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燕飛低聲道:“王兄弟,休息一下吧!江兄昨夜力戰轉龍手忙到現在,只怕王兄也一夜未闔過眼,再說,公主已失蹤一日夜,急也不在一時,養足精神,也好應付突發的意外變化。”
王重山想一想,確也不錯,依言閉目而坐。
三個人都很疲累,這一放鬆坐息,立時進入了物我兩忘之境。
當他們三人醒過來時,已經是近午時刻,兩個多時辰的坐息,頓使三人精神煥發,神充氣足。
江千里哈哈一笑,道:“咱們吃過東西,就可以上路了。”
燕飛叫過店小二,吩咐準備酒菜於糧,江千里卻拿出一片金葉子,要店小二去備幾套不同顏色的衣服和一些應用藥材。
然後,他回頭笑了笑,道:“燕老弟、重山,你們仔細的想想看,還要準備些什麼?咱們這一去,不知追蹤多遠,行到何處?路上也有可能遇上凶危搏戰,兵刃暗器是否需要補充。”
王重山道:“晚輩的兵刃暗器全都帶在身上。”
燕飛點點頭,道:“我是刀不離身,倒是江兄需要購置一件兵刃呢!”
江千里笑道:“我和燕老弟一樣,兵刃一直都帶在身上,開封府牢房禁卒,都很客氣,一直都沒有仔細的搜查過我。”
這時,江千里把帶在身上的金葉子分成三份,由三人分帶,三百兩黃金,快十九斤的重量,帶在一個人的身上,相當沉重。
離開了高昇客棧,江千里並未直奔城外,反而繞著街道、巷子轉動。
三人都經過了簡單的易容,換上了粗布衣服,完全變了形象,否則,以燕飛總捕頭的身份,開封府無人不識,這麼轉來轉去,早已引起路人的側目了。
江千里也不是亂轉,每到一處轉彎的地方,一定停下來觀察很久,而且不停的聞來聞去,然後才向前行去。
王重山忍了又忍,實在忍不住了,低聲說道:“前輩,咱們走了一個多時辰了,好像還未走出開封城?”
“是啊!我也是覺得奇怪,難道他們真的就留了下來,未曾離開?”
“什麼?……”燕飛又驚又喜地道:“三公主還留在這裡,那具是好極了……”
“現在,還不能肯定……”江千里一面回答,一面舉步向前行去。
這是一條很整齊的巷道:“兩側人家都是一色朱色大門,門雖大小不同,但顏色一致。
江千里在巷底一處高大的朱門外面停下,低聲問道:“燕老弟,這是什麼地方,我在開封已住了七八個月,怎麼一直未到過這個地方?”
“這叫回回巷,住的全是回子,他們非常團結,也是開封府治安最好的地方,從未發生過搶劫竊盜的案子。
燕飛抬頭望望那座大宅院,接著又道:“這是趙二堤住的宅子,他是回回巷的頭頭,這裡住的回子都聽他的。”
江千里嗅了一聲,舉步向前行去,一面又低聲問道:“這條回回巷有多少戶人家?”
“連同右邊馬家巷,大概有四百多戶,很大的一股勢力。”
“趙二堤的為人如何呢?”
“很豪爽,也很和氣,生意做得很大,開封府地面上,回回們發生了任何爭執,趙二堤一句話就全都擺平了,沒有一個回回會反抗他,當然,他也仗義疏財,任何回子有困難找上他,他決不推辭……”
頓了頓,燕飛接著回答說:“對地方公益也很熱心,夏舍米糧,冬舍棉衣,三年前,黃河小潰,淹了幾十個村莊,趙二堤獨自捐了三千兩銀子,在開封是位相當有人望的名人。”
江千里道:“他做的是什麼生意?”
“聽說是珠寶、皮貨,詳細的就不太清楚了,不過,一年中倒有大半年不在家中。”燕飛沉吟一下,道:“有什麼不對嗎?”
“唉!如若三公主還留在開封,八成就在趙二堤的家中,至少,那兩個擄來公主的人,前天夜裡先到過了這裡,因為線索至此已斷。”
“會有這種事……”燕飛有些不信地說:“趙二堤很講義氣,他和馬巡撫是好朋友,怎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呢?”
“燕老弟,你說趙二堤和馬巡撫是好朋友?”
“是啊!他常到巡撫府中作客……”燕飛緩緩地道:“馬巡撫也常留他便飯,一個巡撫大人和平民如此交往,算不算是好朋友呢?”
“算,而且算是非常好的朋友,但馬巡撫常常留他便飯,是不是不太方便呢?”江千里提出了心中的疑問。
燕飛笑道:“這不是問題,因為馬巡撫也是回回。”
“原來如此!”江千里心頭跳動了一下。
王重山接口說道:“江前輩,不用擔心馬巡撫,只要找出三公主的下落,馬巡撫絕不敢袒護趙二堤。”
“如果是找不到呢?”
“那也沒有什麼,馬巡撫也不敢走咱們什麼罪名!”
王重山第一次表現出了內宮侍衛的強悍,果然是沒有把一品大員的威勢放在心上。
“我不擔心咱們會犯了什麼罪名,我擔心的是一擊不中,打草驚蛇,會提高他們的警覺,也許會逼他們下毒手害了三公主的性命。”江干裡神情沉重地說。
“這就嚴重了!”王重山道:“如果公主被害,二叔和我肯定要被處死,只怕還會牽連王家數十口人的性命,真是伴君如伴虎,作官這檔事一點也不好玩。”
“江兄,趙二堤一向奉公守法,這件事牽連到他的身上,實在有些不大可能,但我更相信江兄的追蹤之術,你看會不會是受到什麼人的利用?”燕飛提出另一個看法。
“你是說,趙二堤受到了馬巡撫的利用?”江干裡反扣一頂大帽子,壓的燕飛呆住了。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燕飛突然間變的口吃起來:“我是說……趙二堤……常年在江湖上走動,會不會交上了一些壞朋友,擄了三公主,暫借住在趙二堤的家中。”
“現在,我們要真正的交換一下意見了……”江千里繞出巷口,在一片空曠的草地上坐了下來。
燕飛、王重山相對而坐,三人成一個品字形,可以看清楚四周人物移動。
“首先,我們要確定,他們擄去三公主的目的何在?這不是一件普通的擄人案。重山,你先說,三公主在京裡和那些近臣公卿們走得最近。”
“沒有!江前輩,三公主的生活一直很單純。”王重山回答得很肯定,道:“二叔派我帶人護衛時,把三公主的一切都說的很清楚,她很少和外人交往,雖得皇上寵愛,但她未恃寵而驕,和兄長及姐姐都處得很好,但卻很少往來,她有一座獨立的庭院,很少到別處走動,是屬於孤獨一型的人。”
江千里點點頭,道:“如果不涉入朝臣互鬥,爭取權位,那就只有兩個原因了。第一是三公主本身的秘密;第二是皇上寵愛她,有人要挾她為質,向皇上要求什麼?這可能就牽扯到國事紛爭的大事了。”
燕飛道:“先說第一件,三公主幼居深宮,絕少離開,她本身會有什麼秘密呢?”
“唉!她身具武功,卻鮮為人知,憐花偶一見之,又被嚴囑不得外洩,只此一事,已經是充滿詭異,何況,她悄然離京,遠行千里,單是這份膽氣,也不是一個幼居深宮的小姑娘所能有的了。”
江千里目光轉注到王重山的臉上,接著說道:“這一次,你們是準備南下何處的?”
王重山苦笑一下,道:“說起來,還真是有點神秘,一切行程都由她在車中傳話出來,我們只是跟著馬車上路,她要到哪裡,我們是全不知道,當時還不覺得怎樣,現在回想起來真是奇詭莫測了。”
“令叔也不知道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