精銳?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

    每一天早、中、晚,李先生都會主動通過萬里天機鏡,詢問巫鐵路上是否太平、是否穩當。

    巫鐵也感受到了,在自己的艦隊附近,出現了好些遙遙跟蹤的人。

    這些人修為莫測,如果不是他們主動洩露氣息,巫鐵甚至都難以察覺他們的存在。

    這些人,毫無疑問是李先生身後的貴人派出來的護衛。他們就這麼一路跟著巫鐵的艦隊,一路長途跋涉,跨越一座座空間門,一路趕赴玉

州。

    民用運輸艦速度緩慢,就算有超遠程空間門一路節省時間,依舊花費了兩個多月的時間,巫鐵龐大的艦隊終於進入了玉州領土。

    三十六條四靈戰艦快速的衝出了最後一座空間門,撞碎了大片白雲,隨後放慢了速度。

    前方一望無際,是一片肥美的平原,在平原的邊際,在數萬丈的高空,極盡巫鐵目力才能隱約看到一片山影。

    平原上,一座座城池錯落有致的擺放著,一條條大江大河蜿蜒而過,水面上可見無數白帆往來,江河邊有無邊的農田、桑林、茶園、牧場

,更有一座座大小湖泊,秀美小山。

    正是一個好天氣,天空蔚藍如海,一朵朵濃密厚重的白雲靜靜的掛在空中,無數大小飛舟結成大小艦隊,在中低空不緊不慢的往來穿梭,

連通了一座座城池。

    傳言非虛,玉州的空氣中,瀰漫著花果、作物的芬芳。

    這真是一片肥美富饒,江河中都流淌著財富的桃花源。

    三十六條四靈戰艦相隔數里一字兒排開,慢悠悠的向前行進。在他們身後,一列列巨大的運輸艦不斷的從空間門中滑出來,在地面上投下

了大片的陰影。

    前方數十里外,近百條造型優美猶如飛鳥,兩舷伸出十幾根桅杆,掛著碩大白色三角帆,通體閃爍著淡銀色光芒的中型飛舟輕盈的飛了過

來。

    巫鐵神魂之力放出,迅速掃過這些美輪美奐的飛舟。

    「真是……太有錢了!」巫鐵艱難的吞了一口吐沫。

    大晉軍部的制式戰艦,無論是材料、工藝水平,都比大魏、大武強出了一截;巫鐵見過趙氏私軍裝備的飛魚戰艦,趙氏的權勢、財力擺在

那裡,私軍所用的飛魚戰艦,比大晉軍部的制式戰艦強了起碼三成以上。

    而眼前的這近百條形如飛鳥,體長七百丈上下的中型飛舟,則是差點亮瞎了巫鐵的眼。

    這些飛舟的主體材料,使用的悍然都是煉製極品靈兵,甚至是普通仙兵才會使用的靈材。而且飛舟上密密麻麻的符文陣法,全都是極品,

耗費極其驚人。

    這些飛舟無論速度、防禦、攻擊,起碼比趙氏的飛魚戰艦強出五成!

    放在戰場上,這些形如飛鳥的飛舟,可以壓著趙氏的飛魚戰艦打,戰損比很可能達到一比十甚至更多。

    這些飛鳥戰艦,應該是玉州州軍的主力裝備……

    玉州的財力,一如巫鐵的感嘆,實在是太有錢了。

    巫鐵不由得心裡一熱,如此富饒的玉州,現在歸屬他所有。

    近百條飛鳥戰艦中,有一條長有千丈的旗艦,旗艦的船頭,站著近百名身穿紫色、朱紅色袍服的官員。這些官員按照官職高低整整齊齊的

站在船頭,臉上的表情……乍一看去,就和剛剛死了親爹一樣!

    巫鐵眼尖,看清了這些人的臉色,他不由得微微一怔。

    「鳳,老鐵,看來,他們不歡迎我們哪。」巫鐵用力的摩擦著下巴上一寸多長的鬍鬚。

    「可想而知。理所當然。」裴鳳清冷的一笑:「這麼多年,玉州無主,直接受皇家內務殿管轄……當今陛下的性子……這玉州的產出,不

知道養肥了多少人。」

    老鐵眸子裡閃爍著兇狠的血光,他揉搓著雙手,手指骨節發出『咔咔』脆響,猶如上門討債的市井無賴一樣,怪聲怪氣的說道:「吃了我

的吐出來,拿了我的交出來……咱們爺倆的便宜,是這麼好佔的麼?」

    巫鐵『嘿』了一聲,手指輕輕敲打著面前的護欄,黑天鼎好似感受到了他心中的一絲煞氣,很主動的蹦了出來,化為一尺多大,繞著他慢

悠悠的盤旋起來。

    一張線條剛硬、冰冷猙獰的面孔在黑天鼎上悄然浮現。

    『硁硁』兩聲響,黑天鼎噴出縷縷黑煙,將巫鐵小半截身軀籠罩在了裡面。

    四靈戰艦向前緩緩飛行,對面的飛鳥戰艦迅速靠了過來,隨後極其流暢的劃出了一個巨大的弧線,和巫鐵的艦隊平行飛行。

    正中的那條旗艦靠到了巫鐵的座艦旁,和巫鐵的座艦齊頭並進的向前飛行。

    百來個玉州官員站在船頭,目光生冷的上下打量了巫鐵好一陣子,一名身穿紫袍,腰纏玉帶的老人低沉的咳嗽了一聲,百來個官員這才腳

下噴出流光、祥云,飛到了巫鐵的座艦上。

    「吾等,見過玉州公。」以那紫袍老人為首,百來個玉州官員微微向巫鐵欠身行禮。

    巫鐵轉過身,看著這些官員,突然咧嘴一笑:「諸位,都是玉州的官?」

    那紫袍老人緩緩點頭:「霍公,老夫田華雨,忝為玉州州主……這位將軍曹豹,乃玉州州軍主將。」

    田華雨指指點點的,將身後的百來個官員絡繹向巫鐵介紹了一番。

    玉州州主,州軍主將,禁魔殿玉州分殿司殿,神武軍、神威軍、鎮魔軍、蕩魔軍等大晉主力軍團派駐玉州的幾位將領,還有玉州各司、各

衙門的主官等等……

    百來個人,基本上玉州的頭面人物盡在這裡了。

    巫鐵背著手,靜靜的看著這些玉州的官員,他笑道:「嗯,田大人,本公有點好奇……按照大晉法度,本公現在是玉州公,玉州是本公的

封地,是吧?」

    田華雨呆了呆,然後點了點頭:「霍公所言,正是。」

    巫鐵用力的拍了一下手:「妥了,也就是說,本公只要不謀逆造反,在玉州無論幹什麼,都是合理合法的事情,是不是?哪怕,本公頒佈

一些看似過分的命令,但是只要不造反,就能隨意折騰?」

    田華雨等人的臉同時抽了抽,他們呆呆的看著巫鐵,不知道他想要說什麼。

    但是所有人心中都浮出了一絲不妙的念頭……

    這位『霍雄公爵』,似乎有點不按常理出牌啊!

    「霍公所言,正是!」田華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那好,本公的第一條命令就是……諸位可以脫下官袍,滾蛋了!」巫鐵笑著說道:「黃瑯,以後玉州的行政事務,交給你……李二耗子

,你以後負責玉州的治安工作……老鐵,玉州的州軍歸你負責……」

    冷冽一笑,巫鐵看著田華雨等人笑道:「來人啊,押送諸位大人去玉州城,封存所有的賬本、公文、一應文書等等……老子要,查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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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章 三省堂內
    玉州震盪。

    玉州新主,大晉神皇司馬賢欽封玉州公霍雄,統轄億萬兵馬降臨,僕一見面,就下令囚禁玉州州主田華雨以下文武官員一百二十八人。

    又有新封一品侯爵翎山侯裴鳳,統轄黑鳳軍,調動五行精靈所部,封鎖整個玉州。

    田華雨等官員,連同和他們有關係的玉州數百豪門世家,盡被裴鳳領軍團團包圍。

    還有玉州公霍雄麾下,積年的官吏黃瑯,帶著數千如狼似虎的玉州公所屬官吏,將玉州各郡、各城、眾多礦場莊園等產業,查了個底朝天



    但凡有人從玉州的公庫中,拿走過一個銅子兒的,都被黃瑯帶兵抄家,所有族人全部貶為罪囚,直接發配去大澤州充邊效力。

    天可憐見的,大澤州正面臨大武的威脅,兵戰凶危,去那裡豈不是送死麼?

    就算大晉能夠抵擋大武兵鋒……聽聞大武用了斷子絕孫的手段,使用了土瘟散,將大澤州的肥沃土地全部變成了沙漠戈壁,那等邊荒貧瘠

之地,豈不是要了人的親命嘛!

    一時間玉州上下,除了那些底層百姓不甚驚擾,其他稍微有點地位、有點身份的,還有那些豪門貴族等等,無不人心惶惶。

    甚至有被黃瑯查出了壞賬,滿門九族就要被充邊的豪族,一不做二不休,調動死士悍然搏命。

    奈何玉州公霍雄麾下黨羽眾多,黑鳳軍是實打實的精銳大軍,五行精靈更是數量龐大、戰力強橫。更有一位自稱鐵大爺的惡人,拎著一條

黑白二色的長槍為虎作倀……

    短短數日時間,玉州公『霍雄』遭逢十幾次刺殺,以至於『霍雄』乾脆閉門不出。

    唯有老鐵帶著大隊如狼似虎的精銳四處橫行,那些敢於刺殺『霍雄』的死士刺客被他斬殺殆盡,連他們背後的主使者,也都被老鐵抄了家

業,滿門老小全都封禁了修為,直接送去了大澤州。

    玉州震盪,引得大晉滿朝文武,都將目光投向了玉州。

    畢竟玉州過於富庶,基本上大晉滿朝文武都有自家的利益牽扯在內。玉州公『霍雄』如果僅僅是收回權力,鞏固自己的利益,那倒也罷了



    如果他膽敢冒犯這些文武大員的利益,那麼等待他的,定然是一場暴風驟雨。

    就在無數人的密切關注中,巫鐵悄然離開了玉州城,離開了宇宙,裝作一個普普通通的行商,搭乘一個小商會的貨船,只用了一刻鐘功夫

,就抵達了安陽城。

    玉州,本來距離安陽就極近,通過空間門穿行,根本不需要多少時間就能抵達。

    巫鐵出行極其的隱秘,甚至來李先生派來的那些暗中護衛的人都沒有驚動。

    這也是李先生的要求——他要求巫鐵儘可能的,用最隱秘的方式抵達安陽。

    巫鐵暗自思忖,看來李先生身後的貴人,連他自己派出去的那些秘密護衛,也是不怎麼信任的。

    只是,事情做得如此隱秘……甚至有點見不得人的樣子,巫鐵對李先生背後的那位貴人的身份,不由得又多了太多的遐思。

    小商會的貨船從安陽城外的一座空間門內冉冉飛出,就有幾支小型飛舟迎了上來,有安陽城的巡城士卒呼喝著跳上了貨船,在船艙內外一

通翻檢。

    大武向大晉發動了全面進攻,大晉進入了全面戰爭狀態,上上下下都繃緊了弦兒。尤其是安陽城附近變得警備森嚴,每天都有不少倒霉蛋

被衛兵抓捕,慘遭嚴刑拷打。

    對這些底層士卒來說,這樣的緊張局勢,正是他們大發橫財的好機會,其中蠅營狗苟之事,不可盡言。

    當兩個士卒來到了自己面前,化為一個普通中年人模樣的巫鐵一聲不吭的,掏出了正兒八經玉州官衙頒發的身份符牌,面帶笑容的遞了過

去。

    「玉州人?沒事,幹嘛來安陽啊?」兩個士卒擺明了刻意刁難,其中一人手持巫鐵的身份符牌,在掌心顛來顛去的,就是不肯還給巫鐵。

    「為主家的錦緞,找條新的出貨路子。」巫鐵鎮定自若的說道。

    手持身份符牌的士卒笑了起來:「錦緞?你家主家,生意做得很大?」

    巫鐵微微笑著,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塊金子,悄無聲息的遞了過去:「小本買賣,賺點飯錢。」

    身份符牌很順利的回到了巫鐵手中,兩個士卒裝模作樣的,指著巫鐵的鼻子訓斥了一番,讓他在安陽城安紀守法,不要違背安陽城的規矩

云云……

    一夥士卒顯然收穫頗豐,他們在貨船上摺騰了一陣子,一個個滿臉是笑的登上自家飛舟離開了。

    經過了這些巡城士卒的檢查後,貨船搖搖擺擺的,朝著安陽城東面三百里外的一處堆場降落下去。

    安陽城戒備森嚴,這些商會的貨船根本不可能進入安陽城的領空,所以安陽城外設立了大量的堆場,專門供這些商會的上傳流轉貨物和旅

客。

    舷梯慢慢的放下,巫鐵順著舷梯走下,他正要去不遠處的驛站乘坐車馬前往安陽城,突然一聲銅鑼聲響,一隊身穿黑色勁裝,腰間紮著血

色腰帶,面帶精悍之氣的大漢分開人群,朝著剛剛降落的二十幾條貨船圍了上來。

    「玉州來的?」一名孔武有力的大漢大步來到了貨船旁,低沉的喝問道。

    不等人回答,這大漢已經擺了擺手:「你們商會的,只要不是新近加入的夥計,站去一旁……嗯,你們船上有捎帶的客人麼?全部指出來

!」

    巫鐵呆了呆,這是做什麼?

    看這些大漢的衣著打扮,他們也不像是正兒八經的大晉官方所屬,倒是有點豪門貴族私家護衛的架勢。

    「欸,諸位,諸位大爺?」這一個小小的船隊二十四條貨船,全都是一家小商會所屬,如今負責這支船隊的掌櫃急忙迎了上來,朝著一眾

大漢連連作揖不迭。

    「這是怎麼回事呢?我們『玉河號』,可是多年的老字號了,我們只做玉州到安陽的生意,所有的夥計掌櫃,都是本鄉本土的老人,絕沒

有作姦犯科的人物啊?」

    一臉精明的掌櫃忙不迭的向這些大漢行禮。

    做買賣的,尤其是他們這些沒什麼太硬靠山的小商會,最怕的就是莫名其妙的招惹麻煩。

    毫無疑問,眼前的這些大漢,絕對都是麻煩,而且是麻煩中的麻煩。

    「玉河號?我們聽說過……嗯,我說過了,和你們商會的無關。你們船上,有搭乘散客麼?」黑衣大漢伸手撥開了掌櫃的,笑呵呵的兩步

走到巫鐵面前,站在他面前上下打量巫鐵。

    玉河號的掌櫃和夥計,都穿著一模一樣的服飾,所以很容易分辨出身穿青色長衫的巫鐵,並非玉河號所屬。

    巫鐵輕輕的咳嗽了一聲:「這位兄弟,有何貴幹?我是玉州人,也是散客,你們找我,可有什麼事麼?」

    大漢『呵呵』一笑,一巴掌扣在了巫鐵的左肩上,然後五指猛地用力。

    巫鐵『嗷』的一聲慘嚎,渾身汗如雨下,面皮一陣慘白,左肩『咔嚓』一聲扭曲變形,明顯肩胛骨都被這大漢捏碎了。

    大漢呆了呆,鬆開手,搖搖頭,罵了一句:「顯然不是。」

    他一腳踹在了巫鐵的肚子上,冷哼道:「沒你的事了,滾吧……嗯,你們幾個,過來!」

    大漢一腳將巫鐵踹得後退了好幾步,一頭撞在了後面的貨船上。

    巫鐵後腦勺重重撞在船板上,他身體搖搖晃晃的,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喘著氣發了一會兒呆,這才掙紮著、艱難的站了起來,也不敢看那

大漢一眼,一步一步的向不遠處的驛站走了過去。

    另外幾個黑衣大漢目光如刀,死死的盯著巫鐵。

    盯著巫鐵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變化。

    但是無論他們怎麼看,巫鐵無論是動作,還是表情,還是額頭上不斷滴出來的冷汗,都將一個沒什麼修為,而且膽小怕事的孤身旅客演繹

得淋漓盡致。

    巫鐵面孔抽搐著,一步一步的,小心怯弱的走過那幾個黑衣大漢。

    幾個黑衣大漢看了看巫鐵,突然一人朝著巫鐵大吼一聲,猛地拔出腰間長刀朝著他一刀劈了下來。

    刀光閃爍,刀鋒頃刻間到了巫鐵的脖頸上。

    巫鐵『嗷』的尖叫了一聲,他的腳下突然有溫熱的水流『滴滴答答』的滴了下來。

    幾個黑衣大漢同時微微一笑,手持長刀的大漢搖了搖頭,刀鋒緊貼著巫鐵的脖頸微微蹭了蹭,然後他手掌一翻,將長刀收起,搖頭道:「

真不是……嚇,滾遠點,沒來得髒了大爺家的地皮。」

    巫鐵渾身哆嗦著,一路連蹦帶跳的,猶如一頭嚇壞了的猴子一樣,身後『淅淅瀝瀝』的滴答著水跡,狼狽不堪的跑到了驛站外。

    掏出一塊金子,巫鐵哆哆嗦嗦的,詞不達意的和驛站交涉了一陣,在驛站差役一臉嫌棄的表情中,他單獨租了一架馬車,有一個車伕駕車

,徑直向安陽城進發了。

    堆場上,那些黑衣大漢在挨個的排查那些搭乘貨船到來的旅客。

    有人三言兩語就被放開了,有人和巫鐵一樣,被毒打了一頓,打斷了胳膊腿兒後,被趕走了。

    也有很倒霉的,不知道他們身上有什麼疑點被這些大漢發現了,他們直接被一根繩索一捆,丟上了一架黑漆馬車,不知道被運去了哪裡。

    巫鐵坐在平穩的疾馳馬車中,面色陰沉的琢磨著今天的遭遇。

    他的左肩依舊扭曲變形,對於修煉了九轉玄功,精通各種玄功變化的他來說,製造這樣的假傷口易如反掌。甚至是剛剛滴下來的溫熱的,

帶著點腥臊味的水跡,也是他法術神通變化,可不是他真的被嚇尿了。

    只是這事情很古怪。

    李先生讓巫鐵一定要小心又小心,甚至連那些暗中護衛的人都要瞞過去。

    巫鐵很好奇,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從堆場到安陽城東門只有三百里,一條筆直的馳道,馬車速度也不慢,一個多時辰後,巫鐵就來到了安陽城門外。

    疾馳的馬車放緩了速度,排在了一列長長的車隊後面。

    安陽城東門外,大隊大隊的精銳戰士擺成了一座座小型軍陣,煞氣衝天,戰意凜然。城門上方的城牆上,一員員氣息恐怖的金甲將領肅然

站立,雙目如刀,不斷掃過下方進出城門的行人、車駕。

    一面直徑百丈,背後雕有一黑一白兩條蟠龍的寶鏡懸浮在城門上空,放出一道濛濛光芒,所有進出城門的人,無不要被鏡光掃過。

    巫鐵所在的馬車慢悠悠的跟著大隊人馬向前行進,馬車從鏡光中路過時,巫鐵感受到了一股滲透力極強的力量想要湧入他的身體,窺視他

體內的奧秘。

    陰陽二氣瓶放出一絲絲若有若無的氣息,將巫鐵的氣機完美隱藏。

    寶鏡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巫鐵順利的進了城門,走過長長的城門甬道,終於進了安陽城內。

    一進城,巫鐵就感到四周的氣氛不對。

    路上行人一個個面帶緊張之色,大街上,時常可見三五成群的勁裝大漢出沒。

    這些大漢和城外那些黑衣大漢一般,不像是大晉神國的官方人員,反而更像是豪門護衛一般的人物。

    巫鐵的馬車在大街上行進了不到十里地,就有三伙人蠻橫的挑開了車窗簾子向巫鐵張望。

    只是巫鐵變化的人實在是普通平常,身上氣息也微弱得很,這些人糾纏了一陣,終究是放過了巫鐵。

    如此,巫鐵按照李先生的指點,在城內換了兩架馬車後,最後來到了一座佔地極大的奢華客棧中,這裡已經有一座單獨的小跨院準備妥當

,巫鐵在小跨院內沐浴,更衣,好生修整了一番。

    入夜時分,巫鐵的老熟人司馬幽就悄然出現,帶著巫鐵從客棧後門上了一架車駕,一路不緊不慢的順著大街行了過去。

    不多時,車駕進了燈火通明的九曲溪堂。

    遠處一大片宮殿樓閣內絲竹聲聲,無數紈褲子弟正在徹夜狂歡。

    車駕靜靜的行過林蔭道,最終停在了一座精巧的院落前。

    巫鐵看了看院門口匾額上的字。

    「三省堂!」巫鐵吧嗒了一下嘴。


ab12dd 發表於 2019-6-1 22:25



第四百九十一章 超級大腿
    『吾日三省吾身』!

    巫鐵看著『三省堂』三個字,不由得想起了『三省』的來路。

    不過,當今之世,還能懂得這詞義的,不知道還能有多少人。

    起碼就『霍雄』所知,大晉神國的文官們,自幼修習的也都是『實務』技能,如法律、農桑、醫學、漁牧等等,能夠吟詩作對的,已經是

『大才子』級別的『名士』。

    諸如『吾日三省吾身』這樣的典籍,或許皇城藏書秘閣『文華殿』中有收錄,卻不是普通人能借閱的了。

    大晉神國,乃至其他兩大神國,知識,尤其是古老的知識,傳承殘缺,更被神國高層謹慎的把持、封鎖。

    能夠用『三省』一詞作為匾額,這座小樓的主人,定非尋常人。

    目光在匾額上一掃而過,『霍雄』是不可能有這樣的知識儲備的,巫鐵不能表現出任何的驚訝、好奇,或者其他各種異狀。

    他就和一個最正常不過的武夫一樣,斜眼掃了一下匾額,然後昂首挺胸的,跟著司馬幽進了院子,來到了小樓門前。

    兩個生得嬌柔如水,但是目露神光,周身一股文華之氣充盈,給人感覺猶如一對兒明珠的少女靜靜的站在小樓門前,見了司馬幽和巫鐵,

兩女輕輕的抿嘴一笑,蹲下身去,在巫鐵和司馬幽面前各自放了一雙錦緞拖鞋。

    巫鐵和司馬幽換了拖鞋,兩女輕輕推開門,兩人走進小樓。

    面無表情的李先生站在一樓的大廳正中,見了巫鐵和司馬幽,他重重的吐了一口氣,很認真的問巫鐵:「可安好?」

    巫鐵向李先生點了點頭:「安好……只是,在城外堆場,被人盤問了一番,差點被抓去嚴刑拷打。嘖,您看看。」

    巫鐵指了指自己被捏得變形的肩膀,他拉扯了一下衣衫,繃緊的衣衫凸顯出了變形的肩胛骨形狀。

    李先生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他冷哼道:「倒是有心了……只是,手段不過如此。」

    巫鐵點了點頭,他左手一抖,『咔咔』幾聲,變形的肩胛骨回覆了原狀。他輕聲笑道:「幸好我還有幾分手段,瞞過了這些傢伙,不然,

怕是不好脫身。」

    李先生點了點頭,向樓上指了指:「這些事情,自有計較。你能平安到來,已然是極好的事情。來吧,主公在樓上等你……恭謹些,一定

要恭謹些。」

    巫鐵輕輕吸了一口氣,緩緩點頭,他用力的抹了一下面孔,原本變幻而成的中年人面龐回覆成了『霍雄』的五官容貌,他輕輕拉扯了一下

衣衫,跟著李先生走上了樓梯。

    司馬幽則是坐在了一樓大廳裡,靜靜的看著被兩個少女關上的房門。

    李先生行走時沒有發出半點兒聲音,巫鐵跟在他身後爬上了小樓的二樓,來到了那個隔出來的小小書閣門外。一名身穿大紅紗裙,生得傾

國傾城,猶如一朵大紅牡丹一樣榮光四射的少女站在門外,見了李先生和巫鐵,她抿嘴一笑,輕輕敲了敲書閣的小門。

    「來了,就進來罷,不用拘束。」一個頗有幾分磁性的聲音從書閣中傳來。

    紅裙少女就輕輕的推開了小門,李先生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微笑,微微欠身,帶著巫鐵走進了書閣。

    小門無聲的關上,一股輕柔的禁制之力從房門上湧出,瞬間流遍了整個小小的書閣。隨後無形的清風掃過整個小樓,二層小樓外草木輕輕

搖擺,無形無跡但是極其高妙精微的禁制發動,將整個三省堂徹底封鎖。

    兩隻蚊子無聲的飛到了三省堂圍牆外,剛剛越過圍牆,極細的兩點電光閃過,兩隻蚊子無聲無息的化為兩縷青煙飄散,一點殘渣都沒剩下



    身穿青金色大褂,長發在腦後綁了一個鬆鬆垮垮的大馬尾,面帶笑容的中年男子坐在小小的書炕上,很愜意、很輕鬆的靠著一個大靠枕盤

腿而坐。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酒味,氣息香醇雋永,甚至引得巫鐵的法力都一陣陣的奔騰躁動。

    很顯然,中年男子之前喝過酒,而且喝的是絕世佳釀,絕非尋常市井米酒能相提並論。

    「主公!」李先生深深的向中年男子鞠躬行了一禮。

    「這位……大人……嗯,主公!」巫鐵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這中年男子。

    但是琢磨一下,之前李先生代表這中年男子招攬過『霍雄』,而巫鐵已經答允投靠,也就是說,他現在是這中年男子的羽翼。以『主公』

稱之,也不會錯。

    「玉州公,霍雄!」中年男子欣然接受了巫鐵的稱呼。

    他微微轉過身來,放下手中的書卷,上下打量了巫鐵一陣子,然後笑道:「你是一個有造化的……有人說,人生在世什麼最重要?權勢?

財富?驚人的天資稟賦?或者是至高無上的血脈出生?」

    搖搖頭,中年男子笑道:「不,不,不,朕經歷了這麼多年的風風雨雨,最終才明白一件事情,什麼權勢,財富,天資稟賦,出生血脈,

都是空的。氣運,氣運才是最重要的!」

    巫鐵愕然瞪大眼看著這中年男子。

    『朕』這自稱,天下誰人能用?除了三大神國的神皇,還有誰能用『朕』來自稱?

    「陛下!」巫鐵迅速回想大晉神國禮法中的覲見之禮,正兒八經的跪在地上,向中年男子大禮參拜。他面皮抽動,動作有點僵硬滯澀,完

美的將一個誠惶誠恐的忠臣形象演繹得入骨三分。

    李先生微笑站在一旁,很欣慰的點頭讚許。

    中年男子『哈哈』笑了起來,他輕輕拍了一下面前的四方小書案,笑道:「起來吧,朕的玉州公……唔,你以為,朕是誰?」

    巫鐵站起身來,沉聲道:「臣冒犯,您……大晉神國當今神皇陛下,臣……」

    中年男子笑著搖了搖頭,輕輕笑道:「不,不,不,朕不是司馬賢那蠢貨,朕是他爹!」

    巫鐵猛地瞪大了眼睛,這一次,他是真正的驚愕萬分的看著眼前的這位『朕』!

    當今大晉神皇司馬賢……的,親爹?

    也就是,上一代大晉神皇司馬無憂?

    六千年前,大晉故太子司馬聖帶領東宮所屬叛出大晉,將大晉皇族秘庫和神國寶庫中的珍稀玩意兒捲走了大半,更是連那時候的大晉皇宮

都搬走了。

    市井傳言,此事對大晉上一代神皇司馬無憂打擊極重,導致他修煉時走火入魔重傷瀕死……後來司馬無憂硬拖了數十年,最終將神皇之位

傳給了當今神皇司馬賢。

    五千多年時間,司馬無憂不再人前出現。

    有人說他死了。

    有人說他重傷臥床,一直纏綿病榻。

    還有人說他心灰意冷,一直在深宮中隱居避世。

    可是現在,司馬無憂精神無比的坐在巫鐵面前,而且身上還帶著淡淡的酒味……無論是精神狀態,還是生活情趣,都不要太好。

    「陛下……臣……」巫鐵是實實在在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玉州公,你從西南帶回來的東西?」李先生在一旁開口了。

    巫鐵恍然大悟般連連稱是,他雙手攤開,一團七彩神光噴出,一枚長寬都在九寸上下,高有六寸左右,通體神光縈繞,氣息溫和淳厚的玉

印從神光中冉冉飛出。

    司馬無憂和李先生的眼神也有點發直了,他們直勾勾的盯著這枚大晉神國的傳國玉璽,漸漸地,司馬無憂開始笑,然後笑容越來越盛,漸

漸地,他忍不住的仰天大笑起來。

    「哈哈哈,妙哉,妙哉,這傳國玉璽,畢竟還是回到朕的手中。」司馬無憂閉上眼睛,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然後重重的吐了一口氣。

    只見他手指微微一點,指尖一點靈光閃爍,玉璽就化為一道七彩流光沒入他的手心,消失得無影無蹤。

    隨後司馬無憂的氣息就劇烈的波動起來,時而強,時而弱,有時候強大得讓巫鐵都感到窒息,有時候弱得讓巫鐵根本感覺不到眼前居然有

這麼一個大活人。

    漸漸地,司馬無憂的氣息變得穩定下來。

    內斂,清寧,隱隱有一股逍遙自然的氣息從司馬無憂體內湧出。

    巫鐵感受到司馬無憂的這一縷氣機,他如今顯露於外的九轉玄功頓時自然而然的運轉起來,體內法力猶如海潮一樣奔湧,一股縹緲莫測的

氣息悠悠而生,和司馬無憂散發出的氣機無比的契合。

    「是不是感到,朕的功法和你修煉的九轉玄功坡有淵源?」司馬無憂笑呵呵的看著巫鐵,他悠然道:「這也不是多機密的事情……我大晉

皇族,每一代神皇,也唯有神皇,修煉的是太古功法《上清靈寶經》。」

    「你主修的九轉玄功,就脫胎於太古三清道功,所以和朕的氣機契合,正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司馬無憂手指輕輕的敲擊著小書桌,輕聲嘆道:「大晉的傳國玉璽,是天神賜下的神器……隨身佩戴,則能修煉《上清靈寶經》而不受天

劫懲罰。」

    巫鐵想起了自己九轉玄功的來歷。

    在三國戰場,巫鐵就聽軍中將領們說,這些上古的禁忌功法若是敢私下修煉,定然有天劫將領,非要將修煉者劈得煙消云散才罷休。

    《上清靈寶經》顯然也是太古禁忌之術,定然也受這樣的約束。

    倒是這大晉神國的傳國玉璽,就是一枚永久的特許證明,只要身懷傳國玉璽,就能修煉《上清靈寶經》!

    「想當年……朕最為歡喜的太子司馬聖……為了提前造就他,朕將傳國玉璽提前賜給他,讓他提前修煉《上清靈寶經》。」司馬無憂冷然

道:「只是,誰想到,他居然叛出了大晉。」

    「嘿嘿,他叛出了大晉,帶走了傳國玉璽,朕可就真正坐蠟……」司馬無憂的表情很複雜,恐懼、怨憤、惱怒、後悔……諸般情緒不一而

足,但是這種複雜的情緒只是一閃而過,他很快回覆了風輕云淡的帝王風範。

    「朕……大發雷霆,氣息外洩,天劫降臨,差點將朕劈得魂飛魄散。」司馬無憂的身體微微的哆嗦了一下:「僥倖的是,朕和某位天神交

情頗深,法外施恩,免了朕的死罪。」

    李先生在一旁耷拉著眼皮,靜靜站著猶如一根木頭。

    司馬無憂情緒激盪,感情流露,說出這些數千年的秘史……作為司馬無憂的心腹近臣,李先生也很無奈。如果可以選擇,他寧可選擇不聽



    「朕之所以傳位給司馬賢那蠢貨……是逼不得已。」司馬無憂淡然道:「一絲法力都不能動用的朕,還能有什麼用呢?可是讓朕放棄苦修

這麼多年的《上清靈寶》道力,朕不甘心,也舍不得。」

    「玉州公,你很好……你帶回了傳國玉璽,你帶回來的不僅僅一枚印璽,更帶回來了朕的力量,朕的尊嚴,以及大晉神國的未來希望。」

司馬無憂指著巫鐵沉聲道:「只是,這件事情,能不讓人知道,就不要讓『外人』知道,你懂?」

    巫鐵看著司馬無憂沉聲道:「臣定然守口如瓶。」

    司馬無憂笑著點了點頭,他微笑著看著巫鐵,輕聲說道:「這件功勞,朕記在心裡,暫時無法賞你什麼,但是朕,記在了心裡……以後你

再立功勛,朕虧待不了你。」

    巫鐵笑著點頭,然後將一件又一件白鷴歸還的秘寶拿了出來。

    司馬無憂看著懸浮在巫鐵身邊的諸多秘寶,他沉默了一陣子,嘆了一口氣,大袖一捲,將這些秘寶捲走了大半,倒是留下了十幾件在巫鐵

身邊。

    「你去東苑整軍,朕要一支對朕絕對忠心,敢於對任何人亮刀子的精銳。這些秘寶,加上你向李祐索要的十二件周天星辰甲,三十六條四

靈戰艦……全部賜給你。」司馬無憂的笑容中充滿了力量。

    「朕要的是一支可以為朕殺人的強軍!」

    「你,做得到麼?」

    巫鐵看著司馬無憂,斬釘截鐵的說道:「臣,遵旨……臣,做得到。」

    司馬無憂滿意的點了點頭,他沉吟了一陣,掏出了一塊金色的九龍纏繞的華麗令牌,隨手丟給了巫鐵:「這是司馬賢的神皇令,滿天下就

只有十二塊,這神皇令代表了司馬賢本人……」

    譏誚的冷笑了一聲:「朕暫時不想露面,所以,你用他的名義便宜行事罷。你只管放心,你不管惹出多少麻煩來,他會給你兜著的。」

    輕輕嘆了一口氣,司馬無憂冷然道:「扮豬吃老虎,扮豬吃老虎,這蠢貨拌了五千多年豬,老虎肉一口沒吃到,眼看著真的要變成一頭豬

了。」

    「不過,和他大哥相比,他雖然廢物了一些,唯有一個『孝』字可圈可點。」

    眨巴了一下眼皮,司馬無憂的語氣變得很無奈。

    「可是,『孝』字……這在民間百姓家,這『孝』字是極珍貴的。」

    「他堂堂大晉神皇……整這麼孝順……朕寧可他心狠手辣一些,寧可他卑鄙無恥一些,寧可他下三濫一些呢?」

    巫鐵陷入了和李先生一般無二的狀態,兩人都裝起了木頭樁子。

    聽太上皇吐槽當今神皇……而且吐槽的角度如此的新穎、新奇,巫鐵也不知道該如何說了。

    只是巫鐵知道一件事情,他抱上了大晉神國最粗的超級大腿之一。

    這樣,很好。

ab12dd 發表於 2019-6-1 22:27



第四百九十二章 東苑
    安陽城外,城南三十里,有十幾口連成一線的絕美小湖,湖邊滿是千年桃樹,常年花開不謝。

    一座座精巧的樓閣點綴在湖邊、桃林中,樓閣之間相距很遠,加之千年桃樹生得極茂密,更有高牆、竹林遮擋視線,每一座樓閣都自成一

方小天地,頗得清淨和私密。

    這些樓閣,在安陽城也是大名鼎鼎,是最上等的書院館閣。

    九曲溪堂那邊,是安陽城的頂級紈袴公子們歡宴的好地方,無數鮮衣怒馬、出身尊貴的公子小姐在那裡日以繼夜的歡宴,鬧騰得很。

    而這一片無名的小湖邊,這一片絕品的桃林中的書院館閣,就是那些有身份的大佬們的休閒之地。

    一架通體漆黑,毫不起眼的馬車轔轔行出了桃林。

    面皮有點酡紅的令狐青青坐在馬車裡,手上把玩著一條潔白的絲巾,上面用銀色的絲線繡了幾條追逐嬉戲的小魚兒。

    絲巾的繡工極佳,小魚兒活靈活現的,真個猶如幾條活魚在穿梭跳躍。

    平日裡一直繃緊了面皮,周身氣息陰鬱、肅殺的令狐青青罕見的微笑著,微微眯著眼,輕輕的撫摸著絲巾上的小魚兒。

    桃林中有一精舍名曰孤月居,裡面的姑娘以精通音律而著稱,令狐青青,堂堂大晉神國的左相大人,是孤月居的熟客。

    幾個月前,孤月居推出了幾個新人,裡面有一音律普普通通,但是繡工絕佳的少女『銀魚兒』。很莫名的,令狐青青和這小丫頭對上了眼

,而這丫頭,也很莫名的挑動了令狐青青猶如深潭枯井的心境。

    以令狐青青的手段,銀魚兒的生平來歷在極短時間內被查了個底兒掉,沒有任何問題,她就是孤月居收養的孤兒,經過精心培養後推出來

的清-倌-人。

    這丫頭在孤月居最著名的音律一道上造詣堪稱惡劣,故而在孤月居內頗受排擠、打壓,偏偏令狐青青就和她看對了眼。

    相處了幾個月……如今大晉神國和大武神國正陷入全面戰爭的邊緣,大戰隨時可能爆發,令狐青青還能抽出時間來孤月居坐一坐,喝點茶

,欣賞銀魚兒現場繡一條絲巾……

    可見令狐青青對這丫頭有多歡喜。

    「難,難,難……若是真個將她接進門……怕是一眾兒孫都會尷尬。」令狐青青把玩著絲巾,很有點惱火的皺起了眉頭。他是真心喜歡上

了銀魚兒,想要將她接回令狐家,給她一個身份。

    可是令狐青青地位太尊崇,牽扯的利益太龐大。

    接她回府,定然是軒然大波。

    不接她回府,而是養在外宅?

    令狐青青冷冽一笑,閉上了眼睛,怕是銀魚兒活不過一個月!

    令狐青青有點苦惱,以他的權勢、實力,以他掌握的恐怖力量,居然也無法妥善的安置一個小小的小丫頭……真個是,世間不如意者十有

八九。

    馬車轔轔前行,趕車的馬伕白髮蒼蒼,看上去頗為憔悴,就是一個老態龍鍾的糟老頭子。

    馬車也不起眼,拉車的那頭白馬也不怎麼神駿,普普通通的,很不起眼。

    幾個身穿黑衣,腰間紮著血色腰帶的大漢突然從路邊黑暗中竄了出來,一名大漢一巴掌抓住了白馬的韁繩,低沉的呵斥道:「糟老頭子,

停下,停下,你們是干什麼的?都這麼晚了,你們去哪裡?」

    趕車的老頭令狐阿一,是伺候了令狐青青一輩子的心腹老人,經歷得多了,身上的煙火氣都消磨得乾乾淨淨。

    見了這幾個大漢凶神惡煞般的模樣,令狐阿一不急不慢、不冷不熱的輕聲說道:「當然是,回城了。」

    幾個大漢同時冷笑起來:「回城?安陽城的城門都封鎖了,天王老子都別想進城,你們回城,回哪裡?怎麼回去?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

好路子。」

    令狐阿一沒吭聲,車裡的令狐青青更是懶得開口。安陽城的城門關了又如何?說得誇張些,安陽城夜間關了城門,司馬賢若是被關在門外

,都要守規矩等天亮城門開了才能進城。

    可是令狐青青呢?只是他一句話的事情,開個城門算多大的事情?那些守門的將領,哪一個不是他令狐氏栽培出的軍中爪牙?

    一個大漢伸手就去撩馬車的車簾子,想要看車裡坐的人。

    令狐阿一輕嘆了一聲,手中馬鞭輕輕一甩,『啪』的一聲脆響,幾個大漢同時挨了一鞭子,每個人都是臉上挨了一下,整張面皮都差點被

馬鞭給扯了下來,鮮血噴得滿身都是。

    幾個大漢痛得嘶聲慘嚎,抱著頭臉就在地上翻滾起來。

    令狐青青的好心情都被這幾個大漢給破壞了,他將手中絲巾仔細的疊好後塞進了袖子裡,然後慢條斯理的說道:「去查查,怎麼回事?安

陽城,是有規矩的,這些臭魚爛蝦這麼瞎蹦噠,誰給他們的膽子呢?」

    黑暗中,數十條扭曲飄忽的人影竄了出來,迅速拉著那些慘嚎的大漢沒入了黑暗中。

    馬車繼續向前行進,不緊不慢的到了安陽城的城門外,然後一條人影憑空出現在馬車旁,輕聲的說道:「相爺,問出來了……是景晟公主

的人,景晟公主聯絡了幾個相好的,調動了各自府上的人,圍住了安陽城,圍堵來自玉州的,可能是玉州公的屬下呢。」

    令狐青青呆了呆,然後冷笑了起來:「瞎胡鬧,景晟公主……這時候蹦跶個什麼?嗯?玉州?他們堵玉州的人?聽聞玉州這幾天鬧騰得厲

害,她這是要做什麼呢?」

    皺著眉頭,令狐青青喃喃道:「景晟公主的兒子死了,都沒見她這麼跳騰……這玉州公,是怎麼招惹她了呢?」

    那人影輕聲道:「皇家內務殿,景晟公主很是插了一手,玉州每年的利潤,景晟公主拿走了很大一塊。玉州這幾天,有好幾家為景晟公主

操持的豪門被抄家……景晟公主怒了!」

    「嗯,兒子被殺了,可以不理會……自己的私房錢被動了,就大發雷霆。」令狐青青『呵呵』笑了起來:「當年,陛下想要將景晟公主嫁

入我令狐氏,幸好老夫推掉了,這等婦人,嘖!」

    「鬧吧,鬧吧……隨他們去。」令狐青青冷聲道:「玉州那邊,盯緊一點。呵呵,東苑校尉,我們這位陛下,你說他是真糊塗呢,還是扮

豬吃老虎呢?」

    馬車外的人影沒吭聲,一陣夜風吹來,他無聲的在夜風中消失了。

    安陽城厚重的城門無聲的開啟,打開了一個恰恰能容納馬車進入的縫隙,令狐阿一輕輕一甩鞭子,馬車就慢悠悠的進了城。

    天色大亮的時候,回覆了本來面目,穿戴上了深紫色一品公爵袍服,腰纏玉帶,懸掛玉印的巫鐵騎著一頭雙角龍馬,在數百名同樣騎著奇

異戰獸的五行精靈高手的簇擁下,施施然出了安陽城。

    所有戰獸都來自大澤州山林,是五行精靈豢養的強大凶獸。

    所有戰獸和五行精靈高手,都是巫鐵用五行神光自帶的五行空間裝載而來,以沿途那些黑衣大漢的小手段,甚至是安陽城門口的那些寶鏡

的探查力,根本不可能察覺五行空間的存在。

    大隊人馬騎著兇猛、彪悍、奇異的戰獸招搖過市,巫鐵身穿公爵袍服已經足夠刺眼,一眾外形和人類大相庭徑的五行精靈身上居然紛紛穿

戴著大晉高階將領才有資格穿戴的仙兵重甲,一行人招搖過市,頓時不知道嚇呆了多少人,刺瞎了多少人的眼睛。

    大街上一片雞飛狗跳,無數身穿勁裝的彪悍漢子亂跑亂跳,更有人在大聲咒罵。

    更有人當街展開了一幅幅畫像,近距離的對比畫像上的人和巫鐵的長相,於是響亮的耳光聲就不斷的響起。

    這麼多人在安陽城外四處圍追堵截,居然讓『玉州公』帶著這麼多大活人進了安陽城……這些彪悍漢子已經猜想到自家主人會多生氣,自

己的命運會有多悲慘。

    巫鐵好像一塊大石頭砸進了一口深潭,一圈圈漣漪迅速的擴散開來。

    好些收到消息的人都在猜測……為什麼玉州公會偷偷摸摸的跑來安陽城?他怎麼進的城?他來安陽城,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有沒有

密謀什麼東西?

    更重要的是,當即神皇司馬賢厚厚的封賞了玉州公『霍雄』,這位玉州公怎麼也不去皇城覲見叩謝,反而帶著大隊人馬出城?

    這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嘛!

    尤其是負責大晉禮法的禮殿官員們,一個個大清早的就在風中凌亂了。

    『玉州公來到安陽城,沒有按照慣例向禮部遞奏本,等待司馬賢的召見,反而帶著人出城了』?

    這種事情,從未發生過。

    之前那些新封的封爵們,他們哪個不是誠惶誠恐的蹲在禮殿的驛館,等待司馬賢的召見,然後進皇城磕頭謝恩,說一番忠君報國的漂亮話

呢?

    公羊三慮的得意門生,當今大晉禮殿的殿主,同樣是寒門出身的梅勝雪聽了屬下遞來的消息後,據說是當場打碎了茶盞,拍案痛斥『荒唐

』!

    安陽城內無隱私,梅勝雪對『玉州公』的二字評價,立刻傳遍了整個安陽城。

    巫鐵可沒搭理安陽城內的風風雨雨,司馬無憂許他便宜行事,更給了他一塊能夠代表司馬賢御駕親臨的神皇令,他還有什麼好忌憚的?

    帶著大隊人馬,一路奔馳出了安陽城,順著一條筆直的馳道向東奔馳八百里,往一條山清水秀的岔道上走了兩百來裡,前方一列矮牆圈起

了一片廣袤的園林,這裡就是大晉皇家的東苑了。

    東苑,在大晉神國有著特殊的意義。

    很多年前,大晉神國還沒開國時,東苑是大晉開國神皇曾經遊獵謀生的所在。

    大晉開國,東苑就成了大晉的皇家獵苑,每三年,大晉歷代神皇都會帶著皇親國戚、文武百官,以及各家各族的精英弟子來東苑圍獵,以

示不忘先祖開國辛勞。

    東苑佔地廣大,圈起了足足有萬里大小的一片山嶺,四周以丈許高的矮牆環繞,平民百姓嚴禁入內,常駐一支東苑禁軍負責巡視、管理。

    東苑常設東苑校尉一員,這東苑校尉領一品將軍銜,專責管理東苑禁軍,管理萬里大小的東苑。

    大晉開國之初,東苑禁軍是大晉最精銳的一支軍隊,拱衛安陽,拱衛皇城,堪稱大晉神皇手中最鋒利的一柄刀子。

    世事變遷,隨著大晉神國一支支常設主力軍團的崛起,隨著那些常設主力軍團湧現的各大將門把持了軍權,東苑禁軍也就從天下第一的雄

軍,變成了一支魚腩隊伍。

    曾經常設兵馬數以千萬計的東苑禁軍,如今賬面上人數還有百萬之眾,但是實際上的數量大概只有十萬不到,整整九十萬兵額被吃了空餉



    如今的東苑禁軍武備荒廢,雖然還掛著皇家禁衛第一軍的幌子,實則戰力連那些小型將門家族的私軍都不如。就在幾年前,還發生過民間

遊俠偷偷潛入東苑盜獵珍貴妖獸,毆打重傷了數百東苑禁軍士卒的荒唐事情。

    總之,現在的東苑就如巫鐵所見。

    好一片茫茫園林,青山綠水都籠罩在淡淡云靄之中,無數宮殿樓閣隱藏在山林之中,卻缺少人氣。

    幾條破爛不堪的飛舟有氣無力的在空中飄著,飛舟上的士卒……居然有幾個大清早的躺在船頭曬著太陽打瞌睡!

    老舊,陳腐,暮氣森森。

    這就是如今的東苑,也就是如今的東苑禁軍,也正是司馬賢的旨意中,讓巫鐵這個新鮮出爐的玉州公擔任實質的東苑禁軍駐地。

    巫鐵的坐騎龍馬在東苑正門,也就是西門外緩緩停下。

    幾個身材高大,看似魁梧彪悍的士卒扯著嗓子大吼了起來:「那,那,誰給你們的狗膽,讓你們杵在那的?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麼?誰給

你們的膽子,你們杵在那裡等死不成?」

    巫鐵眯著眼看看這幾個修為不過感玄境的士卒,冷哼了一聲。

    一聲冷哼,平地裡風雷乍起,東苑的西門『轟』的一聲被暴力掀飛,幾個士卒連同他們身邊的崗樓一起被轟飛了出去。

    士卒吐血,崗樓崩碎,巫鐵拍了拍龍馬,向前行了幾步。

    「你們這裡,誰是頭?都給老子滾出來……老子霍雄,陛下欽封的東苑校尉,今日,上任來了!」

    東苑校尉乃皇家禁軍官職,直屬大晉神皇指揮,大晉軍部對他也沒有任何約束權。

    所以,不需要去軍部報備,巫鐵就直接上任來了。

    幾個被掀飛的士卒哆哆嗦嗦的抬起頭來,驚恐萬分的看著巫鐵。

    突然一個士卒扯著嗓子大吼了起來:「快去通知校尉,搶飯碗的人來了!」

    這士卒的吼聲尖銳、淒厲,如喪考妣,巫鐵和身後的一群五行精靈一個個是目瞪口呆。

    這是什麼玩意兒?

    搶飯碗的人來了?

    誰搶誰的飯碗啊?

    這東苑校尉、東苑禁軍的職司,怎麼就變成飯碗了?


ab12dd 發表於 2019-6-1 22:28



第四百九十三章 太子心腹
    東苑,靠山傍湖的一座三層大殿中,空酒罈子滾得滿地都是,到處都是啃得乾乾淨淨,比狗舔過還要乾淨的大骨頭棒子。

    二十幾個老宦官,七八個老嬤嬤,十幾個袒胸露懷的彪悍漢子,這一群奇怪的組合一個個面皮泛紅,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宴,喝酒無數,實在是醉得狠了。

    哪怕太陽已經升起了一桿多高,這些人依舊醉得昏昏然,睡得酣暢淋漓。

    東苑作為皇家獵苑,可不僅僅駐紮了一支禁軍,更有大量的太監、宮女負責打掃,維護這裡的宮殿樓閣。

    只是獵苑畢竟是獵苑,神皇三年才光顧一次的地方,比皇城裡的冷宮還要偏僻冷清。

    被派駐來東苑的宦官也好,管理宮女的老嬤嬤也好,自然都是娘不親爹不愛的類型。

    來了東苑,基本上也別指望在宮廷內混出頭了。

    所以,今朝有酒今朝醉。

    加之天高皇帝遠的,神皇三年才來一次嘛……所以駐守東苑的老宦官和老嬤嬤們,自然而然就和東苑的禁軍頭目們打成了一片,相互之間

關係不要太親密,自然也就多了不少烏煙瘴氣的事情。

    突然間,幾個身穿軟甲,步伐踉蹌的軍官連滾帶爬的沖上了三樓大殿,扯著嗓子尖叫了起來。

    「大人,不好啦,不好啦……禍事來了,禍事來了!」

    大殿內,眾多宦官、嬤嬤、東苑禁軍的將領們猶如詐屍一樣,身體劇烈的抽搐著,一個個驚慌失措的睜開了眼睛。

    一個白髮蒼蒼,臉上滿是老人斑,修為只在命池境初階的老宦官夢魘了,他扯著嗓子尖叫起來:「不好啦,陛下來了……快,快,黃土鋪

道,撒淨水,迎接陛下!」

    另外一個老嬤嬤則是尖叫了起來:「殺千刀啊……把那幾個大肚皮的丫頭藏起來……你們這群殺千刀的牲口啊,老娘說了,給你們說過多

少次了,宮女動不得,動不得啊!」

    加上幾個來報信的軍官扯著嗓子的尖叫,大殿內一片雞飛狗跳,不知道是誰一腳踩在了一個空酒罈子上,酒罈子『哧溜』一聲滾出老遠,

撞在一根盤龍柱子上撞得粉碎,而那人則是重重摔在了地上,後腦勺著地,摔得『邦』的一聲響。

    大殿中,一個生得頗為高大俊朗,銀盆般的白臉皮上,一對兒桃花眼忽閃忽閃的頗有神采的青年手忙腳亂的胡亂扯過一條長衫裹在了身上

,然後歇斯底里的咒罵起來。

    「安靜!安靜!天,塌不下來!」

    「陛下怎麼可能來?三年一次的皇家遊獵,陛下已經……已經出空十輪了,陛下三十年沒來過東苑了!肅靜,肅靜,不要大驚小怪的!」

    一眾嚇得哆哆嗦嗦的老宦官和老嬤嬤,還有一眾禁軍將領這才齊齊呼出一口氣,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同時傻乎乎的笑了起來



    可不是麼?

    按照大晉祖制,大晉神皇三年必須帶著皇親國戚文武百官們來東苑遊獵一次。

    可是當今大晉神皇司馬賢憊懶,他只喜歡蹲在皇城裡優哉游哉,最近三十年,都是讓他立下的東宮太子司馬芾代替他領著大隊人馬來遊獵



    而司馬芾嘛……

    桃花眼青年用力紮緊了腰帶,傲然說道:「若是太子大駕光臨,有什麼好慌的?別忘了,咱可是太子的心腹中的心腹,有什麼好慌的?」

    不知道從哪裡扯了根皮鞭出來,桃花眼青年朝著幾個衝進來大吼大叫的軍官就是一通亂抽。雖然沒怎麼用力氣,也打得幾個倒霉蛋帽子落

地,髮髻散亂,一個個狼狽不堪。

    「叫什麼叫?叫什麼叫?什麼叫做禍事了?有爺坐鎮,有什麼禍事?」

    大殿內,一群稍微清醒過來的老宦官,老嬤嬤,還有幾個禁軍將領相互看了看,然後同時『呵呵呵』的笑了起來。

    可不是麼?

    現任的東苑校尉孫不病,他父親可是當今的東宮武相孫不破。

    孫氏,在大晉將門中,也是赫赫有名的豪門之一。孫不病,更是太子陪讀,自幼和太子一起長大的手足至交。

    這東苑校尉的職司,也是當今太子司馬芾親自為孫不病謀劃的。

    要說孫不病有多受太子青睞?

    就說當今東苑禁軍九十萬空額的軍餉,七成都被孫不病獻給了太子,供太子私下裡花費了,他可是太子手上的一條重要財源,你說孫不病

有多受太子信重?

    「嘿嘿嘿,有校尉在,怕什麼?」幾個生得牛高馬大,一看就知道從小智力發育不良的禁軍將領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

    孫不病輕哼了一聲,丟下手中皮鞭,輕描淡寫的拍了拍手,淡然道:「說吧,什麼事情?大清早的鬼哭狼嚎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親-娘

-偷人,被你們親爹發現了呢。」

    幾個禁軍軍官乾笑了一聲,剛剛叫得嗓音最大的那傢伙上前了兩步,低聲說道:「頭兒,咱們東苑的正門,被人給砸了。大門連同崗樓,

都被推倒了。」

    孫不病的臉色驟然一變。

    一眾禁軍將領的臉色也齊齊一變。

    如今東苑禁軍雖然不如往年了,但是東苑禁軍的骨架子還在。

    丟開孫不病這個最高指揮官東苑校尉不提,東苑禁軍的指揮層中,單單一品將軍就有八個,二品將軍二十四人,三品將軍足足有近百號人



    不提麾下士卒數量,不提這些士卒的戰鬥力,單說從高級將領的編制來說,東苑禁軍的將領編制,比神武軍、鎮魔軍、蕩魔軍都絲毫不差



    從編制上來說,東苑禁軍也屬於頂級軍團的序列。

    東苑的正門,就是東苑禁軍的臉。

    誰敢登門打他們的臉?

    「那個狗膽包天的混蛋做的?」一名牛高馬大,光著膀子,胸口長了一大團黑毛的將領大吼了起來:「快,快,翻出他們的底子來,兄弟

們登門拜訪,不敲他三五十萬兩金子出來花銷花銷,顯得我們東苑禁軍也太無能了些!」

    能夠在東苑禁軍任職的,無不是頂級家族出身的豪門公子。

    這些傢伙或許修為不怎樣,或許一輩子沒上過戰場,但是背靠豪門,東苑禁軍又是如此特殊的機構,陞官極其容易。

    尤其在這一畝三分地內,他們就是大爺,這也就養成了他們驕狂、跋扈的做派。

    在安陽城,東苑禁軍的確名頭不小,人憎鬼厭的,尋常人根本不敢招惹。

    聽聞有人主動上門惹事,這些傢伙第一反應就是,發財的機會來了。

    孫不病興奮得滿臉紅光,一對兒挑花眼越發水汪汪的好似能滴出水來:「是誰?是誰?誰敢打破咱東苑禁軍的門臉?嘖嘖,這是,天要老

子發財啊!」

    孫不病的身體都微微哆嗦起來,他笑哈哈的說道:「已經有幾個月沒生發過了,上次那個從束州來的土包子……嘿嘿……」

    一眾禁軍將領『嘻嘻哈哈』的,正要附和孫不病,回憶一下幾個月前他們敲詐一個『誤入東苑』的束州豪商的光輝經歷……

    剛剛那軍官已經壓低了聲音:「是,新封的玉州公,陛下欽命的東苑校尉,玉州公霍雄……打上門來了。」

    大殿內一片死寂。

    孫不病的臉色青紅不定的變幻莫測,一眾禁軍將領一個個面皮痙攣,渾身抽著抽著,好幾個將領額頭上、後背上全是冷汗滲了出來。

    那些老宦官、老嬤嬤相互看了看,同時板起了臉,一個個轉身就走。

    「孫校尉,只是你們禁軍的勾當,和我們這些下人沒什麼關係……您,好生處理吧。」剛剛大吼著要迎駕的老宦官冷哼道:「什麼該說,

什麼不該說,您可心裡有個譜兒……有些事情漏了出去,是要死人的!」

    剛剛大叫大嚷的老嬤嬤則是一路絮絮叨叨,跟身邊的幾個老嬤嬤一路商議著。

    「那幾個丫頭,不能留在東苑了,趕緊送出去,趕緊的……哎,也不知道玉州公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不過,咱們東苑裡的姑娘也有這麼萬兒八千人,燕瘦環肥的,什麼好貨色挑不出來?嘻嘻……只要玉州公還是個男人,難不成他還會難

為我們這些嬤嬤麼?」

    「可不是麼?哪裡有貓兒不吃腥的?」

    老嬤嬤們鎮定自若的走了,新官上任,好事啊……

    老宦官們則是臉色陰沉得很。

    老嬤嬤們手上有大把宮女可供使喚,他們這些老宦官能怎樣?給玉州公送幾個白淨細嫩的小太監過去?

    似乎,可以試試啊?

    萬一呢?

    孫不病渾身陰冷的站在大殿內一動不動。

    十幾個禁軍將領直勾勾的盯著孫不病,一個個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過了好一陣子,孫不病才冷聲道:「去兩個人,這些年,東苑禁軍的那些賬本、公文,一把火全燒了吧。」

    兩個生得精明一些的將領一聲不吭的,化身一道狂風就衝出了大殿。

    賬本,賬本,東苑禁軍的賬本,這是絕對經不起查的,不乾淨燒掉,是要死人的。

    「存放軍械的倉庫,也去放一把火。」孫不病深吸了一口氣,掏出了一顆拳頭大小的紅色晶球。

    晶球內一團火種猶如凝固的冰山,靜靜的懸浮在裡面,死氣沉沉,卻給人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

    「用這顆三陽真炎點火,確保所有的一切都要燒化了,不能留下任何把柄。」孫不病幽幽說道:「軍械庫內的情況,你們都懂的,必須燒

得乾淨一點,快去。」

    又是兩個長相精明的將領接過火種,化身狂風衝出了大殿。

    「你們,隨我去迎接玉州公。」孫不病陰沉著臉,咬著牙冷哼道:「不講規矩,真是不講規矩……怎麼就突然殺過來了?」

    「他不是應該先去皇城覲見陛下,叩拜謝恩後,再來東苑履新麼?」

    「混賬啊,如果他先去皇城,殿下怎麼都會得到消息,怎麼都會給我們通知一聲。」

    「我們有足夠的時間應付,怎麼可能被打這麼一個措手不及?」

    「真是,太不講究了。」

    孫不病和一群禁軍將領很幽怨的,拖泥帶水的更衣、洗臉,打扮得乾淨利索了,這才慢悠悠的踏著一團流云,慢悠悠的向西門外飛去。

    他們故意的放慢了動作。

    在他們身後,幾座大山後面,一根根黑煙柱沖了起來。

    煙柱衝起來了小半刻鐘的功夫,才聽到了有氣無力的銅鑼聲,幾個士卒一邊敲鑼,一邊有氣無力的哼哼著:「來人啊,救火啊……走水啦

,救火啊……哎,哎,兄弟們,醒醒,救火了嘿!」

    西門外,巫鐵騎在龍馬背上,靜靜的眺望著東苑內的山山水水。

    幾個剛剛被他一聲大喝震飛的士卒,正一臉謙卑小心的站在一旁,不時偷偷抬眼掃一眼巫鐵。

    突然,火燥燥頭頂一道火光衝起來十幾丈高,他怒道:「都過去多久了?怎麼,裡面都是死人麼?怎麼還不滾出來?」

    火燥燥等五行精靈震怒。

    在他們心中,巫鐵是至高無上的聖祖轉世,已經有士卒進去傳信了,但是他們在這裡等了快兩刻鐘了,居然鬼影子都沒出來一個……這是

對聖祖的大不敬!

    不要說脾氣最火爆的火精,就連性格最沉穩、最沉悶的土精們,也都一個個目露凶光,一個個殺氣騰騰盯著幾個可憐的士卒。

    如果不是巫鐵一動沒動、一言不發,他們早就沖上去將這幾個士卒打殺了。

    「不急,不急,總要給他們一點時間把一些見不得人的東西處理乾淨。」巫鐵笑得很和善。

    他的神魂力量比尋常人強出太多太多,甚至堪比胎藏境巔峰的存在,龐大的神魂力量擴散出去,那座三層大殿中發生的事情,事無鉅細都

被他看在眼裡。

    孫不病的那些命令,他全都聽得清清楚楚。

    不過,無所謂。

    東苑禁軍之前的那些勾當,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他來這裡,就是為了打造一支嶄新的東苑禁軍,和過去的東苑禁軍做一個徹底的割裂,正是好事。

    又等了小半刻鐘的功夫,孫不病一行人終於踩著慢吞吞的云頭,慢悠悠的來到了西門外。

    他們按下云頭,站在地上,朝著巫鐵打量了兩眼,然後注意力全集中在了五行精靈們身上。

    五行精靈的氣息強橫、詭異,長相也和人族大相庭徑,孫不病等人都頗為好奇。

    巫鐵也不吭聲,只是直勾勾的盯著孫不病。

    孫不病則是背著手,上下打量著五行精靈。

    怪異的沉默持續了許久許久,巫鐵一直沒吭聲,孫不病也不吭聲,一行東苑禁軍將領也不吭聲。

    最終,火燥燥還是沒能按捺住心頭火氣,他大吼道:「爾等,還不速速叩拜玉州公,一個個找死麼?」

    『呼』的一聲,火燥燥身上火焰升騰,胎藏境巔峰極致的氣息擴散開來,遠處東苑叢林中就傳來了無數鳥獸驚恐的吼聲、叫聲,大片鳥兒

騰空而起,猶如烏云一樣朝著遠處逃散開來。

    孫不病冷哼了一聲,昂起頭,一臉倨傲的笑了。

    「叩拜?憑啥?霍雄,你哪一點能壓過本官的?」


ab12dd 發表於 2019-6-1 22:30




第四百九十四章 驅逐,清理
    孫不病昂首挺胸,底氣十足的盯著巫鐵。

    他絲毫不怵巫鐵。

    論出身,論軍銜,論人脈,論靠山,他哪一點比『霍雄』這新鮮出爐的玉州公差?

    當然,『霍雄』是一品公爵……但是他孫不病的父親也是世襲的一品公爵,在孫不病看來,未來這一品公的爵位自然是他囊中之物。

    唯一值得擔憂的,是東苑禁軍那一屁股爛賬。

    可是爛賬已經被他下令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他還有什麼好怕的?

    所以,孫不病傲然看著巫鐵,指著巫鐵身後火冒三丈的火燥燥呵斥道:「霍雄,管好你的手下。區區荒野異族,膽敢呵斥大晉將領,我就

算將他就地格殺……」

    巫鐵打斷了孫不病的話:「好啊,來,你來殺!」

    一聲呵斥,巫鐵座下龍馬很乖巧的向一旁側移了幾步,火燥燥『嘎嘎』笑著,用力拍了一下座下的那頭體型巨大的熔岩巨蜥,凶神惡煞般

向前行了幾步。

    「你要殺我?」火燥燥的身體急速的變化著,從類人形態變成了一團粘稠的、燃燒的岩漿形態。他本身就是烈焰之精,轉化形態後,通體

高溫繚繞,火光噴湧,更有粘稠的火漿一點點的滴下,落在地上將地面燒出了一個個海碗大小的窟窿。

    他座下的熔岩巨蜥也是低沉的咆哮著。

    這種熔岩蜥蜴是西南山嶺特產,巢穴就在火山岩漿中,性喜高溫,是火精一族最佳的伴生坐騎。

    火燥燥座下的這頭熔岩巨蜥陪伴他已經有千多年了,自身修為也達到了胎藏境的水平。只是因為種族血脈、天賦的問題,這頭熔岩巨蜥沒

能化形而出,但是戰力絕對恐怖。

    恐怖的氣息碾壓孫不病。

    自身只是胎藏境初階修為的孫不病嚇得臉色一白,下意識的向後倒退了好幾步。

    他固然是大晉一品將軍,可是他的這個一品將軍的水分太大,如果不是司馬芾給他運作,憑藉東苑禁軍的特殊情況不斷的破格提拔,以孫

不病的才幹,他現在大概也就是一個普通的七八品校尉。

    從未真正上過戰場,甚至連打架鬥毆都沒參加過幾次的孫不病,如何扛得住火燥燥的威壓?

    幾個生得牛高馬大的禁軍將領猛地衝了上來,猶如一群忠心護主的獵狗,齜牙咧嘴的擋在了孫不病的身前。

    一名身高丈外的將領怒喝道:「作甚?作甚?膽大異族,你膽敢謀害大晉將領?這是死罪!」

    巫鐵輕哼了一聲,他揮了揮手,火燥燥收起了身上火光,重新化為人形,催動坐騎向後退了幾步。巫鐵看著這群咋咋呼呼的禁軍將領,輕

聲說道:「好了,不要裝模作樣了,該燒掉的東西,已經全部燒掉了吧?」

    孫不病臉色一變。

    一眾禁軍將領臉色驟變。

    他們一個個作聲不得,猶如呆鳥一樣看著巫鐵。

    巫鐵冷冷的看著他們,慢悠悠的說道:「拖延了這麼長時間,若是連自己的一屁股爛賬都沒能處理乾淨,你們也都是該死了。好了,擂鼓

聚兵,本公,要檢閱東苑禁軍,一應交接手續,還請孫不病孫將軍你配合一下。」

    孫不病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一眾禁軍將領更是灰溜溜的,一個灰頭灰臉的相互使著眼色,同樣不能吭聲。

    過了好一陣子,孫不病才喃喃道:「最近,大武入侵,安陽城周邊,多有大武奸細潛入破壞。這東苑,是我大晉皇家獵苑,他們自然也加

派人手,大肆侵擾,所以……」

    巫鐵擺了擺手,淡然道:「這話,不要給我說,去給皇城兵馬司解釋罷?」

    古怪的咧嘴一笑,巫鐵幽幽道:「大武的奸細,不下手刺殺東苑校尉,反而去放火燒一些無關緊要的地方,我如果是大武的密探頭子,這

種蠢貨,是一定要親自下手打死的,孫將軍以為呢?」

    孫不病被巫鐵的目光逼得喘不過氣來。

    巫鐵更笑得燦爛了一些:「還有,孫將軍這麼快,就知道是大武的奸細在東苑大肆破壞?」

    搖搖頭,巫鐵盯著孫不病冷聲道:「既然孫將軍都知道了,為什麼不帶兵去搜捕圍剿那些大武奸細,反而在這裡慢悠悠的和本公東拉西扯

呢?難不成……孫將軍和那些大武奸細有交情?」

    但是很快的,孫不病就回過神來,他氣得狠狠跺了跺腳,指著巫鐵厲聲喝道:「霍雄,你……你話裡面夾槍帶棒的,什麼意思?啊?啊?

你的話是什麼意思?你,你……」

    巫鐵猛地揮出一條龍皮鞭子,狠狠一鞭子抽在了孫不病的身上。

    一聲脆響猶如炸雷一樣,孫不病身上的軟甲、戰袍被一鞭子抽得粉碎,一條深可及骨的裂口幾乎將他的身體撕成了兩片。孫不病猶如風中

落葉一樣翻滾著,一路噴灑著鮮血被抽飛了數百丈遠,一頭撞在了一株古樹上,硬生生將十人合抱粗細的古樹撞得攔腰折斷,這才停了下來。

    一鞭子差點將孫不病抽死。

    一眾禁軍將領齊聲吶喊,好幾個腦子裡缺根筋的傢伙拔出兵器就要衝向巫鐵。

    他們還沒動手,幾個木精長老突然開弓射箭,幾個手中有兵器的禁軍將領齊聲慘嚎,每人的右肩都被一支箭矢洞穿,箭矢上木精秘製的麻

藥急速發作,他們的身體晃了晃,頓時癱軟無力的倒在了地上。

    巫鐵慢悠悠的掏出了司馬無憂昨夜給他的神皇令,手指在金燦燦的令牌上輕輕的敲了敲。

    「看看清楚,當今神皇的神皇令……嗯,你們想要造反麼?本公很樂意幫你們抄家滅族!」

    一眾禁軍將領全傻眼了。

    他們目瞪口呆的看著那枚神皇令,一個個噤若寒蟬的,身體下意識的哆嗦著。

    這些東苑禁軍的將領們,他們直屬皇城兵馬司,這是獨立於大晉軍部之外,直屬大晉神皇直轄的禁軍體系。換句話來說,大晉神皇就是他

們的直接主宰者,神皇的意志,可以絕對主宰他們的生死。

    這和軍部的將領還不同。

    軍部的將領就算冒犯了司馬賢,只要令狐青青出面擔保,司馬賢也拿那些軍部直轄的將領沒太好的辦法。

    可是他們禁軍體系的將領麼,他們幾乎等同大晉皇室的家奴,司馬賢想要砍掉他們的腦袋,令狐青青也好,滿朝文武也好,絕對不會有人

出頭為他們求情的。

    巫鐵手中的神皇令,對這些禁軍將領而言,就是追魂令牌!

    「臣等,叩見陛下!」一眾之前還底氣十足的禁軍將領一下子全軟了,他們誠惶誠恐的跪在了地上,腦門重重的磕在了地上,甚至不敢抬

頭多看巫鐵一眼。

    巫鐵冷冷的看了這些傢伙一眼,突然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本公最是與人為善不過的……最是不願意傷了袍澤和氣的……本來呢,事情可以很圓滿的解決的,你們這位孫不病孫將軍,是不是腦子

壞掉了?為什麼一定要再三挑釁本公,逼得本公出手呢?」

    一眾將領不敢吭聲。

    被巫鐵一鞭子差點將身體抽成兩段的孫不病哆哆嗦嗦的,好容易掏出了一顆療傷保命的丹藥吞進腹中,渾身抽搐著,極其艱難的站起身來



    隔著數百丈距離,孫不病直勾勾的盯著巫鐵手中的神皇令看了一陣子,他身上的驕狂之氣,心中的跋扈之意徹底消散,哆哆嗦嗦的跪倒在

地,同樣一頭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說到底,他雖然是東宮心腹,可是東宮太子司馬芾的全部權勢都來自於司馬賢。

    面對代表了司馬賢御駕親臨的神皇令,他這個東宮心腹如果還敢炸刺,那就真的是找死了。

    孫不病將巫鐵恨到了骨子裡。

    「該死的霍雄,你既然得了神皇賜下的神皇令,代表神皇行事,你,你,你,你怎麼不早說?」

    「山水有相逢,咱們走著瞧!」

    孫不病在心裡發狠。

    巫鐵不僅僅奪走了他東苑校尉這個油水豐厚的職司,更是重重的抽了他一鞭子,當著這麼多下屬的面打了他的臉……孫不病已經將巫鐵當

做了生平的死敵。

    有神皇令開道,沒人再敢當面鬧幺蛾子。

    巫鐵帶著數百五行精靈長驅直入,來到了東苑禁軍的駐地。

    這是東苑內的一座軍城,城牆長寬百里,看規模,當年駐紮在軍城中的士卒定然不少。

    這樣的軍城,在東苑內一共有九座,按照九宮方位分佈在東苑山林之中。

    但是如今,也只有這編號為『乾宮』的軍城,還有士卒駐紮。

    而且這乾宮軍城也顯得格外的凋敝,就連四方城門口上的旗幟,都破破爛爛的,比民間百姓家的抹布還有所不如。

    乾宮軍城外,長滿了野草的校場上,巫鐵端端正正坐在了塌了一角的檢閱台上。

    看著前方茂密蒼翠的『草原』,巫鐵不由得伸手摀住了額頭:「諸位,諸位將軍嘿,這是校場,還是牧場?」

    一眾禁軍將領,還有絡繹趕來的數十名禁軍軍官都沒吭聲,一個個耷拉著腦袋,就好像木頭人一樣。

    司馬賢都三十年沒來過了,東宮太子司馬芾也就是三年一次,帶著皇親國戚、文武百官們來東苑走個過場,有時候甚至都不在東苑過夜,

直接在山林中武裝巡邏數十里地就返回安陽城。

    這種情況下,你還指望東苑的禁軍們按時操演?

    還指望他們能夠維護好這些軍城、校場?

    巫鐵坐在檢閱台上等了小半刻鐘的樣子,幾個禁軍將領終於不知道從哪個旮旯角裡找出了兩面銅鼓,又找了兩個缺了一條腿的鼓架子將銅

鼓給架了上去,然後用力的敲響了銅鼓。

    『咚、咚咚……嘭』!

    銅鼓剛剛響了三聲,一個古怪的聲音傳來,巫鐵斜眼看了一眼,其中一面銅鼓被敲破了!

    巫鐵的嘴角抽了抽。

    孫不病在一旁低聲說道:「這……東苑這些年,軍費一直縮減得厲害!」

    巫鐵沒吭聲。

    就聽得校場邊、軍城內,隱隱有謾罵聲傳來:「大清早的,敲喪麼?敲什麼敲?誰家祖人死了不成?」

    好些人破口大罵了一陣,然後終於有人回過神來:「慢些罵,慢些罵,似乎是聚兵鼓聲?兄弟們,去瞧瞧,去瞧瞧?上次敲鼓,都是兩年

前的事情了,難不成是有什麼好處?」

    拖拖拉拉的,拖泥帶水的,一群好似戰敗的土匪一樣衣甲不整的士卒從城門裡走了出來。

    這些傢伙一邊走,一邊伸懶腰,打呵欠,配合他們之前說的話……

    巫鐵抬頭看了看天,太陽已經升起來三竿高,這些傢伙還說『大清早』的?

    巫鐵看了看孫不病,帶笑說道:「孫將軍統兵有方啊!」

    孫不病的臉皮一陣通紅,他死死的咬著牙,好容易才從牙縫裡寄出了幾個字:「玉州公,謬讚了!」

    巫鐵皮笑肉不笑的笑了幾聲,不再說話。

    一群走出軍城的士卒則是嚇了一跳,平日裡幾個月難得一見的諸位將軍,怎麼一下子來了一小半?

    這些士卒一個個耷拉著腦袋,急忙跑了上來,東拉西扯的,好容易在檢閱台下排成了一個凌亂的方陣。

    緊接著,不斷的有笑罵不斷的士卒從軍城中走出來。

    每每他們看到檢閱台上站著的孫不病等將領,所有嬉皮笑臉的士卒都是呆了一呆,然後急忙跑了過來。

    這些傢伙連自己的編制都搞得稀里糊塗,列陣的時候也不知道自己身邊應該是誰,拉拉扯扯的,拖泥帶水的,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折騰的,

勉強算是找了個位置站定了。

    從銅鼓敲響,一直過了兩刻半鐘,終於有將近十萬士卒稀里嘩啦的站在了檢閱台前。

    巫鐵冷冷的看著台下站著的這些傢伙。

    他們的氣質,甚至還不如大澤州軍中的那些好漢們,起碼那些好漢雖然是市井混混出身,但是身上起碼有一股『狗急跳牆』的拚命勁兒。

    而這些『東苑禁軍』……巫鐵都不知道該如何描述他們了。

    靜靜的看了他們半天,巫鐵慢吞吞的站起身來,慢慢走到了檢閱台邊,朝著台下的眾多士卒拱了拱手:「諸位,告訴諸位一個好消息。」

    巫鐵齜牙咧嘴的,笑得格外的燦爛:「剛剛孫不病將軍告訴我,有大武的奸細潛入東苑,一把火燒光了東苑所有的公文、賬簿、案卷、文

書等等等等。」

    「所以,大家……徹底自由了!」

    巫鐵張開雙手,歡欣鼓舞的大聲笑道:「諸位,你們徹底自由了!你們,不再是東苑禁軍的兵了,你們可以,滾蛋回家摟著老婆造娃娃去

了!」

    「開心不開心?驚喜不驚喜?給大家一刻鐘時間,收拾包裹,滾蛋!」

    巫鐵臉色驟然變得極其森嚴,他厲聲喝道:「給你們一刻鐘時間,滾蛋,一刻鐘後,敢於留在東苑範圍內的,殺無赦!」

    還不等士卒們開始鼓噪,孫不病身邊一名身高丈外的將領呆呆的問道:「那,我們呢?」

    巫鐵反手一拳,直接將這將領轟成了漫天血霧。

    「我說了,你們,都給老子滾蛋!」

    「不滾的,死!」



ab12dd 發表於 2019-6-1 22:31



第四百九十五章 告狀
    大晉皇城的西邊,白虎主殺,坐鎮西方,故而西邊一大片的宮殿樓閣,是大晉軍部所在。

    在大晉軍部的西北角,極偏僻的一個獨門獨院,用極高的圍牆和軍部主體建築隔離開來的,大概佔地也有百畝地大小的一個院落,是皇城

兵馬司。

    曾幾何時,皇城兵馬司也是極其風光顯赫的所在。

    比如說曾經司馬無憂為大晉神皇時,皇城兵馬司直屬神皇管轄,下設東西南北四苑禁軍,更掌有安陽城十二衛大軍,甚至還有一支專職人

馬負責安陽城和周邊上百州治的日常治安、巡捕緝拿事務。

    皇城兵馬司那時候的權勢有多大,勢力有多強,不用說別的,就說如今在巫鐵手中的十二套周天星辰甲,那是安陽城十二衛大軍的指揮使

專用甲冑。

    而三十六條四靈戰艦,在那時候,則是東南西北四苑禁軍的主力旗艦!

    只是世事變遷,六千年前大晉皇室劇變,故太子帶人叛出大晉,司馬無憂黯然退位,司馬賢坐上神皇寶座後,令狐青青、公羊三慮一朝崛

起,臣子權勢壓過了神皇尊嚴。

    四苑禁軍,只有最古老、代表了大晉皇家起源的東苑禁軍依舊保留;十二衛大軍,早已煙消云散:至於那支曾經橫行安陽和周邊上百州治

,對三品以下官員都有先斬後奏大權的稽查大軍,也已經是雨打風吹去,凋零如昨日黃花。

    如今的皇城兵馬司,門可羅雀。

    「噓,噤聲!」

    皇城兵馬司衙門的大門半開半閉,幾個身穿黑色勁裝,腰間掛著金牌,顯然官銜不低的漢子坐在門口的長凳上,身體靠著門牆,閉著眼睛

打著呼嚕。

    門內寬敞的大院中,真有人在院子裡灑下了大把的小米,撐起了一個方圓數丈的大紗羅,行那捕捉鳥雀的無聊勾當。

    圓形的紗織羅蓋被一根細細的木棍撐起來三尺多高,下方是金燦燦的小米。一根細細的繩索套在了木棍上,長有數十丈的繩索一路拉到了

院落東側的遊廊下,一名身穿深紫色袍服,沒有戴帽子的中年男子正趴在遊廊下。

    幾個同樣腰間掛著金牌,怎麼也該有大晉將軍頭銜的壯漢一臉嬉笑的蹲在遊廊下面,靜靜的看著自家的頂頭上司在這裡套雀兒玩。

    還能怎樣呢?

    如果不套雀兒……也沒什麼公務,更沒什麼公文往來,如今的皇城兵馬司更不可能摻和隔壁軍部的軍務,就算想要插手安陽府的日常治安

工作都沒了那權柄。

    除了套雀兒玩,還能做什麼呢?

    當今的皇城兵馬司大統領,堂堂大晉『煊王』司馬芷是個頗有底線的人,他做不出坐堂上班的時候飲酒作樂的無底線、無節操的勾當。

    所以,司馬芷只能套雀兒玩。

    對此,司馬芷美其名曰:「孤套的不是雀兒,而是一份憂國憂民的情懷……孤套走一隻麻雀,炸了下酒,每年就能給安陽城外種地的農夫

,節省多少糧食?」

    羅網下,已經有七隻不同品種的雀兒在蹦跳嬉戲,啄食金燦燦的小米。

    幾個皇城兵馬司的將領用力握緊了拳頭,無聲的給自家大統領加油鼓勁,巴不得他趕緊拉動繩索,將這幾隻雀兒納入羅網。

    可是他們也知道,司馬芷這廝,還有點怪癖。

    他抓雀兒,每一網內必須是雙數,他才會拉動繩索……單數,不成對,司馬芷絕對不會拉繩索。如果一網裡面套住的雀兒是單數,司馬芷

起碼有三五天寢食不安、茶飯不思。

    「再來一隻……再來一隻……嘖,再來一隻……就一隻……」司馬芷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羅網下的雀兒,不斷的低聲念叨著。

    突然間,急促的馬蹄聲敲碎了皇城兵馬司衙門的寧靜,羅網下的雀兒們嘶聲尖叫著,狼狽的拍打著翅膀想要逃跑。

    司馬芷架設的羅網極大,這些雀兒胡亂撲騰著翅膀想要逃跑,但是一頭撞在了羅網上,帶動著羅網都猛地搖晃起來。

    司馬芷手指一哆嗦,猛地拉動了繩索。

    木棍倒下,羅網扣了下來,司馬芷猛地跳了起來,一臉扭曲的看著羅網下五隻拚命撲騰的雀兒。

    七隻雀兒,跑了兩隻,只剩下了五隻!

    單數!

    「王爺,是單數!」一名將領小心翼翼的舉起右手,向司馬芷低聲嘀咕了一聲。

    「呵,呵呵……單數!」司馬芷歪著腦袋看著羅網下的那些雀兒,身後一輪大日紅光冉冉浮現,他的身體微微哆嗦著,整個院落都被一股

焦灼的熱力籠罩。

    「大統領,王爺,你要給我們東苑禁軍做主啊!」數十名東苑禁軍將領『嘩啦』一下撞開皇城兵馬司的大門,大踏步的闖了進來。

    隨後,這些人呆呆的看著一臉扭曲的司馬芷,再看看羅網下拚命撲騰的五隻雀兒,一行人全都乖乖的閉上了嘴。

    皇城兵馬司大統領,煊王司馬芷的那點小愛好,在整個安陽城都不是秘密。

    所有人也都知道這位王爺的好些怪癖。

    羅網中的雀兒,必須是雙數……誰讓他一網雀兒變成了單數,呵呵!

    「你們,爹死了?」司馬芷丟下手中的繩索,歪著頭看著這群突然闖來的禁軍將領。

    一群人拚命搖頭。

    「那,你們娘死了?」司馬芷的聲音飄忽得厲害。

    一群禁軍將領再次搖頭,動作整齊劃一的,頗為賞心悅目。

    「呵呵,你們爹娘雙全,自家的婆娘沒有給你們戴上一頂光鮮明媚的綠帽子吧?」司馬芷『呵呵』笑著。

    禁軍將領們齊齊退後了兩步,同時干笑了起來。

    「既然都沒有,又沒到月底發薪的時間,你們跑來做什麼?作死麼?」司馬芷跳著腳的吼叫起來:「錯了,他-娘-的,東苑禁軍的所有軍

費開銷,每年年頭的時候,就全部撥給了你們,你們都已經兩年多沒來皇城兵馬司應卯輪值了……」

    「你們今天跑來,是故意觸孤的霉頭的麼?」

    司馬芷歇斯底里的咆哮著。

    遊廊後面高高的圍牆上,軍部那邊有幾個中層的文官爬上了牆頭,探頭探腦的朝這邊院子望了過來。

    「嘿,五隻,五隻嘿。」

    「單數,這是單數啊!」

    「揍他們,煊王爺,揍他們啊……這群不開眼的東西,擾了您雅興,揍他們啊!」

    幾個軍部的文官低聲的笑著。

    緊接著,有身穿深紫色、淡紫色袍服,顯然是軍部的大佬級別的高官偷偷摸摸的從牆頭上探出頭來。他們縮頭縮腦的看著這邊的動靜,一

個個無聲的笑著。

    司馬芷聽到了後面牆頭上傳來的動靜,他的面孔越發的扭曲。

    他看看羅網中的那五隻雀兒,伸出手,五指噴出近乎實質的烈焰,作勢要一掌拍下去,但是停頓了一會兒,他收回了手,咬著牙走到了羅

網旁,將羅網掀開,讓五隻拚命掙扎的雀兒逃出了生天。

    「這次,不算數,不算數,下次再來,下次再來。」司馬芷雙手合十,放在胸前喃喃念叨了一陣,用力的搖晃著腦袋:「修心,養性,不

生氣,不發火……來人啊,升堂!」

    司馬芷突然跳著腳的吼叫起來,面皮漲得通紅的嘶聲怒吼:「來人啊,升堂,先將這群擅離職守、擅離駐地的蠢貨拿下,每人痛打一百…

…不,五百……不,一千軍棍!」

    『噹啷、鏗鏘、咚』!

    古怪的聲音從皇城兵馬司衙門各處傳來。

    好些衣衫不整的皇城兵馬司官吏搖搖晃晃的從各處廳堂中小跑了出來,有人佩刀掉在了地上,有人相互撞在了一起,有人睡眼惺忪的,一

頭撞在了遊廊柱子上。

    一路跌跌撞撞,拖泥帶水,百來個官吏跑到了司馬芷的面前。

    「拿下,拿下,打,打,扒了甲冑和戰袍,用力打,用心打,著實打,往死裡打……」司馬芷指著那些臉色如土的禁軍將領大吼:「只要

不打死,就往死裡打……欸,等等!」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他們是孤小妾的兄弟,是孤的妻舅,馬馬虎虎,放過他們,他們三個不要打,其他的,往死裡打!」

    牆頭上,看熱鬧的軍部官員越來越多。

    他們看著數十個東苑禁軍將領哭天喊地的被按在了地上,扒下了鎧甲和戰袍,露出了白生生或者黑乎乎的屁股蛋,沉甸甸的純金屬軍棍帶

著沉悶的破空聲,重重的打了下去。

    東苑禁軍這些將領嘛……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苦頭?

    軍棍聲震天響,數十個將領被打得皮開肉綻,一個個鬼哭狼嚎的,甚至有人痛哭流涕,大聲求饒,還有人直接被打得昏厥了過去。

    那場景真個是慘絕人寰,讓人看著都為他們傷心流淚。

    軍部的官員們一個個憋著笑,朝著這邊指指點點。

    緊接著,好些軍部的探子已經回到了軍部大院,帶來了他們打探來的消息,很快的,軍部上上下下,從一品大將到九品小官,甚至是無品

級的小吏,都知道了這些東苑禁軍將領的悲慘遭遇。

    這些傢伙,被新鮮出爐的大紅人,司馬賢欽封的玉州公,東苑校尉霍雄除了軍籍,趕出了東苑?

    從孫不病一直到下面的小兵,所有的將領、軍官、低層官兵,十萬多人,全部被開除了?

    「十萬多人啊……」一名軍部將領『嘿嘿』笑了起來:「東苑禁軍,那可是個好位置,難怪他們要來告狀。」

    但是轉瞬間,這軍部將領的臉色就驟然一變。

    軍部上上下下的官員們,全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臉色都變得無比微妙。

    「一百二十年前,左相奏明陛下,再次削了東苑禁軍的編制……饒是如此,東苑禁軍依舊應該有百萬士卒!怎麼治開革了十萬多人?還有

將近九十萬人的兵額?」剛剛發笑的軍部將領目光浮動的看著身邊的諸多同僚。

    「吃空餉啊?」一名軍部的一品大將輕聲自語。

    「還是禁軍?」另外一名二品將領眯起了眼睛。

    「我大晉,最後的一支直屬皇室的禁軍,居然被吃了九成空餉?」一名軍部樞機殿的文官輕聲說道:「沒記錯的話,之前的東苑校尉,是

東宮的人?」

    「這……東苑禁軍畢竟是皇城兵馬司直轄,我刑律司對他並無監察之權,所以這些年,刑律司也並沒有對東苑禁軍進行約束。」一名軍部

刑律司的高官好似打了雞血一樣蹦了起來:「軍法敗壞啊……我刑律司區區一司的架構,顯然是無法震懾軍中不法之人了。」

    這刑律司的高官瞪大眼睛說道:「我強烈建議,軍部刑律司,當升格為刑律殿!」

    一眾軍部高官呆了呆,同時往這傢伙身上『呸』了一口,然後轉身就走。

    東苑禁軍出事,而且牽扯到了東宮太子……這事情……簡直就好像一塊血淋淋的大肥肉,立刻引起了這些軍部掠食者的強大食慾!

    司馬芷站在皇城兵馬司的大院裡,他猛地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圍牆。

    圍牆上,軍部的官兒們都撤退了,他們都緊鑼密鼓的去忙活去了。

    司馬芷眼神微微黯淡,他閉了閉眼睛,然後深吸了一口氣。

    「夠了,不用打了,再打,就真的打死了。來,給孤好生說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罷?」

    司馬芷背著手,一步三搖晃的,邁著地主老財特有的四方步,慢悠悠的走向了皇城兵馬司略有點古舊,已經好些年沒有修繕過的大堂。

    一眾被打得屁股-開花、大腿血肉模糊的禁軍將領被拖進了大堂,隨後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一刻鐘後,聽完了一眾禁軍將領哭訴的司馬芷輕輕的搖了搖頭。

    「那霍雄,真的一拳打死了羅家的那小子?」

    「哎,羅家的那小子……他爹和孤,還有幾分交情呢,年輕的時候,我們一起逛過窯-子的。」司馬芷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可憐,可憐,

怎麼就被打死了呢?」

    「玉州公下手這麼狠,真是……太狠了。」

    司馬芷搖搖頭,從袖子裡掏出了兩塊金子,隨手遞給了身邊的一名主薄:「喏,拿著,羅家辦喪事的時候,記得給孤去隨一份香燭紙錢什

麼的。哎,玉州公下手這麼重,實在是,太狠了。」

    吧嗒了一下嘴,司馬芷搖搖頭:「好了,這事情,孤知道了……回去吧,回去吧,看你們這一個個血肉模糊的可憐模樣,太可憐了……回

去好生修養,湯藥費可一定不要省,一定要用好藥啊。」

    「你們年紀輕輕的,不要捨不得用好藥,到時候留了病根子,等你們年紀大了,就知道厲害了。」

    司馬芷絮絮叨叨的說了一陣,然後站起身來,看了看大堂外的天色,突然笑著拍了拍手:「妙哉,正午到了,按慣例,午休兩個時辰……

孤在街對角玉堂春定了兩桌燕翅席,走,走,唯美酒與美食,不可辜負啊!」

    十幾個皇城兵馬司數一數二的頭面人物,文官武官都有,一個個挺著微微凸起的肚皮,笑呵呵的跟著司馬芷走出了大堂揚長而去。

    一眾東苑禁軍將領呆住了。

    徹底的風中凌亂了。

    「王爺……您要給我們做主啊!」數十個將領如喪考妣的哭喊著。

    司馬芷一溜小跑的,直接竄出皇城兵馬司衙門,跑得無影無蹤了。





ab12dd 發表於 2019-6-1 22:32


第四百九十六章 公主,太子
    九曲溪堂,九曲溪融入大湖之處。

    大片紅楓圍住了一個親水的平台,風吹過,有紅色葉片落入溪水,靜靜的飄在白亮亮的溪水上,映得溪水底部白生生的砂石都幾乎變成了

紅色。

    一身大紅妝的景晟公主靜靜的坐在平台上,兩個宮女手持孔雀尾羽製成的大團扇,站在她側後方,輕輕的為她送來一縷縷涼風。

    大晉御史殿副殿主馬相如,還有其他七八名大晉朝堂最近十幾年冒出頭的青年才俊站在她面前,一個個愁眉苦臉的杵在那裡。

    「你們,越來越有出息了。」景晟公主生得極美。

    大晉皇族的血統很不錯,無數年來俊男美女的血脈相互融合,皇族男丁多英俊帥男,皇族女子多絕世美人。

    景晟公主是當今大晉神皇司馬賢的親侄女,即大晉故太子司馬聖的親侄女,從血脈上來說,她和白鷴、朱鹮極親近。她的長相,就和朱鹮

有六七分相似。

    通體殷紅,兩片紅唇好似火焰,能輕鬆點燃馬相如等人心頭的各種執念。

    只是,平日裡熱情如火、讓馬相如等青年才俊沉醉其中的紅唇,此刻卻猶如兩柄燒紅的菜刀,左一刀右一刀的劈砍在他們的心坎上。

    「你們,實在是太能幹了。」景晟公主紅唇微微撇開,譏誚的冷笑著。

    「喏,十幾個二品大員聯手,撒出去上萬人……誰能告訴本宮,那玉州公霍雄,是怎麼進城的?」

    一大早,『霍雄』帶著數百五行精靈招搖過市,從東門出了安陽城。

    以景晟公主在安陽城的人脈渠道,她第一時間知道了這個消息,她也就第一時間將馬相如等裙下之臣招來了九曲溪堂厲聲呵斥。

    景晟公主重重的吐了口氣,站起身來,手中小檀木為骨架,用極樂鳥尾羽鑲嵌的小摺扇猛地收起,然後帶著一縷香風,重重的敲在了馬相

如的腦門上。

    「本宮的兒子,有可能死在『霍雄』手上,可能是他親手殺死……對此,本宮其實不願計較。」景晟公主昂起頭來,淡淡的說道:「畢竟

是趙貅的兒子,是否報仇,如何報仇,能否報仇,這是趙貅……是趙氏的勾當。」

    「本宮,只是一個小女人,只想著一輩子和和美美的、快快活活的。」景晟公主幽幽嘆了一口氣:「本宮只想著逍遙快活,只喜歡奢華享

受。打打殺殺的事情,本宮不愛。」

    「誰敢讓本宮一時不快活,本宮就讓他一輩子不快活。」景晟公主咬著牙冷笑道:「霍雄既然來了安陽城,你們在玉州那邊,得趕緊下手

。」

    景晟公主狠狠的盯著以馬相如為首的一群裙下之臣:「本宮的財路,不能斷!」

    馬相如等人拉扯著臉上的皮肉,齊齊露出了溫情款款的笑容,深深的向景晟公主鞠躬行禮:「殿下放心,玉州那邊,怕是已經發動了……

霍雄他有本領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安陽城,那麼,我們就毀了他的老窩,讓他在天下人面前,出一個大醜。」

    諂媚的笑了幾聲,馬相如輕聲道:「之前,朝堂之上,吾等彈劾霍雄,本來就是向要為殿下您出一口氣。」

    「實在是他霍雄運氣太好,碰上了這樣的驚天功勞……吾等實在是沒有想到。」

    「不過這次,他實實在在的衝撞了殿下你,我們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把霍雄,把他的所有手下,把他的玉州,整個給拆零碎了。」

    馬相如等人無比的恭敬,無比的恭順,就好像一群乖巧的哈叭兒狗。

    對當今神皇司馬賢的時候,他們都沒有這麼恭敬恭順。

    但是在景晟公主面前……

    看著她那兩片紅唇,馬相如等人的骨頭都酥掉了,哪裡還能挺起脊樑骨來?

    甚至有人腦子裡突然閃過了極其惡劣的念頭——景晟公主的那位駙馬,當今軍部樞機殿的副殿主趙貅,他乾脆就死在和大武作戰的前線吧

,他就,別回來了!

    馬相如等人急匆匆的轉身離開了。

    被景晟公主大清早的破口訓斥了一番,他們也是朝堂上有頭有臉的人,這股氣,得發作發作。

    這幾天負責在安陽城外攔截玉州來人的那些府上護衛,得發落幾個,否則這些廢物也太不曉得勤勉辦事了。

    除此之外,在玉州那邊的行動……管他準備好了沒有,反正,要發動了。

    不僅僅景晟公主的財路在那邊,馬相如他們在玉州也有極大的利益,這幾天玉州那邊抄家滅族的,好些大戶人家可都是他們的人,都是為

他們賺錢的錢袋子!

    哎,本來還想將『霍雄』一起在玉州拾掇了的。

    不過這樣也好,他自己偷偷摸摸的跑來了安陽,和他的手下人分開了,妙不可言。玉州沒有了他坐鎮指揮,對付起來就更容易了。

    而『霍雄』孤身一人在安陽……也更容易對付了。

    馬相如一邊快步疾走,一邊用力的握緊了拳頭,下意識的輕輕揮動著。

    景晟公主慵懶的坐回了柔軟的靠椅上,兩個生得眉清目秀的小太監從紅楓樹叢後面繞了出來,乖巧的跪在了她腳下,拿出了玉雕的美人拳

,輕輕的為她敲打著小腿和腳掌。

    景晟公主眯著眼,突然幽幽嘆了一口氣:「實在是,霍雄生得太難看了些……不然的話,玉州公若是成了本宮的人,那裡還要操心這些事

情?」

    搖搖頭,景晟公主喃喃道:「再說了,畢竟他也和喑兒的死有點牽連,不管是不是他下的手,本宮實在是也過不了心裡的這個坎兒……和

他同床共枕的……哎,罷了,罷了。」

    「我這做娘親的……喑兒親爹無能,我這做娘親的,為他報仇也是理所當然的。」

    將價值萬金的小摺扇胡亂的往地上一丟,景晟公主掏出了一柄精緻的小刀,輕輕的哼著歌兒,慢條斯理的修剪起自己的指甲。

    一點點,一絲絲,極盡細緻,將自己的指甲修飾得完美無缺。

    景晟公主在這裡發落馬相如等人時,孫不病已經氣喘吁吁的,帶著幾個心腹將領來到了安陽中心的皇城外。

    大晉皇城的西邊,老大一片院子,那是大晉軍部所在,捎帶著皇城兵馬司也在那邊。

    而大晉皇城的東面,在眾多行政衙門的後面,有一片很不小的宮殿群,通過一條夾道和皇城連著的,這裡就是大晉如今的東宮所在。

    東宮太子司馬芾,平日裡就住在這一片宮殿中。

    東宮下轄的眾多屬官的辦公衙門,也都在這一片宮殿中。

    在大晉,東宮的架構就是一個微型的朝堂,有文相掌管政務,有武相掌管軍務,在大晉廣袤的領土中,更有三個上州、十二中州、三十六

下州的領土被劃分出來,直接受東宮治理。

    上州的水平,大致就和玉州相當。

    中州的水準麼,不提面積,人口大概和上州相當,但是賦稅收入大概只有上州的一成左右。

    而下州,下州比起大澤州這樣的新辟州治,大概也就是好上一些,土地、人口、各方面的發展水平等等,都屬於『窮困凋零』之列。

    一共四十一個州治被東宮所屬直接治理,甚至東宮還編有六衛大軍,直接歸屬東宮太子指揮。

    這六衛大軍不屬於大晉常規制式軍團編制,東宮太子能力強,這六衛大軍的戰力甚至就能壓過軍部,猶如當年故太子司馬聖之時,東宮的

大軍真個壓得軍部所屬喘不過氣來。

    而東宮太子勢弱,或者才幹有限的時候,這六衛大軍也就是鷹犬之屬,配太子嬉戲玩鬧的角色。

    東宮的朱漆大門緊緊關閉,數百名身穿金色甲冑,身材高大魁梧,面孔俊朗威嚴,身高、體型幾乎都是一個模子裡印出來一般,皮相極佳

的東宮所屬靜靜的站在門前。

    大晉當代太子司馬芾,也是一個極品人物。

    歸屬他直接管轄的四十一個大州……怎麼說呢,反正被他治理得雞飛狗跳吧。

    四十一個大州中,三個上州經過他數百年的精心打理,已經硬生生從堪比玉州的頂級富庶州治,變成了比中等州治還差這麼一絲絲的破地

方。至於那些中州和下州,可想而知。

    無數商家破產,無數百姓流失,盜匪叢生,民不聊生。

    因為盜匪叢生,所以東宮六衛大軍常年外出剿匪,以此帶來的直接效果就是——東宮六衛,極易陞官!

    司馬芾經常一封奏疏送去皇城兵馬司和軍部,為他東宮六衛剿匪有功的諸多將領奏請功勞。司馬芾極得司馬賢溺愛,軍部自然要給他面子

,皇城兵馬司更不可能駁了他的面子!

    所以,東宮六衛依靠剿匪,數百年來逐漸積攢了上千一品將軍,五千多號二品將軍,七八萬名三品將軍,其他都尉、校尉無數。偌大的東

宮六衛,就連普通士卒都沒有,最低的都是一品軍士的銜兒。

    曾經有軍部的某位大佬吐槽——把東宮六衛拉出來,將他那些將領塞進軍部,足以佔據整個軍部的所有職司都還有餘……偌大的大晉軍部

,根本就沒這麼多坑,容納東宮六衛的這麼多大蘿蔔!

    如今站在東宮正門外守門的,一水兒金甲大將,個個腰間掛著一品、二品大將軍的玉印!

    如此氣派,如此排場,整個大晉,唯有當今東宮才能擺得出來!

    再看看這些傢伙的氣息,重樓境初階、中階的二品大將軍,重樓境高階、巔峰的一品大將軍……這數百金甲大將中,居然連一個命池境都

沒有!

    可想而知,這都是一群什麼貨色!

    孫不病和這些金甲大將軍那都是老熟人了,東宮太子最近幾次帶著皇親國戚、文武百官去東苑,那都是走馬觀花的武裝遊行一番,就直接

返回安陽城了。

    可是這些東宮將領們,可是經常去東苑快活。

    那邊有酒,有肉,有嬌滴滴的宮女小妹子,還有東苑豢養的各種奇珍異獸可以偷偷獵殺了嘗嘗鮮!

    這些人,和孫不病都是鐵桿的好兄弟,拜把子的交情!

    見到孫不病氣喘吁吁的奔了過來,十幾個金甲將領急忙迎了上去:「哎,孫兄弟,你今天好興致啊?不在東苑快活,怎麼回城了?」

    「殿……殿下呢?」孫不病看了看眼前的這些人。

    「出事了?」幾個金甲將軍瞪大眼睛,看著一臉倉皇的孫不病,紛紛摩拳擦掌的叫囂了起來:「偌大的安陽城,還有敢招惹爺們的傻鳥?

哪呢?哪呢?」

    「去,去,一邊去……」孫不病眼球有點泛紅。

    就在之前一刻鐘的功夫,『霍雄』當著他的面,將一名鼓噪的東苑將領一拳轟成了血霧。

    孫不病嚇得魂靈兒都快飛去九霄云外。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東苑,不知道自己顛三倒四的下了一些什麼命令,總之就是一路昏昏沉沉的,五臟六腑不斷的抽搐著,這麼一

路稀里糊塗的來到了東宮門前。

    身體晃了晃,張開嘴,艱難的吐了幾口清水,孫不病踉蹌著闖入了東宮。

    東宮正門後面,一處極大的廣場,左右兩列殿堂,左文右武,東宮文相、武相,還有眾多東宮衙門都在這兩列殿堂內辦公。

    孫不病帶著十幾個同樣渾身發抖的將領,步伐匆匆的奔過廣場,穿過幾重宮殿樓閣,來到了東宮的後花園中。

    司馬芾生得高大俊朗,相貌堂堂,身材魁梧,一身雪花般細膩的腱子肉,猶如羊脂玉堆成的人兒。

    司馬芾對自身皮相頗為滿意,他常年就只裹了一條小小的獸皮短裙,袒露大片白花花細膩的皮肉招搖過市,有安陽城好事的紈袴公子、千

金小姐們,對司馬芾冠之以『玉幡桿』的美稱。

    孫不病踉蹌著闖入東宮後花園的時候,身高一丈五尺開外的司馬芾正袒露身軀,手持一張玉質大弓,擺開了一個堪稱完美的拉弓放箭的姿

勢,靜靜的站在大片牡丹花從中擔任模特。

    十幾名宮廷御用畫師在一旁擺開了寬大的畫案,正在一筆筆精心勾勒,描繪此刻司馬芾英偉不凡的神姿。

    近百名嬌俏的宮女站在一旁,一個個滿臉桃紅的鼓掌歡呼。

    「殿下好神武!」

    「殿下好英俊!」

    「殿下……啊!」

    「殿下……呀!」

    「殿下……嗚!」

    孫不病踉蹌著闖入了後花園,扯著嗓子尖叫了起來:「殿下,我們的場子被人砸了!」

    孫不病的吼聲淒厲而蒼涼,司馬芾被嚇了一哆嗦,右手手指猛地一松,弓弦『啪』的一下暴力彈回,他左手抖了抖,弓弦就『啪』的一下

抽在了他的臉上,痛得司馬芾『嗷嗷』的慘嚎起來。

    「孫不病……我入-你-娘!」司馬芾扯著嗓子,抱著被弓弦打得劇痛的面頰原地胡亂的蹦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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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雲雲530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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