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玉釵盟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1-11 14:52:24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7 12780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2 13:14
五十

  徐元平腦際中仍在盤旋著那秀麗玉人的倩影,查玉問話。忽覺心頭一凜,暗自責道:“徐元平啊徐元平,你身負血海沉冤,尚未洗雪,來日凶險正多,豈可感迷美色,消磨壯志。”當下一挺胸,長長吁一口氣,盡濾胸中雜念,笑道:“不錯,生的很美。”

  查玉幼承父藝,生活豪華,家中蓄養美婢無數,不是重金選購而來,就是綠林道上人物作晉獻,北地姻脂。江南佳麗,西域美人東藏歌姬,無不齊全,而且個個秀豔如花,都是一時上選,僅查玉為人志博遠大,雖然千百麗人獻媚送情,他尚可潔身自守,不為美色所迷,他生平引為自豪之事,亦就是不迷女色。但在他見到樓上少女之後,竟然難止心波,匆匆一瞥,情愫頓生。

  在他想來這等絕世玉容,必亦使徐元平心生傾慕之情,哪知對方只淡淡的應了一句,毫不為那絕世美色所動,不禁心中暗生敬佩。忽然間,由那松竹環繞的任院中,升起一面巨大的紅旗,旗上寫著斗大的白字:“擅入一步,死莫怨人。”

  查玉冷笑一聲,道:“好大的口氣。”

  徐元平目睹那紅旗白字,心中陡然想到那小叫化看不起自己的冷漠之態,只覺一股怨氣沖上胸口,道:“走,咱們過去瞧瞧。”

  查玉笑道:“要去也不能現在就去,余兄若有意,兄弟定然捨命奉陪,不過要等天色入夜時,再去不遲,眼下咱們先找一處清靜之地,坐息一陣,也許晚上人在之時,難免一場大戰。”

  徐元平點頭應好,兩人離開山峰,找了一處清靜山谷,食用了乾糧,坐息到天色入夜,重又回到山峰之上。

  放眼望去,只見那巨大紅旗,已改換一盞巨大的紅燈,白天所見那高樓,窗門也大開著,千個白髮如銀、肩背竹枝的老姐,正在替一個全身紫衣的少女梳妝。

  在那少女頭項上面垂掛著一盞流蘇宮燈,四外燭火輝煌。耀如白晝,室中影物清晰可辨。

  查玉心中一動,暗自忖道:“這余任各處,都是一片夜暗,何以單單在那樓上,點起這麼多抽火,顯然是想誘敵到那高樓下面,如非那裡有什麼厲害的機關,定然埋伏著武林高手”。

  徐元平卻在運用月力勘查峰下座院形勢,哪知這一用心勘查,心中立時覺出不對,除了那座地火輝煌的高樓之外,全在院所有樓台亭閣,都無法看得全貌,不是被環繞松竹遮去一半,就是被其他樓閣擋住機線,不管如何移動視線的角度,都無法看到任何一座閣樓的全貌。轉頭望時,只見查玉目光凝注在那高樓上出神。徐元平順著他目光看去,不覺暗中一笑。

  原來查玉目光凝注不瞬之處,正是那紫衣少女梳妝面對的鋼鏡,燭光照耀之下,鏡中反映出一個秀美的面孔。

  突聽他輕輕的嘆息一聲,緩緩的移開目光。

  查玉側目望了徐元平一眼,心中忽然為之一驚,低聲問道:“這等夜暗之間,余兄還能看到那莊院影物嗎?”

  徐元平道:“四繁星之光,大致都可看到,只是不如白晝清楚罷了。”

  杳玉心頭雖大感一駭,但外形卻仍然鎮靜如常的微微一笑,道:“余兄可看出那莊院有什麼怪異之處嗎?”

  徐元平道:“說來慚愧的很,查兄白天已提醒過兄弟,說這在院建築與眾不同,當時兄弟尚未覺出,現下仔細看來,果是大有可異,不論如何移動月光角度,均難看得任何一座完整的樓閣,只怕這在院中,定有著什麼機關埋伏。”

  杳玉聽他說的一點不錯,心中暗道:“此人目光銳利,內功必極深厚,看他年齡,又似比我還小上幾歲,不知何以竟能有這等絕超武學常規的成就,他既肯和雲夢二嬌混在一起,又和那小叫化子相識,這人來歷,實叫人弄不清楚,但看他言行舉動,又似是初出茅廬,不像走過江湖之人,不如今宵冒險和他同人眼下在院一探究竟。如果能把他籠絡住,收為已用更佳;不然便藉機把他除去。”

  念轉意決,微笑道:“兄弟久聞鬼王谷中神算之學,獨步武林,余兄追隨令師,想必已得傳授,今宵要僅餘兄之力,帶兄弟進這在院了。”

  徐元平聽得證了了征,道:“查兄對兄弟推心置腹,兄弟豈敢再相欺查兄,實不相瞞,兄弟並非鬼王谷門下弟子,丁氏姐妹隨口胡說,兄弟不便當面否認罷了。”

  其實查玉早已看出個中蹊蹺,只是不便點破,放作糊塗而且。聞言裝出驚訝之態,道:“這麼說來,是雲夢二嬌對兄弟故撒謊言,那余兄姓名,怕也不是真的了?”

  徐元平歉然一笑,道:“不敢再騙在兄,兄弟實姓徐,草字元平。只是無意間遇得丁氏姐妹……”

  但聞身後冷哼一聲,一條人影,疾如凌空巨鶴,由兩人頭頂上面飛過,直向峰下落去。

  來人去如高葦驚鴻,一瞥間已沉入峰下夜色之中,夜色黑暗,饒是董玉目光銳利,也未看清來人形象,不禁一皺眉頭,道:“什麼人竟有這等絕佳身手……”

  徐元平嘆息一聲,道:“是神丐宗濤。”

  查玉購了一聲,道:“什麼?神丐宗濤,徐兄沒有看錯人嗎?”

  徐元平道:“錯不了,我看的十分清楚。”

  查玉驚嘆一聲:“徐兄好佳的眼力,兄弟佩服至極。”心中卻在暗自盤算著,此人行動舉止,分明是一個無江湖閱歷之人,不知怎麼會識得神丐宗濤,莫非他深藏不露,故作拙呆不成?心念及此,又暗中提高了幾分警覺之心。

  徐元平目睹宗濤跌下蜂去,心中忽然想到了身受他們師徒冷漠之情,登時豪氣進發,爭雄之心陡生,回頭對查玉道:“咱們也下峰去吧!”不待查玉答話,雙臂一振,緊隨著跌下峰去。

  查玉眼看徐元平一躍下峰,心中甚感為難,只怕自己輕功難以勝任,但事情擠到這步田地,一隻得了提真氣,縱身躍下。只見徐元平卓立在夜色下,目光凝注著交錯而植的松竹,呆呆出神,順著徐元平眼光望去,只見兩個身著夜行勁裝,身背兵刃的大漢,正在那松竹之中團團亂轉,似是迷了道路一般,轉來轉去,卻始終轉不出兩丈方圓之地。

  他藉機暗中調勻真氣,緩步走到徐元平身側,問道:“徐兄可學過五行奇術嗎?”

  徐元平回頭望了查玉一眼,搖搖頭道:“這個兄弟沒有學過,不知查兄是否精通此道。”

  查玉道:“兄弟倒是曾聽家父講解八卦、九宜陣式,及破解之法,只可惜兄弟天性愚蠢,只學得一點皮毛。”口中說話,心中卻在默數那松竹相隔距離,暗中推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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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徐元平看他目不轉瞬,口齒啟動,似正在用心計算什麼,不敢出言驚擾,靜靜的站在一側,心中卻在暗暗讚道:“此人不但武功高強,而且旁博奇門神算,倒是一個值得結交的朋友。”

  大約過有一刻工夫,查玉凝重在肅的臉上,忽然綻出了笑容,說道一這在院中的主人,實非平庸之輩,竟能把八卦、九宮變化,探合一起,幾乎把兄弟矇騙過去。”

  徐元平喜道:“怎麼?兄台已籌思得破解之法了嗎?”

  查玉笑道:“這八封、九宮的變化,如放在家父眼中,實乃彫蟲小技,但兄弟卻不敢誇此海口,只自信尚可為徐兄識途老馬,但請隨在兄弟身後,照著兄弟出步轉彎的走法,當不致被這區區松竹植成的陣圖所困。”

  徐元平道:“查兄多才多藝,兄弟今宵要仰仗大力了。”

  查玉微笑道:“好說,好說,兄弟有鐕,走前一步帶路了。”突然一提真氣,身軀凌空而起,起落之間,人已到了松竹林邊。

  徐元平緊隨查玉身後而行,果然毫無阻礙,片刻之間,穿過了五丈左右的松竹林。

  停步望去,只見景物大變,滿地寸許長短的青草中,種植著各種花樹,有的盛開怒放;也有的葉落技禿,也不知從哪裡移植而來。

  兩人深入了四五丈左右,忽聞一聲淒厲刺耳的竹哨之聲,傳人耳際,緊接著前面丈餘處一株高大的花樹上,出現一盞紅燈。

  查玉見那燈出現得突冗詭異,心中做生驚駭,大喝一聲,飛身直躍過去,人還未落實地,已發出家傳武學百步神拳,一股強勁的拳風,破空直擊過去。

  但聞砰然一聲,那突然出現的紅燈吃查玉擊出的拳風,打得飄空飛去,應手而煉。就這一瞬之間,花樹林中一片紅燈晃動,出現了百盞以上。兩人不覺間被那出現的紅燈分去了心神,流目四顧起來。

  但見那出現紅燈忽然交叉移動,片刻間數易其位,因那紅燈一陣交叉移動過後,逐漸由多而少,只剩了十餘盞左右,在相距兩人四五丈不停晃動。

  徐元平看得心煩,倒臉對查玉說道:“查兄,那紅燈移來移去,分明有人在搗鬼,咱們追過去活捉一兩個再說。”

  查玉雖然覺出這紅燈出現的大是怪異,但一時之間,也想不出是河路道,他自恃通達八封、九宮陣圖變化之術,不致被困,當下應了一聲好,振換疾撲過去。

  徐元平緊隨追撲過去,哪知兩人剛一躍起,前面十餘盞紅燈突隱,左側卻又陡然現出了三盞紅燈。

  查玉冷笑一聲,不待身子落地,猛然一提真氣,硬將向前疾撲的身子收住,右手探杯摸出兩枚制錢,運足腿力忽向左側紅燈打去。

  果然鏢不虛發,兩盞紅燈,同時被鐵鏢打熄,餘下的一盞,也自動隱去不見。

  花樹林中又恢復一片夜暗之色和原有的寂靜,但兩人卻被紅燈一擾,分去了心神,待想辨認出路之時,才覺出迷了方向。

  查玉見聞廣博,心知此刻最是慌亂不得,只要再有失錯,必要遭人暗算,當下低聲說道:“徐兄且請安心,莫再亂闖,只要我們心神不亂,敵謀決難得逞,這花樹林雖有古怪,不外機關埋伏,咱們最好能先靜坐運功,調息一陣,待心神寧靜時,再思破敵之策。”說完,當先盤膝而坐,閉目運氣行功。

  徐元平看查玉沉穩幹練,臨事不亂,心中又增了幾分敬服之感,當下依言靜坐。運氣調總。

  他所習佛門排坐之祛,大異一般內功修為,一經靜坐下來,耳目反而特別靈敏,剛一人定,忽聞嗡嗡之聲,遙遙飄傳入耳。

  睜眼望去,只見查玉靜坐如故,似是毫無所覺。他乃毫無江湖閱歷之人,雖聞異聲,但見對方絲毫沒有感覺,反而心疑自己聽錯,故並未出言招呼查工。

  但聞嗡嗡之聲愈來急是強烈,而且四面八方群起相和,才覺出事情不對,運足自力看去,夜色中隱隱可見千萬黑點,飛朴而來,心中忽然一驚,大聲叫道:“查兄快些站起。”當先挺身而起。查玉聽得徐元平大叫之聲,立時躍起身子,就這剎那工夫,十餘隻奇大毒蜂,已飛近兩人身側。

  徐元平大喝一聲,呼的劈出一掌,強猛的劈空掌風到處,十餘隻毒蜂盡遭震斃掌下。

  但聞嗡嗡之聲大作,無數毒蜂潮水般分自四方八面飛到,兩人雖都是一身本領之人,但目睹這麼多奇大毒烽,也不禁心生寒意。查玉兩手分握自己衣領。擦的一聲,把身上一件長衫撕成兩半,雙手一掄,但聞風聲呼呼,把飛近蜂群掃退了七八尺遠。

  徐元平如法炮製,也撕下自己長衫,兩人貼背面立,掃打蜂群。兩人功力均甚深厚,雖是手執破衫,但掃出勁力,卻極強猛,揮舞之間,風嘯破空,把蜂群逼擋在七八尺外,難越雷池一步。無如毒峰過多,不知有幾千幾萬,而且悍不畏死,被兩人衫風震退之後,立時又振翼飛衝上來,片刻之間,被兩人震斃的不下千隻之多。毒峰愈來愈多,聲勢也愈來愈大,放眼望去,四週一片濃暗,密密層層,蔽天彌空,何止千百萬隻。

  查玉一面揮衫掃打,一面索想破解毒峰圍攻之策。心念一轉,雙手突然加足十成勁力,破衫掃出,威猛倍增,把身前群蜂退出一文開外;說道:“徐兄,咱們這等打法,不知要打到什麼時候才能住手,兄弟之意,如其受蜂所困,倒不如冒險向外衝去,就是遇上什麼機關埋伏,也比被困蜂群好些,不知徐兄意下如何?”

  徐元平道:“查兄之意,和兄弟心意相同,如其被困蜂群倒不如衝入莊院之內,和他們拚搏一陣,勝則更佳,敗也死的心甘。”

  查玉朗朗一笑,道:“好,就容兄弟管徐兄開路吧。”雙手破衫疾掄,勁風排空呼嘯,毒蜂被迫得紛紛後退。

  徐元平目睹查玉掃打蜂群的威勢,豪氣忽發,大喝一聲,凌空躍起,提足真氣雙手破衫盤空一個掃打。

  這是他自得意空大師傳授後,第一次運出全力,雙手破衫波動掃出,四外蜂群成千成百的墜落地下,威勢直波及兩丈左右,他破衫掃出的一瞬之間,兩人周圍十步內毒峰,盡被震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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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徐元平在運力掃出手中破衫之時,因未聞排空的風嘯之聲,只道是自己功力不夠,心中微生驚駭,暗道:“我這凌空掃擊,如果不能把蜂群迫退,只怕難免要被毒蜂乘隙飛近身側。”心念正轉動間,忽見群蜂紛紛跌落地上,不覺呆了一呆。

  驚悟之間,忘記了身是半空,提聚的真氣一懈,砰的一聲,由空摔了下來。

  查玉亦被徐元平一舉震斃四週數千隻毒蜂之舉,驚駭得愣在當地,聞聲回頭看時,徐元平已由地上站起身子,急促間不明所以,隨口問道:“徐兄,這是怎麼回事?”話出口,忽覺失言,不禁臉上一熱。

  徐元平卻毫不在乎的拂著身上塵土,笑道:“我躍起擊打蜂群,不想一口氣沒有提住,由空中摔了下來。”

  查玉雖覺駭異,卻仍然鎮靜如常地笑道:“徐兄一舉能震斃十步內千餘毒蜂,功力之深,當今之世只怕也難有幾人,兄弟今宵算又開了一次眼界啦!”心中卻暗暗忖道:此人分明身具上乘內功,不知何以在炫露之後,又故作掩飾,處處欲蓋彌彰,不知是何用心。

  就在兩人說話工夫,悍不畏死的毒蜂,又從四面八方擁飛而來。查玉翻身疾掄右手長衫,掃退近身蜂群,說道:“徐兄,咱們索性衝到高樓下去,看看南海門詭異武學,究竟有什麼奇特之處。”

  徐元平本有意大試身手,以雪宗濤師徒冷漠自己之後,聞言大喜,笑道:“好極,好極,咱們最好能鬧它個天翻地覆!”手搶破衫,搶先向前衝去。

  忽聞琴聲裊裊,夾雜著尖厲難聽的哨音,遙遙飄傳人耳,四周毒蜂聞得那琴音哨聲後,如中病魔,爭先恐後地硬往兩人身上衝去,有些貼地低飛,有些凌空下襲,四周上下如布彤雲,密密層層,前仆後繼,聲勢驚人至極。

  兩人掃出的杉風雖然強烈,但見毒蜂愈來愈多,而且越攻越是猛烈,也不禁心生寒意。

  徐元平猛提一日丹田真氣,正待重演故技,震斃蜂群,瞥眼見兩隻毒蜂破空而下,直向查玉頭上飛去,不禁心頭大急,目中喝聲:“查兄小心。”右手破衫交到左手,一掌橫掃過去。

  查玉聞聲警覺,全身向前一傾,兩隻毒蜂,盡遭徐元平拿風震斃。但這一緩之間,群蜂已乘隙由空而下,徐元平慌急之間,右掌疾施一招“拱雲托月”,潛運真力,向上一推,強勁的排空勁氣,硬把蜂群震退回去,不察暗道一聲:好險。忽覺右腕劇疼,右臂頓覺麻木,心頭一驚,趕忙運氣閉住穴道,左手長衫疾掄半周,迫退左右擁來蜂群。

  原來查玉身子向前傾讓之時,一隻毒蜂乘隙由左側侵入,徐元平運氣出掌,逼退由上而下的蜂群時,被毒蜂借勢蜇中右腕。

  這罕見巨峰,一蜇之毒極重,徐元平雖然運氣自閉了右臂穴道,但仍覺劇疼刺心,一條右臂,已難再運用,長嘆一聲說道:

  “查兄,我右腕已遭毒蜂蜇傷,不能再用,影響所及,全身都有運轉不靈之感,查兄快清衝出蜂群,不必再管兄弟了。”

  查玉默運真力,雙手交叉揮舞長衫,帶起強勁嘯風,逼住蜂群,入卻轉頭望了徐元平右臂一眼,登時嚇得心頭一陣亂跳,只見徐元平一條右臂在這片刻之間,已腫脹一倍。

  查玉暗自忖道:不知哪裡弄來這秒巨峰,竟有這等強烈之毒,眼下四周圍集毒蜂,不下千百萬隻,如被他們蜇中,只相當場就要毒發身死,此人功力,比我高出很多,尚難當毒蜂一蜇,看來今宵是凶多吉少了。略一沉忖,朗朗笑道:“徐兄把兄弟看成什麼樣的人了,咱們雖是萍水相逢,但卻一見投緣,承徐兄不棄,纖貴下交,兄弟至感榮幸,今宵咱們是生則同生,死則同死。”說話間,手中長衫交替槍擊出手,風聲呼呼如嘯。

  幾句話說的豪氣奔放,義薄雲天,只聽得徐元平大是感動,仰臉長嘯一聲,強忍右臂的劇疼,投足真氣,左手長衫全力拍擊出手,長話一陣波動,群峰紛紛墜地。

  這正是慧空傳愛他佛門中極高的無相神功,發出的般若掌力,他在危急之下,無意中用了出來,不過他自己不知道罷了。毒蜂連吃他兩次發出般若掌力震斃了數千隻以上,四周所受壓力頓減。但徐元平卻因第二次發出般若掌力,真氣耗消過大,自閉右臂的穴道突然自開,蜂毒循血攻向內腑,只覺胸口處一陣麻疼,全身真氣忽散,心頭大吃一駭,急道:“查兄,我已經不行了,你快些走吧,何苦陪我死在此地。”

  查玉回頭望時,徐元平已感到全身疼麻難支,搖搖欲倒。查玉雙手掄動破話,震退蜂群,道:“徐兄快請盤坐運氣小息,讓兄弟獨擋蜂群。”

  群蜂被徐元平連發兩次股若功力震斃半數以上,已不似無前那般密集洶湧,查玉全力揮舞雙手破衫,丈餘內盡都是激盪的排空勁氣,竟把蜂群擋住。

  徐元平眼看查玉擋住蜂群心中略覺寬慰,他因真氣消耗過多,人已睏倦難支,再加蜂毒內攻,半身已經麻木難動,心知如不早些運氣調息,只怕立刻就難再移動寸步,只好席地而坐,閉目養息。他自己並不知他此時的內功,已可和當今武林中精修數十年的頂尖高手相比,一經運氣調息,內體陡生強烈反應,只覺一股熱流由丹田沖上內腑,透穴走脈,緩緩向四肢流動,把隨血脈侵入內腑的蜂毒,慢慢的向外逼去。

  查玉一面揮衫掃群蜂,一面暗中留神徐元平的舉動,看他閉目靜坐,頭上熱氣蒸蒸上騰,心中大感驚異,暗道:“此人內功怎的如此精深,如再假以十年歲月,其成就實在不可預料,眼下如不把他藉機除去,日後再想殺他可是千難萬難。”

  念轉心動,殺機突起,右手破衫交手左手,正待下手,腦際突然又問掠過一新的念頭,暗暗忖道:眼下如把此人殺掉,不僅有些可惜,而且自己也少了一個得力幫手,當前環境十分險惡,千毒、鬼王二谷,均有高手在此,神丐宗濤師徒之外,還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參與此事,駝、矮二叟,早已是名馳大江南北的高手,還有那錦衣白馬中年大漢,只怕亦非好惹人物,如果把他殺掉,自己更覺人單勢孤,不如暫時不要殺他,藉機施思,籠為用,借他之力,以拒各路強敵,日後再設法殺他不遲。

  他心念九回百轉,也就不過是一轉瞬間的工夫,泛臉殺機起而復消,右手迅快取回交到左手的半襲長衫,雙手格動,擊打群蜂,臉上又現笑容,故作開心之情,低聲問道:“徐兄,可覺著好些嗎?”

  徐元平睜開雙眼,目光中滿是感激之色,點點頭微微一笑,重又閉上雙目。

  忽聞那低沉下去的琴聲哨音突然高拔,既響且急,尤以那鬼哭狼號般的刺耳哨音,更是響震耳際,叮叮琴聲,反被它壓了下去。查玉乃見聞廣博之人,聽哨聲忽然掩琴聲,心中立時感到不妙,但一時之間,卻無法想到對方又要耍什麼花招,只好聚精會神,眼觀八方。徐元平亦被那刺耳的哨音驚擾,不覺間睜眼向四下瞧去。他一連兩次分散心神,中止行功,正是運行內功的大忌之事,全身真氣尚未物及各脈,倏然中止,氣返血聚,那已被迫離內腑的蜂毒,重又隨著行血返回,只因他在靜坐之間,不易感覺到強烈反應罷了。

  但聞哨音愈來愈響,隱聞四周響起了二片沙沙之聲,查玉為人機警,見多識廣,聞聲變色,立即驚呼道:“毒蛇。”

  徐元平運足目力望去,果見數大外一片蠕動之物,湧集而來,長嘆一聲,道:“不惜,是毒蛇。”

  查玉放眼四望,看四周草叢花村雖多,但卻無一株可容人棲身,心頭暗自發急,但外形卻仍然裝出鎮靜之態,朗朗說道:“上有毒蜂群攻,下有萬蛇圍襲,徐兄,咱們今宵恐怕送命在蜂毒、蛇口之中了。”

  徐元平覆然站起身子,道:“查兄為維護兄弟,不肯獨走,兄弟感激不盡,現下兄弟略經調息,已覺好了許多,查兄請退,讓兄弟獨擋蛇群也許查兄還可出險。”

  查玉笑道:“能和徐兄並肩陳屍,死而何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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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就在兩人說話的工夫,蛇群已到,徐元平運氣劈出一掌,勁道及處,十幾條當先游到的毒蛇,立被震斃拿下。

  掌勢劈出時,突覺胸口一麻,蜂毒重又發作,不禁一皺眉頭,但他拍分散查玉心神,只得勉強忍下,未出一聲。

  忽見火光閃動,笑聲震耳,距兩人丈餘之外,一個手執火把的老叫化子,盤坐地上,左手搶動火把,擋住蜂群,右手抱一紅漆大葫蘆,不停飲酒,每欽一日,就噴在周圍,片刻之後,忽然一沉手中火把,登時火焰大作,燃起一個大圈,他卻悠然自得的坐在火圈之中,正是神丐宗濤。查玉眼光何等銳利,徐元平雖然強忍傷疼,未出呻吟,但他已看出徐元平身受蜂毒極重,如再強行運氣出手,只怕蜂毒發作更快,微一沉思,說道:“徐兄身受蜂毒,恐難再運氣發掌,如再強行出手,只怕對身體損害甚大。”徐元平聽得查玉之言,已知他看出自己傷勢極重,只好點頭應道:“兄弟己覺蜂毒攻入內腑,查兄還是快些獨自去吧!”

  查玉微微一笑道:“眼下咱們只有一條生路,那就是躲入神丐宗濤那火圍之中,毒峰、毒蛇,最是怕火,決難突入火圈,但那老叫化子素和家父不睦,只怕不肯讓咱們容身他那火圈之內。”

  徐元平如何能鬥得過查玉心機,當下接道:“兄弟久聞宗濤俠名,如若眼看咱們被毒蜂、毒蛇所困,不肯讓咱們躲入他的火圈,定然是欺世盜名之輩,那就索性和他鬧個同歸於盡。”

  查玉笑道:“好吧;徐兄就留下一份真力,準備對付那老叫化干,兄弟抱你過去。”右手長衫盤空疾掄,左手著地一掃,逼開蜂蛇,暗握真氣,左手拋了長衫,一棵手,迅快的抱住徐元平,右手不停揮動長衫,雙足用力一頓,凌空而起。

  徐元平看他飛躍出一丈四五尺後,身子疾往蛇群中落去,不覺大感憂急道:“查兄快些把我放下。”

  查玉急道:“徐兄千萬不可掙扎。”暗使千斤墜身之法,降落奇快,雙足著地出聲,腳下毒蛇盡遭踏斃,一借力重又飛起,落入家濤的火圈之中。

  神丐宗濤目睹兩人竄入火圈,既未阻止,也未歡迎,手中火把一探,把查玉竄入火圈時身帶疾風裂開的空隙封住。

  本有幾隻毒蜂借勢飛人,卻被宗濤火把一封,盡皆燒斃。

  查玉放下了徐元平,道:“徐見,快語運氣調息,先把蜂毒聚在一處,再想辦法療治。”

  徐元平向宗濤望去,只見他揮動著手中火把,把上面空隙封住,和身外四周燒起的火焰;結成了一道嚴密火網。他本來想說幾句相謝之言,但見宗濤冷漠的神色,直似沒有看見兩人一般。”不覺心頭生氣,暗道:“我處處都以晚輩身份,對體執禮甚恭,尊你敬你,你對我卻冷若冰霜一般。”當下一轉頭,盤膝坐下,閉目運氣調息。

  查玉卻素知宗濤為人冷傲,也不和他搭汕,暗中運氣戒備,但見大圈外面毒蛇,越聚越多,那奇大的毒蜂,也因兩人躲入火圈,盡追過來,統飛在火圈外面,嗡嗡之聲,不絕於耳。但三人四周的火勢,卻是逐漸微弱下來,原來是火圈是用葫蘆中的烈酒噴在四周花樹上面引燃起來,酒燒完,火勢就微弱下來。忽見宗濤伸手拿過放在身側的紅漆葫蘆,喝了一大口酒,呼的一聲噴了出去。他這紅漆葫蘆中藏酒,似是異常劇烈,一遇火立時爆閃一大片藍色火焰,相距較近的毒蛇、毒蜂都被波及。

  忽聽瞅瞅蛇叫之聲,前面的蛇群紛紛向後退去。

  原來幾人周圍花樹,被火話震烤一陣之後,枝葉乾枯,紛紛被燃,因蛇群太過擁集,前面毒蛇被波延的火勢燒得向後面退,後面蛇群卻向前衝,以致前面蛇群退避不及,被延展火勢燒得啾啾亂叫。忽聞宗濤一陣大笑,高聲說道:“毒蜂、毒蛇,都已經領教,不過如此而已,還有什麼古怪的走獸、飛禽,快請放出來讓老叫化見識見識,如果黔驢技窮,那就快些把毒蛇、毒蜂召回,來幾個能說人話的,讓老叫化看看南海的詭異武功究竟有什麼驚人之處,如若仍然付情毒蛇、毒蜂胡鬧,惹得老叫化性起,燒光你這具花具樹。”

  但聞那響起的琴聲哨音突然一變,由急厲刺耳,變成悠揚緩和,蜂群、毒蛇,紛紛開始向後退去,片刻間退的一隻不留,那琴聲哨音也同時倏然而住。

  神丐宗濤霍然站起身子,投去手中火把,冷冷地望了查玉一眼,振臂躍起,凌空疾飛,起落之間,就是兩三丈遠。

  查玉侯宗濤走遠,才轉臉向徐元平望去,只見他頂門上汗水隱隱,似是正值緊要關頭,心中暗暗忖道:看他神情,全身真氣似正聚集十二重樓,只要我一掌擊中他身上要害大穴,立時就可以把他震斃掌下,此人不死,只怕終是禍害,但此時殺之又覺可惜,如果白放過這次殺他機會,不知要到何時才能重遇?

  一陣忖思之後,突然站起,暗中潛運功力,正待運掌擊襲備元手背心“命門”要穴,忽聞身後響起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道:“少堡在手下留情。”

  查玉右手疾從徐元平身後拂過,一股強烈的拳風,擊在數尺外一片向兩人停身處蔓延過來的火焰上,火頭應手而熄。徐元平聞聲睜眼,查玉拳風已掠身而過,他倒臉望望那被查玉舉風擊熄的火頭,相距自己盤坐之處,只餘下兩尺多遠,回頭看著查玉微微一笑,流現滿臉感激之色。閃電手查玉輕輕嘆息一聲,道:“兄弟怕驚醒徐兄用功,不敢起身撲滅火頭,才改用拳民未熄火勢,想不到仍然把徐兄驚醒。”

  一番謊言,說來不慌不忙,絲絲入扣,臉上神色自如,騙得徐元平深信不疑。但聞嬌笑盈耳,疾風拂動火光,兩條人影捷如掠波燕剪般,穿入火因之內,並肩落到兩人身側,正是雲夢二嬌,丁玲、丁鳳。這時,兩人的臉上都套著人皮面具,但衣著仍然如舊,一黑一白。丁玲緩緩伸手職下了臉上人皮面具,笑道:“少堡主機詐卓絕,口若懸河,縱是謊言,也說的若有其事,無懈可擊,愚姐妹有幸耳聆,佩服至極。”

  查玉微微一笑,道:“賢姐妹不要誤會,兄弟一和徐兄相遇,立時請他去和二位相見,但徐兄執意不肯,叫兄弟有何辦法?”

  丁鳳沉不住氣,一伸手取下人皮面具,目光盯在徐元平臉上道:“這話可是真的嗎?”徐元平點點頭,道:“不錯。”

  丁鳳心中大急,冷笑一聲問道:“你為什麼怕見我們,難道我們會吃了你不成。”徐元平道:“我看不慣你們三叔父那種冷暴之氣。”丁玲淡淡一笑,道:“這麼說來,你是報討厭我們兩姐妹的了?”徐元平雖然不懂她的問話念意,但卻有一種本能的感觸,覺得這兩句問話之中,不是單純的好惡,不禁愣然相顧,沉默了半晌,答道:“那也不是,你們兩姐妹都對我很好。”

  只聽丁玲嬌笑一聲,道:“你既然不討厭我們姐妹,那我們可不可以和你們走在一起?”

  查玉一皺眉頭,正想開口拒絕,忽然心中一動,趕忙改容笑道:“鬼王谷、查家堡一向不分彼此,賢姐妹肯屈駕和兄弟及徐兄走在一起,我們歡迎還來不及!”丁鳳冷笑一聲,接道:“才見了幾天面,可稱兄道弟起來,真叫人聽著刺耳。”

  查玉微微一笑,一語不發。徐元平卻瞪了丁鳳一眼,皺皺眉頭。突聞衣抉困風聲,花樹叢中陡然湧現出八個黑衣大漢,個個手提水桶,自蔓延的火勢上澆去,轉瞬之間,已把燃燒火勢,完全熄去。這突郊的變化,使得查玉顧不得再和丁氏姐妹爭論,目往來人,暗暗扣了一把蜂尾針,只要來人一動,立時先發制人。丁玲、丁鳳同時移動嬌軀,擋在徐元平身前,運功相護。

  哪知現身的八個大漢,似是沒有看到幾人一般,熄去火勢之後,立時轉身而去。丁鳳目睹幾人背影,消失在花村中後,回頭對丁玲說道:“姐姐,怎麼這般人都似有眼無珠一般,難道他都沒有看到我們嗎?”

  丁玲也覺著有些奇怪,看來人身手似都不弱,何以競目睹敵人,毫無反應,匆匆撲熄火勢就走。但她生性沉穩,不解之事,從來不肯隨便出口,回頭目注查玉,笑道:“少堡主見聞廣博,想必已洞悉敵情:他們這般來去匆匆,不知何意?”

  查玉道:“南海門的武功,素以詭異見稱,想他們為人,亦必是奸詐無比,熄去蔓延的火勢,是怕神丐宗濤這一把火,燒光了他們種植的花樹,見我們視若無睹,無非是想誘我們深入……”

  丁玲道:“少堡主高見,使人佩服,但咱們既知敵人用意,不知是否讓他們趁心如願,深入腹地?”

  丁鳳站在一側聽得暗暗奇怪,忖道:“姐姐作事,一向果決,何以今宵大反常態,事事問直玉意見。”

  查玉微一沉吟,笑道:“是否深入腹地,兄弟也難作得主意,這個麼,要請徐兄決定了。”

  徐元平霍然站起身子,道:“既然來了,豈能就此而退,不如過去瞧瞧的好。”說完話,大踏步當先走去。查玉一側身和丁氏姐妹並肩隨在徐元平身後,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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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第 七 回 孤傲少年

  幾人走了六七丈後,忽聞四周花樹枝葉,籟籟作響。徐元平已受過蜂蜇之苦,警覺之心,提高不少,聞聲停步,抬頭向四外望去。查玉側耳一聽,笑道:“徐兄不必多疑,前面有人在動手相搏,花樹枝葉,是被兩人的掌風震動。”

  徐元平心中一動,莫不是神丐宗濤在和人動手不成?他雖不滿神丐宗濤對自己的冷漠,但因知他是當今武林正派人物之中,唯一和神州一君不睦之人,心中不覺之間,生出了親切之感,當下加快腳步,向前走去。繞過一片茂密的花樹後,果見兩個人正打得難解難分,兩人功力都極深厚,掌勢雄渾異常,激盪的潛力,震得四周花樹枝葉,一片籟籟之聲。徐元平定神看去,只見動手兩人,一個是駝矮二盡中的胡矮子,一個卻是在鄰山小廟中和宗濤在一起的華衣少年,兩人拳來足往,打的甚是激烈。

  查玉和丁氏姐妹不識那華衣少年來歷,見他能和昔年馳譽武林的駝、矮雙叟之一打個平分秋色,不禁心中駭然。

  徐元平忽然想起神丐宗濤與這華衣少年一路,不知此人武功如何。不覺間全神貫注,看兩人打鬥情形。看了一陣,不覺心中暗自奇怪起來,因他發現眼下和那矮子動手的畢衣少年,身手雖然不凡,但卻難以強過神丐宗濤。

  查玉和丁玲、丁鳳,震驚於那華衣少年的武功,徐元平卻怪那畢衣少年武功,何以如此低劣,四人都看的呆呆深思,但心情卻是大不相同。丁氏姐妹和董玉心念起伏,在推想那華衣少年來歷,徐元平卻是全神貫注,看他出手舉足是否有斂鋒不露之心。

  但見兩人打鬥之勢,越來越激烈,出手舉足,無不擊向對方要害大穴,掌風潛力,激盪出數尺之外,震飄起幾人次換。

  徐元平忽然心中一動,暗道:江湖之上,人心險詐難測,莫非他已然知道家濤來此,故意裝出湛堪自保之勢,把真實武學,斂藏不露,看來想測出他真實武功,是非我親自出手一試不可了。他乃情感極易衝動之人,又少江湖上的閱歷經驗,心念一動,想到就做,當下大喝一聲:“住手。”

  華衣少年和矮叟正打到緊要萬分之時,聽得徐元平大喝之聲,不禁心神微分,就這一分心神,立時露出破綻,吃那黑衣矮叟閃身欺到背後,呼的一掌,疾向他左肩“風府穴”上拍去,同時一抬右股,猛向腰下撞去。

  這一腿一拿不但迅塊絕倫而且勁力奇猛,華衣少年閃避、封擋已全來不及,眼看就要傷在那矮叟手下,忽然右腿一抬,左腳尖向外一滑,身子倒轉,讓開對方迅猛的合擊之勢,右手反臂拍出一掌。這一著用的奇詭至極,避敵反擊,同時發動,一招之下,扭轉劣勢,轉危為安。

  那黑衣矮叟似是未料到對方有此機變,被那反臂一掌,逼得向後疾退三步。

  徐元平看得暗暗點頭道:此人果是狡猾,我幾乎被他騙了過去。揚手一掌,向兩人之間打去,口中厲聲喝道:“要你們暫時住手,難道都沒聽見嗎?”

  一股強猛的掌風,從兩人之間擊過,迫得兩人互向前欺的身子,又各自退回一步。

  查玉和丁氏姐妹雖然驚異他奇怪的舉動,但都未出言勸阻。

  那黑衣矮叟測臉望了徐元平一眼,冷笑一聲,道:“原來是你!”徐元平不理那矮子的話,卻望著那畢衣少年說道:“比武動手,生死一發,如果不全力施展求勝,可是極大的危險之事。”那華衣少年只道他要出手相助,是以毫無其他疑慮之心,面露微笑,站在一例。聽他言詞之沖,又頗有關懷之意,心中暗道:我雖用出全力,和敵相搏,但並無勝得對方之處,他既然替我預留台階,我豈能自首示弱,說出技不如敵。當下做做一笑,道:“對付這等宵小之輩,豈需全力施展……”

  徐元平突然揚腳一掌,直擊過去,口中冷笑一聲,側身隨朴而上。那華眼少年想不到突然間變臉就打,心頭既驚又怒,只覺對方擊來掌勢之中,潛力剛猛,威勢尚在那矮叟之上,他心中毫無戒備,不敢硬接,右腿一抬,身軀斜傾,修忽間間開五尺。哪徐元平如影隨形般,一拳擊出後,人亦隨著欺身而上,左手“探囊取珠”,疾點雙目,右手卻施展十二揭龍手中的一招“拂浪縛龍”,疾向那華眼少年左腕上扣去。

  他事先早已想好了對敵之策,出手迅快至極,十二擒龍手又是武林中罕難一見的奇奧之學,那華服少年武功雖然不凡,但也無法避讓得開,急施一招“大鵬展翼”架開徐元平左手攻來的一招“探囊取珠”,但卻無法讓開他右手一招“拂浪縛龍”,只覺左腕一麻,已被人扣制住了左胞脈門。徐元平一出手,輕輕易易的把那華眼少年制住,反而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忽見那華服少年左脫一揮,摔脫了徐元平的右手,右掌直擊而出,疾向徐元平前胸打去。

  徐元平只想一試那少年的武功,根本就未用力扣制那華服少年脈門,直持對方掌勢逼近前胸,他才霍然警覺,但已閃避不及,只好做一轉身,用右肩硬接對萬掌勢。

  呼的一股掌風,直未過來,耳際響起查玉的怒喝道:“鼠輩敢爾。”此人機智絕倫,處處防人暗算,一見徐元平在扣制那華服少年脈門之後,竟在呆呆出起神來,立時運氣行功,留神戒備,華服少年擊出右掌的同時,他也同時施展家傳武學“百步神拳”,向那華服少年打去。

  華服少年霍然向後躍退數尺,避開查玉打來拳風,但他因進直至打出的拳風,不得不同時收回去向徐元平的右掌。

  徐元平一橫身攔住查玉,笑道:“算了,咱們還沒有見識到南海門下武學,豈可先和不相干的人打的你死我活。”

  查玉一擊不中,正待欺身相攻,忽被涂元平根身攔住,心中大感奇怪,問道:“徐兄可識得此華服之人嗎?”

  徐元平道:“有過一面之緣,只是彼此尚未交談過一句話。”那華服少年冷哼一聲,轉身欲去,丁鳳嬌軀一晃,擋住去路,望著徐元平笑道:“可要放他走嗎?”

  徐元平道:“人家和咱們無怨無價,豈可攔人去路。”拱手對那華服少年一揖,道:“兄弟只想試試兄台武功,別無他意,萬望兄台勿怪。”

  他自言自語盡說些心中之事,不但那華服少年心中不解,就是查玉和雲夢二嬌,也聽得莫名其妙,只覺他言來若有所指,不知是何用心?忽聞一聲悠長的哨音劃破夜空,那黑衣矮叟忽然冷笑一聲,道:“南海門的武功,乃蘋集古今中原、西域武學的大成,奇、正兼具,深奧無比,幾位縱然有點本領。也不過黃火之光,豈足和皓月爭輝,再往前增進一步,就入碧蘿山在禁地,幾位如果不怕死,不妨深入一試,怨老夫不奉陪了。”說完,轉身一躍,隱入花樹暗影之中不見。

  徐元平頂著那矮史背影望去,只見高樓聳立,燭光輝煌,再往前走上十丈,就要到那高樓下面了,回身對那華衣少年笑道:“兄台可是和令師同來的嗎?”

  華服少年冷冷答道:“怎麼樣?”

  徐元平淡淡一笑道:“尚未清教兄台貴姓?”

  華服少年抬頭一陣冷笑道:“不敢,不敢,在下姓何。“”

  徐元平道:“何兄可是神丐宗濤,宗老前輩的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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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華取少年做一忖思道:“在下和宗老前輩同屬金牌門下,彼此誼屬同門,不過宗老前輩比在下高了一輩。”

  查玉望了丁氏姐妹一眼道:“江湖上門派之多,真是難以數計,金牌門兄弟還是第一次聽人說起。”他本是想問丁玲金牌門的來歷,但卻不肯正面相詢,故意統了一個大圈子。

  丁玲微微一笑,道:“少堡主見識多戶,都不知金牌門的來歷,愚姐妹孤陋寡聞,自是亦……”

  華眼少年突然冷笑一聲,接道:“金牌門代代只傳兩人,別說兩位不知,哼!就是當今武林之世,又有幾人知道?”

  徐元平道:“何兄大名怎麼稱呼,不知能否見告?”

  華服少年—皺眉,道:“兄弟草字行舟,你這般問來問去,是何用心?”

  徐元平笑道:“兄弟覺著何兄氣度不凡,甚想高攀一下,和何兄交個朋友。”

  何行舟道:“這個咱們以後再談,兄弟為人素不喜和人一見如故。”查玉冷笑一聲,道:“好大的架子。”

  徐元平別具用心,微微一笑道:“人各有志,何兄既不願和兄弟交往,那也罷了,不過兄弟卻甚傾慕何兄風儀,兄弟雖不知金牌門的出處來歷,但想來必屆中原武學一脈,南海門藐視中原武學,何死也該為咱們中原武林同道出一口氣。”

  何行舟道:“這個,兄弟倒可勉強應命。”

  丁玲知徐元平生性十分高傲,此刻不知何以會這般柔和起來,心中大感奇怪,但她乃一向沉穩之人,心中雖感奇怪,卻並未多問。

  丁鳳看不慣何行舟冷激之氣,悄然一側嬌軀輕步統過查玉,到他身後,揚手一掌,劈臉打去。

  砰的一聲,打得又脆又響,何行舟正和徐元平談話,萬沒想到會有人突然下手偷襲,這一記耳光打的甚是著實,只覺眼睛一花,面頰上登時浮現五個清晰的指痕。

  但他究非武功泛泛之人,臉上中拿雖重,神智並未昏亂,冷哼一聲,反臂一拳擊出。

  哪知嬌俏頑皮的丁鳳一掌打中之後,立時側身一躍,躲到查玉身後,何行舟聽得衣抉飄風之聲突然暗加內力,拳風破空,直擊過去。

  查玉冷笑一聲,道:“何兄撩撥兄弟是何用心?”右掌橫胸,暗吐內力,向外一推,硬接了何行舟一股拳風。

  兩人一較內力,彼此都感心頭一震,查玉雙肩晃動,身軀搖了幾搖,何行舟卻被震的退了兩步。

  丁玲罵道:“死丫頭,你就愛淘氣,和人家剛剛認識,怎麼能亂開玩笑?”轉頭對何行舟福了一福,笑道:“我這位妹妹,最愛淘氣,何公子堂堂七尺之軀,千萬不要和她一個黃毛丫頭一般見識。”

  何行舟側目望了丁鳳一眼,只見躲在查玉身後,笑的秀肩聳動,白衣飄風,亭亭玉立,哪裡還是黃毛丫頭的樣子,心中更是生氣,臉色一沉道:“令妹今年幾歲了,還是黃毛丫頭,姑娘說來,也不覺著齒冷嗎?”

  丁玲微微一笑,道:“我已面向何公子致歉意,有道是好男不和女斗,難道說你也要還她一記耳光不成?”

  何行舟道:“我有什麼不敢?”

  查玉冷冷接造:“何兄天緣元故的給了兄弟一拳,如果兄弟要和何兄一般見識,咱們今宵勢非得拚個死活不可!”

  何行舟想道:“縱然你們四人齊上,在下也不放在心上!”

  查玉仰天冷笑道:“好大的口氣,何兄已忘了剛才被擒之事了嗎?哼哼!如非徐兄手下留情,只恐何兄早已橫屍我們四人眼下了!”

  何行舟想起剛才被徐元平出手就拿位左脫脈門之事,不覺臉上一陣火熱,正要發作,忽見徐元平向前大踏一步。

  他已嘗試過徐元平的厲害,見他身子一動,只道他又要對自己出手,立時先發制人,呼的一拳,直劈過去。

  徐元平一吸小腹,向前移動的身子,倏然倒退回去三步,拳風掠衣而過,直向丁玲撞去。

  丁玲看他剛才和矮叟動手情形,知他內力異常深厚,只怕這一拳非自己能接得住,當下嬌軀一轉,讓了開去,拳風激掠衣襟。何行舟這一拳波及丁玲,始非其意料所及,並非存心向丁玲挑戰,心中微感歉意,但礙於適才誇口,敢讓查玉等四人齊上也不介意的一句話,不好意思出口道歉,心中猶豫,一時呆呆地望著丁玲臉色。

  丁玲生性倔強,從上回挨了徐元平一記耳光,緊回腦際,無時或釋,每當回想起來,面頰還覺火辣辣的發燒,但是不知怎的卻不曾心很徐元平,這一口氣正聚在腦中,無處發洩,總覺得好像有一樁心事未了似的,如今何行舟偏偏惹惱了她,一時憲名火起,一手護胸,杏眼圓睜的盯著何行舟,兩人沉肩相視,運氣屏息,等待對方先行出手。

  丁鳳心中原來希望攪起一場風波,好狠狠的懲戒何行舟一番,方稱快意,而忖度她的姐姐功力恐有不逮,心中又想惹事又怕出事,急中生智,只好利用徐元平作為後援,縱身一躍,向徐元平身側躍去。

  何行舟原不知四人之間的關係,卻看出其間情誼非屬泛泛,此時提神聚氣,狼顧虎視,眼消驟覺白光一閃,受時宜羽易步,沉著側身,改向丁鳳,攻勢將發。

  丁玲遽睹丁鳳身未落實,恐遭何行舟毒手,未逞考慮,揮袖向何行舟疾出一掌,這一擊掌勁疾異常,眼看以何行舟所處位勢,難得應付,忽聽徐元平大喝一聲:“丁姑娘留情!”話聲未落,一股勁風已側撞到了丁玲掌風之上,使何行舟從容的側身同避。

  丁鳳原想徐元平會出手相援丁玲,沒想到徐元平倒反幫起何行舟來了,一時大感意外,不由發怔。

  徐元平縱身飄落丁玲和何行舟之間,說道:“大家均是萍水相逢,原無宿仇舊很,何苦無端相拚,這豈不是使仇者快親者痛嗎?今宵兄弟作個公道,不知諸位肯同意否?”

  何行舟自思今夜成了眾矢之的,場場糾紛,處處誤會,算來儘是自己吃虧,越想越氣,不由摸摸脖後根,自言自語道:“這是怎麼搞的,真是活見鬼……”,這一句話稍含自責之意,好打個圓場下台,誰知語出無心,而聽者有意,弄巧成拙,又惹出軒然大波。

  首先丁氏姐妹就感得刺耳,而徐元平曾被神丐宗濤當著何行舟面前叱責,自己沾有鬼氣,大大的被奚落一陣,當時心中萬般無奈,強忍下來,如今何物狂奴,竟也依樣對自己嘲哂起來,怎不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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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只覺一股憤怒之氣,直衝上來,臉色一沉,怒道:“何兄說話,最好要有點分長兄弟再三相讓,但卻並非心懼何兄。”

  何行舟微微一征後,突然怒道:“幾位如果想聯手對付兄弟,儘管出手就是,這般無事生非,豈是大丈夫的行徑!”

  查玉冷冷地接了一句,道:“禍從口出,何兄如想苟全性命,最好的辦法,就是閉上嘴少說廢話。”

  丁玲嗤的一笑,接道:“你如果再隨口亂說,當心我再給你一耳刮子!”

  徐元平忽然想起那小叫化子相告之言,心中暗時愧:“如若眼下開罪了此人,讓他拂袖而去,只相以後再沒有和他攀交機會,忍下胸中一口怨氣,笑道:“何兄不要誤會,因為兄弟和這兩位姑娘,都忌諱人罵鬼字,但何兄不知所以,言出無心,兄弟一時情急,致有開罪之處。”

  何行舟猛然想到在部山小廟之中和他相遇之時,宗濤罵他一身鬼氣之言,知他所言非虛,立時抱拳笑著:“失言,失言,兄弟不知三位有此忌諱,萬望三位原諒。”他已看出眼下情勢,對自己十分不利,再不見機而作,忍一點怨憤之氣,只怕橫禍就在眼前,故而神情一變,忽對徐元平親熱起來。

  徐元平微笑道:“何兄不必引咎,既是無心之言,事情就算過去……”,忽然轉過身子,大聲說道:“天色已經不早,咱們既要見識南海門的武功,不宜再拖時間了。”聲如洪鐘,分明有意告訴敵人一般。話說完,大踏步當先走去,昂首挺胸,神威凜凜。查玉看得一皺眉頭,暗道:此人性情,實叫人難以捉摸,忽而正大光明,一派英雄氣度,忽而陰沉偏激,一意孤行。

  只見丁玲、丁鳳,同時一轉嬌軀,緊隨他身後向前走去,何行舟移步緊隨丁氏姐妹身後,查玉只好跟在何行舟後面。

  幾人轉過了幾層花樹,已到那燭火輝煌的高樓前面,忽聞樓下暗影一陣朗朗大笑,緩步走出那錦衣中年大漢,意態從容,行來若無其事,他是根本未把幾人放在眼中。

  忽見他笑容突斂,冷冷地喝道:“念你們高聲傳訊,不失光明風度,我也破例告誡示警,我這翠雲樓方圓三丈之內,滿佈陷阱,一步失錯,屍骨難全,幾位如若不信,不妨一試。”說完目光緩緩掃掠幾人而過,轉身背起雙手,踱回廳堂,隱去不見。

  徐元平仔細地打量這高樓四周,毫無異樣之處,短草如茵中,種植著幾株花樹,唯一和別處不同的是花樹相隔,散植花花樹叢中。那高樓最高一層,仍然是燭火更明,但樓下那高大白楊樹距離甚大,每株間隔大約有十步左右,看不出這十幾棵特別高聳的白楊樹有什麼奇怪之處,回頭目注查玉問道:“查兄請看看這些花樹,可有什麼古怪嗎?”

  查玉沉吟了一陣,轉過臉對丁玲道:“鬼王穀神算之學,天下聞名,大小姐家學淵源,想必已得承衣缽,兄弟不敢班門弄斧……”,他微微一頓後,又對徐元平說道:“這個徐兄請問兩位姑娘,兄弟所知有限,在行家之前不得藏拙了。”

  丁玲望了花樹一眼,心中暗罵查玉狡猾,原來那白楊、花樹,並無依照九宮八封排列,丁玲雖然精通九宮八封等神算之學,但也看不出一點可疑之處,不禁一鄒眉頭,道:“這塊草地上白楊花樹,雖然可疑,但並沒有暗含九宮八封方位,也許在那花樹、白楊之中,另藏著什麼厲害的機關埋伏,查家堡機關密佈,少堡主必定精通其術,請為我們帶路如何?”

  查玉輕輕的咳了一聲,道:“承姑娘抬愛,兄弟光榮之至,縱然兄弟不通其術,亦當為幾位涉險開路。”一上步,搶在徐元平前面,心中卻在暗罵丁玲,果然名不虛傳,詭計多端,此番偷雞不得反而蝕上一把米。

  原來查玉看不出那白楊、花樹有什麼奇怪之處,故意推到了氏姐妹身上,哪知丁玲比他更為狡猾,反口兩句話,迫得查玉不得不挺身冒險。”

  徐元平忽然一上步,右臂疾伸,攔住了查玉說道:“這深入禁地,乃是兄弟的主意,豈可由查兄涉險,還是由兄弟走前面。”

  查玉微微一笑,道:“徐兄和兄弟還有什麼你我之分,兄弟走前面也是一樣。”

  丁鳳突然叫道:“你們不要吵啦,我看,不如請這位何大俠走前面好了。”查玉道:“這要看何大俠有沒有這份豪氣。”

  何行舟冷哼一聲,道:“這有什麼不敢?”大踏步向前走去。

  徐元手伸手一拉何行舟,道:“何兄且慢,還是讓兄弟替幾位開路吧。”縱身一躍,搶在前面,暗中提聚真氣,歡足做一用力,人已凌空而起,輕飄飄地落在一株花樹下面,左手一伸,向花樹上面抓去。

  丁玲高聲叫道:“不要抓那花樹,快向旁邊躍開。”

  徐元平微微一怔,修把左手收回,左腳做一用力,身子疾向旁側躍去。

  他身子剛剛飛起,忽見身側花樹枝葉,紛紛折墜,千百般細若線香的水泉,由那折斷的枝葉中噴射出來,灑罩了一丈方圓地方。徐元平雖不知那噴射出的水泉有什麼厲害之處,但想來定然是毒水之類,當下一提真氣,呼的一掌,通向那噴水花樹上面劈去。他這時的掌力,是何等威猛,但聞喳的一聲,一株一尺粗細的花樹應手而折。他似是想不到自己的功力已達這般深度之境,不禁呆了一呆。就在他一怔神間,那折斷花樹中,疾勁的噴出一股泉水,直衝起兩丈多高,水珠四濺,灑罩而下。

  徐元平自受那毒蜂一蜇之後,人已學的謹慎了不少,一伏多貼地平飛,退回原地。回頭望去,只見那折斷花樹之中,仍然不停的噴出泉水,足足有一刻工夫之久,才完全停了下來。

  雲夢二嬌、查玉、何行舟,亦似是為眼下意外的變故所震駭,都呆呆的站在一側。

  直待徐元平躍飛出險,那折斷花樹中蓄水噴完,查玉才輕輕嘆息一聲,說道:“如果徐兄換了兄弟,只怕早已傷在那折斷噴射出來的毒水之下了。”

  丁玲打量了眼前景物,接道:“這花樹既是人工仿製,只怕那白楊和這一片草坪,都是人工製成,其間定然暗藏極厲害的埋伏,看那花樹噴射毒水的情形,他是由人在暗中操縱,今宵咱們要想衝過這一段草坪花樹,只怕是凶多吉少……”,話至此處,忽覺眼前一暗,樓上燭光,突然熄去。

  徐元平道:“去路雖險,咱們也不能就此退走……”

  何行舟忽然插口接道:“在下倒想出一個方法,只不知是否可行?”

  查玉冷笑一聲,接道:“看不出何兄竟是位文武兼備,智謀百出之人,不知何兄心想之策,是不是試用火攻。”

  何行舟淡淡一笑,道:“不錯,咱們既不願冒險深入,只有用火攻把這座高樓燒去,任他機關絕毒,也不過是枉費一場心機。”

  丁玲輕聲一笑,道:“何大俠的高見,只怕行之不易,別說人家早已思慮及此,有著準備,單是環伺強敵,只怕也不容我們得手。”

  何行舟道:“請恕在下眼拙,倒是看不出對方有何準備?”

  丁玲冷笑一聲,道:“何大俠如果不信我說的話,不妨用火攻試試,只怕還沒有燒著人家的高樓,自己就先把性命送掉。”

  何行舟道:“我倒不信,真會有此等怪事。”右手深懷摸出一塊拳頭大的黑色物體,笑道:“我倒要試試看這片人工偽造的草地花村,為什麼燒它不得!”

  丁玲微微一潭秀眉,叫道:“硝磺彈?”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2 13:15
五十七

  何行舟微微一怔,道:“不錯,硝磺彈,姑娘見聞廣博,實使在下佩服。”

  查玉道:“當今武林道上人物,誰不知鬼王谷擅用火器,只怪何兄少見多怪罷了。”

  丁玲眨了眨眼睛,笑道:“少堡主過獎了,這位何大俠既然執意要用火攻,咱們犯不著陪他一起葬身此地,我看咱們還是退後一些的好。”

  查玉素知丁玲為人,持重陰沉,決不肯隨便說話,當下向後退了兩步,道:“徐兄,咱們退後一點看熱鬧吧。”

  徐元平做一沉吟道:“這個……”

  丁民一扯徐元平衣角,道:“我姐姐一向料事如神,她說不能用火攻,決是用它不得……”

  何行舟道:“我就不信燒它不得!”左手從懷中摸出千里火筒一晃,立時亮起一道火焰。

  忽聞衣抉飄風之聲,破空傳過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道:“師兄快些停手。”

  聲落人現,一個滿頭亂發,一身破衣的小叫化子,跌落那畢衣少年身側。

  何行舟回頭望了那小化子一眼,冷笑道:“師父沒有來?他到哪裡去了?”

  那小叫化子雖然滿胸憂憤之色,但在舉動神態之間,卻似不敢開罪華衣少年,微一躬身,答道:“師傅去看歐駝子和冷公霄比武去了。”

  何行舟熄去千里火筒,怒道:“眼看約期即屆,他倒還有心情看人比武,哼!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此人語無倫次,幾句話聽得全場中人個個臉上變色。

  要知武林道上,對師倫最為重視,縱是窮凶極惡的綠林巨盜,也不敢蔑視師倫,何行舟之出口抵罵師父,不僅徐元平聽的心驚肉跳,就是查玉和丁氏姐妹也聽得心中直冒冷氣。

  那小叫化子卻淡談一笑,道:“師父縱有不是之處,師兄也不該當著這多人的面前辱罵於他,何況約期尚未屆滿……”

  何行舟怒道:“你竟敢教訓起我來了。”劈臉一個耳光掃去。但聞砰的一聲脆響,小叫化被打的身軀亂晃,向旁側移了兩步,滿口鮮血,順著嘴角淌下。

  何行舟冷笑一聲,道:“你還算有點見識,看在你不暗運功力抗拒的份上,就打這一掌算了。”

  小叫化道:“師倫大道,豈容傳逆,師兄就是殺了小弟,我也不敢還手。”

  何行舟怒道:“好啊!你竟敢諷嘲於我?”反手又是一記耳光,倒抽過去。

  徐元平身子一晃,疾如飄風船直搶過去,右手疾出,托住了何行舟手腕,說道:“何兄有話好說,怎麼出手就要打人?”

  何行舟已知道徐元平的厲害,如他出面平談自己決難再打上一掌,當下放臉笑道:“徐兄可是要替他說情嗎?”

  徐元平談笑道:“你們師門中事,兄弟本不敢妄加干預,但請何兄看在兄弟份上,不要再對令師弟這般……”

  小叫化子望了徐元平一眼,冷冷地接道:“小叫化子從來不願領受別人之情,我們師兄弟之間的事,也不願別人多管。”

  徐元平證了一征,道:“怎麼?難道我勸架也勸的不對了?”

  小叫化子冷笑一聲,道:“我師兄打罵於我,乃是應該之事,哪個要你插手多事。”

  徐元平一聳劍眉怒道:“看來你倒是很想多挨上幾個耳光了?”小叫化仰天一陣狂笑,道:“那得要看小叫化願不願挨。”查玉和丁氏姐妹,是久聞神丐宗濤師徒威名之人,靜靜地站在一側,冷眼旁觀著局勢發展,雖然他們都看出個中必有著一件極大隱秘,但卻不肯輕易介入漩渦,插手過問。

  何行舟突然向後退了兩步,站到旁邊,神態之間,大有抽身事外,袖手旁觀之意。徐元平本是情感極易衝動之人,連受小叫花子冷漠譏諷,不覺心頭火起,冷笑一聲,道:“只怕能打你耳光之人,未必就只作師兄一個!”

  小叫化子想道:“我倒不信,還有什麼人敢打我小叫化子!”

  徐元平只覺氣血上衝,突然通上一步,左手一撩,拂起一股急風,右手疾如電閃般隨勢擊出。

  他這一擊之勢,乃《達摩易筋經》中一招絕學“暗風掠影”,出手掌勢,奇快難測,小叫化子只見他左手撩動,疾風撲面襲來,立時右手向上一托,疾向徐元平莊腕脈門上面扣去,萬萬沒想到徐元平右手竟然隨在左手後面,同時而出,匆忙之間,仰身向後疾退了五步。

  徐元平左腳一抬,緊隨著小叫化子的身子,如影隨形一般追到,小叫化剛剛停住身子,徐元平已然追到,左手對住小叫化於雙臂,右手隨勢一伸,手掌已將觸到小叫化臉上,忽的心念一動,又把右手收回,他雖沒有真個打中,但周圍觀戰之入,無一不是武林高手,都已看出他是故意手下留情,但卻無一人看出他用的什麼手法,只覺他那襲擊之勢,如是攻向自己,亦是難以躲避得開。小叫化自出道江湖之後,從未受到過今宵之辱,急氣之下,呆在當地,不知如何是好。

  徐元平向後跌退了兩步,回頭對丁氏姐妹和查玉道:“咱們總得想個法子,度過這一段險地,難道咱們真的就此退走不成?”

  查玉一皺眉頭道:“這等機關埋伏,布設精密異常,要想破它,只有兩個法子……”

  徐元平急道:“哪兩個法子,快請說出來,讓兄弟冒險試試?”

  查玉道:“據兄弟所知,當今武林之中,只有一個人精通此道,只是此人遠在千里之外……”

  丁玲笑接道:“少堡主說的可是金陵楊家堡主神算子楊文堯?”

  查玉道:“不錯,除了此人之外,兄弟實難想出第二個精於此道之人。”

  丁鳳嗤的一笑,道:“神算子楊文堯名播天下,武林道上,有誰不知他精通機關埋伏之術,難道要咱們先到金陵楊家堡去把他請來,破這機關不成?那你就趁早別說啦。”

  查玉笑道:“二姑娘不必太急,兄弟的話還末話完,據區區所知,布設機關埋伏,必須事先經過精細設計,總製成圖,然後依圖建造,只要咱們能把原圖得到手中,就不難依圖索驥,把它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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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丁鳳笑道:“別說咱們無法知道人家原圖放置何處,縱然知道那圖放在對面接上,咱們過不去也是枉然,我看這法子也行不通。”

  查玉道:“我只是說到破除機關的辦法,並沒有說辦法能行。”

  徐元平接道:“這麼說來除了職得原圖之外,是別無辦法可想了。”

  查玉道:“還有一個辦法,但是必須先找到它的操縱機關的樞紐所在,用利器把它破壞,全部機關埋伏,立時就失去了效用。”

  徐元平喜道:“這辦法倒是可以試試,只不知他們機關的樞紐設在何處?”

  查玉道:“以兄弟的推斷,這機關樞紐,可能就設在對面樓中。”

  徐元平沉吟了一陣,道:“查兄估計一下咱們停身之處,距那高樓所在,有幾丈距離?”

  查玉道:“大約四丈有餘,不足五丈之數。”

  丁玲道:“怎麼?你想施展‘登岸潑水’的功夫,飛越過去?”徐元平道:“除此之外,不知還有何策?”

  丁玲道:“這附近的機關埋伏,分明是有人在暗中操縱,你縱有草上飛行功夫,能夠腳不借力的飛渡過去,只怕也難逃得凶厄,咱們不妨暫時退回,從長計議,也許能想出破除機關之策,咱們明宵再來不遲。”

  徐元平突然豪氣勃發地說道:“咱們如就此而退,豈不留人笑柄,幾位管我驚陣,待我試試再說。”

  呆在一側的小叫化子,突然向前上了一步,道:“我陪你去!”徐元平微一忖思,道:“好吧……”

  丁鳳急道:“那怎麼行,人心難測,別要受了人家暗算,不如我和你一起去吧。”

  小叫化怒道:“我堂堂大丈夫,豈肯暗算子人,鬼丫頭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丁風道:“哼!一個臭要飯的神氣什麼?你罵誰是鬼丫頭?”

  忽聞大笑之聲破空傳來,接道:“具要飯的又有什麼不好,總比那些鬼王、鬼女、聽起來不帶一點活人氣味的名字清雅多了!”話未說完,人已落在小叫化子的身旁。

  此人現身之後,全場中人都不禁心頭一跳,驚駭、喜悅,各人心中滋味不同,敢請來人是大名鼎鼎、譽滿武林的神丐宗濤。

  何行舟當先躬身一禮,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師父。”

  宗清淡淡一笑,道:“罷了,現下距約滿之期,還有三日時間,要有勞大駕多等三日了。”何行舟道:“弟子不敢。”

  宗濤目光凝注在小叫化臉上,望了一陣,突然面泛殺機,問道:“什麼人打了你啦?”

  何行舟道:“師父息怒,是弟子和師弟開玩笑的。”

  宗濤仰面望天,狂笑一聲,道:“很好,很好,你打的很好,哈哈,打的很好……”,顯然他心中有著無比的激動,但卻又似發作不出。

  但聞那哈哈猛笑之聲,愈來愈是淒厲,響徹夜空,繞耳不絕,聽得人心中油生寒意。

  小叫化突然長嘆一聲,說道:“師父不必生氣,師兄打我兩下,那也是應該之事。”

  宗濤突然停住狂笑之聲,兩道冷電般的眼神,盯在何行舟身上,冷冷問道:“我十幾年沒見你了,想你武功定然又長過不少?”何行舟在家濤怒目相視之下,居然毫無恐懼之意,而且神態反而高傲起來,冷笑一聲道:“好說,好說,只怕沒有師弟進展神速。”

  宗濤道:“那你們師兄弟不妨比試一下,讓我看看哪個強些。”

  何行舟道:“三日之期,轉瞬即屆,師父倒還有心情作耍。”伸手由懷中摸出一面手拿大小的金牌,高高舉起。

  宗濤目光望著金牌,緩緩的屈膝跪下,小叫化緊隨師父拜伏地上。這突然的變化,使全場中人個個呆在一側,徐元平、查玉和丁氏姐妹,都不自覺的轉頭向何行舟手中金牌望去。

  何行舟神態驕傲,冷笑一聲,說道:“咱們金牌門下規矩,你們都還記得嗎?”

  宗濤輕輕嘆息一聲,道:“弟子等身受金牌師祖慈悲,收歸門下,怎敢斯師滅祖,忘去門下戒規。”何行舟道:“你們能記得就好。”查玉突然插嘴,冷冷接道:“何兄說話做事,尚望三思而行,需知何兄手中金牌,只能約束你們金牌門下弟子,對別人卻是毫無作用。”他怕何行舟心中記恨前事,仗手中金牌之威,傳諭讓宗濤師徒向自己下手,那可是大大的麻領之事。

  何行舟仰臉哈哈大笑道:“我們金牌門中,最是重視金牌令份,如果金牌令諭一下,受金牌令諭遣派之人,必須要完成指派的工作……”

  突聞颯然風動,丁玲一錯身由查玉和徐元平兩人之間間穿而過,一語不發,深臂出手,硬搶何行舟手中金牌。

  原來她和查玉一樣的心意,擔心何行舟真的傳下金牌令諭,要宗濤和那小叫化子向自己姐妹出手。宗濤武功,乃當今有數高手之一,眼下之人,只拍無一人能和他對抗,最好的辦法,就是趁他本傳金牌令諭之前,把他手中金牌奪下,縱然不能得手,也逼得他沒有機會傳下金牌令諭。

  何行舟猝不及防,被丁玲探臂一擺,幾乎被她搶去了手中金牌,總算他武功不弱,匆忙中驟把高舉金牌的右手,向下一沉,

  於是他應變迅快,手腕亦被丁玲指尖掃中,一陣劇疼,金牌幾乎失手。

  丁玲探臂一程,沒有搶到金牌,第二把連續攻出,左掌一揮“手撥五弦”,右腿一招“魁星踢斗”,分攻“玄機”和“丹田”兩大要穴。

  何行舟冷哼一聲,一吸真氣,倏忽間向後退了三步,讓開了丁玲手腳並襲一擊。

  查玉早已暗中運氣,蓄勢待發,一見何行舟被丁玲搶制光機的攻勢,迫得後退到那草坪邊緣,立時大喝一聲,呼的一拳遙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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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這一舉打的時機恰當之極,何行舟如再向後躍退,勢必陷入對方機關埋伏之中,如若硬接查工一擊,急促間無法提聚真氣抗拒,不死亦得重傷,何況丁玲蓄勢一側,決不容他有緩氣的機會。眼看何行舟就要傷在查玉家傳武學“百步神拳”之下,忽聽家濤怒哼一聲,揮手打出一股掌風,把查玉擊向何行舟的拳風撞偏一側。查玉這一拳,用了九成以上真力,誠心要把何行舟傷在“百步種拳”之下,吃家濤斜裡一掌,震偏拳風,不由自主身子向前一傾。

  丁玲一見查玉拳勢擊空,陡然向前一欺,指戳掌劈,連攻三招。何行舟借宗濤震開直玉一拳的機會,人已緩過了氣,臂擋掌封,把丁玲的三招快攻架開,一晃手中金牌,喝道:“金牌門一十二代弟子宗濤,遵接金牌令諭……”

  丁玲嬌喝一聲,呼的一招“旁花拂柳”疾掃過去。

  何行舟左掌斜出一招“如封他閉”化開了丁玲掌勢,接道:“快些出手,保護金牌,速殲……”

  丁玲左手一招“畫龍點睛”,右手一記“巧打金鈴”,兩把一齊攻出。

  但聞神丐宗濤應道:“金牌門一十二代弟子宗濤,敬接金牌令謝。”話出口,人已同時飛躍而起,疾如飄風,一閃之間,已到了何行舟和丁玲之間,左掌輕輕一推,一股潛力勁道逼過去。

  丁玲看他出手極輕,來勢又緩,心中暗自忖道:“久聞神丐宗濤之名,卻不知他武功究竟如何?不如硬接他一掌試試。”當下一提真氣,雙掌平推面出。

  兩股潛力一援,丁玲立時覺出不對,那潛力來勢雖緩,但勁道卻是極強,只感心頭一震,趕忙向後跌退,總算她見機的早,對方又未有傷人之心,才算未被當場震傷。

  何行舟冷笑一聲道:“咱們金牌門,最重金牌令諭,執牌之人,受到欺辱,豈可馬虎了事,我限你三招之內,把動手搶奪金牌之人,擊斃拿下,以抵她擅奪金牌之罪。”

  宗濤面現難色,回望了何行舟一眼,還未開口,何行舟一舉金牌怒道:“三招之內,打不死擅奪金牌之人,以咱們金牌門戒規治罪。”幾句話說的聲色俱厲,神氣十足,一代武林大俠的神丐宗濤,竟然俯首所命,輕聲一嘆,道:“金牌門十二代掌門弟子,敬遵金牌令份。”右手一揚,呼的一掌直對丁玲劈去。

  這一掌可是運力而發,掌勢出手,勁風呼嘯,威勢如巨浪排空一般,疾猛撞到。

  徐元平心頭一震,晃身擋在丁玲前面,說道:“老前輩手下留情。”右手一揮,硬把宗濤排山倒海的一拿接下。

  宗濤這一掌勢之強,全場中人無不暗暗驚心,丁鳳更是驚得哎喲一聲,閉上了眼睛。

  只聽徐元平朗聲大笑,道:“老前輩果然是名不虛傳,好雄渾的掌力。”

  丁鳳睜眼望去,只見徐元平安然無恙的站在原地,神來飛揚,若無其事,不禁輕輕一扯姐姐衣角,低聲問道:“姐姐,他接了神丐宗濤那等威猛的一掌,怎麼會沒有一點事呢?”

  丁玲輕輕的嘆息一聲,道:“我看他內家真力似非宗濤之敵,不過相差極是微小……”

  何行舟心頭大感驚駭,付道:此人年紀不大,功力卻如此深厚,如果假以時日,成就更難限量,倒不如借家濤之力,把他除去,免去日後之患,強似殺了那個奪金牌丫頭。當下一舉手中金牌,喝道:“既有人出頭相護奪取咱們金牌之人,那就把他擊斃也是一樣。”

  宗濤雖有錯愛徐元平之心,但卻又不敢違背金牌令諭,輕輕嘆息一聲,緩緩舉起右手,運足真力,中胸一掌推出。

  徐元平接了宗濤一掌,雖覺內腑氣血震動,但他乃衝動好勝之人,不願對人示弱,強自運氣,壓制住內腑翻動氣血,抱元守一,蓄勢相待,一見完濤掌勢推出,立時雙手一齊推出,又硬接了一擊。

  神丐宗濤陡然一揚雙眉,大聲喝道:“再接老叫化子一掌試試,不是你死,便是老叫化子身受門規制裁。”右掌運足全力,一揚劈出。驕傲的徐元平,雖然震駭於對方的掌力威勢,但他仍然不肯閃避,雙掌平胸外推,競又硬接一招。

  神丐宗濤長嘆一聲,道:“罷了,罷了,老叫化雖然要身受門規制裁,但也輸的心服口服。”緩緩轉身,面對金牌一個長揖,說道:“金牌門一十二代掌門弟子宗濤,恭候執牌人傳諭裁決。”

  何行舟冷哼一聲,收了金牌轉身疾向來路奔去,神丐宗濤和那小叫化子,緊隨身後,眨眼間走的無影無蹤。

  查玉和雲夢雙嬌望著三人背影消失,才一齊向徐元平身側圍去。只見他面如死灰,雙目圓睜,呆呆的站著,一語不發。

  丁鳳突感苦心一酸,正待伸手拉他,忽聽身後響起一個洪亮的聲音,道:“不要動他。”三人同時一驚,轉頭望去,只見一個身材高大、身著錦衣的中年大漢,滿臉任肅,站在五步左右之處。此人來的無聲無息,查玉和丁氏姐妹竟不知人家何時欺到, 不禁呆了一呆。那錦衣中年大漢,緩步走到徐元平身側,仔細的望了兩眼,冷冷道:“他已受了極重的內傷,即使救治得法,也非三五日能夠復元,看在他受傷的份上,今宵就網開一面,不出手截留你們,快些走吧!”

  丁玲冷笑一聲,舉手輕輕在徐元平背心上拍了一掌,徐元平眼珠轉了兩轉,長長吁一口氣,噴出一口鮮血。

  查玉右手疾出,輕輕一點徐元平“氣海”穴,身子一帆把徐元平扛在肩上,道:“咱們走吧。”雲夢二嬌暗運功力,緊隨身後相護。三人走了幾步,突聞那錦衣中年大漢,在身後高聲喝道:“站住。”

  丁玲右手一深懷,暗在指甲藏了“迷魂粉”,緩緩回身,問道:“怎麼,你後悔了嗎?”

  錦衣中年做一長腰,疾如電閃般,落在三人身側,問道:“他可曾被毒峰蜇過?”

  查玉微一沉思,道:“不錯,不過區區一隻毒蜂,就是蜇上了兩下,又有何要緊,難道還能要了人命不成?”

  錦衣中年冷笑道:“幸而是蟄了他,如若是你被毒蜂蜇中,哼哼,只拍毒性早已發作……”,伸手一操錦袍,取出一個羊脂玉瓶,拔開瓶塞,倒出了兩粒黑色藥丸,道:“這兩粒丸丹,專解各種奇毒,你們本替他療傷之前,先讓他服下,再動手替他療傷。”

  丁風緩緩伸手,接過丸丹,說道:“如果這兩粒丹丸不是解毒之藥……”

  錦衣中年怒道:“不相信你就別讓他吃!”轉身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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