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開天錄 作者:血紅(連載中)

 
ab12dd 發表於 2019-6-1 22:34



第四百九十七章 報復,以及報復
    玉州城,一片死氣沉沉。

    玉州是大晉膏腴之地,繁華、富庶,天下絕品。

    玉州城則是玉州的核心,若說玉州是大晉的一頂王冠,玉州城就是王冠上最亮的明珠。

    一座大城,周邊團團數十座附城,不大的區域內集中了上億人口,數以萬計的商會云集此處,百業繁榮,流金淌銀,空氣中都瀰漫著財富

的氣息。

    平日裡,玉州城的上空有無數蜂群一樣的飛舟往來,無數貨物以玉州城為集散地,為這裡帶來了天量的財富。

    可是今日,一大早的時候,一切都還正常。

    但是漸漸地,高空中的無數飛舟在極短的時間內消失不見了,一座座商舖關上了大門,大街上人流急速變得稀少,那些豪門大戶也紛紛緊

閉院門,開啟了自家院子的防禦禁制。

    就是孫不病在東宮向司馬芾哭訴的那一會兒,高亢的警號聲從四面八方遠遠傳來。

    一條條飛舟排著不甚整齊,但是規模龐大的軍陣,浩浩蕩蕩的從四面八方齊齊向玉州城壓了過來,東面、南面、北面、西面,四面齊發,

起碼有超過十萬條大小飛舟同時殺來。

    而玉州城內則是連綿傳來巨大的爆炸聲。

    有修士施展雷法,一團團水缸大小的雷火在城內亂轟,一團雷火落下就是一聲巨響,一團火光席捲方圓數百丈範圍,炸得地動山搖,炸得

一座座建築轟然崩塌。

    被雷火襲擊的,儘是玉州城內的大小官衙。

    什麼玉州州主的官衙,玉州城主的官衙,玉州各郡派駐玉州城的官衙,還有玉州的官倉、公庫,玉州城內最緊要的軍營、糧倉等等……

    這些地方平日裡都有陣法禁制保護,但是今日這些雷火突然降臨,所有陣法禁制居然沒有一處開啟。

    眼看著一座座精美的宮殿樓閣轟然粉碎,一座座工整寬敞的庫房在火光中煙消云散。

    無數糧食,無數貨物,乃至軍械輜重等等,還有玉州官方的幾座飛舟生產廠房,全都在雷火中化為烏有。

    所幸的是,這幾天玉州氣氛緊張,好些官府衙門的差役、官吏,都被老鐵下令驅逐,返回家中等待處理。這些官辦的工場也沒有生產,所

有的技師工匠都在家中休息,故而襲擊降臨,人員傷亡不大。

    漫天雷火亂轟亂打了一盞茶時分,緊接著就聽一陣急促的戰鼓聲傳來。

    玉州城內,一座座之前緊閉門戶的豪門大宅突然敞開大門,無數身穿各色甲冑的私兵、護衛嘶聲吶喊著『為國殺賊』的口號,浩浩蕩蕩的

從大宅門中衝出,迅速匯聚在一起,順著一條條大街朝著巫鐵麾下駐紮的營房殺去。

    玉州,極其富饒,豪門大戶極其眾多。

    有錢,就代表著資源。

    無論是奢靡享受的資源,還是修煉用的資源,乃至是軍械甲冑等等,都是資源。

    而有錢人,多怕死,更怕被盜匪流賊盯上,或者被綁票,或者被刺殺,或者是被競爭對頭暗地裡下手滅了滿門。

    所以玉州豪門,無論有封爵的貴族,還是普通的巨商富豪,都蓄養私軍。

    因為有錢,有很多很多錢,他們蓄養的私兵規模,比鄰近那些州郡,身份相當的貴族、豪門要多出數倍甚至是十幾倍。

    當一股暗地裡的力量,將這些貴族豪門糾集在一起,他們聚集起來的飛舟艦隊也好,聚集起來的私兵護衛也好,從數量上徹底壓過了玉州

州軍。

    玉州州軍規模龐大,足足有數百萬之眾,平日裡分別駐紮在數百座大小城池中。但玉州城是重中之重,故而玉州城內,有三十萬州軍精銳

駐紮。

    可是今日匯聚過來,四面合圍玉州城的飛舟艦隊,以及內部開花突襲各處官府衙門的私軍護衛,從數量上來說,起碼是整個玉州州軍的十

倍以上。

    而玉州城內,玉州州軍駐紮的營地靜悄悄的。

    這裡沒有受到之前的雷火攻擊,營地內也沒有一個人影出現。

    整個營地一片死寂,就好像一個活人都沒有。

    一股無形的煞氣在營地中瀰漫,逐漸蓄積,逐漸發酵,好似一座隨時可能爆發的火山,不知道準備向哪裡傾瀉怒火。

    一支豪門大族的私軍隊伍浩浩蕩蕩的從州軍駐地門前開過,大喊大叫著闖入了對面的玉州轉運司衙門。已經被雷火犁了一遍的轉運司衙門

內傳來幾聲急促的驚呼聲,隨後刀劍入體的聲音傳來,一個粗豪的聲音在大吼:「殺光這些為賊子賣命的蠹蟲!」

    「玉州,是玉州人的玉州……玉州公?嘿,區區一外來人,也敢窺覷玉州的財富?」另外一個尖銳的聲音嘶聲尖叫著:「誰敢給玉州公辦

事,誰敢幫助玉州公對付玉州鄉老……殺,殺,殺!」

    無數私軍大吼大叫『玉州是玉州人的玉州』這很有蠱惑力的口號,興奮的四處燒殺搶掠。

    玉州城內,好幾處重要的庫房之前被雷火攻擊,主體建築被炸燬,大軍湧入後,那些金銀之類的財富是雷火無法摧毀的,哪怕金銀都融化

了,那依舊是金銀!

    無數士卒放手大搶,瘋狂的搶掠。

    一如轉運司衙門下轄的幾處庫房,裡面正堆積了無數的金銀珠寶和玉州特產,這些是準備運去安陽城,送去皇家內務殿的貢品。

    這些士卒一個個紅著眼,在自家將領、頭目的縱容下放肆劫掠。

    很快,就有士兵將目光對準了這些官府衙門附近的居民。

    『玉州是玉州人的玉州』……玉州人的財富,自然也是玉州人的財富……既然都是玉州人的財富,那麼這些私兵、護衛都是玉州人,這些

民宅中的財富,不也是他們的財富麼?

    這個邏輯,完全沒問題啊!

    合情合理啊!

    民宅裡的財富,是他們的財富……民宅裡的小娘子,也自然是他們的小娘子嘛!

    就算玉州城內的小娘子沒這麼多,那些嫁了人的小媳婦、大嫂子,甚至是卓有風韻的大嬸子,他們也不會挑剔的!

    兵亂,是世間最可怕的事情。

    猶如洪水猛獸,一旦脫閘,始作俑者都無法想像,兵亂會爆發出多大的毀滅力。

    無數三五成群的私兵、護衛開始向那些大小民宅動手。

    城牆外,無數戰艦飛舟逼近,船艏一門門主炮閃爍著奪目的光芒,鎖定了玉州城牆就待開火。

    玉州城牆上本來已經亮起了強烈的光芒。

    玉州城的城防極其強大堅固,比普通州城,甚至比普通封國的國都的城防大陣還要強出數倍。

    尤其玉州城的城防大陣已經生出了陣靈,有了朦朧的自我意識,一旦有大量的沒有經過身份認定的艦船靠近,玉州城的大陣就會自動開啟



    可是轉眼間,整個城防大陣就黯淡了下去。

    有人溝通了玉州城的陣靈,直接關閉了整座城防大陣。

    刺耳的狂笑聲從城外一座座巨大的艦船上傳來,然後起碼有數百個不同的聲音同時吶喊:「鎖定玉州公狗腿子的營地,全力開火!」

    超過十萬條戰艦在空中鋪成了類似於一口圓鍋的陣型,將近三萬條戰艦放在圓陣的最前方,他們的船艏主炮,都可以輕鬆的鎖定玉州城內

的一切目標。

    他們來之前已經查明,數十萬黑鳳軍精銳,數十萬大澤州軍好漢,他們都被安置在了城內比鄰玉州州軍的兩處營房中。

    老鐵、黃瑯等人,也提防著玉州州軍搗亂,故意駐紮重兵進行戒備。

    但是此刻,卻正好成了這一支龐大艦隊最好的靶子。

    之前的雷火攻擊,只是將兩處營地的禁制炸燬了一些,摧毀了幾座營房,黑鳳軍和大澤州軍的士兵都沒傷損幾個。

    但是數萬條戰艦同時開火……就算黑鳳軍、大澤州軍的好漢們全都是胎藏境高手,怕是也要被炮火融成一灘汁水、炸成漫天碎片。

    要命關頭,三十六條四靈戰艦猛地從地面直衝高空。

    按照九宮方位排列成陣,四靈戰艦的上方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天地四靈的虛影轟然閃現,一隊隊巨大的火焰翅膀在彈指間凝聚成形

,然後漫天熊熊燃燒的羽毛化為一道道流光向著四面八方急速掃射。

    黑鍋一般的艦隊大陣被無數燃燒的火羽洞穿。

    一條條私軍戰艦被破開一個個巨大的缺口,戰艦內部在燃燒,然後烈焰順著一個個破洞噴湧而出,同時噴出來的還有無數身體熊熊燃燒的

私軍戰士。

    有錢,巨富,而且關係網四通八達……玉州的豪門大族們的確可以組建一支支規模龐大的私軍軍隊,但是他們最大的弱點就是——除非有

比較高的封爵爵位,否則他們永遠不可能得到大晉軍方的制式戰艦。

    這浩浩蕩蕩十萬多條龐大的戰艦飛舟,全都是民間艦船改造而成。

    所有的船艏主炮,也都是各家各戶私自僱傭的煉器師,採用軍用流傳出的落後圖紙煉製而成。

    這些私軍採用的戰艦,在攻擊力、防禦力、綜合戰鬥力方面,大概只相當於同體積軍用制式戰艦的兩成不到。

    面對四靈戰艦這等鎮國神器級的大殺器……

    只是一波攻擊,兩萬多條私軍戰艦噴吐著烈焰黑煙,一頭從高空墜落地面。

    漫天火羽繚繞,一條條私軍戰艦劇烈的顫抖著,不斷的爆發出一團團巨大的火光,伴隨著巨大的聲響,搖搖擺擺的從空中緩緩墜落。

    「開火,開火……」無數高高低低的嘶吼聲不斷從巨大的艦隊中傳來。

    但是這支規模巨大的私軍艦隊,起碼有五六百家豪門大族摻合在一起,每一個豪門大族,都有自己的指揮官,當他們面對如此可怕的襲擊

,數百個聲音在同時發號施令。

    私軍畢竟是私軍,並非王朝正規軍。

    如此亂局,直接導致了十萬多條戰艦的整體崩潰。

    有豪門大族高薪聘用的供奉轉身就走,化為一道道流光揚長而去。

    有豪門大族的核心族人眼看事情不對,立刻駕駛著座艦突圍而去。

    更有好些私軍士卒跺跺腳,偷偷摸摸的對著自己平日裡看不順眼的上司背後捅一刀子,然後用最快的速度脫下了身上的私兵甲冑,三五成

群的離開了戰艦。

    巫鐵從大澤州帶來的艦隊中有數千條戰艦。

    五行精靈的主力,被安置在禹州城外的幾座附城中。

    這些私軍大隊忽略了五行精靈……或者說,他們在制定計劃之初,就沒把五行精靈放在心上。

    五行精靈,畢竟只是異族。

    在大晉,乃至大武、大魏三大神國的子民心中,異族,哪怕是最類似人的異族,都是卑賤的,弱小的,毫無戰鬥力的,只能為奴為婢,供

他們驅遣。

    沒人注意五行精靈的動作。

    所以當巫鐵麾下的數千條制式戰艦騰空而起,無數木精手持短弓,在空中向玉州城內傾瀉下漫天箭矢時,城內作亂的私軍、護衛們全傻眼

了。

    數千條戰艦猶如一片烏云籠罩了整個玉州城。

    木精們的箭術……自然是不用提的。每一支箭矢,必定不會落空。

    漫天箭矢落下,城內傳來了無數淒厲的慘嗥聲。

    老鐵高亢的吼聲傳遍了整個玉州城:「不要射殺,不要射殺,活的,留活口……一頭頭膘肥體壯的人形牲口嘿,挖礦、種地什麼的,最好

不過了。實在不行,還能拿去當炮灰打仗啊!」

    「留活口嘿,留活口,誰胡亂殺死一個,扣你半月薪水!」

    老鐵興奮得活蹦亂跳,他一邊呼喊那些木精不要下殺手,一邊朝著那些朝外遁逃的私軍戰艦大吼:「不許跑,不許跑,老子宣佈,你們都

是俘虜了,全都是俘虜了!」

    數十條戰艦脫離了龐大的軍陣,不顧老鐵的吼聲繼續逃竄。

    老鐵身上多了一套黑漆漆的不起眼的甲冑,這是大鵬明王遺留下來的護身寶甲。

    靈光一閃,老鐵瞬間劃過百多里距離,帶起數十條殘影,在這數十條戰艦上一掠而過。手中陰陽長槍帶起漫天槍影,瞬間在數十條戰艦上

戳出了十幾萬個大小完全一致的窟窿。

    「不許逃!逃者,死!」

    老鐵默運玄功,他身後一黑一白兩條猶如龍捲風的陰陽二氣衝天而起,迅速纏住了數十里外另外兩條正在逃跑的戰艦。

    陰陽二氣輕輕一卷,兩條戰艦就化為細細的粉塵淅淅瀝瀝的灑落,唯有兩條戰艦上數千士卒呆呆的懸浮在空中,一個個面孔慘白,全被老

鐵的恐怖力量嚇住了。

    「投降者生,反抗者死。」裴鳳清揚的聲音幽幽響起。

    「以翎山侯之名,爾等若是放棄抵抗,都能活……否則,屠滅九族!」
Yuan666 發表於 2019-6-15 22:38
ab12dd 發表於 2019-2-23 22:54
第二百九十九章 巫鐵的族人
    巫束抓著九羽血令在甬道中狂奔。

樓主!!! 這章裡面少了一大段啊!!!!!!!!!!!!!!!!!!!!!!!!!!!!!!!!!!!!!!!!!!!!!!!!!!!
ab12dd 發表於 2019-6-16 00:08

第四百九十八章 登門,交易
    令狐府,後院。

    四周種滿了千年梧桐樹的寬敞大廳中,銀白色的條案上,整整齊齊的放著一溜兒碧綠的珠寶首飾。

    澄淨透明、色澤豔綠的極品翡翠雕成的手鐲、戒指,以及一整套的項鏈等物,零零碎碎有百多件。

    而且每一件首飾內,都有頂級的練器大師微雕了一座防禦大陣進去,百多件首飾放在一起,就是一座堅固的防禦大陣——其防禦力,堪比一座州城的城防大陣的威力。

    令狐青青站在長案旁,面帶微笑看著這一套精心製造的首飾。

    這是他準備送給『銀魚兒』的首飾。

    雖然還沒下定決心將她接回令狐家,可是作為令狐青青看中的女人,該有的待遇是不能少的。

    這套首飾的防禦力堪比一座州城……一座方圓千里的州城的城防大陣壓縮在一個人身上,可想而知這樣的防禦力有多麼出色。

    他令狐青青的女人,就配得上這樣的保護。

    抬頭看看天色,天色還早,還沒到中午時分,距離入夜還有許久時間。堂堂大晉左相,自然不能大白天的跑去那種鶯歌燕舞的地方嬉戲,實在是太丟左相的面皮了。

    只要入夜了,他定然會直奔孤月居。

    想到銀魚兒那張嬌俏、清純的面龐,令狐青青不由得有點心熱,一如當年他十多歲的時候,第一眼見到自己的初戀情人時的模樣。

    已經很多很多很多年,他沒有過這樣的感動了。

    令狐阿一顫巍巍的走了進來,輕輕的向令狐青青欠了欠身:「老爺。」

    令狐青青抬起頭來,問道:「何事?」

    令狐阿一苦笑一聲,掌心一塊玉玨飛到了令狐青青面前:「玉州剛剛傳回來的消息……景晟公主的那一群面-首,在玉州做了好大的事情,只可惜,烏合之眾,一擊而潰。」

    令狐青青挑了挑眉頭,接過玉玨,迅速閱讀了裡面的緊急情報。

    玉州距離安陽城實在是太近了,就算不通過空間門,胎藏境的高手也能在一個時辰內輕鬆打個往返;玉州太富庶了,所以令狐家在玉州也有龐大的利益,所以令狐家也在玉州按差了無數耳目。

    玉州的數百豪門大族聯手,組建聯合艦隊圍攻玉州城,玉州城內的頂級豪門出動私軍,突襲各處官府衙門,想要殺光玉州公『霍雄』的屬下。

    這事情鬧得太大,令狐家的暗探第一時間將消息傳了回來。

    「家主是什麼意思呢?」令狐青青挑了挑眉頭。

    「聽說,家主有意聯手景晟公主,給玉州公一點好看。」令狐阿一雖然只是僕役,但是他是跟隨了令狐青青一輩子的僕役,他在令狐家的權威,絕對壓過了當今的令狐家主。

    「扯淡……讓他們,不許插手。」令狐青青冷哼了一聲:「玉州公,是陛下欽封的玉州公,這點面子,我們令狐家,是要給陛下的……再者,景晟公主是陛下的『親侄女』,呵呵,這種皇家內部的勾當,隨他們去吧。」

    「大戰當前,大武那邊的壓力巨大,文臣那邊如何,不管我們的事,但是我大晉將門,必須穩住陣腳,不許妄動。」令狐青青冷然道:「告訴家主,區區一個玉州的利益,值得我令狐家大動干戈麼?」

    「告訴他,作為令狐家的家主,氣魄要大一些,更大一些,除非是十個以上玉州的整體利益,否則,不值得令狐家出手。」令狐青青大袖一揮,令狐阿一就微微欠身,微笑著走出了大廳。

    「景晟公主……哼。」令狐青青冷然一笑:「莫名其妙。」

    九曲溪堂,一身紅裙的景晟公主舒舒服服的躺在軟榻上,側著身體,左手托著腦袋,笑吟吟的看著平台邊聚集起來的一群錦鯉。

    幾個宮女拿著精心調配的魚食,一點點的灑在水中,魚兒就跳躍搶食,很是熱鬧。

    景晟公主笑得很燦爛,這些肥頭大耳的錦鯉,就和她的那些裙下之臣一樣,給他們一點點甜頭,他們就會放棄一切的尊嚴和體面,死心塌地的任她驅策。

    有趣,太有趣了。

    以馬相如為首,有御史殿,有禮殿,有刑殿,有工殿,有農殿,有轉運殿……儘是當今大晉朝堂上的青年才俊,手中權柄極大。十幾個這樣的實權大臣聯手,在玉州能夠掀起一場巨大額風波吧?

    看看一旁已經燒了大半截的計時香,這世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玉州已經是一片凋敝了罷?

    這種坐鎮安陽城,輕輕一句話,就能讓一方大州徹底動盪的感覺……

    「權力啊……難怪那些臭男人,一個個都瘋狂的追逐權力。」景晟公主幽幽嘆了一口氣:「可是本宮,不需要權力,只需要掌握了這些男人,他們的權力,就全都是本宮的!」

    伸出手,一名小太監機靈的遞了一盞溫度不冷不熱恰恰好的香茶過來。

    景晟公主抿了一口香茶,滿足的微微一笑。

    突然間,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馬相如等十幾個一個多時辰前還在這裡聽景晟公主教訓的朝中大臣,一個個臉色死灰的快步小跑了進來。

    「殿下。」馬相如一馬當先跑到了景晟公主面前,身體微微的哆嗦著。

    「嗯?」景晟公主放下茶盞,猛地坐直了身體:「怎麼了?什麼事情,值得你們這麼慌亂?」

    馬相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哆哆嗦嗦的看著景晟公主,沉聲道:「一個時辰又一刻鐘前,我們下令,經我們溝通,聯繫在一起的四百二十五戶玉州豪門,他們聯手調集的私軍艦隊,對玉州城發動了進攻。」

    「好事啊……」景晟公主微微一笑:「玉州公『霍雄』不在玉州,他的那群手下,想來已經被殺光了吧?這件事情,鬧得有點大了,可是本宮會去陛下面前給他們分說的……玉州公普一上任,就橫徵暴斂,逼得玉州百姓造反,這是玉州公的罪!」

    馬相如直勾勾的看著景晟公主:「四百二十五戶豪門聯手,十萬七千條私軍戰艦圍攻……只是半個時辰,全軍覆沒……四百二十五戶豪門的私軍,被當場斬殺者不過數萬,其他人盡數投降!」

    景晟公主紅潤的面頰驟然慘白。

    她塗抹了鮮豔胭脂的兩片紅唇,也好像被曬乾的魚肉一樣,變得乾巴巴的沒有了平日裡水潤的光澤。

    她呆呆的看著馬相如,嘶聲道:「怎會如此?十萬七千條戰艦……他們都是死人麼?」

    景晟公主不是沒見過大場面。

    她年幼時,曾經陪同司馬賢檢閱那時的皇城兵馬司直屬的禁軍。

    那時的禁軍雖然已經有了頹敗之勢,但是依舊規模龐大,東苑、南苑、北苑、西苑四苑禁軍齊備,皇城兵馬司十二衛禁軍齊備,皇城兵馬司下轄的巡檢衙門中,那些權力近乎無限,對三品大員以下官員都能先斬後奏的巡檢官們齊備。

    浩浩蕩蕩的禁軍艦隊鋪天蓋地的從頭頂上飛過時,那等震動人心的場面在景晟公主心中留下了深不可沒的印記。

    那一次,司馬賢檢閱的艦隊也不過就三萬多條的規模。

    而這一次,玉州的豪門們,聚集起了十萬七千條戰艦。

    十萬七千條戰艦,而不是十萬七千條大肥豬。

    就算是十萬七千條大肥豬吧……該死的,十萬七千條大肥豬滿地亂跑,想要把他們抓乾淨,也要耗費幾個時辰吧?

    「你們,哪裡找來的這些廢物?」景晟公主死死的咬著牙,惡狠狠的盯著馬相如等人。

    馬相如等人低頭不語。

    他們是文臣,他們並非武將,他們雖然也有修為法力,但是生平基本上就沒和人廝殺打鬥過。他們對軍伍上的勾當一竅不通,他們同樣不能理解,十萬多條戰艦,這麼龐大的軍力,怎麼會在短短半個時辰內徹底崩潰。

    「殿下,那四百二十五戶豪門,基本上就是我們在玉州的所有力量了。」馬相如乾巴巴的苦笑著:「現在,玉州公麾下爪牙,已經關閉了所有進出玉州的空間門,開啟了玉州所有城池的城防大陣,封鎖了所有進出要道,對我們的人大肆抓捕。」

    「他們的田莊,他們的牧場,他們的礦場,他們的商舖,他們的宅院……」馬相如心痛如絞的看著景晟公主:「那都是……我們的……殿下您的……財富啊!」

    景晟公主抿了抿嘴,咬了咬牙,然後冷笑了起來。

    「慌什麼?急什麼?馬相如,你不是御史殿副殿主麼?你不會告狀麼?」景晟公主死死的盯著馬相如:「上次你告他喪權失地,沒能坑死他,這次你找個新罪名去告他,你不會麼?」

    「還有你們,你們,你們在朝堂上的那些好友,你們的師長,你們的鄉黨,你們的至交……還有那些往年拿過你們好處的人……所有你們能夠調動的力量,全部發動起來,告他!」

    景晟公主咬牙道:「一個沒有任何根基,新冒頭的一品公,你們還對付不了他麼?」

    「不能殺死他,那就毀了他。」景晟公主有點歇斯底里的尖叫起來:「總之,玉州是本公的財路,誰敢動本宮的財路,本宮就和他拚命!」

    玉州距離安陽城實在是太近了,巫鐵在東苑,剛剛將最後一個東苑禁軍的士卒趕出園子,還沒來得及下手清理東苑裡的太監和宮女,司馬幽的密信已經傳了過來。

    禁魔殿的情報力量,可不比軍部樞機殿又或者令狐青青的暗探慢。

    甚至禁魔殿更多用來監控大晉內部,玉州的消息,禁魔殿掌握得更全面,更細緻,轉遞情報的效率更高了許多。

    四百二十五戶玉州豪門聯手,悍然出動十萬多條戰艦圍攻玉州城。

    四百二十五戶豪門姓甚名誰,家主是誰,在朝堂中有什麼背景,什麼靠山,什麼關係,每年每戶豪門的收入幾何,幾成收入又送給了朝堂中的哪一位大臣,他們之間的姻親關係等等……

    禁魔殿的情報力量堪稱恐怖,短短一個時辰的時間,他們將四百二十五戶豪門的褲頭都扒拉了出來……甚至連這些豪門明面上有多少胎藏境高手,家裡是否還藏了某些老不死的底牌等。

    所有的一切,基本上都被他們彙編成冊,然後用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巫鐵手中。

    巫鐵迅速看完了禁魔殿送來的情報。

    他掂了掂手中的玉玨,『呵呵』的笑了起來。

    「景晟公主?趙貅之妻,趙喑的母親?嘖,趙喑可能死在我手中,她沒有發怒生氣……我可能斷了她的財路,她突然就發作了?」巫鐵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樣的人,不可能和我和平共處。」

    「尤其是,玉州,是我的玉州,我的玉州,就不能有外人插手。無論是景晟公主又或者令狐氏,乃至公羊氏,或者其他的大族豪門。」

    巫鐵把玩著手中玉玨,沉聲道:「火燥燥,返回玉州,給老鐵傳信。那四百二十五戶豪門的族人,全部監禁在一起,他們的家產,全部收歸玉州公府,一根毛都不許漏掉。」

    「景晟公主正在九曲溪堂……我們去和她,好生的談一談。」

    東苑距離安陽城不過八百里,巫鐵等人遁光迅速,加上禁魔殿傳遞消息的效率比馬相如等人收到情報要快了一些,所以巫鐵和馬相如等人,不過是前後腳的就來到了九曲溪堂。

    身穿深紫色的一品公爵袍服,手持代表了司馬賢御駕親臨的神皇令,巫鐵帶著數百胎藏境巔峰的五行精靈高手長驅直入,幾乎是緊跟在馬相如的身後,闖入了景晟公主的這處精舍。

    「殿下要和本公拚命?呵呵,本公不敢。」巫鐵正好聽到了景晟公主的叫罵聲,他頓時笑了起來,一掌推開了攔在身前的兩個小太監,笑呵呵的走上了景晟公主等人所在的親水平台。

    「玉州公霍雄在此,公主準備如何與本公拚命?」巫鐵眸子裡閃爍著兇狠的光芒:「公主身嬌肉貴的,本公不敢冒犯,但是本公是粗人出身,若是刀子架在脖子上了……嘿……拚命?你們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拚命麼?」

    馬相如等人想要呵斥巫鐵,像他這樣暴力闖入一個公主的居所,說他有謀反之心都是可以的。

    馬相如是御史殿的副殿主,什麼罪名他都可以信手拈來。

    可是看到巫鐵手中的神皇令,馬相如一眾文臣張了張嘴,沒法開口了。

    景晟公主則是猶如發怒的母獅子一樣朝著巫鐵大吼:「你是誰?你就是,玉州公霍雄?你,你,你,大膽,你居然敢闖入本宮行轅所在,你圖謀不軌,你……」

    景晟公主眸子裡閃過一抹奸詐之色,她雙手抓著自己的衣領子就要暴力扯開。

    巫鐵冷哼了一聲:「殿下,本公來這裡,是和殿下談買賣的。殿下若是要撒潑,呵呵,找錯對象了。本公堅信,就算本公今天真個在這裡把殿下如何了,陛下也不會對本公如何,你信不信?」

    景晟公主的手微微一鬆,她沉默了一會兒,咬牙怒道:「什麼買賣?」

    她異常惱火的,飛快的掃過了巫鐵手中的神皇令,眼裡閃過一縷濃濃的狐疑之色。

    她沒聽說,司馬賢將神皇令賜給了『霍雄』啊?



ab12dd 發表於 2019-6-16 00:10
第四百九十九章 瘋癲的景晟

巫鐵站在景晟公主面前侃侃而談。

「景晟殿下,本公有兩件事情,必須要向您說明。」

「其一,大武大軍壓境,大晉面臨全面戰爭,身為大晉公主,於距離大晉皇都如此之近的玉州,暗藏大軍……敢問公主,是想要取而代之,成為神皇麼?」

景晟公主臉色鐵青。

馬相如等人臉色驟變,馬相如身後一男子厲聲喝道:「胡說八道,那些私軍……不,護衛……他們只是玉州各戶豪門用來守衛自家領地,護送自家商會商隊的護衛。」

這男子杜松,身穿淡紫色袍服,顯然是二品大臣,看他腰間玉帶上的紋路,他是大晉刑殿的副殿主。而大晉刑殿,有緝捕盜匪、平靖地方的職權,大晉地方上眾多豪門貴族的私軍護衛,也正在他們的管轄權中。

「玉州各戶的護衛,都是在我刑部登記造冊,合理合法的護衛。」杜松冷聲道:「『暗藏大軍』這等殺頭的罪名,玉州公可不要信口開河。」

巫鐵冷然道:「是否信口開河,得看當今陛下如何想,得看滿朝臣公如何想。呵呵,十萬七千條戰艦,就算是各家各戶的護衛吧……景晟殿下輕描淡寫一句話,他們就云集而來,攻伐州城……」

巫鐵死死的盯著景晟公主:「此等行徑,和謀反何異?」

巫鐵又看向了杜松:「這位大人是刑殿所屬吧?你能確保,這些護衛,他們真的不會有一天,突然云集而來,攻伐安陽城麼?你,能為他們作保?」

杜松死死的閉上了嘴。

他們都是景晟公主的人,他們在玉州,都勾結了一批豪門大族為自己牟取利益。

他們也實實在在沒有想到,他們只是召喚了一聲,讓這些豪門大族聯手對付玉州公,保住他們的利益……可是事情能鬧得這麼大,他們真心沒想到。

十萬七千條戰艦!

哪怕不是軍方制式戰艦,而是民間民用飛舟私自改造的戰艦……這數量也太可怕了。

更要命的是,玉州距離安陽城是如此之近。就算不通過空間門,區區八萬里距離,大隊飛舟只要小半天時間就能趕到,這股力量,的確對安陽城形成了巨大的威脅!

安陽城平日裡駐紮的正規軍才多少?

細思恐極!

杜松身體微微顫抖著,後心一陣陣冷汗滲出,迅速將他後背的衣衫徹底打濕。他退後了兩步,不敢直面巫鐵的目光,他突然無比的後悔——他怎麼會被景晟公主拉上這條賊船?

緊接著,杜松看到站在自己前面的,馬相如和另外幾個人的後心,也已經被汗水弄濕。

在場的十幾個大晉朝堂的青年俊彥們,他們平日裡,每人也不過和三五家、七八家玉州的豪門相互勾搭,他們對自己親近的那些豪門的底蘊,多少有點瞭解。

他們估量著,自己勾結的那些豪門,每家一次能拿出數十條飛舟戰艦,已經是了不得的事情。

他們十幾個人勾結的豪門大戶加在一起,湊出萬把條戰艦,也能把玉州公的屬下給拾掇干凈。

他們沒想到,那些豪門貴族每家每戶都打了埋伏,他們每家每戶的戰艦,都不止明面上這麼點,他們更想不到,景晟公主勾結的豪門大族,比他們加起來勾結的還要多。

四百二十五戶豪門,整整湊出了十萬七千條戰艦!

要命啊!

景晟公主面色鐵青,不吭聲。

馬相如等人渾身汗水淋淋,更是無法開口。

他們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把事情玩大了。

「大家認可了第一件事情,那麼,我們才有商量第二件事情的餘地。」巫鐵笑呵呵的看著景晟公主:「本公可以不計較殿下和諸位大人的所作所為,畢竟嘛……善財難捨,諸位在玉州都有極大一份利益,本公想要收回,諸位聯手反擊,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所以,本公可以當做玉州的事情沒發生過……本公甚至可以向陛下上奏疏,就說那十萬七千條戰艦,還有戰艦上的無數『護衛』……大家心知肚明,其實他們就是私軍!」

「那些戰艦上,還有戰艦上的護衛,本公可以對外宣佈,是本公下令徵召,讓他們編成新的玉州州軍。」巫鐵笑盈盈的說道:「從此,化非法為合法,諸位最大的一點罪過,就此抹平……無非是,他們以後都是本公的人了,諸位覺得,可否?」

馬相如等人同時呼出了一口氣,馬相如上前了一步,向巫鐵深深作揖行禮:「玉州公厚誼,此事,可。」

一眾景晟公主的裙下之臣紛紛呼出一口氣,深深的向巫鐵作揖行禮。

如果巫鐵真的大嘴巴,滿安陽城的瞎嚷嚷,說景晟公主勾結一批朝臣圖謀不軌,在玉州蓄養私軍,妄圖突襲安陽城……甚至給他們扣上勾結大武,妄圖顛覆大晉的罪名,他們全得死!

巫鐵承諾改口,將這件事情壓下去、抹平掉,毫無疑問,這是救了所有人的命。

不說救命,那也起碼是挽救了馬相如等人的前途。

「本公付出了這麼多,那麼,現在第二件事情,就可以談了。」巫鐵喃喃道:「四百二十五戶豪門,他們的所有僕役、護衛、侍女什麼的,自然都是本公的人了。」

「他們的所有的家產,他們的土地,無論是山林、農田、牧場、礦場,或者漁場、草甸,乃至他們的莊園、宅邸,商會、商舖,全都是本公的了,大家認可麼?」

景晟公主眸子裡閃爍著瘋狂的光芒,她歇斯底里的尖叫起來:「不可能!那都是本宮的錢!」

巫鐵晃了晃手中的神皇令:「那麼,本公就以圖謀不軌、妄圖造反的罪名緝捕殿下,可好?」

景晟公主的吼聲戛然而止,她呆呆的看著巫鐵,身體劇烈的哆嗦起來。她的眼珠迅速充血變成了紅色,就好像一頭發瘋的母狼,無比兇狠的盯著巫鐵。

「他們的家產,本公笑納了。」巫鐵淡然道:「但是他們的人,四百二十五戶豪門的族人,本公不要。」

「那些僕役、侍女、護衛什麼的,可以充當本公的僕役、侍女和護衛,但是那些豪門族人……本公琢磨了一陣子,真心不需要他們。」

「能夠蠢頭蠢腦的,按照你們的命令,糾集大隊私軍圍攻玉州城……這樣的蠢貨家族,他們的族人,本公一個都不想要。所以,明碼標價,還請景晟殿下和諸位大人,將他們買回去吧?」

巫鐵笑呵呵的看了看景晟公主,又看了看馬相如等人:「四百二十五戶豪門,直系、旁系族人將近一百二十萬人……我們,算個總賬,諸位拿出一百二十件天道神兵,而且是對應的大道法則不同的天道神兵……他們就是你們的了。」

巫鐵淡然道:「不然的話,他們若是留在本公手中,嚴刑拷打治下,他們吐露一些對殿下和諸位大人不善的口供,那就不要怪本公……」

巫鐵再次晃了晃手中的神皇令。

神皇令,如朕親臨。

巫鐵手持神皇令,就算當場將馬相如等人擒拿、斬殺,都是可以的。

當然,擒拿、斬殺馬相如等人後,巫鐵是否能夠承受住公羊三慮以及大晉文臣體系的反撲,那是另外一碼事情。但是起碼從法理上,巫鐵完全可以對馬相如等人做點什麼。

從法理上,合理,合法,巫鐵完全可以這麼幹。

尤其是,如果巫鐵從那四百二十五戶豪門口中,得到一些對景晟公主和馬相如等人不利的口供、證據……這是明擺著的,靜宸公主和馬相如等人,不可能不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有些事情,經不起查。

以前只是沒人查。

但是手持神皇令的巫鐵,可以名正言順的查。

一旦查出來了……馬相如等人都是寒門出身,他們是青年俊彥,所以根基不深,他們經不起太過險惡的大風大浪。

馬相如等人可憐巴巴的看向了景晟公主。

把柄被人捏住了。

他們只能求景晟公主做主。

尤其是,玉州,也僅僅是安陽城周邊百來個核心大州之一……他們的利益,不僅僅在玉州,他們在其他的州治,也有屬於自己的龐大利益。

沒必要為了一個玉州,真的和巫鐵魚死網破。

景晟公主突然笑了起來,她回覆了應有的,猶如大紅色牡丹花一樣的傾國妖嬈,微笑著,輕輕的靠在了軟榻上:「玉州公一番話,有理有據,佔了道理,本宮還能說什麼呢?」

「一切都依了玉州公罷?」

「嘻,此次的事情,只是一點點小小的誤會,玉州公不會放在心上吧?」

「以後,玉州公沒事,可以去本宮那裡坐坐,常來往哦……本宮,掃榻以待。」

景晟公主向巫鐵拋了個媚眼。

巫鐵笑看著景晟公主,沒把她的媚眼當回事。比起渾身散發出成熟,甚至是爛熟魅力的景晟公主,巫鐵還是更加欣賞裴鳳、白鷴、朱鹮、瑲龍幾女含苞欲放的氣質。

微微一笑,巫鐵淡然道:「那麼,就說好了,嗯,本公來的路上,已經草擬了一份契約,來來來,我們趕緊把契約簽署了,省得以後麻煩啊!」

「景晟公主,以後,玉州就是本公的私家領地……還請諸位,再也不要伸手了。」巫鐵意味深長的向景晟公主和馬相如等人笑道。

景晟公主笑顏如花。

馬相如等人笑容滿面。

巫鐵也笑得格外燦爛。

一行人紛紛簽署了巫鐵擬定的契約後,巫鐵心滿意足的帶著五行精靈們離開了九曲溪堂。

等到巫鐵離開了之後許久,許久,景晟公主突然暴起,一耳光抽在了馬相如的臉上,然後飛起一腳將他踢下了平臺,一頭栽進了九曲溪中。

景晟公主陰沉著臉,將杜松等人也都一人一耳光打進了九曲溪,隨後嫣然一笑,帶著無比迷人的笑容,慢悠悠的帶著一群噤若寒蟬的小太監、小宮女朝外走去。

「這一次,本宮受了教訓了……嘻,馬相如,杜松,你們可也要記住,今日本宮和你們,是如何蒙受如此的奇恥大辱的!」景晟公主悠然道:「這筆賬……我們慢慢算。一百二十件天道神兵,趕緊給玉州公送去,萬萬不能耽擱了。」

馬相如等人陰沉著臉沒吭聲。

天道神兵,一百二十件……還要是不同天道法則的一百二十件天道神兵。

從景晟公主,到他們這十幾個朝堂大員,再到他們勾結的這麼多豪門大戶,全都得元氣大傷,元氣大傷啊!

巫鐵的這一竹槓,敲得太狠,太狠了。

但是不給,還真不行!

那四百二十五戶豪門的族人,景晟公主真個不把他們『贖回來』,巫鐵從他們那裡得到對景晟公主不利的口供也就罷了……景晟公主若是不搭救他們,真被巫鐵將他們怎麼樣了,景晟公主未來還如何籠絡新人?

更不要說如今景晟公主身邊環繞的那麼多豪門大族,那麼多文武官員……景晟公主若是不顧玉州這四百二十五戶豪門的死活,圍繞在她身邊的那些人,難免會有兔死狐悲的感覺,難免會對景晟公主離心離德。

「這玉州公……」馬相如沉默了許久,慢悠悠的爬上平臺,冷聲道:「咱們,來日方長。」

景晟公主一架鑲金嵌玉的鳳輦出了九曲溪堂,數十名禁衛騎著坐騎,迅速的圍住了鳳輦。

景晟公主心情不好,看了一眼四周圍得密不透風的禁衛,呵斥了一聲,將禁衛們驅趕開,讓他們遠遠的跟在鳳輦後面百多丈的地方。

這裡是安陽城,大晉的皇都,難不成還有人敢當眾襲擊她這個當今最受寵的公主不成?

也就只有,只有玉州公『霍雄』那廝,膽敢如此對待景晟公主吧?

想到『霍雄』那張油鹽不進的面龐,景晟公主就恨得直咬牙,她身體微微哆嗦著,惡狠狠的盯著鳳輦裡隨行伺候的幾個小太監、小宮女,嚇得他們一個個哆嗦嗦的跪在車廂裡不敢動彈。

「你們……」景晟公主正要開口訓斥,突然一聲巨響,一架馬車從斜刺裡一條街道中竄了出來,一頭撞在了景晟公主的鳳輦上。

鳳輦堅固異常,更有陣法禁制保護,絲毫無損。

但是景晟公主心頭壓抑的火氣驟然爆發,雙眼噴火的她挑起窗簾,怒視看向了撞上來的那架普通的清漆小馬車。

馬車車廂裡,兩個少女正驚慌尖叫。

後方,景晟公主府的禁衛們如狼似虎般衝了上來,帶隊的禁衛首領一把抓住了兩個少女的長發,將她們硬生生從車廂裡拖了出來。

駕車的,赫然是一個中年僕婦。

闖禍的她面皮僵硬,翻來覆去的在那裡念叨著:「我們是孤月居的人,我們是孤月居的人……我們東家,是當朝禮殿教坊司監……」

景晟公主抿嘴一笑:「唷,禮殿教坊司監,好大的官兒……本宮,好怕哦!」

「打,往死裡打!」

景晟公主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從馬車裡被拖出來的兩個少女,慢慢的伸手一指:「本宮討厭她們賊兮兮的眼睛……給本宮,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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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12dd 發表於 2019-6-16 00:16


第五百章 整備,老人的怒火
    通往玉州的空間門冉冉張開。

    數十條安陽城城防軍的飛舟艦隊排成一排,擋在了空間門前。

    九條四靈戰艦一字兒排開,從空間門內冉冉飛出。在九條四靈戰艦的後面,一隊一隊制式戰艦噴吐著淡淡的光芒,從巨大的光幕中湧了出來。

    裴鳳站在一條四靈戰艦的船頭,手裡舉著司馬賢頒發的聖旨。

    「翎山侯、兼黑鳳軍主裴鳳,奉陛下聖旨,編入東苑禁軍。」裴鳳看著前方的城防軍戰艦高聲呵斥:「讓開道路。」

    數十條城防軍戰艦上,幾個將領低聲咕噥了幾句,揮揮手,下令自家戰艦左右分開,讓出了通行的道路。好幾個將領的神色很複雜……東苑禁軍啊!

    過去很多年,東苑禁軍已經成了一個笑話。

    但是看著九條體型巨大的四靈戰艦,再看看後面整整兩千條戰艦上,那些士氣高昂的黑鳳軍戰士,以及那些體型和人類殊異,可是氣息強橫的五行精靈。這些將領知道,東苑禁軍,怕是要浴火重生了。

    唔,很多年前,皇城兵馬司橫行安陽城,和軍部猶如兩條餓狗一樣,相互撕扯得頭破血流的場景,又要出現了麼?

    浩浩蕩蕩的艦隊從空間門內湧出,排著整齊的軍陣,快速飛向東苑方向。

    裴鳳剛剛彈壓了玉州動盪,就接到了巫鐵的緊急傳訊。她當即帶著黑鳳軍全部,還有一支五行精靈戰士,全速趕來了安陽城。

    巫鐵招惹了景晟公主,天知道這個瘋婆子會做出什麼無底線的勾當來?

    巫鐵需要一支擺在明面上的軍力威懾某些人,這就好像一個孩童行走在大街上,很多心懷惡念的人都會對他虎視眈眈。但是這個孩童如果手持一把殺豬刀,那麼也就沒幾個人敢輕易動他的腦筋了。

    東苑禁軍,就是如今巫鐵手中的一柄殺豬刀。

    巫鐵帶著數百五行精靈高手,不緊不慢的離開了安陽城,直奔東面八百里外的東苑。

    在巫鐵離開九曲溪堂之前半個時辰,一架馬車從城南進了城。

    清漆小馬車是從城南孤月居駛出,駕車的是一名孔武有力的僕婦,車上是孤月居以繡工著稱的銀魚兒姑娘,以及銀魚兒一起從小長大的貼身侍女水魚兒。

    坐在馬車裡,銀魚兒瞪大眼睛,好奇的看著安陽城繁榮的市井。

    大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繁華熱鬧得很,這種充滿煙火氣的繁華和熱鬧,是那一片濃郁的桃樹林,以及桃樹林中的小湖邊那些精美的樓閣中永遠不會出現的。

    那一片精緻的樓閣,就像是精心打造出來的鳥籠子,精美,昂貴,清雅,冷寂。

    只有令狐青青那樣的大貴人,偶爾進去鳥籠子,賞玩幾隻精心調教出來的華麗鳥兒,欣賞她們優美的歌喉,欣賞她們華麗的羽毛,僅此而已。

    銀魚兒原本以為,她一輩子都難以走出孤月居。

    可是幾個月前,孤月居明面上的東家,那個凶神惡煞一般的『桂媽媽』,居然對銀魚兒的態度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噓寒問暖,關懷備至,簡直把她當做了親生女兒……

    不,銀魚兒甚至覺得,『桂媽媽』把她當做了活祖宗一樣伺候。

    甚至今天,當銀魚兒呆坐在小樓中,覺得有點煩悶的時候,『桂媽媽』居然主動提出,讓孤月居修為第一的『金桂姨』駕車,護送她去安陽城消遣一二。

    桂媽媽甚至給銀魚兒塞了一大盒製作精美的金錠,如今那足足三四十斤金錠就放在銀魚兒身邊的暗格中。桂媽媽讓銀魚兒,自己去買點喜歡的東西,比如說新式的胭脂水粉啊,比如說顏色鮮豔的絲線啊,比如說精巧新奇的首飾頭面什麼的。

    銀魚兒年幼,對桂媽媽的這種態度變化弄得滿頭霧水。

    她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或許,是和這幾個月,一直靜靜的欣賞她刺繡的那個白髮老人有關?

    眼前閃過令狐青青的面龐,然後銀魚兒急忙搖頭,將腦子裡的畫面甩得煙消云散。

    哎,哎,哪個少女不懷春呢?

    銀魚兒心中的完美夫婿,定然是年輕俊美,玉樹臨風,瀟灑倜儻,文采橫溢的那種。他或許可以出身貧寒,但是一定努力上進,依靠自己的才華,在偌大的大晉皇城博一個赫赫聲名。

    白頭髮的糟老頭子什麼的……不可能的。

    銀魚兒『嗤嗤』的笑著,很是歡喜的看著人來人往的大街,看著那些高高的樓閣,看著那些華麗的,被大群護衛簇擁著招搖過市的車駕。

    偶爾,她還會偷偷的朝著那些長袍翩翩,氣度雍容,帶著一身文華之氣,或者進出酒樓,或者站在路邊清談的少年人看一眼。

    哎呀呀,這麼多英俊、出彩的少年郎……簡直就好像在水果攤上挑蘋果一樣,一個個都是這麼又大又圓、紅撲撲的、光鮮亮麗的,實在是挑花了眼。

    銀魚兒和水魚兒都笑得很開心。

    她們今天所見的人,比她們之前見過的人加起來還要多了十倍,一百倍,一千倍……

    金桂姨駕著馬車,帶著銀魚兒和水魚兒來到一座座店舖前。

    綾羅綢緞,胭脂水粉,珍珠寶石,蜜餞零嘴兒……儘是銀魚兒這個年紀的小丫頭子喜歡的東西,很快東西就堆了半個車廂。

    金桂姨不知道為什麼自家桂媽媽會突然如此優待銀魚兒。

    孤月居的姑娘們以精通音律而著稱,可是銀魚兒的音律堪稱糟糕透頂,唯有一手繡工堪稱絕妙。

    可是繡工,這不是孤月居的傳統強項啊。

    桂媽媽這麼看重銀魚兒……難不成,這小娘皮走了好運,被某位大貴人看上了麼?

    這種事情,有著命池境修為的金桂姨,在過去的數百年中,已經看得多了。

    一個個經過孤月居精心調教的孤女,變成了氣質雍容、歌喉樂器俱佳的佳人,隨後被朝堂的大佬們看上,一個個坐著鑲金嵌玉的車駕,猶如飛上枝頭的鳳鳥兒,趾高氣揚的離開了孤月居。

    有些人,死了,死得莫名其妙。

    有些人,發了,取代了貴人的正妻,成了名副其實的貴婦人。

    有些人,淪了……貴人在朝堂上栽倒,抄家滅門的有之,充邊流放的有之,甚至有更不堪的,被送去了那等世間最可怕的,一等一黑暗污穢之地……

    金桂姨聽著車廂裡銀魚兒和水魚兒歡快的笑聲,不由得撇了撇嘴,輕哼了一聲。

    這麼多年,孤月居出去的姑娘,真正能夠將正房太太取而代之的,少而又少。更多是死得莫名其妙,死得慘絕人寰。

    嚇,這兩個小娘皮,還不知道是什麼下場呢。

    真以為那些大貴人是這麼好攀附的麼?

    大貴人的妻子,大貴人的妾,大貴人的媵,大貴人的妻、妾、媵生下的那些嫡子和庶子……哎呀呀,那些貴人府上,哪一個不是冤魂無數?

    呵呵,爬上大貴人的床,就等於是爬上了刑場。

    看你們現在一個個樂呵呵的,到時候有得你們哭的時候。

    金桂姨一肚皮的羨慕、嫉妒、恨。

    桂媽媽這次對銀魚兒太優待了,所以金桂姨知道,一定是有個了不得的貴人看上了銀魚兒。

    哎,金桂姨只是奴婢的角色,她也不認得那些大貴人究竟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誰,在朝堂上又是何等地位。

    總之,桂媽媽能夠放手,讓銀魚兒和水魚兒來安陽城內閒逛放風,就證明,那個貴人,一定是孤月居背後的幕後大老闆,大晉禮殿教坊司的正監大人都招惹不得的人。

    金桂姨眯著眼,魂靈兒都飄去了天上。

    大晉朝堂上,比教坊司監官大的大人物,可是有很多很多。不提起他,就禮殿的殿主,兩位副殿主,十幾位殿監,可都比教坊司監的官大。

    除此之外,刑殿、工殿、戶殿、農殿、醫殿……還有軍部那個龐然大物……更不要說司馬家的這麼多親王,還有那些公爵、侯爵、伯爵……嘖嘖!

    不知道哪個老-王-八-蛋張開了血盆大口,要將這兩個嬌滴滴的小娘皮一口吞下去呢。

    男人啊,世上的男人啊!

    金桂姨想到讓她心情不爽處,下意識的抽了一下馬鞭子。

    拉車的馬兒驟然受驚,『嘶??』叫了一聲,猛地向前一掙,拉著馬車就向前猛躥了七八丈遠。

    放在平日裡,這也不算什麼事,金桂姨怎麼也是命池境的修為,而且她是孤月居的打手頭目,專門帶了一群如狼似虎的潑婦,專門教訓那些不聽使喚、敢犯賤的小娘皮。

    所以,金桂姨走的是體修的路子,一頭普通的馬兒敢炸刺,一巴掌也就收拾了。

    可是金桂姨正在遐思,所以她的反應慢了一些。

    所以馬車一頭撞在了一架華美異常的鳳輦上,還不等金桂姨反應過來,一群如狼似虎的護衛已經衝了上來,幾個同樣走體修路子,但是修為絕對是胎藏境巔峰水準的護衛,已經一把掐著她的脖子,將她拎小雞一樣從馬車上拖了下來。

    胎藏境和命池境之間的差距,皇家禁衛修煉的皇家秘傳功法,和金桂姨這民間下三流功法的差距,直接導致了這些禁衛和金桂姨之間猶如天淵之別的實力差距。

    金桂姨被幾個禁衛壓制得動彈不得,她只能哆哆嗦嗦的,報出了自家大老闆的頭銜。

    可惜的是,禮殿教坊司監的官銜,顯然無法讓面前那身穿大紅裙,豔絕人寰的貴婦有絲毫的忌憚。

    「教坊司監,好大的官啊,本宮,真是被嚇死了。」景晟公主譏誚的掃了一眼金桂姨,然後她就看到了被嚇得縮成一團哆哆嗦嗦的銀魚兒和水魚兒。

    景晟公主的心情很不好,心情糟糕透頂。

    她很想毀壞點什麼東西來發洩心頭的怒火。

    放在平日裡,她跑回自家府邸,將身邊的鍋碗瓢盆什麼的砸破一些,再下令打斷幾個倒霉的家僕、侍女的狗腿,這口氣也就勉強發洩出去了。

    然後,再把馬相如等幾個風流倜儻的裙下之臣招來,和他們飲酒、賞月,做一些吟詩作對的風流韻事,再從玉州之外的別的地方撈它幾筆外快,這股氣也就徹底消散了。

    可是現在,大街上,火氣頭上,自家鳳輦被人撞了!

    景晟公主陰沉著臉看著銀魚兒和水魚兒。

    兩個少女嬌嫩清純的氣息,讓她很不舒服。似乎,她曾經也有過這樣清純嬌嫩的青春歲月,但是年華已經遠去,現在景晟公主渾身每個細胞都金光四射,充滿了銅臭味。

    她討厭這兩個少女。

    尤其討厭銀魚兒那對似乎會說話的眼睛。

    所以她輕描淡寫的一揮手,就下了那個血腥而瘋狂的命令。

    這些禁衛……景晟公主的私家禁衛,平日裡被她用金銀珠寶、修煉資源喂飽了的禁衛,仗著皇家的威風行事肆無忌憚、心狠手辣的禁衛……他們悍然下手。

    大街上,當著無數行人的面,他們一把抓住了銀魚兒。

    淒厲的慘嗥聲傳遍了整條大街。

    大街上,無數人噤若寒蟬,沒有一個人敢開口。

    景晟公主很酣暢的笑了起來,她『呵呵』笑著,帶著護衛們揚長而去。

    金桂姨被打斷了四肢丟在了地上,滿臉是血的銀魚兒已經昏厥過去,水魚兒趴在銀魚兒身上,只知道流淚,嚇得連哭都哭不出聲音來。

    一刻鐘後,銀魚兒被送到了安陽城西南角一處外形絲毫不起眼的宅邸中。

    令狐青青陰沉著臉,背著手,站在軟榻旁,看著昏厥中的銀魚兒。

    「阿一,給我辦幾件事情。」

    「其一,給公羊三慮說,天神令的人情,給老夫還一點來,禮殿教坊司監品格低劣、無能無得、不堪重用,更貪腐成性,廢黜,抄家,滿門流放大澤州,軍前聽用。」

    「其二,城南那一片桃花林,藏污納垢,實在是敗壞風氣。什麼孤月居,什麼摘星樓,什麼金玉堂,著令安陽令,帶人去抄了吧,裡面一應人等,全部充邊大澤州,軍前聽用。」

    「其三,給令狐嵩說一聲,趙貅不是正在先鋒軍團中配合作戰麼?讓他戰死吧!」

    「反正,趙貅的兒子也死了,送他和他兒子去作伴,父子兩一路走,這樣才不會寂寞。」

    「景晟公主,既然你已經死了兒子,就讓你的丈夫一併死了……呵呵,你才能放開手腳的,玩啊,鬧啊,折騰啊,然後……去死啊!」

    令狐青青不緊不慢的發布了一條條讓人毛骨悚然的命令。

    令狐阿一面無表情的一一應諾,他不敢看躺在軟榻上的銀魚兒。他只知道,自己伺候了一輩子的老爺,這次是真的、真正的、徹底的瘋狂發怒了。

    「一個女人,自以為高高在上的女人。」

    「先沒有了兒子,然後,沒有了丈夫,緊接著,沒有了那些裙下之臣……然後,她還會逐漸失去她的財富,她的權力,她的容顏……最後,連她最引以為傲的皇室身份都失去了……呵呵!」

    「再最後,她變成千人-騎-萬人-跨的-婊-子……這樣,勉強就配得上銀魚兒的一對眼睛了。」令狐青青輕嘆了一口氣,伸出手,輕輕的撫摸著銀魚兒的面頰。

    「當今的令狐家主,叫什麼名字來著?讓他準備妥當,老夫要以明媒正娶之禮,迎銀魚兒回令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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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一章 暗流洶湧
    裴鳳領軍進駐東苑。

    數十萬訓練有素的黑鳳軍接管了東苑防禦,五行精靈們則是按照自己天性,在東苑內安營紮寨,按照九宮方位佈置的九座軍城,除了正中一座軍城駐紮了黑鳳軍,其他八座都被五行精靈住滿。

    除此之外,五行精靈們還在東苑內,在山林中,在湖水裡,在大山下面,在地脈深處,打造了富有族群特色的駐地。

    數十名火精長老聯手,在土精一族的幫助下,他們甚至在東苑核心部位,生生挖穿了地脈,引來一道岩漿,無中生有造出了一座巨大的火山。

    火精們在火山岩漿中嬉戲,同時控制著地火,讓巫鐵麾下的工匠們可以利用這些高溫的、蘊藏了龐大元能的地火,鍛造各種珍稀合金,鑄造強力的武器裝備。

    司馬無憂掌握的潛勢力極強。

    李先生直接和東苑禁軍接洽,大量的輜重、材料,源源不斷的通過秘密渠道運來東苑。

    黃瑯留在了玉州,打理玉州上下一應行政事務。

    黃玉則是跟隨一部分黃氏族人,隨著裴鳳來到了東苑。這些黃氏族人都有著充足的行政經驗,他們分別擔任東苑禁軍的參軍、主薄、長史、行軍司馬等等,短短兩天時間就把東苑打理得井井有條。

    有東苑的大太監、老嬤嬤想要興風作浪。

    裴鳳亮出了神皇令,一通軍棍打得這些大太監、老嬤嬤哭天喊地,作為皇傢俬奴的他們根本無力反抗神皇令的權威,一個個變得無比的乖巧老實。

    裴鳳指揮著黃玉等人,開始盤點東苑的家底子。

    從那些宮殿樓閣中的各種陳設寶物,乃至最普通的茶盞、飯碗等等,以及東苑內的奇花異草,精心栽培的各色藥草,甚至是豢養的珍禽異獸等等,所有的財物全部重新登記造冊。

    在這過程中,裴鳳查出了無數的虧空,這些大太監、老嬤嬤,他們甚至膽大妄為到將大晉神國歷代神皇存放在東苑的御用之物拿去變賣換錢!

    這些賬,裴鳳交給了李先生。

    東苑內的太監和嬤嬤們,無聲無息的消失了一大批。隨後一群群經過精心調教,謹慎小心、辦事細緻,同時修為不弱的太監、宮女重新補充進了東苑。

    這一切,都和巫鐵沒關係。

    馬相如等人很光棍,他們只用了一天多時間,就湊齊了一百二十件天道神兵送來東苑。

    玉州參加暴亂的四百二十五戶豪門的族人,被巫鐵用十幾條巨型運輸船運來了安陽城,移交給了景晟公主派出的接應人員。

    這些已經被巫鐵抄家,渾身上下光潔溜溜,一個銅子兒都沒剩下的豪門族人是什麼下場,巫鐵已經懶得理睬了。

    他在東苑開闢了一間密室,這麼久以來,他第一次真正的進入了心無旁騖的閉關修煉。一百二十件天道神兵,蘊藏了不同天道法則的神兵被他變異的骨骼震碎,吞噬,一道道天道法則道紋不斷的出現在造化玉碟投影上。

    法力修為沒有提升,命池沒有擴大,但是巫鐵對天道的掌握,他的『道行境界』在瘋狂的加深。

    漸漸地,造化玉碟已經變得光潔如玉、明淨如鏡,通體泛出熠熠光澤,照耀得巫鐵命池和神魂皎潔如月,身心一片澄淨亮澈。

    這一方世界的所有天道法則,巫鐵都已經有所涉獵。

    一道道天道道紋不斷的補充完全,不斷的烙印在造化玉碟上,不斷的融入巫鐵的神魂。

    巫鐵的神魂變得光焰奪目,猶如一尊人形的太陽,懸浮在命池上空。

    這是純粹的對天地大道的參悟、理解、剖析和掌握。

    和法力修為無關,和肉體修為無關。

    所以巫鐵閉關時,密室中安安靜靜的,一點兒天地元能的波動都沒有。

    就在這異樣的安靜中,巫鐵的實力突飛猛進,一種圓滿、完滿的充盈感,從他神魂內透出來,充盈全身,讓巫鐵莫名的心生歡喜,渾身都放出了奪目的光亮。

    感謝景晟公主和馬相如等人的慷慨,巫鐵得到了天大的好處,他和胎藏境也是越來越近。

    只要等他理解、吸收了這一方天地的所有大道法則,巫鐵會立刻突破命池境,凝聚無上神胎,從而踏入胎藏境,而他的實力,會瞬息間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起碼也是百倍以上的增長。

    尤其是巫鐵的底蘊太強,《元始經》帶給他無窮的好處。

    一旦凝聚神胎,巫鐵隱隱感覺,他的修為境界,絕對不會是普通的胎藏境初期,很可能直達胎藏境極深的境界。

    巫鐵在飛速進步的時候,東苑禁軍也已經逐漸有了胚胎雛形。

    老鐵坐鎮玉州,從生擒活捉的豪門私軍中,精挑細選了近萬名胎藏境將領,數百萬命池境巔峰的精銳,逐個以秘術掌控了他們生死後,連同九條四靈戰艦送來了東苑。

    這些私軍精銳編入了東苑禁軍,和原本的黑鳳軍混編,成為了東苑禁軍的核心骨幹。而五行精靈組成的大軍,對外的名義則是東苑校尉『霍雄』的私軍,是東苑禁軍的附庸軍團。

    畢竟東苑禁軍位置重要,地位特殊,它只可能是以人類修士為主的軍團。

    五行精靈畢竟是異族,他們不可能成為大晉神國禁軍,只能以附庸軍團的形式出現。

    東苑禁軍的規模迅速擴充,裴鳳將整編完成的東苑禁軍名冊送去了皇城兵馬司後,大晉的朝堂上,頓時又爆發了一通激烈的爭吵。

    司馬賢要皇城兵馬司按照裴鳳的名冊,足額的滿足東苑禁軍的軍械、軍資的要求。

    超過五百萬正編在籍的東苑禁軍,十倍以上的五行精靈組成的附庸軍團,司馬賢獅子大開口,要求皇城兵馬司按照正兒八經的禁軍待遇,給規模龐大的東苑禁軍製造預算。

    皇城兵馬司沒錢。

    司馬芷在朝堂上,當眾向掌管天下錢袋子的大晉戶殿開口要錢,向掌管天下軍械的大晉工殿開口索要戰艦、甲冑、弓弩、刀劍,以及一應軍用的器械物資,同時向農殿索要軍糧、草秣、各色戰獸坐騎,以及特色的飛行坐騎等等。

    戶殿、工殿、農殿,這都是右相公羊三慮掌握的朝堂機構。

    東苑禁軍早就形如廢物多少年了,每年省下來的軍資軍械,那可是一大塊肥肉,養得戶殿、工殿、農殿的老小官員一個個白白胖胖的頗為肥嫩可愛。

    東苑禁軍復編,而且是驟然膨脹了如此龐大的規模。

    超過五百萬正編的人族士卒也就罷了,那十倍於正編禁軍的五行精靈異族,居然也要享受正編禁軍的待遇?

    公羊三慮沒吭聲,戶殿、工殿、農殿的官兒們齊齊瘋狂,紛紛跳出來和司馬芷相互撕扯。

    司馬芷……戰力不夠,面對這些紅眼的官員,他迅速的敗下陣來。

    司馬賢親自操刀上陣,拍著龍案大聲咆哮,強調東苑禁軍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除了戶殿、工殿、農殿三殿官員,更多的文官體系的大臣紛紛跳了出來,引經據典的指責司馬賢如此行為是窮兵黷武,是昏君所為。

    他們嚴肅的告訴司馬賢,如今的大晉有鎮魔、蕩魔、神武、神威四大主力軍團坐鎮,足以拱衛朝堂、外御敵國,司馬賢只管在皇城中逍遙快活就好。

    在這些文臣看來,如今的大晉兵強馬壯,根本不需要再編制一支東苑禁軍出來。

    這些年來,雖然南苑、北苑、西苑禁軍已經徹底淘汰,東苑禁軍也已經成了殘廢,可是大晉神國的總兵力有增無減,那些增加的軍力,全都補充到了四大主戰軍團中。

    尤其是負責開疆拓土的神威軍,更是在過去的數千年中瘋狂擴軍近十倍。

    「陛下,大晉的軍隊,不是太少,而是太多,已經對國朝財政造成了巨大壓力。」戶殿殿主,公羊三慮的得意門生,出身寒門的花邕寧手持玉芴,朝著司馬賢大聲疾呼:「再編一支東苑禁軍,而且是規模如此龐大的東苑禁軍……將他們武裝起來,倒也不難。」

    花邕寧厲聲喝道:「但是東苑禁軍若是常設,如此龐大規模,每年的修煉資源,每年的軍械損耗,每年的軍資花銷……按照皇家禁軍的待遇,一名禁軍的軍餉耗費,是普通同階戰兵的十倍,每年的修煉資源供應,也是普通戰兵的十倍……」

    「玉州公霍雄好大手筆,將東苑禁軍從區區百萬人,驟然擴編五十五倍!」

    花邕寧直勾勾的盯著司馬賢跳著腳的咆哮:「養不起,養不起,臣無能,戶殿,拿不出這筆錢,拿不出這麼多的資源。」

    司馬賢直勾勾的盯著花邕寧:「拿不出這筆錢,你這戶殿殿主,是吃乾飯的?」

    司馬賢抓著龍案上紫金鎮紙,一副隨時可能將鎮紙丟出去砸破花邕寧腦袋的架勢。

    滿朝文武,毫不懷疑司馬賢會作出這樣的事情。

    其實司馬賢上位五千多年,他曾經多次作出才朝堂上毆打朝臣的昏庸之事,滿朝文武皆云,曆數大晉歷代昏君,以司馬賢為最啊!

    花邕寧被司馬賢的話氣得臉色發青,他怒吼道:「陛下既然以為臣無能,那麼臣這戶殿殿主……不如……」

    花邕寧的話沒能說出口,令狐青青和公羊三慮同時咳嗽了一聲,兩人一左一右,同時走出班列,深沉的看了花邕寧一眼。

    公羊三慮目光中充滿了責怪之意。

    花邕寧低下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平息了心頭火氣。他知道自己唐突了,如果剛才他那句話說出口,司馬賢肯定會順水推舟,允許他辭去戶殿殿主的官職,讓他回家養老去。

    令狐青青則是不冷不熱的掃了花邕寧一眼。

    其實令狐青青蠻希望花邕寧滾蛋的,這傢伙實在是太能幹了,在他的打理下,戶殿滴水不漏,令狐青青多次想插手戶殿行政,把控一部分財權,都被花邕寧化解得乾乾淨淨,實在是沒有插手的餘地。

    如果花邕寧辭官滾蛋,令狐青青就有機可乘。

    但是現在大晉已經和大武全面開戰,國內財政亂不得,戶殿還是要花邕寧坐鎮才行啊。

    司馬賢則是臉色難看的望著令狐青青和公羊三慮。

    令狐青青,把持大晉七成將門。

    公羊三慮,大晉七成文臣出自門下。

    兩人聯手,實權已經壓過了司馬賢。

    平日裡,兩人很有默契,很有分寸,從來不在朝堂上同時發言,就是為了避免刺激司馬賢,避免某種『權臣聯手架空神皇』的印象。

    此次兩人同時出面,司馬賢的臉一抽一抽的,抽得很厲害。

    「兩位,老大人……呵呵呵呵。」司馬賢笑得皮笑肉不笑的,臉上的每條褶子都透著一股子虛假之意:「有什麼重要朝務,需要兩位老大人親自處理麼?」

    公羊三慮淡然道:「禮殿教坊司監無德無能,品格敗壞,臣彈劾他……臣請,查抄教坊司監府邸,滿門充邊,流放大澤州,軍前聽用。」

    司馬賢呆了呆,禮殿,那是公羊三慮的地盤,禮殿上下的官兒,都是公羊三慮的徒子徒孫。

    你要教訓教坊司監?

    「準!」司馬賢笑呵呵的拍了一下龍案:「就流放一個教坊司監麼?要不,整個教坊司都好生清理一番?」

    朝堂上,禮殿官員們所在的班列中,數十名教坊司所屬官員雙腿一軟,同時跪倒在地。

    公羊三慮輕輕的搖了搖頭,不輕不重的教訓了司馬賢一句:「陛下,當有人君之風,國朝刑罰,不是這麼亂用的。」

    冷哼了一聲,公羊三慮退回了班列中。

    司馬賢眼珠亂翻,『人君之風』?『國朝刑罰,不能亂用』?

    呵,呵呵,呵呵呵,司馬賢看看令狐青青,再看看公羊三慮,他心知肚明,這兩個老傢伙肯定有見不得人的交易,天知道那教坊司監怎麼得罪了他們?

    不過,和他司馬賢有毛的關係,教坊司監,又不是他兒子。

    「老大人,您呢?」司馬賢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令狐青青。

    「老臣以為,東苑禁軍,當重視,故而陛下剛才所言,老臣覺得,完全可以滿足東苑禁軍的一應所需。」令狐青青淡然道:「至於說軍資軍費的事情,老臣聽聞,近些年來,國朝中頗有不法奸商,囤積居奇,偷稅漏稅,乃至強買強賣,壟斷一地。」

    「這些奸商,於國有大害,卻積攢了山海一般的財富……臣斗膽,請以戰時軍法,徵調這些奸商家產,以為軍用。如此,東苑禁軍的一應開銷,甚至是前線大軍急需的軍資軍械,也都齊全了。」

    令狐青青冷然道:「和大武的戰爭,勢必曠日持久,將士損失,怕不是數以億計?等這場仗打完,國朝軍隊怕是缺口極大,區區一支東苑禁軍……呵呵,臣請,再重開三苑禁軍和皇城十二衛禁軍,以拱衛安陽,補充軍中損耗。」

    一旁已經退到班列中的公羊三慮猛地抬起頭來,詫異的看了令狐青青一眼。

    司馬賢已經滿臉是笑的連連點頭:「准,准,准了!嗯,查抄奸商,好事啊……不過,他們漏掉的稅款,一定要給朕補齊了。」



ab12dd 發表於 2019-6-16 00:17




第五百零二章 刀光劍影
    司馬芷突然變得熾手可熱,而且紅得發紫。

    作為一個可以無聊到在皇城兵馬司衙門裡套雀兒玩,每天的人生樂趣就是下班後去酒樓裡吃吃喝喝的逍遙王爺,司馬芷曾經猶如一條鹹魚……

    不,他就是一條鹹魚,一條沒有任何追求的鹹魚。

    只是,朝堂上的風雲變幻,一下子就讓這條老鹹魚變得水嫩豐潤,一下子就勾來了無數垂涎欲滴的貓兒。

    堂而皇之的,一架架華麗的馬車從安陽城的一座座王公貴族的府邸中駛出,屁顛屁顛的進入司馬芷的王府,然後一個個華麗的禮匣從馬車裡流水般搬了出來,並且迅速進入了煊王府的寶庫。

    一粒粒珍貴的道丹,一件件神兵利器,天道神兵,後天靈寶,甚至是那些價值連城,尋常人根本無緣一見的先天之物。

    還有一個個活色生香的絕色美人,一頭頭珍稀的,擁有恐怖修為的珍禽異獸,甚至是各種饒有情趣的異族美人兒……也都流水一樣送入了煊王府,入駐了一座座亭台樓閣,住進了打掃得乾乾淨淨的牲口圈裡。

    然後,按照送去禮物的價值高低,這些王公貴族們從滿面紅光的司馬芷手上,得到了一份份蓋上了皇城兵馬司大印和司馬芷私人印璽的任命狀。

    西苑、北苑、南苑三苑禁軍,分別有一員一品將軍級校尉,十二名二品將軍級的副校尉,個個品階的文武官員數以千計,這可都是好位置。

    除開重設的三苑禁軍,皇城兵馬司還要重立十二衛禁軍,子丑寅卯十二衛禁軍,每一衛都有一品將軍級的衛指揮使三員,二品將軍級的副指揮使三十六人,各個品階的文武屬官數以萬計。

    這麼多年來,令狐氏掌控大晉軍部,大晉軍方的眾多要職,都被將門出身的精英將領掌控。

    大晉皇族司馬氏的子弟們,雖然也有一部分在軍中任職,但是他們處處受到將門出身將領們的箝制,他們在軍中的勢力,遠不如將門所屬。

    而皇城兵馬司重設三苑禁軍,重立十二衛禁軍,由煊王司馬芷統籌此事。

    無數皇親國戚、王公貴族們,紛紛看到了這裡面的巨大利益,忙不迭的,屁顛屁顛的找上門來。為寵愛的庶子謀一個出路,為自家在軍隊中安插幾個後手……總而言之,他們都有足夠的理由說服自己,給司馬芷送去天價的禮物。

    令狐青青在朝堂上的話,已經傳開了。

    和大武的征戰,毫無疑問會死很多人。

    會有很多軍中精英陣亡,其中就包括了無數的將門出身的精銳將領。

    大戰之後,軍部的勢力勢必極大的萎縮,而皇城兵馬司重設三苑禁軍、重立十二衛禁軍,這支力量,毫無疑問在大戰之後,足以影響朝堂局勢。

    手握兵權,鎮壓一面。

    極大的擴充自家在朝堂上的話語權,這是很多大晉的皇族、很多大晉的閒散封爵們夢寐以求的勾當。

    令狐青青對軍部的掌控極其嚴密,大晉皇族、閒散封爵們想要肆意插手軍部,基本上沒可能。

    而這一次,機會來了。

    不知道出自何等目的,令狐青青居然讓皇城兵馬司這個清水衙門中的清水衙門,突然變成了大晉朝堂上首屈一指的大紅門。

    不管幕後有何等隱秘,總之,整個安陽城都驚動了。

    令狐青青的名字,也不斷在眾多王公貴族的口中被提起,好些人在嘲笑令狐青青是不是老糊塗了的同時,也不由得扶額讚歎——左相這次,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皇城兵馬司迅速在附近盤下了一座極大的院子,來自安陽城各家府邸的青年俊彥們,懷揣著用無數奇珍異寶換來的任命狀,一個個衣甲鮮明、滿臉春風的,帶著大隊大隊的私軍護衛前來赴任。

    文武官員們迅速充滿了皇城兵馬司的院落,有品級的大官們坐在大堂上威風八面,低級的官員和沒品級的吏員,則是揮動著各色公文往來奔走。

    成群結隊的皇城兵馬司所屬打著大旗,騎著坐騎,快速衝出了安陽城,趕赴近距離的各處州郡。

    更有大批大批的皇城兵馬司所屬,搭乘最快的飛舟戰艦,穿過空間門,朝著遙遠的各處州郡出發。

    他們帶著司馬芷頒發的招兵狀,趕去大晉各地招兵買馬。

    原本的三苑禁軍、十二衛禁軍的駐地車水馬龍,無數的建築材料被送了過來,一支支建築隊開始整修營房,搭建防禦陣法,佈置各色禁制等等。

    大晉工殿佈置在各處州郡的工場、工坊熱火朝天,烈焰、濃煙燒得天空都通紅了。

    無數的軍械、甲冑流水一樣從工場、工坊中流淌出來,隨後迅速送往安陽城皇城兵馬司的倉庫。

    所有和鍛造相關的廠礦全都加班加點,堆積如山的礦石從地下被挖掘出來,隨後送入了怪獸一樣的工場和工坊。

    農殿下轄的諸多草場、牧場等,一頭頭膘肥體壯的坐騎被調集,在燒紅的烙鐵,在它們的屁股上留下了清晰的皇城兵馬司標識後,大群大群的坐騎被送上了巨型運輸艦船,慢悠悠的飛向了安陽城。

    熱鬧,熱火,整個安陽城,大半個大晉神國,都因為皇城兵馬司的突然崛起而鬧騰了起來。

    三天後,一支規模龐大的商隊慢悠悠的飛出了空間門,來到了距離安陽城數百里的一座堆場上空,然後開始緩慢的下降。

    這支商隊來自距離安陽城百萬里的萍州。

    那是大晉神國出了名的,特產各色珍稀靈藥的州治,每年大晉軍部都會在萍州採購巨量的各個品級的靈丹、仙丹乃至道丹。

    萍州的丹藥行當,被三個巨型商會聯盟統治。

    其中一個商會聯盟『三江匯』,綜合實力名列三大商會聯盟之首,控制了萍州一半的藥草、丹藥的出產。

    這支由一百條運輸船,五百條武裝貨船組成的商隊,正是三江匯所有。

    皇城兵馬司突然鹹魚翻身,重設三苑禁軍,重立十二衛禁軍,這消息迅速傳開了,三江匯更是反應靈敏,第一時間抽調了大量的庫存藥物送來安陽城。

    三苑禁軍、十二衛禁軍,不提戰場上所需的各種藥物消耗,就說他們的士卒每天修煉,消耗的輔助丹藥就能堆成一座兒小山。

    三江匯有後台,有靠山,他們運來的丹藥,可以確保被皇城兵馬司採購,而且採購價,起碼會比市場價高出三成!

    軍部採購,三江匯是不敢亂動心思的。

    令狐青青手段狠辣,軍隊採購,三江匯只敢主動降價,根本不敢對軍部採購下刀子。

    但是皇城兵馬司嘛……

    領隊的三江匯掌櫃的站在最前面一條飛舟的船頭,笑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皇城兵馬司,皇家採購,呵呵,這可是天下最大的一塊大肥肉,三江匯的東家們,居然只加價三成,在這掌櫃的看來,這簡直是太心慈手軟了。

    誰不知道,皇家的生意最好做?

    皇家買一個白菜幫子,都要花出買金疙瘩的價碼來。

    嘖嘖。

    只加價三成,實在是太心慈手軟了啊。

    「哎,東家們,那也是為我大晉……盡心盡力了。三成的加價?這,這,這,這簡直就是……太忠心報國了啊!」領隊的掌櫃由衷的感慨了一聲。

    然後一柄飛劍呼嘯而來,一劍劃過他的脖頸,一顆大好人頭噴灑著熱血高高飛起。

    四面八方,大群大群靈巧機動的小型飛舟從陣法禁制中冒了出來,無數身披黑色甲冑,面無表情的士卒催動飛刀、飛劍,猶如暴雨一樣橫掃而過。

    一百條大型貨船,五百條武裝貨船,三江匯的這支商隊頃刻間損失慘重,甲板上忙碌著的商會夥計、水手和護衛,在極短時間內被殺了個乾乾淨淨。

    數十名氣息強大的商隊護衛仗著修為,還有身上強大的防禦法寶,硬生生衝破了那些士卒暴風驟雨般的攻擊,硬生生的沖上了半空。

    「我們是三江匯的……」一名護衛首領厲聲高呼。

    「殺!」一名鬼魅般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他身後,一刀橫斬,硬生生斬破了護衛首領身上的甲冑,斬斷了他的頭顱,滅殺了他的生機,破滅了他的神胎。

    數十名胎藏境的護衛在短短一個彈指間被突然出現的近百將領斬殺殆盡,大群大群的士卒衝進了這些貨船,開始逐層逐層的清掃船艙中的商會所屬。

    半個時辰後,這個歸屬三江匯名下的堆場燃起了熊熊篝火,所有被斬殺的商會所屬被一把火燒成了灰燼。

    同樣的事情,在安陽城周邊的上百個州治中幾乎是同時發生。

    如狼似虎的軍隊闖入了一座座商會,闖入了一座座商舖,闖入了一座座府邸。

    沒有廢話,沒有交流,直接下殺手殺人。

    血流成河,屍骸成山。

    一個個巨商豪門被屠戮一空,當地和他們有交情的官員們,也被軍部特派的使者拿著軍令,直接擒拿、斬殺。

    戰爭時期,行軍法。

    令狐青青的命令,直接釋放了一頭猙獰的猛獸,用他最兇殘的一面,瞬間震懾了無數人。

    一如之前所述,趙貅和景晟公主的府邸,並不在趙氏大宅中,而是另外開闢了府邸,在安陽城中獨居。

    趙貅在西南前線,隨軍抵擋大武入侵,景晟公主就成了趙府唯一的女主人。

    趙貅的性格內斂、深沉,景晟公主卻是極其張揚的性子,而且性喜奢華,喜遊玩浪蕩。

    一大早,景晟公主的鳳輦就出現在趙府門前,百來位禁衛騎著坐騎,團團簇擁著鳳輦。

    景晟公主已經忘記了前幾天她對銀魚兒做的事情,這種小事,哪裡值得她這樣的天潢貴胄掛著心上。

    一大早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猶如一朵絢爛的紅牡丹,景晟公主在兩個侍女的攙扶下,慢悠悠的走出府邸大門,站在門前向左右顧盼了一陣。

    眯了眯眼,景宸公主淡然道:「今日,就不去九曲溪堂了,去城外……嗯,西苑的金閣,這個時候的風景是極好的。讓人,讓馬殿主他們,稍後去金閣找本宮罷。」

    一番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沉重的腳步聲傳來。

    大隊大隊身披重甲的精銳士卒,手裡拎著鐵鏈,猶如牽狗一樣,強拉著大隊男女老少順著大街走了過來。

    趙貅和景晟公主的府邸,自然挑選的是達官貴人最集中的街區,四周府邸中住的都是大人物,這裡的街道平日裡警備森嚴、巡弋的護衛極多,安陽城的普通人根本連踏入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這附近的街區極其幽靜,乾淨,何曾有過這樣的大隊人馬招搖過市?

    尤其是那些被鐵鏈套著脖子的男女老少,一個個渾身血跡斑斑,身上的衣衫看料子都是極其昂貴的頂級貨色,可是衣衫破爛,更有好些女子明顯受到了騷擾,被扯破的衣衫遮擋不住身體,露出了大片白花花的肌膚。

    浩浩蕩蕩的隊伍快速順著大街走來,一眼望去,隊伍起碼有七八里長短,士卒們如狼似虎,被鐵鏈套住的男女老幼一個個哭天喊地,哀嚎聲、哭喊聲、訓斥聲、咒罵聲,就好似一鍋沉甸甸的濃粥,厚厚的罩在了街區上空。

    景晟公主的臉驟然扭曲。

    一大早的,心情正好,準備出門找點樂子呢,猛不丁的出現這麼大的亂子……

    景晟公主的修為也不弱,以大晉皇家的資源,硬生生堆也能將她堆成胎藏境的存在。她眸子裡精光閃爍,一眼看到了人流中,數十個長鬚飄舞,原本氣度頗為不凡的老人。

    她認出來了,這些老人,都是她的黨羽。

    他們都是安陽城中有數的豪商,在許多行當中呼風喚雨,為景晟公主貢獻了天量的財富。

    一大早的,趕在景晟公主出門的微妙時刻,她的這些心腹手下,被人牽狗一樣的抓到了她的面前……景晟公主氣得渾身直哆嗦,毫無疑問,這是有意為之,是某些人有意為之!

    大隊人馬來到了景晟公主面前,突然人群中一陣騷動,一個士卒的手臂上噴出了一道血水。

    一聲痛呼,一個粗暴的聲音從隊伍中傳來:「膽敢反抗?殺了!」

    長長的隊伍兩側,萬多名士卒舉起手中長刀,整齊劃一的朝著那些被鐵鏈牽著的人劈砍了過去。

    無論男女老幼,整整齊齊的一排排的被砍倒在地。

    景晟公主只覺眼前一黑,氣血上衝,當即一頭栽倒在地昏厥了過去。




ab12dd 發表於 2019-6-16 00:18



第五百零三章 無憂之對
    一架鳳輦在御道上疾馳。

    景晟公主猶如一個瘋婆子,披頭散髮,親自駕著鳳輦,拚命的用長鞭抽打著拉車的三頭青鸞,歇斯底里的尖叫著,一路橫衝直撞,直奔皇城。

    皇城門前,幾個禁衛攔下了鳳輦,還不等他們開口喝問,景晟公主已經揮動長鞭,劈頭蓋臉的打在了他們身上,直打得幾個禁衛渾身是血、滿地亂滾。

    「陛下,宣景晟公主覲見。」景晟公主歇斯底里的發洩了好一陣子,一個面白無鬚的老太監腳踏一溜兒清風,輕飄飄的從皇宮內奔馳而出,遠遠的叫了一嗓子,算是救了幾個禁衛的性命。

    「本宮,記住你們了!」景晟公主指著幾個渾身是血的禁衛,惡狠狠的訓斥了一嗓子,然後跳下鳳輦,一臉怒氣的狂奔而入。

    老太監看了看狂奔的景晟公主,再看看幾個倒在地上直喘氣的禁衛,輕嘆了一聲,揮揮手,一旁噤若寒蟬的眾多禁衛『嘩啦啦』的湧了上來,攙扶起幾個倒霉的同袍,搬去一旁的營房救治去了。

    老太監低聲的咕噥了起來:「放在當年……就算是親王之貴,誰敢在皇城門口瞎胡鬧?哎,區區一已經外嫁的公主,就敢對皇城禁衛大加鞭撻,這大晉……」

    老太監警惕的向四周望瞭望,終於將『要玩』兩個字吞回了肚皮裡。

    在大晉皇宮內待了一輩子,算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老麻雀,老太監知道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他搖搖頭,腳下清風繚繞,快速的追著景晟公主去了。

    安陽城內,有禁制,無法飛行。

    皇城內的禁制,比安陽城中的更加森嚴,不要說飛行,就算是奔跑的速度稍微快一點,都會受到巨大的壓力,甚至奔跑速度突破某種預設的極限,就會直接引發大陣的鎮壓、攻擊。

    景晟公主也只能用比普通人全速狂奔稍微快一點的速度,一路咬著牙,『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一路狂奔直入皇宮深處,來到了平日裡司馬賢讀書用功的養心閣。

    大晉文華殿主、皇家四藝供奉古浩然,還有其他幾個司馬賢的親近臣子正在養心閣中。

    古浩然不知道從哪裡淘換來了一副古卷,上面是一幅氣勢巍峨的萬里江山煙云圖,司馬賢連同幾個臣子,還有幾個極有身份的老太監正站在書案旁,屏著呼吸欣賞這幅古卷。

    「大家手筆,大家手筆。」司馬賢由衷感慨道:「可惜,可惜,如此佳作,居然落款之處,被老鼠啃噬了……實實在在是……也不知道,這是哪一位名家大作?」

    古卷保存得七八分完好,畫卷的主體部分大致完好,唯有落款,還有好些鑑賞、收藏印鑑之處頗有破損之處。雖然這幅古畫氣勢恢宏,是絕品佳作,奈何一時半會,也不知道是哪位古人大家之作。

    不過,這也提起了司馬賢等人的興趣。

    這樣的古畫考證,對於司馬賢來說,很合乎他的胃口。能夠將一副古畫的來龍去脈鑑定出來,這可比去朝堂上和一眾文武臣子勾心鬥角有趣多了。

    尤其是……現在的朝堂上,還有什麼事情是需要他司馬賢打理的麼?

    和大武的戰爭,一切運籌帷幄的勾當,全部交給了令狐青青掌控。七成將門在手,大晉神國八成左右的軍隊都在令狐氏的掌控下,這場大戰,他司馬賢居然沒有發表意見的餘地。

    好容易有一個『霍雄』冒了出來,司馬賢還準備讓『霍雄』在西南大發神威,讓他多多積攢功勞,在軍中掌握一部分勢力呢……

    令狐氏的勢力已經迫不及待的出手,直接以令狐嵩將『霍雄』取代,讓『霍雄』直接從前線回返。

    這些事情,說起來都是一把眼淚。

    司馬賢懶得多思,他全神貫注的沉浸在了畫卷的意境中,通過那一筆筆精煉老道的筆跡,他好似在和那位不知名的大家在靈魂上相互溝通,相互交融,他能夠深深的領悟到這位大家落筆時的一些零星的思想。

    「這位大家,當不是我大晉之人……他的筆力雄渾如斯,當為大武東南一代,蠻荒凶域的土著。」司馬賢眯著眼感悟了一陣,伸出手,輕輕的敲了敲面前的書案。

    古浩然等人皺著眉頭,死死的盯著畫卷,沒吭聲。

    『轟』的一聲,養心閣的大門被景晟公主一腳踢開,她猶如一團燃燒的火一樣撲了進來,一下子就撲倒在司馬賢腳下放聲大哭。

    司馬賢的眼角劇烈的抽搐了幾下。

    他伸出手,拍了拍額頭:「景晟,嗯,嗯,朕剛才……聽聞,你在宮門口打鬧?哎,哎,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嗯,你哭什麼?趙貅欺負你了?還是怎麼的?」

    景晟公主眼珠一旋,她大聲哭道:「陛下,玉州公……」

    司馬賢的臉驟然陰沉了下來,他看著景晟公主,緩緩說道:「玉州,是玉州公的玉州……景晟,你哭什麼?嗯,有人欺負你了?還是怎麼的?」

    景晟公主立刻放下了在司馬賢面前告巫鐵一狀的想法,她歇斯底里的尖叫著:「陛下,陛下,你要為本宮做主啊……這安陽城,還有王法麼?」

    景晟公主哭哭啼啼的,將軍部直屬的精銳大軍,在她府邸門口,將她的一票心腹黨羽滿門老小全部斬殺,人頭、屍體堆了一地都是,然後就這麼揚長而去,連屍骨都沒有收斂的事情一一說來。

    「他們還是大晉的軍人麼?他們……肆無忌憚的打劫商會,肆無忌憚的抄家滅族,肆無忌憚的當街殺人……嗚嗚,陛下啊,他們,他們,他們怎麼能這麼做?」

    景晟公主哭得滿臉是淚,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差點就背過氣去了。

    司馬賢的臉色很難看。

    他想起了在朝堂上,令狐青青提出的,為了彌補軍資、軍械的消耗,對那些奸商進行嚴厲打擊,以軍法徵調奸商物資的建議。

    司馬賢原本以為,這是一件小事。

    其實,對龐大的大晉神國而言,這的確只是一件小事。

    些許奸商,滅了也就滅了,只要那些生產資源的民眾還在,害怕找不到取而代之的商戶麼?

    可是現在看來,這事情不簡單。

    令狐青青是衝著景晟公主來的?

    司馬賢雖然被滿朝文武一致認定是個昏君,而且一致認定他是大晉神國有史以來的最大昏君,可是他不傻啊。

    直勾勾的盯著景晟公主,司馬賢冷聲問道:「你,怎麼得罪了左相?」

    景晟公主呆呆的看著司馬賢:「本宮……哪裡可能得罪左相?」

    景晟公主將自己這大半年來做過的事情仔細的回顧了一番,沒有啊,她並沒有招惹令狐青青那老傢伙啊。甚至,她平日裡都小心避開了皇城西邊的軍部,從來不去軍部附近轉悠。

    她,怎麼可能得罪令狐青青?

    「那,可就真奇怪了。」司馬賢冷聲說道:「這件事情,是左相在朝堂上提出,右相也沒有反對,我大晉和大武全面開戰,各方面的物資、軍資,必須準備充足。」

    「加上左相提出,重設三苑禁軍和十二衛禁軍,這是軍國大事,可是一時間……如此龐大的資源消耗,那些奸商平日裡多行不法之事,個個都是國之碩鼠。」

    「所以,朕也同意了,借這個機會,好生整治整治某些人。」

    「只是沒想到……左相的第一刀,居然是砍到了你的身上?」司馬賢輕嘆了一聲:「嗯,稍後,朕和左相說說。最少,不要弄得這麼血糊糊的。」

    司馬賢皺著眉頭:「你,真沒有得罪左相?」

    司馬賢對令狐青青還是頗有理解的,令狐青青行事穩重、老辣,這種押送數千人男女老幼,跑到景晟公主大門口砍頭的事情,怎麼都不像是令狐青青能做出來的事情。

    景晟公主,一定是把那老傢伙給得罪慘了。

    可是,景晟公主究竟是做了什麼呢?

    九曲溪堂,三省堂中,司馬無憂靜靜的坐在小小的書閣中,渾身有絲絲縷縷的靈光放出,頭頂一朵小小的靈云若隱若現,上面托著大晉神國的傳國玉璽。

    從司馬無憂的鼻孔中,兩條清澈如水的氣流宛如蛟龍,不斷的進進出出,每一次進出,司馬無憂的氣息都變得更加的飄忽莫測一些,更加的神聖莊嚴一些。

    《上清靈寶經》,上古禁忌之功,失去傳國玉璽後,司馬無憂將近六千年不敢施展一絲法力,不敢調動半點威能。六千年時間,司馬無憂只能以大晉皇族龐然資源,默默的打磨神胎,溫養神胎,將根基培得極其穩固、厚重。

    數千年的底蘊,短短數日重修,司馬無憂的進度一日千里,法力神通急速增長,其效率讓司馬無憂都感到了震驚,甚至是有一點點恐懼。

    「果然,非凡啊……」司馬無憂停下了功法運轉,兩條清澈的氣流竄回鼻孔,頭頂靈云冉冉翻捲著,包裹著玉璽縮回了天靈。

    「有,什麼事情麼?」司馬無憂輕輕問道。

    李先生輕輕推開門走了進來:「禁魔殿那邊,傳回來的消息……景晟公主,吃虧了。」

    司馬無憂眉頭一挑,驚愕了一陣子,然後笑了起來。

    「有趣,前因後果,詳細說來。」

    李先生措辭極其精煉,很快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一一說了一遍。

    他看著司馬無憂,輕聲道:「左相身邊戒備森嚴,好些事情的經過,不清楚……只是,事情是因為那孤月居的銀魚兒而起,這是毫無疑問的了。」

    司馬無憂怪笑了起來:「好,好,好,好得很,令狐青青,這是老樹發芽了呵。」

    搖搖頭,司馬無憂淡然道:「不過,也是應該。他得了天神令,怕是已經快要跨出那一步了。從凡人,化身神靈,嘿,心境動搖,這是難免的心劫……心劫,心劫,這一劫,不能讓他這麼輕鬆跨過去。」

    司馬無憂眯著眼,輕輕說道:「令狐氏,公羊氏,連續數代人,都有神明境出現。事情太過了,不好,不好。做臣子的,要有做臣子的模樣,臣子太強,壓過了君王,這對誰都不好。」

    李先生肅然看著司馬無憂:「根據秘閣供奉們判斷,令狐青青,怕是有不臣之心。」

    司馬無憂笑得很溫和:「這是明擺著的事情,否則賢兒登基後,他何必一點點的將皇家直屬的禁軍削弱到這種程度?不臣之心麼……大家都有。」

    「而且,令狐青青,還有整個令狐氏,如果他們真的是鐵桿忠臣,還能輪到他們令狐氏做大麼?大晉神國如此龐然巨物,有多少世家豪門可以取而代之?」

    司馬無憂輕輕道:「不過,暫時不是翻臉的時候,暫時不是啊……」

    轉過身,看著窗外明淨的水面,司馬無憂輕聲道:「令狐氏,無妨……公羊氏,無妨……那些將門,那些文臣,都無妨……真正的……」

    沉吟了一陣子,司馬無憂笑了起來:「景晟那丫頭,脾氣是極差的,甚至是品德方面,也是極其糟糕的。不過,所謂唯小人和女子,難養也……景晟又是小人,又是一等一刁蠻的女人,而且自以為聰明,實則她真的有點蠢的。」

    「這樣的女人,囂張一些,跋扈一些,做事沒腦子一些,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是麼?」

    「朕,正需要這樣的人。」

    「給她創造一些機會,她不是有很多相好的麼?除了馬相如那些文臣,她在武將當中,也有不少姘頭吧?」

    「就找那些被她迷住的,迷得昏天黑地的傢伙,三苑禁軍和十二衛禁軍,給他們安插一些好位置過去。傳令司馬芷,給他們實權,給他們精兵強將,給他們軍械軍資,讓他們用最快的速度形成戰力。」

    「杜松那小子,不是在對付女人方面,很有一手麼?讓他把真本領施展出來,讓他蠱惑景晟,變得更加瘋癲一些。」司馬無憂冷然說道:「景晟不錯,真不錯,製造了這麼完美的一個藉口出來,很好,很好,六千年前,朕吃了虧。」

    「六千年後,我們繼續。」司馬無憂笑得極其的……幽深和危險。

    「六千年後,我們繼續。」

    「令狐青青,六千年前,你的心境完美無瑕,無懈可擊。六千年後,你居然為了一個女人動心,那麼……朕一定要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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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四章 噩耗傳來
    安陽城熱鬧得很。

    熱鬧和東苑無關。

    偌大的東苑,一船一船的資源不斷從玉州運送過來,九座荒廢多年的軍城,正在一點點的重修完成。五行精靈在東苑中打造的營地,也逐漸加強。

    更有李先生秘密送來的軍資軍械,讓新生的東苑禁軍快速的增強戰力。

    除開原本數十萬黑鳳軍,數百萬從四百二十五戶豪門的私軍中挑選出的精銳,以及那些五行精靈所屬,老鐵又在玉州豎起了招兵旗,收錄了一批忠厚可靠的良家子送了過來。

    巫鐵從李先生那裡得來的十部功法,按照天生的稟賦不同,傳給了這些良家子。

    這些良家子如今的修為不高,所以只能當做僕兵使用。等他們的修為逐漸加深,他們就會成為東苑禁軍的有力補充。

    一支強軍,必須有自己的水源,源源不斷的補充新鮮力量,才能真正成為強軍。

    一如『霍雄』之前歸屬的神武軍,偌大的神武軍,在花蟲城那樣的偏僻小城都設了演武堂,都有自家的神武軍衙門管理軍戶,徵召新兵入伍,就知道兵源的重要性。

    如今玉州是巫鐵的基本盤,東苑禁軍的兵源,自然要從玉州來。

    這些良家子出身的家庭,也都從玉州的民戶戶籍中剝離出來,新編成了玉州軍戶戶籍。從此以後,他們這些軍戶,就是東苑禁軍最重要的兵源地。

    不僅僅是玉州,還有裴鳳名下的束州翎山郡,老鐵名下的束州圩山郡,以及黃瑯等人的領地,也都採取了玉州一般的做法,他們編組新的軍戶,直接掛靠在了東苑禁軍名下。

    黃瑯、老鐵、裴鳳等人辦事穩妥可靠,這些事情都不需要巫鐵操心。

    東苑靜室中,巫鐵的道行境界在突飛猛進,一道道宛如活物的大道光龍纏繞在他身邊,色澤各異、長短不一、粗細不同的大道光龍無聲的盤旋飛舞,帶動虛空都蠕動起來,在他身邊儼然化為一個巨大的時空漩渦,一個巨大的黑洞。

    修行,修的就是資源。

    巫鐵從未如此豪富過。

    整個玉州的資源,如今九成都在這靜室中。

    參與謀逆的四百二十五戶豪門,還有其他被查抄的官員、封爵、豪商的家產,乃至玉州官府本身擁有的官方產業,這是一個何等的天文數字?

    玉州下轄一百零流光從巫鐵骨骼內湧出,不斷鑽進他的身體每一處。

    巫鐵也逐漸從自己全身的骨骼中,感應到了一絲絲若有若無的信息——他在那一處地下秘境中得到的,牛英雄拚死守護的那塊殘骨,是『混沌骨』!

    傳說中,開天闢地的聖人盤古開天之時,追隨在他身邊的那頭異獸混沌留下的一片殘骨。

    更緊要的是,那塊混沌骨上,居然還有一絲極其細微的,從身隕的盤古身上流出的精血。

    每一次巫鐵抽取那些神兵利器中的精華,不斷的壯大、變異自身骨骼,就是將他全身的骨骼轉化為『混沌骨』,同時溫養那一絲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極其微量的盤古精血。

    心臟中,來自巫族五位神明境老祖的五行精血一絲絲的滲入巫鐵的骨骼,帶給他骨骼可怕的壓力,同時將他的骨骼淬煉得越發強大。

    一件件天道神兵粉碎,然後呼嘯著被巫鐵的身體吸收。

    一件件後天靈寶粉碎,同樣被巫鐵的身體瘋狂的吞噬。

    一件件先天靈寶也被粉碎,這些強弱不一的先天靈寶劇烈的跳動、震盪,瘋狂的反抗著巫鐵的暴力,但是在巫鐵的全力吞噬下,在陰陽二氣瓶的鎮壓下,這些先天靈寶也悲鳴著化為流光湧入巫鐵全身。

    天道神兵,是大能抽取自己的天道感悟,耗費無數珍稀材料而成。

    後天靈寶,是後天洞天福地中,天地靈脈機緣巧合,孕化出至寶,每一件後天靈寶,起碼都蘊藏了三五道不同的大道法則,威能更勝過天道神兵。

    而先天靈寶,則是這一方天地剛剛成型時,得到一絲先天造化之機而成的寶物。

    每一件先天靈寶,一般只蘊藏一條大道法則,但是這一條大道法則,必定是完整的,完善的,完美的,混元無瑕疵的。

    巫鐵的命池在顫抖,在翻滾,命池內的法力掀起了滔天波浪。

    命池底部的造化玉碟投影已經幾乎凝成實質,一條條龍形的大道道紋蜿蜒縱橫,猶如活物一樣在造化玉碟中扭動旋轉。

    這一方天地大道,合計三千門,又分出八萬四千旁門左道。

    八萬七千條大道法則化為八萬七千條大小不一的光龍,在極短的時間內紛紛成型,最終將巫鐵身邊堆積如山的無數奇珍異寶全部粉碎,化為一團太陽般奪目的強光,被他一口吞了下去。

    萬龍齊鳴。

    《元始經》的經文在巫鐵心頭緩緩流過。

    心臟中的五行精血已經消耗殆盡,巫鐵的九轉玄功猶如瘋魔一樣高速旋轉,在境界沒有提升的情況下,他的肉體力量硬生生增加了十倍以上,其他各方面的屬性也都飆升十倍不止。

    一切都到了一個極致。

    巫鐵再也壓制不住自己沸騰的命池和噴湧無量光芒的神魂。

    一切水到渠成的發生了,命池內陷,巫鐵的神魂塌縮,化為一個極細的黑點,將龐然無匹的命池瘋狂的吞噬進去。一條一條纏繞在身邊的光龍低沉的嘶吼著,光龍絡繹繞著巫鐵盤旋九圈,然後鑽進他的眉心,一頭紮進命池,隨後蠕動著被神魂所化的黑點吞噬。

    黑天鼎,陰陽二氣瓶同時浮現。

    黑天鼎化為方圓數萬丈的一口黑漆漆大鼎,穩穩的護住了巫鐵閉關的靜室。

    陰陽二氣瓶則是噴湧出黑白二色靈光,隔絕了巫鐵身上過於宏大、複雜的氣息,只讓先天陰陽五行氣息洩露了出去。

    黑白以及五彩神光衝天而起,在東苑上空交織成了大片靈光。

    一個巨大的天地元能漩渦在高空成型,隨後一柱直徑萬丈的元能洪流從漩渦底部呼嘯落下,直入靜室,湧入了巫鐵的身體。

    「胎藏境?」正在打理軍務的裴鳳駭然抬起頭來:「玉州公凝聚神胎,東苑禁軍,全軍備戰。膽敢靠近東苑一步者,殺無赦!」

    三十六條四靈戰艦,有十八條坐鎮東苑。

    十八條四靈戰艦騰空而起,迅速來到了巫鐵閉關的靜室旁。

    數十萬黑鳳軍,還有無數五行精靈坐鎮四靈戰艦,將巫鐵閉關的靜室守得水洩不通。

    這些日子剛剛修復小半的,密佈東苑的各處防禦陣法紛紛開啟,一層層奪目的光罩籠罩了一座座山嶺,一座座湖泊,一處處宮殿樓閣。

    地面上,東苑禁軍迅速控制了各處關隘要地,配合這些大陣,將東苑守得密不透風。

    東苑外,幾名身穿勁裝的人影從空氣中顯出身形,他們呆呆的看著空中那巨大的,而且變得越來越大的元能漩渦,一個個身體微微的顫抖著。

    「速速去通報李先生……如此氣勢……整個東苑,這些日子只有玉州公在閉關。如此氣相,玉州公修煉的九轉玄功,以太古禁忌功法凝聚神胎,真正是……天驚地動。」

    幾個人迅速化為流風,一溜煙的朝著安陽城遁去。

    安陽城中,駐守安陽東門的幾名城防將領眯著眼,看著遠處東苑上空那一片瑰麗的七色靈云。

    「聽說,東苑校尉是那個好運的霍雄?嘿嘿,九轉玄功,不知道有多大威力。」

    「上古禁忌功法,肯定是很強的。不過,那些禁忌功法修煉起來,耗費也大。」

    「耗費?他可是玉州之主,這些天玉州被抄了多少豪門?他會在乎那點耗費?」

    「真是好運氣啊,好運氣……」

    幾個將領絲毫不掩飾自己的羨慕和嫉妒。他們出身大晉一等一的將門,更是家族主支子弟,自幼受到家族精心培養,年紀不大,在軍中的前途可不小。

    只是和『霍雄』相比……嘖嘖,人比人,氣死人!

    「不過,能殺了大武大黑天王,奪了黑天鼎,這功勞,不能怪人家被封一品公……那可真正是拿命換來的東西……不要說在三國戰場,你們自認為,能從血旗爭奪戰中,得到九轉玄功的獎勵?」

    倒是有人說了一句公道話。

    城牆上,幾個將領都不吭聲了,他們感受著遠處傳來的巨大的元能波動,感受著那其中可怕的威勢,一個個作聲不得。

    隔著這麼遠,他們感受到的壓力就比族中那些胎藏境巔峰的長老給他們的壓力還大,以九轉玄功凝聚神胎,突破胎藏境,真的就和他們有這麼大的差距麼?

    突然間,安陽城外有幾處流光落地,過了不多時,就有數十騎快馬狂奔而來,其中有軍部樞機殿的傳令兵舉著血色令箭,一路嘶吼著拚命鞭策坐騎趕了過來。

    「西南急報,急報……樞機殿副殿主趙貅,孤軍冒進,被大武埋伏,趙貅副殿主全軍覆沒,趙貅副殿主魂飛魄散,已然是……隕落了!」

    也不知道是誰授意的,這傳令兵一路大吼大叫的衝進了安陽城,然後騎著馬,一路大吼大叫的朝著軍部的方向奔馳而去。

    很快,整個安陽城就開始瘋傳趙貅隕落的消息。

    不僅僅是趙貅隕落了,趙貅身邊的趙鐵骨等幾位趙氏長老,也是大晉有名的宿將,還有趙家的數十萬最精銳的私軍,更有數百趙氏將門精心培養的,作為下一代家族骨幹中堅培養的精英子弟,也都隕落了。

    趙氏將門過去百年花費的心血和龐大的資源,算是有一大半打了水漂。

    尤其是……趙貅是趙氏將門當做下一代家主,下一代領軍人物培養的核心人物。大晉軍部樞機殿副殿主,這也是趙氏將門在大晉軍方最核心的官職!

    雖然趙氏年輕一代人中還有大批門人在神武軍、神威軍、鎮魔軍、蕩魔軍中任職,可他們都是地方將領,真正的軍部高層、核心大員,唯有趙貅一人!

    『叮、叮、叮』。

    趙氏將門祖宅上空,迴響起刺耳的金鐘聲。

    所有在安陽的趙氏門人,無論旁支或者主脈,紛紛陰沉著臉,步伐匆匆的直奔宗祠所在。

    趙貅死了,他是怎麼死的,為什麼趙氏私軍會全軍覆沒,為什麼只有趙氏私軍全軍覆沒……這必須查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除了令狐氏,趙氏在大晉軍方,在大晉將門中,絕對是排入前十的龐然巨物,他們不能吃這種啞巴虧。

    一個低沉的、強壓怒火的聲音在趙氏祖宅的上空迴蕩。

    「趙貅若是輕佻冒進……或許有這可能。可是趙鐵骨他們都在趙貅身邊,趙貅更是自幼被我等耳提面命,熟讀兵書,更是性情沉穩,知進退,能納諫言的精英弟子!」

    「他怎可能作出這麼糊塗的事情?」

    「查,查,徹查!」

    「我趙家兒郎,不能死得這麼不明不白!」

    憤怒的聲音還在趙氏祖宅上空迴蕩,遠處市井上,又有海嘯般的驚呼聲傳來。

    「滅武軍前鋒軍團大敗,令狐嵩重傷,滅武軍兵敗萬里,大澤城被大武攻破!」

    趙氏祖宅內,頓時一片死寂。

    令狐嵩重傷?滅武軍前鋒軍團大敗?

    若是如此,似乎,趙貅的死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ab12dd 發表於 2019-6-16 00:22


第五百零五章 幽若再現
    安陽城內,鬧得歡騰。

    東苑上空,靈云密佈。

    令狐青青坐著一架普普通通的黑漆小馬車,依舊是令狐阿一駕車,一路悠然的出了安陽東門。

    「好氣象,好氣象……這玉州公,倒也勤勉。」令狐青青心情很好,他坐在車駕中,從掀起的車門簾子裡,眺望著八百里外高空中那一朵絢爛的七彩靈云。

    「是個聰明人,真是聰明的娃娃。」

    「玉州公也好,東苑校尉也好,這些封爵,官銜,全都是虛的。」

    「實力,實力才是一切,有實力的人,才能抓緊手上的權力;有權力的人,才有資格在這天下活得風生水起,活得逍遙滋潤。」

    「所以啊,真是個聰明的娃娃,完全不講道理,直接掀桌子翻臉,抄翻玉州那麼多豪門大戶,奪取那麼多的修煉資源,沒有絲毫猶豫的,提升自身修為。」

    「以九轉玄功凝聚神胎……太古禁忌功法麼,一旦踏入胎藏境,這娃娃的實力,在大晉神國,也足以排入前百之列。」

    「有了這樣的實力,執掌玉州,那是穩妥的了。」

    令狐青青一字一句的點評著巫鐵從大澤州返回後的所作所為,他悠然道:「不過,根基還是欠缺了一些,在朝中無人,司馬賢可不是什麼聖君明主,靠不住的。」

    「根基不穩,在當今的大晉朝堂,就只能靠邊站。哪怕看著天大的利益,也插手不得。」

    令狐青青很自信的笑著:「如今大晉,能夠成為老夫對手者,唯公羊三慮那老狐狸一人罷了。」

    沉吟片刻,令狐青青搖了搖頭:「嗯,皇城秘閣中的那些供奉,算是半個……將門中的第一家算半個,文臣中麼……那些東宮餘孽若是聯起手來,也能勉強算半個。」

    「大晉的天下,有資格和老夫作對的,也只有這兩個半了。」令狐青青悠然道:「阿一,你說,我們令狐氏,未來該如何呢?」

    令狐阿一輕輕的甩了一下小馬鞭,輕聲笑道:「老爺做主,令狐氏,定然是平平穩穩的。」

    令狐青青笑著點了點頭。

    「平穩就好,平穩就好,一直平穩下去,這樣就很好,很好。」

    小馬車順著東門外的直道,輕快的跑出了三百里外,然後就朝著東南方的一條岔道拐了進去,一路拐到了和東苑算是源自同一條大山脈的山嶺中去。

    這裡有一片很大的林苑,是令狐氏的私家林苑,密林森森,樓閣重疊,幽谷之中不知道藏了令狐家多少不能為外人知的秘密。

    令狐青青出城了。

    安陽城依舊震盪。

    皇城,軍部,都有派出信使去令狐府上請令狐青青議事。

    但是令狐家的家主出面,很鄭重的告訴皇城派出的老太監和軍部派出的傳令官,告訴他們令狐青青正在謀劃重要軍機,非天塌的大事,不要驚擾。

    很顯然,趙貅死了,令狐嵩重傷,滅武軍前鋒軍團大敗,這算不上什麼天塌的大事。

    令狐家主更是告訴軍部派來的傳令官——如果這點小事,都要令狐青青親自出手,那麼軍部那麼多大將、高官,於國於家,還有什麼用呢?

    沸騰的安陽城,頓時更莫名的多了一份隱隱的不安,一份異樣的氣息。

    前線兵敗,左相令狐青青不出面,這是真的有什麼重要軍機在籌劃,還是他……撂挑子了?

    令狐青青不出面,公羊三慮也找了個藉口,沒有去皇城議事。

    滿朝文武齊聚皇宮九霄殿,司馬賢陰沉著臉看著滿朝文武,文武大臣的首領,左右二相都沒出現。

    「唔,似乎,也不是什麼大事。」司馬賢淡淡的說道:「只是死了一個樞機殿副殿主,呵,的確不算什麼大事……兩位老大人每逢大事有靜氣,何況這不算什麼大事呢?」

    「諸位臣公,來,議議,議議,這事情,到底是怎麼個事情啊?哎,哎,誰能告訴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現在前鋒軍團敗了,後續的大軍在哪裡?到了什麼地方?是否和前鋒軍團已經接上頭了?這後面該怎麼打……還有,大澤州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樞機殿主,樞機殿主……令狐無憂,你給朕滾出來!」

    司馬賢拍著桌子破口大罵:「朕的父皇叫司馬無憂,你他-娘-的叫令狐無憂,你是不是想要佔朕的便宜啊?」

    司馬賢一臉的難看,目光如刀,直勾勾的盯著班列中的樞機殿主令狐無憂。

    令狐無憂神情自若的走出了班列,深深的向司馬賢欠身行了一禮,然後一言不發。

    他的名字,是令狐青青親自所取。

    為了他名字的事情,當年曾經有過不小的風波。

    可是風波的結局,是那時候還保留了比較完整兵力架構的被苑禁軍被徹底取締了。

    由此,令狐無憂就成了令狐無憂,再也沒人對他的名字有任何意見。

    司馬賢今日再發作,簡直就是敗犬的悲鳴……你能奈我何?

    司馬賢看著令狐無憂這等做派,他氣得眼角直跳,抓起龍案上的紫金鎮紙就要砸向令狐無憂,九霄殿外,已經傳來了景晟公主歇斯底里的嚎叫聲。

    這幾日的功夫,景晟公主正意氣風發的整頓禁軍呢。

    沒錯,她正在意氣風發的整頓禁軍。

    那個憊懶的皇城兵馬司大統領,煊王司馬芷,突然對景晟公主大開綠燈。景晟公主的好些個裙下之臣,那些出身將門的青年才俊被招入了皇城兵馬司,在重設的禁軍中坐享高位。

    短短幾天時間,景晟公主驚訝又驚喜的發現,她手上居然掌握了一苑禁軍和三衛禁軍的兵力!

    這簡直……景晟公主連著好幾天的時間,走路都是發飄的。

    軍權!

    多麼敏感的東西。

    她居然可以直接影響到這麼大的一支力量,而且是直接駐紮在安陽城周邊,直接拱衛安陽城的禁軍!

    前幾天,一大清早被人當面打臉的尷尬和惱火早就拋去了九霄云外,景晟公主這幾天夜夜笙歌,忙著給她的那些裙下之臣擺宴慶祝呢。

    同時她躊躇滿志的,一心想要借助這股力量做點什麼。

    比如說,報復一下東苑的某位。

    比如說,給令狐氏找點麻煩。

    可是真正沒想到,景晟公主一下子就從云端,直接被打入了地獄。

    趙貅死了?

    那可是她正兒八經的丈夫,是她的丈夫!

    本來景晟公主以為,她有了這麼多的裙下之臣,個個都是了不得的青年才俊,他們完全取代了趙貅在她心中的位置。

    可是當趙貅的死訊傳到她府上時,景晟公主才發現,她的心怎麼痛得如此厲害?

    絲毫不顧大朝會的各種禁忌,景晟公主哭天喊地的強闖九霄殿,一腳將兩個看門的禁衛踢得滿地亂滾,哭喊著闖進了大殿中。

    「陛下,陛下……你要為……為本宮做主啊!」

    景晟公主趴在大殿上嚎啕大哭,她感受到了四周文武臣子們怪異的目光。

    她突然發現,沒有了趙貅,事情真的有些不同了。

    雖然她還不知道哪裡有不同了,但是那種空蕩蕩的虛弱感,那種空蕩蕩的不安全的感覺,她真的感覺到,事情有太多太多的不同了。

    尤其是那些出自趙氏的軍中大將們,他們看向景晟公主的目光,已經沒有了平日裡的客氣和尊敬。

    目光如刀,充滿了惡意。

    景晟公主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她腦子裡一片漿糊,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

    她畢竟只是貪圖享樂、貪財好色的女人,她有點小聰明,但是絕對沒有什麼大智慧。她現在只會趴在地上,哭,哭,哭,歇斯底里的哭喊,卻連一句囫圇話都說不齊全。

    司馬賢心煩意亂的看著景晟公主。

    在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養心殿的書案上,那一幅還沒有考證出作者究竟是誰的古卷。

    他好想丟開這些麻煩事情,躲去養心殿欣賞那古卷啊!

    嘆了一口氣,司馬賢無奈的看向了令狐無憂:「令狐殿主,還請將前線的軍情,一五一十的,詳細的說來聽聽。然後,諸位臣公,大家商量個對策吧?」

    令狐無憂微微一笑。

    低頭看了一眼景晟公主。

    令狐氏的核心族人,都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所以,他看向景晟公主的時候,就好像一頭高傲的獵鷹,看著地上一團腐爛的老鼠肉。

    真是一個蠢女人啊!

    同時,令狐無憂聽出了司馬賢語氣中的虛弱和無力。

    他淡淡的笑著,慢條斯理的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個玉質的捲軸,板著臉,做出一副嚴肅的模樣,將捲軸打開,一點語氣變化都沒有的,將捲軸中的內容照本宣科的讀了一遍。

    趙貅死了。

    於私人來說,令狐無憂是蠻開心的。

    趙貅的個人才幹不錯,而且,有趙氏的支持,趙貅在樞機殿陞官很快,偏偏他也有野心,居然窺覷樞機殿的殿主寶座。

    令狐家要考慮朝堂大局,對趙氏未免多有容讓,直接導致令狐無憂想要敲打趙貅都不能。

    此次令狐青青親自下令對付趙貅……呵呵!

    若不是場合不對,令狐無憂真的想要引吭高歌一曲,以此慶祝趙貅那小子的死啊!

    「終上所述,此次滅武軍前鋒軍團大敗,直接責任就在趙貅大人身上。」令狐無憂面無表情的說道:「趙貅大人本意是好的,想要模仿玉州公霍雄,立下不世奇功。」

    「奈何,誰能想到,大武居然調集重兵合圍,更有大武皇族老祖,駕馭鎮國神器『渾天鐘』來襲……趙貅大人全軍覆沒,連帶著前鋒軍團防線出現巨大漏洞……若是追究起來,這也是砍頭的死罪。」

    令狐無憂不緊不慢的,說出了樞機殿給出的結論。

    樞機殿的結論,就是他令狐無憂的結論……總之,趙貅犯錯了,他該死,就是這樣簡單。

    班列中,幾名出自趙氏將門的軍方大將陰沉著臉,步伐沉重的走了出來。

    「陛下,臣等斗膽,敢請陛下聖旨,徹查此番兵敗之事。」一名趙氏大將厲聲道:「若真是趙貅的罪過,我趙氏,認罰……」

    令狐無憂面無表情的將手中捲軸遞給了司馬賢身邊的大太監,神色如常的返回了班列。

    『徹查』?

    呵呵,你們查得清楚麼?就憑你們趙氏在軍中的那點底蘊?

    雖然是很強啦,但是和令狐氏相比,呵呵。

    令狐無憂心情極好,他甚至眯著眼,上下打量起景晟公主來。

    嗯,雖然是個招災惹禍的蠢女人……但是,身段兒、模樣兒都不錯……想想令狐青青給她安排的悲慘命運,嘖嘖……令狐無憂嘴角下意識的扯動了一下。

    這女人,簡直就是一個災星……哎,先死了兒子,然後死了丈夫,還要連累這麼多人,令狐無憂是不敢再招惹她的了。

    景晟公主趴在地上,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已經哭得快要昏厥過去。

    短短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她受到的打擊簡直太頻繁、太沉重,她已經快承受不住了。

    她兩眼充血,腦子裡只有一個個瘋狂的念頭在盤旋。

    但是,景晟公主此刻反而出奇的冷靜。

    她知道,那些瘋狂的念頭想要實現,很艱難,有巨大的風險……但是,她有信心,將其逐漸實現。

    呵呵,誰怕誰呢?

    得罪了誰,也不要得罪女人啊!

    令狐青青的馬車此刻已經進了令狐氏的私家林苑。

    在林苑中行進了十幾里地,令狐青青下了馬車,順著一條蜿蜒小道,步伐輕快的向前行進。

    四周都是竹林,很疏朗、很清淨的竹林。

    林中偶爾可見白鶴起落,一縷縷白色的靈霧隨風流蕩,端的猶如仙境一般。

    令狐青青莫名的想起了銀魚兒。

    用了極品寶丹後,銀魚兒被挖走的雙眼已經生了出來。

    但是她精神上的驚嚇,精神上的創傷,卻不是這麼好恢復的。

    所以,不狠狠的折騰一下景晟公主,他令狐青青如何能平復心頭的怒氣?

    再說了,這事體,遲早是要做的。

    令狐氏已經到了一定的程度,這事體,遲早要做的。他令狐青青,為什麼不能成為令狐氏的聖祖,帶著令狐氏攀上更高的高峰呢?

    眼下最大的關鍵……不在於令狐氏,而在於,外援。

    前方竹林深處,有一座極其奢華的大殿。

    一個生得雪白粉嫩,看上去只有八九歲,俊美得不像是人的孩童穿著一套華美的長衫,正坐在宮殿外的迴廊下,眯著眼很陶醉的,品嚐著身邊侍女不斷送上來的美食。

    令狐青青輕輕的走了上去,畢恭畢敬的衝著孩童跪倒下去。

    「小老兒令狐青青,叩見幽若神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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