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幻想] 召喚群豪 作者:陳森然的右手(已完成)

 
MuchosMangq 2018-10-20 20:33:0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96 191952
MuchosMangq 發表於 2018-10-21 00:00
第二白二十章【風箏】

    古月安站在車駕前心潮澎湃,面對著已經近在咫尺的人,他卻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近鄉情怯,大抵就是類似的境況吧。

    “來者何人?”那守衛在車駕前的護衛第二次喊出這句話,整個人如臨大敵,只因他已經察覺到,這個忽然闖出來的年輕人不簡單,很不簡單, “你可知這是……”

    說到最後他忽然有些說不下去了,只因他忽然發現面前的年輕人,好像有些眼熟。

    “閣下是……古月安……古大俠?”那護衛驀然間想起了這些日子里天下轟傳的大英雄古月安的畫像還有關於他的描述,這些都是身為陳公府的護衛應該知道的重要消息。

    不會錯,眼前這人……就是古月安,大破邊人的古英雄。

    也是,陳公府名義上的,郡馬爺。

    難道說,這位是氣不過當初不被公爺重視,還被公府裡的人暗中追殺,現在居然是來公然搶人了?

    護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那些大人物之間的錯綜複雜的事情他管不著,但是身為一個護衛,他的職責就是保護郡主,絕對不能讓郡主出事。

    可是面對面前這個年輕人,已經在江湖上成名了三十年的葛彬卻是有些沒有自信了起來,本來,作為陳公府裡少有的先天化境高手,在陳公府裡除了陳國公陳珙他也不需要太在意其他人了,平時他自己也自視甚高,自覺天下盡可去得。

    但這個年輕人,這個叫古月安的年輕人,實在不一般,別說是先天化境高手了,據說他連宗師高手都已經可以力戰了,這是何等的可怕。

    葛彬不得不小心謹慎,乃至緊張。

    “正是古某。”古月安也不客氣拱了拱手,也算是打破了剛剛的尷尬。

    “古大俠,在下乃是陳國公府護衛葛彬,人微言輕自不必講,但我身後的乃是國公府的重要人物,還望古大俠看在公爺的面上,讓出一條路來。”最終葛彬還是搬出了陳珙的名頭,他自己實在沒有把握,寧願丟點份,也不願意失了手栽了跟頭,從此在江湖上再無立足之地。

    “我……葛先生誤會,我只是,想要問車裡的那位幾句話,並非是要做什麼。”古月安也看出來葛彬誤會了什麼,但其實,如果說,事實真的如古月安猜測的那樣,說不得,哪怕誤會了古月安也要把車裡的那位搶走了。

    “這……恐怕小人做不了主,還得問問我家主人……的意思。”葛彬聽了古月安這句話,暗自鬆了一口氣,正要回身請示車裡那位。

    結果車裡那位自己先開口了:“古先生,何故去而復返,又攔我車駕?落了什麼東西嗎?”

    “的確落了點東西。”古月安雖然聽著那清冷如月的聲音,總覺得無法和風箏那溫潤如雨的聲音結合起來,但他相信自己的判斷。

    “哦?可是我這裡並沒有什麼是古先生的東西,還是說,古先生懷疑我偷了你的東西?”車裡的人的聲音一直都好像沒有感情波動,絲毫不為古月安的話語有任何異常。

    “你的確偷了我的東西。”古月安點頭。

    “大膽狂徒,休要亂說,我們家小姐怎麼可能會要你的臭東西!”裡面的主人還沒開口,倒是忠心的侍女已經喊了起來。

    葛彬也是又變了臉色,再次如臨大敵,他看出來了,古月安說是說不是來找事的,其實就是,郡主是何等樣人,怎麼會偷別人的東西,四周圍的護衛也是露出了憤慨的神色,哪怕這個古月安名震天下,是什麼大英雄,也絕對不能就這麼血口噴人。

    “我可沒有亂說,你家小姐的確偷了我的東西,還是很重要的東西,她偷了我的心,我說的對嗎,風箏?”古月安倒是平靜,他見過了惡風惡浪已經太多,現在這種小場面絲毫無法讓他緊張起來。

    “你!你究竟在亂說些什麼,古月安,古大俠,就算是你是為國為民的大英雄,你也絕不能這樣信口污衊一位大陳的貴女,你可知我家小姐的郡主是皇帝陛下親封的,陛下待我家小姐如同己出,至於說風箏,這裡根本沒有風箏。”車裡的小侍女據理力爭。

    車外面的葛彬等一眾護衛卻是有些後知後覺起來,他們大多數人都是老江湖了,風月也都見識了不少,男歡女愛之事自然比一個小侍女懂得多,一聽古月安那句話,他們就有點明白了,這不是來找茬的,這是來找愛來了啊。

    一時間,大家看著古月安的眼神都是有些古怪。

    莫非說,當初雖然公爺表面上是不承認這位姑爺,實際上他早就和郡主暗通曲款了,只等這位姑爺一飛沖天了。

    這麼說起來,以古月安今時今日的地位,公爺是絕對不會拒絕的。

    “古先生,怕是你誤會了什麼,不過我也知道你對風箏用情已深,思念成疾也不奇怪,可風箏的確早在十日前就離開了,你莫要再想了,念在你一片癡情,走吧,大家也就當今日之事沒有發生過。”陳郡主清冷的聲音再次傳來,還是平平淡淡,冷冷漠漠。

    “風箏,我知道是你,別裝了,你今夜找我去小桔館就是為了要和我相認對吧?那首曲子,是《有所思》,是一首情歌,是說女子思念情郎又不肯說出來的情思,你彈給我聽,就是想讓我知道你的情意,我現在已經明白了。”古月安頓了一下,又說,“還有幾次三番出言挽留我,就是想讓我認出你來,你最後一定要讓我看你的容貌,就是因為你曾經答應我要給我看你的真容,所以你最後才會告訴我,你已經完成了風箏的託付,因為你就是風箏。”

    車駕四周圍的護衛,包括葛彬都已經呆住了,這都什麼跟什麼,但聽起來的確就是外面這位和里面那位已經暗通曲款了沒錯。

    他們看著古月安的眼神已經無比曖昧,握刀的手也放下了。

    “無恥!無恥狂徒,你!”車裡的小侍女似乎是已經被氣瘋了。

    但很快就被車裡的郡主打斷了,郡主還是平靜,說:“古先生,我實在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風箏,你一定要這樣嗎?”古月安深吸了一口氣,好像是要豁出去了。

    本來應該如臨大敵的葛彬一眾護衛,現在卻有點不知道該警戒還是該讓開,畢竟這種小兩口的事情,實在是……不好攙和。

    “古月安!我警告你,哪怕你現在是什麼救國大俠,你今天說的這些話我都會禀告老爺夫人的,我勸你還是快快退去,否則……”車裡的小侍女也不知道是難以接受自家小姐忽然多了一個心上人,還是實在不是很喜歡古月安這個傻子,異常激動。

    “曾經……”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古月安要硬闖馬車的時候,古月安忽然跪在了地上,表情無比認真深情傷感地說道,“有一份真摯的愛情擺在我的面前,我沒有珍惜,等到失去的時候才後悔莫及,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如果上天能夠給我一個再來一次的機會,我會對那個女孩說:我愛你!如果非要在這份愛加上一個期限,我希望是一萬年……”

    最後一句話落地,一顆眼淚也成功從古月安的眼角滑落。

    葛彬他們已經不是呆住了,他們簡直就想要痛哭流涕,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深情的男人,他們已經一點都不想拔刀了,如果可以他們只想把這個男人送上馬車,幫他和自己的愛人團聚。

    馬車裡,小侍女風月滿臉通紅地看著自家小姐艱難地說道:“他……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麼肉麻……哎呀,羞死個人了!”說著說著,她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通紅的臉。

    “看吧,我就說,他這個人雖然是傻了一點,但是好在很會講故事,情話也說的很好聽。”小姐自然知道這段話是出自《大話西遊》,這是這個世界上只有她和外面的男人兩個人才知道的秘密。

    “小姐……”小侍女現在連一句狠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覺得全身發軟,又有點想哭。

    “好了,你下去吧,然後把他帶上來。”小姐還是無比平靜地說道。

    “啊?”小侍女愣了一下,最後還是不情不願地下車了。

    一下車,她就看到了還跪在地上,臉上眼淚還沒幹的古月安,她又愣了一下,然後踢了踢地上的石子不情願地說:“餵,別哭了,小姐讓你上去。”

    “啊?哦。”古月安連忙擦了眼淚興沖沖地朝馬車上走去。

    以葛彬為首的護衛都是露出了一臉欣慰的表情,他們還打算繼續看好戲,卻是被小侍女一聲嬌喝:“餵,你們幾個都跟我過來,別想偷聽什麼!”

    護衛和小侍女不情不願地走了,古月安則是終於得償所願,他小心翼翼地掀開了車簾,卻是只看到了一個嬌柔的背影在車裡的燈光下顯得朦朦朧朧。

    “我……我上來了啊。”古月安吞了口口水,有些忐忑不安。

    “上來吧,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人,剛剛跪在地上說假話的勇氣去哪了?”倒是車裡的人依舊大方得體。

    “哦……”古月安哦了一聲,慢慢上了車,發現風箏是背對著他坐著的,好像還在生氣,於是他越發不敢發出聲音,過了一會才說,“我剛剛……沒說假話。”

    “可那不就是一段假情假意的騙人的話嗎?”背坐著的郡主說道,在《大話西遊》的故事裡,說這段話的時候的至尊寶的確還是假情假意。

    “話是假的,心是真的。”古月安急了起來,“風箏,你跟我走吧!”

    “我不跟。”風箏很堅決。

    “為什麼啊?”古月安更著急了,這不都讓上車了,怎麼還不行啊。

    “你自己說的啊,我們雖然有些牽連,但大家都清楚,那不過就是一些巧合和意外,大家都知道不可能的事,我不願意,你也不想惹一身騷啊?”風箏一字一句,幾乎將古月安之前在小桔館裡說得話複述了一遍。

    “那……那是對陳郡主說的。”古月安訕訕。

    “我就是陳郡主。”風箏毫不客氣。

    “哎,我說你這個人怎麼還記仇啊!”古月安簡直氣死了。

    “我就記仇了怎麼了?”風箏理直氣壯地反問。

    “沒……什麼。”古月安小聲**。

    然後他就不知道說什麼了。

    萬軍叢中殺個七進七出,於無數人中斬殺邊人大君力抗邊人最強騎兵也不過等閒事的大英雄古月安,此刻在陳郡主的馬車裡,一籌莫展。

    “噗哧——”就在古月安無計可施的時候,風箏自己先破顏笑了起來。

    “風箏,你原諒我了!”古月安心神振奮。

    “沒有。”風箏立刻又不笑了。

    “可你剛剛明明笑了。”古月安很委屈。

    “我是被你氣笑的。”風箏頓了一下,又說,“你說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傻,這麼簡單的事情,你居然想了半個月都沒有想明白。”

    “是,我傻……”古月安還能怎麼樣。

    “不僅傻,還不學無術,你說《有所思》這種基礎曲目,是個人都知道,你居然不知道?”風箏再次批判。

    “對,我不學無術,以後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學習。”古月安心裡是開心的,肯說話就是好事。

    “還沒有風度,人家一個女孩子三番兩次挽留你,還給你看了多少人想看都看不到的真容,你居然冷言冷語。”風箏說到這裡就更生氣。

    “對,我根本沒有風度。”古月安咬牙切齒,簡直恨不得殺了自己。

    “你還幼稚。”風箏批了古月安第四罪。

    “啊?”前面幾項古月安都認了,這幼稚,難道不是說您自己嗎……

    “你說我的侍女多惹人憐愛,說你兩句怎麼了?你還跟人家鬥嘴!”

    “我沒……”古月安差點說漏嘴,“對,真的很幼稚。”

    等了一會兒,古月安還在低頭準備接受教育,但是久久沒有了,他忍不住抬頭說:“還有呢?”

    結果一抬頭,就看到了風箏那張宜喜宜嗔的臉。

    “你……原諒我了?”古月安這一次不敢這麼自信了。

    “沒有。”果然。

    “還有件事情你沒說清楚。”她雖然說沒有,眼神卻是已經如同秋水一樣暈開來了。

    “什麼?”古月安不記得自己還有什麼事情沒交代清楚了,難道說,是跟顧長安的事……

    其實他們也沒什麼,對,那個荷包,回去就放起來,千萬不能再帶在身上了。

    “你之前說如果我們還能遇見,就怎麼樣?”這是大風暴他們分開前的話,她居然還記得。

    “啊?哦,那件事情啊。”古月安想了一下,眼珠一轉,卻不打算立刻說出口了,他想到剛剛被批判的那麼慘,打算也反擊一下。

    “我是想說,如果我們還能遇見,我就……”他特意拉長了語調。

    風箏面上雖然平靜,可是眼神已經出賣了她,她很在意,甚至有些屏住了呼吸。

    下一刻,她就听到古月安說:“我就讓你高攀不起!”

    “你……!!!”本來風箏已經做好了要說出那個字的打算,可是古月安這句話讓她氣的恨不得真的打死他。

    “既然如此,好,你走吧。”風箏冷聲道。

    “好啊,再見,別送了。”古月安做出了一個急不可耐要下車的動作。

    時間,有那麼一刻停滯。

    下一刻,風箏正氣的頭暈的時候,猛地古月安忽然回身,直接朝著她撲了過來。

    “你……你要幹什麼?!”風箏驚恐。

    “嘿嘿嘿,小娘子,你說我要幹什麼呢?”古月安整個人壓了上去。

    明明武功已經接近宗師的陳郡主,身為白玉京這一代的鳳樓龍女,旱蛟都可力戰,此刻卻身若無骨,像只孱弱的小綿羊一樣無助可憐。

    下一刻的下一刻,唇齒相交。

    又是忘情的時刻。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地間一片寂靜,只剩下兩顆心在跳動。

    一直到,兩個人的出色的耳力都聽到了外面不遠處的小聲議論聲。

    “哎,這麼久啊,小姐在裡面和那個臭男人幹嘛呢,不會……出事吧?葛叔,要不你去看看吧?”小侍女擔心地道。

    “不不不,小月姐,你葛叔我可不去,這肯定出不了事,不會出事,哪怕出事,那也肯定是喜事,喜事。”葛彬連忙推脫,說道後來卻又是曖昧十足。

    下一刻,其他的護衛也是心照不宣地低笑了起來。

    “餵,你們都亂笑什麼呢,小姐還在裡面生死未卜呢!”小月姐很生氣。

    “這個,小月姐,你年紀還小,以後就明白了,啊,天色不早了,諸位兄弟,我看我們還是紮個營休息吧。”葛彬說了幾句,連忙轉移了話題。

    “是極是極,葛大兄高瞻遠矚。”其他人都是複議,然後真的準備紮營去了。

    “誒,你們……”小月姐簡直要氣死了。

    然後古月安就發現自己被推開了。

    不過不是很強硬的那種,只是綿柔柔的,不著力。

    事實上,現在的風箏也的確綿柔柔的像團雲一樣,又像團水一樣癱倒在她懷裡。

    “好了吧,放開我。”哪怕是功力精深如她,也是微微喘息,面色如桃花一般鮮豔。

    “我不放,你看你都病了。”古月安說著裝模作樣地還摸了摸她的額頭。

    “你再不放,我要叫了。”風箏沒好氣。

    “你叫啊,你叫破喉嚨都沒有人會理你的。”古月安嘿嘿笑著,又湊了上去。

    風箏卻是好像認命了一樣,不動也不掙扎,結果忽然,她就听到古月安在她耳邊說:“其實我是想說,如果我們下一次遇見,你就嫁給我吧。 ”

    “不行。”風箏愣了一下,很堅決地說道。

    “為什麼。”古月安真急了。

    “至少……現在不行。”風箏還是搖頭。

    古月安不知道說什麼了,只是看著她。

    “不是……你想的那樣,只是……太倉促了。”風箏被古月安看的有些慌了。

    “嗨,早說啊,我還以為你真不肯,你放心,我肯定八抬大轎,風風光光去姑蘇娶你的。”古月安拍了拍胸口說道。

    “嗯。”風箏點了點頭,卻總是好像有了一點心事。

    “對了,你幹嘛要取個假名騙我啊,風箏,騙的我好慘……”

    “不騙你,難道我跟你說我就是陳郡主嗎?你傻我不傻。”風箏翻了個白眼,“不過其實也不算是騙你,風箏也算是我的名字,因為我陳名鳶,小名就叫風箏。”

    “哦……這樣啊,小風箏。”

    “是風箏,沒有小。 ”

    “好吧,小風箏。”

    “你……”

    “小風箏,嘻嘻。”

    “隨你吧。”

    “餵,大傻子,我現在還不能跟你走,我要回姑蘇,因為… …”

    “行了,我明白,結婚前兩個人不能見面的,你等著我吧,我會盡快去姑蘇提親的。”

    “嗯……”

    ……

    那一夜很長,兩個人卻只是在車裡說了一夜的話,什麼也沒做。

    等到天亮的時候,陳鳶坐著馬車南下了。

    古月安卻並沒有再去追趕,因為風箏雖然飛遠了,可是他知道,那根線卻已經被他緊緊握在了手裡。
MuchosMangq 發表於 2018-10-21 00:00
第二百二十一章【怪客傳警訊】

    轉眼已是八月,中秋將近。

    京城郊外十里,桂花已是飄香。

    忽的,只見一片桂林之中,一道人影急速閃出,隨後他一個踏步,又是高速移動,瞧他那模樣,就彷佛是後面有一萬個人在追趕他一般。

    他的身後沒有一萬個人在追,只有五個。

    不多,卻也不少。

    這五個人的速度絲毫不差那逃竄之人分毫,前逃後追,居然咬的死死的,難解難分。

    那逃跑之人又是一個閃身,察覺到光靠跑是甩不掉後面的人的,他腳步一頓,雙手摸向了背後背著的一隻巨大的匣子,下一刻,他雙手各摸出了兩把造型古怪的弓弩,對著身後看都不看地發射,隨後,他迅速換弩,一息之間,從他背後的匣子裡連換了三次弓弩,共射出了六箭,每一箭都是以不同的角度射出去,看似是完全沒有頭緒地亂射。

    但實際上,只有後面五個正在追趕他的人才知道這六箭射的有多麼的刁鑽和棘手,他們的速度瞬間被緩了下來,因為他們必須躲閃那六支箭,那六支箭全部射在了他們的必經之路,而且,已經追殺了這個人快半個月的經驗告訴他們,這個人的箭絕對不能硬接,他們已經有不下五十個弟兄已經死在了他的這種弩箭之下,你永遠都不可能知道,他的下一支弩箭裡藏的是炸藥還是毒藥,又或者是暗器。

    只能躲,不能接。

    距離被拉開,那個射箭之人射箭繼續向前奔跑,前後轉換不超過兩息時間,可以說是一氣呵成,這一套動作不知道練了多少次了。

    隨著一陣爆炸,那五個人衝了出來,卻是已經只能看到那射箭之人的背影,但他們絲毫不氣餒,只是朝著那個人大喊道:“小子,你這一次跑不了了,敢來京城就是自尋死路,我們早已布下天羅地網,你將死無葬身之地。”

    那射箭之人卻是根本不聽他們放屁,跑得越發快了,只是就在他一腳踩上前面的一處坡地的時候,他忽然像是踩到了蛇一般,整個人一個翻身,迅速地撤離。

    下一刻,他腳踩的地方,一張帶著幽藍色刀刃的鐵絲網驟然收縮了起來,若是他閃慢了片刻,便要變成網中之物,而且從那些網上帶著的幽藍色刀刃來看,明顯也是淬了劇毒的。

    可是襲擊並沒有就此結束,他人還在空中,四面八方已經不斷響起刺耳的箭矢破空聲。

    一瞬間,他已經被箭雨包圍,眼看著就要被射成刺猬,他整個人在空中忽的又是憑空一躍,以一種根本不可能的姿態,在明明力竭的時刻,又是一個飛升,居然是完全躲過了所有箭矢的包圍。

    光是從他這一手輕功,已經足夠在武林中稱道,可是他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姿態強行又飛升了一個階段以後,居然還有餘力,他整個人像是一根羽毛一般在空中飄著,一時半會似乎根本掉不下來。

    在飄的過程中,他的手再次朝著身後背著的巨大匣子裡抓去,這一次,他連續抓了又放,放了又抓,一共八次,八次射擊,在瞬息之間完成,他的背後的匣子裡就像是有無數把弓弩,無數支弓箭存在一樣,只要他伸手,就會有。

    八次射擊結束,十六支弩箭飛射而去。

    下一刻,就听到一片悶哼聲,不多不少,正好是十六聲,他居然是箭無虛發,出手十六次,就擊中了十六個人,在箭術修為上也是堪稱強悍。

    十六次出手結束,他才堪堪落地。

    一落地,他四周圍就出現了十個人。

    這十個人裡有五個就是之前那五個,剩下那五個也是絲毫不弱於之前那五個。

    一看到十個人在朝著自己圍攏,那弓弩厲害輕功也十分了得的人忽然雙手一開,朝著四面八方將一大團白色的粉末撒了出去,一邊撒一邊大喊道:“小心毒藥!”

    那十個人立刻躲閃,有一個人躲閃不及被那粉末撒了個劈頭蓋臉,立刻慘叫出聲:“我完啦。”

    結果吼完,他發現自己根本什麼事都沒有,只是眼睛很痛,嘴裡還有一股生麵粉的味道。

    “馬的,上當了,這小子又使詐,這次是麵粉,大傢伙並肩子上!”那被撒了一臉毒藥的人惱羞成怒,含怒出手,這一路上他們被這人的層出不窮的詭計搞得頭昏腦脹,經常說是毒藥其實是石灰,麵粉,沙子,但也有可能是真毒藥,所以他們也不敢不躲,結果這一次又中招了。

    “小心毒鏢!”麵粉撒開,頓時粉塵飛揚,在粉塵裡那人又喊了一聲。

    被撒了一臉麵粉的人頓時想躲,結果忽然,耳邊聽得一聲呼嘯,卻是粉塵之中一把長刀直刺而來,一刀插中了他的心臟。

    粉塵落下,只見那人一手提著一把雪亮的長刀,一手將身後的匣子拿了下來不知道做了什麼改變,居然變成了一塊巨盾護在了身前。

    “老五死了,替他報仇!”還未開戰,已經先死一人,其他九個人頓時更怒,這一下他們也根本不留手了,功力全開,九個人裡九個人的武器上都是鋒芒顯露,居然都是半步宗師的人物,其中一個不僅刀上有刀芒,全身氣芒也是四射,居然是一位先天化境,此外,還有三人身後有虛影浮現,赫然是寄靈武者。

    九個半步宗師級的高手,其中又有先天化境,還有三位寄靈武者,這樣的陣勢,哪怕拿去對付一位才入宗師境的高手也是綽綽有餘了,居然是對付一個看年紀明顯不過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可那持著刀盾的年輕人卻是夷然不懼,笑聲道:“小爺一路上被你們追了不那麼久,一直都沒動真格,今天就讓你們這群臭魚爛蝦知道,什麼叫刀盾在手,天下我有。”

    說罷一揮手中長刀居然是率先攻了上去。

    那九人哪肯罷休,立刻緊咬著合圍起來。

    本以為是一擊之力便可將這年輕人的盾牌擊破,結果還未接手,那年輕人背後忽然飛出一條鬼魅般的身影,一刀抹向那當先面對他的人,直接就脖子暴血而亡。

    “這小子實在陰險,居然還有武靈,大夥小心了!”又損失一人,剩下八人更加暴怒。

    一番酣戰,那年輕人的刀盾固然守的滴水不漏,又有武靈從旁不斷騷擾,又或和他合體對敵,可到底是雙拳難敵四手。

    過了六十招,剩下的八個人裡又是死了兩個,可那年輕人也是被突破了盾圍傷了要害,長此以往,他也是必死。

    就在又一次合圍來臨之時,年輕人忽然又大叫道:“小心毒藥!”

    說罷又說一團白色的粉塵四散。

    “小賊,一次也就罷了,兩次三次,你當我們是白痴嗎?”剩下六人已經不上當,還要進攻。

    卻聽那年輕人一邊喘息一邊長笑道:“這次是真毒藥,我自製的越喘氣死的越快,你們千萬別再運功了,越運功死的越快,小爺不陪你們玩了,再見!”

    一聲呼哨,那年輕人居然已經羽毛般飛掠而去。

    剩下六個人面紅耳赤,不敢再追,只因他們一運功就發現自己的確心跳加快,全身刺痛。

    “該死的小賊,絕對不能讓他去那個地方,絕對不能。”一人狠聲道。

    “不錯,否則我們都將完蛋,給城裡的人信號,絕對要攔住他!”另一人也是發狠,以及微微帶著些害怕。

    只因那個地方,已經是江湖上最可怕,也是最公正的所在了。

    任何的惡人,只要被那個地方的人知道,都將無處可逃。

    任何的罪惡,只要被那個地方的人知道,就會被徹底消滅。

    任何的困難,只要合理,都能夠得到幫助。

    任何的危險,只要你躲進那個地方,都能夠重新獲得安寧。

    那已經成為了江湖中的聖堂一般的存在,彷彿江湖上的任何事都絕難不倒那個地方的主人。

    只因那個地方叫古府,它的主人叫做古月安。

    甚至,江湖上已經出現了一句話,叫做皇帝也許還有辦不到的事情,可古月安絕對沒有。

    這個世界上不存在絕對安全的地方,古府除外。

    一炷香以後,古府門外,順天大街上。

    背著可以做盾牌的匣子的年輕人,一邊流血一邊在朝著最終的目的地做最後的衝刺。

    就在這短短的半柱香里,他在入城以後遇到了六次偷襲,分別來自兩個賣燒餅的攤販,一個逛街的中年婦女,一個乞丐,一個老人,一群雜耍的,以及,一個孩子。

    最終他逃了出來,逃到了順天大街,逃到了古府門前。

    就在他一隻腳已經跨入了古府的瞬間,忽然,一支箭從暗處直飛而來,完全鎖定了他的身形,讓他逃無可逃,他本身就是一個箭術高手,看到這一箭自然知道自己死定了,他認命般看著那箭,連舉起身後盾牌的力氣都沒有了。

    可就在此時,驟然,古府之中響起一聲尖嘯聲,下一刻一支羽箭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後發先至,來到了年輕人的身前,和那支暗處來的箭撞在了一起,一下子,把那支箭從當中穿透了。

    “好箭法。”年輕人嘆息一聲,然後整個人放鬆了下來,只因他已經兩隻腳都踏進了古府的範圍內。

    那麼,天下間誰也不能再殺他了,皇帝也不能。

    只因他在古府了,那麼就受到了古府的保護。

    這就是古府的規矩。

    古府的大門打開,一個身形高壯的漢子提著一把長弓大步走了出來,將地上的年輕人扶了起來,說:“你怎麼樣?”

    “我還死不了,我叫唐丘,要見古大俠,有極其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他。”自稱唐丘的年輕人笑了一下,又說,“這也許事關古府的存亡。”
MuchosMangq 發表於 2018-10-21 00:00
第二百二十二章【這一年來】

“這是我這半年裡第十七次聽到這句話了。”古月安看著面前的年輕人。

    他恢復的不錯,腹胸等要害受了重創,只是躺了一天,用了點藥就已經可以下床,這除了說明古府的藥很厲害以外,還有就是,他的武功也的確不錯。

    聽到古月安的這句話,年輕人有些急了起來,說:“古大俠,我唐丘以性命擔保,我絕非想以此討要好處的騙徒,這件事真的事關緊要。”

    “這位唐小兄,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你在無意間發現了一夥人,他們打著我的名義,為非作歹,斂錢斂物?”古月安示意他稍安勿躁,緊接著說出了一番話。

    “額……”唐丘立刻沉默了下來。

    “不僅如此,他們還暗中囤積米糧,製造兵器,似乎圖謀不軌?”古月安又說道。

    “……”唐丘這下是說不出話來了。

    “而且他們似乎勢力廣大,好像全天下都有他們的眼線人手?”古月安說出第三句話。

    唐丘徹底無言了。

    “我明白了。”過了一會兒,唐丘終於開口,“我終於完全明白了,像是這樣大的勢力,古大俠又豈會不知道,又豈會要等我這樣一個小人物冒死報信,只是……”

    “只是你不明白,為什麼這種現象,這個勢力已經猖獗到了這種地步,我居然好像還在放任不管,對嗎?”古月安反問道。

    “……不錯。”唐丘不明白。

    “樹大招風。”古月安背著手,一年多的時光不長,卻足以把一個鋒芒畢露的年輕人打磨成一個沉穩的男人,“從前我不明白這個道理,現在我已經全然懂得,當你的名聲大的連最偏遠的山村里的孩童都耳熟能詳的時候,那名聲就已經不再是你一個人的名聲了。”

    名聲是個好東西,也是個壞東西。

    “我明白了……”唐丘站起身,朝著古月安行禮,“那麼……古大俠,唐某不打攪了,就此……”

    “誒,唐兄弟,你的傷還沒有好全,先在寒舍養一養吧,雖然寒捨不算太精緻,但總算還清靜一些,正適合養傷,缺些什麼,你儘管和下人說好了,我不打攪唐兄養傷了。”古月安阻止了唐丘的告辭,反而是把他留了下來。

    很奇怪,唐丘是個孤兒,吃百家飯長大的,從前他絕不會輕易受別人半點恩情,因為從小的艱難生活已經告訴他,恩情是這個世界最好的東西,卻也是最重的最難還的東西,如果可能,千萬不要欠任何人的恩情,哪怕是欠恩情的機會都不要給。

    但現在,他面對著面前這個明明比他大不了多少歲的男人,卻心安理得地欠下了這份恩情,不覺得會有太大的壓力,就彷佛這個男人身上自帶著一種叫人安心的氣息。

    又或許,僅僅只是因為這個男人,他的名字叫做古月安。

    ————————

    古月安從唐丘的屋子裡走出來,負著手看了一會略顯陰沉的天空。

    他似乎越來越習慣這個動作,只因這一年多以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世事磨人也催人。

    一年多以前,他送走了陳鳶,本以為是很快就能雙宿雙飛,比翼枝頭,結果卻是好事多磨。

    去年六月,他準備好了嫁妝,甚至厚著臉皮還去皇帝那裡求了一份賜婚的聖旨,大張旗鼓地南下去姑蘇提親。

    到了姑蘇,陳鳶沒有見到,他父親陳國公陳珙卻是迎面而來了。

    陳珙告訴古月安陳鳶不在,回白玉京潛修去了,因為陳鳶乃是白玉京這一代的鳳樓龍女,在修為沒有突破宗師境以前,是無法掌控鳳樓,也是不能婚嫁的。

    這算是第一個打擊。

    不過好在陳鳶總算還知道心疼他,給他留了書信,告訴他最多一年半載,就能出關,讓他勿念。

    好不容易稍稍放心,第二個打擊就來了。

    陳珙和古月安見面原本是相當尷尬的,畢竟怎麼說他們之間也是有仇的,不過現在仇人變翁婿,那麼也只能一笑泯恩仇了。

    陳珙是完全沒有半點異樣,見著古月安相當客氣地招呼他,但一開口就完全不客氣了,他嫌古月安帶的嫁妝少。

    “古大俠,雖然皇上也賜婚了,理應本公也不應該再說些什麼,可你與小女既然情投意合,那麼也該為小女多考慮才是,小女就算是再怎麼樣,也是國公之女,皇帝陛下欽賜的郡主名號,以後嫁到你家裡,不說錦衣玉食,日常開度也該寬裕一些才是,你這……”

    他這言下之意就是嫌古月安沒錢了。

    古月安其實也算窮,他在洛陽賺了不少錢,後來王麟幫他經營一些京城的產業,也是漸漸生髮了,可是似乎這位國公爺眼界高,根本看不上這些小錢。

    古月安沒辦法,誰讓對方是未來老丈人呢,只能回去賺錢。

    用了兩個月時間,他靠著自己的名頭和天下第一有錢人沈奕搭上了關係,賺足了一千萬兩,又跑去了姑蘇。

    這回老丈人勉強算是滿意了,但是又提出了新的要求。

    “賢侄啊,雖然你現在名滿天下,走到哪里大家都敬你一聲古大俠,可名聲總是虛的,實力才是真的,雖然你和小女都是當今武林年輕一輩裡鳳毛麟角的存在,但總歸是有不方便的地方,以後嫁出了門,我也不好時時刻刻護著她,你看……”

    這話古月安當然也聽得懂,這是嫌他勢單力薄了。

    沒辦法,他也只能照做,畢竟對方怎麼說也是為了女兒著想,回去京城埋頭髮展勢力。

    這一埋頭就是一年多,不過古月安倒也不是很心急,畢竟陳鳶也還在閉關,安步當車,憑藉著他的名頭,說是安步當車,這一年時間裡,他的勢力卻是堪稱一步登天。

    如今在江湖上,誰提起古府不是抖三抖?

    要錢有錢,要人有人。

    最關鍵是,在官府方面,古府的關係也是硬的不行。

    其他的江湖門派,再厲害,也最多就是和朝中的大佬交好。

    誰有古月安厲害,他是直接和皇帝交好。

    聽說鎮北軍十萬將士也都是以他為心中榜樣,軍中不知道多少人搶著和古月安攀關係。

    曾經和古月安勢不兩立的太子殿下,現在也是冰釋前嫌。

    朝中另一大勢力寧王,也是多有拉攏。

    這樣一塊香餑餑,就算是古月安想不在江湖中立足都不行。

    只是正如古月安自己說的,樹大招風,這半年來,江湖上忽然竄起了一股神秘勢力,打著他的旗號,到處行不義之事,他們或是叫古氏兄弟會,或是叫古幫,或是叫古門,大多數以黑衣為標記,因為古月安嗜黑,又因為他慣用刀,所以又在衣服上繡上刀紋。

    起初的時候古月安也不是很在意,只是派徐徹他們去順手剿滅了,可是後來的事情超出了他的想像,這種類似的事情愈演愈烈,甚至江湖上已經傳出了古月安意欲取而代之的荒唐傳聞。

    而且,隨著和這些冒名勢力對抗,古月安發現這些勢力背後的關係網複雜到了極點,往往他只能抓到最表面的那些人,後面的人連個影子都摸不到。

    要不是皇帝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一直相信他,換個人古月安覺得自己絕對已經涼透了。

    從前的話,大不了他就一把單刀走天涯了,反正就他一個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現在不行啊,拖家帶口,他第一次體會到了某種叫責任感的東西。

    唐丘的事又是給本來就一團亂麻的現狀加了點料,古月安不由得有那麼一點點頭疼。

    但好在他想到過幾天就能見到陳鳶了,心情又立刻好了起來。

    因為陳鳶前些天給他來信,說大概中秋之前能出關,中秋她可能會隨父一起進京和皇帝一起共度中秋,到時候就能見面了。

    一想到這個,他的煩惱也就不是煩惱了。
MuchosMangq 發表於 2018-10-21 00:00
第二百二十三章【關外龍樓,蜀中明月】

   晚間時候,古月安收到了一份邀約是來自於沈奕的,邀請他去醉仙樓一敘。

    這一年多以來,古月安和這位天下第一有錢人也算是合作愉快,當然不會推脫他的邀約,更何況他也正巧有些事要拜託這位天下第一有錢人去辦。

    簡單處理一些事務,古月安便出了門。

    照例是黃子臣駕車,自從王麟成了古府大總管事務越來越忙以後,他就不再負責給古月安駕車了,這差事最後落到了自告奮勇的黃子臣身上。

    一邊駕車,黃子臣一邊和古月安匯報情況,這敦厚的漢子,這一年多以來在古月安的指導下,也是又有精進,已經隱隱具備了宗師氣度,他一甩馬鞭道:“安哥,你吩咐那事,我已經跟阿徹說過了,他們沒問題,就是還差點……”

    “我知道了,這個王麟跟我說過了,我一會找沈奕說說,不是什麼大問題。”古月安應了一聲說。

    古府裡,除了王麟,黃子臣還有徐徹他們這些老班底能喊他安哥,一般人都喊他先生,因為古月安實在討厭老爺這種難聽的叫法。

    黃子臣跟他說的事情,是中秋那天晚上給皇帝獻藝的事,是王麟提出來的,他現在掌管古府大部分的事務,當然是要上下都打點好,如今中秋到了,今年皇帝又要與臣子同樂,要大擺宴席,懂點事的大臣王公都是紛紛獻禮的獻禮,獻藝的獻藝,作為和皇帝關係密切的古月安,如果不做點什麼,也實在說不過去。

    於是王麟就說東西照送,但是還可以再獻藝,又正好徐徹他們幾個人的武功本就極其適合表演,無論是飛劍,還是第五蘭溪那手神功,又或者徐徹那首竹笛,還有蘇玉桂的火器,稍作改變,再排練一下,加上黃子臣和溫如玉兩個人的配合,到時候肯定技壓全場。

    古月安聽了也覺得不錯,他現在也沒以前那麼激進了,動不動就天子呼來不上船,到底是家大業大了,很多事情也不得不妥協,所以就讓黃子臣去問了徐徹他們的想法。

    醉仙樓很快就到了,以沈奕的身份地位,自然是直接安排在最高層的天字第一號廂房。

    古月安進了廂房,就見到了沈奕。

    沈奕,是個很年輕的人,年輕到你根本無法想像這個年輕人居然就是如今整個天下最有錢的人。

    沒有人知道他從哪裡來,也沒有人知道他是如何發蹟的,他就像是一道驟然出現的流星,劃破了夜空,在短短時間內佔據了大陳商業版圖的大半江山,幾乎所有行業都和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時人有句話,叫做天下財帛共一石,沈氏獨占八斗,由此可知他到底有錢到何種程度。

    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有錢到簡直提起來抖三抖都能掉下千把兩銀子的人,卻偏偏身上一點銅臭氣都沒有。

    他更像是一個完美無暇的貴公子。

    無論是神情,儀態,穿著,甚至是他微微翹起的嘴角,都沒有任何的破綻,完全,任任何一個刻板守舊的大陳老王公來,也絕對挑不出他任何的毛病。

    “古兄來遲了一刻,當先罰一杯。”沈奕說著給古月安倒酒,就連他倒酒的姿勢都是無可挑剔。

    古月安看著他,總是會想起另一個人,就是大陳寧王殿下陳嘲風,他們是唯二兩個給古月安如沐春風感覺的人。

    “謝謝沈兄。”古月安也不推辭,直接喝了那杯酒。

    屋子裡也沒有別人,只有沈奕一個人。

    古月安坐下,就把關於中秋獻藝的事情說了,主要是要沈奕幫他找幾個精湛一些的藝人,好設計一下動作內容什麼的。

    沈奕擁有全天下最好的青樓戲院,找幾個出色的藝人自然不是難事。

    之後他們又談了些生意上的事情,酒過三巡。

    沈奕放下酒杯,略帶酒意地說道:“古兄,近日倒是有一樁賺錢的買賣,不知道你想不想做?”

    “哦,沈兄但講無妨。”古月安現在要維持偌大一個家業,錢自然是來者不拒的。

    “是這樣,古兄最近沒聽說嗎,京城最大的一個賭局。”沈奕又給古月安倒了一杯,說。

    “哦?願聞其詳。”古月安最近都忙著處理那些冒名勢力的事情,京城裡的賭局倒是沒在意。

    “崔龍樓和蜀中秦家那位決鬥的賭局,古兄有興趣嗎?”沈奕把玩著酒杯,頗有些賞玩瓷器的樣子,沈奕就是這樣一個人,無論做什麼,哪怕是和人鬥蛐蛐,都能鬥出雅態來,所以熟識他的人都說他上輩子定然是天下第一的雅人,否則又怎麼會做了商人還能這麼妙趣橫生。

    “崔龍樓……”古月安念了一遍這個名字。

    崔龍樓,實際上他不叫龍樓,龍樓只是他的字,他姓崔,名離,是江湖八大世家陳王張顧秦樓李崔中崔家的家主。

    但恐怕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像他這樣慘的家主,只因他是當今太子殿下十三神將之首。

    神將之首,乍聽起來很威風煞氣,可江湖八大世家,其他七大世家家主哪個不是坐擁一地,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斷不會淪落到去給人做手下,哪怕是太子殿下的手下。

    而且,崔家傳到他這一代,除了他居然已經再沒有其他的人了。

    之所以江湖上還沒有把崔這個姓氏從八大世家裡除名,一方面是因為太子殿下的關係,另一方面,則是崔離這個人實在是太過強悍,太過傳奇,以至於一人成一家。

    崔離十六歲出道,那時曾經名震天下的關外崔家已經名存實亡,不僅關外大部分的產業都被其他大姓吞併了,就連他這個唯一少主,也要被人暗中殺死了,他就是從那種艱難險阻裡一路殺出來的,十六歲他靠自己一個人艱難守住了家聲,修為已經有先天境界,二十歲,他進京趕考,一路連斬強手,一直到最後一戰居然才用了雙手對敵,從此天下聞名。

    事後他被點為狀元,卻居然沒入朝為官,而是投入了太子殿下的麾下,成為了一名家將,很多人都無法理解他的這一行為,但事實就是,他抱住了崔家的聲名,讓它一直屹立在江湖上。

    而之後,崔離的傳奇並沒有結束,他的武功持續提升,於二十七歲那年直入宗師之境,成為江湖風云榜第一位,之後他歷經百戰,居然無一敗績,從此穩坐第一,成為無敵的存在。

    他也曾在沙場上立過汗馬功勞,他曾單人匹馬突襲邊人後方,斬敵上千人,差點突入王庭生擒大君,為鎮北軍創造了巨大的機會,也是曾名傳一時的英雄人物。

    事實上,這已經是古月安這一年多里不知道多少次聽說這個名字了。

    只因為這個名字,現在經常拿來和他做對比。

    縱觀他們兩人的經歷,簡直是相似到了極點,而最相似的一點在於,他們兩人還都是武神軀,據說崔離的武靈多達五位以上。

    只是崔離此人自從數年前大破邊軍以後,就銷聲匿跡了,幾乎從來不在公開場合路面,神龍見首不見尾,幾乎就應和了他的名字,離,有人說,你看見崔離的時候,他就已經離開了。

    因此古月安雖然已經聽得耳朵都起繭了,卻從來沒有跟這個傳奇人物照過面。

    現在徒然又聽到,還是在沈奕的嘴裡,似乎此人還要和人決鬥,他一下子有了興趣。

    “崔龍樓我知道,可這蜀中秦家那位是?”

    “江湖風雲出我輩,歲月催人,江湖豪客交替如天邊流星,古兄不知道倒也正常。”沈奕點了點頭,說道,“蜀中秦家那位,便正是蜀中秦家如今家主秦仁的長女,秦明月秦公子。”

    “秦公子?”古月安聽得有些糊塗,明明是長女,為何又是公子。

    “這事說來話長,來,我們先共飲一杯。”沈奕示意不急,又倒了酒,和古月安碰了碰,然後說起了這位秦公子和崔龍樓的故事。

    說起這位秦公子和崔龍樓,那也真真是孽緣。

    傳聞當初崔龍樓進京趕考,和一位玉面公子一見如故,相談甚歡,抵足而眠。

    結果最後擂台相遇,勝負分曉,才驚覺好友是女郎,崔龍樓不知所措,玉面女郎卻已經要以生相許。

    崔龍樓卻是忽然態度大變,嚴詞拒絕,從此開始了兩人的相愛相殺。

    從崔龍樓二十歲一直到他二十七歲,七年間,兩人糾纏不清,因為秦明月的實力和崔龍樓一直差相彷彿,所以一直沒能決出真正勝負,當初擂台上,也是秦明月故意輸給的崔龍樓。

    直到崔龍樓二十七歲,晉入宗師境界,擊敗秦明月,秦明月才不再糾纏,但放下了話:“姓崔的,遲早有一天我會打敗你,然後娶你過門,你等著吧。”

    如今,那一天到了。

    就在一月前,秦明月出關,向崔龍樓發出戰貼,邀他八月十五,中秋之夜,決戰於紫金山之巔,輸的人,就要答應對方一件事情。

    “關外龍樓,蜀中明月,曾經也是為人津津樂道的一對啊。”沈奕輕笑出聲。

    而就在此時,忽然有一個清朗的女聲從樓外傳來,明明聲音不大,卻一字一字簡直要印入人心中一般。

    “姓崔的,我來了,我知道你在裡面,你出來。”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MuchosMangq 發表於 2018-10-21 00:00
第二百二十四章【一劍斬樓】

   “古兄,還真是擇日不如撞日,你看,這就來了,趕緊下注吧,我讓人送到銷金樓去,剛剛好趕得上。”沈奕笑著指了指樓外道。

    “那我該壓誰呢?”古月安也是饒有興致。

    “肯定是秦明月啊。”沈奕想都沒想就道。

    “嗯?”古月安不解,照理說,崔龍樓會更厲害,還是說,沈奕又得了什麼重要消息,秦明月居然還要更強?

    “照理說,崔龍樓的確應該要厲害一些,可是,他到底有愧于秦明月,所以這一戰,他一定會輸,相信我吧,古兄,無論是做生意還是賭錢,我從來失過手。”沈奕雖然嘴上在說著賭錢和做生意的銅臭話,卻是根本一點都嗅不出銅臭味,只會讓人覺得他自信異常,魅力十足。

    “好,那我就跟著你下一鋪秦明月,一百萬兩,多了也沒有。”古月安點了點頭,他估算,按照這樣來說,大家應該都會壓崔龍樓,那麼他少說可以賺個三四百萬兩,這的確是筆好買賣。

    “姓崔的,你再不說話,我就把這棟酒樓拆了,我看你出不出來!”同時,外面的聲音還在響起。

    只是,應該就在醉仙樓中的崔龍樓卻是還是沒有開口。

    老實說,古月安還真是很想見見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江湖傳奇的。

    “好,你不出來,那我找你出來!”秦明月的話音還沒落下。

    古月安便已經感覺到一股磅礴無匹的劍意已經鎖定了整棟醉仙樓。

    這種感覺,的確是宗師境界沒錯了。

    他立刻上前了一步,將沈奕護在了身後,只因沈奕不會武功,而他的護衛明顯不在這間屋子裡,那麼他的安危就只能交給古月安了。

    有時候你真的很難相信,就是那麼一個不會武功,看起來也好像實在應該說是弱不經風的男人,居然可以操控天下的財富。

    古月安上前了一步,用內力將窗戶開了小小的一條縫,就是這一條縫,已經足夠他看清楚下面的情況。

    只見在大街上,一個青衣的玉面公子當街而立,往日這個時候應該還是人流不斷的正天大街,此時已經是一個行人都不見了,只有那個青衣公子站立在街心,彷彿是世界的中心。

    不得不說,秦明月真的是一個美人,哪怕是穿著男裝,也無法掩蓋她的那種天生麗質,反而是因為男裝,將她本身就擁有的那種勃勃的英氣散發的愈加濃烈,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閉關多年,心事積鬱,眉宇之間的戾氣總是太重了一些。

    她負手站立在那裡,明明劍還未出鞘,劍意卻已經漫天彌地。

    古月安發現自己錯估了她的實力,她的實力,可能比他想像的還要強大,也許已有入微,甚至是天人之境。

    “嗡——”下一刻,劍鳴。

    劍還未出鞘,劍鳴已經響徹整條長街,那劍鳴聲如同魔音般灌入每個人的耳朵裡。

    古月安還好,但他身後的沈奕已經悶哼出聲了,他連忙轉身點了沈奕的幾個穴道,同時輸送了一股內力過去,才緩解了他的痛苦。

    這種劍鳴的厲害,別說是沈奕這種不會武功的普通人,哪怕是會武功的人,先天境的高手都會頭腦發暈,無法站立,若是古月安出手晚一點,沈奕怕是要七竅流血昏過去,在床上躺好幾天。

    這已經不是普通的劍鳴了,這是結合了天地之音的劍鳴,帶有了天地之力,古月安現在不是猜測了,是確定了,這秦明月已經是天人之境。

    實在恐怖。

    他緩解了沈奕的痛苦,立刻轉身,只見醉仙樓外,大街之上,一劍如月般升起,明明天上今夜明月高懸,但在那長劍之下,天上已經無月,世上只有這一輪明月。

    長劍出鞘,瞬間,一道長達十丈的劍芒從劍上噴薄而出,一劍朝著偌大的醉仙樓斬了下來。

    古月安能感覺到,那已經不是單純的催逼內力釋放劍芒了,那是已經結合了天地間游離的元氣的劍芒,這一道劍芒凝實到了極點也恐怖到了極點,就好像秦明月已經契合了她身後的整片天地,整片天地都在給她加持,然後斬出了這一劍。

    這是天地之劍。

    古月安已經感覺到,一旦斬實,不僅整座醉仙樓會瞬間被摧垮,裡面的人也是會死去大半。

    這個秦明月是在逼崔龍樓出手,如果不出手,那麼就要死很多很多人。

    就在古月安已經打算帶著沈奕離開的時候,忽然有人嘆息了一聲,然後只聽得嗤的一聲,一道氣形劍芒已經從不知道何處沖向了那長達十丈的巨大劍芒,崔龍樓終於出手了。

    只是兩相比較,實在是螳臂當車。

    但事情並沒有完,在那一道氣形劍芒之後,又是嗤嗤嗤連續不斷數道劍芒飛出,組成了一個類似於劍陣一般的陣形朝著那一道巨大的劍芒飛去。

    而且古月安還發現,這一共六道劍芒,看似是一樣的,但其實每一道劍芒所包含的氣息都不同,六道劍芒就彷佛六種不同的劍法,它們一起疾射,組合在一起,其實是一門複雜到了極點的劍陣,比越子離的輪迴劍陣還要復雜許多。

    那一刻,古月安莫名的想起了一種武功,那種武功同樣以氣劍聞名,一門武功包含六種劍法,變幻多端獨步天下。

    他才想到這裡,那六道劍芒組成的劍陣已經和那一道巨大無匹的劍芒交鋒在了一起,結果自然不言而喻,雖然那劍陣精妙,可是在單純的力量的碾壓之下,再精妙的劍陣也是無用的。

    那巨大的劍芒只是被組了片刻就繼續朝著醉仙樓斬下。

    下一刻,古月安驟然聽到一聲龍吟,然後,一道純粹由外放的內力組成的氣形之龍從醉仙樓中飛出,卻像是真龍一般朝著那一道劍芒搏殺而去。

    劍芒繼續落下,立斬氣龍,可是,氣龍並非一條,在第一條之後,古月安又連續聽到了十七聲接連不斷的龍吟聲,總共十八條氣形之龍飛出,但這些氣形之龍,又每一條都完全不同,古月安看完,就知道這其實是一套霸氣萬千的掌法。

    而秦明月用的,古月安也看出來了,就是秦家聞名天下的斬龍劍,只是此刻秦明月已然得了其中真髓,不見招式,只見真意,意只在一字,便是,斬。

    劍是斬龍劍,那麼掌法呢?

    劍芒經由十八條氣龍阻擋,已經被消減了許多從十丈變成六丈,但依舊還在落下,這六丈劍芒已經可以劈開這一座醉仙樓。

    而且,已經在越來越近。

    那用出了這些招式的人不得不嘆息了第二聲,和第一聲嘆息相比,這一聲嘆息,真是神傷到了骨子裡。

    古月安只是聽,便已經感覺到一股黯然銷魂之音瀰漫了心間。

    下一剎那,也說不清是出了一掌,還是又是一道勁氣飛射,古月安只覺一股黯然之意飛向了那一道六丈劍芒。

    “轟——”的一聲,那劍芒終於落下。

    只是古月安沒有帶著沈奕躲避,因為就在最後,那劍芒被消減到了只有一丈不到,那一丈不到的劍芒全數轟在了古月安的隔壁的廂房裡,崔龍樓原來就在古月安的隔壁,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頓時,古月安聽到一陣窗戶碎裂,桌椅倒地的聲音。

    崔龍樓,算是接住了這一劍了,只是接的未免艱難,這麼說起來,沈奕也許真的得到了消息,是秦明月更加厲害一些。

    不過此時,他隔壁的窗戶洞開,今夜月色大好,月色照耀之下,秦明月應該是已經見到了崔龍樓了。

    “姓崔的,你再躲啊?”秦明月一劍斬出,說來彷彿極其漫長,其實不過一瞬而已,她長劍已經回鞘,整個人就站立在那裡,彷彿根本沒動過。

    “明月,你這……又是何必呢?”古月安聽到一個略顯無奈的聲音,知道那就是崔龍樓了,他很想看看崔龍樓到底長什麼樣,但他又不好在這種時候爬窗戶過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古月安的心聲,他們廂房和隔壁廂房之間的牆壁,彷彿是受不住剛剛秦明月那一劍,也是垮了下來,一同垮下來的還有古月安他們這一邊的窗戶。

    這一下子就變成了幕天席地,明月在天,古月安和沈奕也暴露在了秦明月的面前。

    古月安瞬間覺得很尷尬,但還是第一時間朝著隔壁看去,卻是看到了兩個老熟人。
MuchosMangq 發表於 2018-10-21 00:01
第二百二十五章【月圓之夜,紫禁之巔】

    古月安第一眼看見的是太子殿下陳睚眥。

    這的確可以算是老熟人了,古月安和他多有嫌隙,結怨頗深,不過這位太子殿下近一年來倒是完全沒了找他麻煩的意思,好像是真的冰釋前嫌了,還隔三差五就邀約古月安一起喝酒,不過古月安都沒有答應就是了。

    然後古月安才看到了第二個人,這個人,古月安不認識,但也是熟人。

    這種說法很奇怪,不過事實就是這樣。

    古月安一共見過他兩次,一次還差點和他正面交鋒。

    這個人就是古月安曾經在冬月墓地見到的憑弔樓羽的人,後來他去太子府殺獨孤鬱的時候,在大雨里和這個人劈面相逢,最終以這個人的一句留著有用之身結尾。

    古月安那個時候的感覺就是,如見高山。

    現在他已經知道這個人的真實身份了,不用再去猜測,這個人就是崔離崔龍樓,樓羽口中那個他一輩子都贏不了的武神軀。

    真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原來此人,便是崔龍樓。

    陳睚眥看見古月安和沈奕,也是驚了一下,但這個時候,他也不好開口,於是也只是微微點頭示意。

    至於說崔離,他還有更頭痛的事情要應付。

    “崔離,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要么下來和我一決勝負,要么,就看著我把這棟樓裡的人全都殺了。”秦明月負著手漫不經心地說話,明明是殺人的話語,從她嘴裡說出來卻是完全地輕描淡寫。

    崔離還是苦笑。

    但在古月安看來,已經足夠驚奇,因為在他的印象裡,這個叫崔離的面相看起來完全的平平無奇,根本就是一轉眼就忘了長什麼樣的人,氣質卻是獨特到了極點,他彷彿只有平靜這一種情緒,無論再怎麼樣,泰山崩於前,也不會改色,現在卻露出了苦笑這種表情,的確已經足夠人驚訝。

    “明月,我不能答應你。”雖然秦明月已經放出狠話,但崔離還是沒有答應。

    “好。”秦明月點頭,沒有再說別的,只是劍意再度升起。

    古月安皺眉,這該是何等孽緣才讓如此美人變得視人命完全無物,盡可信手而殺。

    他已經在考慮著是不是要出手了,他這些日子一直被人稱為救國救民的大俠,雖然心中不承認,卻也多少多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如今見到平民即將被無故屠戮,他是該挺身而出的。

    可就在此時,崔離又道:“我不能答應你,是因為我早已與別人越好了中秋之戰,你要和打,只能在那之後,你也知道這個人,講原則,所以我現在不能答應你,也不能和你打。”

    “你和別人早就越好了?我怎麼不知道?你說,是誰,我去殺了他,那麼你們就不用比了,你也不用擔負上背棄約定的惡名了。”秦明月還是輕描淡寫,無論什麼事,彷彿她都能一劍殺之。

    她的劍道,已經貫穿了她的人生。

    這也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明月,你若是定要如此,那麼,我現在就在這裡,你上來殺了我吧,我絕不還手,從此,你也了卻一樁心事。”崔離終於恢復了他那種平靜,平靜地讓人來殺了他。

    “你……”秦明月的劍意在那一刻升到了最高,但隨後,她一頓,吐出一口氣,也像是把那一腔劍意吐掉了,說,“好,你說,你和誰約定好了,如果你騙我,我就先殺了這棟樓裡的人。”

    “古先生,我和這位古月安古先生,早已約定好了。”崔離忽然看向了古月安,說。

    古月安眉頭一跳,完全沒有想到居然事情會到了他頭上,他看向崔離,他的眼睛。

    然後他忽然釋然了,早在太子府那一次,他就有預感,他和這個男人之間遲早必會有一戰。

    他也終於明悟,那一天,崔離對他說的那句,留著有用之身是什麼意思。

    那個時候,古月安遠飛崔離的對手,若是動手,古月安是毫無意外地敗北的。

    那不是崔離想看到的結果,他希望和古月安來一場堂堂正正地對決。

    現在,今晚,也許事發突然了一些,也有些被逼無奈的成分,可是,時機,已經到了。

    古月安已經沒有像之前那麼弱了,他看著崔離,也不會再有如見高山的感覺了,他們如今是兩座高山,在白雲之間對望。

    更何況,古月安也曾答應過樓羽,有機會就要和崔離一戰,替樓宇完成他已經不可能完成的夢想。

    現在,機會來了。

    所以他並沒有拒絕,而是緩緩點了點頭。

    對此,陳睚眥露出了一絲異色,他毫無疑問是驚訝的,因為在他想來,無論如何古月安是會拒絕的。

    那是因為他不明白,他不會明白。

    縱然他也是一個武者,還是一個不弱的武者,可他更是一個皇子,還是當今的太子殿下,他的武功哪怕再高,骨子裡也絕對不再是一個純粹的武者,他想的更多的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不會有真的拼命的時刻,也就無法理解那種屬於純粹的武者的榮耀,也就無法體會什麼叫英雄相惜。

    古月安在不斷地修煉當中,戰鬥當中,已然慢慢蛻變成了一個純粹的武者,所以他會答應崔離看似荒誕的請求。

    從命理上來說,這是注定的一戰。

    非戰不可。

    那麼,就像是沈奕說的,擇日不如撞日,就在今夜了。

    “你,小子,你是當真的嗎?”秦明月不得不把目光轉向了古月安。

    頓時,就是漫天劍意凝結為了一縷,全部施加到了古月安的身上。

    古月安立刻感覺全身如山壓頂,但他也不是一年前的自己了,這一年裡,他也在不斷提升,這如山之力,他也能平靜處之。

    “不錯,秦公子,我的確早已與崔先生有約,只是我與崔先生都是低調之人,不想過分張揚,所以並沒有提前告知世人,還請秦公子不要怪我專美於前了。”古月安笑聲說道。

    “好,那我問你,你們選在何處決戰?”秦明月明顯不太相信。

    “月圓之夜,紫禁之巔。”古月安不慌不忙,緩緩說道。

    “我選在紫金山,你也選在紫金山,還說不是騙我?!”秦明月大怒,劍意眼看就要朝著古月安一人刺去。

    “秦公子,你聽錯了,你是紫金,我是紫禁,可不一樣。”古月安在那一刻差點拔刀,那種劍意實在太濃烈了。

    彷彿天地共化一劍。

    天人高手,不愧是天人高手。

    “你們要在皇宮決鬥?”秦明月這一次感覺到意外了,江湖多紛爭,幾乎每時每刻都有決斗在發生,可是從古至今,江湖客決鬥,要么在名山大川決戰,要么在眾目睽睽下決戰,在皇宮裡決戰,還是第一次有人提出來。

    “不錯,這一點,太子殿下可以為我明證。”古月安又看向了陳睚眥。

    陳睚眥到底是太子殿下,哪怕事發突然,哪怕根本就沒有這回事,他也緩緩點頭,微笑道:“秦公子,古先生說的不錯,此事,父皇也早已知曉,到時候中秋夜宴,君臣同樂,還能見到當今時代最著名的兩位青年高手的對決,實在是一大盛事。”

    “我不信你會做出這種事。”秦明月還是搖頭,但劍意已經消散而去。

    崔離只是拱手,算是送客。

    “好,崔離,我暫且信了你,中秋之後,無論你是勝是敗,都不能再逃了,否則別怪我在京城大開殺戒。”秦明月總算是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緩緩轉身離去。

    在場的人都是鬆了一口氣。

    過了一會,陳睚眥看著古月安道:“古先生,真要多謝你剛剛替崔離解圍了,而且正巧那天我還覺得真正精彩的節目沒有呢,現在卻是有了,這具體細節如何,不妨我們換個地方繼續喝酒,洽談一番,我再去禀告父皇。”

    “殿下覺得我剛剛是在開玩笑?”古月安不動,反問。

    “古先生的意思是?”陳睚眥收斂了笑意,看著他。

    “太子殿下應該多少了解我這個人,我這個人言出必行,相信崔先生也是一樣。”古月安說完扶起了一旁的沈奕,緩緩朝著樓下走去了。

    只留下陳睚眥和崔離主僕二人,靜立於月光之下。

    今夜的事,似乎一點都不尋常。
MuchosMangq 發表於 2018-10-21 00:01
第二百二十六章【陽卷】

    月圓之夜,紫禁之巔。

    龍樓月安,一決勝負。

    這個消息,在第二天,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傳遍了整個京城,隨後繼續傳播,到了中午的時候,姑蘇城的人已經在街頭巷尾的議論了。

    全國各地的武者,但凡是聽到了這個消息的,而且有一些身家的,都是第一時間朝著京城出發,哪怕是沒錢的,也要砸鍋賣鐵湊錢去一趟京城。

    沒辦法,誰讓這個事件的噱頭實在是太大了。

    不說別的,單說這個月圓之夜,紫禁之巔,就實在太厲害了。

    古往今來,江湖中,還從沒有人在皇宮裡比過武的,這簡直就是開前所未見之先河,比什麼南山之巔,北山之巔,紫金之巔,高到哪裡去了都不知道。

    再說月圓之夜,人人都知道今年皇帝陛下要在中秋夜大宴群臣,君臣同樂,選在這一日在皇宮裡決鬥,那就是要在皇帝和文武百官面前比武啊,這觀眾的質量,哪怕是春闈都比不過,更遑論江湖中的那些什麼論劍大會了。

    而除了這個,龍樓月安,兩位都是青年一輩裡鳳毛麟角的存在,崔龍樓成名在先,已經是公認的最有機會成為下一代武林神話的人,至於說古月安,那就更了不得了,去年才大破了邊人,陣斬邊人大君,全國稱頌的大英雄大豪傑,論實力,那也是拔尖中的拔尖,這兩位的對決,看點簡直史無前例。

    無怪乎整個江湖都轟動了,因為如果錯過了這一次,也許就再也不可能會有這樣的盛況了。

    僅僅只是一天,有關於這一場對決的賭局的賭資就已經超過了五千萬兩,賠率倒是很平穩,沒有一邊倒,因為大家對於兩位即將對決的人的實力都摸不清,只知道他們都很厲害。

    再加上古月安現在又是風頭正勁,所以很多人也就忽略了崔龍樓在入宗師以後已經快五年沒有真正出過手了。

    京城變成了世界上最熱鬧的地方,雖然從前也是這樣,但在這一日,這種情況到達了頂端。

    成語裡有摩肩接踵,揮汗如雨,本來是虛詞,說的是人多的肩膀碰著肩膀,腳碰著腳,隨便揮把汗就像是下雨一樣,但現在,京城裡的實情就是如此。

    與外界的喧鬧比起來,古府裡就顯得很安靜。

    古月安就坐在屬於他的院子裡,席地而坐,默運功力,吸收著天上太陽的精華,同時承受著無比巨大的痛苦。

    這一年多里,古月安的武功是在進步的,因為他已經找到了化解月毒的方法,同時還能穩步提升自己的功力。

    那就是,《天地交徵陰陽大悲賦》的陽卷。

    他得到了。

    很自然的,就在他和陳鳶分別以後。

    因為他成功偷到了陳鳶的芳心,解鎖了那個俠客【王公子】。

    對於這位王公子,古月安從前的認知還只是在他長相英俊到近乎妖孽,以及智慧過人,行事無忌,兼且異常博學。

    但當他打開了這一位的人物面板以後,他卻是立刻就明白了這一位對於自己的價值。

    “姓名:王公子

    境界:先天化境(境界隨宿主境界提升,最高可提升至天下大宗師境)

    武器:一把神秘莫測的折扇

    絕技:無所不能(被動技能,因為以極高的智慧參透了世上幾乎無人可以參透的《天地交徵陰陽大悲賦》,他幾乎會世上所有的事情,無論武道,醫道,占卜,毒術,星相以及其他的一切,只要你需要他就可以提供,每月扣除三百點練功點數,當練功點數不夠將會陷入休眠。)

    交情:莫逆之交(注:因此俠客與宿主向性極度吻合,故初始交情便極高,之後提升速度也極快。可通過送禮,交談,結拜等一系列行為提升交情,交情越好,俠客對宿主的效忠程度就越高,還會得到很多意想不到的好處。)

    人物說明: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當古月安看到這位王公子居然是以無上智慧參透了《天地交徵陰陽大悲賦》以後,他整個人都要樂瘋了,雖然丁蓬安慰他說,一定會有機會拿到《天地交徵陰陽大悲賦》的陽卷的,可是古月安實在沒那麼樂觀。

    結果就在他自己都不抱希望的情況下,陽卷就那麼送上門了。

    他果斷就直接請求王公子教自己陽卷。

    但王公子和他的交情雖然是莫逆,卻還是沒有第一時間就把陽卷教給他,他還是出了三道考題來考他。

    第一道題,是要古月安和他不眠不休喝上十天十夜的酒,只要古月安有一絲醉意,或者停下,就算是失敗。

    幸好古月安本身就是個酒鬼,加上功力深厚,輕鬆過關。

    第二關是讓古月安不用武功單靠嘴巴擊敗十個成名的武林高手,這乍聽起來很難,不過古月安才名震天下,古大俠之名誰人不知,結果,一聽是古月安求教,沒有不當場拱手認輸的

    最後一關,就非常難了,要讓古月安脫光了衣服在京城大街上繞城走一圈,這基本誰都不可能答應,但古月安咬了咬牙,還是答應了。

    因為他的易容術和鎖骨功還不錯。

    於是京城多了一個裸奔狂魔的傳說。

    三關既過,王公子卻對古月安說,還是不行。

    古月安這下就不開心了,他連裸奔都做了,居然還不行,但王公子卻是不告訴他,不是他出爾反爾,而是古月安自己的身體有問題。

    因為月毒入體太久,哪怕是習練陽卷,以日華中和月毒,也會對古月安的身體造成不可修復的傷害,這種傷害會讓他在修習陽卷的時候遇到極大的困難。

    最大的問題是,緩慢,其次是難以突破。

    本來按照正常的進度,古月安應該是要用陰卷修習到先天化境,突破了宗師正式和天地元氣之間有了聯繫,以天地元氣繼續打磨己身,直至到了最穩固程度才能嘗試吸收日華。

    現在古月安卻是先行一步,在還只是先天境界之時,就已經開始吸收日華,以此來抵沖體內沉積的月毒,這無異於飲鴆止渴。

    最直觀的表現就是,古月安現在吸收日華的方式,不是觀想一幅烈日照大地的圖景,因為那樣做的話,他將會直接被過於猛烈的日華燒成焦炭。

    他現在的方法完全就是取巧,在觀想明月照大地圖景時,努力升到星空的最深處,然後去偷一絲微弱的微弱到了極點的日光進來。

    哪怕就是這一絲偷的日光,也是已經讓古月安有些受不了,每次吸收之時,都是如同烈火焚身,焚遍全身的每一條血管,每一根經脈。

    雖然,的確,有了日華的加入,古月安體內的月毒日益減少,同時功力再度提升,一年多下來,他體內月毒可以說基本排空了,內力也凝實到可以在他全身任何一個角落噴發出去。

    換句話說,他現在已經是先天化境,只差一步,便是宗師了。

    但就是這一步,就是天塹。

    因為先天化境到宗師這一步,就相當於是鯉魚化龍,化龍的關鍵在於以無上內力打通全身最後一個關鍵穴竅,可以貫通天地的天通穴,也就是腦袋。

    本來月華陰柔,古月安也已經馴養多時,用來衝穴,並沒有什麼問題,可是就是因為有日華入體,消解月毒的過程中,月華里夾雜了日華,哪怕只是多一絲也是多了一絲至陽之氣,這一絲至陽之氣足以對古月安的身體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別的地方古月安打磨多時尚且如此,那麼他之前根本沒有太多辦法打磨到的天通穴,也就是他的腦袋,就更脆弱了。

    古月安現在的做法是,努力熟悉日華,然後殊死一搏。

    如果無法突破宗師,或者是要很久很久才能突破宗師,但這宗師卻是缺憾極大,那麼古月安寧願不要。

    這就是古月安一直以來的路途,決絕,沒有退路。

    “其實……這一次對於你來說,是個機會,生死對決,尤其是和一個也許遠強於你的對手對決,是一個最有機會突破的時機,當然,也是最容易死的時機。”王公子慵懶地躺在一張躺椅上曬太陽,手裡拿著一本美人圖在看,順便隨時指導古月安。

    古月安點了點頭,他確實也有這個打算。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來報。

    古月安說了聲進來,他背後的王公子卻是沒有進入俠客令避一避的打算,還是大刺刺躺在那裡看圖。

    門打開,一個古府的管事進來,低聲道:“先生,人來了。”

    “你是說……”古月安興奮了起來,站起身就往外走,三百多天的相思啊。
MuchosMangq 發表於 2018-10-21 00:01
第二百二十七章【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古月安興沖沖地親自迎出府門去,卻是並沒有看到陳公府的車駕,只看到了一輛平平無奇的馬車停在古府門口。

    他內心一下子有些失落,臉上也不免有些表現,畢竟世上多難事,最難是相思。

    不過他馬上就又笑了起來,只因這輛馬車上來的人雖然不是陳鳶,卻也是對於他來說很重要的人。

    顧長安牽著李小染的手從馬車走了下來,看著古月安,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怎麼,看到我很失望?”等到走近了,她用低不可聞地聲音對古月安笑著說,“是我讓你家下人那麼說的,要怪就怪我可別遷怒別人。”

    “我還沒那麼小氣。”古月安沒好氣地說道,同時蹲下了身,看著李小染道,“小染啊,想不想我?”

    “哼!”沒想到從前和他十分親近的李小染,今天不知道是怎麼了,居然是臭著一張臉,撇過了頭去不理古月安。

    古月安本來已經伸出了去摸她頭的手也僵在了那裡,他只好尷尬地笑道:“哎呀,才一年不見,小染已經長這麼高了啊。”

    這話倒是不假,自從上一次春闈一別後,古月安確實已經快一年半沒有和李小染他們見面了,李小染又是剛正在長身體的孩子,長得快也是正常。

    至於說為什麼古月安一直沒有和他們見面,一方面是的確是忙,各種事情馬不停蹄,另外一方面,也是古月安心中有鬼。

    他有點不太敢見顧長安。

    雖然說,其實他和顧長安之間也沒什麼,最多就是戰鬥情誼,再多再多,也就是還有個荷包。

    那個荷包古月安已經收起來了,沒有再帶在身上。

    顧長安,也就能不見就不見了。

    不過合作還是沒有停下,古月安的古府勢力能夠在一年之內發展的如此迅猛,長安顧家的支持也是離不開的,當然,藉著古月安的東風,顧長安也是趁機把勢力朝著關中以外延伸了。

    所以說,雖然現在好像全國各地亂像不斷,有各種冒名頂替的勢力出來攪風攪雨,但其實古月安他們自己也是有受益的。

    這就是有利有弊了。

    接了顧長安他們往古府裡走,古月安其實倒不是完全沒有準備,至少他心裡是有想過讓顧長安他們來京城的,只是陳鳶的信來了以後,他就不得不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過房間肯定是準備好了的,自從古府開始擴大勢力,古府的房子也是重新擴建過的,王麟將附近的其他幾家院子都買了下來,打通了,所以空房子完全不缺,古月安給顧長安她們準備的,也是最好的一個院落。

    到了院落里安置了下來,古月安覺得李小染氣應該已經消得差不多了,就又打算再逗逗她,結果小妮子還是不肯理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古月安這下子就有點摸不著頭腦了,他看了一眼旁邊看好戲的顧長安,忍不住問道:“不是,我們家李大小姐今天這是怎麼了?我哪得罪他了嗎? ”

    “那我可不知道,你自己惹的事。”顧長安還是笑,說完就進屋子裡了,把古月安一個人拋在外面面對臭臉到了極點的李小染。

    “小染乖,告訴哥哥,是誰欺負了你,哥哥給你報仇。”古月安是真的把李小染當成妹妹看待的,所以許久沒見還是真的很想念的,也就耐著性子坐了下來安撫他。

    “你。”李小染總算是開口說了第一句話,說完又撇過頭去了。

    “我?”古月安還正準備說好我馬上就去,結果一下子被噎住了。

    “不是你還能是誰?”李小染悶悶地開口。

    “那我怎麼就……欺負你了呢?”古月安鬱悶,這是真的無妄之災,這丫頭不會是青春期到了吧?

    “你不僅欺負了我,還欺負了顧姐姐,你是負心漢,天下最大的負心漢,小染以後都不要跟你說話了!”李小染終於聲音大了起來,用一種簡直在看十惡不赦的人的眼神轉過頭來看著他,然後痛心疾首地斥責他。

    “我……”古月安咽了一口唾沫,他還真沒想到會是這樣,“我哪負心了?”

    “人家顧姐姐多好!人長得好看,心地又善良,還處處幫你,處處想著你,結果你呢!顧姐姐一不在你身邊,你就找了個狐狸精,居然還要娶進門了,你還說你不是負心漢!”李小染看到古月安反問,簡直是不可思議,就像是看到了不孝逆子一樣,簡直都要哭了。

    “這都……哪跟哪啊。”古月安簡直哭笑不得,這要是換個人別說是叫陳鳶狐狸精了,哪怕是說她一個字不好,古月安也絕對讓他血濺五步。

    但是面對這個小妹妹,古月安實在沒辦法,只能說:“我跟你顧姐姐沒什麼,只是好朋友關係,我跟你陳鳶姐姐是真心相愛,過幾天你姐姐也要來,你見到她就知道了,她人可好了,小染乖,可別在這麼想了,不然哥哥真生氣了。”

    “你還說!”李小染真的哭了,“你居然還要把那個狐……那個女人帶到家裡來,你知不知道顧姐姐有多想你,有天我進她房間,看到她寫了整整一桌子的紙,上面都是你的名……”

    “咳,小染,你瞎說什麼呢,我那是寫著好玩,快過來。”顧長安這時忽然又從屋子裡走了出來,打斷了李小染的講話,招了招手,讓李小染過去。

    “姐姐。”李小染跟顧長安在一起快兩年,已經和她形影不離了,立刻就飛撲了過去。

    顧長安幫她擦了擦眼淚,說:“好了,以後別說了,我和你安哥哥是好朋友,原本只是想捉弄他一下,倒是把你惹哭了,看看,都不漂亮了。”

    “恩。”李小染果然很聽顧長安的話,立刻就不哭了,也不再開口。

    “去吧,我和你安哥哥有話說,一會再來找你。”顧長安將李小染打發走了。

    但這小妮子臨走前還很凶狠地瞪了古月安一眼,雖然沒說話,但意思很明顯,負心漢!

    古月安只能苦笑,心裡忽然浮現起一個詞,女大不中留。

    也是差相彷彿吧。

    “這丫頭也真是……”古月安不敢說顧長安什麼,因為他真的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哦,對了,有個東西,我一直忘記給你了。”古月安連忙轉移話題,“是你的一位故人讓我給你的。”

    那東西自然就是肖陽的那隻草蝴蝶,古月安一直想親手把它帶給顧長安,結果一拖拖到了現在。

    讓下人去專門存放的地方拿了過來,古月安為了防止那隻已經脆弱的不堪一握的草蝴蝶破碎,專門找了京城裡的名匠重新修補過的,如今躺在一隻精緻的盒子裡,散發出一股雖然陳舊卻別緻的味道。

    顧長安一見到這只草蝴蝶,整個人就怔住了,思緒似乎也被拉到了很久遠之前。

    很久以後,她吐出了一口氣,緩緩說:“他……怎麼樣了?”

    “已經死了,不過死的英雄,他讓我給你帶句話,說,肖哥哥這些年很想你。”古月安也有些沉默,過了一會將肖陽臨死前的囑託的話說了出來。

    “恩。”顧長安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將那隻裝著草蝴蝶的盒子收了起來。

    “你這一次……真不應該。”顧長安收起了盒子,忽然說。

    “你是說,我不該答應崔離?”古月安雖然有些怕她說陳鳶的事,但很明顯,以顧長安的行事作風,也許她一輩子都會說這件事吧。

    這讓他鬆了一口氣,卻也莫名的有些愧疚。

    “恩,這次的事,恐怕沒那麼簡單。”顧長安果然是在說崔離的事。

    這一年來,她和古月安,雖然沒有見面,但只要是古月安遇到了困難,她都會在第一時間伸出援手。

    她就像是那種最好的朋友,沉默,卻無比可靠。

    “哦?你有收到什麼風聲嗎?”古月安立刻問道,顧家的情報網雖然沒有了全盛時的強悍,但這一年來,也是得到了長足的發展。

    “就是什麼都沒有收到,才奇怪。”顧長安說了一句,很奇怪,卻又很簡單的話。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可是,又會有什麼事呢?
MuchosMangq 發表於 2018-10-21 00:01
第二百二十八章【鳳求凰】

  古月安其實也不是沒有想過他和崔離的這一場決鬥,是不是有人在暗中算計他。

    但是他思來想去,而且也派人去查證過,中間所有的過程都是沒問題的,也就是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發生的。

    這就是一場意外。

    沒有人算計他。

    當然,最重要的是,一切已經木已成舟,古月安既然已經答應,那麼不管是不是有人暗中算計,就再沒有退路了。

    顧長安到的當天晚上,關於古月安和崔離中秋夜決戰紫禁之巔的事情,宮裡面就已經答應了下來,皇帝在這方面一向以來對古月安很大方,或許也是古月安大破邊人以後,沒有提任何賞賜的原因,所以皇帝也算是處處照顧了。

    然後陳鳶就來了。

    這一天早上古月安還在院子裡吸收日華,就有僕人來報,說是陳公府的車駕進京了。

    從收到陳鳶的信開始,古月安就已經讓人密切關注有關於陳公府的一切消息了。

    古月安連忙洗漱了一番,換了一身新衣服,帶著早就準備好的禮物去拜會了。

    雖然說他只是想見陳鳶,但這一次是陳公府舉家一起入京來參加中秋宴的,他自然要先拜會岳丈大人。

    陳國公陳珙雖然沒有官職,但到底世襲國公,人在江湖,身子卻是半個還在官家,在江南一帶,靠著姑蘇陳家近兩百年的底蘊,不說隻手遮天,也是一家獨大,哪怕是來了京城也是真正的顯貴,在京城的天街附近擁有一座最大的公館。

    古月安帶著禮物來到了陳珙落腳的公館,卻是沒有第一時間見到陳鳶,倒是在大堂見到了陳珙。

    “賢侄啊,你這一次做的不錯,若是你這一次可以贏下崔離,那麼鳶兒嫁給你,別人也無話可說了。”陳珙一向以來,雖然表面客氣,話語卻是從來沒有客氣的,哪怕是到了這個時候,他也是半分面子不給古月安。

    若不是古月安真心愛極了陳鳶,當場拂袖離去,也不是做不到,不過想到陳珙喪妻之後便沒有再娶,而是一心養這個女兒,那麼對女婿苛刻點,好像也說的過去。

    古月安也就只能不計較了。

    “定不讓伯父失望!”古月安只能微笑著應承。

    “有信心是好事。”陳珙難得誇了古月安一句,又說,“對了,京城你熟一點,到時候伯父有幾個朋友想要進宮看你們這一場曠世對決,我是不好和陛下開口的,你看看……”

    “沒問題,伯父,要來多少朋友,你儘管開口,只要不是太誇張,都沒問題的。”古月安當然要一口答應下來,廢話,未來老丈人開口求助,還推三阻四,還想不想娶他女兒了。

    古月安頓時感覺淚流滿面,以前哪用這樣啊,不爽一刀就砍了,天下之大,哪裡不可去,現在卻是要小意陪著。

    果然,婚姻是男人的墳墓啊。

    但是想到馬上就可以見到陳鳶了,古月安又心中暗喜不已,頓時覺得什麼都值了。

    “對了,伯父,那你看鳶兒如今也出關了,您當初也是說……”古月安裝孫子賠小心,當然不爽,肯定是要撈一點回來。

    “啊……你說婚期是吧,這個陛下賜了婚的,我肯定不可能賴賬,放心,只要你贏了這一次比武,那麼立刻就定下來。”陳珙打了個哈哈。

    “那要是……”古月安感覺到了不妙。

    “要是你沒贏,雖然說是陛下的旨意,可是,你自己……說不過去吧?”陳珙還是笑意盈盈,但話語裡的意思就……

    古月安頓時在心里大罵陳珙這個老王八蛋,這是擺明了不想把女兒嫁給他,哪怕他已經做了那麼多事,努力了那麼久。

    老子偏偏不讓你如意,一定要娶了你女兒,也一定贏給你看!

    好不容易擺脫了陳珙這個老王八蛋,古月安終於能夠進後院去見陳鳶了,結果路上又遇到了陳鳶的小侍女風月。

    “小月姐姐好啊。”古月安現在是能拉攏一個是一個。

    結果這個小丫頭連正臉都沒有給古月安,冷哼了一聲說:“誰是你姐姐?”

    “……”古月安真是無語了,想起家裡還有一個也是這麼暴躁的蘿莉,頓時感覺到自己最近是不是走了什麼壞運氣,怎麼遇到的丫頭片子一個比一個脾氣大。

    “那個……你家小姐……”

    “小姐在屋子裡等你。”風月沒好氣地說著,忽然對著古月安伸出了小拳頭狠狠揮舞了一下,“我警告你,要是你敢欺負小姐,我小月姐第一個不放過你!”

    說完,她氣哼哼地走了。

    古月安頓時放棄了,打算拉攏陳家任何人的打算。

    算了,反正自己和陳鳶兩情相悅。

    大不了到時候帶著小風箏跑路就是了。

    終於來到了陳鳶的屋子麵前,古月安又忐忑了起來,然後他再一次聽到了琴聲。

    熟悉的感覺,熟悉的場景。

    不過古月安早有準備,這一年多里,他為了防止這種情況再發生,很是惡補了一大通樂理知識。

    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古月安已經面露微笑,因為他已經聽出來這是什麼曲子了。

    整理了一下衣冠,古月安推門而入,口中說道:“小娘子,為夫來了!”整句話,為了配合氣氛,他還特意吊了個嗓子,拉長了聲調唱了出來。

    陳鳶此刻正坐在案邊撫琴,聽到古月安推門而入,還怪聲怪氣地說話,最後怪模怪樣地好像在模仿什麼鳥類飛行一樣落在了她面前,單膝跪了下去,她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所謂一笑百媚生。

    陳鳶大多數時候都是冷著臉,清冽如天上明月,這一笑,真是人間顏色盡開來。

    古月安哪怕不是第一次見陳鳶,也是完全愣住了。

    “你幹嘛?”陳鳶嗔了古月安一眼。

    古月安瞬間覺得自己的心臟被擊中了,又想到能得陳郡主嗔這一眼,恐怕世上也就僅他一人了,立刻覺得幸福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不是鳳求凰嗎?”古月安得意地顯露了一下自己這一年的所學,然後正容道,“鳶兒,你願意嫁給我嗎?”

    “不願意。”陳鳶不假思索。

    “呃……”古月安頓時下面的話說不下去了,但抬頭看到陳鳶一臉戲謔,就知道她又玩心起了,“那鳶兒不願意,小風箏願意嗎?”

    “也不願。”陳鳶還是搖頭。

    “那小風箏不願,古夫人願意嗎?”說到最後一個字,古月安忽然一個猛虎撲食。

    “你幹嘛?!”陳鳶一聲尖叫。

    其實以陳鳶的功力,又怎麼可能真的沒有防備,只是,她還是被古月安撲倒了。

    兩個人倒在地榻上,卻是沒有做什麼,只是相擁著看著彼此。

    很久後,陳鳶看著古月安說:“誒,你有白頭髮了!”

    “真的嗎?”古月安倒是自己沒注意。

    “真的,你別動,我給你拔下來。”陳鳶伸手替古月安拔下了白髮,用勁很巧,沒有讓古月安感覺到任何痛苦。

    古月安握住了陳鳶的手,貼著臉孔,感受著她的真實存在。

    “答應我一件事。”陳鳶忽然說。

    “什麼?”

    “保重自己,哪怕是輸了也好,沒什麼緊要的,我喜歡的是你,不是別的什麼。”

    “好。”古月安說是這麼說,心底卻決定了,一定要贏下來。

    “對了,我還沒有去過你家,帶我去吧。”陳鳶流露處一絲期待的說。

    “呃……”古月安有一絲絲的遲疑,但立刻就答應了下來。

    只是心裡卻一下子有些覺得麻煩起來,家裡還有個顧長安呢,這……

    雖然也沒什麼,卻總覺得,不太好。

    如果說古月安還活在原來那個時代,一定要去某個問答網站問一問:

    女朋友要去我家,可是我青梅竹馬的女孩也在我家,該怎麼辦,急,在線等!

    差不多是這樣吧。
MuchosMangq 發表於 2018-10-21 00:02
第二百二十九章【女人心】

    其實認真說起來,古月安也真的沒什麼好怕的。

    就是心理作用,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不過最終他也還是帶著陳鳶一起朝著古府去了。

    “那個……其實,今天府上有兩個客人。”古月安進門前,還是給陳鳶打了預防針,免得到時候大家一起尷尬。

    “哦?”陳鳶好奇,因為古月安現在名傳天下,每天來投奔他的人不知凡幾,客人每天都會有,但是能夠讓他特意提出來的,肯定不簡單。

    “就是顧長安,還有我那小染妹子,也從長安來了,一起過中秋。”古月安咳嗽了一聲,盡量讓自己說的自然一些。

    陳鳶聽了也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別的什麼。

    這反而是讓古月安忐忑了起來,要是說點什麼還好,不說,就完全讓他摸不著頭腦。

    進了府門,他回來前,特意讓人先通知了顧長安他們,所以一進門,就看到顧長安帶著李小染已經等在簷下了。

    “啊,長安啊,這是鳶兒,就是……”古月安想了想乾脆直接單刀直入,免得到時候大家一起大眼瞪小眼。

    結果他的話才說了一半,讓他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顧長安和陳鳶各自跨前了一步,笑著互相打著招呼道:“好久不見了。”

    古月安愣在了那裡,包括被顧長安強行拉來的,還囑託了好幾遍不能亂說話,正鬱悶著的李小染也是愣住了。

    這是什麼情況?

    怎麼看起來,她們兩個人像是早就認識了一樣?

    古月安當然不知道,當初顧長安離開京城的時候,和陳鳶在小桔館有過一面。

    李小染當時被顧長安留在樓下,也是完全不知情。

    李小染看著兩個好像相談甚歡的女人,不知所措,最後只能狠狠地瞪了古月安一眼,意思是你怎麼真把人帶回來了。

    古月安聳了聳肩膀,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好像也沒有想像中那麼糟糕嘛,很和諧呀,他瞬間鬆了口氣。

    但如果他要是知道這兩個人女人此時正在說這些什麼,可能就不會有這麼樂觀了。

    “哎呀,上一次問你是不是喜歡他,你也沒回答我,所以我就只好勉為其難了,你不會有意見吧?”這是陳鳶,她此刻眼波如水,真是溫柔的要化作一縷春華了。

    “當然不會,我也的確根本不喜歡他,但就是,某人要是喜歡我,那我可管不住了。”顧長安也是笑意盈盈,配著她一身乾淨灑脫的墨衣長衫,也是別有一番風致。

    看到古月安他們在看她們,顧長安笑了起來說:“鳶兒妹妹,你是第一次來古府吧,來,我帶你四處轉轉吧,古月安這個人雖然沒什麼情趣,但是屋子還是挺大的。”

    “那就多謝顧姐姐了,只是顧姐姐好像也是沒來過幾次吧,肯定不怎麼熟,我倒是常聽月安跟我說他怎麼設計的屋子,我還給出了一些建議,到時候可以給姐姐說說,來吧。”陳鳶也是客客氣氣。

    只是看著兩個女人相持著走遠的背影,古月安和李小染忍不住對視了一眼。

    “餵,她們兩個不會打起來吧?”李小染喃喃說道。

    “什麼餵,沒大沒小,叫安哥!臭丫頭,我看你是真的皮癢了吧,看我不好好教訓一下你!”古月安大喊著要去教訓李小染,其實也不過是說說而已。

    李小染則是早就夾著小尾巴逃跑了。

    古月安自己卻是很頭疼,本以為應該沒什麼事,沒想到……殺機暗藏啊。

    他想到要是一會真打起來那個場面,還真是……幫誰啊?

    一股寒意襲上心頭,他連忙快步趕了上去。

    好在,最終是沒有打起來。

    古月安也沒有被同意陪著兩個人遊園,兩個各懷心事的女人就那麼相持著遊了一下午古府,誰也不知道她們之間到底說了些什麼。

    晚上當然是在古府吃飯,古月安親自下廚。

    本來以為又會是一場刀光劍影,暗潮洶湧,結果出乎意料的平靜,兩個人好像是徹底地化敵為友了一樣,再沒有半點火藥味。

    哪怕是陳鳶夾了一筷子鹹肉對著顧長安說:“顧姐姐,來嚐嚐,小安在邊地的時候就是經常做這個給我吃,你試試看。”

    顧長安也只是很平和地笑笑吃了,說很好吃。

    古月安實在猜不透這些女人在搞什麼。

    吃完飯,古月安還在頭疼今晚該怎麼安排,陳鳶已經提出來要回去了。

    古月安固然是鬆了一口氣,卻也是遺憾,本來還以為今晚可以……

    “送送人家啊。”顧長安好像是看穿了古月安的心事,頗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

    於是古月安親自送陳鳶回府。

    一路上兩個人都有些沉默,到達目的地的時候,陳鳶忽然說:“其實顧姐姐人挺好的……”

    “我對天發誓,我跟她絕對什麼都沒有!”古月安連忙表忠心,不表不行啊,氣氛已經不對了。

    “我都什麼還沒說,你怎麼好像此地無銀三百兩了?”陳鳶掩嘴笑了起來,的確,和古月安在一起後,她一天裡笑得就比得過她過去幾年了。

    “我明天就得進宮了,淑妃娘娘要見我,讓我陪她幾天,應該是有幾日不能見了,你可千萬……”頓了一下,陳鳶又說。

    “想你!一定時時刻刻都想著你!”古月安連忙接話道。

    “胡說。”陳鳶嗔了他一眼,就要下車了。

    就在此時,忽然不遠處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古月安和陳鳶都是高手,一瞬間就判斷出了來的人一共是四十一個,是一個人在逃,四十個已經從四面八方將此人包圍了。

    什麼情況?

    古月安倒是知道這不是沖他們來的,只是這裡是天街,一般來說,沒有人敢在此地鬧事。

    等到他探頭出去看,只見街口一個穿著普通衣衫的中年人無比狼狽地逃竄出來,幾乎不用多看,只從這個人身上的陰柔氣,古月安就能判斷出,這個人是個內監,畢竟他這一年以來也是常出入宮廷,內監見的也不在少數。

    此人明顯是喬裝打扮過的,看那倉皇的樣子,八成是從宮裡逃出來的。

    涉及到宮中事務,古月安並不打算插手。

    而就在下一刻,已經有數支弩箭從暗處襲來,那內監雖然會一點武功,到底也只是半吊子,擋住了兩支,被後面的接連射中了好幾處要害,躺在了地上,失去了行動力。

    不過看得出,射箭的人都是高手,雖然是射的要害,卻沒有要了這內監的命,追他的人,要活的。

    一息之後,一群穿著青衣的勁裝漢子從後面追了上來,卻是一群青龍衛,而且領頭的一個,古月安居然認得,正是夜末。

    這就耐人尋味了,哪怕是宮中事務,最多就拍個小隊來就行了,身為青龍衛第七衛衛長,夜末的身份其實算是很高的,一般事根本不用他親自出馬。

    “是熟人,我過去打個招呼。”古月安對著陳鳶傳音了一句。

    陳鳶點了點頭,示意他小心。

    古月安下了馬車,朝著夜末道:“夜大人,巧啊。”

    “古大俠,巧。”夜末看了一眼古月安,又去看古月安身後的馬車和公館,憑他青龍衛的消息,京城這一畝三分地,沒有什麼消息逃得過他的耳朵,自然知道是什麼情況,也沒多說,只是揮手讓手下把那內監拖走了。

    “什麼情況?”古月安隨口問了一句,“不能說就別說了。”

    “倒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上個月李達不是出事了嗎?這是他的餘黨。”夜末說是不是什麼不能說的,卻也是謹慎小心地用了傳音入密,生怕落了人口舌。

    青龍衛內部傾軋也是很嚴重的。

    “哦?原來是這樣的。”古月安點了點頭。

    李達的事情他也多少知道一些,這位前些日子還權傾大內的總管公公,因為貪墨剋扣大量內務費,被皇帝斬了。

    “下官還有要事,先走一步了,在這裡預祝古大俠凱旋,以後和郡主大婚,還要請賞一杯水酒。”夜末說完就準備走人了。

    “好說,好說。”古月安也不留他,只是抬手送別。

    又回了馬車旁,古月安把剛才的事情跟陳鳶說了,還囑咐她在宮裡一切小心。

    “行了,我七歲就入宮了,宮裡什麼樣,還沒你明白?瞎操心。”雖然嘴上說著瞎操心,眼睛裡卻是笑著的,陳鳶最後和他揮了揮手,進去了。

    古月安雖然剛剛目睹了一場追擊,卻還是心情大好,乾脆不坐馬車了,走路回去。

    只是走到某個巷口的時候,他忽然發現某個一閃而過的背影,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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