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金筆點龍記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0 15:46:5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18 16406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0 15:48
一二〇

  黑衣人冷冷的站著,似乎是根本未聽到無名氏說的話,連頭也未轉一下。

  海長城一指俞秀凡,道:“這位是造化城主的貴賓,特來探望。”

  黑衣人目光轉到俞秀凡的臉上,瞧了一陣,搖搖頭,擺出一個送客的手勢。

  海長城低聲道:“貴賓來自造比城,不可輕易得罪。”

  黑衣人一皺眉頭,突然轉身行回木榻,盤膝而坐,閉上雙目。

  俞秀凡心中一動,回顧了無名氏一眼,道:“勞請無名兄,把這位不說話的朋友給拖出去。”

  無名氏搖搖頭,笑道:“這個恕難從命。”

  俞秀凡道:“無名兄不肯出手,俞某人只好自己來了。”大步行進木榻,突然一伸右手,抓向黑袍人的肩頭。

  黑袍人雙目未睜,身軀未動,被俞秀凡一把抓住。

  俞秀凡只覺五指如同抓在一塊堅硬的石頭上一般,心中暗暗一震,暗忖道:“這是什麼武功?心中念轉,右手向上一提,竟把那黑袍人給生生提了起來。但那黑袍人仍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雙腿盤收,雙手合什,有如一座鐵鑄木雕的神像一般。

  俞秀凡心中暗作盤算忖道:這人一語不發,看來只有逼他出手一途了。內勁暗發,右手一揮,硬把那黑袍人拋向院外。但聞蓬然一聲,摔落在實地上。無名氏手執火燭,當先奔出室外。只見那黑袍人仍是雙掌合什,盤膝坐在實地上。他臉色平靜,盤坐的姿勢,也和室中木榻上一洋。這一摔不但不見他有什麼痛苦,而且,連他的姿勢也保持原來的樣子,沒有改變。

  無名氏輕輕咳了一聲,笑道:“好定力!”

  俞秀凡快步行了過來,看那黑袍人仍然閉著眼,心中暗暗敬佩,忖道:“這人的定力,果然叫人敬佩。心中念轉,口中卻冷笑道:

  “閣下有這樣一份好定力,才能一直閉口數年,不說一句活了。”

  無名氏微微一笑,道:“一個人,到了這等境界,不論他說不說話,實也無關緊要了。”

  俞秀凡冷冷說道:“我不信,他真的能忍下去。”右手緩緩伸出,扣向那黑袍人的脈穴。

  黑袍人靜坐下動,竟讓俞秀凡抓住了右腕脈穴。手指觸及那黑袍人的右腕,俞秀凡立刻感覺一股強大的力量,向外面膨脹,而且手指握住的右腕,突然開始發熱,俞秀凡一皺眉頭,提聚真氣,五指緊收。黑袍人臉上突然變了顏色,雙目也緩緩睜開。俞秀凡承受少林群僧合力打通奇經八脈,又得花無果用藥物和本身絕世功力,助他突破了十二重樓。他己具備了當世第一流高手的功力,只是他自己還不知道而已。這一運功抗拒,那黑袍人手腕上的熱力,頓然開始減低,逐漸消失。黑袍人臉上,開始滾落下汗水,片刻工夫之後,汗水濕透了黑袍。但是,黑袍人確有一股狠勁,雖然人已大感不支,但仍然咬著牙,一語不發。冷眼旁觀的海長城和無名氏,卻看的,心中震駭不已。海長城心中有些底子,還可以保持著鎮靜之色,但無名氏卻看的臉色大變。

  俞秀凡心中大感不忍,但形諸於外的神色,仍然十分凌厲。

  無名氏冷然一笑,道:“一個人如是死了,那就永遠不能說話了。”

  黑袍人望著無名氏一眼,仍然未發一言。

  俞秀凡不停的增加內力,那黑衣人的臉上己然開始扭曲、變形。那是因為全力抗拒自秀凡內力壓迫的原故。

  海長城輕輕咳了一聲,道:“貴賓,請手下留情。”

  俞秀凡已看出對方無能支持下去,借階下台,立刻鬆了五指。

  無名氏笑一笑,道:“他已許是被人下了毒手,變成了啞子,一個人不論如何裝作,也不會連命也不要。”

  這時,俞秀凡也無法確定這人是不是啞子了。他已存心征服此人,心中雖然有些抱疚,神情卻仍然十分冷漠,緩緩說道:“閣下口不能言,想來定然是可以寫字?”

  黑衣人吃足了苦頭,銳氣盡失,已不敢再和俞秀凡抗拒了。點點頭,表示可以寫字。

  俞秀凡道:“請閣下跟區區離開萬家別院,不知你意下如何?”

  黑袍人又點點頭。

  俞秀凡目光一掠梅長城,道:“請海院主替在下作個見證。”

  海長城做微一怔,道:“什麼見證?”

  俞秀凡道:“在下看上了無名兄和這位啞兄,請他們作兄弟的隨從侍衛士。”

  海長城道:“就算是你俞少俠帶他們兩位離開,也用不著老朽作見證。”

  俞秀凡道:“他們心中定然有些不服,所以,兄弟想叫他們心服日服,日後也好不生背叛之心。”

  海長城道:“俞少俠的意思……”

  俞秀凡接道:“請他們兩位聯手而出,和兄弟動手一博,如是他們兩位勝了,在下願聽他們兩位的發落。”

  海長城接道:“你是城主貴賓。”

  俞秀凡道:“這就是在下要請你海院主作證了,在下自願和他們兩位比武,就是死於他們兩位手中,由你海院主作證,造化城主也不會追究他們了。”

  海長城道:“這個,這個,老朽只怕擔當不起。”

  俞秀凡道:“海院主不用擔心,我相信他們,決不會傷害到在下。”

  海長城目光一掠無名氏和黑袍人,道:“兩位意下如何?”

  無名氏沉吟了一陣,道:“這個,要看看那位啞兄的意思了。”

  黑袍啞子忽然站了起來,點點頭。顯然,他已同意了比武的事。無名氏哈哈一笑,道:“好!那就請海院主替咱們作個見證了。”

  俞秀凡道:“兩位同意了比武,但不知是否同意在下的條件?”

  無名氏道:“什麼條件?”

  俞秀凡道:“兩位如是敗在區區手中,願否作在下的從衛?”

  無名氏道:“有沒有一個時限?”

  俞秀凡道:“有!至少三月,至多半年,由在下決定。半年之後,悉憑兩位決定。”

  無名氏笑一笑,道:“值得一賭,啞巴兄,高見如何?”

  黑袍人點點頭,表示贊同;俞秀凡將身形移開了三步,道:“兩位請出手吧!”

  海長城似乎是有意的把這件事烘托的熱鬧一些,吩咐點燃了兩支高大的火炬。高達兩尺的火苗,照亮了方圓七八丈的地方。

  黑袍大漢恢復的很快,就是這一陣工夫,人已經完全恢復了常態。

  無名氏笑一笑,道:“咱們二打一,那就請俞少俠先出手了。”

  俞秀凡道:“還是兩位先請。”

  無名氏一抱拳,笑道:“恭敬不如從命,多有得罪了。”突然欺身而上,左拳擊向胸前,右手卻五指半屈,橫胸而立。他口中雖是說的客氣,但卻掌出如風,直擊要害。

  俞秀凡道:“好拳法!”倏然之間,挪開半步。一股拳風,掠著俞秀凡的前胸險過。

  無名氏左拳落空,身子衝過俞秀凡身側時,那平胸的右掌,卻呼的一聲,推了出去,五指分取俞秀凡五處大穴。俞秀凡微微一凜,吸了一口氣,又向後退開了兩步。

  只見拳風破空,那黑袍人卻在俞秀凡腳步停下時,急襲而至。

  雙方立刻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惡鬥。

  無名氏和黑衣人聯手施力,攻勢凌厲的很,一招一拳,無不恰到好處。俞秀凡憑仗一套閃轉的身法,躲避了兩人攻擊,但卻一直沒有還手。

  黑衣啞子雙拳同施,一招連環撞掌,拍了過來。無名氏卻一掌掃過俞秀凡的背後,嗤的一聲,衣衫破裂。

  俞秀凡冷哼一聲,雙手突然一齊拍出。右手掌力,排山倒海般拍向黑衣人,左手卻施展擒拿手法,抓住無名氏的右腕穴道。急漩湧浪的惡鬥,忽然間靜止下來。

  無名氏臉色微微一變,道:“俞兄,高明啊!咱們不用再打了。”

  黑衣人被俞秀凡一記強猛絕倫的掌勢,給迫退五六步遠。

  俞秀凡望望黑衣啞子,道:“閣下怎麼樣,還要打下去麼?”

  黑衣人搖搖頭,垂下了雙手。顯然,兩人都己被俞秀凡所折服。

  輕輕嘆息一聲,無名氏緩綴說道:“俞兄,咱們認輸了。不過,在下覺著應該先把事情談清楚。”

  俞秀凡道:“什麼事?”

  無名氏道:“閣下不會留在這萬家大院吧?”

  俞秀凡道:“不會。我要帶兩位進入造化城去。”

  無名氏道:“造化城,是不是有福壽膏食用呢“俞秀凡沉吟了一陣,搖搖頭,道:“造化城中沒有福壽膏。”

  無名氏道:“因為,兄弟的毒癮很大,如若沒有福壽膏,就不能隨你俞兄進造化城。”

  俞秀凡道:“閣下的毒癮,真的很深麼?”

  無名氏道:“不錯。兄弟的癮很大,如是沒有福壽膏,那就完全斷去了生機,”俞秀凡皺皺眉頭,道:“海院主,這是否能夠想辦法呢?”

  海長城道:“這個麼,在下倒可以想辦法。”

  無名氏道:“什麼辦法?”

  海長城道:“老朽可以想法子取一些福壽膏,給你帶去。”

  無名氏道:“帶多少?”

  海長城沉吟了一陣,道:“你想要多少?”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0 15:49
一二一

  無名氏道:“這位兄弟限我們三月到半年時間,在下希望能帶三月至半年的用量。”

  海長城道:“看在俞少俠的份上,老朽給兩位湊合三個月的用量如何?”

  無名氏道:“三個月?”

  海長城道:“你們知道,萬家大院中,只有三天的存量。你們兩個人,每人九十天,帶走了二九一百八十天的存且,萬家大院中,被你們帶走了四分之一的存量,這方面如何安排,在下還要大費周折!”

  無名氏淡淡一笑,道:“好吧!既是如此,咱們帶三個月存量就是。”目光一掠黑袍人,道:“啞巴兄,你的意思如何?”

  黑袍人點點頭。

  俞秀凡目光一掠無名氏和黑袍人,道:“兩位的事情已都辦完了,現在,該聽聽兄弟的意見了。”

  無名氏道:“好!你說吧!”

  俞秀凡道:“兩位可知道作一個從衛的責任麼?”

  無名氏道:“兄弟什麼事情都幹過,就是沒有幹過從衛這一行,你說說看吧!”

  俞秀凡道:“一個從衛的責任是:第一、要保護主人的安全;第二、要有為主人生;為主人死的決心。”

  無名氏道:“一副活奴隸的嘴臉!”

  俞秀凡道:“人生如做戲,咱們要唱這齣戲時,大家只好湊合湊合了。”

  無名氏道:“好!在下同意,但要問問啞兄的意見。”

  黑衣人點點頭,表示同意。

  俞秀凡道:“兩位應該記著一句話:主人的話,作從衛的只有一個決定。”

  無名氏道:“怎麼一個決定法?”

  俞秀凡道:“聽命行事。閣下如是有什麼意見,可以先說明白。”

  無名氏道:“在下沒有什麼意見。”

  俞秀凡道:“那就勞請海院主替我準備一下。”

  海長城一欠身,道:“老朽這就去叫他們準備一下。”舉步而去。

  俞秀凡神情冷肅,緩緩說道:“兩位聽著,由現在開始,兩位就算是在下的從衛了。”

  無名氏道:“不錯,這個咱們早就答應了。”

  俞秀凡道:“既然答應了,兩位就要合乎從衛的身份。”

  無名氏道:“如是咱們不記得,而有所違犯之處呢?”俞秀凡道:“那就別怪在下施下毒手了。”

  無名氏微微一怔,道:“俞兄的意思是說咱們如有疏忽之處,那就要受懲罰了。”

  俞秀凡道:“不錯!追魂齲狐,決不寬容。”

  無名氏臉色一變,未再多言。這時,海長城已然手提著一個大包行了過來。無名氏伸手接過,道:“海院主,詛是三個月份的福壽膏?”

  海長城道:“不錯,兩位一旦離開了俞少俠,希望兩位還能回到萬家大院來。”

  無名氏道:“海院主但請放心。除了萬家別院之外,天下還有什麼地方能供應福壽膏呢?”

  海長城道:“這包袱之內,分為兩個包袱,每人三個月份,最好兩位請分別帶上。”

  無名氏打開包裹,分了一個給黑衣人,兩人分別背好。

  俞秀凡冷眼旁觀,看兩人分好之後,才緩緩說道:“現在,咱們再去看幾個人。”

  海長城道:“看什麼人?”

  俞秀凡道:“去看看那位白衣羅剎。”

  海長城一皺眉頭,道:“俞兄,那位白衣羅剎正在戒除毒癮期間,只怕是不大方便吧!”

  俞秀凡道:“我知道,只要她肯合作,咱們不會耽誤她太多時間。”

  海長城道:“這個,這個……”

  俞秀凡笑一笑,接道:“海院主,不論發生了什麼事,都由在下承擔,不讓你擔當一點風險。”

  海長城道:“好吧!既然是貴賓堅持要去,老朽只好帶路了。

  不過,老朽希望能先去通知一聲。”

  俞秀凡道:“老前輩只管請便,”海長城道:“老朽先走一步。”舉步向東北方位上行去。

  這時,大院中高燃著數支火炬,照的一片通明,俞秀凡目睹那海長城行人了一座跨院中去,心中大感奇怪,暗道:“這座別院之中,怎的會有一座跨院。”

  但聞無名氏低聲說道:“俞兄,咱們此後應該如何稱呼你?”

  前秀凡沉吟了一陣,道:“這個,在下倒不在乎,兩位看著辦吧!”

  無名氏道:“咱們可以去了。”

  俞秀凡擺出了主人的架子,大步向前行去。黑袍啞子、無名氏魚貫隨在俞秀凡身後,向前行去。

  俞秀凡沒有看錯,那確是一座跨院,木門俺虛。無名氏似是對作為從衛一事,極為內行,俞秀凡一步踏入門內,無名氏已快步越過了俞秀凡,搶在前面。但無名氏立刻停了下來。他走在最前面,他一停下,俞秀凡和黑袍人全都停了下來。

  俞秀凡抬頭看去,只見一個全身雪白的白衣女子,站在院中。

  這是一座不大不小的跨院,院中也燃起了一支火炬,照的一片明亮。火炬映照下,清晰的看到那白衣女的每一部分。

  只見她啟唇一笑,露出來一口細小如玉的白牙,緩緩說道:“無名氏,你來此作甚?”

  無名氏笑一笑道:“找人。”

  白衣女子道:“什麼人?”

  無名氏道:“海院主。”

  白衣女子道:“他來過,現在廳中,不過,海院主沒有交代過,說你要來。”

  無名氏道:“姑娘的意思是?”

  白衣女子道:“一個字,滾!”

  無名氏哈哈一笑,道:“羅剎姑娘,如是咱們這樣快的滾出去。

  那就不如不來了,”白衣女子道:“你自己不願走,我只好動手攆你了。”

  俞秀凡冷冷說道:“你就是白衣羅剎?”

  白衣羅剎道:“不錯,我就是。你大概是造化城中的貴賓了。”

  俞秀凡道:“在下俞秀凡。這位無名兄是受區區之請而來。”

  白衣羅剎道:“聽說無名氏和那位不說一句活的啞巴,都已經被你收在身側了。”

  俞秀凡道:“承他們兩位幫忙,願意跟著區區在下去那造化城中走走。”

  白衣羅剎道:“造化城的名字,在這裡確有點震駭人心,不過,小女子沒有把造化城三個字放在心上。”

  俞秀凡嗯了一聲,道:“果然是很狂妄。”

  白衣羅剎冷笑一聲道:“年輕人,你今年幾歲了。”

  俞秀凡道:“在下覺得年齡的大小,和咱們之間的事,似乎是沒有多大關係。”

  白衣羅剎道:“我是說,你少不更事,說話太狂妄。”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不是猛龍不過江,如是在下真如你羅剎女說的那樣脆弱,在下也不會來了。”

  白衣羅剎道:“自從進入這鬼地方之後,我已經很多年沒有殺過人了。”

  忽然一長柳腰,白衣飄動,人已到了俞秀凡的身前。衣袖飛揚,纖纖玉指,已經指向了俞秀凡的前胸大穴。

  俞秀凡一吸氣,倏忽間飄退五尺,閃到了無名氏的身後。

  無名氏心中已明白,這是要他出手,當下右手一抬,拍出一掌。

  白衣羅剎一揚柳眉兒,右手突然劃出,尖厲的指甲,劃向了無名氏的右腕脈穴。

  無名氏一吸氣,疾退三尺,左手又疾快拍出。

  兩個人展開了一場凌厲搏殺。俞秀凡凝目望去,只見兩人拳來、腳去,指點、掌劈,見招破招,極盡變化能事。轉眼之間,兩人已拚鬥了四五十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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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二

  俞秀凡暗暗忖道:“這無名氏的武功,如此高明,怎的剛才和我動手時,不過數招,即已落敗。”

  這無名氏的武功高強,不但俞秀凡大感意外,就是白衣羅剎也有著意外的感覺。不禁激起殺機,柳眉聳動,掌法一變。但見掌影幻起,立時把無名氏迫的向後退去。

  俞秀凡回顧了黑袍啞子一眼,道:“閣下可以出手了!”

  黑袍人一點頭,側身而上,人來到,掌勢已到,呼的一聲,劈向了白衣羅剎的後背。

  白衣羅剎反身一指,點向啞子的穴脈,迫啞子急的向後退,避開了指風。但這一來,無名氏承受的壓力大減,立時放手反擊。

  三人這一番惡鬥,只打的奇招百出,極其凌厲。白衣羅剎力敵兩人,雖無敗象,但卻也無法取勝。

  俞秀凡看別人搏殺,只覺拳風呼嘯,指點影影,激烈絕倫,但自己和人動手時,卻從未有過如此情勢;最多兩三招,就分出勝負了。

  所以,他看的十分用心。這一來,立刻從三人的搏鬥中,看出了很多的破綻。

  原來,金筆大俠艾九靈傳給他的武功,都是化繁為簡的招數,一招擒拿,一指變化,無不花費了艾九靈極大的心血。所以常能在三二招之內,克敵制勝。

  雙方鬥了百招左右,仍然是一個不勝不敗之局。白衣羅剎的攻勢,也愈來愈見奇幻,但黑衣啞子和無名氏也漸斗漸見功夫。

  俞秀凡突然大聲喝道:“住手!”

  黑衣啞巴和無名氏,應聲向後退開。

  白衣羅剎目光轉注俞秀凡的臉上,道:“怎麼不打了?”

  俞秀凡道:“像你們這樣打下去,幾時才能分出勝負?”

  白衣羅剎道:“你的意思呢?”

  俞秀凡道:“你應該明白了,你連我兩個從人,都打不勝,還有什麼法子能夠勝我,你已無能阻止我們了。”

  白衣羅剎道:“我這個人,很奇怪,一向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就算我勝不了你,也得試試才行。”

  俞秀凡大行兩步,冷冷說道:“你既然不服氣,那就請出手吧!”

  白衣羅剎格格一笑,緩步向前行去,距離俞秀凡兩尺左右時,才停了下來。

  俞秀凡肅然而立,雙目凝注在白衣羅剎的臉上。

  白衣羅剎格格一笑,道:“你怎麼不出手啊?”

  俞秀凡道:“在下例不先行出手。”

  白衣羅剎道:“這麼說來,你很謙虛了。”突然右手一招,五指尖尖,逼向了俞秀凡的前胸。這一招蠻化萬端。五道指尖,內勁外透,手指未到,暗勁已然逼上前胸。俞秀凡斜斜側身,右手一揚,五指反向白衣羅剎的手腕搭去。

  白衣羅剎右腕一沉,向後縮去。那知俞秀凡右腕忽長,斜裡一抄,竟然抓住子白衣羅剎的右腕。他指上早已滿蓄真力,五指一收,內勁驟發,白衣羅剎立刻感覺到半身麻木。

  俞秀凡右手一抬,掌勢己然逼在了白衣羅剎的頂門上,緩緩說道:“姑娘認輸麼?”

  白衣羅剎道:“看來,我不認輸也不行了。”

  俞秀凡放開了白衣羅剎,緩緩說道:“姑娘可以閃開了。”

  白衣羅剎嘆一口氣道:“自我出道以來,還沒有遇到一招就拿住腕脈的人。”

  無名氏微微一笑,道:“你今天遇上了。”

  白衣羅剎不但全無怒意,反而望著無名氏一笑,道:“你也高明得很。”

  無名氏道:“誇獎!誇獎!”

  白衣羅剎道:“閣下想是太有名了,說出來,恐怕驚世駭俗,自號無名氏。”

  無名氏道:“姑娘把在下估計的太高了。”

  白衣羅剎目光又轉到那黑袍啞子身上,道:“你朋友這身成就,也算得是武林中一流高人了。不過,你能忍住數年不發一語,也實在叫人佩服。”

  黑袍人神情冷漠,恍如未聞,望也未望。

  白衣羅剎看那黑衣人的神情,心中大感惱火,一揚柳眉兒,似要發作,但卻又強自忍了下去。

  無名氏道:“越是微小的毛病,越是易犯,如若這個啞巴兄是存心裝作而來,必然也有了很完全的準備。”

  俞秀凡道:“怎麼一個準備法呢?”

  無名氏道:“方法很多,譬如他自行閉了啞穴,或是破壞了聲帶。”

  俞秀凡道:“閉了啞穴,還可以活開穴道;如是破壞了聲帶,那豈不是永遠就不能恢復了。”

  白衣羅剎淡淡一笑,道:“還有很多別的方法,有一種藥物,吃下去,可以使一個人暫時失去聲音。”

  前秀凡道:“世界之大,當真是無奇不有了。”

  白衣羅剎奇道:“聽閣下的口氣,你似是在江湖上走動不久。”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在下是初出茅廬,姑娘有什麼指教?”

  江湖上事,就是這樣,強強為尊,白衣羅剎領教了俞秀凡的武功,心中已有些畏懼,也很佩服。他雖然語中帶刺,聽了也若無其事。當下賠笑說道:“不敢。校好只是覺著俞兄的江湖閱歷差些。”

  俞秀凡話題一轉,道:“在下聽海院主說,姑娘是這萬家別院中最傑出的幾位高人之一,否則,他不會離群獨居,住在這樣一處幽靜的絝院中了。”

  白衣羅剎道:“那是海院主抬愛校好。其實,這座跨院中,住的也不是我一個。”

  俞秀凡道:“除了姑娘之外,不知還有些什麼人?”

  白衣羅剎道:“除了校好之外,還有五台天雷老人,嶺南千臂魔兩位。”

  俞秀凡道:“天雷老人在江湖上的聲譽如何,啊,在下問他的是正是邪。”

  白衣羅剎道:“如若一定要分個正邪出來,天雷老人該是白道上聲譽卓著的人。嶺南千魔和校好這個白衣羅剎的名號,一聽就是綠林道上的匪號了。”

  俞秀凡道:“這麼說來,那天雷老人,是一位正正當當的人了。”

  臼衣羅剎笑一笑,道:“江湖上正邪之分,嚴格說起來,那是見仁見智的看法。所謂正大門戶中人也有很多作了不少見不得天日的事;綠林道上,也有很多講義氣、明是非的人,他們在武林中的名聲雖然不好,但卻受著很多百姓的敬愛,他們在默默積修善功,而又不願為人知道,所以,只以在江湖的聲譽量人,那就有遺珠之憾。”

  俞秀凡聽得一怔,雙目凝注在白衣羅剎臉上,瞧了良久,突然嘆一口氣道:“姑娘說的有理。這世間有很多欺世盜名的人,他們被人尊為君子、大俠,但暗中的作為,卻都是些見不得人的事。”

  白衣羅剎格格一笑,道:“這座福壽院中;雖然是深處在密谷山腹之內,終年不見天日,但十方別院,卻無疑是整個江湖的縮影。

  在福壽膏毒癮的熬煎之下,九大門派中人,表現出的剛毅不屈之氣,也未必強過我們這些江湖草莽。”

  俞秀凡點點頭,道:“多謝姑娘的指教。”

  俞秀凡心中,原對白衣羅剎有著根深的厭惡,一個人取了個羅剎的名號,其惡毒可想而知。坦白衣羅剎一番話,使得俞秀凡的印象大變。

  只聽白衣羅剎輕輕籲一口氣,道:“很難得啊!你這點年紀,又有著那樣一身驚人的成就,卻沒有年輕人那股自負不凡的傲氣。”

  俞秀凡道:“在下行走江湖,只服義、理兩字,義理所在,雖死不屈。姑娘言之有物,句句合理,在下自是佩服。”

  白衣羅剎雙目中閃動著明亮的光輝,道:“你讀過不少的書吧?”

  俞秀凡道:“學無止境,在下讀書實也有限的很。”

  白衣羅剎道:“咱們到廳中談吧!”轉身向前行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0 15:49
一二三

  無名氏、黑衣啞巴對望了一眼,緊隨在俞秀凡的身後,行入廳中。

  也許是限於形勢,這裡所有的房屋,都很小巧,所謂廳,也不過比一間房子稍為大些。廳中早已坐著三個人,海長城和兩個長髯青袍的老者。加上了白衣羅剎和俞秀凡等三人,立刻擠滿了整個廳房。

  白衣羅剎苦笑一下,道:“當年我所住房子的浴室,也比這座客廳大上三倍,俞少俠只好委屈一下了,請坐吧!”

  俞秀凡緩緩坐了下去,道:“在這樣的環境,有這樣一幢獨立的跨院,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白衣羅剎親手倒了一杯茶,送了過來,道:“俞少俠,請喝杯茶!”

  俞秀凡接過茶杯,但卻茶未沾唇,就放在了木案上。白衣羅剎目光一掠兩個比青袍老者,道:“你們兩個老怪物,過來見見這位俞少俠。”

  兩個青袍老人一皺眉,目光一掠俞秀凡,冷哼一聲,誰也沒有說話。

  白衣羅剎淡淡一笑,道:“看你們的神態,似是心中有些不服。”

  左首白髯老者冷笑一聲,道:“老夫在江湖上行走,很少稱人一個俠字。”

  俞秀凡徽微一笑,道:“這位老前輩怎麼稱呼?”

  左首白髯老者道:“老夫嶺南千臂魔項侗。”

  俞秀凡道:“原來是項老前輩,久仰!久仰!”

  千臂魔冷冷說道:“不用客氣。”

  白衣羅剎微微一笑,道:“項老魔,有志不在年高,無志空活百歲,能讓我白衣羅剎尊他一聲少俠的,江湖上為數不多。”

  千臂魔項侗冷笑一聲,道:“這麼說來,老夫倒要試試他了。”

  白衣羅剎道:“你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黃河不死心了。”

  項侗道:“老夫一向不太相信傳說。”

  白衣羅剎道:“你最好自己試試了,不過,校好希望你小心一些。”

  項侗道:“小心什麼?”

  白衣羅剎淺笑道:“校好之意是,你選一個適可而止,可以下台的試法。”

  項侗哦了一聲,突然回手一指,點向了俞秀凡的前胸。俞秀凡一抬手,扣住了項侗的腕脈。

  項侗微微一怔,道:“這是什麼手法?”

  俞秀凡鬆開了五指,道:“晚輩僥倖,老前輩承讓了。”

  項侗道:“閣下很謙虛啊!”

  俞秀凡道:“晚輩只是取巧罷了,如若是真正相博,晚輩只怕不是敵手。”

  項侗長長吁一口氣,道:“俞少俠,你有什麼話,可以說了,萬家別院,在十方別院是較受優待的一座別院,這地方更是很隱密,俞少俠有什麼心腹之言,可以說給咱們聽聽了。”

  俞秀凡目光一掠右首青袍老人,道:“這一位想是五台山的天雷手老前輩了?”

  白髯老人道:“老朽正是天雷手紀飛,俞少俠身手絕倫,使老朽又目睹一代武林奇才。”

  俞秀凡道:“老前輩誇獎了。”

  紀飛道:“萬家別院,能在十方別院中較受優待,並非是造化城主對咱們有所偏愛,而是經過幾番搏殺之後,爭來這一點點放寬的尺度。”

  俞秀凡點點頭,沒有說話。

  項侗輕咳一聲,道:“俞少俠,可知道咱們為什麼要同住這一座跨院中麼?”

  俞秀凡道:“晚輩不知。”

  項侗道:“造化城中的殺手,一個個武功高強,我們三人同住於一處,就是防備他們暗中下手算計我們。”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這萬家別院中有這麼多人手,難道還有別的人會來行刺麼?”

  項侗道:“是的。福壽膏並非是不可戒絕之物,只要一個人能下定決心,忍受一些痛苦,就可以擺脫福壽膏的控制。”

  俞秀凡道:“這樣說來,造化城對十方別院的控制,並沒有絕對的把握了。”

  項侗道:“那要看能不能擺脫福壽膏的控制,擺脫不了的人,只有聽命行事了。”

  俞秀凡道:“萬家別院中,有多少人可以擺脫福壽膏的控制呢?”

  項侗道:“海院主一家人和我們三個,另外,還有兩位可能也擺脫了毒癮的控制,但他們一直不表明出來,叫人心中存疑。”

  俞秀凡道:“那兩位是什麼人?”

  項侗道:“那是這位啞巴兄弟和這位無名兄了。”

  俞秀凡回顧廠兩人一眼,道:“兩位究竟是有沒有毒癮?”

  無名氏逍:“有!而且毒癮還不小。”

  俞秀凡聳聳肩,未再多言。

  白衣羅剎道:“俞少俠,走過了另外九處別院,他們有好多人擺脫了福壽膏的控制。”

  俞秀凡搖搖頭,道:“在下只走了另外三處別院就在下觀察所得,每一座別院中,可能只有一二人擺脫了毒癮的控制。”

  白衣羅剎道:“俞少俠,我們很希望你能說出來此的真正用心。”

  俞秀凡道:“在下奉告諸位來此的經過,至於我有什麼用心,現在還無法深談。”述說了被誘騙來此的經過後,嘆口氣道:“未進入這人間地獄之前,在下實未想到造化城中,竟有如此強大的實力。”

  天雷手紀飛道:“恕老朽託大,叫你一聲老弟,這也為了表示親切一些。”接著又道:“老弟,你準備怎麼進入造化城去?”

  俞秀凡道:“是的。晚輩既然來了,希望進入造化城中看看。”

  紀飛道:“老弟,你必有著曠世奇遇,才能突破常規,有此超越年齡的成就。”

  俞秀凡點點頭,說道:“晚輩確有一點不尋常的奇遇,也在江湖上走動了一段時間,使晚輩奇怪的是,江湖上似乎是十分平靜,對這麼多武林高手,被誘入地獄一事,似乎是全無所覺。”

  紀飛道:“可怕的也就在此了。所以,老朽覺著,老弟應該先把這消息傳入武林,最好能找到金筆大俠艾九靈,以他的聲望,登高一呼,才能使整個江湖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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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四

  第二十一回 鬼卒判官 斷魂狂人

  海長城道:“紀飛兄,艾大俠已經失蹤了近二十年,只怕早已被造化城主謀害了。”

  項侗道:“如若艾九靈還在人間,豈容得他們如此的胡作非為。”

  紀飛搖搖頭,道:“老朽不作此想,艾大俠的絕世功力,怎會被他們謀害”項侗道:“紀兄,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

  俞秀凡心中暗道:原來艾九哥在江湖的聲望,是如此之高,不論黑白兩道,都對他如此敬重。”

  但聞白衣羅剎說道:“這位俞少俠武功的精絕,實已到不見招式的境界,一揮手,一投足,都可克敵制勝。不過,校好發覺,他除了武功之外,還有滿腔的學問,和驚人的說眼力,也許,他是有意進入造化城來。”

  俞秀凡緩經說道:“談不上有意進來,不過,現在在下倒希望進人造化城中去看看了。”

  白衣羅剎道:“你準備一個人去麼?”

  俞秀凡道:“在下準備帶貴院中兩個人去。”

  白衣羅剎目光一掠無名氏和黑衣啞子,道:“帶這位無名兄和啞兄同去?”

  俞秀凡道:“不錯。正是帶這兩位兄弟同去。”

  白衣羅剎道:“他們兩位同意了麼?”

  俞秀凡笑道:“我們之間有一個約定,他們兩位已經同意了。”

  白衣羅剎笑一笑,道:“校好不才,已把福壽膏的毒癮戒掉,項兄和紀兄,也已開始戒,只要能再熬過三五天,大概也可以戒除了。

  只要能擺脫福壽膏的控制,咱們就不必再畏懼造化城主了。”海長城道:“造化城中,武功高強之士很多,不可輕敵。”

  白衣羅剎道:“只要一刀一槍的打,不幸戰死,也死的瞑目了。”

  俞秀凡霍然站起身子,道:“姑娘說的是,如若人人都有姑娘這份豪氣,武林中才有再生的機會。”

  白衣羅剎嘆口氣,道:“我沒有看到其他的九大別院中是什麼人,單是看我們萬家大院中的人,黑,白兩道中的人,雖然未被他們一網打盡,但已被他們收服了十之六七,這些人大都是各霸一方的豪雄人物,如今部已被送入了地獄之中。

  俞秀凡道:“不錯,看起來,江湖上能夠反擊造化城的力量,都在造化城的內部,”這當兒,跨院外傳來一個尖厲的聲音,道:“我要見俞少俠,你們不能阻攔。”

  海長城高聲說道:“放她進來!”

  一面色慘白的女子,快步衝了進來,道:“貴賓,我已接到令諭,立時得離開此地,”俞秀凡站起身子,道:“好!咱們走!”

  抱拳一個長揖,接道:“諸位老前輩,在下就此別過了。”

  白衣羅剎道:“小兄弟,你要不要三個從人?”

  俞秀凡道:“不用了,有無名兄和這位啞兄相從,兄弟已經很滿意了。”

  白衣羅剎道:“好,需要我們幫助的時候,想法給我們送個信來。”

  無名氏默然不語,信步向外行去。俞秀凡大步出廳,緊隨在無名氏的身後。

  白衣羅剎嬌軀一橫,攔住了黑衣啞巴道:“啞兄,我現在還不相信,你真的不會說話。”

  黑衣啞巴笑一笑,突然一閃身,越過了白衣羅剎,追上了俞秀凡。

  俞秀凡平和他說道:“姑娘,現在要帶我們到那裡去,說說何妨?”

  白衣女子苦笑一下道:“我真的不知道,到地方自會有人接待你們。”突然放快了腳步,向前奔去。

  俞秀凡目光一瞥問,發覺她雙目中滿含著淚水。暗自嘆一口氣,緊隨身後而行。離開了福壽院,又恢復了一片幽暗。

  白衣女子帶幾人行到了一座黑色的房子前面,突然停了下來佔俞秀凡抬頭看了一眼,道:“這是什麼地方?”

  白衣女子搖擂頭,垂手行到門前,高聲說道:“貴賓到!”

  但聞木門呀然而開,兩個鬼卒形的大漢,並肩行了出來。一個手執著一張大鐵牌,一個手執著一條長長的鐵鏈子。藍色的臉,一套緊貼身上的肉色衣朋,遠遠看去,他似乎赤身露體一般,像煞陰曹地府中拘魂。索命鬼。

  俞秀凡望望兩個鬼卒一眼,道:“你們這是干什麼?”

  那手執鐵索的鬼卒道:“你到處惹事生非,已撤去了貴賓身份,咱們奉閻王之命,鎖你去見。”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想不到這人間地獄中,還有閻王,你兩位就是閻王帳前的鬼卒了。”

  手執鐵牌的鬼卒哼了聲道:“不錯,閣下是束手就縛呢,還是要抗拒鎖拿?”

  俞秀凡一閃身,退開了五尺,道:“把這兩個鬼卒給廢了。”

  無名氏和啞巴同時出手,突向兩個鬼卒撲去。

  那手執鐵牌的鬼卒,鐵牌一揮,迎面拍來,隨著那拍來的鐵牌。

  數十枚銀針,一齊射了過來。

  無名氏吃了一驚,一吸氣,仰身倒臥,身體幾乎貼在了地上。

  數十枚銀針,掠面而過,無名氏廠鋌而起,右手疾快的拍出一掌。

  那執牌鬼卒一牌落空,立時身隨牌轉,手中鐵牌施出一招橫掃,斜裡划來。這一招十分玄妙,不但避開了無名氏的一掌,而且第二牌連續攻到。

  無名氏一閃避開,冷冷說道:“閣下是真人不露相啊!”雙掌連環拍出。

  那手執鐵牌鬼卒,一語不發,鐵牌縱橫,展開了一輪猛攻。這人不但鐵牌招數凌厲,而且鐵牌內還藏有暗器,若非無名氏這等武功的高手,勢必要傷在那鐵牌飛針之下。

  黑衣啞巴和那手執鐵索的鬼卒,也展開了一場凶厲的搏殺。

  只見他手中鐵索伸縮,忽長忽短,變化萬端,莫可捉摸。

  俞秀凡一側觀戰,只看得心中震駭不已。暗道:“小小的鬼卒,竟有如此武功,閻王可想而知,何況造化城中人了。”

  四人拚搏五六十招,無名氏才找到了一個空隙,欺身而上,一掌拍在執牌鬼卒的後背之上。那執牌鬼卒冷哼一聲,倒摔在地上。

  原來,無名氏掌內暗蓄真力,一掌震斷了那鬼卒心脈。

  黑衣啞巴眼看無名氏已然得手,心中大急,顧不得暴露身份,突然一個旋身步,直欺入那鬼卒懷中,左手一招“摘風捉影”,抓住了鐵索,右手一掌,劈向了頂門。

  那鬼卒一縮頭,斜斜避開了半尺,讓過一掌。但他未料到黑衣啞巴雙手並用的同時,又飛起了一支右腳。

  但聞蓬然一聲,右腳正踢在那鬼卒的小腹之上,身軀飛起了七八尺高,又重重的摔在地上,連哼也未哼一聲,人已氣絕而亡。

  無名氏微微一笑,遭:“一式三招,心分手足,啞兄原來是一位深藏不露的人。”黑衣啞巴苦笑一下,抱拳一禮。

  俞秀凡雖然看的明白,但卻不知兩人之間打的什麼啞謎,雖他文武兼資,聰慧過人,但究竟是江湖上閱歷太少,未曾想到黑衣啞巴行禮的用心,是怕那無名氏說出他的來歷。

  無名氏一回頭,道:“小主人,這兩個鬼卒,武功不弱,不知是什麼出身。可惜,他形貌全變,未留下一點可以追尋的線索。”

  俞秀凡道:“如是武林中分有等級,他們應該名列幾等?”

  無名氏道:“那要看怎麼一個分法了。用在下作準呢,還是以你小主人作準?”

  俞秀凡道:“你算幾等身手?”

  無名氏道:“未遇你小主人之前,在下該是第一級中的人物,遇你之後,我似是應該降一級了。”

  俞秀凡道:“這兩位鬼卒呢?”

  無名氏道:“三級身手。不過,他們只是鬼卒身份,如是牛頭、馬面、判官、閻王之流,咱們就算不落敗,只怕也難取勝,那就要看你小主人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這麼說來,閣下對我很有信心了。”

  無名氏笑道:“加是沒有一點信心,我等也不會來了。”

  俞秀凡道:“好!咱們合作鬥鬥閻王爺,闖闖造化城,就算咱們戰死此地,也是一樁揚名千古的事,”無名氏笑一笑,道:“能不死咱們最好不要死,俗話說的好,好死不如賴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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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俞秀凡心中暗道:我只有十招掌法,三招擒拿,如是碰到了武功高強的對於,我這十招用完,三招拍拿抓不住對方的穴道,那豈不是沒有了咒念。忽然間想到了長劍和驚天三劍的劍譜,不但記述了驚天三劍的威力,而且還記了一套劍法,至少,在劍上的變化,比掌法、擒拿的招法多上很多。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這些鬼卒用的兵刃,似都非兵器譜上之物。”

  無名氏道:如是是不用這些奇奇怪怪的兵刃,又怎會算是地獄門中人物!”

  俞秀凡苦笑一下,默然不語。

  無名氏道:“你是咱們三人中的主腦,現在,咱們應該如何?”

  俞秀凡道:“你往地獄之中時日很久了,對這地方,是否熟悉?”

  無名氏道:“這地方一片混飩,再住二十年,也是瞧不出一點名堂未。”

  俞秀凡道:“那只有亂闖它一陣了。”

  無名氏道:“怎麼一個闖法呢?”

  俞秀凡道:“那白面女子進入這室中,咱們也進去看看。”

  俞秀凡突然舉步而入,搶先行入室內。

  室中一片黑暗,目難見物,無名氏冷笑一聲,道:“小主人,啞兄,兩位請閃開,兄弟先砸爛這空中之物,然後,再放把火,把它燒了。”

  俞秀凡心中忖道:這地方到處不見天日,除了見房子就燒,鬧它一個天翻地覆,等他們找來之外,確也沒有別的辦法。因這地方不但沒有光亮,而且,所有的建築,也都是一片黑色。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多多小心。”快步返了出去。黑衣啞巴也跟著退到室外。

  無名氏大聲喝道:“屋裡如若有人,那就請回答在下一句話,如是朋友不肯回答,那就別怪在下打它個一塌糊塗,燒你個片瓦不存。”但聞四下回聲盈耳,並無回答之人。

  無名氏右手揮轉,鐵索飛出。只聽一陣乒乓之聲,似是有不少木器碎飛之聲。

  這室中,大約只有一張木桌,鐵索揮動之下,木桌很快都被擊成碎屑,鐵索擊在了牆壁之上,火星飛濺,響起了金石相憧的聲音6顯然,這座黑室,是黑色的岩石作成。

  無名氏打了一陣,突然收回鐵索,伸手從懷中摸出了一個人招子,一晃而燃。火光映照之下,只見那室中一張木桌,已被打碎,除了木桌和一對憧破的木門之外,室中都是黑色的岩石堆成。

  無名氏苦笑一下,緩步行了出來,道:“房子蓋得很絕,簡直是無物可燒。”

  俞秀凡道:“咱們該如何?”

  無名氏道:“這要看你主人的了。”

  俞秀凡道:“那白面女子進入這石室之中,此刻既然不在石室,那證明了這石室之中,定然有著秘道。”

  無名氏道:“不錯,他們一直在地道中往來,所以,才能神出鬼沒的叫人防不勝防,”俞秀凡腦際中靈光連閃,道“是了,那造化城主通築建之學,所謂地獄,必然是另有天地。這地方,只不過是用來囚禁十方別院的高人。”再仔細想一想,進入地獄的經過,心中突然悟出了很多的道理,輕輕咳了一聲,道:“無名兄,把你手中的火招子給我。”

  無名氏遞過火招子,俞秀凡大步行人室中。

  俞秀凡迅快又仔細的查看過四面的牆壁,又緩緩退了回來。

  這時,火招於已經燃盡,火光一閃而熄。

  無名氏道:“小主人,瞧出了什麼?”

  俞秀凡道:“明明知道那石室中有個地道,可惜咱們找不到地道入口,唉!如是她在此地,這些機關佈置決然瞞不過她。”

  無名氏道:“什麼人?”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璇璣宮中人。”

  無名氏微微一怔,道:“你認識璇璣宮中人?”

  俞秀凡道:“不錯,在下到過璇璣宮,”無名氏道:“你認識什麼人?”

  俞秀凡笑一笑,道:“璇璣宮主。”

  無名氏道:“小主人認識璇璣宮主?”

  俞秀凡笑一笑,道:“其實,在下認識的人不多,不過,在下確然認識璇璣宮主。”

  無名氏道:“咱們並非懷疑小主人說的是謊言,只是希望小主人能告訴咱們的真實來歷。”

  俞秀凡道:“在下沒有來歷,所以,也無法奉告什麼?”

  無名氏突然覺著這位年輕人十分精明,立刻生出了一種敬畏之心。緩緩說道:“如若有璇璣宮中之人在此,定然能很快找出這室中機關所在。”

  俞秀凡道:“沒有璇璣宮中人,咱們也該想法找出這室中的機關。”

  俞秀凡突然向後退了兩丈,盤膝而坐,道:“在下相信,咱們一直在他們的嚴密監視之下,如是咱們能夠靜止下來不動,他們忽然失去了咱們的行蹤,他們急於找到咱們的焦慮,決不在咱們之下了。”

  無名氏道:“高明啊,小主人!看來,不止是在武功方面,兄弟和啞兄只能作一個從人的身份,就是在機智、才能方面,我們也只能追隨學習了。”

  俞秀凡道:“無名兄言重了。”

  三人放輕了腳步,行出約三四丈遠,悄然停了下來,分成了三個方位,用背相對,盤膝而坐。三個人靜下心來,冷眼向四面觀察。

  事情果然不出俞秀凡的預料,三個人坐下不過頓飯工夫之久。

  黑室中突然亮起了一盞藍色的燈火。藍火出現在黑室門外,隱隱間可見口五條人影,站在那藍色的火焰之後。

  俞秀凡低聲道:“他們來了,這次,咱們要想法子生擒他們幾個才行。”

  無名氏道:“他們似乎是有四個人。”

  俞秀凡道:“不錯;是四個人。”

  無名氏道:“在下和啞兄突然施裘,只能各生擒一個人,餘下兩個人,看來要主人親自出手了。”

  俞秀凡心中實在沒有把握能夠一舉生擒兩人,但他心中明白,無名氏這番話半是敬仰,半是刁難,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只見那藍色的燈人,級緩向前移動,四個人影,也分開向四周散開,布成了一個扇面的陣勢。俞秀凡等也緩緩移動,分別選了幾個有利的形勢。

  那藍色燈火後四條人影,突然間四下分開,向前行來。中間兩個,一個舉著燈火,一個手執三股叉。另外兩個人分在左右相距了大約一丈餘,手中也各執一柄三股叉。

  俞秀凡、無名氏、黑衣啞巴,也各自選擇好對象。突然間,三條人影,疾如流星一般,直向四個鬼卒,撲了過去。俞秀凡左右雙手齊出,快速絕倫的抓住了居中兩個鬼卒。

  無名氏和黑衣啞巴,也快速絕倫的欺身而上。但左右兩個鬼卒,已然心生頓覺,鋼叉抖動,直向兩人刺了過去。無名氏右臂一抬,蓬然一聲,震開鋼叉,右手一把抓向了執叉人之手骯。他蓄勢出手,力道強猛無比,那鋼又被震飛起五六尺高,但右手卻未扣上對方的腕穴,只是掃中了那鬼卒的脈門。

  但這一擊,也使那執叉鬼卒,戰力大傷,身驅一晃。無名氏費了十招變化,才制服了左首鬼卒。

  黑衣啞巴也未能一擊得手,也費了一番手腳,重創那鬼卒之後,才把對方制服。

  這時,兩人對俞秀凡的敬佩不得不更進一層,只覺俞秀凡一舉擒住了兩名鬼卒,那麼輕輕鬆鬆,全無半點吃力的感覺,自己兩人只各擒一個,卻費了不少的工夫。

  無名氏苦笑一下,道:“小主人,咱們心服口服了。”緩步行了過去,點了兩個鬼卒的穴道。

  就是這一陣工夫,四周突然亮起了十盞藍色的燈火,鬼影幢憧,把三人給圍了起來。

  俞秀凡哈哈一笑,放了兩個鬼卒,道:“你們那一位可以講話的,請出來一個。”

  只聽一聲冷厲的長笑,傳了過來,道:“什麼人說話如此可惡?”

  藍色燈芒閃動,人影分裂,閃出了一個身穿紅袍的怪人。這人的一身衣著十分奇怪,頭戴烏紗帽,身著大紅袍,手中拿著一支有如兒臂的判官筆,挺著一個大肚子。

  俞秀凡冷冷說道:“你是人是鬼?”

  紅袍人道:“本座陰府判官龐尤。”

  俞秀凡道:“陰府判官不是人了。”

  龐龍道:“判官掌人間生死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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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俞秀凡道:“有道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你帶我會見見你們的閻王去。”

  龐龍道:“先過了老夫這一關,再見閻王不遲。”

  俞秀凡突然飛身而起,直向龐龍衝了過去,但見人影閃動,龐龍身側突然飛起了數道寒芒,直向俞秀凡迎了過去。

  俞秀凡大喝一聲,雙掌一分,強猛的掌力,震偏了四把近身鋼叉,人卻在寒芒交錯中直竄進去,欺到了龐尤的身側。

  龐龍吃了一驚,想不到護駕四鬼,竟然擋不住俞秀凡這一沖之勢。就在他念頭轉動之間,龐龍突然感覺著右手腕上一緊,竟然被人扣住。龐龍這一驚非同小可,立時呆在了當地。

  俞秀凡冷冷說道:“在下常聽人言,鬼是一口氣,視之有形,觸之無物。但閣下不但脈穴跳動的厲害,而且還有血有肉,完全不像是鬼,是活生生的人。”

  龐龍長長吁一口氣,道:“你就是我們城主的貴賓麼?”

  俞秀凡道:“不錯,在下正是俞秀凡。”

  龐龍道:“老夫奉命特來請閣下往閻王殿中晉見閻王。”

  俞秀凡冷冷一笑,道:“在下想請教一事。”

  龐龍道:“老夫洗耳恭聽。”

  俞秀凡道:“貴組合中,是城主人呢,還是閻王大?”

  龐龍道:“自然是城主大了。”

  俞秀凡道:“在下是城主的貴賓,用不著去見閻王了。”

  龐龍道:“目下在這地獄轄區之內,最大的就是閻王,閣下既在人間地獄,自然是應該先見閻王了。”

  俞秀凡道:“就算是一定要見間王,那也用不到晉見二字。”右手突然加力,一抬一扭,但聞格登一聲,龐龍右臂,由時間彼生生扭作兩斷。

  龐尤強行咬著牙,未哼出聲,但卻疼出了一頭大汗。

  龐龍右臂骨折,苦疼難忍,那裡還敢發作,輕輕咳了一聲,道:

  “好!在下替貴賓帶路。”轉身向前行去。

  俞秀凡緊追在龐龍身後,冷冷說道:“判官,你如想耍出一點花樣,當心那條左臂。”

  龐龍道:“在下既是奉命來接待貴賓,自然是應遵守禮數了,閣下但請放心。”

  在判官龐龍的引導之下,三個人行人了一座巨大的黑屋前面。

  十數盞藍色燈火,緊隨在俞秀凡等三人之後,行近黑屋。

  龐龍舉手在那巨大黑屋的木門上,步了三下。但聞木門呀然而開,一陣強烈的害光,直射出來。

  俞秀凡定定神,向裡望去,只見一座敞大的廣廳中,高燃著十幾把火炬。每一把火炬上,升起了一尺多高的火焰,散發出強烈的碧光。十二把碧火,照得敞廳一片慘綠顏色。

  判官龐龍一欠身,道:“貴賓請。”

  俞秀凡吸一口氣踏人大廳。但他立刻又停了下來,道:“閣下領頭。”

  龐龍輕輕咳了一聲,進入廳中。無名氏和黑衣啞巴,緊追在龐龍的身後,行了進來。眾鬼卒,都留在大廳門下。無名氏和黑衣啞已最後一步跨人大廳時,那兩扇大開的黑門,突然間閉了起來。

  俞秀凡已回手一把,又抓住了判官龐龍的傷臂。

  龐龍冷笑一聲,道:“俞秀凡,你是貴賓的身份,也是很有名望的大俠,這樣的作法,豈不有失身份麼?”

  俞秀凡哈哈一笑,道:“龐龍,你錯了。俞秀凡在江湖上只是一個無名小卒,談不上什麼大俠,貴組合把我俞秀凡當作貴賓接待,實是不值的很。”

  龐龍道:“你如是默默無聞之人,城主怎麼對你如此的恭敬。”

  俞秀凡道:“很不幸的,那是貴城主的錯誤,貴城主不是神,不是永沒有犯錯誤的機會。”

  龐龍道:“我們這地獄之中,囚禁了不少的高人,但像閣下這等的高手,在下還是初遇。”

  俞秀凡道:“那算你倒霉,我既是默默無聞的小卒,也用不著講什麼江湖規矩,只要你能忍受肉體上摺磨的痛苦,你就不要回答我的問話。”

  龐龍道:“你知道,你們現在進入了什麼地方麼?”

  俞秀凡道:“人間地獄之中,還會有什麼動人的地方麼?”

  龐龍道:“這地方叫作斷魂壘。”

  俞秀凡道:“什麼叫作斷魂壘?”

  龐龍道:“這裡是人間地獄,所以這裡住的也都是人,不過這裡住的人,和一般人有很大的不同。”

  俞秀凡道:“哪裡不同了?”

  龐龍道:“這裡的人,都是瘋人。”

  俞秀凡道:“是瘋人?”話未說完,突聞幾聲尖厲的怪嘯,傳入耳際。那是一種人耳刺心的聲音,是人性另一反面的獸性。

  俞秀凡吃了一驚,轉頭看去,只見數十個長發披垂,衣服襤樓的怪人,尖叫著撲了過來。俞秀凡伸手抓起了判官龐龍,竟把龐龍高高舉起,當作兵刃。

  龐龍心頭顫動,忘記了臂上的疼苦,恐怖的叫道:“他們會把我撕成碎片,快快放過我。”

  在碧綠火光下,撲過來的數十個長發怪人,面形怪異,形如厲鬼一般,看的俞秀凡也不禁心頭顫動。無名氏、黑衣啞巴,也被這等恐怖的氣氛、形勢所震駭,揮動了手中的鐵牌、索鏈。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道:“龐龍,可怕的不是鬼,而是人。”

  無名氏突然發出龍吟般的長嘯,鐵索掄動,疾向當先撲來的兩人掃去。黑衣啞巴也擇動鐵牌,迎了上去,那樣重的一塊大鐵牌,被他舞的呼呼生鳳。

  那些人雖然衣衫芒樓,發出獸性般的呼喝,但武功卻高強的很,無名氏和黑衣啞巴手中的鐵牌、鐵索,渾動的風聲呼呼,疾如閃電,但那些瘋人,竟然能輕輕鬆鬆的閃避開去。

  這些人似是餓了很多時的老虎,又像是地獄中放出來的一群厲鬼、惡魔,形狀醜怪,卻偏又身負絕技。只見他們忽進忽退,手指揮舞,長長的指甲,在碧綠的火光下,閃動魔爪似的光芒。

  這些人,雖然是瘋瘋癲癲,但對傷亡的感受,還極敏銳。在鐵牌和鐵索的交織揮舞之下,構成了一片寒芒光幕。那些一擁而上的狂人,突然分開了一部分,向俞秀凡攻了過去。俞秀凡雙手掄動,竟把判官龐龍當作了兵刃,橫裡擊去。

  那群狂癲之人,對俞秀凡手中的人肉兵刃,竟然視若無睹,掌指分至,抓了過去。只聽一陣齧噎之聲,傳人耳際,中間又夾雜著龐龍的淒厲滲叫。不過四五十招,判官龐龍已然不成人形,這個抓下一塊肉,那個抓下來一片衣服,整個人變成了一個血肉模糊完全不像人形,已被完全撕成了片片碎肉。

  俞秀凡內力強猛,雖然只餘下龐龍的半個身子,但仍然把圍攻的狂人,逼在四五尺外。無名氏和黑衣啞巴,手中的鐵索、鐵牌,雖然好的凌厲、嚴密,但那圍在四周的狂人,仍然抵隙、蹈虛,揮掌攻擊。

  兩個人合力對付十個狂人,並不得輕鬆。這些癲狂之人,除了高明的武功之外,還有一種混不畏死,勇往直前的氣勢,十分懾人。

  俞秀凡突然間感覺到手中缺少了一支長劍,對這些聲勢嚇人的威協,也不禁暗自震駭。付思之間,突然手中一緊,手中己死的判官龐龍,突然又被人撕去了一半。

  碧綠的燈光下,只見兩隻帶著一寸多長指甲的怪手,突然向臉上抓了過來。

  俞秀凡大喝一聲,把手中一截屍體,投了出去,因用力甚猛,這一截屍體蓬然一聲,擊在近身怪人的前胸之上。那怪人被這一擊,震的向後退了三步。但兩側又伸過四隻怪手,分別攻向俞秀凡的雙肩和前胸之上。

  不論俞秀凡何等膽氣,但此情此景之下,心中也生了很大的驚恐。震駭之下,疾快的向後退了三步。

  那些形如瘋狂的怪人,一見俞秀凡向後退避,突然怪嘯一聲,潮水一般,向俞秀凡攻了過去。

  這些瘋人,有如洩在地上的水銀一般,無孔不入,俞秀凡這一向後退避,正是對付瘋人的大忌。

  無名氏突然一伸手中的鐵索,刷的一聲捲了過去。鐵索舒展,擊中了幾個伸向俞秀凡的怪人於臂,清晰的可以聽到骨折之聲。

  就這一擋之勢,使得俞秀凡避過了幾隻抓向胸前的怪手。這一擋之勢,也使得俞秀凡神智一清,大喝一聲,劈出兩掌。

  在這等驚恐之下,這兩掌迸發出俞秀凡全部的潛力。強勁的內力,有加排山倒海一般,湧了過去。只聽得一陣波波大震,近身的六七個瘋人,被震的直向後面飛去。

  這些狂人,雖然在動手時還保有著適當的清明神志,但他們究竟不如常人那樣反應靈敏,俞秀凡強大掌力震退的六七個,當然是身難由己,但後面的狂人,卻又不知讓避,於是一上一退之間,憧在了一起。耳際響起了連聲怪吼,四個被震退的狂人,被身後沖上的怪人的手貫穿背心,濺血而死。三個被身後拍來的掌力,前後夾擊,立時氣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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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第二十二回 天龍禪唱 地獄奇女

  俞秀凡逃避一次大難,但無名氏的鐵索卻被一個狂人抓住。

  無名氏全力一帶鐵索,未能收回到;抓住鐵索的怪人,卻藉機一轉身軀,直做人無名氏的懷中,像一股洪流般;另兩個狂人,緊隨著,欺入了無名氏的身側。無名氏不得不棄去了手中的鐵索,疾快的拍出了一掌。

  俞秀凡兩手並出;抓住了兩個怪人的衣領,突然一帶,施出卸字訣,把兩個怪人摔了出去。

  無名氏和當先一個怪人,對了一掌。彼然輕震之中,那怪人被無名氏震退了三步,但無名氏本人卻也被震得遲了一步。

  愈秀凡身子一轉,和無名氏並肩而立,道:“無名兄,快些撿起鐵索。”口中說話,雙掌連連劈出,避開向前湧來的狂人。

  碧光映照在斷魂壘中確有著一幅見者斷魂的悲慘畫面。可惜的是,這些慘景,阻不住這些狂人,在搏鬥的過程中,他們似乎已經忘了生死,失去了恐懼,足踏著同伴的屍體、血跡,向上攻來。這等狂勇的豪壯之氣,確是叫人有些心寒。

  無名氏在俞秀凡掌力護衛之下,撿起了地上的鐵索,也使他在這等瞬息死亡的空間中,獲得了一些餘暇,從容的看了四周剪形勢一眼。碧綠燈火;悲慘景像,瘋狂的怪人,看一眼就叫人頭皮發炸。

  忽眾向,無名氏覺著雙手有些發軟,似乎握不住手中的鐵索。

  回頭看黑衣啞已手中的鐵牌有,如輪轉一般的快速,帶起了疾勁的風聲,渾如一體,逼住了旬圍的狂人攻勢。

  無名氏長長嘆一口氣,道:“在下闖蕩江湖,身經百戰,從沒有見過今日這等場面,真是觸目驚心,終生難忘。”他自說自語,也沒有人理會於他。

  他猛的一提丹田真氣,運動行人雙臂,抬起手中的鐵素。目光一瞥間,發覺文雅、滯灑的俞秀凡,此刻似乎也變了樣子,雙目圓睜,臉上是一股無法描述的神情,半是悲忿,半是驚恐。

  忽然間,響起了悠揚的聲音,清亮、明脆,傳人耳中。像歌聲那樣的好聽,但卻有符咒一般的力量,狂如湧潮,不畏死亡的瘋人,突然間停下了手,臉上一股暴戾之氣,也逐漸的消去,緩緩的向後退去。

  那是一種平和的歌聲,人耳之後,有著春風過體一般的溫柔。

  俞秀凡、無名氏,都停下了手,但那黑衣啞巴,還在狂舞著手中的鐵牌。

  無名氏嘆口氣,手中鐵索一抖,直向鐵牌迎去。一聲金鐵大鳴,黑衣人狂舞的鐵牌,力道強大,幾乎碰飛了無名氏手中的鐵索。

  但這一擋之勢,也封住黑衣啞巴手中的輪轉鐵牌。

  俞秀凡借勢欺人,一把扣住了黑衣啞巴的右骯脈穴,奪下了他手中的鐵牌。凝目望去,只見黑衣啞巴,臉上肌肉僵硬,雙目發直。

  似是已陷入了神志迷亂之境。

  俞秀凡輕輕一掌,拍在黑表啞巴背心上,內力透人,道:“啞兄,醒一醒!”

  在極度緊張後,突然間恢復了過來,黑衣人忘我的衝口說道:

  “我不啞了!”

  這時,那平和的歌聲,己然消失,碧火綠洗的大廳中,卻坐著一個長發披面的怪人。

  俞秀凡緩步行了過去,三尺腳步一抱拳,道:“多謝援手之情。”

  長發人突然一甩頭,曰面長發,拋到腦後。露出了一張清麗的面孔。敢情,竟然是一位女的,長長的柳眉,端正的五宮,嘴角還帶著微微的笑意。

  俞秀兒無名氏、黑衣人臉上都泛出了驚異之色,雖然都沒有說話,但三人的神色,可以看出了三人心中的激動之大。那長發女子只是望著三人笑笑,似是極不願意先開口。

  俞秀凡輕輕咳了一聲,抱拳一禮,道:“姑娘的歌聲,充滿著祥和之氣,竟能使那些癲狂的人完全聽命行事。”

  那長發女子笑一笑,道:“誇獎了。”她穿的衣服,到處破損,但臉上卻綻開著百合花般的笑容。

  這女人除了一副美麗的笑容之外,還具有著一種特殊的氣質,那氣質給人一種春風化雨的感覺,她好像不論多麼暴虐、狂癲的人,一和她目光接觸,立刻就平靜下來。

  俞秀凡突然間有一種慚愧的感覺,回顧了那些屍體一眼,緩緩說道:“在下很慚愧,失手殺了這許多人。”

  長發女子輕輕嘆息一聲,道:“說起來,也不能全怪你們,他們這些人都已失去了理性,成了無法控制自己的狂人,你們就算願意忍讓,他們也無法感受得到。”

  無名氏道:“姑娘,在下敢說一句,就算把天下修養最好的人請人此地來,也一樣無法忍讓,在下半生江湖,身經百戰,經歷的事情不能算少,但在我的記憶之中,從沒有經過這等恐怖的所在。這地方,這些人,就算是真的有地獄,也下會比此地還恐怖。”

  長發女子道:“他們雖然瘋癲了,但他們也是人啊!”

  無名氏道:“人,他們還算是人麼?世上加若有鬼,也沒有他們可怕。任何正常人,到這裡,都無法忍受、相處下去。”

  長發女人道:“我呢?”

  無名氏呆了一呆,接道:“你!你……”

  長發女人道:“我是否也是瘋癲的狂人?”

  無名氏道:“你不像。”

  長發女人道:“我不是不像,而是根本沒有瘋。但我和他們相處的很好。”

  無名氏道:“這倒是一樁很奇怪的事了,好生叫人難解。”

  俞秀凡道:“唉!無名氏,這位姑娘是具有大智慧的人,心悟炒諦,行如慈航,普渡眾生,歌如梵唱,能叫頑石點頭。”

  長發女人道:“這大玄妙了。我那能有如此大智慧,不過我瞭解他們,才能以聲音引渡他們回覆到自我之境。”

  俞秀凡嘆道:“姑娘不要客氣了,在那等生死一發,全力傅命的時刻中,姑娘幾句清音妙歌,使他們忽然間收住了狂性,這一份神奇德能,就算我佛說法,也不過如此了。”

  長發女人兩道清澈的目光,投注在俞秀凡的臉上,微微含笑。

  她笑的是那麼純潔,那麼仁慈,如朝陽旭日,像和風拂面。

  她緩緩站起身子,道:“閣下讀了很多書?”

  俞秀凡一欠身,道:“小生出身一寒儒,因一點機緣引渡,棄書學劍。”

  長發女子穿了一件黑色的羅裙,但已多處破裂,隱隱間露出渾圓的小腿和雪白的肌膚,赤著一雙天足。只見她舉手理一下披肩的長發,道:“三位請坐息一會,我去去就來。”

  舉步向前行去。破裂的長裙,在她舉步行動之間,忽張忽合,一雙玉腿,更為清晰可見。

  她是個很美的女人,行動之間,可見一副好身材。在那個時代中,像這樣暴露肌膚的女子,可算是絕無僅有的事。但俞秀凡等三人,不但心元雜念,反有著一種崇敬無比的心情,”只有領悟到佛門上乘大法的人,才能有這樣的仁慈,和這些瘋人們相處一起而下生厭惡。只有具有著大勇的人,才有這樣無畏的勇氣,面對著這失去理性的狂人,不生畏懼。

  忽然間,俞秀凡內心生出了無比的敬慕,對著那長發少女的背影,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無名氏、黑衣人學著俞秀凡,也各自抱拳一個長揖。

  俞秀凡道:“咱們的鎮靜工夫太差,適才咱們和一群狂人動手時,似乎已經到了神智迷亂的境界。只要百打下去,就算咱們不死於那些狂人之手,自己只怕也要變成了瘋狂之人了。”

  無名氏做徽一笑,道:“不錯。和那些狂人動手,如是不變的瘋狂,那就會丟了性命,單是他們那股擁上來的氣勢,就足以震嚇人心了。”

  黑衣人望了無名氏一眼,欲言又止。

  無名氏道:“閣下,現在兄弟不能再叫你啞兄了,對麼?”

  黑衣人嘆口氣,道:“想不到哪,我數年之功,廢於一旦。”

  無名氏道:“咱們也想不到這人間地獄中會有這麼一座斷魂壘。

  黑衣人道:“無名兄,你貴姓啊?”

  無名氏怔了一證,道:“無名氏三個字叫起來蠻順耳的,閣下如是覺著不對,叫我無名兄也行。”

  黑衣人笑一笑,道:“兄弟是恭敬不如從命,你以後也還叫我啞兄就是。”

  無名氏聳聳肩,道:“你可是覺著咱們還能回到萬家別院?”

  黑衣人道:“為什麼不能?”

  無名氏道:“咱們如不死在這斷魂壘中,造化城主如何還會放過咱們。”

  黑衣人道:“如若這斷魂壘中這些瘋狂殺手,無法殺死咱們,這人間地獄之中,只怕再沒有什麼能對付咱們的力量了。”

  無名氏道:“咱們逃過了這次劫難,一是那位女菩薩的無敵禪唱,消去了那些狂人的悍戾之氣;二是小主人強勁的掌力,拒擋住他們的攻勢,你如認為是你那畫鐵牌之能,那就謬誤千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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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八

  黑衣人道:“在下適才全力拒敵,已經記不起搏殺的經過了。”

  無名氏道:“多虧小主人的強猛掌力,才算把咱們從死亡中解救出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你閣下裝啞巴跑到人間地獄中來,大概不是自己的原意吧?”

  黑衣人道:“你閣下呢?”

  無名氏笑一笑,道:“在下是受人之託而來。”

  黑衣人道:“兄弟命苦,我是奉命而來。”

  無名氏微微一笑,道:“閣下有沒有受毒癮控制?”

  黑衣人道:“兄弟是有備而來,自然不會受福壽膏的控制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閣下呢?”

  無名氏:“在下既是受人之託,自然要忠人之事,所以,兄弟也不敢中毒。”

  黑衣人目光轉注到俞秀凡的臉上,只見他微閉雙已盤膝而坐,神色肅穆。心中一動,笑道:“無名兄,咱們可是真要跟著這位俞少俠,作三個月和半年的從僕麼?”口中說話,右手一探,突然按在了俞秀凡的背心之上。

  無名氏呆了一呆,道:“閣下,你要幹什麼?”

  黑衣人道:“在下不想跟人作為從僕,所以,希望和這位俞少俠再談談了。”

  無名氏冷冷說道:“假啞巴,你如殺了俞少俠,咱們兩個人,立刻都將被這些狂人撕成片片碎肉。”

  黑衣人笑道:“那些狂人,不是為那位女菩薩的禪唱之聲,完全控制住了嗎?”

  無名氏道:“所以,你就想殺了俞少俠。”

  黑衣人道:“如若咱們真的跟著他作了三個月或是半年的從僕,那可是終身大憾大恨的事。”

  無名氏道:“就算是一大恨事,但咱們也不能冒著生命之險,賭這一記。”

  黑衣人道:“人死留名,雁過留聲,在下覺著,就算咱們要死在此地,也不能留作別人的話柄啊!”

  無名氏雙眉聳動,冷冷說道:“閣下多想想,你如真的傷害了俞少俠,第一個咱們就沒有朋友作了。”

  黑衣人道:“這麼嚴重麼?”

  無名氏冷冷說道:“何止如此,在下在江湖上走動的時間不短,見識也不能舊下多,但在下從沒有見過像他那樣武功的人,舉手投足之間,就能制服住像你閣下這樣的高手。”

  黑衣人道:“不錯。他武功誠然很高,但在下覺著,他這點年齡,如何配作咱們的主人呢?”

  無名氏暗自提一口氣,道:“閣下,你未必能殺害得了俞少俠。

  只要你一擊不能置他於死地,俞少俠的反擊,可能一掌取你之命,何況,還有在下。”

  黑衣人道:“你要幫他?”

  就在黑衣人心神一分之際,俞秀凡突然斜裡滑開了五尺,脫出了黑衣人的掌勢控制。

  無名氏微微一笑,道:“朋友,你夠險但卻不夠穩。”

  俞秀凡已綴綴站起了身子,多道:“閣下,可是還想和兄弟動手一搏麼?”

  黑衣人突然轉身一躍,隱人了暗影之中。原來,這座大廳上的害綠火炬,光焰都對著裡面和門口照射。但那火炬後面,卻是一片陰影。黑衣人就竄入那陰影之後不見。

  無名氏低聲說道:“小主人,可要把他搜出來。”

  俞秀凡插搖頭,道:“這斷魂壘中,充滿著殺機,他這一闖,必將引起一陣騷動,如若咱們再跟著亂闖一上,只怕立刻要章法大亂無名氏道:“他如闖入了囚禁狂人之處,必將引起那些狂人的攻擊,以那些人的武功,他闖出的機會不大。”

  話未說完,突聞一聲大喝,人影閃動,那隱人人炬後面的黑衣人,突然飛奔而出。

  無名氏沉聲喝道:“過來!”

  那黑衣人大約已經吃了苦頭,竟然不再堅持己見,身形轉動,人己閃在俞秀凡和無名氏的身後。

  俞秀凡雙掌揮出,拍出兩股強力,一先一後,攔住那些狂人。

  當先奔行的狂人,被俞秀凡遙發的掌力擊中,向前奔行的身軀,突然一頓。那長發狂人身受掌擊,突然轉身向前秀凡撲了過來。

  但俞秀凡第二波掌力,卻又及時而至,蓬然一聲,擊中那狂人前胸。這一擊的力量很大,那向前奔行的狂人,突然張口噴出一股鮮血,身子忽然停住。但後面的狂人,卻未停往,雙手一推,當先一個狂人的身軀,忽然飛了起來,直向俞秀凡等憧了過來。

  無名氏雙手伸出,抓住那飛來的屍體,俞秀凡卻連續拍出了兩掌。強猛的掌力,攔住了三個狂人的撲攻之勢。他發出掌力,只用六成內勁,生恐再傷到了人。

  三個狂人,卻不知俞秀凡手下留情,身形一頓之後,忽然散開,分由三個方位,向俞秀凡等撲了過來。無名氏和那黑衣人分別拒擋兩側撲來的狂人,俞秀凡只好迎上居中攻來的敵勢。

  這一次,幾人手中都無兵刃,而且是一對一的局勢。俞秀凡一招擒拿,抓住敵手的左肩,順手點了他的穴道。”

  回頭看時,只見無名氏、黑衣人和另外兩個狂人,卻展開了一場十分激烈的搏殺。但見拳腳紛陳,指影點點,打的難解難分。

  俞秀凡不敢出手助拳,目睹四人博殺的激烈,心中感慨萬端,忖道:“這些狂人,一個個武功如此高強,不知是原來具此等身手,或是變成了瘋癲人之後,才在武功上有此進境。

  無名氏和這位黑衣人,既然受託奉派來到這人間地獄中,自然都是武林中一流人物了,但這兩人之間,竟然也不過和這些瘋癲之人打上一個平分秋色,這斷魂壘中,人人都可以列為武林中一流高手了。

  心念轉動,突聞歌聲傳來,兩個狂人手腳同時緩了下來。那祥和的歇聲,有如春風過體一般,使得各人頓生出一股心平氣和的感覺,不自覺間,齊齊停下了手。兩個狂人緩緩轉過身子,行入那火炬光亮之外的暗影中不見。

  俞秀凡迅快的拍活了另一個狂人的穴道。在催眠般的歌聲下,那人也級緩行入了火炬之後。

  歌聲頓住,耳際間,傳來了清亮的女子聲音,道:“三位,請坐息片刻。這些人雖然受我的天龍禪唱感染,暫時失去了野性,但他們受不得一點撩撥,任何人只要受到一點掠撥,立刻就激發出他們的狂性,這一點,希望記著。”

  俞秀凡道:“姑娘是菩薩化身,深入瘋人群中,救苦救難,德行崇高,令人欽敬。但望能指明我等一條出路。”

  那女子聲音又傳了過來,道:“諸位請稍侯片刻,容我把他們安撫好後,再和諸位作長時之談。”

  俞秀凡一抱拳,道:“姑娘如此吩咐,咱們只好恭侯待命了。”

  無名氏望了那黑衣人一眼,道:“閣下,現在可以奉告咱們姓名了吧!”

  黑衣人望望俞秀凡,嘆一口氣,道:“在下石生山。“無名氏道:“失效,失敬。閣下原來是大名鼎鼎的飛雲劍。”

  石生山道:“無名兄,在下兩度承蒙俞少俠相救,看來,也只好承認他主人的身份了。”

  俞秀凡道:“石兄,談不上什麼主人身份,咱們目下的處境,是一個同生共死的局面。”

  石生山道:“小主人,咱們既然認了你,你也不用推辭了。”目光轉到了無名氏的身上,接道:“無名兄,這無名二字,大概也不是你的本名了吧?”

  無名氏道:“兄弟有名字,不過,我目下不能說出來。”

  石生山道:“我這個啞巴已開口了,你這無名之人,為什麼不能說名字?”

  無名氏嘆道:“兄弟進這人間地獄之前,立過誓言,如是不能打開這人間地獄,在下就不再以姓名聞於世。”

  石生山道:“原來你不是真的無名氏啊!”

  無名氏道:“就算是一株草木,也該有個名字的,何況在下是個人呢!”

  石生山嘆口氣,道:“無名兄,既有這樣的苦哀,兄弟也不便再問了。”

  無名氏道:“多謝石兄。”

  石生山目光轉注到俞秀凡的身上,道:“小主人,這座人間地獄中,有這樣一座斷魂壘,在下等竟然全無所知。唉!看來,只怕還有很多的隱密,沒有彼咱們發現,這幾年我們真是白白度過了。”

  無名氏輕輕嘆道:“石兄,這人間地獄,只不過是造化城中的一個環節,這裡面目囚的高手之多,放眼江湖,就沒有能筍抗拒的實力。不過,好的是,這些人大部分都還心存著武林正義,未完全屈服在造化城主的威武之下。”

  俞秀凡道:“兩位以我佛捨身喂虎的大仁大勇,混入這人間地獄之中,單是這一份豪氣,就足以叫武林中人敬重無比。”

  無名氏道:“在下混人此地,已經三年多了。十方別院的情形,倒是瞭解了十之八九,但對十方別院以外的情勢,那就完全隔閡了。不過,萬萬沒有料到,這斷魂壘中的瘋人,竟都具有武林中第一流的身手。”

  俞秀凡道:“問題在造化城主,用什麼手段把他們磨煉成這樣的狂人,在神智迷亂之下,而能夠武功不失。”

  無名氏道:“對!只有先找出他們被折磨的辦法,才能想出刑付之法。”

  俞秀凡突然微徽一笑,道:“無名兄、石兄,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的凶殘惡毒之人,企圖謀霸江湖,但卻就是那一些心懷正義的仁俠之上,不畏強暴,不顧生死,揭發、誅絕了這些好惡之徒。看到了那位絕世才女,在下這份信心,就更為堅定了。”

  無名氏道:“說起來,當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那位姑娘,怎的能混人這群瘋人之中不被發覺?”

  只聽一個清脆柔和的聲音接道:“方法很簡單,我也變成了瘋人,他們就疏忽過去了。”

  俞秀凡轉自望去,只見那女子已然換了一身可蔽肌膚的灰色衣裙,長發也被一條灰色的布帶束起,露出了清晰的面目。那是一張很美的臉,柵柵的行了過來。

  俞秀凡三人,內心中對這位灰衣女子,生出了敬意,齊齊起身,抱拳一禮。

  灰衣女子欠身還了一禮,道:“三位請坐,這地方沒有錦墩木椅,咱們就席地而坐吧!”盤起雙膝,當先坐下。

  俞秀凡等依樣坐好,道:“這斷魂壘中,沒有管理之人麼?”

  灰衣女子搖搖頭,道:“沒有。等閒之人,誰也不敢進入一步,”俞秀凡道:“這些人的吃喝之物呢?”

  灰衣女子道:“那碧火之後,有數十間小室,整個斷魂壘用黑色的巨石砌成,豎牢異常,另外還設有機關埋伏。吃喝之物,都用機關控制,送入那小室之中。供應的食物,倒是十分豐富,便溺也可排泄出去,這是一座設計很精密的機關堡壘。”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0 15:49
一二九

  俞秀凡道:“這些人又怎麼變成瘋狂的呢?”

  灰衣女子道:“就賤妾研究所得,他們用一種藥物,和一種奇怪聲音,使他們逐漸的消失了意志、記憶,腦際間變成了一片空白,這時,他們唯一能記憶的,就是一種聲音,他們的一舉一動,也就被控制在聲音之中。”

  無名氏道:“真是曠古絕今,聞所未聞的惡毒法子。”

  灰衣女子道:“他們對聲音有一種特殊的感應,任何一個輕微的聲音,都可能引起他們的反應,而且一出手,就很難自禁。”

  俞秀凡點點頭,道:“精神、藥物並施,改造了人性,當真是可怕得很啊!”

  灰衣女子道:“他們並未完全失去理性,每一日中,總有一個半時辰,變得十分正常。”

  俞秀凡接道:“在精神和藥物雙重摧殘之下,怎能還保有人性?”

  灰衣女子點頭一笑,道:“俞少俠這份過人的才智,好生叫人佩服,破鏡、覆水,很難再收回重圓。後來,我仔細的查尋之下,才發覺,每一天有一種極低微的樂聲,傳送進來,那是常人很難聽列的聲音,但這些狂人的聽覺,勝過常人十倍,在那樂聲下,他們恢復了某種清醒。”俞秀凡道:“樂道本是娛人性情,卻不料竟能變為毀人的利器。”

  石生山道:“可怕呀,可怕!姑娘所言之事,都是江湖上罕聞罕見的奇事。”

  灰衣女子道:“這大約是音律學上最高的成就了。真可惜,那具有此才智的人,未把它用於正道。”

  無名氏道:;‘在下和他們兩番動手,覺著這些狂人武功之強,可列江湖上頂尖高手,如若他們無法恢復了正常的神智,那真是可怕的殺手。”

  灰衣女子沉吟了一陣,道:“這就是我留此不去的用心了。”

  俞秀凡緩綏說道:“姑娘可是準備以無邊的仁慈、愛心,渡化他們麼?”

  灰衣女子道:“我是這樣想。但能不能做到,連我也沒有把握。”

  俞秀凡道:“姑娘,如若很不幸,無法渡化這些狂癲之人,那將如何呢?”

  灰衣女子道:“這個,我還沒有想到。”

  俞秀凡道:“唉!姑娘,在下覺著,如若上乘大法無法渡化這些狂人,那只有一個辦法了。”

  灰衣女子道:“什麼辦法?”

  俞秀凡道:“與其日後讓他們造成江湖大劫,倒不如現在把他們毀去。”

  灰衣女子道:“你是說殺了他們?”

  俞秀凡道:“如是有別的更好辦法,自然是用別的辦法了。”

  灰衣女子道:“這一群狂人,有很多固然是未瘋狂之前,就作惡多端,死有餘亭。但也有很多,未人人間地獄之前,是江湖上的有名大俠,如若犯他們全數毀去,心中是有不忍。”

  俞秀凡道:“兩害相權取其輕,如若無法兩全其美時只有擇一而行了。”

  灰衣女子道:“我倒想過一個辦法,不過一直找不到適當的人,助他們一臂之力,今見俞兄武功高絕,又具文才,對音律一道,似也有極深的修養,真是最為恰當的人了。”

  俞秀凡道:“姑娘的意思,可是要在下為那些狂人效力。”

  灰衣女子道:“正是此意。不過,賤妾卻不敢勉強俞見願否為之,還是由俞兄自作決定。”

  俞秀凡道:“這個,在下希望能先請說明內情,俞某人能夠作到,自然會助他們一臂之力。”

  灰衣女子道:“那樂聲能使他們暫時恢復神智,如是樂聲不停下來,他們就可以永遠清醒了。”

  俞秀凡道:“就道理上說,應當如此。”

  灰衣女子道:“那樂聲能傳入此地,想來,離此地不會太遠。”

  俞秀凡道:“在下奇怪的是,他們如何能把聲音控制的那樣細小,而又能清晰可聞。”

  灰衣女子道:“這不是大難的事,在這座斷魂壘的冶壁上,有著傳音的鐵管,就是為了訓練這一批人,才建了這座斷魂壘。”

  俞秀凡沉吟了良久,道:“姑娘,那散括樂聲的人,不會在這斷魂壘中吧?”

  灰衣女子道:“自然不會。”俞秀凡道:“姑娘聽過那樂聲,是絃管,還是鼓錢?”

  灰衣女子搖搖頭,道:“都不是,聽起來,好像是一種由人口內發出的聲音。”

  俞秀凡怔了一怔,道:“也是一種禪唱?”

  灰衣女子道:“那應該是一種魔音。聽起來,比我的天龍禪唱,更為柔媚。動人。”

  俞秀凡道:“以姑娘的才智去分析,這些狂人是藥物所致呢?

  還是魔音所迷?”

  灰衣女子道:“藥物為本,魔音為輔。”

  俞秀凡道:“如是未服藥物的人,會不會受到魔音的影響?”

  灰衣女子道:“自然會受到影響,不過,個人的修為、定力,也有很大的關係,善於控制自己的人,那就不至於受害太重。”

  俞秀凡經過了連番的傅殺之後,突然對自己的武功有了信心。

  最顯明的一件事,就是適才和幾個狂人動手的情形,無名氏和石生山只和兩個狂人,打的秋色平分,而自己只一招,就擒拿住了那狂人的穴道。心中風車般打了兩個轉,緩緩說道:“姑娘,如若對方只憑武功和在下動手,在下倒不會害怕。不過,如若對方唱出魔音,在下就無法應付了。”

  灰衣女子道:“你有足夠的聰明才智,我可以把天龍禪唱傳給你,學會此技,你就不用再怕魔音。”

  俞秀凡微微一怔,道:“傳給我?這要多少時間?”

  灰農女子道:“那要看你的聰明才智了。”

  俞秀凡道:“姑娘估估在下呢?”

  灰衣女子道:“大約要三天時間,你才能學到要訣,至於要多少時間始能夠用於克敵,那就很難說了。”

  俞秀凡道:“既非短期內能夠用於克敵,在下學來,也是無法濟急了。”

  灰衣女子笑一笑,道:“用於克敵,自然是需要一段時間,但你如用來自保,只要學會就行了。”

  俞秀用暄:“原來如此。”

  無名氏道:“照姑娘的說法,咱們必須留這裡很久了。”

  灰衣女子道:“這座斷魂壘修築的很奇怪,整座的堡壘,都是用生鐵和堅石合鑄而成,堅牢無比,決無法破壁而出。”

  無名氏道:“照姑娘的說法,對方一日不打開門戶,我們就一日無法出去了。”

  灰衣女子道:“是!”

  無名氏道:“他要是十天不打開門戶,我們豈不都要餓死在此地了?”

  灰衣女子道:“不錯,他們如若真的硬了心,十天不打開堡門,你們只有留在這裡十天。不過,諸位不要擔心餓死的事情,我可以想法子給你們吃的東西。這地方,大約是天下最奇怪、最冷酷的地方了,處在這樣的環境之中,只有一個字’忍’,等待著他們打開堡門。”

  石生山道:“姑娘不是說過麼,這裡的食物都有毒藥。”

  白衣女子道:“這一點倒是不能不同慮,這些人未瘋狂之前,他們的食物中,都混有毒藥。但現在是不是仍然有毒,連我也不方清楚了。”

  俞秀凡道:“姑娘在此甚久,是否也吃的混有藥物的食物?”

  灰衣女子道:“起初之時,我也不願食用,但餓了幾天之後,說不得只好冒險吃下去了。不過,吃了這多時間,並無中毒之征。”

  無名氏道:“姑娘內功深厚,也許已到了百毒不侵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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