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〇
黑衣人冷冷的站著,似乎是根本未聽到無名氏說的話,連頭也未轉一下。
海長城一指俞秀凡,道:“這位是造化城主的貴賓,特來探望。”
黑衣人目光轉到俞秀凡的臉上,瞧了一陣,搖搖頭,擺出一個送客的手勢。
海長城低聲道:“貴賓來自造比城,不可輕易得罪。”
黑衣人一皺眉頭,突然轉身行回木榻,盤膝而坐,閉上雙目。
俞秀凡心中一動,回顧了無名氏一眼,道:“勞請無名兄,把這位不說話的朋友給拖出去。”
無名氏搖搖頭,笑道:“這個恕難從命。”
俞秀凡道:“無名兄不肯出手,俞某人只好自己來了。”大步行進木榻,突然一伸右手,抓向黑袍人的肩頭。
黑袍人雙目未睜,身軀未動,被俞秀凡一把抓住。
俞秀凡只覺五指如同抓在一塊堅硬的石頭上一般,心中暗暗一震,暗忖道:“這是什麼武功?心中念轉,右手向上一提,竟把那黑袍人給生生提了起來。但那黑袍人仍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雙腿盤收,雙手合什,有如一座鐵鑄木雕的神像一般。
俞秀凡心中暗作盤算忖道:這人一語不發,看來只有逼他出手一途了。內勁暗發,右手一揮,硬把那黑袍人拋向院外。但聞蓬然一聲,摔落在實地上。無名氏手執火燭,當先奔出室外。只見那黑袍人仍是雙掌合什,盤膝坐在實地上。他臉色平靜,盤坐的姿勢,也和室中木榻上一洋。這一摔不但不見他有什麼痛苦,而且,連他的姿勢也保持原來的樣子,沒有改變。
無名氏輕輕咳了一聲,笑道:“好定力!”
俞秀凡快步行了過來,看那黑袍人仍然閉著眼,心中暗暗敬佩,忖道:“這人的定力,果然叫人敬佩。心中念轉,口中卻冷笑道:
“閣下有這樣一份好定力,才能一直閉口數年,不說一句活了。”
無名氏微微一笑,道:“一個人,到了這等境界,不論他說不說話,實也無關緊要了。”
俞秀凡冷冷說道:“我不信,他真的能忍下去。”右手緩緩伸出,扣向那黑袍人的脈穴。
黑袍人靜坐下動,竟讓俞秀凡抓住了右腕脈穴。手指觸及那黑袍人的右腕,俞秀凡立刻感覺一股強大的力量,向外面膨脹,而且手指握住的右腕,突然開始發熱,俞秀凡一皺眉頭,提聚真氣,五指緊收。黑袍人臉上突然變了顏色,雙目也緩緩睜開。俞秀凡承受少林群僧合力打通奇經八脈,又得花無果用藥物和本身絕世功力,助他突破了十二重樓。他己具備了當世第一流高手的功力,只是他自己還不知道而已。這一運功抗拒,那黑袍人手腕上的熱力,頓然開始減低,逐漸消失。黑袍人臉上,開始滾落下汗水,片刻工夫之後,汗水濕透了黑袍。但是,黑袍人確有一股狠勁,雖然人已大感不支,但仍然咬著牙,一語不發。冷眼旁觀的海長城和無名氏,卻看的,心中震駭不已。海長城心中有些底子,還可以保持著鎮靜之色,但無名氏卻看的臉色大變。
俞秀凡心中大感不忍,但形諸於外的神色,仍然十分凌厲。
無名氏冷然一笑,道:“一個人如是死了,那就永遠不能說話了。”
黑袍人望著無名氏一眼,仍然未發一言。
俞秀凡不停的增加內力,那黑衣人的臉上己然開始扭曲、變形。那是因為全力抗拒自秀凡內力壓迫的原故。
海長城輕輕咳了一聲,道:“貴賓,請手下留情。”
俞秀凡已看出對方無能支持下去,借階下台,立刻鬆了五指。
無名氏笑一笑,道:“他已許是被人下了毒手,變成了啞子,一個人不論如何裝作,也不會連命也不要。”
這時,俞秀凡也無法確定這人是不是啞子了。他已存心征服此人,心中雖然有些抱疚,神情卻仍然十分冷漠,緩緩說道:“閣下口不能言,想來定然是可以寫字?”
黑衣人吃足了苦頭,銳氣盡失,已不敢再和俞秀凡抗拒了。點點頭,表示可以寫字。
俞秀凡道:“請閣下跟區區離開萬家別院,不知你意下如何?”
黑袍人又點點頭。
俞秀凡目光一掠梅長城,道:“請海院主替在下作個見證。”
海長城做微一怔,道:“什麼見證?”
俞秀凡道:“在下看上了無名兄和這位啞兄,請他們作兄弟的隨從侍衛士。”
海長城道:“就算是你俞少俠帶他們兩位離開,也用不著老朽作見證。”
俞秀凡道:“他們心中定然有些不服,所以,兄弟想叫他們心服日服,日後也好不生背叛之心。”
海長城道:“俞少俠的意思……”
俞秀凡接道:“請他們兩位聯手而出,和兄弟動手一博,如是他們兩位勝了,在下願聽他們兩位的發落。”
海長城接道:“你是城主貴賓。”
俞秀凡道:“這就是在下要請你海院主作證了,在下自願和他們兩位比武,就是死於他們兩位手中,由你海院主作證,造化城主也不會追究他們了。”
海長城道:“這個,這個,老朽只怕擔當不起。”
俞秀凡道:“海院主不用擔心,我相信他們,決不會傷害到在下。”
海長城目光一掠無名氏和黑袍人,道:“兩位意下如何?”
無名氏沉吟了一陣,道:“這個,要看看那位啞兄的意思了。”
黑袍啞子忽然站了起來,點點頭。顯然,他已同意了比武的事。無名氏哈哈一笑,道:“好!那就請海院主替咱們作個見證了。”
俞秀凡道:“兩位同意了比武,但不知是否同意在下的條件?”
無名氏道:“什麼條件?”
俞秀凡道:“兩位如是敗在區區手中,願否作在下的從衛?”
無名氏道:“有沒有一個時限?”
俞秀凡道:“有!至少三月,至多半年,由在下決定。半年之後,悉憑兩位決定。”
無名氏笑一笑,道:“值得一賭,啞巴兄,高見如何?”
黑袍人點點頭,表示贊同;俞秀凡將身形移開了三步,道:“兩位請出手吧!”
海長城似乎是有意的把這件事烘托的熱鬧一些,吩咐點燃了兩支高大的火炬。高達兩尺的火苗,照亮了方圓七八丈的地方。
黑袍大漢恢復的很快,就是這一陣工夫,人已經完全恢復了常態。
無名氏笑一笑,道:“咱們二打一,那就請俞少俠先出手了。”
俞秀凡道:“還是兩位先請。”
無名氏一抱拳,笑道:“恭敬不如從命,多有得罪了。”突然欺身而上,左拳擊向胸前,右手卻五指半屈,橫胸而立。他口中雖是說的客氣,但卻掌出如風,直擊要害。
俞秀凡道:“好拳法!”倏然之間,挪開半步。一股拳風,掠著俞秀凡的前胸險過。
無名氏左拳落空,身子衝過俞秀凡身側時,那平胸的右掌,卻呼的一聲,推了出去,五指分取俞秀凡五處大穴。俞秀凡微微一凜,吸了一口氣,又向後退開了兩步。
只見拳風破空,那黑袍人卻在俞秀凡腳步停下時,急襲而至。
雙方立刻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惡鬥。
無名氏和黑衣人聯手施力,攻勢凌厲的很,一招一拳,無不恰到好處。俞秀凡憑仗一套閃轉的身法,躲避了兩人攻擊,但卻一直沒有還手。
黑衣啞子雙拳同施,一招連環撞掌,拍了過來。無名氏卻一掌掃過俞秀凡的背後,嗤的一聲,衣衫破裂。
俞秀凡冷哼一聲,雙手突然一齊拍出。右手掌力,排山倒海般拍向黑衣人,左手卻施展擒拿手法,抓住無名氏的右腕穴道。急漩湧浪的惡鬥,忽然間靜止下來。
無名氏臉色微微一變,道:“俞兄,高明啊!咱們不用再打了。”
黑衣人被俞秀凡一記強猛絕倫的掌勢,給迫退五六步遠。
俞秀凡望望黑衣啞子,道:“閣下怎麼樣,還要打下去麼?”
黑衣人搖搖頭,垂下了雙手。顯然,兩人都己被俞秀凡所折服。
輕輕嘆息一聲,無名氏緩綴說道:“俞兄,咱們認輸了。不過,在下覺著應該先把事情談清楚。”
俞秀凡道:“什麼事?”
無名氏道:“閣下不會留在這萬家大院吧?”
俞秀凡道:“不會。我要帶兩位進入造化城去。”
無名氏道:“造化城,是不是有福壽膏食用呢“俞秀凡沉吟了一陣,搖搖頭,道:“造化城中沒有福壽膏。”
無名氏道:“因為,兄弟的毒癮很大,如若沒有福壽膏,就不能隨你俞兄進造化城。”
俞秀凡道:“閣下的毒癮,真的很深麼?”
無名氏道:“不錯。兄弟的癮很大,如是沒有福壽膏,那就完全斷去了生機,”俞秀凡皺皺眉頭,道:“海院主,這是否能夠想辦法呢?”
海長城道:“這個麼,在下倒可以想辦法。”
無名氏道:“什麼辦法?”
海長城道:“老朽可以想法子取一些福壽膏,給你帶去。”
無名氏道:“帶多少?”
海長城沉吟了一陣,道:“你想要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