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極道妖鬼 作者:螃蟹慢爬 (已完結)

 
EltonHo 2018-10-17 17:20: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2 77122
EltonHo 發表於 2018-10-17 18:15
第十章 逃離太平(六)

  所有人面色劇變,心中大駭。

  他們匆匆昂起頭,朝著頭頂上方望去。

  那是一個女人......的人頭!

  孤零零的人頭懸浮在空中,女子頭顱面朝下,慘白的雙眼無情地俯視著地面上的眾人。

  烏黑的長髮宛如在水中一樣四處飄蕩,女人口中哭得很凄厲,然而臉上卻帶著詭異的笑容。

  如此恐怖的一幕,使得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了一股寒意。

  一名打手瞬間崩潰,他尖叫著癱倒在地,褲襠已經濕了一片。

  林正浩心懷僥倖,他的聲音帶上了一絲顫抖:

  「我們慢慢後退,別太突然。有些妖魔只在特定的區域活動,但願......這隻也是一樣.......」

  然而他卻猜錯了。

  女人腦袋上的長髮宛如章魚的觸手,瞬間蔓延出數丈長,飛快地纏上了數名打手的脖子。

  那些長髮力量極大,將那些打手的身軀提上半空。

  緊跟著只見被懸吊半空的打手們肌膚開始發黑,沒一會竟然開始腐爛,打手們停止了掙扎和慘叫,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

  「跑啊!」

  一名打手再也受不了這種恐怖的場景,扭頭就狂逃。

  其餘眾人也紛紛撒腿就跑,朝著濃霧深處鑽去。

  江遠也跟隨他們逃跑,這種妖魔他已經不清楚自己能否應付,況且他必須盯緊董天雄。然而他餘光一瞥,卻見到了蘇榣竟然嚇得坐在地上無法起身。

  「真是個麻煩的女人!」

  他心中暗罵起來,本想不再管什麼鬼手印,拋下她不再理會。但是心中卻又升起一絲......不忍。

  最終,他還是回身將蘇榣抗在了肩頭才跟著董天雄狂逃。

  這次突如其來的恐懼,使得眾人四處奔逃不一。

  一行人除了江遠、李正浩、董天雄和蘇榣,瞬間只剩下七八名打手跟隨,其他的打手已經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在這瀰漫的濃霧之中,根本什麼也看不清。

  很快,在周圍的大霧中傳來一聲聲凄厲的慘叫,看來那些跑散的打手已經凶多吉少了。

  四周濃霧的慘叫不時響起,不時平息,最後四周有歸於死寂。

  江遠一邊細細聽著,一邊沉聲說道:

  「到我們了......」

  一旁的林正浩沒聽明白:

  「什麼?」

  江遠皺眉回答:

  「跑散了十二個人,而剛才......第十二慘叫已經結束。」

  林正浩聽完心中又驚又懼,驚的是江遠在逃命過程中竟然還能冷靜下來數慘叫聲,懼的是如果真如果江遠所說,那麼自己等人恐怕真的......

  凄厲的哭泣也在這個時候響起: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哭聲的方位飄忽不定,似乎一直在眾人周圍的濃霧中縈繞。

  江遠面上浮現出猙獰和果斷:

  「跑不過它的!與其白白浪費體力,還不如放手一搏!」

  說完之後,江遠停下了腳步,將肩上的蘇榣也放在了地上。

  林正浩略一思索,也咬牙道:

  「江少俠說得沒錯!如今只有拚死一搏了!」

  見得江遠和林正浩都停住腳步,董天雄和一眾打手也只能停下。

  「打得過嗎?」

  有人低聲發問。

  然而卻沒有人回答他。

  眾人圍成一圈,手中利刃紛紛指向周圍的濃霧。

  江遠靜靜聽著周圍的哭聲,細細辨著方位。

  沒一會,他忽然開口說道:

  「來了!在那邊!」

  跟著,江遠持刀轉過身,朝著左側望去。

  只見左側濃霧一陣攪動,跟著那個女人的頭顱忽然出現!它的速度奇快無比,徑直朝著一名打手撞去。

  那名打手剛剛來得及將手中尖刀揚起,女子的頭顱已經撞到了他的身上。

  然而令人詭異的是,女人的頭顱撞上了那名打手的身軀之後,卻詭異地消失了。而那名打手也低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彷彿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他身邊的一名同伴忍不住問道:

  「小五,你沒事吧?」

  那名被稱作小五的打手緩緩抬起頭來,臉上帶著一個詭異的微笑。

  在同伴錯愕的眼神中,小五猛地將手中的尖刀刺入了同伴的腹部,鮮血濺上了小五的臉,使得他的笑容越發陰森可怖。

  「小五!」董天雄見狀怒道,「你幹什麼?!」

  小五臉上的笑容越發詭異,他從同伴的身上抽出尖刀,目光轉向了另外一名同伴。

  「是附身!」林正浩叫道,「快殺——」

  林正浩話還沒說完,一道寒光已經剎那間劃過小五的身軀,緊隨著只見小五持刀的手臂被一刀砍得與身體分離。

  原來江遠見到不對勁,已經果斷出手。

  他砍斷小五的手臂之後,毫不停留,繼續揮刀劈砍。轉眼間的功夫,小五的手腳都已經被砍掉,只剩下光禿禿的軀幹躺在地上。

  林正浩見狀,望向江遠的眼睛充滿了戒備:

  「這小子竟如此決絕狠辣,看來也並非善茬。如果危機關頭要賣他,還得多多思量才行......」

  而江遠依然警惕地盯著地上小五一動不動的身軀,都已經砍成這個樣子了,應該不會再暴起了吧?

  忽地,只見一道黑氣從小五的身軀之中鑽出,飛快地又鑽進了另外一名打手的體內。

  那名打手渾身一僵,眼中開始泛出凶光。

  江遠心中驚訝,但是手中卻毫不遲疑。

  他飛速上前如法炮製,瞬間將這名打手的手腳砍斷。

  然而黑氣再度從屍體上鑽出,這回黑氣沒有徑直地選擇目標,而是快速在眾人之中穿梭繚繞,沒一會的功夫,江遠的視線便無法捕捉到它,不知道它究竟鑽進了誰的體內。

  「王八蛋!」江遠怒道,「它這是在戲耍我們!」

  江遠已經看出,這個詭異的頭顱就如同在玩弄獵物一樣,根本不急著將所有人殺死。

  「它附了誰的身?」林正浩也沒看清黑氣去了哪裡,焦急地大聲問道。

  周圍的打手面面相覷,顯然也對這個問題一無所知。

  董天雄打量了那幫打手一陣,不太確定地說道:

  「沒有人露出那種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它應該......走了吧?」

  江遠搖搖頭,手中的刀握得更緊了:

  「不,它還在!」

  那股強烈的危機依然在周圍,江遠清楚,那個詭異的頭顱並沒有離開,而是就附在現場的某一個人身上。

  他忽然將刀尖指向附近的一名打手,冷聲質問:

  「你!叫什麼名字?」

  那麼打手雙目茫然,不明所以,但是被江遠的刀指著,他還是急忙如實回答:

  「回公子,我叫王全!」

  江遠聽完,望向了一旁的董天雄。

  董天雄瞬間會意,急忙說道:

  「沒錯,他就是王全!」

  於是江遠將刀指向另外一名打手:

  「到你了,叫什麼名字?」

  惡鬼附身,能夠控制人的身體。但是江遠並不認為惡鬼能夠獲取人的記憶,當初他被那恐怖小女孩附身的時候,意識可是清醒的。

  所以他才決定用這種辦法來試探那頭顱所在,同時他也在暗暗準備,隨時動用自己的血液。

  如今這個時候,已經顧不了那麼多,無法再隱藏自己血液的能力了。

  首先,萬一那頭顱一會附身上了董天雄,那麼江遠就斷了離開太平鎮的路。其次,江遠也不清楚,自己能否打得過那個詭異的頭顱。如果再藏拙,那麼將會喪失先機。

  只有趁著那頭顱還在戲耍眾人的時候,抓住這個機會給予其突如其來的一擊,才有成功的機會。

  一連問了三四個人的姓名,江遠將刀指向了下一個打手:

  「說吧,你叫什麼名字?」

  那名打手驚恐地叫道:

  「不是我!我沒有被附身!」

  江遠持刀上前一步:

  「不說名字,我現在就砍死你!」

  打手嚇得噗通跪在地上哀聲求饒:「不要殺我,我真的沒有被附身!」隨後,他又轉頭望向了董天雄:「救我!」

  董天雄猶豫了一下,最終不為所動:

  「你快說出你的名字,說出來就沒事了!」

  林正浩持劍護住董天雄,望向打手的眼神也充滿殺機。

  那名打手重默下來,他的嘴角緩緩帶起一個詭異的微笑。

  緊跟著,他突然持刀朝著江遠撲了過來,速度快得離譜,甚至比那像狗的怪物更快。

  「小心!」林正浩急忙大聲提醒。

  江遠卻早有準備,他左手在刀刃上一拉,右手扭動刀柄就將長刀刺入了撲過來的打手體內。

  刀刃上綻放的火焰舔上了打手的身軀,接觸到火焰的瞬間,打手口中忽然發出一聲女人的慘叫。

  聽到男人口中發出女人的叫聲,眾人都嚇得紛紛後退。

  林正浩見到這一幕,不可思議地地望著江遠火焰燃燒的長刀:

  「這是什麼?竟然能夠傷到妖魔!」

  江遠拔出長刀就要繼續再砍,卻見打手體內黑氣飛出,轉眼間又鑽進了另一名打手的體內。

  跟著,只見那名打手的雙眼充滿怨毒,陰冷地盯著江遠。

  「看你個頭!」江遠毫不猶豫,將左手傷口上岩漿般的血液塗抹上刀刃,鋒芒上的火焰越發旺盛,然後他繼續朝這這名打手砍去。

  長刀瞬間就砍在了這名打手的肩上,巨大的力道幾乎將這名打手劈成兩瓣。

  在砍倒這名打手的同時,打手眼中卻閃過一絲得色。驀地,只見打手體內黑氣飛快躥出,衝向了近在咫尺的江遠。

  如此近的距離,江遠根本來不及躲避,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黑氣鑽入自己的體內。
EltonHo 發表於 2018-10-17 18:17
第十一章 逃離太平(七)

  在黑氣鑽進江遠體內的時候,江遠瞬間就冒出了一聲冷汗。

  當初那個恐怖小女孩玩附身能夠被自己吸收,但是不知道這個強大的人頭能不能也一樣,如果不能......自己還是太大意了!

  很快,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他手中也揚起長刀,就要朝著眾人砍去。

  眾人嚇得紛紛後退,林正浩手握長劍就要出手。

  忽然,只見江遠又蹲下身子,口中猛地噴出一口血......噴出一股熊熊火焰。

  火焰鮮紅明亮,接觸到周圍的濃霧,發出詭異的「嗞嗞」聲。

  眾人望著這如同街頭雜耍藝人表演噴火把戲一般的場景,皆都驚疑不定,不清楚江遠到底發生了什麼變化。

  「啊!」

  江遠慘叫起來,他能夠感受到體內的痛楚。

  一股陰寒的力量想要從自己的體內逃出,而另一股炙熱的力量卻試圖將那陰寒之力留下,兩股力量幾乎勢均力敵,他們之間的角力,卻導致江遠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快要被撕扯裂開一般。

  他捂住胸口,痛得在地上不斷慘叫打滾。

  蘇榣無助地望著痛苦的江遠,口中帶上了哭腔:

  「江遠表哥!江遠表哥你怎麼了?」

  而林正浩望著這一切,眼中開始閃出喜色:

  「太好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似乎那個頭顱在他的體內一時間出不來!」

  驀地,濃霧開始攪動起來,似乎又有什麼東西要從濃霧之中出現。

  眾人都嚇得不斷後退,警惕地盯著濃霧。

  只見濃霧緩緩分開,兩頭像狗一樣的怪物從中鑽出。

  這兩頭怪物原想撲向眾人,但是很快被江遠的慘叫吸引。它們飛快地衝到江遠身邊,一頭用人手一樣的前爪抓住江遠的肩膀,一頭抓住江遠的腳腕,兩頭一起用力飛快後退,把江遠拖入了濃霧之中。

  這一切發生得突然,結束得也很迅速。有的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有的人反應過來了,卻冷眼旁觀。

  江遠和怪物的身形很快被濃霧掩蓋,只聽見江遠的慘叫聲越來越遠,也越來越小。

  「江遠表哥!」

  蘇榣慘叫一聲癱坐在地,獃獃地望著江遠被怪物拖走的方向。

  林正浩則大喜,他一把抓住董天雄說道:

  「董爺!機會來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董天雄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忍不住問道:

  「那江公子……」

  林正浩冷笑道:

  「不過是一個不相干的小子,死了就死了,又與我們有何關係。」

  董天雄點點頭:

  「林先生說的是,我們這就走!」

  說完之後,董天雄就要轉頭離開,卻忽然被人抱住腳。他低頭一看,卻是蘇榣聽到兩人的對話,從而牢牢地抱住了董天雄的右腿。

  「求求你們不要走!」蘇榣悲慟地說道,「求求你們救救江遠表哥!」

  董天雄獰笑一聲:

  「你表哥已經死了,即便還活著,老子又哪裡來的閒工夫去管他?」

  說完之後,董天雄猛地一腳蹬向了蘇榣。

  蘇榣身軀瘦弱,又怎麼抵擋得了董天雄的一腳,她瞬間便被董天雄踢翻。

  董天雄當即不再停留,帶著眾人就朝著遠處逃去,同時對一名打手冷聲吩咐道:

  「留下她做誘餌拖延那些妖魔,如果她敢跟上來就剁了她!」

  「是!董爺。」

  一行人飛快地消失在了濃霧之中。

  原地,則只留下了蘇榣一人。

  大霧重新將周圍一切籠罩,無論是江遠的慘叫,還是董天雄一行人的腳步,都在飛快消失,一切又恢復死寂。

  蘇榣趴在地上一直哭,哭得撕心裂肺。但是周圍的一切,都只是給予她冰冷沉默的回應。

  陰冷的氣息不斷鑽進她的體內,她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當慟哭逐漸變為抽泣的時候,她從地上坐了起來,原本靈動的大眼睛中,此時儘是怨毒。

  她開始恨,恨所有人,恨所有的一切!

  恨平靜的生活被徹底摧毀,恨她的父母慘死,恨連僅剩下的對她好的江遠表哥也死了。她怨恨那些妖魔鬼怪,恨自己臂上的鬼手印;同時也恨那些冷漠的人,那些殘酷的人,那些狡詐的人;還恨那些對這一切冷漠、無動於衷的人。

  同時......也恨自己。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的弱小,恨自己對這一切的無能為力。

  她的皓齒甚至已經咬破了嘴唇,一縷殷紅的血液順著嘴角緩緩留下。

  打手留下的周圍冰冷死屍沒在墨色的草叢中,泥土之中滿是血腥和腐臭。濃霧緩緩蠕動,如同有實質一樣,吞噬著這片山林中的所有、一切。

  蘇榣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無論是孤身一人處在這迷霧中,還是那鬼手印,還是那些濃霧中的妖魔,任何一種都很很快要了她的命。

  但是她不甘心,她不甘心自己就這樣死去。她帶著如此強烈的怨恨,卻要如此默默無聞地死去,她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她的怨恨和不甘終於得到了回應。

  一個幽幽的聲音忽然在她的耳邊響起。

  說的是一些晦澀難懂的語言,但是每一句話蘇榣都能夠理解。

  「恨吧......怨吧......當你嘗到怨恨到極點的滋味,你便會答應我的交易......你將會得到力量和勇氣,你的怨恨將會得到宣洩,你將可以肆無忌憚地向所有人復仇......」

  蘇榣的周圍並沒有人,然而那個聲音卻始終揮之不去。

  僅僅是一句話,蘇榣卻知道了說話的人是誰,他說的是什麼意思......這一切,她本不該知道。但是隨著這個聲音找上她的時候,她便立刻瞭然於心。

  她雙手僅僅攥緊,指甲刺破了白皙的肌膚:

  「你要我付出怎樣的代價?不!無論是任何代價,我都願意!」

  聲音繼續在蘇榣耳邊低語,最後逐漸隱去,消失不見。

  蘇榣緩緩地從地上站了起來,雙腳脫離了裡面,懸浮在半空。

  在這黑夜的林中,她的雙眼卻閃爍起綠色的幽光。

  她的肌膚變得像死人一樣慘白,嘴唇卻紅潤如血。

  長髮散開,無風飄動。她的臉上儘是冷漠和殘忍,當初那個膽小懦弱的少女已經消失不見。

  原本就清秀俏麗的她,此時更是多出了一種妖異的、驚心動魄的美艷。

  她看著自己的雙手,十指在飛快生長,越來越長,指尖延伸出的指甲,甚至比鋼刀還要鋒利。

  草叢中打手們的屍體也緩緩地站了起來,開始腐爛的身軀卻在朝著蘇榣跪拜。

  蘇榣抬起頭,朝著遠方搜尋。她的視線,能夠看到這濃霧籠罩之內的所有靈魂。

  她看到了濃霧中四處逃散的殘存靈魂,她看到了天平鎮上逐漸熄滅的靈魂,她還看到了董天雄一行人的靈魂。然而......她卻沒有看到江遠的靈魂。

  「啊——!」

  巨大的悲慟使得她歇斯底裡地叫了起來。

  綠色的眼眸之中充斥滿怨恨,她緩緩地朝著遠處飄動。

  今夜,所有人都要死,所有靈魂都要被她收割!

  ......

  兩頭怪物一直拖著江遠進入到了濃霧最深處,拖進了一片灌木叢中。

  「真是虎落平陽被狗欺!」

  江遠對於一切都瞭然於心,然而體內撕裂般的劇痛卻使得他根本無力掙扎。

  怪物終於開始打算進食,其中一頭已經迫不及待地張開大嘴,猛地朝著江遠的喉嚨咬來。

  江遠急忙伸出右手擋在喉頭前,怪物的大嘴瞬間咬傷了江遠的手臂,巨大的力量讓江遠覺得自己的右手都快要被咬斷了。

  另一頭怪物卻咬上了江遠的後背,然後甩著腦袋用力撕扯,試圖從江遠的背上撕下一塊血肉。

  火光瞬間從江遠的手臂和後背冒出,蔓延上了那兩隻怪物的大口中。

  熊熊火焰包裹了怪物的頭顱,它們凄厲地嘶叫著鬆開口不斷後退。

  「咬我?再咬啊!」

  江遠話才說完,只見怪物頭上的火焰逐漸褪去,它們的筋肉已經被燒焦,大塊黑綠色的熟肉虯結起來,縷縷青煙正從上面冒出。

  有一頭怪物的眼睛已經被燒爆數隻,另一頭的嘴巴都燒得粘在了一起。但是很明顯,它們還都沒有死。

  兩頭怪物密密麻麻的眼睛中儘是驚疑不定,但是它們並沒有離開,而是圍繞著地上的江遠嘶吼,顯然隨時還會發動進攻。

  看來自己的血液對付這種怪物的效果有限,不像對付李叔和壯漢那般效果顯著,想要弄死這些怪物,恐怕還需要自己更多的血。

  「老子還不信打不過狗了!」

  江遠掙扎著拾起掉落在身邊的長刀,後背和手臂上的血不斷滴落在地面,跳起一團團火焰。但是他還沒能站起來,體內的撕裂感再度劇烈起來,強烈的疼痛使得他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沒摔倒。

  兩頭怪物抓住這個機會,同時朝著江遠猛撲過來。

  江遠眼中閃過狠戾,他一咬牙,猛地從地上躥起,張開雙手將兩頭怪物用力夾在腋下。

  兩頭怪物雖然被江遠牢牢夾住,但是凶性不減,它們拚命用牙咬,要爪子撓,用盡一切手段進攻的著江遠。

  「咬吧!抓吧!」

  江遠咬緊牙齒忍耐著劇痛,血液不斷從身體內迸出,熊熊的火焰將他和腋下的兩頭怪物一同吞噬,宛如一個扭動的巨大火球。

  噼啪聲在大火中不斷響起,怪物在瘋狂嘶叫,它們的掙扎和進攻更加拚命。

  江遠只覺得自己的體內要被那兩股力量撕扯得裂開,而自己的體外也快要被兩頭怪物撕爛。兩頭怪物的巨力使得他根本站不住腳,在地面不斷翻滾,他的一隻手掌已經被怪物吞掉,一條腿也被咬斷。但是儘管如此,他的胳膊也絲毫沒有鬆開。

  隨著江遠身上的傷口越多,更多岩漿般的血液也從中噴涌而出,烈火燃燒得彷彿快要驅散黑夜。

  火球在地上翻滾,慘叫和悶哼交織,這一切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很快,火球停止了滾動,慘叫聲也沒了蹤影,烈火正一點點縮小,最後逐漸消失。

  縷縷青煙從附近波及的土壤中升起,江遠一動不動趴在地上,那兩頭怪物已經在烈火中被燒成了灰燼。

  兩條黑色的鬼氣從灰燼中涌動而出,它們感知到了周圍的血肉,頓時鑽入了江遠的體內。

  江遠的體內兩股力量角力原本勢均力敵,但是隨著這兩縷鬼氣的進入,局勢一下子發生了變化。

  猙獰的身影得到這兩股力量的滋補,實力陡然提升一截,那個女人的頭顱頓時無法招架,一點一點被猙獰的身影吞噬。

  猙獰的身影受到女人頭顱那濃鬱鬼氣的大補,模樣越發明亮,它渾身散發著紅光,一張臉從模糊中呈現,有幾分像斷殤君虞,又有幾分像江遠。

  熊熊的火焰突然從趴在地上的江遠體內躥出,而江遠也緩緩地站了起來。
EltonHo 發表於 2018-10-17 18:25
第十二章 逃離太平(八)

  此時的江遠,他渾身的衣服都已經被燒去,不著片縷的身軀,卻與從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他斷掉了手掌和腳都已經重新長出,從前那個文弱書生的江遠,已經完全大變樣。他個頭長高了不少,起碼超過兩米。高大的身軀上儘是線條剛硬完美的肌肉,其中彷彿充斥這一股無窮的爆發力。

  「這種感覺......真好!」

  一寸長的紅色火焰從他的肌膚下冒出,均勻地遍布他的周身。周圍的茅草紛紛被炙熱的烈焰烤焦,這些火焰,與他渾然一體。

  「火焰也開始從體內延伸出體外了,距離成熟的炎之形態又更近了一步!看來那個詭異的頭顱,還真是大補!對了......我不會被燒成個光頭了吧?」

  江遠急忙摸了摸自己的頭髮,還好這些火焰並不會對自己造成傷害,哪怕是毛髮也不會。

  周圍的濃霧似乎企圖不斷靠近他的身軀,但是卻又被周身的火焰不斷驅散,發出「嗞嗞!」的聲響。

  江遠伸出冒著火焰的手朝著那些濃霧抓去,濃霧涌動而來,卻被烈火燒得消散。到了後來,濃霧不在延伸過來,而是彷彿有意識一般與渾身冒火的江遠保持距離。

  「這些霧,有古怪啊......」

  急促的腳步響起,江遠六識已經敏銳非常,扭頭朝著腳步的方向望去。

  濃霧緩緩分開,只見四頭那種恐怖的怪物再度出現。

  它們盯著渾身冒火的江遠,密密麻麻的眼睛中儘是疑惑,似乎一時間不太確定這個傢伙是否是人類。

  江遠猙獰一笑,踏步就朝著那四隻怪物走去:

  「小狗狗!讓我來好好疼你們!」

  四頭怪物嘶吼一聲,當即毫不猶豫地朝著江遠衝了過來。

  當先一頭怪物猛地躍起,朝著江遠的腦袋狠狠咬去。

  江遠反而更加快速地伸出手,如同鐵鉗般牢牢地抓住了這頭怪物的腦袋。

  怪物身軀如同小牛犢子一般,力量更是大得驚人。但是此刻,它卻被江遠單手就提在半空,任憑如何掙扎也無法掙脫。

  江遠手上的火焰蔓延上怪物的身軀,怪物不斷慘叫,掙扎得越發用力,然而卻依然無濟於事。

  火焰源源不斷地湧上怪物的身軀,它很快就被燒成一團黑灰從江遠指縫間滑落,鬼氣也被江遠吸收。

  另一頭怪物卻狡詐地繞到了江遠的身後,一嘴朝著江遠的小腿咬下。

  江遠小腿肌膚上的火焰燒得怪物嘴巴皮開肉綻,但是它卻倒也悍勇,毅然將滿是尖牙的嘴巴咬上江遠的腿上肌肉。

  然而江遠此時的肌膚已經堅韌無比,怪物拼了命也僅僅是咬開了幾個小洞。更加炙熱的血液從小洞中流出,怪物的嘴巴一接觸到那些血液,無論是肉還是骨,頓時飛快熔化。

  怪物大驚,急忙鬆口。然而那些血液卻如同附骨之疽一樣不斷在熔化這怪物的身軀,沒一會整頭怪物就被熔化成了一堆黑灰,鬼氣也被江遠吸收。

  轉眼間就解決了兩頭怪物,江遠十分滿意:

  「我的力量更強,速度更快,身體也更加牢固,連血液也更加克制這些怪物。最後的兩隻小狗狗,趕快過來早點結束吧!」

  一頭怪物眼中凶光更盛,它齜牙咧嘴,衝著江遠不住地嘶吼。

  「還敢凶我?找死!」

  江遠上前一步,一拳朝著怪物砸去。

  熊熊的火焰掀起炙熱的狂風,只聽得「呯!」的一聲巨響,地面土壤如同蛛網般開裂塌陷成一個大坑,怪物的身軀在坑底被江遠一拳打碎,火焰很快將它的身體碎片吞噬。

  最後一頭怪物凶性被瞬間平息,它竟然扭頭就跑,試圖躲入濃鬱的大霧之中。

  「跑得掉嗎?」

  光溜溜的江遠撒開腳丫子就朝著怪物追去,每一步都能在地上跺出一個小坑,速度提升到了極致,幾個箭步就已經追上了那頭怪物。

  他伸出雙手揪住了怪物的尾巴,怪物回過頭猛地朝著江遠咬來。江遠冷笑一聲,提著怪物的尾巴就將它甩上半空。

  怪物一聲哀嚎,然後重重砸落在地。

  江遠毫不客氣,抬起帶著熊熊烈火的腳丫子,一腳就將怪物踩踏成兩截。

  火焰席捲吞噬了怪物的身軀,它的兩截身子在地面扭動一陣便化成了灰燼。

  四頭怪物,轉瞬間就被全滅!

  「現在這種怪物產生的鬼氣,對我來說實在太少了,要讓炎之形態完全成熟,還得更多的鬼氣才行!」

  江遠發現那些如同鬼魂一樣的妖魔鬼氣最為濃鬱,無論是最前頭的恐怖小女孩,還是後面的詭異女人頭,它們帶來的鬼氣都遠比這些噁心的怪物要充沛。

  「我要女人!不、不是......我要女人頭!靠!我要的是那種只有腦袋的妖魔!」

  換做是以前的江遠,根本無法對抗那種詭異的女人頭。也是幸好詭異女人頭選擇了附身,才使得江遠有吞噬她的機會。即便如此,詭異女人頭也差點撕裂開他的身子,也多虧有了兩縷鬼氣的及時補充,才使得他幸免於難。

  而此時的江遠,如果再對上那種詭異女人頭,江遠自信可以將其擊敗。只是不清楚在這片山林之中,是否還存在比那詭異女人頭強大的妖魔。

  江遠深深吸了一口,他心念一動,身軀如同泄氣的皮球般緩緩縮小,體表的火焰也盡數收入了體內消失不見。

  沒一會,江遠就恢復了原先那個文弱書生的模樣。

  「從肌肉男變回了排骨男,不過沒關係,只要我願意,隨時可以再度進入炎之形態!」

  儘管身軀恢復成了正常模樣,但是依然沒有衣服穿,望著自己光溜溜的模樣,江遠一時間也有些苦惱。不過這點苦惱比起現在的處境來說,並不算什麼。

  「還是先離開這片濃霧吧,這大霧太過怪異,我總感覺......似乎有什麼更加不好的事情正在發生。」

  思考一陣之後,江遠將長刀撿起,隨便選了個方向就快步離去。

  之前被怪物拖入灌木叢的時候,他就已經迷失了方向,想要在這瀰漫的大霧中返回尋找董天雄一行人,顯然已經變得不可能。

  雖然江遠很想在霧中獵殺弱小的妖魔來滋養炎之形態,但是這樣的機會以後有的是,並不急於這一時。今晚的一切太過詭異,以前從沒有聽說過太平鎮附近的山林中會有這麼大的霧。

  這所有一切,彷彿是突然間湧來,並且越來越詭異。

  從零星的靈異事件,到密集的靈異事件,再到整個鎮子的人都面臨生死存亡。這一切越來越頻繁,並且似乎就要到達靈異事件高潮的最頂端。

  面對這樣的情況,江遠其實心中也沒底。

  當火焰隱入肌膚之下後,濕冷的濃霧便迎面撲來。江遠雖然沒穿衣服,但是他卻絲毫不覺得陰冷。他炙熱的血液,已經完全無視濃霧的濕寒。

  江遠不知道自己在濃霧中穿梭了多久,他雖然光著腳板,但是他的皮膚已經變得比普通人堅韌,並不懼怕泥土裡的尖銳木茬。他擔憂的是,距離的問題。

  這一路行來,江遠估計自己起碼已經走了數里路,但是大霧依然無邊無際,不知道究竟籠罩了多大的範圍。

  他甚至爬上了一顆大樹,來到了樹冠頂端,但是即便是數米高的樹頂上,依然是濃鬱翻騰的霧嵐,什麼也無法看清。

  江遠沒有辦法,不得不繼續前行。

  不過他運氣不算壞,半路上遇到了一具男子屍體。

  這個可憐的男子衣著華貴,脖間有著一道刀痕,看得出他並非死於妖魔之手,而是死在了人類的刀下。也不知是謀財害命,還是仇恨恩怨。

  江遠低聲說了聲抱歉,然後脫下他的衣服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快速的穿行,使得霧水很快打濕了江遠新換上的衣服。

  山林中死寂一片,不僅人的聲音,連追尋活人氣息的妖魔也都銷聲匿跡。

  越發平靜之下,卻讓江遠越發不安。

  終於,濃霧之中忽然湧現出微弱的火光!

  江遠心中大喜,急忙朝著火光的方向奔去。

  濃霧越來越薄,最後消失,江遠的視線豁然開朗。

  最先看到的,卻是一幫手持利刃的漢子。當先的正是董天雄和林正浩。

  董天雄一行人見到突然從濃霧中衝出的江遠也被嚇了一跳,紛紛持刀衝江遠厲聲質問:

  「你......你是人是鬼?!」

  江遠沒想到竟然在這裡還能撞上熟人,他當即笑著打招呼:

  「董老爺,沒想到這麼巧啊。我還正愁找不到你,沒想到就在這撞上了。」

  董天雄眼中依然驚懼不定,他大聲問道:

  「說出你的名字!不然休怪我們不客氣!」

  江遠只覺得好笑,董天雄竟然開始學自己的辦法來。他毫不客氣地說道:

  「說你個頭啊!老子——卧槽!這是什麼地方?!」

  話說到一半,江遠已經顧不得董天雄一行人,他驚訝地朝著周圍望去。

  只見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屋捨民房,一條筆直的道路呈現在所有人眼前。在深沉的夜空下,民房中不知道何處失了火,火光在天邊閃爍。

  問題是這個地方他熟悉無比,無論是路口的馬廄,還是街邊的酒館,亦或是那高豎的長桿和上面的幌子。這裡不是別處,竟然是......太平鎮!

  自己白天走了一天的路,前半夜又是一路狂奔,沒想到居然又回到了太平鎮!而自己所有人,正站在進入鎮子的路口。

  一陣聲響在江遠背後響起。

  江遠急忙回過頭,只見自己之前出來的地方,濃霧翻滾蠕動。然而這霧怪異得可怕,它們全都停留在鎮子外面,宛如一圈霧牆,將整個鎮子牢牢包圍。

  霧牆之中,又有幾個人影躥出,他們身著黃衣,卻是玉衡真人幾人。

  沒一會,又有零星的百姓從霧牆中出現。

  但是無論是誰,見到自己又回到了太平鎮,都變得目瞪口呆。

  江遠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所有人幾乎同一時間從濃霧瀰漫的山林中回到太平鎮,這一切絕非偶然。這樣詭異神秘的力量,已經遠遠超出他的估計。
EltonHo 發表於 2018-10-17 18:26
第十三章 逃離太平(九)

  「我們怎麼又回來了?」

  有人不安地發出聲音。

  「這些霧好奇怪,全都圍在鎮子周圍,也不會進入鎮子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有人盯著圍繞在天平鎮周圍的霧牆。

  「是妖魔!」有人驚恐地大叫,「它們不想讓我們離開!想要將我們聚在一起,一鍋端了!」

  林正浩一把抓住董天雄的肩膀:

  「董爺,這地方詭異得很,我們不能再待下去了,得趕快離開!」

  不用說眾人也看得出來,白日裡留在鎮子裡的人不少。可是這會整個鎮子死寂一片,完全沒有一點人氣。按理說這邊弄出了這麼大的動靜,總會有人出來看一眼。然而街道上空曠黑暗,不僅人聲,連雞鳴犬吠都消失不見。

  董天雄也不猶豫,帶著一幫打手重新衝入了大霧之中,企圖離開這裡。

  江遠靜靜看著他們的身影被濃霧遮蓋,卻沒有追趕,他倒是不相信能夠這麼就輕易離開。

  果然,過了沒多久,濃霧之中衝出幾人,正是先前離開的董天雄一行。

  董天雄瞪大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我們明明是朝相反的方向跑,怎麼又回到這裡了?」

  林正浩面如土色,喃喃說道:

  「完了,八成是走不到了......」

  倖存的百姓此時也嚇壞了,道骨仙風的玉衡真人似乎成了他們的主心骨,他們紛紛跪倒在玉衡真人面前哀求:

  「求求真人救救我們,為我等指出一條生路!」

  玉衡真人蒼老的臉上也滿是恐懼,見得一眾百姓跪倒在自己周圍,他乾脆閉上眼睛和嘴巴,一句話也不說。

  江遠打量了一番周圍,突然一邊走向董天雄,一邊冷聲問道:

  「董老爺,我那表妹呢?」

  董天雄眼珠轉了轉,說道:

  「霧太大,走丟了!」

  江遠瞬間提高音量:

  「你們竟敢把我的表妹弄丟了!」

  董天雄怒道:

  「胡說!是她自己走丟的!」

  江遠嘿嘿笑道:

  「你們這幾個人,一個都沒丟,偏偏丟了我的表妹?活著的人都走出濃霧了,我表妹沒出來,那就是死了!我可是把表妹看得比性命都重要,你們害死了我的表妹,要如何給我交待?!」

  幾個打手紛紛護在了董天雄面前,林正浩也持劍上前一步沉聲說道:

  「江少俠!如今關頭,當時團結起來共度難關的時候,你在這個時候起內訌,是什麼意思?!」

  江遠哈哈笑了兩聲,看了看董天雄,又看了看林正浩說道:

  「也沒什麼意思,你們害死了我表妹,是不是該給點補償?」

  董天雄聽到這話,推開護在身前的護衛站出來朗聲說道:

  「原來是要補償,那好說!要多少錢你儘管開個價!」

  江遠這才放緩語氣:

  「董老爺,我要你那條走私小道的路線圖!」

  董天雄沒想到江遠開出的竟然是這個條件,他不由得疑惑道:

  「現在我們能不能離開太平鎮都不好說,你要那路線圖有什麼用?」

  「我可沒耐心整天跟著你,隨時擔心你不小心死了。」說道這裡,江遠又望向了林正浩,「還有你,也得付出代價!」

  林正浩怒道:

  「這跟我又有什麼關係?算了,懶得這個時候跟你糾纏,你想要什麼?」

  江遠咧開嘴:「武功秘籍!」

  林正浩的戰鬥技巧江遠雖然看得清楚,但是卻沒摸透其中竅門。江遠想要學習這種武藝,同時料想這個世界的武者也一定會有武功秘籍這種東西,所以才提出這個條件。

  「你!」林正浩勃然大怒,「休想!」

  按照江湖規矩,向一個人討要武功秘籍,要嘛是徒弟向師父要,要嘛是踢館的向被挑戰者要。江遠明顯屬於後者,所以這才讓林正浩憤怒。

  他一直忍這怒火讓江遠說出條件,並非是他怕了江遠。在和江遠聯手對付怪物的時候,他就已經看出,江遠無非是力量和速度超乎常人,但是對於武功招式卻是一竅不通。面對這樣空有一身蠻力的對手,林正浩自信三十招之內可以將其擊殺。

  見到林正浩發怒,董天雄也對著江遠怒道:

  「你小子憑什麼向我們索要這些?」

  江遠猛地抽出長刀插在地上:

  「憑老子手中的刀!」

  董天雄面色變了又變,指著江遠說不出話來。江遠的刀,還是不久之前自己送給他的!

  林正浩怒極反笑,他一邊抽出長劍,一邊朝著江遠走來:

  「既然如此,那麼林某倒是想要向江少俠討教幾招!」

  既然江遠看樣子是刻意挑事,那麼林正浩也不介意在這個關頭開殺戒。如果不能快速將江遠弄死,仍由他這樣鬧下去,那麼自己這一群人恐怕會有無盡的麻煩。

  江遠聽完獰笑著衝林正浩一抱拳:

  「我也早就想跟傳說中的練武之人切磋一下。」

  林正浩聽到這裡,不由得疑惑江遠的說辭,練武之人......難道江遠他自己不是嗎?如果不是,那麼他怎麼可能有那麼強大的力量?

  不過林正浩也沒想那麼多,他叫了聲「好!」,然後便瞬間揮動長劍,朝著江遠一劍砍下。

  這一劍剛開始看似緩慢,但是中途卻驟然加速,徑直朝著江遠的天靈蓋襲來。

  江遠眯著眼睛盯著林正浩的劍,然後拔起地上的長刀,橫檔在了面前。

  「!」

  一聲金屬碰撞之音響起。

  林正浩眼中閃過一絲得色:

  「擋得了嗎?看我的疾風撲面!」

  他手中的長劍忽然高頻率地抖動起來,長劍離開江遠的刀刃毫釐,然後又飛快擊打而下;跟著又再度離開短距離,重新砍下。這樣小距離的快速持續擊砍,使得金屬碰撞之音宛如鼓點,到了後面甚至連成一片:

  「......」

  江遠只覺得自己手中的長刀不斷顫抖,刀刃之上火星不斷跳動,短而快的震動撕扯著他的虎口,以至於手中長刀快要脫手而出。

  「好招!可惜......你奈我何?」

  江遠當即全力施展而出,右手猛地一握刀柄,長刀的震動轉瞬平息。

  林正浩見狀眼睛一跳:

  「這麼大的力氣!」

  江遠嘿嘿一笑,手中長刀猛地向上一揮,兇狠地碰撞在林正浩的長劍之上。

  林正浩急忙握緊利劍,然而卻被長刀上傳來的巨力推得整個人一個踉蹌,空門大開。

  江遠的眼中閃過嗜血的殺意:

  「你比我想像得要弱啊!可惜時間要緊,不然倒是可以多陪你玩玩......」

  他雙手握住刀柄,踏前一步,揮刀橫砍。

  一股狂風被長刀掀起,朝著林正浩的腰間而來。

  林正浩面色大駭,眼睜睜地看著長刀揮來。他此時根本來不及回防,即便來得及,他也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夠抵擋得了這一刀,這......完全是超出他承受範圍的力量和速度!

  「可惡的小崽子!竟然一直隱藏實力!」

  長刀轉瞬即過,一片散發著熱氣的鮮血潑向天空,林正浩整個人被一刀斬做兩截。

  隨著林正浩上半截身子掉落在地,周圍的人才從錯愕中反應過來,驚恐地叫著紛紛後退。

  在吞噬詭異頭顱之前,江遠能否打贏林正浩還不好說。但是隨著江遠將詭異頭顱徹底吸收,林正浩這種程度的武者在江遠面前已經不堪一擊。

  即便林正浩有著再高超的技藝,但是在遠遠超出他想像的力量面前,在精巧的招式都發揮不了作用,這就是一力降十會!

  江遠蹲下身子,在林正浩的身上搜尋起來,沒一會還真被他找到了一本秘籍:

  「《狂煞刀法》......這傢伙不是號稱什麼『輕風劍客』嗎,怎麼沒帶劍的秘籍,卻帶本刀的秘籍?不管了,收下再說!」

  這倒是不能怪林正浩,他的清風劍法早已經瞭然於心,自然不需要什麼秘籍。而這本《狂煞刀法》,卻是他擊殺了一個仇敵之後獲得的。只因不適合用劍的林正浩,所以他也沒學,只是打算留著找個何時的機會將其販賣,卻沒想到今天反而便宜了江遠。

  得到秘籍之後,江遠提著刀緩緩走向董天雄:

  「董老爺,你怎麼說?」

  之前那幫打手還敢擋在董天雄面前,而此時他們隻敢跟著董天雄緩緩後退。

  董天雄見到唯一的能打的江湖高手林正浩都被江遠輕鬆斬殺,此時還哪裡敢跟江遠討價還價。只見他匆匆從懷中掏出一塊摺疊起來的錦帛交到江遠手中:

  「江公子,這就是您要的路線圖!我這就給您,還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江遠接過帛書打開瞅了瞅,疑惑道:

  「我還以為路線圖是記在你的腦子裡呢?」

  董天雄急忙解釋道:

  「江公子,您是不知道,那林子鬼得很,樹木的生長三天兩天變一個樣子,單靠記性是根本靠不住的,所以還得有地圖來對照大致的距離和範圍。」

  「早說嘛!」江遠一邊將帛書塞入懷中,一邊舉起長刀,「早知道你都畫在帛書上了,我就不用這麼麻煩了。」

  董天雄死死盯著江遠舉起的長刀,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驚恐地叫道:

  「江、江公子!帛書我已經給你了,您您您這是做什麼?」

  江遠嘆了口氣說道:

  「雖然我沒怎麼把她當回事......但是怎麼說她也是我的表妹,能救的話,我也不介意救一把;不能救了,我也得為她報仇。董老爺,走好!」

  說完後,長刀一斬而下。

  鮮血瞬間濺上了江遠的臉,他伸手一擦,臉上更是血紅一片。

  跟著,他將目光轉向了那些正在瑟瑟發抖的護衛......
EltonHo 發表於 2018-10-17 18:27
第十四章 逃離太平 (十)

  江遠一口氣將董天雄留下的打手都殺得乾乾淨淨,一個不留。

  周圍的百姓都被嚇壞了,有的重新衝入了濃霧試圖逃離這個殺人惡魔,但是很快卻又重新從霧中鑽出。很明顯這片濃霧有著詭異的力量,使得任何試圖離開這裡的人都會被帶回來。

  江遠望了望周圍僅存的十餘個百姓,高聲說道:

  「冤有頭債有主,我江遠不會為難大家!」

  說完之後,江遠也不管他們的反應,只是心中暗暗嘆息。

  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人從濃霧中出現了,看來整個太平鎮還活著的,也就眼前這十幾個人了。

  在江遠的記憶中,他曾經聽鎮上的老人們說過,幾十年前還沒有這個鎮子。剛開始僅僅有一個陽城與衛城之間的小驛站,後來隨著來往的商販變多,開始發展成為一個村落,最後才形成了有一千多人口的小鎮子。連縣衙的設立,也僅僅是在十年前。

  如果沒有這場災難,恐怕再過幾十年,天平鎮很可能會變得像陽城或者衛城一樣繁華。可惜一夜之間,一切都變了。

  江遠望了望剩下的這十幾個人,他們站在原地驚慌失措,也不能指望他們什麼。

  他提著刀,踏步朝著鎮子中央走去。既然濃霧把他們重新送回了這裡,那麼該面對的,遲早是要面對,江遠也不介意去看個究竟。

  太平鎮一條主幹道貫穿整個鎮子,此時道路兩側的民宅黑燈熄火,沒有半點生氣。

  「江公子!等等,等等啊!」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背後響起,緊跟著是急促的腳步。

  江遠回過頭,卻見是一身黃衣道骨仙風的玉衡真人快步追來。

  面對玉衡真人,江遠心中並沒有多少好感,他不由得揶揄道:

  「我說真人,我都感覺我這是要去赴死了,您老還跟來幹什麼?莫非您老還真是什麼玄天老母的座下弟子,專門來降妖伏魔度世救人的?」

  玉衡真人氣喘吁吁地跑到江遠面前,仔細打量著江遠的臉,最後才說道:

  「果然......」

  江遠皺眉說道:

  「我可沒功夫聽你賣關子!」

  玉衡真人急忙說道:

  「鬼手印!鬼手印不見了!」

  江遠雙目一凝,心中浮現殺機。

  自己當初被恐怖小女孩留下鬼手印的時候,確實是去找玉衡真人求救過,從而讓他見到了自己的鬼手印。後來江遠是憑藉自己莫名帶到這個世界,並且出現在體內的斷殤君虞才解決了那個恐怖小女孩,而鬼手印也是因此才消失的。

  可以說,這是江遠最大的秘密,如果有人試圖窺視揣摩,江遠不介意讓他試試自己手中長刀。

  只聽玉衡真人繼續說道:

  「我雖然沒有什麼本事,什麼玄天老母、玉衡真人之類的都是用來騙錢的。但是我活得長,見聞多,我可是知道,除非是留下鬼手印的妖魔被消滅了,否則鬼手印是不會消失的。」

  江遠的聲音開始變得陰冷起來:

  「真人到底想說什麼?」

  玉衡真人尷尬笑笑,連忙搖手:

  「什麼『玉衡真人』之類的公子就不必再提了,老朽本名叫做孫大明,只不過是個靠裝神弄鬼弄幾個錢的人而已。我此番來找公子並沒有別的意思,公子也不用多想。我只是......想求公子幫我個忙。」

  江遠不動聲色地問道:

  「什麼忙?」

  只見玉衡真人從懷中掏出一個金錠和一塊發黃的木牌,然後說道:

  「既然公子你有降妖伏魔的手段,整個鎮子中最有希望能活著離開的,恐怕也就只有公子你了。如果公子真的能夠逃離,還請把我這點積蓄帶給我的孫女。我也不會讓公子白跑一趟,我這裡有一辟邪之物,用來作為公子的酬勞。」

  「辟邪之物?」江遠接過小巧精緻的木牌一看,木牌頂端刻著一個「景」字,中間則刻著「下客」三字,在最低端則有三個小字「孫昊」。

  最讓人稱奇的是,這塊木牌其中竟然蘊含一絲微弱的力量,這股力量的性質讓江遠感覺與鬼氣完全相反,想來還真有一定的辟邪功效。

  這種力量是什麼,江遠並不清楚,但是上面的力量太過微弱,恐怕也僅僅只能讓妖魔產生厭惡之感,想要傷害到妖魔幾乎不可能。不過,這卻讓江遠看到了一絲希望,這也說明了在這樣的世道之中,還是有人擁有降妖伏魔的能力。

  只聽孫大明繼續說道:「我家祖上曾有幸為一公族大家做事,這木牌便是祖上的身份憑證,也成為了我孫家的傳家之寶,老朽我今夜也是靠著它才一直活到現在。」

  江遠猶豫了一下,將金錠和木牌還給孫大明:

  「我能否自保尚未可知,能不能離開更是未知之數。你的忙,恐怕是難以幫上了。」

  這木牌或許對普通人有用,但是對江遠來說沒有多大作用。更何況,江遠也並非那種喜歡違背承諾貪圖錢財的人。並且,他說的也是實話。

  孫大明沒有接過木牌,只是說道:

  「我老了,折騰了這麼一夜,即便有著木牌也是走不了了。按理說能活這把歲數,我也該滿足了。可是卻仍然放心不下我的孫女,她爹娘走得早,我再這麼去了,就沒人能夠照顧她了。我這豁出老臉四處騙錢,就是希望能夠為她積攢點嫁妝......如果事能成,老朽泉下定感激公子恩德;如果事不成......那也就是命了......」

  江遠想了想,把金錠和木牌都塞進了懷中:

  「行,如果我江遠能活著離開,定幫你這個忙!你孫女叫什麼在何處?」

  孫大明面上大喜,急忙回答:

  「她叫孫小荷,就在衛城外的軒河旁鳳棲酒樓裡做工。一切就拜託公子了!老朽裝神弄鬼半輩子,這次也要信一回神靈,我這就回去帶領活著的人一同為公子祈福!」

  說完之後,孫大明對著江遠長揖行禮,隨後便轉頭離開。

  江遠望著孫大明越發蒼老的身影逐漸離去,心中微微嘆息。在這樣的世道之中,普通人顯得實在太過渺小,即便也有悲喜哀樂,但是依然敵不過黑暗和無情。

  微微搖了搖頭,江遠便不再多想,提著刀朝著鎮子深處走去。

  隨著越發的深入,江遠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周圍越發陰寒,他清楚自己快要接近了。

  忽然!

  周圍的房屋盡數燃燒起來,熊熊冒出的,卻是綠色的火焰。

  這些詭異的綠色火焰瘋狂竄動,將黑燈熄火的太平鎮映成一片綠色,宛如鬼域。

  更讓人驚奇的是,這綠色的火焰並沒有帶來溫度,反而隨著燃燒得越旺,周圍的溫度越低。

  江遠低下頭,泥濘的地面上殘存的雨水和血水,在這綠色火焰的烘烤之中飛快結冰。這種超出常理的現象讓江遠的眉頭皺得越深,這樣的力量......太過匪夷所思。

  在這越發寒冷的環境中,江遠的口鼻已經冒出蒸騰的熱氣。他深深吸入一口冷氣,然後繼續前進。

  終於,他來到了鎮子的中央。

  那是縣衙外的一塊平坦空地,在半空之中,卻有著一個身影詭異地漂浮著。

  江遠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只見她的長髮散開披下,散發著紅色的光澤。而最令人詫異的是她的雙臂,長得幾乎垂到腳踝。長臂末端卻根本不是人手,雙掌打得出奇,上面是皺巴巴的黑褐色皮膚,五指宛如鷹爪,黑色的指甲長而鋒利,令人望而生畏。

  「你好!」江遠一邊衝著半空中的背影打招呼,一邊握緊手中長刀。

  然而他的視線卻突然被別的東西吸引,那是來自於那個妖異身影之上更高處的夜空。

  太平鎮上的夜穹彷彿被撕開了一條巨大圓形破洞,如同一口相反方向通向神秘領域的深井,井口的邊緣可以見到一些不知名巨型生物的骸骨在緩緩蠕動,更深處則漆黑一片。

  這神秘的深井在稍遠一點的地方都無法看到,彷彿只有來到它的下方才能一窺其貌。

  一條條半透明的人影被不斷吸入到深井之中,然後被深邃的黑暗吞噬。那些半透明的人影宛如沒有實質一樣,在遠離井口之後便完全無法察覺,只有在進入井中的一瞬才呈現全貌。

  看著那些不斷被吸入井中的人影,江遠暗暗心驚,因為他發現有許多人影竟然是他認識的。

  有天平鎮上的一些街坊鄰居,有一些平日裡接觸過的熟人,他還看到了官吏衙役,甚至還看到了董天雄和林正浩,他倆被吸入深井的同時正從高空無比怨毒地俯視著自己。

  「這是......靈魂嗎?」

  無疑這些人都已經死了,能夠出現在此的就是有他們的魂魄。那口深井就如同一張恐怖的大嘴,一點點吸食著太平鎮上死人的靈魂。

  江遠陡然回過神來,急忙持刀戒備,隨時就要進入炎之形態。

  因為,那個漂浮在半空的妖異背影已經緩緩轉了過來。

  她的雙眼閃爍著和周圍綠色火焰一樣的光澤,冷漠而又無情。肌膚慘白得不像活人,嘴唇卻紅艷得如同鮮血。

  看清她的容貌之後,江遠卻發現自己竟然還認識這個人。

  「蘇榣表妹?你原來沒死,還變漂亮了!」

  江遠口中這樣說著,但是渾身的警惕沒有一點鬆懈。

  如今的蘇榣肯定不是以前那個蘇榣,只要稍有一點異動,他就會立刻進入炎之形態對其展開攻擊。
EltonHo 發表於 2018-10-17 18:27
第十五章 逃離太平(十一)

  蘇榣不可置信地望著江遠:

  「江遠表哥......你還活著?可是為什麼......我看不到你的靈魂?」

  江遠指了指夜穹深井說道:

  「怎麼,表妹對我的靈魂也有興趣,也想要把我送到那個洞裡面嗎?」

  蘇榣沉默下來,她緩緩降落在地面,衝著江遠伸出手。可是當她看到自己那變異的手掌時,卻又急忙將手縮到背後隱藏。

  江遠持刀朝著蘇榣緩緩走去,他眼中藏著陰狠,口中語氣卻十分熟絡:

  「蘇榣表妹啊,你知不知道,表哥都擔心死你了。現在好了,你變漂亮了不算還會飛了,真是厲害啊!對了,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上面那洞又是怎麼回事,可以跟表哥說說嗎?」

  蘇榣垂下頭,小聲說道:

  「江遠表哥......我......我現在......身不由己......對不起......」

  江遠停下腳步,他不清楚蘇榣這句話的意思,難道是要跟自己動手了?

  只聽蘇榣繼續說道:

  「一直以來,都是表哥保護我。這一回......就讓我來保護表哥吧!」

  說完,蘇榣抬起變異的手朝著遠處一指,只見那圍繞在天平鎮周圍的霧牆,忽然緩緩分開從中露出一縫隙來。

  江遠看著那霧牆中露出的縫隙,心中有些猶豫,難道這是蘇榣給自己留的生路?

  想了想,江遠繼續問道:

  「鎮子上的其他人,我可以帶他們一起走嗎?」

  蘇榣的聲音忽然變得妖魅起來:

  「不行啊,我親愛的表哥。他們所有人......全都要死!」

  跟著蘇榣抬起頭來,綠色的雙眸此時變得猩紅一片。她的嘴角帶著猙獰而又嫵媚的笑容,口中不斷發出似乎是毫無意識的癲狂笑聲。

  只見她變異的雙手高高舉起,太平鎮上的綠色火焰瞬間燃燒得更加旺盛,一股旋風驀地產生,捲動著周圍的火苗全都朝向夜穹中的大洞。

  江遠抬起頭,只見那巨大的深井緩緩轉動起來,井口邊緣的骸骨宛如尖銳的牙齒,不斷吞噬著進入其中的靈魂。

  很快,江遠見到了孫大明的靈魂,還有其他倖存者的靈魂,他們盡數被深井吸扯如其中。

  「剩下的人......都死了嗎?」

  江遠心中發涼,沒想到轉眼間整個太平鎮上就只有自己一人存活了。

  「我最愛的表哥......」只見蘇榣緩緩朝著自己飄來,她變異的雙手搭上了江遠的肩膀,猩紅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江遠,「我好捨不得你走......我想要你一直陪著我,不如......你也來變成我這樣,永遠陪著我、保護我好嗎?」

  江遠看著近在咫尺的蘇榣,他口中嘿嘿笑道:

  「我的表妹,表哥也捨不得你,這就來陪你!」

  話音落下,江遠手中的長刀猛地朝著蘇榣刺去。

  如果蘇榣還是活人,那麼這一刀,可以完全要了她的命!

  然而這一刀卻刺了個空。

  蘇榣以更加快的速度瞬間遠離了江遠,她站在遠處,眼中的猩紅逐漸褪去,又重新回歸綠色,她忽然捂住臉痛哭起來:

  「對不起!江遠表哥,我快要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不想傷害你......」

  江遠左手握上刀刃,隨時可以在刀上塗抹血液。他一邊朝著蘇榣走去,一邊說道:

  「表妹啊,表哥也不想傷害你。我剛才只是想要試試我的刀鋒不鋒利,你別亂跑,站穩點好嗎?」

  如果江遠還將此時的蘇榣看做是以前那個膽小的少女,那他就是傻子。雖然不清楚蘇榣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但是江遠卻是清楚,此時的蘇榣已經成為了太平鎮毀滅的幫凶。

  當逐漸靠近蘇榣之後,江遠猛地將刀刃從左手拉出,鮮紅的火焰瞬間遍布刀身。

  緊跟著,江遠將長刀朝著蘇榣狠狠斬下,帶起的烈焰宛如一條火龍。

  這一刀卻再度劈了個空。

  蘇榣雖然捂著臉,但是她卻彷彿能夠感應四周一樣。江遠的長刀還未落下,她就已經陡然飄遠。

  「好快的速度!」江遠暗暗心驚。

  面對這樣的對手,恐怕只有使用炎之形態了。

  可是自己那尚未成熟的炎之形態,能否打敗蘇榣,江遠非常不確定......

  「求求你......」蘇榣依然在哭泣,「求求你快點走......」

  江遠一時拿蘇榣沒有辦法,他也只能停止腳步:

  「你可以跟我說說,太平鎮是怎麼回事嗎?」

  蘇榣低聲抽泣:

  「這裡是獻祭場......也是屠宰場,而我......是屠夫......」

  江遠跟著追問:

  「什麼是獻祭場,為什麼會選太平鎮,幕後黑手是誰目的又是什麼?」

  這個時候,鎮子上燃燒的房屋不斷傾倒,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而夜穹中的大洞之內,那深邃的黑暗之處也隱隱傳來一陣陣雷聲般的轟鳴。

  蘇榣驚恐地抬起頭看了一樣夜穹深井,她急忙說道:

  「表哥求求你不要再問了,趕快走吧!再不走被它發現,就走不了了!」

  江遠並不清楚蘇榣口中的「它」是什麼,但是江遠能夠感受到蘇榣的不安和焦躁。這個表妹現在眼睛一會紅一會綠,性格似乎也在隨之變化,實力還強得可怕。她說的話,能有幾分可靠,江遠並不確定。

  那條霧牆中的縫隙,江遠不清楚是生路還是陷阱,但是他寧願更傾向於前者。更何況,無論如何自己都要離開此地,趁著現在濃霧裂開縫隙,那麼這也是自己唯一的機會。

  於是他也不再廢話,快步就朝著鎮子外圍的霧牆縫隙跑去。

  街道兩側的房屋不斷被燒得垮塌下來,磚石木樑朝著街道不斷湧來。

  江遠將速度提到極致,敏捷地躲避著亂石雜物,還有那些綠色的詭異火焰。周圍已經變得越來越寒冷,江遠只覺得全身都凍得有些僵硬了,但是他依然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有絲毫懈怠。

  沒一會,江遠終於衝出了正在毀滅的天平鎮,他來到了霧牆中的縫隙前忽然停下腳步,朝著天平鎮中望去。

  綠色的火焰已經席裹了整個太平鎮,一眼望去宛如一片綠色的火海。

  江遠並看不到蘇榣,也無法看到夜穹中的大洞,但是那雷聲般的轟鳴卻越演越烈。

  「蘇榣......如果此番我能活下去,日後有機會,一定會來助你解脫!」

  咬了咬牙,江遠衝入了霧牆分開的縫隙之中,兩側的濃霧被無形的力量阻擋,江遠一路向前,很快就消失在了這條縫隙的深處。

  整天太平鎮在飛快被摧毀,廢墟的最中央,蘇榣煢煢孑立,望著江遠逐漸遠去的方向。

  「江遠表哥......」她朱唇親啟,「保重......」

  綠色的火焰已經升到丈餘,這片火海之中,蘇榣纖弱的身軀很快被吞沒。

  ....................................................

  紅色的蠟燭幽幽跳動,梳妝台上的銅鏡熠熠生輝。

  窗外大雨已經連下數日,雨水順著閣樓青瓦絲絲垂下,在雕花的窗口形成亮晶晶的簾幕。

  這樣的濕冷的夜裡,恐怕已經不會有人闖進這片林子了。

  孫小荷趴在窗檯,雙眼怔怔地望向窗外。

  即便入了夜,閣樓的視線依然很好。近看可以看到周圍黑暗而茂盛的叢林,在暴雨的衝擊下,林中樹葉嘩嘩作響;遠眺的時候,能夠看到遠處在夜中呈現墨色的軒河,從陽城而下軒河在此地被九泉山所阻擋,改道向北。

  孫小荷心裡卻在想著爺爺。

  她今年十六歲,可是父母卻都早已不在了,還是爺爺將她撫養長大。

  幾個月前,孫小荷覺得自己已經長大了,完全可以自己養活自己,可是她依然不明白為什麼爺爺還總是想著賺錢,甚至不惜走歪門邪道。她甚至為此和爺爺大吵一架,為了賭氣她連續數個月都沒有回太平鎮看望爺爺。

  可是沒想到如今,即便想回,卻也已經回不去了......

  一想到這裡,孫小荷只覺得心被揪緊,難受得想哭。

  吱呀一聲,房門被拉開,一群窈窕少女進入屋內,少女們個個生得美艷漂亮,鶯鶯燕燕之間香氣在屋內瀰漫開來。同時被拖進屋內的,還有兩口有著鎏金花紋的精緻大箱子。

  為首的少女身著紫色拖地長裙,寬大的衣擺上綉著粉色的祥雲花紋,她的面容艷麗無比,一雙鳳眼媚意天成,卻又凜然生威,胸口露出大片飽滿白皙的嫩肉,中間深溝處的紫色水晶吊墜在燭光中搖曳生輝,映得溝壑蒙上一層神秘的誘惑。

  孫小荷認得這名少女乃是大姐彩雲,她急忙來到彩雲面前行禮:

  「姐姐。」

  彩雲昂著美艷的臉龐斜眼望著孫小荷,然後忽然揚起右手狠狠地一巴掌打在了孫小荷的臉上。

  這一巴掌用力極大,一聲脆響之後,孫小荷的臉上已經多了一個通紅的掌印。

  「小荷,你是新來的,我身為大姐,自然得好好教教你這裡的規矩!」

  彩雲冷冷地說道:

  「一入夜就要來拜見我,每天領一巴掌,被賞打要站好,打完要道謝。」

  孫小荷捂著臉頰,她委屈地流著淚,口中卻不得不開口:

  「多謝姐姐......賞打。」

  彩雲這才滿意地翹起鮮紅嘴角,與她一同的那群少女也紛紛捂嘴笑了起來。

  聽著周圍嘲諷的笑聲,孫小荷咬著嘴唇默默垂下頭。

  彩雲看著孫小荷順從的樣子,一時間也覺得無趣,她意興闌珊地說道:

  「今天的規矩就教到這裡,老爺也要進食了。」

  只見兩名少女來到屋內一側,拉開牆壁上的兩道木門,顯露出了裡面深邃黑暗的空間。一股腐臭不斷從裡面冒出,緊跟著,一雙血紅的眼睛陡然在黑暗中亮起。

  一眾少女紛紛衝著門後黑暗中行禮:

  「老爺,還請用膳。」

  孫小荷也急忙跟著行禮,她瘦弱的身軀微微顫抖起來。

  只見少女們打開其中一口箱子,從裡面揪出了一個被繩索捆綁的書生。年輕的書生拚命地掙扎,滿目驚恐地望著那些美艷少女,如見蛇蠍。

  一眾少女貪婪而又憎恨地盯著被捆綁的書生,她們的表情逐漸變得無比怨毒。

  活人......孫小荷見到書生的瞬間心中也開始被一股怨恨充斥,為什麼他能活著,而我卻......他也要死!他死了才公平......她陡然清醒過來,急忙避開目光。

  見到這個書生的同時,孫小荷心裡想到了另外一個人,一個發過誓要娶自己的人。

  彩雲一隻手提著書生來到門口,如同提著一隻羊羔:

  「這幾日天氣不好,不過幸虧趕上了趕考的日子,才讓我們姐妹為老爺尋得美食。」

  說完之後,彩雲將書生扔進了門內的黑暗中。

  一聲凄厲痛苦的慘叫隨之從黑暗中傳來,緊跟著,一股濃鬱的血腥飄蕩而出,那雙血紅的眼睛越發明亮。

  所有的少女都伸直脖子,貪婪地嗅著空氣中的血腥。

  很快,她們飽滿紅潤的皮膚逐漸塌陷,腐黑和斑點遍布她們的肌膚,連眼睛之中也變得猩紅嗜血......這才是她們本來的面目。

  我不要這樣......孫小荷咬著牙抵抗,但是那鮮血的味道實在太香,太過誘惑!她只覺得自己的身體也開始產生了感覺,蛻變到了最原本的模樣。我不要......她拚命抗拒,可是那血肉的味道久久繚繞在她的周圍,她實在抵抗不住......

  彩雲笑眯眯地又打開另一口箱子:

  「老爺,今天還有特別的點心——一對童男童女,這可是奴婢費了好大勁才弄來的,還請老爺慢慢享用!」

  跟著,只見彩雲從木箱之中提出了兩個哭哭啼啼的小孩。

  孫小荷急忙閉上眼睛,不敢再看......
EltonHo 發表於 2018-10-17 18:28
第十六章 河神廟(一)

  暴雨如潑,鉛黑色的厚重雲層中透不出一絲光亮,雖然還是正午,但是天色卻如同垂暮。路面已經泥濘不堪,一腳踩上去,再從泥中拔出腳時,鞋面上已經敷上了一層黃泥。

  江遠冒著大雨,快步朝著路邊一座野亭跑去。

  太平鎮毀滅當夜,江遠從那濃霧的縫隙中一路狂奔,然後終於脫離了濃霧籠罩的範圍,再憑藉從董天雄處得來的帛書,順著小路走了數天繞過關隘,終於來到了通向陽城的道路上。

  每當回想起天平鎮大難當日,江遠總覺得恍如隔世。

  「抱歉!借個位避會兒雨。」

  江遠跑進野亭的時候,亭子中已經有了不少避雨的路人。

  一道道不善的目光瞬間朝著江遠投射而來,亭子中聚集的大多是一群剽悍的漢子,他們手持利刃,宛如一群餓狼。

  當他們看清江遠只不過是一個文弱書生的外貌時,他們的眼中又閃過輕蔑和不屑。

  一名黑臉漢子惡狠狠地盯著江遠,朝著地上吐了一口濃痰之後說道:

  「小子!這地方不是你該來的,趕快給老子滾蛋!」

  江遠環視四周,這才發現野亭之中已經是劍拔弩張的形勢。

  除了這群壯漢之外,還有一對中年夫婦加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孩,看上去像是一家三口。

  中年男子身穿皂服帶著公刀,顯然是一名衙門中的衙役。此時他正握著公刀,滿是戒備地將妻兒護在身後,他所緊張和防備的對象顯然並非江遠,而是那一群剽悍的漢子。

  婦人也緊緊地抱著兒子縮在中年衙役身後,雙眼之中滿是驚恐。

  江遠沒想到自己似乎捲入了一場紛爭之中,他笑了笑,指著野亭外說道:

  「我只是想知道那輛馬車是誰的,一會雨停了可否載我一程?哦,我要去陽城!」

  中年衙役聞言抬頭望了江遠一眼,但是並沒有說話。

  反倒是那名黑臉漢子見得江遠沒有離開的意思,獰笑道:

  「既然想死,那就留下吧。至於那輛馬車,一會就是老子的了!」

  江遠笑笑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靠在木柱上,等待著雨停。

  野亭的頂是由茅草鋪成,雨水不停地從草縫中滴下。野亭地勢偏低,道路上的泥水不斷湧入野亭之中。這樣的環境下,比起外面的如潑暴雨也緊緊好上一點,每個人的衣服和鞋子都已經濕透。

  那幫剽悍的漢子肆無忌憚地大聲說笑,偶爾瞅向那一家三口時眼中凶光畢露。

  中年衙役依然死死護著妻兒,他的額頭已經冒出了一層細汗,卻也不敢輕舉妄動。

  沒一會,一陣腳步忽然從遠處響起。

  只見一名壯漢衝出雨幕,快步跑入了野亭之中。

  他詫異地看了江遠一眼,然後來到黑臉漢子面前說道:

  「老大,周圍都看過了,已經沒有其他人了!」

  聽完這句話,中年漢子眼中湧起殘忍暴戾,他猛地抄起身邊的砍刀叫道:

  「男的和小孩都殺了,女人、馬車和錢都搶了!」

  聽到吩咐之後,野亭內的漢子都揮舞著利刃興奮地亂叫。

  中年衙役臉色越發難看,他吼道:

  「你們......膽敢襲殺官差?都不要命了嗎!」

  黑臉漢子猙獰地踏步朝著中年衙役逼近:

  「老子就沒有不敢殺的人!別說一個官差,就是天王老子來了,照殺!」

  周圍的漢子都紛紛揚起手中利刃朝著中年衙役砍去,中年衙役怒吼著揮刀抵擋,但是沒一會就被砍翻在地,人群中傳出了女人的嚎叫和小孩的哭喊。

  剩下的人也沒有放過江遠的打算。

  一名漢子猛地從江遠背後撲來,牢牢地抱住了江遠的雙臂。

  而另一名漢子則嬉笑著拔出腰間匕首,朝著江遠的胸膛捅來。

  江遠只覺得這一切十分好笑,終於憋不住哈哈笑出聲來。

  緊緊勒著江遠的漢子和手持匕首的漢子都被江遠的笑聲搞糊塗了,其中一人問道:

  「小子,死到臨頭了還笑什麼?」

  「我憋了好多天......」江遠笑得越發開心,「一直不能殺人,我都快要憋不住了!現在好了......你們自己送上門來!」

  那名漢子厲聲喝道:

  「去死!」

  說完之後,手中的匕首不再猶豫,狠狠地朝著江遠捅來。

  江遠雙臂猛地一掙,只聽得身後傳來兩聲脆響和一聲慘叫,那名勒住江遠的漢子雙肩已然被巨力帶的脫臼。

  跟著,江遠飛快地抓住握刀刺來的手腕,用力一擰,那手腕頓時被扭成麻花一般。

  「啊——!」持著匕首的漢子慘叫起來。

  江遠再拔出腰刀回身一斬,這兩名頓時被江遠一刀砍成兩截。

  熱氣騰騰的血液混著泥水在地面流淌,流到了所有人的腳下。鮮紅的內臟也被泥水染黃,如同破舊的棉絮一般浸泡在泥地裡。

  原本正在圍攻那一家三口的漢子們紛紛停下動作,驚疑不定地望著江遠。

  外貌文弱書生,竟然卻兇悍如同猛虎。

  江遠將手中長刀指向他們:

  「有能打的嗎?」

  那群漢子紛紛暴怒起來:

  「一起上!砍死他!」

  他們怪叫著蜂擁而上,手中利刃如同密集的暴雨般揮下。

  江遠如同鷹隼般盯著他們,緩緩將長刀後拖:

  「就拿你們來試試,我的《狂煞刀法》。」

  《狂煞刀法》共十六式,內附三重內功心法。

  這乃是一門霸道歹毒的刀法,當出刀之時,能夠將內力轉化為特殊的火毒屬性,中刀者會被火毒侵蝕身體。輕者傷勢難以癒合,重者火毒攻心而死。

  從太平鎮逃出的這幾天來,江遠一有空閒就修習《狂煞刀法》。讓他詫異的是當修習內功心法的時候,體內的那個影子竟然能夠分出一絲鬼氣逐漸轉化為內力,這也使得江遠很快就將內功心法練到了兩重,僅僅差一重就圓滿。

  這也讓江遠產生了一種內力很容易修鍊的錯覺。

  如果當初著作《狂煞刀法》的人知曉江遠僅僅幾天的功夫就將內功心法修鍊到兩重,一定會驚掉下巴。要知道普通的武者想要將《狂煞刀法》的內功心法修鍊到兩重,少了一兩年的苦修根本做不到。

  在江遠離開太平鎮的路途中,那些妖魔鬼怪卻在太平鎮毀滅之後銷聲匿跡沒了蹤影,也使得江遠雖然一路順利,但是沒有使用這門刀法的機會。

  而今天,終於有了機會。

  長刀劃過,斬碎從亭頂滴落的水珠,然後帶著炙熱的氣息劈向阻擋在前面的人。

  這一刀下去,如同毫無阻礙般劃過那些漢子的身體,火毒內力與血液接觸的瞬間發出一陣「嗞嗞!」的聲音。

  殘肢斷臂如同秋葉般紛紛墜落,慘叫聲此起彼伏。

  最當先的幾人已經被斬成兩截,靠後和兩翼的漢子也受到波及付出極大代價。

  讓他們恐懼的是,他們的傷口附近皮膚滲出一股詭異的焦黑,並且這股焦黑還朝著他們全身蔓延。伴隨著焦黑的,是劇烈的刺癢和疼痛,如同被萬蟻啃噬一般。

  一些漢子遭受不住,用指甲拚命地在焦黑的皮膚上抓撓,很快就將肌膚血肉抓爛,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頭。

  江遠見狀滿意地說道:

  「這刀法果然不錯!」

  黑臉漢子則已經目眥欲裂,他猛地持刀朝著江遠砍來:

  「老子要將你千刀萬剮!」

  砍刀帶起一陣勁風和呼嘯,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都遠超常人。

  江遠見到這一刀說道:「哦?原來是個通力武者。」

  這兩天江遠也時時研習這本密集,從而也大致得知了這個世界的武者層次。

  武者共分為五個層次,分別是:煉體、通力、四極、開元、歸宗。

  煉體,顧名思義便是運用內力錘鍊肉體,這個階段是武者最基礎的階段。隨著內力的運轉,使得肉身的素質遠超常人。也是從這一個階段圓滿開始,武者才與普通人產生距離。

  而通力,則是武者能夠熟練地掌握自身的力量,並且將內力運用到武技之中。

  林正浩便是通力階段的武者。江遠暗忖自己當初與林正浩一戰時,雖未習武,但是卻能將林正浩輕易斬殺。如此說來自己單靠肉身的實力,應該達到了通力圓滿的境界,甚至有可能更勝一籌。

  四極,便是武者對於戰技的掌控已經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內力也進一步精純。這個時候的武者已經遠遠超越普通人,普通人單憑數量也難以將其擊敗。

  而開元和歸宗這兩個層次,《狂煞刀法》之中並未提及,具體的含義和實力,恐怕也日後由江遠慢慢發現了。

  江遠並不清楚自己現在的實力,所以急需與武者切磋來印證自己的境界。

  黑臉漢子雖然也是一個通力武者,他的實力並不比當初的林正浩強,甚至還要弱上不少。

  對於這樣的對手,江遠並沒有多少興緻與他慢慢較量。

  當下江遠伸手一拍,便將黑臉漢子朝著自己砍下的砍刀拍開。

  黑臉漢子只覺得虎口劇痛,已然撕裂。他嚇得匆匆後退,滿臉驚駭地問道:

  「你......你是那路高手?」

  能夠一巴掌將自己最得意的招式破解,這種層次已經遠超黑臉漢子的想像。他心頭一片冰冷,知道自己今天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江遠淡淡說道:

  「交出武功秘籍,可饒你一命。」

  如今的江遠雖然研習過《狂殺刀法》,但是相比這個世界的高級武學來說,《狂煞刀法》並不入流。為了增加自己對武學的了解,江遠還需要更多的秘籍。

  黑臉漢子臉上一陣變化,忽然換臉賠笑道:

  「原來這位公子想要武功秘籍,正巧我這裡有不少,不過卻沒有帶在身上。只要公子願意饒我一條狗命,我願意帶公子前往家中取秘籍。我家距離這裡並不遠,只有幾里路,很快就能到了。」

  江遠朝著野亭外望了一眼,只見暴雨已經逐漸漸小,變得淅淅瀝瀝起來。

  他搖了搖頭:

  「不好意思,我沒空。」

  說完之後,江遠猛地一把抓住了黑臉漢子的脖子,火毒內力順著手不斷湧入黑臉漢子的體內。

  黑臉漢子拚命掙扎但是卻無濟於事,全身的肌膚飛快變成一片焦黑,如同整個人被烈火焚燒過一樣。

  江遠並不認為黑臉漢子這種實力的人手中有什麼好的秘籍,他那般說不過是想要拖延時間而已。若是換做另外的時間,江遠並不介意陪他玩玩。

  但是此時江遠身在去陽城的半道上,他對此地人生地不熟也不打算久留,實在沒時間慢慢玩。

  黑臉漢子慘叫掙扎了一會就沒了生息。

  剩餘的漢子見狀嚇得面如土色:

  「快跑!」

  他們驚叫著紛紛朝著野亭外逃去,如同狼奔豕突。

  江遠扔開黑臉漢子的屍體重新舉起了長刀,眼中嗜血狂熱:

  「我還沒殺夠,一個都跑不了!」

  雨越下越小,沒一會便成了濛濛細雨。野亭周圍的泥地,卻已經被染紅,血液順著泥地中的涓涓細流逐漸擴散。

  當江遠重新回到野亭時,他身上潮濕的衣服由於浸染了鮮血,而擴散成大片紅暈。

  中年衙役背上和臂上被砍了幾刀,但是卻沒死。他倒也硬氣,受了這樣的傷卻還杵刀坐起。

  那名婦人一邊抹著眼淚,一邊用針線縫著中年衙役背上的傷口。小男孩趴在母親的懷裡,驚恐地望著江遠不敢吭聲。

  「去陽城嗎?」江遠問道,「能不能載我一程?」
EltonHo 發表於 2018-10-17 18:29
第十七章 河神廟(二)

  拉車的馬匹瘦骨嶙峋,脖子被車衡壓得很低,雖然尤為賣力,但是馬車在泥地中依然常常打滑。馬車沒有頂篷,路上遇到雨就得進入樹林暫避。

  車上鋪滿厚厚的稻草,被暴雨淋過之後濕漉漉的。中年衙役王力就俯面躺在上面,由王李氏和兒子王虎照料。

  江遠坐在車輿上搖晃著馬車,原本駕車的活應該由壓抑王力來做,可是他此時傷成那樣,江遠無奈之下也只能自己動手。幸好的是,拉扯的那匹馬雖然又瘦又老,但是卻頗為溫順,即便江遠這樣的生手驅趕起來也毫不費力。

  「公子......」王李氏忽然開了口,「到了前面的路口,還請走右邊那條路。」

  江遠遙遙望了一眼前方的路口,皺眉說道:

  「右轉的話就脫離了去陽城大路。」

  王李氏抹了抹眼淚,低聲哀求道:

  「去陽城還需要幾天的路程,而孩子他爹恐怕......拖不到那個時候了......」

  衙役王力受了傷,傷口又被雨水澆淋過,這兩天來一直發著高燒處於半昏迷狀態,看來確實很可能到不了陽城就會喪命。

  與江遠說話,王李氏也只能哀聲請求。畢竟一來江遠是救了他們一家三口的恩公,二來江遠的強悍兇殘也讓王李氏心中害怕。所以即便是自家的馬車,王李氏也不敢擅做主張。

  江遠猶豫了一下,問道:

  「那麼右邊那條小路又是通向何處?」

  王李氏聽得江遠口氣有鬆動之意,急忙回答:

  「通向軒河的河灣,岸邊有一座河神廟,裡面住著孩子他爹的老上司。那人精通醫術,可以救我家相公。」

  「河灣處的河神廟......」江遠對於這個地方似乎有些記憶。

  很快他就記了起來,這個地方他曾在太平鎮中時常聽往來商販說過,似乎是一個不祥之地......

  軒河從陽城而下一路向東,到了九泉山下被山勢阻攔,改道向北,形成一個巨大的河灣。

  然而世道黑暗混亂,時常有不明死屍從軒河流下,被河水衝刷到河灣堆積,使得河灣之地妖異邪祟之事頻發。古時百姓集資修建了河神廟,既是為了鎮壓妖邪,也用來作為收殮安頓無名死屍供人認領的義莊。

  河神廟常年只有一個收屍人看守,偶爾有人前往投宿,也是一些被山匪劫了錢財無法趕到下一村落的路人,亦或是每天趕考時節因貧困而只能徒步前往陽城的窮書生。

  「你家相公的上司......是官差嗎?那麼為何在河神廟中當收屍人?」江遠問道。

  王李氏解釋道:

  「那人名叫顏古道,以前曾是陽城的捕頭,當年很有名氣,不少江洋大盜都落在他的手裡。不過顏捕頭性格剛正不阿,得罪了不少人從而備受排擠,心灰意冷之下才辭去職位來到河神廟。」

  江遠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人,他暗暗思量了一番,自己並不急於前往陽城,再加上自己搭乘的也是別人的車子。於情於理,去上河神廟一趟也並無不妥。

  夕陽西垂,冷風陣陣。

  到了路口,江遠牽扯韁繩,馬車便轉入右邊小路沒入林中,朝著遠方隱隱可見的軒河而去。

  軒河是一條大河,兩岸寬廣而河水平緩,白日裡可以時常見到河面揚帆的船隻順流而下。若是天氣好,波光粼粼的水面配上白帆漁歌,到不失為一番美景。

  可隨著入了夜,河上便再也看不到一艘貨船,河面呈現一片深沉的墨色,河水也會變得洶湧起來,波濤之下,彷彿蘊藏著不為人知的神秘。

  當明月在烏雲中若隱若現時,江遠也終於驅車來到了河灣處。

  河灣處有一大片被衝刷的平坦石灘,其中遍布被河水衝上來的黑色腐木。河灘的盡頭便是林木茂盛的九泉山,在山腳下立著一座破敗不堪的建築,正是河神廟。

  河神廟背靠高山面臨大河,周圍儘是鬱鬱蔥蔥的樹林,在夜中顯得格外孤寂冷清。

  這是一座年代久遠的廟宇,頂部鋪滿的黑色瓦在夜中顯得黯淡陳舊,瓦縫間生出叢叢雜草,飛檐懸挂的風鐸早已銹跡斑斑,牆壁昏暗並且開始脫落。寺廟很大,看得出昔日金碧輝煌的樣子,只是隨著時光的流失開始顯腐朽落寞。

  當馬車來到河神廟外時,王李氏叫喚著兒子王虎一同吃力地試圖將已經昏迷的王力搬下馬車。

  「還是我來吧。」江遠說著,將王力扛在肩上朝著河神廟走去。

  踏入廟門之後,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寬闊的院子。

  院子中央是一個放生池,池子周圍青石路面上鋪滿厚厚落葉。

  而在放生池不遠處的空地上,一隻火把插在地上熊熊燃燒。火光中一個魁梧的身影正在向一堆架起來的木柴上潑灑著桐油,而木柴中間,隱隱可見還躺著另外一個人。

  隨著江遠等人踏進院落,魁梧的身影停頓下來,扭頭朝著幾人望了。

  在火光的照耀下,可見那人約莫五六十歲,頭上的髮髻歪朝一邊,嘴邊和臉頰留著一把大鬍子,他身穿破破爛爛的衣服,腰帶上則系著一個酒葫蘆。

  「喂!」那人高聲喊道,「留宿這裡還不如連夜趕路,你們快離開吧!」

  江遠想來這人便是顏古道,他還未開口,王李氏已經急忙說道:

  「顏捕頭!還請救救王力吧!他快不行了......」

  那個被稱作顏捕頭的老頭詫異地望向王李氏:

  「是弟妹?王力他怎麼了?」

  一邊說著,顏古道一邊匆匆走過來,當看清江遠肩上的衙役王力時也吃了一驚:「怎麼傷得這麼嚴重!」

  說完後他也不待眾人解釋,急忙從江遠肩上接過王力,扛著王力就朝院落盡頭的大殿走去。

  王李氏也帶著兒子王虎匆匆步入大殿。

  江遠則一個人來到了那對木柴旁,隨著靠近之後,除了聞見濃鬱的桐油味之外,還有一股腐爛的臭味。

  他拔起地上的火把,朝著木柴堆照去,只見在木柴堆的頂層中央,躺著一具已經開始腐爛的屍體。

  這具屍體披頭散髮,彷彿經過長時間的浸泡,身體已經腫脹鼓起,皮膚慘白皺成一團,分不清是男是女。而讓人感到詭異的是,這具屍體的牙齒和指甲竟然彷彿死後還在生長一般,幾粒尖牙甚至已經生長出嘴唇之外。

  「別太靠近!」顏古道安頓好王力之後回到了院落中,他取過江遠手中的火把,然後毫不猶豫地將火把扔在了木柴堆之上。

  被桐油浸透的柴堆很快升騰起烈火燃燒起來,江遠注意到柴堆之中一直平靜的屍體在被焚燒之時,似乎不停扭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熱收縮的原因。

  江遠靜靜看了一陣,熟肉味和焦糊味混雜著散開。沒一會,屍體已經被燒得蜷縮變小,很快就成了一堆焦骨,火焰也漸漸平息。

  「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江遠問道。

  顏古道嘆了口氣說道:

  「邪氣入體,死了也不得安生。那邊的房間中還停放著幾個這樣的,如果過兩天還沒有人來認領,也就只能這樣燒了。」

  江遠朝顏古道說的方向望去,一排側屋黑得沒有絲毫光亮,陰氣森森。

  「捕頭不做,來做收屍人?」江遠問道。

  顏古道笑了笑,說道:

  「跟活人打交道太過費勁,還是跟死人相處容易些。你救了王力一家,我得謝謝你,所以也給你個忠告:這河神廟遠比你想像的要危險,進了這裡,外人的死活我是不會管,所以勸你趕快離開。」

  江遠似笑非笑地說道:

  「怎麼,難道這裡還有鬼不成?」

  江遠不僅需要借宿,還需要搭乘王力的馬車。更何況,他對這個顏古道非常好奇,從顏古道的身上,江遠感受到了一種特別的能量,這與孫大明給自己的木牌上那種與鬼氣相反的力量非常相似。

  顏古道見得江遠沒有離開的打算,搖搖頭說道:

  「如果不願意走,從大殿旁的偏門進去,裡面有三間空房可以住宿。對了,其中一間裡面住著一個趕考歸鄉的書生,另一間住了一對夫婦,不要太過打擾他們。」

  說完之後,顏古道也不再理會江遠,轉身走入了大殿之中,開始查看起王力的傷勢來。

  江遠對王力的傷勢並不關心,也懶得進大殿之中。他朝著顏古道所說的偏門走入,來到了一個漆黑的後院。

  後院之中並排立著三間破敗房屋,其中一間屋子房門大開,隱隱可見裡面榻上坐著一個人,屋內黑暗,那人的模樣卻是難以看清。

  這就是顏古道說的書生?江遠心中疑惑,徑直就朝著那間房屋走去。

  直到江遠進入屋內,那個黑暗中靜坐的人影才似乎陡然驚醒,跟著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

  「實在抱歉!不好意思!在下一時失神,失禮失禮!」

  火摺子在屋內亮起,很快一站油燈被點燃,昏黃的光線充斥了整間房屋。

  只見榻上坐著的是一個年輕的書生,他頭戴方巾身著長衫,面容英俊,氣質溫文儒雅。只是書生的臉上面帶凄苦,眼角還有淚痕,顯然不久之前剛剛哭過。

  書生匆匆擦了擦眼角,然後起身對著江遠長揖行禮:

  「在下陸俊生,還未請教兄台尊姓大名。」

  江遠打量了這個名叫陸俊生的書生一番,才回答道:

  「江遠。」

  「原來是江兄,」陸俊生說道,「看江兄模樣......莫非也是從陽城趕考歸來?」

  江遠搖了搖頭:

  「相反,我是要去陽城,半路來此借宿。陸兄你......似乎有什麼心事?」

  陸俊生苦楚一笑,不願多談。他指了指隔壁的房間說道:

  「江兄可以住在隔壁,那房間打掃過還算乾淨。原本是我一同鄉借住,可是他昨夜不知何故不辭而別。我也原本白日裡便要離開,奈何卻又天降暴雨......時辰不早了,江兄還請早些歇息。」

  江遠聳聳肩,便離開了陸俊生的房間。

  才來到屋外,江遠扭過頭,卻發現在靠牆的那間房屋外門口,立著兩個佝僂的人影。

  那兩個人影被牆壁投下的陰影籠罩,似乎彎腰駝背,即便站著也顯得顫顫巍巍。

  「兩位,有事嗎?」江遠開口問道。

  只見那兩個人從陰影中走出,卻是一對蒼老的夫婦。

  他們的皮膚皺得如同失去水分的橘皮,頭髮灰白相間,兩人相互攙扶著,走起路來都似乎隨時會摔倒。

  老者雙眼期待地望著江遠問道:

  「這位公子,請問有沒有見到我的孫兒和孫女?我的孫兒六歲,叫做楊小龍。孫女四歲,叫做楊小凰。他們有這麼高,穿著麻布衣服,頭上扎著小辮。」

  江遠搖了搖頭。

  老婦人依然不死心,她摸了摸眼角說道:

  「我們是麂棲村人,昨夜回鄉的時候遇到暴雨借宿在這裡,結果半夜的時候孫兒和孫女走丟了,我們找了一天也沒能找到……如果找不回他們,我們還怎麼活啊?」

  「抱歉。」江遠說道,「如果我遇到他們,一定會將他們帶過來交給二位老人家。」

  這一路行來,他卻是沒有見到過什麼小孩。如果以後見到了,這番舉手之勞江遠也不會在意。

  搖了搖頭,江遠來到了陸俊生房間隔壁的空房中,房中簡陋異常,僅僅只有一張方桌和一張隔絕濕氣的木板床,床上連被褥也沒有。

  江遠倒也不在意這些,他靜靜盤腿坐在床上繼續修鍊《狂煞刀法》的內功心法,這河神廟一切都似乎很有意思,想來這一夜也不會寂寞。
EltonHo 發表於 2018-10-17 18:29
第十八章 河神廟(三)

  河神廟,大殿之內。

  壇座之上的泥塑神像已經傾倒,讓人詫異的是神像沒有一絲端莊神聖,卻反而雕塑成了一個青面獠牙,紅眼散發的惡鬼形象。

  火爐上的水已經燒開,顏古道也已經將王力背上傷口縫的線拆了下來。王李氏抱著兒子王虎,在一旁心疼而又擔憂地靜靜望著。

  待得開水冷卻,顏古道用水將王力的傷口重新清洗,又塗抹上了藥膏,才取來乾淨的細線重新縫合。

  劇痛使得王力從昏迷中幽幽醒了過來,當他看清眼前的顏古道時,驚異地說道:

  「顏捕頭......」

  顏古道笑笑:

  「早就不是什麼捕頭了,現在只不過是一個半隻腳踏進棺材裡的收屍人。傷口我已經幫你處理過,死是死不了。我早就說過,你們千萬不要到這裡來......哎,既然來了,那麼明天一早趕快走吧,這裡絕非久留之地。」

  「我明白......」王力虛弱地說道,「對了,與我們同行的還有一個——」

  「我幫不了他。」顏古道打斷道。

  一旁的王李氏也說道:

  「顏捕頭,他救過我們一家人的命......」

  「所以我給過他忠告了,」顏古道說道,「可惜他不聽,就跟後院借宿的那些人一樣。今夜是死是活,只能看他們的造化了。」

  王力猶豫了一會,咬牙說道:

  「顏捕頭,算我求您了!」

  顏古道搖搖頭,他站起身來說道:

  「你聽過《巫鬼》的故事嗎?古時人們建廟祭鬼,巫與鬼爭奪人們的崇拜,便暗中將鬼像推到。鬼不知道是誰幹的,便興風作浪危害百姓。有位老人來到廟中祭祀,見到鬼像傾倒,便禱告之後將鬼像扶正。鬼看到這一幕,誤認為老人便是將鬼像推到的罪魁禍首,於是鬼用錘猛擊老人腦袋,殺死老人。如今選擇留宿那人就如同鬼像,見到了只能遠遠避開,誰要是去扶了,那麼只能招來禍害。」

  說到這裡,顏古道回身望著王力:

  「更何況......今夜能不能庇佑你們,我都沒有把握......現在還是先顧好自己吧。」

  王力聽到顏古道話中的堅決,知道不能強求,但是他的心中仍然抱有僥倖:

  「那恩公武藝高強,即便遇到什麼,也未必會......有事吧......」

  說到後面,王力的語氣都變得不太確定。

  顏古道冷笑一聲說道:

  「武藝再高強,也拿妖鬼沒有辦法。你也當差半輩子了,陽城之中那些強大武者,離奇死亡的還少嗎?」

  王力聽到這裡,長長嘆了口氣。

  只聽顏古道繼續說道:

  「況且你那個恩公,他渾身血腥雙眼凶戾,絕非善類。在這樣的世道中,這種人少一些豈不更好?」

  王力扭頭望了一眼妻兒,默不作聲。

  顏古道站起身來,目光轉向壇座上傾倒的鬼像:

  「倒是那個書生陸俊生,目光單純心思善良,這樣清透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亂世,還有人能夠守住本心,不易啊!可惜......好人往往都沒有好報……」

  忽然,神壇上的鬼像似乎散發出一陣微光。

  微光呈現血紅色,稍縱即逝,卻被顏古道敏銳地捕捉到了。

  「它來了……怎麼這麼快?五年前被我打傷,不是應該還需要再沉寂半年嗎?竟然在這個時候出來了……」

  跟著,顏古道回過身攙扶起王力:

  「我們得趕快離開這裡!晚了誰也活不了!」

  .............................................................................

  夜已經深了,河神廟背後的山林中夜風呼嘯,吹動得林子簌簌作響。

  江遠一直沒睡,隔壁的陸俊生也沒睡,牆上裂縫之中還有燈光透出。最靠邊的那間房中,那對老夫婦顯然也還沒睡,隱隱之中依然能夠聽到他們的爭吵和哭泣。

  軒河的洶湧的水聲隱隱傳來,在這夜中,似乎開始有一些東西也蘇醒過來。

  後院之中忽然傳來一陣嘈雜喧囂,似乎又有人來投宿了。並且,聽上去人還不少。

  江遠起身拉開房門,滿目一片紅光。

  不少人正在從偏門進入後院,紅色的燈籠,紅色的衣裳,紅色的箱子,紅色的小轎......似乎正趕上了一場喜事。

  後院之中幫喜人忙碌不停,幾個陪嫁丫鬟將轎中戴著紅蓋頭的新娘迎了出來,一身喜服的新郎在和幫喜人們交待著接親中的細節,媒人則在擦拭著嗩吶。

  陸俊生和那對老夫婦也出了門,詫異地看著眼前的一些。

  一名紅衣少女走了過來,笑盈盈地說道:

  「打擾諸位歇息了,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們是東邊村子的接親隊伍,由於吉時較晚,所以沒法趕回去只能在此投宿。如有冒昧唐突的地方,還請多多見諒!」

  「迎親......」陸俊生對此似乎並不感興趣,轉身就返回了房間。

  而那對老夫婦則急忙詢問道:

  「姑娘,你們可曾見到我們的孫兒和孫女,他們——」

  「你說那兩個小孩兒啊?」少女大眼睛一亮,急忙說道,「剛才我們過來的時候,有兩個小孩兒蹲在路邊哭,不知道是不是兩位老人家要找的?」

  老夫婦聞言大喜:

  「姑娘!請問他們在哪?」

  少女臉上笑容依舊:

  「兩位老人家不要著急,他們就在河神廟外。請跟我來,我帶你們去找!」

  說完之後,少女攙扶著老夫婦便朝著河神廟外走去。

  江遠望了一陣,也覺得索然無趣,便返回了屋內。

  隨著房門的關閉,紅光被完全隔絕在了屋外,而室內重歸於黑暗。

  江遠正要繼續修鍊,又忽然頓住,他似乎想到了什麼,雙目猛地睜開:

  「不對!今天下了數次暴雨,而外面那些人……他們的衣服沒有一點潮濕,連鞋子上都沒有泥跡……」

  一陣腳步忽然在門外響起,緊跟著房門被人推開,似乎有人走進了屋內。

  「公子......」黑暗中響起的是一個年輕的女聲,柔媚得彷彿能夠融化男人心腸,「小女子是新娘的表妹,不想和那些人露宿院中,還請公子收留小女子暫住......」

  江遠依舊坐在床上,一言不發。

  那女子移步緩緩來到了床上,柔荑輕撫著江遠的臉頰,撲鼻的芳香之中還有期待與渴望般的喘息。

  借著微弱的光芒,可以看到懷中女子面貌美麗動人,身軀玲瓏有致,散發著成熟的魅力。

  「姑娘,你的手好冷。」江遠說道。

  女子的手很軟,但是溫度卻冰涼一片。

  跟著,一個身軀投入了江遠的懷中,一雙手臂也環在了江遠的腰間:

  「奴家不僅手冷,身子也很冷,公子幫我暖暖好不好?」

  江遠眼中開始變得凌厲陰冷,他伸手探入了女子的衣下:

  「姑娘,你的身體果然也很冷。」

  懷中的身軀輕輕扭動起來,吐氣如蘭:

  「長夜漫漫,還望公子垂憐......」

  江遠冷聲一笑:

  「沒問題,我一定好好疼你。只要你......不怕痛!」

  女子輕聲一笑:

  「奴家不怕,公子儘管——你!」

  女子聲音猛地頓住,她不可思議地垂下頭,一柄長刀已經深深捅入了她的腹中。

  ...........................................................

  隔壁陸俊生的房間,也在發生著這樣的一幕。

  油燈火焰如豆,跳動的時候使得屋內光影一陣變幻。

  陸俊生獃獃地望著眼前的佳人,眼中儘是不可思議:

  「小......小荷!」

  孫小荷也愣住了,沒想到自己第一次出來,竟然遇到了陸俊生。

  這一切,簡直如同命運的捉弄一般。孫小荷怔怔地看了陸俊生一陣,想要好好記住這個人,永遠不要遺忘。隨後她扭頭就要離開房間,她實在無法面對這一切。

  陸俊生見得孫小荷要走,急忙衝上去拉住她的手:

  「小荷!這次我去陽城,一是為了赴考,二便是為了娶你!可是到了陽城我才聽說,連日的暴雨導致鳳棲酒樓地基坍陷沉入了軒河之中,所有人都被暴漲的河水衝走,我還以為你......沒想到你竟然在這裡!」

  孫小荷雙目含淚,她試圖掙脫陸俊生的手:

  「陸大哥......你什麼也不要說,什麼也不要問,趕快離開這裡吧!走得越遠越好!」

  「這是為什麼?」陸俊生不可思議地說道,「我們立下的海誓山盟呢?」

  孫小荷咬著下唇一言不發,只是不停流淚。

  陸俊生見到孫小荷的模樣,不由得急忙放緩語氣:

  「小荷,等到明天我們就去向你爺爺提親好不好?我無父無母,你爺爺就是我爺爺,我們還可以——」

  孫小荷突然揚起手就猛地給了陸俊生一巴掌。

  陸俊生驚訝地望著孫小荷,不知道自己究竟說錯了什麼。

  孫小荷猛地掙開了陸俊生的手,冷冷地說道:

  「那我今天就和你說清楚!你不過是一個窮小子,家裡什麼都沒有,你根本給不了我想要的生活!我奉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我現在已經要嫁給一個富家子弟,以後你最好別再纏著我!」

  陸俊生聽到這裡,面如土色,他整個人一顫,忍不住後退兩步。再望向孫小荷時,就如同望向一個陌生人。

  孫小荷只覺得自己心裡痛得難受,但是她的面上依然如同鍍上寒霜:

  「姓陸的,我未來的相公馬上就要來接我,為了避免到時候難堪,你還是給我趕快滾出河神廟,能走多遠就走多遠!我......我永遠也不想再見到你!」

  陸俊生悲愴地哈哈大笑兩聲,頹然說道:

  「好!我走,我走就是!孫小荷,你無情無義也就罷了,又何必羞辱我!」

  說完之後,陸俊生一揮長袖,忿忿地離開了房間。

  望著陸俊生逐漸離去,孫小荷一下子無力地癱坐在地。

  她捂著臉在低聲抽泣,她已經走不出這個絕境,卻又為何要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遇到他?她不甘心,實在不甘心,可是即便這樣,又能有什麼辦法。

  無論如何,她也不能讓陸俊生落在老爺的手上,不然那後果......一想到這裡,她就忍不住顫慄起來。

  自己這樣傷害他,他估計會恨自己一輩子吧......孫小荷捂住心口,凄苦地暗忖。即便自己不願如此,但是,卻已經不能回頭了。
EltonHo 發表於 2018-10-17 18:30
第十九章 河神廟(四)

  江遠房中,女子怔怔地盯著刺穿自己身體的長刀,似乎還沒完全理解這一幕:

  「你......為何如此待我!」

  江遠緩緩將長刀從女子的體內拔出,瞅了瞅刀刃說道:

  「一滴血也沒有,看來果然沒有錯。」

  「公子還真是機敏呢!」女子捂著嘴,咯咯笑了起來。

  說完之後,只見女子的脖子忽然向上伸長,如同橡皮一般越來越長。

  到了後面,那脖子已經長得宛如一條扭動的蟒蛇,頂端是女子詭異的腦袋,漆黑長髮垂散下來,發間露出女子變得綠瑩瑩的眼睛。

  「嘻嘻嘻嘻嘻!」女子聲音變得尖銳而又詭異,她口中伸出來的兩根尖牙不斷滴落粘液,「公子膽子真大,似乎並不怕我。」

  江遠依然坐在床上,他一直靜靜看著女子的變化:

  「原來你的本相竟然如此醜陋!謝謝你提醒了我,容貌美醜,皆是皮下白骨;表象聲色,亦無分別。以後,切不能因為美貌而心慈手軟!」

  說完之後,江遠猛地將手中長刀朝著女子那蛇一樣的脖子斬去。

  狂煞內力依附刀刃之上,隱隱泛起赤黑色的光澤。刀刃微微抖動,上面的赤黑色內力不斷吞吐。

  這一招,正是《狂煞刀法》中的第二式——橫刀狂斬。

  「就拿你們來試試,我的《狂煞刀法》是否對你有效!」

  刀身猛地斬在了那詭異扭動的脖子上,巨大的力量使得女子的脖子猛地被擊出一個弧度。

  但是江遠卻敏銳地察覺到,刀刃上的狂煞內力在與女子脖子接觸的瞬間,產生了一絲輕微的「嗞嗞!」聲響,連帶著也使得女之的脖子皮膚似乎有輕微破損。

  「看來有一定效果,不過這種效果......還是太微弱啊!」

  女子的笑聲依然在響個不停,她的脖子如同蛇一樣纏上了江遠的長刀,並且順著刀刃遊動過來,似乎全然不懼刀刃的鋒利:

  「好大的力氣!有這樣力氣的男人,精血一定很美味!」

  一邊說著,女子的腦袋已經游到了江遠面前,她張開嘴巴,越張越大,口角都已經裂到耳根,口中儘是長而鋒利的尖牙:

  「餓......我好餓!快讓我......吃了你!」

  大得誇張的嘴巴中散發出一股濃烈的腐臭,猛地朝著江遠的面門咬來。

  江遠雙目一凜,口中猛地咬破舌尖。

  跟著,江遠將口中血液一口噴出,岩漿般的血液頓時噴了近在咫尺的女子一頭一臉。

  「啊——!」

  長長的脖子鬆開刀刃不斷後縮,一團烈火將女子的腦袋覆蓋。

  一塊塊爛肉不斷從女子臉上剝落,短短瞬間女子的臉上出了骨骼之外就只剩下了眼眶中的眼球,隨著嘴唇被燒掉,她的尖牙更是盡數暴露出來。此時的女子看上去,恐怖得能讓人頭皮發麻。

  江遠伸出左手,一把將那瘋狂扭動的脖子抓牢。

  跟著他右手將長刀置於自己嘴前,舌頭舔過刀刃,隨著血液吐沫,刀刃上很快冒氣火焰。

  女子也意識到了危險,脖子瘋狂地扭動起來,企圖掙脫江遠的手。

  儘管這奇長的脖子力道極大,然而江遠的力氣更大,他的手就如同鐵鉗,牢牢地攫住脖子不會有絲毫鬆動。

  「我很喜歡這樣的頭顱。」

  江遠抓著女子的脖子,將她的腦袋拉倒自己眼前說道。

  女子臉上火焰已經熄滅,此時看上去如同一個燒焦的骷髏,絲絲黑煙還在不斷冒出。眼眶中剩下的眼球怨毒而又驚懼地凝視這江遠。

  她似乎想不通,為何一個活人,竟似乎比食人惡鬼還要凶戾。

  江遠依然在自顧說道:

  「曾經我也遇到過一個頭顱,和你很像。當初她讓我實力突飛猛進,希望你也不要讓我失望!」

  說完之後,江遠猛地將長刀劈砍在女人腦袋上。

  砍完之後長刀並不停歇,不斷地刺進女人的身體或者脖子之中,盡量讓女人全身都被火焰覆蓋。

  長得出奇的脖子瘋狂地扭動,如同一條受傷的蜈蚣。

  這樣的扭動越來越弱,最後在烈火中化為一堆黑灰。

  一條鬼氣緩緩升起,被江遠毫不猶豫地吞噬。

  隨後他的臉上有些失望:

  「我能感到力量又有提升,可是似乎......這鬼氣並不夠分量啊。不對......是我在不斷變強,所以需要更多的鬼氣才能讓力量有顯著提升。」

  當初一個詭異女人頭就讓江遠難以招架,將其擊敗之後實力更是上升一個台階。

  而這回遇到的這個妖鬼與當初那個詭異女人頭實力不相上下,江遠已經能夠輕鬆解決,但是即便獲得同樣分量的鬼氣,也使得他的基數很大實力提升起來顯得緩慢。

  江遠想了想,提著刀便朝著屋外走去。

  他清楚,在外面,一定還有更多的妖鬼在等著自己。

  房門被推開,江遠踏了出去,然而外面卻什麼都沒有。

  那些迎親的隊伍,那些紅色的箱櫃和花轎,全都不見了蹤影。

  整個後院,彷彿在短短瞬間便由熱鬧喜慶變得深沉寂靜,晦暗之中陰森得可怕。

  隔壁兩個房間,陸俊生不見了蹤影,那對老夫婦也沒有歸來。

  江遠持刀走出後院來到前院,大殿之中也是空無一人,傾倒在壇座上的鬼像似乎在陰冷地望著自己。大殿中爐火還未熄滅,顯然裡面的人剛走不久。

  陰風在不斷盤旋,似乎整座河神廟之中就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

  江遠猶豫了一下,踏步就要朝河神廟外走去。

  就在這時,一陣細微的聲音忽然從附近傳來。

  那聲音,就如同有人用尖銳的指甲在不斷撓著木板。

  江遠扭過頭,望向了大殿一側黑燈熄火的偏房。

  他清楚地記得,自己剛到這河神廟的時候,顏古道正在焚燒死屍,並且跟自己說過那間房中還有幾具。

  江遠毫不猶豫,轉向就朝著那暗不見光的偏房走去。

  隨著「吱呀!」一聲,房門被江遠推開,一股腐屍的臭味迎面撲來。

  屋內黑得什麼都看不清,江遠用刀挑破自己食指,一簇火焰頓時從指尖冒了出來。

  借著火光,江遠看清房中地板上正躺著幾具屍體,他們有男有女,屍身膨脹且高度腐爛,也不知道是由於河裡浸泡過的原因還是腐爛巨人觀的原因。

  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些屍體竟然在地上微微扭動,他們的牙齒和指甲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生長出來。江遠先前聽到的聲音,便是一具屍體正在用指甲划動地板發出的。

  江遠走到屍群中央,俯視著他們。

  而那些腐屍也緩緩睜開雙眼,渾濁擴散的瞳孔齊刷刷地轉了過來,陰冷地注視著江遠。

  「死了都還這麼痛苦,不如讓我來幫你們解脫吧。」

  說完之後,江遠從食指傷口擠出血液,滴在了那些腐屍的身上。

  很快腐屍便被焚燒得一乾二淨,鬼氣也被江遠吸收。

  對於鬼氣,江遠有了更清楚的認識。這東西,似乎是來自於妖魔,並且似乎還能夠讓死人產生變異。如果江遠沒有炎之形態的能力,那麼對於這種鬼氣還未必能夠清楚。

  這也只是江遠憑藉經驗的大致判斷,想要了解更多關於鬼氣的信息,江遠覺得還是首先要多加強對這個世界的認識。

  做完這一切之後,江遠毫不停留,快步就走出了河神廟。

  「他們自己走了……還是死了?」

  廟外的馬車已經沒了蹤影,也不知道王力一家三口是自己離開了,還是已經被妖鬼害了。

  河神廟北方和西方被高大的九泉山圍繞,東面是進入此地的道路,西面則是寬闊的軒河。

  出了河神廟之後,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片亂石灘。

  月亮在厚重的雲層中若隱若現,河灘與東面道路連接處,長滿了蘆葦和野草,在隨著夜風微微招搖。

  江遠環視四周,只見在道路旁的蘆葦從中,似乎隱隱站著一個人。

  那人就那麼靜靜站著,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死是活。

  江遠提刀朝著那人走去,待得走近了,才看清那人背對自己而立。但是憑藉服飾,似乎是書生陸俊生。

  蘆葦叢上繚繞著一層白霧,宛如一層輕柔的薄紗。

  空氣中飄蕩的,除了土壤青草的味道,還有著一股......血腥。

  江遠撥開半人高的蘆葦,來到陸俊生身後笑道:

  「更深露重,夜路兇險。沒想到陸兄竟然有這麼好的雅緻,大半夜的一個人在這裡觀賞美景。」

  說完之後,江遠的手已經按在了陸俊生的肩上。

  陸俊生渾身猛地一顫,他緩緩轉過頭來,英俊的五官因為恐懼而顯得有些扭曲。

  「江、江兄,是你啊......」他的語調壓低,由於害怕而變得有些嘶啞,「你看......」

  江遠朝著陸俊生身前望去,只見蘆葦叢中,鮮血淋淋。

  那對蒼老的夫婦,此時已經變成了冰冷的屍體。他們的屍身彷彿被野獸啃噬過,慘不忍睹。

  江遠見到這一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中儘是陰冷。

  他記得,這對老夫婦是由迎親隊伍中的一個少女帶出來的。

  只聽陸俊生怔怔說道:

  「昨夜我們共同投宿在河神廟,夜裡他們的孫子和孫女丟失了......他們太老了,行動十分不方便。今天我還幫他們在附近找了一天......沒想到現在......」

  江遠微微搖頭,手中長刀握得更緊:

  「人命......如草芥!」

  太平鎮當夜的情形彷彿歷歷在目,這世道黑暗得......讓人壓抑。

  陸俊生不忍再看老夫婦的遺骸,他握緊拳頭喘著粗氣:

  「我寒窗苦讀,為的就是想要博取功名澤被百姓,可卻名落孫山志向難酬!如今......我又還能......有什麼用?」

  夜風呼嘯,草絮紛飛,兩人都一時沉默下來。

  深邃夜空,嗩吶聲卻尖銳地響起。

  兩人回過頭,只見草叢中間的道路上,那支鮮紅的迎親隊伍挑著燈籠扛著花轎,在飄蕩的薄霧中朝著兩人緩緩而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EltonHo

LV:6 爵士

追蹤
  • 5

    主題

  • 2886

    回文

  • 2

    粉絲

一個死肥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