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餓狼來臨
盔明甲亮,蹄聲如雷,正藍旗旗幟,和碩貝勒,固山額真的旗幟迎風飄揚,各個梅勒額真、甲嘞額真、牛錄額真的旗幟回應,大隊騎兵小跑著向旅順行進,一人雙馬行進頗快,大隊前方兩個牛錄的精兵與明軍夜不收激戰不休,為大隊開路,遮罩己方意圖,儘量減少明軍反應時間。
莽古爾泰騎在自己的大黑馬上,隨著馬的跑動而起伏,環顧四周,莽古爾泰志得意滿,大軍如巨龍蜿蜒疾行,氣勢如虹。這是本貝勒爺的正藍旗精兵,哪個尼堪隊伍可以匹敵。
伊泰阿今年十七歲,正藍旗馬甲,牛錄額真額魯的長子,今年首次出征大明,伊泰阿一身鐵甲興高采烈的騎在馬上,看著父親額魯的背影,看看四周的人馬,“嗯,希望多掠幾個尼堪,多搶金銀。”村中二分之一的旗丁出征,眾人踴躍,打尼堪意味著豪奪金銀、包衣奴才的機會,不是章京之子自己怕拿不到這個名額,遼沈之前時,自己還在老家,家中田畝不多,收成貧瘠頗為困頓,遼沈後,家中尼堪搶十余名,金銀數百,又分得海州數百畝田地,真是福從天降。去年,自己開始隨父出征,出擊複州,鎮江等地,由余丁升為馬甲。
伊泰阿看看旁邊一心騎馬的發小吉魯,兩個人打賭五兩銀子,看誰殺的尼堪多,搶的金銀多。
身著皮甲的吉魯余光看到伊泰阿望向他,於是看向伊泰阿,不服的撇撇嘴,看誰能贏,看誰能贏。
花斑馬上大明百戶,旅順步營騎兵把總劉光擦了把汗。
“大人,我們突不進去,建奴太多,怎麼辦。”另一匹馬上的小旗王三說道,王三盔歪甲斜,滿身是汗,左臂棉甲上插著一支重箭,幸虧只是破了皮,沒有大礙。
“再等等。”劉光看著前方遠處騰起的大股灰塵皺眉回道。
兩騎從側方急速跑來。
“大人,從小山上看後面幾裡都是漫天灰塵,肯定是莽古爾泰大隊。”兩個小旗報導。
“命全隊回軍。”只要知道是莽古爾泰大隊就可以了,劉光雖和韃子有著滅門血仇,劉光全家只有他和弟弟劉廣倖存,不過也不會螳臂當車,徒丟性命,“王三,你速回旅順,回稟大人。”
片刻後,劉光領著只剩二十餘騎的夜不收南下。
張盤接到夜不收的回稟,略一思量,建奴還有不到一個時辰就到旅順,隨即下令全軍退回南城,沒辦法,預計的援兵還沒從登州出發,誰讓毛帥與武巡撫,楊總兵不和,現今的四千餘人分兩城,那只夠站城牆的,沒有後備軍,否則,兩城互為犄角,足夠建奴頭疼。南城乃是軍需庫房重地,兵甲糧草,海運碼頭盡在於此,不容有失。
軍旅順北城人喊馬嘶,亂作一團,一天一夜搶運後僅剩的數千遼民更是哭喊成一片,沒頭蒼蠅一樣在碼頭亂串,兵丁好一陣彈壓才讓剩餘的人恢復紀律。兵丁強制數千人全部進入南城南面碼頭。
此時趙海明與趙烈、黃鐵山、餘福等船頭在福海號上一起商議事宜。亂音傳來,眾人一起出艙來到甲板,眺望旅順,一時無語。
趙烈立於船頭,眺望城中,心中也是微微緊張,雖說在這兩日已經做足了準備,兵丁已經上岸佈置,而擁有弗朗機大炮的所有戰船也已經靠近城西,不過畢竟這個時代東亞最強的軍隊就要來了,大戰在即,作為一個戰陣初哥,他心心下忐忑。
趙海明回身看看眾人,“各位,依照商議好的各自辦理,我等與老奴血仇今日一見分曉。”
眾人轟然答應。依次回歸本船。
趙海明看著趙烈,拍拍趙烈,“不要逞強,首要是保護好自己。”
趙烈眼一紅,雙膝跪下,“孩兒知曉,父親大人也要保重。”趙烈決然起身下船,趙海明欲言又止,長歎一聲,看著趙烈消失在船舷。
威海水師各船起錨,靠向岸邊,以保護南城碼頭和幾千名遼民,每時每刻都有船從雙島返還裝運難民。
正午的陽光下,遠方的小城逐漸變大,離城三裡,全軍整束,前鋒快馬飛報莽古爾泰,“北城空了。”
莽古爾泰哈哈大笑:“張盤這個無膽鼠輩,只作縮頭烏龜。進城。”
莽古爾泰與幾位梅勒額真,甲嘞額真及護衛進入北城,只見城中空無一人,物品丟棄滿地,一片狼藉。
莽古爾泰見此狼狽場景更是大快,沒有經歷十餘年前建州女真受制於大明以及其他女真部落的欺淩,很難明白此時莽古爾泰此時的復仇快意。
出了北城南城門,南城出現在眼前,南城同北城一樣不大,說它們是城還不如說是堡,南城北城牆上站滿了明軍兵丁,鐵甲很少,大多是皮甲和棉甲,還有很多沒有甲,這讓莽古爾泰很是感慨,曾幾何時金軍兵甲連當前的明軍都不如,不過,有遼東明軍這個運輸大隊這些都不是事,沒槍沒甲明軍給你造,沒人明軍給你送啊。
張盤立於城頭看著正藍旗大隊在兩城之間展開,旗丁全部著甲,多半還是鐵甲,人喊馬嘶,甚是張揚,張盤心中暗恨,建奴是越打越強,占了遼中幾年,人口、田畝、銀兩大漲,兵甲因此齊備,而他雖在金州、旅順連敗建奴,可被壓縮在旅順,連屯田養兵都做不到,援兵,糧餉全在登萊,偏偏武之望、楊國棟兩個小人掣肘不已,今屬下真正戰兵不足兩千,剩餘的南下逃歸的漢軍還有數百,張盤長歎一聲,非戰之罪啊。張盤不懼建奴,只是看不到剿滅建奴,得報血仇的希望。
“貝勒爺,現下如何,請示下。”梅勒額真凱西克上前問道。
莽古爾泰看看這個建州老人,高瘦的凱西克,自己的嫡系手下,一路隨自己南征北戰,功勳卓著。
“凱西克,你命四個牛錄分東西兩路直插南關碼頭,斷了旅順的後路,今天我們就來個甕中捉鼈。”
“嗻。”凱西克吩咐兩個戈什哈前往前軍傳令。
張盤仔細端詳了建奴的軍陣,心中升起一絲疑惑,全是騎兵,沒有步軍、包衣,也沒有大炮,建奴統軍的三貝勒這是打算用騎兵填壕攻城嗎,如果是一個蠢貨領兵,張盤還有可能信,莽古爾泰隨老奴南征北戰,戰功都是用大明人、蒙古人的血染出來的,絕不可能如此低能,那麼就是說必有後手,後手是什麼呢?
遼南人口凋敝,田畝荒蕪,無法象遼中、遼西一帶就糧於敵,長時間的相持,糧餉全部由遼中轉運,建奴消耗不起,這也是張盤以及毛文龍、登萊被打個措手不及的因由,眾人皆以為建奴打下金州後,應恢復遼南人丁、田畝後才大舉進擊,如今來,也就是打個草穀,襲擾明軍,不讓明軍屯田而已,不會全力攻城。不過,如今看來,這位三貝勒當真是要拿下旅順,那麼他是打算如何辦到呢,也就是說旅順有何漏洞。
思量間,張盤與城頭居高看到,建奴前鋒各分出幾百人分東西兩路進擊,張盤明白這是斷己後路,明白歸明白,張盤沒法阻止,自己能守住城就不錯,不可能出城野戰,那是自取滅亡,至於碼頭上的難民,自求多福吧,遼沈時死了多少人,不差當前的這幾千人。至於碼頭上水師,他們能上岸嗎,即使上岸,連登萊營兵都野戰不過的建奴騎兵,他們有幾個膽子,直接被張盤忽視了。登萊軍,哼哼……
“朱兄弟。”張盤看著朱國昌,“南城牆低矮,我恐有失,你帶人增援南關,一切拜託。”
“大人,你放心,有我在,就有南關。”矮壯的朱國昌抱拳大聲回應,目光炯炯。
張盤當然放心,老朱與韃子也是血海深仇,家族中泰半喪於建奴,此是復仇良機。
張盤看著朱國昌帶著親信家丁幾十人往南城而去,看看藍天,也許旅順能夠被建奴攻破,不過,前提是流夠建奴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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