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極道妖鬼 作者:螃蟹慢爬 (已完結)

 
EltonHo 2018-10-17 17:20: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2 77138
EltonHo 發表於 2018-10-18 15:45
第七十章 野店(二)

  見得這一幕,眾人都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

  貫清宗的幾人久經廝殺,倒也沒有什麼不適。

  四個小孩卻嚇得躲在江遠身後,牢牢抓住他的衣服。

  車夫更是忍不住驚叫道:

  「那是昨天乘車的客人!還有......駕車的王老三,以及這野店中的夥計還有……掌柜?」

  牧斐然衝兩個弟子吩咐道:

  「你們兩個去附近看看,還沒有沒有活人。」

  然後他便帶著剩下的兩個弟子,朝著野店內走去。

  江遠則一直在外等候,直到貫清宗那兩個附近巡視的弟子返回,野店內也沒有異狀之後,才要帶著四個孩子朝著裡面走去。

  陳茵和李思妍忍不住緊緊拉著江遠的衣服,恐懼地說道:

  「義父,我怕......」

  千落和丁澤雖然沒有開口,但是從他們的眼中也能看得出他們的驚恐。

  江遠不得不停下來說道:

  「在這樣的世道,怕,可解決不了問題。如果你們現在連死過幾個人的野店都不敢進的話,以後如何幫我做事?現在要嘛跟我進去,要嘛自己滾蛋!」

  說完之後,江遠便踏步朝著野店內走去。

  四個小孩略一猶豫,便也快步跟了上去。

  只留下車夫一個人站在原地還沒拿定主意,驀地一陣冷風刮來,使得車夫渾身一顫。他抬頭望了望越發黑暗的天空,不由得將馬拴好之後,也隨之進入野店。

  野店之中,貫清宗的人正在檢查屍體。

  江遠進去之後,開口問道:

  「牧宗主,可有發現?」

  牧斐然眉頭鎖緊,沉聲說道:

  「三個普通人,四個武者。死的武者看著裝應該是前來參加武林大會的風雷派,他們的實力倒是與我們貫清宗相當,一個四極境,三個通力境......少俠你看這裡。」

  只見牧斐然抓起一具屍體的手,屍體僵硬的指尖有著凝結的血跡。

  牧斐然凝重地說道:

  「他們......是自己挖掉了自己的眼睛!能夠逼得他們如此做的,恐怕是......開元境的武者才行!」

  江遠又問道:

  「會不會是妖鬼乾的?」

  牧斐然搖了搖頭:

  「他們死在昨夜,這個還真不好說......不過無論怎樣,少俠,這個地方不能待!我們最好現在就離開!」

  能將與貫清宗這一幫人實力相當的風雷派殺盡,無論是人還是妖鬼,都不是貫清宗所能對付的。

  而車夫則在這個時候突然指著一具屍體驚恐說道:

  「幾位大俠,搞不好……還真的有鬼!你們看!這是野店的掌柜,但是……半個月前我見到他還是四十來歲的模樣,而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老頭!」

  眾人循著望去,只見一具吊在半空的屍體,是一個垂暮的白髮老者。

  不過車夫的話,並沒有多少人放在心上。畢竟除了車夫,再也沒有其他人見過所謂的掌柜。

  江遠這個時候對牧斐然說道:

  「牧宗主你不妨想一想,如果真有開元境的高手在這裡殺了人,那麼明顯他已經離開,我們要是就這樣追上去,搞不好還會與他相遇。而如果是妖鬼作祟,你看看現在天馬上就黑了,我們連夜趕路的話,荒郊野外豈不是更危險?」

  牧斐然一愣,隨後冷靜下來說道:

  「少俠說得有道理,方才是在下失態了。」

  既然決定了留下,牧斐然便吩咐兩個男弟子將死屍抬出去埋了,不然看上去十分礙眼。

  車夫被貫清宗的弟子一恐嚇,便也只能乖乖留下。他要將馬車從馬背上卸下來,卻被牧斐然阻止。如果真的半夜發生了什麼事情,那麼還可以利用馬車快速逃離。

  於是車夫只好將韁繩拴在店外,然後從馬棚中抱了幾捆乾草來給馬兒餵食。

  貫清宗的那個女弟子則和四個小孩一同去到廚房開始做飯,武者的飯量遠比普通人要大,所以吃往往是處於一個優先的地位。

  夜晚很快來臨,野店之中也點上了油燈蠟燭。

  飯菜做好之後,一行人拉過兩張方桌拼湊在一塊,一同吃飯。

  江遠和貫清宗的人倒是如同平常一樣,只有四個小孩和車夫在見過死人之後,並沒有多少胃口。

  飯間,牧斐然忍不住對江遠說道:

  「少俠,如今事態緊急,可否告知身份、境界和門派?這樣萬一出了什麼事大家相互配合起來,心裡也才有個底。」

  江遠也不介意這些,回答道:

  「在下江遠,實力嘛......四極境一重,無門無派。」

  江遠其實也不太清楚自己的境界,不過他判斷自己如果不進入炎之形態,開元境的實力應該是有的。

  他曾遇到過四極境的武者,殺死他們對於江遠並沒有什麼難度。

  只不過自己內力並不渾厚,依靠的多是肉身的強悍。如果單單計算內力的話,也差不多剛好進入四極境一重,所以算下來江遠也並不算說謊。

  「四極境!」牧斐然語氣之中充滿了驚訝,「還這麼年輕?」

  貫清宗的三個弟子也忍不住投來驚異的目光,江遠的年紀與他們相差無幾,卻竟然已經是四極境的高手,這簡直就是天才。

  江遠見得他們的神態,不由得問道:

  「怎麼,進入四極境很難嗎?」

  貫清宗的眾人頓時一陣無語。

  末了,牧斐然才訕訕笑道:

  「在下習武三十餘年,也不過四極境二重。而江少俠年紀輕輕,卻已經是四極境一重,這當然是難得一見的天才!恐怕江少俠的資質,並不輸於令嬡。」

  說到這裡,牧斐然不由得暗自哀嘆一聲。

  眼前這個自稱江遠的年輕人竟然也是四極境的武者,那麼想要收他的義女為徒,估計是難了。

  貫清宗的那個女弟子則忍不住說道:

  「師父,誰知道他是不是在吹牛。」

  這個女弟子身子顯得嬌小,但是發育得卻十分好,該凸的地方凸,該翹的地方翹。在加上她肌膚白膩,五官精緻,更是讓整個人顯得青春貌美。

  牧斐然不由得冷哼一聲:

  「雯珊!不要亂說話!」

  隨後牧斐然又對江遠抱歉道:

  「江少俠,這是劣徒倪雯珊,讓少俠見笑了。」

  江遠笑笑,並不介意。

  倒是那個叫做倪雯珊的女弟子漂亮的臉上依然不以為然,顯然還是不願意相信江遠的話。

  晚飯結束之後,牧斐然提議自己坐鎮一樓大廳值守,這倒不是牧斐然不怕危險,而是讓別人值守他更加不放心。

  其餘的人倒也沒有任何意見,於是便上到了二樓的房間休息。

  牧斐然則一個人按劍大馬金刀地坐在長凳上,面對著野店的大門。

  長夜漫長而又寂靜,在這山林中的野店裡,開始變得陰寒起來。

  牧斐然一個人坐在大廳中,卻不顯疲睏,依然精神抖擻。

  闖蕩江湖這些年,怪異的事情他也遇到過不少。這一回,他也相信自己能夠全身而退。

  幽幽燭光將周圍照亮,但是更遠處的牆壁卻顯得晦暗不明,一些角落更是依舊處於黑暗。

  二樓的客房上已經沒有了動靜,顯然其他的人都已經睡下。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牧斐然的雙目還是炯炯有神。

  他心裡頭清楚,越是危險的環境之中,越是不能有一絲大意。

  野店外傳來了呼嘯的風聲,聽上去宛如有人在哀嚎哭泣。

  「起風了嗎......」

  牧斐然不由得開始擔心明天的行程,如果遇上壞天氣,那麼搞不好會延誤這次武林大會的時間。

  這兩年來,紫光劍派和他們貫清宗明爭暗鬥越來越烈,他必須在這次武林大會中獲得比紫光劍派更高的排名,從而能夠得到更為豐厚的獎勵。

  只有這樣,在於紫光劍派的爭鬥中,貫清宗才能穩壓一頭。

  警戒了半晌,牧斐然不由得有些口渴,他打算起身前去廚房水缸之中打點水喝。

  剛要起身之際,牧斐然卻又渾身猛地僵住。

  他看到了一些東西......

  在野店大門的縫隙之中,有一雙人眼,正在透過門縫幽幽地盯著自己。

  牧斐然瞬間汗毛倒立,野店之中並無人外出,那雙眼睛......

  他當即暴喝一聲:

  「什麼人?!」

  話喊出去的時候,他的身形已經動了。

  「鏘!」的一聲長劍已然出鞘,如同閃電一樣快速地刺向門縫後的眼睛。

  這一劍,卻似乎刺了個空。

  牧斐然猛地拉開大門,快步衝了出去,在黑暗中尋找著敵人。

  猛烈的夜風在林中空地打著轉兒呼嘯不止,地上的落葉被席捲得漫天飛舞。

  大風從屋外不斷灌入野店之中,將裡面引燃的油燈和蠟燭盡數吹滅。

  然而屋外,並沒有任何一個人。

  ......

  二樓,客房之內。

  倪雯珊由於性別而單獨住了一間屋子,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著。

  畢竟,剛到野店看到的那些被弔死的人,並不是什麼好兆頭。

  最主要的是,她總感覺這屋子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正躲在黑暗中陰森地盯著自己。

  她心中不相信有人能夠避過師父值守,悄無聲息地進入自己的房間。

  但是那種被人注視的感覺卻愈發強烈,使得她不僅沒有絲毫睡意,而且渾身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終於,倪雯珊再也忍不住,她翻身下床,取出火摺子點燃了桌上的油燈。

  隨著明亮柔和的光線充斥滿整間屋子,她的心中才稍微安定了一些。

  沒有了睡意之後,倪雯珊也無事可做,她將客房內的銅鏡放在桌上,就著燈光望著銅鏡中的自己。

  銅鏡中的容貌年輕而又漂亮,青絲輕柔地垂下,搭在肩頭。

  她已經到了出嫁的年齡,但是卻依然沒有找到好婆家。有時候,倪雯珊也會覺得自己的脾氣有一些缺陷。

  但是她依然固執地認為,未來誰要娶自己,就必須得包容自己的缺點。

  神傷了一陣,倪雯珊打算回床上再靠一陣,哪怕睡不著,閉目養神也不錯。

  她剛要將視線從銅鏡中轉移開,卻突然從鏡子中看到了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處於自己身後床下的黑暗中,眼睛瞪得很大,正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

  倪雯珊瞬間大怒:

  「淫賊!」

  她豈能想到,有個人竟然一直躲在自己的床下,若非被銅鏡反射到,她都還沒有察覺。

  當即倪雯珊猛地抽出桌上長劍,然後回身將床板掀開。

  然而床底下空空如也,一個人也沒有。

  「難道看錯了?」

  倪雯珊抓了抓腦袋,疑惑之中,餘光卻突然瞥見了窗縫之中,那雙眼睛再度出現。

  她脖子僵硬地扭了過去,果然看到了那雙眼睛。

  窗縫後的眼睛,眼白佔據很大一片,瞳孔之中,充滿著陰森和怨毒......
EltonHo 發表於 2018-10-19 03:00
第七十一章 野店(三)

  另一間客房之中,江遠也遇到了同樣的情況。

  幽暗的屋內,一雙眼睛正從窗子縫隙處,冰冷地盯著江遠。

  江遠疑惑地來到窗邊,低頭湊到縫隙口,與那雙眼睛對視。

  「你好!」江遠打了個招呼,「需要幫忙嗎?」

  他拉開窗戶,窗外除了夜色之外再無其它。

  江遠好奇地把頭伸了出去,衝著四處張望一周,並沒有任何一人。

  「見鬼了?」

  他搖搖頭,讓後將窗戶關上。

  朝著床走了兩步,一股陰寒的視線又投到了他的背心。

  江遠回過頭,窗子縫隙中果然又出現了眼睛。

  「搞錯沒有?」

  江遠不耐煩地再度拉開窗子,依舊空空。

  如今江遠的六識已經靈敏異常,如果窗外真的有什麼東西,定然逃不過他的感知。

  江遠只好將窗子關好,然後低著頭盯著那漆黑的縫隙。

  果然美一陣,那雙眼睛猛地閃現而出,與江遠冰冷對視。

  「變態吧?」江遠開始怒了。

  他伸出手,猛地將窗子拍碎。

  夜風從窗外湧入,沒有了縫隙,那雙眼睛也就消失不見。

  當江遠打算回到床上的時候,陰寒的視線再度出現。

  這一回,不是一道視線,而是數道。

  他轉頭失望,只見無論是柜子的縫隙,床底的黑暗,房梁之上,亦或是門縫之間,都出現了一雙雙眼睛,從四面八方森森地看著江遠。

  「死變態!」江遠忍不住罵道,「難道老子上廁所,打飛機你們也要看偷窺嗎?」

  這些東西能夠避開江遠的感知,卻又不現身,只是躲在黑暗處偷窺,這讓江遠十分厭煩。

  「要看就看吧!」江遠乾脆躺在了床上,「我還真不信,你能用目光就殺死我!」

  既然發現不了敵人,那就乾脆守株待兔,等著敵人首先動手好了。

  江遠在床上躺了半晌,那一雙雙的眼睛突然隱沒在了黑暗之中,再也沒有出現。

  「終於走了嗎?」

  江遠卻又從床上做了起來:

  「不知道那四個小孩怎麼樣了?」

  現在基本可以確定,這家野店有妖鬼作祟。

  但是這究竟是何種妖鬼,竟然讓江遠無法發現,這點江遠還並不清楚。

  江遠拉開房門走了出去,門外是一條黑暗的走廊,八間客房分別對立在走廊兩側。

  四個小孩就住在隔壁,江遠朝著小孩的房間走了兩步,卻又突然停下。

  他扭過頭,只見黑暗之中,牆壁上忽然浮現出了一張綠瑩瑩的臉。

  那似乎是一張男人的臉,它眼睛只有兩個黑洞,嘴巴大大地張著。

  這張臉彷彿從牆壁之中滲透出來的一樣,表情扭曲而又痛苦,從大張的口中發出嘶啞而又模糊的聲音:

  「救救我......救救我......」

  江遠望著那張臉,說道:

  「我很忙的。」

  只聽那張臉斷斷續續地說道:

  「我可以......幫你.....獲得......」

  江遠猶豫了一會,說道:

  「那我們詳細談談。」

  ......

  「吱呀!」一聲尖銳的門聲。

  倪雯珊一手握著油燈,一手握著長劍,失神落魄地從屋內走出來到走廊。

  她渾身已經被汗水浸濕,原本鮮紅的嘴唇此時已經發白,並且在不斷哆嗦。

  驀地,她的餘光瞥見了走廊的黑暗之中,有著一個人影在靜靜站立。

  那個人影很奇怪,彷彿一直面對這牆壁,一動不動宛如雕塑。

  「誰?!」

  倪雯珊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著,舉著油燈朝前照去。

  昏黃的燈光中,江遠緩緩轉過頭來。

  倪雯珊看到是江遠才鬆了一口氣,她的語氣之中已經帶上了由於受到過度驚嚇而產生的哭腔:

  「你一個人大半夜站在這裡幹什麼?你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嗎!」

  江遠則平緩地開口說道: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這野店裡,似乎有很多人......但是卻又阻絕了我們六識的感知。」

  倪雯珊哆嗦得更加厲害:

  「你、你不要再嚇我!」

  江遠微微搖了搖頭:

  「我去看看那幾個小孩,你也去看看你的同門吧。」

  說完之後,江遠來到小孩的房門前,伸出手用巨力推斷了門閂,然後走了進去。

  黑暗的屋內,四個瘦小的身影正蹲坐在床上,他們互相抱在一起頭抵著頭。

  江遠來到床邊:

  「你們沒事吧?」

  「義父?」驚喜的聲音發出。

  跟著床上的四個小孩紛紛抬起頭,朝著江遠望來。

  只見那是四只一模一樣的青色面孔,他們的口鼻耳眼之中,有著殷紅的鮮血緩緩流下。

  他們的笑容十分詭異,只有眼白而沒有眼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江遠。

  江遠伸出手,朝著他們抓去。

  然而他們的身軀卻如同沒有實質一般,任由江遠的手穿過他們的身軀,宛如空氣。

  那四張一模一樣的面孔上,詭異的笑容越發燦爛。

  江遠略一思索,然後手掌上突然冒起火焰。

  只聽得一陣「嗞嗞!」聲發出,床上的四個人宛如畫布被撕扯開一樣,飛快煙消雲散。

  江遠嘴角帶起一絲笑意:

  「有意思。」

  此時床底傳來一陣窸窣聲,跟著一隻手伸了出來,隨後又飛快縮了回去。

  江遠蹲下身子,歪著頭朝著床下望去。

  只見床下陳茵、李思妍、千落和丁澤四個小孩驚恐地躲在下面。

  「是我。」江遠用手上的火光照亮自己的臉。

  「真的是義父!」四個小孩發出驚呼。

  然後他們紛紛從床下鑽出,圍在江遠身邊幾乎要被嚇哭:

  「義父,剛才有人在看我們,他們一直躲在黑處看我們......我們好害怕!」

  江遠摸摸他們的頭:

  「有義父在就不用怕,跟我來。」

  他帶著四個小孩出了門,正要朝著樓下走去,卻又突然停住。

  「血腥?」

  他停住腳步,回過頭來,幽黑的走廊顯得深邃而又冰冷。

  江遠順著走廊來到一間客房前,客房房門緊閉,黑暗無光。

  他伸出手朝著房門推去,然後手卻直接穿過了房門,彷彿那房門沒有實質一樣。

  火焰再度從手上生出,那房門就如同被點燃膠捲的銀幕一樣,以火焰為中心飛快消散。

  隨著房門消失不見,明亮的光線從房內射出。

  只見房內點著數盞油燈,客房門也依然存在,只不過是朝著兩邊大開。

  貫清宗的一名男弟子正坐在床前,他的雙指已經刺進了自己的眼眶之中,血液順著手指不斷流下。

  而倪雯珊正在他的面前驚恐地張著嘴,似乎在大叫,卻沒有一點聲音傳出。

  跟著只見倪雯珊掏出手絹和藥,驚慌失措地為痛苦不已的男弟子止血。

  屋內的一切正在發生,本應是打破寂靜黑夜的場面,然而卻詭異地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那種感覺就像是......再看一場無聲的電影。

  江遠略一遲疑,然後踏步跨入門檻之中。

  瞬間,倪雯珊的哭喊,男弟子的慘叫,在一剎那清晰地鑽進江遠的耳中。

  倪雯珊這才似乎注意到江遠,她扭頭哭道: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他好害怕,我也好害怕!」

  江遠則沒有管他們,他回過頭,走廊上空空如也,跟在自己身後的四個小孩沒了蹤影。

  於是江遠重新來到走廊上,四個小孩又出現在了自己周圍。

  「原來如此......視線和聲音,能夠被某種力量分割阻斷......甚至還能製造出幻象來。目前只有嗅覺才靠得住。」

  江遠笑了笑,不再管倪雯珊和那個男弟子。

  現在他比較關心的是車夫,如果車夫沒了那誰來駕車?

  於是江遠來到車夫門外,推門走了進去。卻見到車夫躺在床上,渾身酒氣呼嚕連天。

  江遠不由得無奈,飯間的時候,貫清宗的那幫老江湖由於警惕,而滴酒不沾。

  倒是這個車夫,見得掌柜的死了,不知道他是出於恐懼還是以為能夠喝到免費的美酒,將掌柜生前珍藏的美酒抱出來一口氣喝了個夠,結果醉得如同一灘爛泥。

  偏偏他這個不經意的做法,使得他能夠能夠安穩睡到現在。

  江遠從房中水桶內舀起一瓢水,然後潑在了車夫的臉上。

  車夫渾身一激靈,整個人猛地坐了起來。待看到是江遠之後,疑惑地問道:

  「客官......天亮了?」

  江遠也懶得和他解釋,揪著他的衣領就往外拽。

  走廊上,倪雯珊也扶著那個瞎了雙眼的男弟子走了出來,當見到江遠後無助地哭道:

  「大師兄自殺了,二師兄也挖了自己的眼睛,怎麼會這樣?」

  江遠淡淡說道:

  「先去一樓。」

  他帶著一行人順著樓梯來到了樓下大廳。

  卻見大廳之中黑暗一片,夜風卷著樹葉從洞開的大門不斷湧入。

  「師父!」倪雯珊忍不住叫了一聲。

  然而黑暗之中,並無人回應。

  江遠取出火摺子,將一盞背風的油燈點亮,柔和的光線使得周圍清晰起來。

  隨著光線散發,牧斐然的身影也從黑暗中呈現出來。

  他披頭散髮,一個人垂頭坐在長凳上,利劍橫在他的膝蓋。

  江遠將洞開的大門關上,阻絕了夜風的入侵。

  然後他來到牧斐然面前蹲下,拍了拍牧斐然的肩膀:

  「牧宗主,沒事吧?」

  牧斐然渾身一顫,然後緩緩抬起頭。

  只見他的雙眼不滿鮮紅的血絲,整個人顯得憔悴而又疲憊。他的聲音也充滿了沙啞:

  「江少俠......我知道......這一切是怎麼回事了......」
EltonHo 發表於 2018-10-19 03:01
第七十二章 野店(四)

  只聽牧斐然喃喃說道:

  「那些,都是我以前在江湖上殺死的仇家......現在他們化成厲鬼,回來找我報仇了!」

  江遠不以為然地搖搖頭:

  「冷靜點,牧宗主。」

  這個時候,倪雯珊扶著那個自挖了眼睛的男弟子來到牧斐然面前,哭道:

  「師父!大師兄在房間裡上吊自殺了......二師兄挖了自己的眼睛,我根本來不及阻止。」

  牧斐然長嘆一聲:

  「報應......這是報應啊!」

  江遠沒工夫聽牧斐然的報應之說,自己殺了那麼多人,也沒有見有人化作厲鬼來報仇。如果真有,那麼江遠會很開心。

  他在屋內走了一圈,最後來到車夫面前:

  「車夫,以前這野店可曾發生過類似的情況?」

  車夫這會也弄清楚了情況,他是本地人,對於這裡的情況了解比較多,當即搖頭說道:

  「我們二泉鎮的官道,已經好幾年沒有聽說過有妖鬼作祟了。如果真的有,那麼誰還敢在這裡開店啊?」

  江遠點了點頭,繼續在店裡轉悠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突然,牧斐然又發出一聲恐怖的尖叫。

  只見他滿臉驚恐,指著大廳中某個地方竭斯底裡地大叫不止:

  「你們不要過來!不要來找我報仇!我當時是迫不得已!」

  江遠順著他指的地方望去,只見那是一張方桌之下的陰影中,有著三張青色的面孔在冷冷地注視著牧斐然。

  眾人都被這些恐怖的人臉嚇了一跳,紛紛遠離那張方桌。

  然而很快,出了牧斐然之外,其他的所有人都開始驚恐尖叫。

  只見但凡火光找不到的地方,無論是牆角、縫隙還是屋頂,都開始浮現出一張張青色面孔,森森盯著眾人。

  大廳中的眾人,他們的目光很快被自己熟悉的人臉所吸引。

  倪雯珊盯著一張肥胖的面孔哭喊道:

  「你不是已經死了嗎?當初是你要欺負我,我才殺了你的!你為什麼還要找上門來?」

  車夫也嚇得癱倒在地,他盯著兩張蒼利的人臉恐懼難耐:

  「爹、娘!我錯了!我當初不該聽那混賬娘們的話,應該好好孝順你們的!是我錯了!你們不找再來找我,好不好?」

  就連四個小孩也似乎有認識的人臉:

  「娘!為什麼當初你要賣了我?兄弟姐妹那麼多,為什麼偏偏賣我?」

  「姐姐!為什麼你不勸勸爹娘?哥哥!為什麼你也不勸勸他們?我不想離開你們!我真的不想!」

  ......

  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慌情緒在大廳之中瞬間瀰漫開來。

  江遠盯著這些發狂的人,他感受到了不尋常的地方。

  這些人,並非單單是被那些恐怖人臉嚇到,而是他們的恐懼,似乎被強烈激發,不斷擴大,使得他們已經完全喪失了思考的能力,只能沉浸在恐懼之中不能自拔。

  「這是什麼妖鬼?除了製造幻象之外,還有能夠放大人負面情緒的能力。」

  江遠一一朝著那些黑暗地方浮現的人臉望去,看了一圈,不由得疑惑道:

  「奇怪,怎麼沒有我認識的——咦?卧槽!」

  江遠終於尋找到了一張自己熟悉的面孔,最詭異的是,那張面孔竟然是自己的!

  此時盯著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出現在一個微開柜子裡的人臉的,卻是小女孩千落。

  只見千落盯著黑漆漆柜子中的「江遠」,滿臉怨恨地問道:

  「義父!為什麼?為什麼當初你明明能救我娘,卻沒有救她?為什麼,你偏偏救要救了我?為什麼不讓我和娘親一起死去?!」

  所有人的視線都如同被那些詭異的臉所吸引,卻完全忽略的其他的情況。

  江遠繞過千落,繼續在黑暗處尋找著是否有人臉出現。

  大廳之中,此時還正常的,也就是有那個挖了自己雙眼的男弟子。

  他沒了眼睛不能視物,此時聽著充斥大廳的尖叫,不由得恐懼地問道:

  「你們怎麼了?你們到底在幹什麼?師父、師妹!誰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然而根本沒有人回答他,耳中儘是竭斯底裡的叫聲。

  瞎了眼的男弟子恐懼不斷衝擊著他的神智,最後他再也忍受不了,飛快拔出佩劍刺劃開了自己的喉嚨,跟著倒地死去。

  江遠很快在大廳中繞了一圈,除了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之外,他再找不到其他認識的。

  他拉過一條凳子坐下,開始思考起來:

  「這妖鬼似乎能夠通過人的記憶,然後製造出幻象,誘發人的負面情緒然後不斷放大。但是......它為什麼沒有對付我?是因為......無法窺視我的記憶?」

  江遠思索半天依然沒有結果,此時大廳之內的其他人都快嚇瘋了。

  甚至有的人,開始抓起身邊的利器,緩緩朝著自己的雙眼刺去,企圖讓自己失明,從而逃避這躲不掉的恐懼。

  江遠不得不上前,將所有人全部打暈,避免他們自殘。

  就連那個已經瞎了的男弟子,江遠也將他一巴掌拍暈。

  隨著所有人被打暈之後,那些陰暗角落出現的人臉,竟然全部消失。

  做完這一切之後,江遠跺了跺地面:

  「喂!老兄,該出來了!」

  一張綠瑩瑩的臉忽然從地面浮現出來。

  這張臉上的表情痛苦而又扭曲,它眼睛只有兩個黑洞,嘴巴大大地張著。正是先前在牆壁上出現過,找到江遠交談的臉。

  此時只聽這張臉怨恨地說道:

  「為什麼不先讓他們自殺?憑什麼......他們還能活著,而我卻死了!」

  江遠不耐煩地說道:

  「你不是說能幫我找到寶貝嗎?快一點,我時間很寶貴的。」

  那張男子的臉開始收起怨恨:

  「我不會食言,你也要兌現答應過我的事情。」

  江遠讓自己的語氣之中充滿真誠:

  「放心,我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

  男子猶豫了一會,說道:

  「在廚房東南角,那裡有根柱子。將那裡挖開,你就能看到了。」

  江遠於是帶了一盞油燈進入廚房之中,在東南角果然有一根粗壯的柱子。江遠用指頭敲了敲,裡面竟然是空心的。

  「隱藏得還挺好嘛。」

  江遠很快在柱子上找到了一道暗門,拉開與柱子融為一體的暗門之後,一股腥臭的空氣從中湧出。

  他將油燈伸進空心的柱子裡面,只見裡面地上有一個大洞,洞口很窄,僅容一人進出。一條木製的樓梯一直延伸向下,隱隱之中可以看到樓梯的底部有著平坦的地面。

  綠瑩瑩的人臉在柱子上浮現:

  「就在下面,下去吧。」

  江遠順著樓梯下到了深洞之中,才發現這裡竟然是一間地下暗室,雖然不太寬闊,但是也有一間客房左右大小。

  這間地下室修建看起來也有一段年頭,牆壁上布滿不少苔蘚,地上也有半尺深的黑色積水。但是通風用的竹管卻很新,看起來更換過不久。

  在地下室的盡頭,則有著一張供桌。桌上的盤子之中,一隻盤中盛這一些還沒有腐壞的生肉,另一隻盤中則是盛滿凝固的血液。

  在供桌後面的牆壁上,有著一具陰森森的乾屍。

  乾屍渾身生滿綠色的霉斑,縷縷枯黃的頭髮從頭頂垂下。它的身軀大部分被澆築在了牆壁之中,只有腦袋脖子,一條肩膀和一條腿露在牆壁外。

  那張綠瑩瑩的人臉在乾屍旁的牆壁上浮現出來,他略帶激動地說道:

  「看到了嗎?這就是翼教那幫妖人乾的!他們用邪法害人,讓人死了也不得安生!」

  江遠上前一步,問道:

  「老兄,你之前告訴我這家野店的掌柜就是翼教妖人,可是你還沒有告訴我他怎麼死了?」

  野店的掌柜在眾人剛到的時候,就已經弔死在了店中,這一點作為本地人的車夫是不會認錯的。

  牆壁上的人臉回答道:

  「這就是報應!那翼教妖人擅長邪法,然而玩火者自焚,他最終失去了對邪法的控制,被反噬而死。你們在店裡看到的那些詭異人臉,便是還殘留的邪法。你很特殊,不會被邪法迷惑,所以我才找上你,希望你幫我獲得解脫。」

  江遠點了點頭:

  「你也答應過幫我獲得寶貝的。」

  人臉繼續說道:

  「寶貝就在這具乾屍的身上,你走近點就能看到。」

  江遠上前兩步,將油燈湊近被封在牆壁上的乾屍。

  就著火光,能夠看到乾屍的胸膛上插著一柄短劍,那短劍外表不滿青苔。但是卻似乎最近被人拔出一截,在短劍的底部,有一段劍身光潔如新。

  人臉的語氣充滿了蠱惑:

  「這就是削鐵如泥的絕世神兵!如果不信,你可以將它用來劈砍凡鐵試試。」

  江遠仔細觀察了那柄短劍一陣,點頭說道:

  「我信。」

  人臉沉默了一會,繼續說道:

  「看到供桌上的銅製燭台了嗎?你只需用這柄短劍一砍,那燭台就會應聲而斷。」

  「不用了,」江遠說道,「老兄,我相信你。」

  人臉繼續說道:

  「你們武者與人廝殺,絕對需要這樣一柄武器。有了它,能夠出其不意地斬斷對手兵刃,從而將其擊殺。神兵出世,都需要人來祭劍。你拿著劍出去,遇到仇人一劍斬殺,讓神兵飲足鮮血,將會越發鋒利!」

  江遠點點頭:

  「好的,老兄。」

  說完之後,江遠依然在原地站立,並沒有任何舉動。

  寂靜而尷尬的氣氛在地下室裡持續了一會,人臉才繼續問道:

  「你不打算現在試試嗎?」

  江遠笑道:

  「老兄,我真的是全心全意相信你,還用得著試嗎?」

  「這......」人臉一時語塞,它似乎猶豫了一會,才繼續說道:「其實......實不相瞞,這柄神兵由於殺氣太重,所以才能夠拘禁魂魄。我就是被這神兵壓制,所以不得超生。」

  江遠微微點頭,耐心地聽著。

  人臉跟著說道:

  「現在神兵我也幫你弄到手了,你遲早也要帶著它離開。只需讓這神兵離開這野店之內,我的魂魄就能脫離它的殺意壓制,我也便能夠獲得解脫。你答應過幫我的,這對我們都有好處。」

  江遠哈哈笑道:

  「老兄,你聽說過藍家嗎?」
EltonHo 發表於 2018-10-19 03:02
第七十三章 野店(五)

  人臉開始有些急躁:

  「什麼藍家、紅家、黃家的,我統統不知道!我答應你的事情辦到了,你的承諾也不能食言!」

  江遠則自顧說道:

  「我聽人說過,宗廟被毀神器被奪之後,世家子弟血脈之中的傳承之力會不斷衰減。而藍家就是遇到了這種情況,為了避免失去傳承之力,他們使用了一種邪法,就是拘禁強大妖鬼,然後從中不斷汲取力量來保持傳承之力不會繼續衰退。老兄你說,翼教妖人會不會這種邪法?」

  人臉空洞洞的眼眶注視了江遠一陣,乾笑道:

  「你懂得還挺多。可是你猜錯了,翼教的邪法,遠比你想像的還要詭異。」

  江遠則繼續說道:

  「好吧,這點或許我猜錯了。但是我想,野店裡那些人臉啊眼睛啊之類的,都是你弄出來的吧?什麼翼教妖人被邪法反噬,我看恐怕是被你反噬。這一點,沒猜錯吧?」

  人臉沉默了一會,說道:

  「你獲得一柄對你們武者來說是神兵的武器,而我獲得自由。這樣對大家都有好處!」

  江遠將手伸進了懷中,然後掏出了一柄短劍。

  這柄短劍江遠得自於陽城西山的山洞中,看上去,它與插在乾屍身上的那柄短劍十分相似。

  只聽江遠說道:

  「它們,應該是來自於同一批人吧?」

  「你......」人臉盯著那柄短劍,臉上呈現錯愕和驚訝。最後它嘆息一聲:「看來你知道的,比我想像的還要多......算了,你帶著你的人離開吧。這裡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免得出現不必要的衝突。我的事情,我會繼續找其他住店的人來解決。」

  江遠收起短劍嘿嘿一笑:

  「我這個人信守承諾,答應過別人的是就一定會辦到的。」

  人臉忍不住疑惑:

  「你什麼意思?」

  江遠也不回答,他上前一步,從那乾屍的胸膛上,拔出了那柄短劍。

  那人臉先是一驚,繼而狂喜,它肆意地發出陣陣笑聲。

  只見隨著短劍的拔出,一團團綠色幽光忽然從乾屍身上湧現,然後如同螞蟻一樣順著牆壁不斷朝著人臉涌去。

  綠色光團不斷匯聚入人臉當中,人臉之下的牆壁之中,逐漸開始浮現出脖頸、胸膛、肩膀和四肢。

  一個完整的人形在牆壁上出現,而乾屍之中出現的光團,也盡數被那人形吸收,隨後乾屍化為一堆塵埃消失不見。

  跟著,只見那人形朝前踏出一步,竟然從牆壁之中走了出來。

  只見那是一名略有富態的中年男子,他身著黃袍綠襕,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富貴的中年男子。

  然而他的皮膚慘白如同死人,雙目之中沒有眼白和瞳孔,只有一片血紅。

  更詭異的是,他的雙腳並不著地,而是懸浮於水面。

  「謝謝你,無知的活人!」中年男子陰森森地盯著江遠,「原本想要放你一命,而你卻偏偏自尋死路!」

  江遠將短劍上的青苔擦去,然後收入懷中裝好,最後才笑眯眯地望著中年人。

  中年男人圍繞著江遠緩緩踱步,宛如在審視自己的晚餐:

  「你根本什麼都不懂,那個翼教的人囚禁了我,這幾年來從我的身上不斷汲取力量。我怨、我恨、我好痛苦,我真的好痛苦!」

  說道這裡,中年男人眼中浮現出怨毒:

  「他是那麼的貪婪,我不得不一直隱忍。哈哈哈哈哈!直到昨夜,我抓住機會將這柄鎮魂劍逼出一截,我將他殺了,把店裡所有人都殺了!嗚嗚嗚嗚!可是我消耗了太多力量,依然不能徹底脫困,直到你這個獨特的白痴出現!真是白痴!」

  江遠忍不住聳聳肩:

  「我幫你擺脫封印,你卻罵我白痴?」

  中年男人又哭又笑:

  「翼教的人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我們仇視他們,公族世家厭惡他們,他們就如同過街老鼠和陰溝裡的蟑螂,哈哈哈哈!無知的白痴!我一直對你很好奇,現在就讓我吃了你!好好看看你的肉與普通武者,究竟有何不同!」

  說完之後,中年男人的雙手從背後掐住了江遠的脖子。

  江遠依然沒有動彈:

  「其實我對你也很好奇,你非常與眾不同,我從沒見過跟你一樣有特殊能力的。」

  中年男人的雙手愈發用力,一股陰寒從他的手心不斷傳入江遠的肌膚之中。

  然而他掐了半天,江遠的脖子卻如同鐵柱一樣堅硬,使得他根本掐不動。

  「你......怎麼會這樣?」中年男子的眼中越發血紅。

  江遠則突然抓住中年男子的手,一個過背摔猛地將他摔入了水中。

  水花四濺,中年男人的身軀卻突然縮小,轉眼間變得只有五寸有餘,如同一個小巧的玩偶。

  縮小後的男子飛快地鑽入了水中,然後消失不見。

  江遠正要伸手去水中撈,然而卻見水面上浮起了無數張中年男子的面孔,隨著水波冷冷地盯著江遠。

  跟著,周圍的景物突然一變,從地下室變成了一片墳場,處處儘是聳立的墳墓。

  幽幽的鬼火在墓地中間閃爍,一隻隻野鬼怨魂緩緩地從墓地中爬出,朝著江遠包圍過來。

  江遠無奈搖了搖頭:

  「最煩的就是幻象。」

  他的雙手冒出火焰,朝著周圍抹去。

  隨著「嗞嗞!」的黑煙冒出,周圍的墳場再度消失不見,地下室清晰地重現眼前。

  與此同時,一道寒氣再度從江遠的身後冒出。

  只見那中年人已經出現在江遠伸手,長滿尖銳指甲的手朝著江遠的背心刺了過來:

  「你比我想像的要強,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不過到此為止了!」

  鋒利的指甲在江遠的背上刺出一陣火星,中年人已經不再驚訝,他手上黑氣湧現,指甲宛如刀子沒入豆腐一樣徑直地刺破江遠的皮膚,刺入了江遠的後背。

  然而猛烈的火光忽然冒出,只見從江遠傷口流出的赤紅色血液噴涌而出,但凡沾到中年人之後就會升騰起一片火焰。

  「啊——!」

  中年人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然後縮回被火引燃的手不斷後退。

  江遠回過頭,一拳就狠狠揍在了中年人的臉上,將他整個人打得飛了出去砸在牆上。

  胸膛的傷口在飛快癒合,江遠卻不再管中年男人,而是朝著樓梯走去:

  「這裡施展不開。」

  中年男人冒著火的手上升騰起一陣黑煙,跟著那些火焰飛快熄滅。

  他重新站了起來,陰冷地盯著江遠:

  「想逃了嗎?」

  江遠此時已經爬上了樓梯一半,他扭過頭指著中年人:

  「夠膽的,就跟我出來。」

  說完之後,江遠爬上了樓梯重新回到了廚房。

  他越過大廳,打開野店的門,來到了野店外的空地之中。

  野店外夜風很大,落葉紛飛,周圍的樹木簌簌作響。

  江遠站在原地,靜靜地等著。

  一股黑煙忽然從地面升起,繚繞的煙霧逐漸匯聚成了那個中年人。

  江遠盯著那個中年人說道:

  「知道為什麼我會拔出那柄短劍嗎?因為我找不到你啊!我知道,之前跟我說話的,一直是一個幻象。所以我必須得把你放出來,這樣我才能找到你!」

  中年男人則沒有附和這個話題:

  「我沒有感受到你血中有傳承之力,但是你的血卻能傷到我......你是個什麼東西?」

  江遠也自顧說道:

  「我能感受到你曾經很強大,如果是你的全盛時期,我未必會來找你。但是現在......卻渾身充滿了虛弱的味道。除了幻象,你還有什麼能力嗎?來讓我看看!」

  說完之後,江遠嘿嘿笑著猛地快步上前,手上火焰翻騰,朝著中年人抓去。

  中年人的身軀卻突然又化成一團黑煙,飛快消散在了空氣之中,使得江遠一下子住了個空。

  黑夜之中傳來中年人的笑聲:

  「你是抓不到我的!」

  江遠也不追尋中年人,而是站在原地:

  「那麼你又能奈我何?」

  中年男人飄忽不定,身軀又能變化,想要抓住它確實不太容易。

  於是江遠就乾脆站著不動,等待著它先發動攻擊,自己才能後發制人。

  黑暗之中,中年男人很快就迫不及待,數道黑氣宛如長矛陡然朝著江遠刺來。

  黑氣在江遠的身上瞬間刺出數個窟窿,而隨著血液的湧出,也將那些黑氣盡數燒毀。

  中年男人也瞬間出現在江遠的頭頂,利爪朝著江遠的頭頂抓來。

  江遠抬起頭,盯著懸浮在他上空的中年男人:

  「這不就抓到你了!」

  中年男人驚異之間,忽然只見江遠的身軀冒出熊熊烈火,並且在飛速變大,兩隻尖銳的長角朝著自己刺來。

  那兩隻長角之上時候有著神秘的力量,讓中年人不由得升起一股極度危險的感覺,他的身軀再度化為數道黑氣,朝著更高處迅速飛去。

  江遠此時已經進入到了炎之形態,他猙獰的面孔盯著那些逃逸的黑氣,然後整個人猛地躥了起來,瞬間便跳到了黑氣附近。

  他的利爪朝著黑氣抓去,鷹爪一樣的雙腳也抓住了兩道,尾巴和舌頭彈出一卷,將最後的兩道黑氣也抓住。
EltonHo 發表於 2018-10-19 03:02
第七十四章 野店(六)

  隨後江遠不斷將抓住的黑氣送入口中,濃鬱的鬼氣瞬間便被他吸收。

  最後的一道鬼氣在江遠的手中發出凄厲慘叫:

  「你不是武者,不是妖,也不是世家子弟!你還有一柄一模一樣的鎮魂劍!我知道了......你是翼教的餘孽!」

  江遠滿是一片火光的眼睛盯著掌中黑氣:

  「翼教的人和我一樣嗎?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有機會我倒是要見識見識。」

  說完之後,江遠將最後一道黑氣也塞入口中。

  中年人帶著怨恨和不甘的叫聲,被江遠吸收。

  解決了這個妖鬼之後,江遠對野店裡的掌柜起了更多的好奇心。

  他來到埋葬野店屍體的地方,將大坑重新刨開。

  然而那具蒼老的屍體此時竟然已經完全腐爛,只剩下一堆骸骨。

  「這就是翼教的人?這還是人嗎......難怪我會被那妖鬼誤會。」

  只見那堆骸骨輪廓有著人形,但是其中卻多出來了一些骨骼。江遠還注意到,一條骨骼已經基本上成為人手的模樣,只不過卻收縮在胸腔之中。

  那些骨骼似乎能夠收縮在體內隨時伸展開,讓人變得更像是一個怪物。

  並且可以看出的是,那些比正常人多出的骨骼,並非天然生長的。它門看上去較新和纖細,似乎是後天生長出來的。

  「看來翼教的人,也會變身啊。」

  在江遠的注視之中,那堆骸骨也飛快腐朽,化為一灘爛泥。

  ......

  幽暗的長夜終於過去,當第二天天亮的時候,江遠把所有被自己拍暈的人都拍醒。

  人們開始幽幽地醒了過來:

  「我這是在哪?」

  「我怎麼睡在地上?發生了什麼......」

  「你是誰......哦,是車夫啊......」

  ......

  隨著眾人的開始清醒,江遠也發現了他們的記憶似乎消失了一段。

  所有人都記得他們住進了這家野店,也記得黑暗之中有著一些東西在窺視他們。

  但是後來在大廳之中發生了什麼,卻忘得一乾二淨。也不曾記得昨夜他們曾竭斯底裡地大叫過,更記不得那些熟悉的青色人臉的出現。

  這讓江遠不由得越發好奇起昨夜消滅的妖鬼。

  那妖鬼原先應該很強大,但是後來被翼教的人禁錮汲取力量,在加上衝破短劍封印和殺死仇人,已經消耗了太多的力量,所以最後才被江遠輕易解決。

  這倒是讓江遠多了個心眼,看來實力境界強大的妖鬼,他們的能力詭異莫測。以後如果再遇上了,一定要謹慎小心。

  其他人還好,倒是小男孩丁澤有些不妙。

  他原本腦袋就受了傷,昨夜又被江遠拍暈,導致了他清醒之後臉色更加難看。

  不過這也是無奈之舉,如果江遠不把他拍暈,他或許會做出像貫清宗那兩個男弟子一樣自殘的舉動。

  而貫清宗的人,則沉浸於悲痛之中,他們記得一個個男弟子上吊了。但是另外一個自己挖了眼睛的是怎麼死的,他們卻根本沒有一點印象。

  當有人詢問江遠的時候,江遠攤開手:

  「我跟你們一樣,什麼都記不得了。」

  牧斐然最後肯定地說道:

  「是妖鬼!那些曾經被我殺死的仇家,回來報仇了!我們能活到今天,全靠貫清宗歷代祖師爺保佑啊!」

  清醒後的倪雯珊忍不住問道:

  「那麼師父,昨夜死在這家野店裡的人,也是被你的仇家所害?」

  「這......」牧斐然也想不通,如果真的是自己的仇家來尋仇,也似乎沒必要一直在這裡等著自己。自己一行人這一路行來,完全有不少機會。

  過了半天,他才似乎有所領悟:

  「我曾聽江湖上的朋友說過,一些妖鬼似乎有著魅惑活人,使人產生幻覺得能力。難道昨夜的也是......可是,難道不應該是體質最弱的人才更容易被迷惑嗎?那為何那些小孩......」

  想到這裡,牧斐然不由得暗自打量了不遠處的江遠一番。

  他心裡總覺得,這個年輕江遠,身上總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怪異。也不知道昨夜的事情,是不是跟他有關。

  不遠處的江遠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目光,扭過頭來咧嘴一笑。

  牧斐然急忙收回目光,他的心中對江遠卻是越發忌憚了。

  在附近埋葬了兩名男弟子之後,牧斐然和倪雯珊雖然悲傷,但是卻都堅持繼續趕路。

  無射郡武林大會的召開,關係到門派的命運,對他們來說十分重要。

  於是馬車繼續前進起來,經過一整個白日的奔波,入夜之後的停留地是一個小村落。

  還在一夜太平,並沒有發生什麼意外。

  經過補給之後,第二天繼續趕路,順利的情況一直持續到第三天。

  丁澤的情況突然變得更加糟糕了,他不時昏昏沉睡,一睡就是半天,並且渾身開始發燙,顯然病得不輕。

  三個小女孩一直圍著丁澤哭,連眼睛都哭腫了。

  然而馬車之內,卻並沒有人懂得醫術,對這一切也都束手無策。

  「這下可麻煩,」車夫說道,「附近並沒有郎中,現在要嘛返回二泉鎮,要嘛繼續前往彭城。我建議去彭城,那裡的郎中醫術要比二泉鎮的高超,並且無論是前進還是返回,都差不多花一樣的時間。」

  江遠陰著臉沉默了一會,說道:

  「那就繼續趕路!車夫,提前到的話,我加倍付你傭金。」

  車夫無奈搖搖頭:

  「白日裡趕路,夜間必須到安全的地方停頓,再怎麼節省時間......這都是沒辦法的。」

  江遠嘆了口氣,丁澤年紀本來就是最小的,這一下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到彭城。

  倪雯珊哀求的望著牧斐然,牧斐然猶豫了半天,終於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裡面有著一粒碧色的藥丸:

  「這是青參丹,可以用來吊命。江少俠,關鍵的時候給他用吧。」

  牧斐然花這一粒青參丹,一是挨不過愛徒的哀求,二也是為了與江遠這個神秘的四極境的武者結個善緣。

  江遠猶豫了一下,在三個小女孩期待的眼神之中,還是接過了藥丸:

  「不知道這丹藥價值幾許,牧宗主還請儘管開個價。」

  牧斐然豈會開價,他笑道:

  「江湖救急,又豈能談那些俗物?這不過是在下力所能及的一點心意,江少俠儘管收下。」

  江遠猶豫了一下,最後說道:

  「多謝牧宗主了,這一回......我欠你個情。」

  江遠的心中卻是有些後悔,他寧願欠人錢也不願欠人情。不過......自己既然說過會罩著這四個小孩,那麼這個情......就欠下了吧。

  馬車繼續前行,過了兩天之後,官道上遇到的行人和車輛開始多了起來。

  眾人都知曉,這裡距離彭城已經不遠了。

  丁澤的情況依然很糟糕,但是好在還沒到用上青參丹的地步。

  第三天馬車繼續上路,行走了不過半天之後,從車窗外可以看到周圍有著不少民捨農田,並且越來越密集。

  到了未牌時分,一座巍峨的城池出現在了遠處。

  這就是彭城。

  由於無射郡靠近邊境,所以郡內的城池圍牆都修建得極為高大,彭城亦是如此。

  綴滿銅製泡釘的城門敞開,順著官道從其中來往的行人亦是不少。

  一陣馬嘶傳來,一行身著統一制服騎著駿馬的武者從馬車旁呼嘯而過。他們都身帶兵刃,看上去威風凜凜。

  車夫隔著車廂向眾人解釋道:

  「咱們無射郡東南這一片的幫派前往參加武林大會,彭城便是官道上必不可少的一個落腳點。所以每隔三年這個時候,這裡的江湖人士雲集,十分熱鬧。」

  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廝殺聲,眾人從車窗外望去,只見在距離官道數十丈之外的空地上,圍了一大群人。看他們的衣著,其中不乏武者,更多的則似乎是一些普通百姓。

  人群中間,似乎有兩個武者在進行決鬥。

  他們揮刀搏命,不時鮮血四濺。

  每當這個時候,圍觀的人群之中就會爆發出一陣喝彩。宛如在看的不是廝殺,而是一場好戲一般。

  隨著眾人的不斷歡呼起鬨,決鬥也開始進入到白熱化。

  終於,一名武者不小心暴露出一個破綻,被對手抓住機會一舉擊中,決鬥便結束了。

  獲勝的武者狂吼一聲,他用刀割下了對手的腦袋。

  然後一手舉滴血尖刀,一手提著首級,迎接著觀眾的喝彩。

  「他膽子真大,」倪雯珊說道,「竟然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就這麼殺人,也不怕被官府通緝。」

  牧斐然則笑道:

  「雯珊,你江湖經驗尚欠。無射郡越靠近星魔海和青龍會總部的城池,官府的能力越弱。這些地方,但凡有些實力的武者都加入了幫派,面對這麼多的高手,官府即便想管也管不過來。」

  說到這裡,牧斐然眼中閃爍著蠢蠢欲動的光芒:

  「雯珊,我們尋找時機,也殺幾個實力弱的。」

  倪雯珊疑惑地望著牧斐然:

  「師父,為什麼啊?」

  牧斐然回答道:

  「為了名聲!殺更多更強的人,才能在江湖上獲取更大的名聲!只要咱們貫清宗在江湖揚名了,那麼我們才能獲得更高的地位和資源,我們的弟子外出也才不會有人敢輕易招惹。」

  倪雯珊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江遠則望著遠處逐漸平息的決鬥,圍觀的人們也逐漸散去,獲勝的武者身邊則聚攏了一群有所圖謀的人,他們簇擁著趾高氣揚的武者緩緩朝著城池走去。

  「名聲嗎......」江遠心中暗道,「我也很喜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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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加入(一)

  彭城遠比當初的陽城要繁華,街上的行人之中,也隨處可見手提兵刃實力不俗的武者。

  馬車穿過擁擠的街道,來到一家客棧前停下。

  這裡便是著一輛馬車的終點,如果要前往新月城,那麼還得重新轉車。

  貫清宗的師徒二人隻打算在這裡暫歇一夜,待到明天則還要繼續趕路。

  江遠也原本打算前往新月城,可是隨著郎中被請到客棧為丁澤醫治之後,卻只能暫時放棄了這個打算。

  按照郎中的說法,目前丁澤的情況需要長時間的修養,並不適合再進行顛簸趕路。

  不過好在,丁澤的性命無憂。

  至於他的後遺症,只要等到他身體稍好之後,勤加練武便可以消去。

  似乎所有醫師郎中都有這樣的共識,但凡達到煉體境五重的實力,人體就會達到一個新的層次,進入一個平衡穩定的階段,一些普通的傷病將會從此遠離。

  而隨著實力境界的提升,這樣的平衡將會被打破,出現一些極端。

  對於更多的傷病,武者已經可以完全避免。但是同樣的,一旦練功不慎走火入魔,那麼就會招來更多更難以治癒的傷病。

  既然短期內是無法離開彭城,那麼看來還得為將來做考慮。

  首先便是要獲取更好的武功秘籍,以免日後再度出現丁澤這樣的情況,而延誤不少事情。

  彭城亦為星魔海的勢力範圍,江遠猜測,彭城之中最好的武功秘籍,還是得去星魔海尋找。

  畢竟作為一郡之地的龐然大物,星魔海的秘籍,在這整個無射郡之中恐怕也是最好的之一。

  「千落,照顧好你弟弟。」江遠吩咐道,「陳茵、思妍,你們兩個隨我來,我們出去買些東西。」

  帶著兩個女孩,江遠便離開了房間。

  等來到一樓櫃檯,卻見到一個似乎早已經在樓下守候的年輕人迎了上來。

  那個年輕男子不過十八九歲的模樣,身體強健,渾身卻有著一股痞氣。他來到江遠面前,大聲說道:

  「你在這裡住店的?拿錢,拿錢!快拿錢出來!」

  江遠不禁一樂:

  「搶劫?」

  這樣囂張的搶劫,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只聽那年輕男子不耐煩地說道:

  「搶什麼劫?小爺我這是在收保護費!懂嗎?」

  江遠不由得扭頭望向了櫃檯後的掌柜,怎麼說這是他的店,首先說話的應該是他。

  只見掌柜拍了拍算盤,奸詐地笑道:

  「客官,這出門在外,最重要的就是安全。咱們這店別的不敢說,但是絕對安全!犬子不才,但是也是星魔海彭城分舵的幫眾,有他在此,你們住店是絕對不會被外人打擾的。當然了,這請犬子來保護各位客官,這是另外的服務,自然得另外算錢。」

  江遠算是明白了,原來這是父子倆合夥訛錢。

  他倒也不生氣,而是對眼前的年輕人問道:

  「你是星魔海的?那正好,我想要加入星魔海,不知道該走哪條門路?」

  「你也想要入幫?」年輕男子驚異道,「那正好,我還缺個小弟,你就跟我吧!這保護費我也可以給你免了,你隨我來,我帶你去拜見管我們這條街的袁老大!小爺我告訴你,袁老大可是通力境的武者,到時候見了他機靈點!」

  「通力境?」江遠冷哼一聲,「還袁老大?」

  江遠頓時沒有一點興趣,他可沒耐心從一個普通幫眾慢慢晉陞,尤其還是從一個街道老大的手下幹起。

  當即江遠揮手將年輕人推開,就帶著兩個小女孩走出了客棧。

  只聽到被推了一個踉蹌的年輕人在背後氣惱叫道:

  「臭小子!你敢羞辱我?你有種的等著,小爺我就去找袁老大來收拾你!」

  ......

  來到街道上之後,江遠帶著陳茵和李思妍逛了一陣,買了一些衣服和日常用品。

  衣服乃是江遠的必備之物,每次進入炎之形態都會將全身的衣服焚毀,這樣大的消耗量自然得多備上一些。

  同時那四個小孩現在穿的衣服還是在客船上的,那些衣服對於他們來說實在太大了一些,趁著這個機會正好為他們買一些合身的。

  帶著的兩個女孩之中,陳茵屬於那種比較樣貌普通並且老實的類型,對於服飾著裝並沒有什麼要求,都是江遠買什麼她就要什麼,自己挑選的時候,也儘是選一些色調較為暗沉和樸素的衣服。

  而李思妍卻恰恰相反,她的外貌雖然不像千落那樣是個美人胚子,但是卻也天生麗質。並且有著普通女孩對於美麗的嚮往,在得到江遠的同意之後,她挑選的衣服都較為鮮艷漂亮,甚至還央求江遠為她買了一些小巧的首飾。

  千落和丁澤的,江遠也順帶買了,交由兩個小女孩帶著。

  在三人在街上閒逛的時候,卻有四個人偷偷地跟在了他們身後。

  領頭的是一個滿臉兇悍,臉頰有著一道刀疤的魁梧男子:

  「弄清楚了嗎?」

  一個衣服穿得鬆垮,渾身痞氣的人回答:

  「大哥,弄清楚了。那小子是個今天剛住客棧的外地人,還帶著四個小孩。他出手闊綽,每次使用的都是大塊銀錠。」

  刀疤臉盯著前方人群中江遠的背影,陰冷地說道:

  「正巧哥幾個沒有路費了,這裡是星魔海的地盤,不能打這裡本地人的主意,便就拿這小子開刀!」

  其餘的兩人則有些猶豫:

  「大哥,那小子會是什麼人?就怕......是個大門派的弟子。」

  四人原本是無射郡南方山道上的悍匪,平日裡沒少幹劫道殺人的勾當。此次武林大會召開,他們便再次前來參加,試圖向上次一樣,能夠通過獲取名次來得到幫助凝聚內力的丹藥。

  如果是小門小派的,四人倒也不懼。可如果是大門派的,那麼在這彭城之中,一旦泄露出去搞不好還會有不少麻煩。

  刀疤臉冷笑一聲說道:

  「你們跟了我這麼久了,難道還不知道幹我們這行,講究的就是一個眼力嗎?什麼人能動,什麼人不能動,難道還看不出來?」

  三個人一聽,都朝著刀疤臉望來,一副聆聽教誨的模樣。

  只聽刀疤臉說道:

  「你們仔細看,那些小孩跟那小子年紀相差不太多,並且長得也不像,那小子對他們也並不親熱,根本就不可能是那小子的兒女。你們再看,那小子太陽穴並沒有隆起,身形瘦弱步伐也沒有章法,說明他要嘛不會武功,即便有武功也不會高。」

  三人聽完,仔細打量了一陣,還似乎真是如此。

  他們不由得問道:

  「大哥,那麼他會是什麼人?」

  刀疤臉篤定地說道:

  「一個不會武功的外地人,帶著四個非親非故的小孩,還出手闊綽。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個小子應該是個——人口販子!」

  三人一聽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我們就來個黑吃黑!反正對於這種人口販子,也不會有什麼大俠出來主持正義!」

  刀疤臉點頭說道:

  「我們跟上去,找個人少的地方弄死他。搶了他的錢,再把他帶著的小孩也賣了,這樣又夠我們兄弟逍遙一陣了。」

  於是四個人提了提腰間的尖刀,然後快步朝著江遠跟了上去。

  而江遠,則依然帶著兩個小女孩在街道上閒逛。

  在路過一個胭脂水粉攤位的時候,李思妍的雙眼瞬間便被那些色彩繽紛的化妝品吸引。

  「義父......」李思妍眨著大眼睛乞求地望著江遠,「這些胭脂好漂亮,好香!以前我們村都沒人用,只見到過鎮子裡的小姐們用過......」

  陳茵在一旁則有些尷尬:

  「二姐,義父已經在我們身上花了太多錢......你就別再讓義父花錢了,好不好?」

  李思妍一聽,眼中依然還是不捨,但是卻也明白過來,她急忙搖手說道:

  「不是不是!我不要、我不要的!我只是看看,我只是想聞聞......義父我們走,我們去別處逛逛。」

  說著,她就想要拉著江遠離開,好洗清自己的嫌疑。

  江遠哈哈笑了笑,摸了摸她們的頭:

  「女孩子嘛,就應該漂亮一點。去看看吧,喜歡那一盒告訴我。」

  李思妍驚喜地叫了一聲,就要拉著陳茵前去挑選胭脂水粉。

  而陳茵則依然十分過意不去,站在原地不願意動。

  江遠鼓勵地看了陳茵一眼,笑道:

  「陳茵,去吧。順帶著,幫千落也挑一盒。」

  李思妍拉著陳茵的手不斷搖晃:

  「陳茵快來吧,義父都說話了。」

  陳茵拗不過,只得小聲說道:

  「那我們買些最便宜的......」

  在兩個女孩歡喜地挑選這胭脂水粉時,江遠若有若無地朝著後面望了一眼。

  有人跟著自己,江遠早已經察覺。刻意留意之下,他們的談話江遠也模糊聽到了一些。

  這還真是瞌睡來了就有枕頭,江遠正想要在這裡揚名,從而增加進入星魔海的資本,沒想到就有人送上門來。

  炎之形態的是暫時不能暴露,但是僅憑江遠現在的實力,四極境及其以下的武者,已經完全可以碾壓。

  憑藉這一點資本,再加上一些名頭,江遠也自信可以在星魔海有立足之地。

  而至於是否會引起藍家的注意,江遠並不怎麼擔憂。

  這個世界交通通信阻塞,各個城池就宛如大海之中的島嶼,同名同姓之人更是數不勝數。更何況,現在自己已經遠遠逃離了藍家的勢力範圍。

  薛國律法規定,封君及其重要家屬,未經批准不許擅離封地。藍家雖是世家,但是其家主亦是封君,自然得受這條律法限制。

  當初他殺了藍家的兩個子弟,是否被人發現還屬於未知之數。即便被發現了,為兩個支脈旁系子弟報仇的話,也不會興師動眾。

  一個邊境州郡凡人的幫派,也還暫時不至於會引起藍家的關注。

  即便真的被發現了,在這三國交界之處的無射郡,江遠隨時可以逃竄去其他國家。他還不相信藍家的勢力能夠大到能跨國對付自己的程度。

  等到藍家能夠關注到自己這樣一個曾經的陽城小捕頭的時候,江遠相信,那時候的自己也已經不會在被人輕視,他的實力也足夠面對藍家的正視。
EltonHo 發表於 2018-10-19 03:03
第七十六章 加入(二)

  陳茵和李思妍挑選完了脂粉,興衝衝地回到了江遠身邊。

  江遠摸了摸她們的頭:

  「開心嗎?」

  兩人齊齊點頭:

  「開心!謝謝義父!」

  「開心就好。」江遠的笑容有些扭曲,「我對你們這麼好,你們以後也要盡心為我做事。」

  陳茵和李思妍抱著香噴噴的脂粉,依然很高興,她們回答:

  「義父,以後我們一定會聽話的!」

  江遠點點頭,繼續說道:

  「那你們就要明白,在這個世道,要想讓自己活得好,有時候就得心狠。以後為我做事,就要學會不擇手段,心狠手辣。看好,我先教你們。」

  說完之後,江遠就突然轉身,朝著一直跟在自己後面的那四個漢子走去。

  以刀疤臉為首的四人見得江遠突然回走,驚異之餘不得不裝作普通路人,在附近攤位看著商品。

  江遠嘿嘿笑著,來到刀疤臉的身邊,忽然猛地撞了上去。

  刀疤臉被突然這麼一撞,差點沒穩住身形把附近攤位打翻。

  這個時候只聽江遠怒道:

  「瞎眼了嗎?怎麼走路的!竟敢撞我?」

  刀疤臉先是一愣,跟著惱羞成怒:

  「明明是你——」

  「還敢還嘴!」江遠揚起巴掌就朝著刀疤臉打去。

  只聽得「啪!」的一聲脆響。

  刀疤臉的下巴已經被一巴掌打得脫臼,臉頰也高高腫起紫黑一片。

  周圍的路人被這突然發生的衝突吸引,不由得紛紛駐足圍觀。

  下巴脫臼的刀疤臉唔唔地叫吼著,卻發不出像樣的聲音。

  與刀疤臉同行的另外三個漢子反應過來之後,紛紛怒道:

  「這小子敢打大哥!弄死他!」

  他們拔出腰間的尖刀,紛紛朝著江遠撲了過來。

  江遠的臉上開始變得癲狂扭曲,他哈哈笑道:

  「來得正好!」

  三柄尖刀瞬間刺到了江遠的身上,然而卻只聽得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江遠僅僅衣服破了三個洞,身體卻絲毫無損。

  「這......」三個漢子驚恐起來,「這小子練得是硬家功夫!」

  江遠伸出手抓住兩個漢子的腦袋,然後將他們的腦袋猛地撞在一起,隨著一陣紅**液四濺,那兩個人緩緩倒地。

  另外一人被這一幕嚇到,急忙扭頭就想逃竄。

  江遠嘿嘿一笑,手掌猛地拍在了他的後背。

  只見那個人胸膛噴出一股血霧,他的背心到前胸,已經被一掌打出了一個破洞。

  瞬間解決三人,江遠回過頭望著早已目瞪口呆的刀疤臉。

  刀疤臉此時想要求饒都無法準確說出口,他此時心中已經後悔到了極點,原以為這小子是一頭待宰的肥羊,誰又能想到他竟然是一頭噬人猛虎。

  江遠此時則扭過頭望向了不遠處的兩個小女孩。

  陳茵和李思妍完全沒想到突然就發生這樣的劇變,她們兩人嚇得懵在原地,就連手中的脂粉都掉在了地上。

  江遠衝她們笑了笑,然後回過頭來猛地一掌拍在了刀疤臉的天靈蓋上......

  鮮紅的血漿濺在了江遠的臉上,圍觀的眾人也紛紛驚恐後退。

  他環視周圍一圈,也不急著離開,而是來到了街道旁的一個茶攤坐下,衝著兩個小女孩招了招手。

  兩個小女孩臉色有些白,她們快步來到江遠身邊坐下,不敢去看街道上的屍體。

  圍觀的路人見到江遠殺人之後不僅不離開,反而還留下,忍不住議論紛紛:

  「那人是誰啊?這太不講道理了吧,不過走路撞了一下,就要動手殺人。」

  「看樣子像是一個外地人,恐怕也是來參加武林大會的。」

  「如果是這樣,他恐怕是故意殺人立威的。那四個人也是命不好,偏偏就被這人盯上。」

  「應該就是如此,這兩天城裡故意尋釁殺人的,難道還少嗎?」

  「如此兇殘的做法,恐怕是想鬧得大一點。我們等著吧,很快就有好戲看了!」

  「我們站遠一點,可別被波及了。前兩天有兩個四極境的高手在城裡鬧,打得老張家的房子都塌了。」

  ......

  江遠向茶攤老闆要了一條毛巾,擦著臉上的血污。

  兩個小女孩嚇得坐在江遠身邊一動不動,她們的小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蓋上。

  「你們不要怕我,」江遠放緩語調對她們說道,「你們要怕的,是這個世道。儘快適應吧,以後這些小事情,將不會是我再做,而是你們。」

  陳茵和李思妍渾身一顫,她們也終於明白將來自己要面對的局面。

  氣氛沉默了一會,最後是李思妍帶著哭音說道:

  「義父......我們快走好不好?」

  被眾人圍觀,並且附近街道上還有四具慘不忍睹的屍體,無論是陳茵還是李思妍都開始害怕了。

  江遠用毛巾擦了擦手:

  「知道我為什麼要殺他們嗎?是為了立威揚名。而這城裡同樣想要立威揚名的人有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他們想要揚名,沒有什麼比殺死已經揚名的我更好的選擇了。」

  李思妍不明所以地說道:

  「那義父,為什麼我還要留在這裡?我們趕快走吧!」

  陳茵也哀求地望著江遠。

  江遠笑了笑,將已經染紅的毛巾扔開:

  「我留在這裡,就是為了等他們啊!哈哈哈哈哈......」

  兩個小女孩依然聽不懂江遠說的話,但是她們卻已經開始似乎明白,以後的生活未必會充滿美好,其中定然還有著不少......殘酷。

  等了一陣之後,只見一群人忽然呼嘯著朝著這邊走來。

  圍觀的百姓紛紛讓開一條道,仍由那群人朝著江遠走來。

  這群人約莫八九個,他們領頭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精壯漢子,他身穿一套藍色衣服,上面有著星宿的圖案。

  而在這個漢子的身邊,卻是江遠見過的客棧掌柜兒子。

  只見一群人來到江遠所坐的茶攤前立住,紛紛兇狠地朝著江遠瞪來。

  掌柜兒子更是指著江遠衝那精壯漢子說道:

  「袁老大,就是這個小子不把您放在眼裡!他還說就是袁老大您親自來了,他也要把你打得滿地找牙!」

  那個叫做袁老大的精壯漢子一腳踩在了長凳上,對著江遠冷聲說道:

  「小子!知不知道老子是星魔海的人?敢得罪老子,信不信老子讓你出不了彭城!」

  陳茵和李思妍嚇得躲在江遠身後,江遠則搖搖頭說道:

  「要殺我,還得排隊才行。」

  袁老大一愣,顯然不太懂江遠的意思。

  這個時候,忽聽那個客棧掌柜的兒子驚道:

  「那邊......怎麼死了四個人?」

  袁老大扭頭望去,見到了四具慘不忍睹的屍體。他的心頭一跳,再度朝著周圍望去。

  他這才發現周圍的百姓早已在圍觀,而圍觀的對象,卻是這個在茶攤的小子。

  疑惑之間,又忽見兩個身著統一制服的武者走出人群,朝著茶攤這邊走來,他們手上提著長劍,眼中蘊含殺機。

  「斜月樓的人?」袁老大認出了那兩個武者,他似乎開始明白了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當即袁老大衝著自己身後的人一揮手:

  「兄弟們,我們先讓開,這小子自尋死路,我們就看他怎麼死!」

  說完之後,袁老大便帶著人離開茶攤,站在遠處抱著手朝著這邊看戲。

  斜月樓的這兩個弟子,袁老大可是認識,他們兩個都是和自己一樣為通力境的武者,由他們兩個弄死這個小子,倒是也省了自己的事。

  而此時,斜月樓的兩名弟子也來到了江遠茶攤前,他們冷聲對江遠質問:

  「足下僅因走路碰撞就殺人,未免太失道義,給我等江湖人士抹黑!」

  江遠抬頭看了兩人一眼,然後搖搖頭說道:

  「通力境嗎?要想殺我揚名,還得回去再練幾年。」

  「狂悖!」兩名斜月樓弟子怒道,「就讓你見識見識,我們斜月樓武學之精妙!」

  說完之後,兩名弟子抽出長劍指向江遠。

  江遠冷哼一聲:

  「要動手就來,不要跟我扯什麼仁義道德!」

  兩名弟子對視一眼:「這小子練得是硬家功夫,我們刺他雙目!」

  當即,兩人手中長劍舞出一片劍花,變幻虛影之中又蘊含一道殺機,如同毒蛇吐信一樣朝著江遠的眼睛刺來。

  圍觀的路人當中,不乏一些武者,當他們看到這一招之後,忍不住紛紛叫好。

  兩名斜月樓弟子聽得叫好聲越發得意,手中長劍的速度也快上了幾分。

  江遠哈哈一笑,伸出雙手就猛地從虛影之中抓住了兩柄長劍的劍身。

  兩名斜月樓弟子暗道一聲:「不好!」

  他們想要從江遠手中抽回長劍,然而卻只覺得手中利劍宛如被鐵鉗夾住一般,根本無法抽動分毫。

  江遠握著利劍,雙手猛地一扭,鋒利的劍身頓時被扭成麻花的形狀。

  斜月樓的兩名弟子只覺得從長劍上傳來的巨力使得他們的手臂都要扭斷,他們大驚失色之下不得不鬆開劍柄,然後果斷地頭也不會就要朝著遠處逃竄。

  這一刻他們已經知曉,江遠的實力遠超他們,如果再繼續戰鬥下去,自己二人必死無疑。

  江遠盯著他們的背影笑道: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們落下東西了,還給你們!」

  說完之後,江遠將手中扭曲的長劍猛地朝著兩人擲去。

  長劍蘊含著巨力,帶起一陣呼嘯瞬間砸中兩人後背,鋒利的劍身甚至鑲嵌進他們的背脊。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之中,兩名斜月樓的弟子被砸得飛了出去,整個後背已經完全塌陷,顯然是活不成了。
EltonHo 發表於 2018-10-19 03:03
第七十七章 加入(三)

  圍觀的百姓先是一驚,繼而猛地叫好。

  只有當中的武者雙眼猛地一亮,他們知道終於有高手開始在武林大會前立威揚名了。能夠輕而易舉將兩名通力境的斜月樓弟子擊殺,要嘛是通力境的巔峰,要嘛已經達到了四極境的水平。

  每個四極境的武者,都可稱之為一方豪強。這樣的比鬥,可不是平日裡能夠容易見到的。

  而一旁的袁老大則臉色有些發白,剛才自己竟然還衝江遠放肆,早知道江遠甚至可能是一個四極境的武者,他絕對不會這樣無禮。

  雖然自己身為星魔海的弟子,有幫派強大勢力罩著,但是武者之中不乏亡命之徒,尤其是在無射郡這樣一個三國交界處,膽大包天的狂徒更是數不勝數。

  如果自己一個不小心惹怒了對手,被對手殺死。即便幫派會為自己出頭,但是自己的命可是再也回不來了。

  想到此處之後,袁老大不由得惱怒地瞪了身邊的掌柜兒子一眼,若非這個傢伙挑撥,他又豈會就這樣來挑事。

  袁老大已經打定主意,等會就過去給江遠道個歉,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事情就這樣過去對誰都不是壞事。

  而此時,人群之中,卻又有人走向茶攤。

  走出的兩個人,卻是一對外貌奇特的老夫婦。

  白髮蒼蒼的老翁瞎了雙目,靠著一根竹竿在前面探路行走。一旁的老嫗滿臉皺紋,卻是缺了一條腿,靠著一根拐杖才能前行。

  只見這對老夫婦緩緩來到江遠所坐的茶桌前,開口說道:

  「我們老兩口老弱無力,但是也想要向這位少俠討教高招。」

  見得這對奇特的老夫婦,周圍的武者頓時如同炸開了鍋:

  「竟然是南山瞽叟和獨腿神嫗!連這兩個四極境的老怪物都被吸引來了!」

  「這兩個老怪物,單體實力在四極境之中並不太強。但是他們獨創的合擊之術名震江湖,兩人一旦聯手,即便是四極境巔峰也不能倖免!」

  「甚至有人猜測,這老兩口施展合擊之術時,甚至已經可以與開元境的強者比肩!」

  「這一下可真的有好戲看了,就看這個年輕人敢不敢接受挑戰了。不過到了這個時候,接不接受,恐怕也已經由不得他了。」

  ......

  在眾人議論紛紛之際,街道上卻開始走來一名留著五縷長須的中年男人和一個漂亮窈窕的年輕女子。

  這兩人正是貫清宗的牧斐然和倪雯珊,師徒兩人在街上也存有立威揚名的心思,正在物色合適的獵物。

  當看到茶攤前圍了一群人之後,牧斐然眼睛一亮:

  「看來是有人在擺場子立威了......雯珊,我們過去看看,順便觀摩一下這彭城之中的高手招式套路。」

  倪雯珊卻有些心緒不寧,為了立威揚名,就要殺死素不相識的人,這讓她一時之間還難以接受。

  不過師命不能違,倪雯珊也只能隨著牧斐然朝著茶攤走去。

  當兩人朝著人群走去的時候,很快就被眼見的武者認了出來:

  「貫清宗的人?連宗主都親自來了!那可是四極境的強者啊!」

  「牧宗主別來無恙!三年不見,看來牧宗主此次武林大會是志在必得!」

  「大家快讓讓!給牧宗主讓條路!」

  ......

  牧斐然微笑著衝認識的江湖人士不斷抱拳,帶著倪雯珊就走到了圍觀人群的最前頭。

  當看清茶攤前的老兩口之後,牧斐然臉上的微笑頓時僵住:

  「這是......南山瞽叟和獨腿神嫗!這兩個老傢伙竟然也在彭城?」

  面對這兩個名震江湖的老怪物,牧斐然也心頭一震。

  他曾在上一屆武林大會見識過他們的武藝,自己如果與那老夫婦之中的一人單打獨鬥的話,牧斐然並不畏懼。但是如果那老兩口聯手,牧斐然也只覺恐怕生還無望。

  思到此處,牧斐然不由得朝茶攤上望去,想要看看究竟是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莽夫,竟敢與老兩口為敵。

  待看清坐在茶攤上的江遠之後,牧斐然又是一驚:

  「這不是......江少俠?」

  這一下牧斐然可是懵了,他聽江遠說過自己的實力不過是四極境,偏偏他卻對上這兩個老怪物,難道真的是無知無畏,還是以為憑藉自己的過人天賦可以化險為夷?

  倪雯珊察覺到牧斐然的異狀,忍不住問道:

  「師父,跟我們同行的那個小子似乎也想要立威揚名,但是你看看這小子忒可惡!竟然挑了兩個老人家,也不看看人家的年歲。師父,我們去阻止他吧!」

  牧斐然無奈苦笑道:

  「雯珊,你還是江湖經驗太淺,連一些成名已久的高手都不認識。他們兩個可不是什麼普通的老人家,他們天生身體殘缺,習武極為困難。但是卻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練就了一身名震江湖的武藝,這份決心毅力,可不能小覷。」

  倪雯珊疑惑道:

  「他們都那麼老了,真的有那麼厲害嗎?」

  牧斐然說道:

  「對自己狠的人,對於別人會更狠!所以他們亦正亦邪,這些年來死在他們手上的江湖高手不計其數,就連為師遇上他們,恐怕也凶多吉少。這一回,那江少俠恐怕是自身難保了......」

  說到這裡,牧斐然心中不由得暗自後悔自己送出的那粒青參丹。原本抱有結交江遠之意,如今江遠就要喪命,那粒珍貴的青參丹送出,看來真的變成是白白送出了。

  「這......」倪雯珊雖然對江遠沒有好感,但是也還沒到巴不得他去死的地步。

  她望向了江遠身邊的兩個小孩,不由得開始為她們擔憂起來。

  ........................................................................................

  而茶攤上,老兩口說完話之後,靜靜等著江遠的回答。

  圍觀的眾人,也同樣滿是期待。

  江遠望了他們一眼,冷哼一聲說道:

  「老弱病殘,也要學年輕人爭名奪利嗎?」

  只聽那白髮老翁笑道:

  「你年紀輕輕,就有如此修為,是個天才。而我們老兩口卻資質平庸且天生殘疾,練起武來比普通武者要花費數倍的精力和時間。所以,我們最討厭的就是天才!」

  老嫗也附和道:

  「上天對我們如此不公,所以我們見一個健全的天才就殺一個,這樣才能彌補我們心中的怨恨和不甘!」

  江遠聽完點點頭:

  「明白了,你們兩個一起來吧。」

  老翁和老嫗皆笑道:「正有此意!」

  說完之後,老夫婦的身形忽然相互交錯,一左一右猛地朝著江遠襲來。

  那速度和靈活的身姿,根本就看不出來是兩個老人,還是兩個殘疾的老人。

  隨著他們靠近江遠,手中的竹竿和拐杖帶起一陣狂風,朝著中間的江遠籠罩過來。

  江遠站起身來,雙掌分別朝著老夫婦推去。

  老夫婦卻身形靈活躲避,他們移動之時靠著彼此的身軀借力,使得能夠施展出各種詭異莫測的身法。

  他們早已看出江遠一身硬家功夫練得渾身刀槍難入,同時巨力強橫。

  所以兩人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與江遠正面硬碰硬,而是靠著他們的合擊之術來遊走纏鬥,一點點消耗江遠的體力和內力。

  江遠胡亂揮出了幾掌,卻都被兩夫婦靈活避開,並且他們手中的竹棍和拐杖還在江遠的身上猛地敲擊了幾下。

  他不由得搖頭說道:

  「真是無趣,早點結束好了。」

  說完之後,江遠身形猛地一動,飛快地朝著那兩夫婦急速衝了過去。

  兩夫婦頓時大驚失色,他們的身形多變詭異,但是在超出他們的絕對速度面前,在靈活莫測的身形也只等於是空談。

  短短的衝刺,江遠就已經衝到了那老翁的面前,他毫不猶豫一掌就朝著老翁的脖子劈下。

  老翁雖然眼瞎,但是雙耳卻遠比正常人要靈敏得多。

  當即只見老翁猛地抬起自己手中的竹竿擋在身前,這竹竿乃是經過偽裝的一件武器,它內心中通,其中暗藏一柄長滿尖刺的鐵棍,曾有不少人被它迷惑從而吃了暗虧。

  同時那老嫗也出現在了江遠身後,手中的拐杖尖端忽然冒出一截利刃,極為陰毒地朝著江遠下身的要害處刺去。

  江遠哈哈一笑,身後如同長了眼睛一般,猛地一腳踩住老嫗的利刃。如今他的六識靈敏無比,老嫗背後偷襲不過是徒勞無功。

  同時,江遠的手掌也拍斷了老翁的竹竿,隱藏在竹竿中如同纖細狼牙棍一樣的武器,並沒有能夠對江遠造成絲毫傷害和阻礙。

  「老頭子!」

  在老嫗凄厲的慘叫聲中,江遠已經一巴掌把老翁的脖子拍斷。

  一舉擊殺了老翁之後,江遠回過頭來盯著老嫗說道:

  「都說了,年歲大了就應該在家中安度晚年,偏偏還學年輕人出來爭名奪利。」

  「我和你拼了!」老嫗狂叫一聲,放棄了手中被江遠踩住的拐杖,然後猛地朝著江遠撲了上來。

  隨著老翁死去,兩人的合擊之術已經完全被破。老嫗也完全拋棄了防禦和躲避,只求在臨死之前能夠對江遠造成傷害。

  江遠望著衝過來的老嫗搖了搖頭,然後猛地一腳踢出。

  這一腳劃出一串殘影,瞬間比踢中老嫗的腰部,使得老嫗整個人如同沙袋一樣飛了出去,一連砸翻了街邊數個攤位。

  圍觀的眾人紛紛涌了上去,只見老嫗已經氣絕身亡。

  做完這一切,江遠才重新回到茶攤,等待著下一個挑戰者到來。
EltonHo 發表於 2018-10-19 03:03
第七十八章 加入(四)

  「就這樣......結束了?」

  不少武者還沒能反應過來,原本以為是一場慘烈廝殺,卻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就分出勝負。

  並且他們原以為必勝無疑的老夫婦,竟然被這個年輕人乾脆利索地就解決。

  「開元境!」有人大聲叫道,「這人絕對是開元境的高手!」

  沒有人表示反對,畢竟能夠在老夫婦的合擊之下,還能將他們反殺的,也只有可能是開元境及其以上的武者才能辦到。

  牧斐然錯愕之後,也不由得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已經開始變老了,一個看上去二十歲的年輕人,竟然已經達到了開元境。他不由得嘆息:

  「這江湖,始終還是年輕人的江湖......江少俠,一直在隱藏實力啊!」

  說完之後,牧斐然失落之際又難免有些欣喜。自己那一粒青參丹可真他娘的送得值!原本以為結交到的是一個四極境的高手,誰能想到竟然結交到了一個開元境的!

  尤其是一個年紀輕輕的開元境武者,他的潛力可謂是無窮無盡。此番江遠揚名江湖之後,日後牧斐然自己外出行走,也完全有了吹噓的資本。

  畢竟,不是誰都有資格認識開元境的強者,更何況是還曾經向他送過禮了。

  倪雯珊一雙美目望向江遠的時候異彩連連:

  「那江少俠,真的是開元境的高手嗎?」

  就連稱呼,也在不知不覺中從「小子」變成了「江少俠」。一個年輕而又強大的異性,總是難免會被吸引關注。

  袁老大此時已經冷汗涔涔,他愈發為自己剛才的無禮而後悔。

  如果江遠只是一個通力境的高手,他根本不會忌憚。利用自己的身份,袁老大可以任意欺壓。

  而如果江遠達到四極境,袁老大就得借用星魔海的名頭來來保命,並且還得親自上去賠禮道歉,化解兩人之間的恩怨。

  但是當江遠達到開元境,那麼袁老大則除了恐懼之外,再不敢有其他的想法。

  袁老大自己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幫眾,幫派之中絕對不會為了自己這樣的小人物,而與開元境的武者為敵。

  如果江遠真的殺了自己,那麼袁老大自己也只能認命。

  一想到此,袁老大望向掌柜兒子的眼神就越發怨毒,若非這個混蛋挑撥自己來找江遠的麻煩,那麼自己又怎會得罪一個開元境的武者。

  袁老大甚至已經決定,等到一會之後,就將掌柜兒子拉到城外活埋了。或者,現在就弄死他!

  掌柜兒子此時已經嚇得雙腿發軟,幾乎快要無法站立。尤其是感受到袁老大怨毒的目光之後,他更是清楚心狠手辣的袁老大會對自己做出什麼。

  自己一個普通人,連正式的星魔海幫眾都還算不上,竟然得罪了那幾乎是天上人物的開元境武者。

  尤其,自己當初還大言不慚,妄言要收江遠為小弟......

  想到這裡,掌柜兒子已經快要哭出來。

  他想要立刻就逃離這裡,可是這裡是星魔海的地盤,他再逃又能逃到何處?更何況自己的家人都還在城內。

  幾乎快要絕望的時候,掌柜兒子忽然腦中靈光一閃,這一絲靈光讓他啊欣喜若狂,似乎看到了生機。

  當即掌柜兒子什麼也不顧,急忙在袁老大身邊低聲說道:

  「袁老大!還請饒小的一條狗命!小的有重要情報要說,這位......就是茶攤的那位高手,他曾經說過想要加入咱們星魔海!」

  袁老大聽到此處,已經舉起想要將掌柜兒子當場擊斃的手猛地僵住。

  他不可思議地說道:

  「你說什麼?!」

  掌柜兒子只能哭喪著臉,將剛才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

  袁老大聽完同樣欣喜若狂,這不僅僅是掌柜兒子的機會,也同樣是自己的機會。

  星魔海在與青龍會的爭鬥之中,始終不相上下。隨著每一個高手的加入,都會逐漸轉移平衡的天平,這對幫派來說簡直就是一個突如其來的好消息。

  當即袁老大決定:

  「你立刻回去通知舵主......不!我親自回去通知!」

  說完之後,袁老大就要轉身離開。

  然而這個時候,只見人群之中卻又突然走出一個人,緩緩朝著茶攤而去。

  這讓袁老大不由得停下步伐回頭望去,他想要看看究竟是還有哪個不怕死的,竟然還敢挑戰開元境的武者。

  然而當看清新的挑戰者之後,袁老大臉上猛地一變:

  「竟然是他?!他也來到了彭城?不好!我得趕快回去請舵主出面,不然這麼一個打算加入星魔海的年輕天才就這樣隕落,那實在是太可惜了!」

  思索完之後,袁老大什麼也顧不上,一路狂奔,朝著星魔海彭城分舵快速跑去。

  .......................................................................................

  茶攤上的江遠,也留意到了新的挑戰者。

  那是一個身穿一襲青衫,腳踏黑色布鞋的老者,他闊鼻深目,眉毛鬍鬚凌亂而雜白,身軀卻如同年輕人一樣魁梧高大,步伐穩健有力,一柄青鋒長劍負於身後。

  老者來到茶攤前,整個人的氣勢如同一頭雄獅:

  「老朽荊均城,武學止步數載,請少俠賜下契機。」

  隨著負劍老者的出現,圍觀的眾人一時之間如同炸開了鍋。

  他們不再如同原先看戲一樣駐足圍觀,而是紛紛驚恐後退,使得周圍方圓二十丈之內空無一人。

  人們隻敢站在遠處,驚恐之餘又滿眼興奮:

  「竟然是『狂劍』荊均城!連這等高手也被吸引來了嗎?我們快躲遠些,開元境的高手較量破壞範圍極廣,我們可別被不小心波及了!」

  「那『狂劍』荊均城可是上一屆武林大會排名第九的高手,於十六年前就已經進入開元境巔峰而未能繼續突破,可以說是開元境第一人。這樣的強者都出來挑戰,那麼那個年輕人究竟有何不尋常之處?」

  「娘的!這一場可真是一場龍爭虎鬥,我們恐怕一輩子再也沒有機會看到兩個開元境的高手對決,我們來這彭城一趟,可真是值了!」

  「你們說說看,這回誰輸誰贏?」

  「還用說嗎?自然是『狂劍』必定會贏!他成名已久,歸宗境之下已無敵手。一生經歷無數惡戰,功力之深厚,江湖經驗之豐富,遠遠不是那個年輕人能比的。」

  「我贊同!那個年輕人天資奇佳,恐怕百年難得一遇!但是太過於年輕氣盛心浮氣躁,這麼早就出來立威揚名,恐怕要在狂劍手中隕落了。」

  ......

  「這、這、這......」牧斐然一張倜儻的臉變得極度扭曲,「這太不要臉了!那『狂劍』荊均城乃是個成名已久的老前輩,卻竟然親自來挑戰江少俠,這完全不符合江湖規矩嘛!」

  牧斐然方才還正為自己結交到開元境的天才而沾沾自喜,想要以後進一步加深兩人交情。

  可是誰能想到自己還沒高興完,竟然跳出來一個無射郡武林最頂級的一批武者中的強者。江遠雖然是難得一見的天才,可是又豈會是這種老前輩的對手。

  這一下,不僅自己那粒青參丹又要白白送出,連自己打好的如意算盤也要落空了。

  「就是!」倪雯珊也義憤填膺地附和道,「江少俠可千萬不要應戰啊!」

  ......

  江遠望著眼前的荊均城,目光也有些凝重起來。

  荊均城身上有著一種氣勢,那是一生辛苦修鍊,經歷過無數廝殺,手刃無數敵人才能沉澱下來的氣勢。

  這種氣勢,江遠曾經殺死過的藍家子弟藍萱身上並沒有。

  藍萱身為世家子弟,從生下來起血脈之中就具有傳承之力,所以她的氣勢透露著張狂跋扈和暴戾。

  儘管讓藍萱和荊均城對敵,藍萱定然能夠輕易殺死荊均城。但是那憑藉的不過是天生的優勢,而非勤學苦練和閱歷沉澱。

  這一刻,江遠不免為這個世界的武者感到悲哀。

  他們作為普通人,想要獲得強大的能力必須不斷苦修,然而即便將武學練得再強,也一樣被重創了就會死。

  不會像世家子弟一樣,天生就有著強大的能力,腦袋都被砍了還能活。

  即便是一個不過穆境下三闕的底層公族世家子弟,也一樣憑藉天賦神通就能完虐頂級武者。

  就如同一個窮小子白手起家,耗盡心血打拚出一點家底,卻依然比不上天生富貴的二代。

  江遠沒有再繼續坐在凳子上,而是站起身來直視荊均城。

  對於這樣的人物,必須給予相應的尊重。

  而對於武者最好的尊重,就是全力將他殺死。

  激戰之前,江遠忽然扭過頭,衝人群中的牧斐然說道:

  「牧宗主,勞煩幫我照顧一下這兩個小孩。」

  如果不進入炎之形態,江遠僅憑自身與荊均城對戰,並沒有把握護好陳茵和李思妍。因此將她們託付人照顧,才是對她們最好的保護。

  隨著江遠的開口,圍觀的眾人紛紛將視線轉移到了牧斐然的身上。

  牧斐然瞬時狂喜,單單江遠一句話,自己便成為了焦點。這一下不用立威也能揚名了,能夠與開元境天才武者相識,這一點就足夠讓所有人重視自己。

  當下牧斐然激動地說道:

  「好說好說!小事一樁!雯珊,還不快去將江少俠的義女帶過來小心看護!」

  倪雯珊匆匆上前,將陳茵和李思妍領回,遠離戰場。

  隨著這一個小波瀾之後,所有人的視線再度匯聚到茶攤之上,在那裡,一場難得一見的決鬥就要拉開序幕。
EltonHo 發表於 2018-10-19 03:04
第七十九章 加入(五)

  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樣飛了出去,越來越多的人匯聚到此,為的就是目睹「狂劍」荊均城與神秘天才的一戰。

  半個彭城的武者幾乎都已經在圍觀,更多得到消息的武者也在逐漸趕來。

  人聲鼎沸,摩肩接踵。

  在嘈雜的氛圍之中,茶攤上的兩個人卻是很平靜。

  荊均城首先開口,蒼老的聲音從白鬚下緩緩而出:

  「老朽可不是來和年輕人爭名奪利的,我的名已經夠響。只是人老了就是閒不住,總想著要為武林做點事情。」

  江遠靜聽,但是卻沒有說話。

  荊均城繼續說道:

  「我很好奇你,明明只有四極境的內力,卻能夠達到開元境的實力。原以為你是公族世家子弟,然而我觀察了半天,卻發現你並沒有運行傳承之力的跡象,靠的一直是肉身的強悍。我從沒見過像你這樣的武者......

  如果今日我殺死你,那麼或許能讓我領悟到突破歸宗境的機緣。

  如果我被你所殺,那麼我這一輩子積攢下的名聲都歸你,成全你的武道。

  或許,武林需要你這樣的異類,才有可能在這個世界之中佔據一席之地。」

  說完之後,荊均城負著的長劍輕輕一揚,持於胸前,在這一瞬間,彷彿荊均城和劍已經融為一體,呈現出一種狂亂而又完美的感覺:

  「我畢生絕學《亂刃三十六式》,還請少俠指教。」

  說完之後,荊均城手中長劍一動,劍尖直指江遠。

  江遠第一次生出一種怪異的感覺,那一柄三尺長劍指著自己,卻彷彿被無數柄利劍所籠罩,而自己的渾身又儘是破綻,根本無法抵擋。

  「這就是......氣勢上的壓迫嗎?有意思啊......」

  江遠抬起腳,朝前踏出一步。

  僅僅一步之地,卻只覺得周圍無數柄無形利劍陡然間指向自己。

  他決定先發制人,不在管那來自於氣勢上的壓迫。

  當即江遠猛地躥了出去,如同獵豹捕食一樣朝著荊均城撲去。

  荊均城神色不變,手中的長劍卻動了。

  只見他手腕翻轉,長劍順著一個柔和的曲線緩緩划動,從中牽引著無形的力量。

  剛衝出去的江遠猛地停下腳步,他驚疑地望了荊均城距離自己還有數尺的長劍一眼,然後再垂頭朝著自己的胸口望去。

  只見胸口的衣服不知何時已經被劃開一條裂縫,裡面的皮膚上有著一條極為明顯的白印。

  之前剎那,荊均城的長劍明明沒有與自己有過接觸,然而江遠卻感受到自己遭到了攻擊。

  「劍氣?」

  江遠似乎有所明悟:

  「原來開元境和四極境的區別,就在於內力能夠隔空外放,並且依然凌厲而不會消散。」

  想通這一切之後,江遠繼續朝前衝去:

  「就在讓我感受下,開元境巔峰武者的真正實力!」

  儘管江遠依舊近在咫尺,但是荊均城依然寸步不動。

  他手中長劍再度划動,速度越來越快:

  「千光劍影!」

  縱橫的劍氣頓時從荊均城手中長劍散發出來。

  漫天劍氣在他周圍舞動,每一道都在不斷交錯飛行,儘管儘管難以計數,但是彼此之間竟然有著自己滑行的軌跡,並不會發生相撞的現象。

  隨著劍氣的不斷舞動,茶攤上的帳篷和木製桌椅紛紛被切碎,就連地面也出現了無數劍痕。

  江遠剛前進兩步,卻頓時覺得渾身壓力極大,寸步難行。

  他上身的衣服不斷出現一條又一條的划痕,沒一陣子衣服已經被割開無數條口氣掛在身上。

  若非江遠的身體已經強橫異常,恐怕在這樣的劍氣風暴之中,他已經被切割得傷痕纍纍。

  「果然厲害!看來我得另尋辦法!」

  以前江遠對敵,靠的都是蠻力碾壓。

  而荊均城則是江遠第一個感受到技藝極強壓迫的對手,他的劍招每一絲每一豪都天衣無縫,就猶如一名雕刻家在按照自己的規劃,一點一點地雕刻出心中的作品。

  見到這樣的武學造詣,江遠才頭一次意識到了自己的不足。

  蠻力碾壓,雖然看上去簡單粗暴並且很有效,但是以後遇到與自己實力相差無幾的對手,則會變得難以取勝。

  雖然江遠如果進入炎之形態,依然能夠輕鬆碾壓荊均城,但是江遠並不打算在眾目睽睽之下暴露自己秘密,也同樣存了驗證自己本身實戰的想法。

  當即江遠猛地朝著旁邊一竄,避開了凌亂撲面的劍氣。

  「轟!!!」

  隨著江遠的避讓,凝聚壓迫的劍氣盡數釋放,將江遠原先所在的地面轟出一個大坑。

  躲避之後,江遠並不停歇,再度在原地一點踩踏出一個深坑,身形跟著重新移位:

  「現在該我了!」

  連續位移之後,江遠已經避開了劍氣最為集中的區域,從一個相對薄弱的角度朝著荊均城一掌揮去。

  揮掌之際,江遠忽然心中一動,他試圖將自己的獨特內裡也隔空釋放。

  當即江遠沉下心神,一心一意地模仿著荊均城的方式來掌控內力,按照自己的意念來引導向內力朝向需要進攻的地方。

  一剎那,紫黑色的內力從江遠的掌心激發而出,隨著江遠的掌控陡然變得濃鬱起來。

  這並不是內力真的變粘稠了,而是江遠操控內力的時候更為緊密迅捷,所以才讓人產生這樣的錯覺。

  紫黑色的內力如同一條毒蛇,瞬間從江遠掌心躥出數尺,猛地朝著劍氣中心的荊均城擊去。

  荊均城飛速回身,長劍在身前舞作一團:

  「劍鋒氣盾!」

  狂亂的劍氣瞬間收到牽引,急速在荊均城的身前凝聚成一個暴躁的漩渦。

  然而紫黑色的內力卻具有極為強烈的侵蝕性,它瞬間在漩渦上腐蝕出一個破洞,徑直朝著荊均城的前胸擊來。

  荊均城神色微變,急忙伸出蘊藏內力的左手朝著紫黑色內力抓去。

  「嘭!!!」

  兩股內力正面衝擊,爆炸在荊均城的手中發生。

  荊均城一臉後退數步,再將左手抬起的時候,整隻手掌竟然已經被紫黑色內力腐蝕得只剩下骨頭:

  「好陰毒的內力!」

  江遠望著荊均城微微搖頭:

  「如果我沒有這麼強悍的肉身,還真不是你的對手。不過生死相搏,自然得全力以赴。我既然打算立威揚名,那麼就只能將你的命收下了!」

  話音方落,江遠再度衝向荊均城,他雙掌使出《毒龍掌》的招式,紫黑色的內力從掌心不斷吞吐。

  這時的江遠,依舊徹底熟悉了開元境武者攻擊的套路,對於荊均城,他已經沒有再繼續纏鬥下去的打算。

  荊均城揮劍狂攻,暴亂的劍氣凌厲縱橫。

  江遠不再避讓劍氣,而是雙腿爆發出巨力,盯著劍氣一步一步快速向前。

  他上身的衣服在縱橫的劍氣中飛快化為齏粉,露出了精壯的肌肉,條條白印在身軀上顯露,不斷發出金屬碰撞的交鳴。

  甚至到了後面,當江近進入劍氣中心,距離荊均城近在咫尺的時候,肌膚之上承受著越發猛烈狂亂的劍氣風暴,火星開始在上面四濺。

  「該結束了。」江遠冷聲說道。

  他的手掌猛地推出,破開無窮劍氣,按在了荊均城的胸膛。

  漫天劍氣瞬間一滯,跟著盡數消散。

  「哐當!」

  荊均城手中長劍掉落在地,他望了望自己胸口被腐蝕出了一個大洞,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我這一輩子的名聲......歸你了......」

  說完之後,荊均城轟然倒地。

  江遠望著荊均城嘆了口氣:

  「武學......比原本想像的要有意思......」

  他在附近重新找了個凳子靜坐,等待著新的挑戰者上門。

  而偌大的街道鴉雀無聲,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清晰入耳,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開元境第一人,就這樣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給殺了?

  所有的人都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

  過了良久,才有武者喃喃說道:

  「天才......不!是妖孽!我竟然見證了一個武學妖孽的誕生!」

  「他看上去才二十歲左右......」一個武者張著嘴巴驚訝無比,「這是從娘胎裡就開始修鍊了嗎?」

  也有人滿臉悲哀:

  「那可是『狂劍』荊均城,今年武林大會我還期望能夠看到他大展身手取得更好的排名。沒想到......就這麼不明不滿白死在了這裡。」

  而貫清宗的牧斐然則忍不住開口大笑,衝著周圍的武者不斷叫道:

  「那是江少俠!我跟他可熟了!我還送過他青參丹!他不僅跟我熟,還跟我徒兒也很熟,跟整個貫清宗也很熟!」

  倪雯珊看著師父這樣唯恐旁人不知道的樣子,羞愧尷尬到了極點。不過當她望向江遠的時候,眼中的異彩消失,有的只有失落。

  她心裡清楚,江遠能擊敗開元境巔峰的高手,這樣層次,注定了兩人之間是不可能有什麼糾纏了。

  江遠在原地靜坐了半晌,卻始終再也沒有人來挑戰。

  圍觀的眾人雖然期待能夠再看到一場更為罕見的決鬥,但是他們心中卻知道不大可能了。

  連開元境第一人荊均城都被打敗了,這彭城之中恐怕再無人是江遠的對手,也不會有人不怕死敢上前挑戰了。

  如果想要能看到江遠再度出手,恐怕要在武林大會上才有機會了,荊均城在上一屆武林大會排名第九,在他前面的八個,可全都是歸宗境的頂級強者。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江遠附近十餘丈的距離之內再無人敢靠近,江遠也終於開始沒了興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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