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玉釵盟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1-11 14:52:24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7 12792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2 13:16
六十

  查玉恐怕丁風再接口,引起衝突,立時插口說道:“江湖之上素有不加害受傷之人的規矩,二姑娘不要多疑。”一面說話,一面又轉身向前走去。丁玲輕輕一拉丁鳳道:“收好丹兒走啦!”

  那錦衣中年,果然極守信譽,三人走出兩三丈遠,已聞得竹哨傳喜之聲,那花樹林中雖然站了不少疾服勁裝人物,但卻無人出手攔截。

  三人匆匆出了碧蘿山莊,一口氣走出了兩三里路,在一處僻靜的山谷之中停下。

  查玉放下了徐元平,施展推直過穴手法,活了徐元平被點穴道,扶他坐好。

  徐元平嘆道:“我被那老叫化子拿力震傷了內腑,而且我已感到傷勢極重,只怕不是短時間能夠養息復元……”他微微一頓之後,又道:“查兄和賢姐妹都有要事待辦,不必為兄弟分心了。”說著話,人卻掙扎站起,舉步欲去。

  丁鳳最是沉不住氣,一見徐元平帶著重傷,掙扎欲去,不禁芳心大急,一橫身攔住去路,嗔道:“你傷勢這等沉重,還要到哪裡去?”

  徐元平一瞪雙目,冷然說:“我到哪裡去,你還能管得著嗎?閃開!”伸手向丁鳳推去。

  丁鳳知他功力深厚,雖是隨手一推,只怕也非同小可,不自覺運飛相拒。

  哪知徐元平身受內傷之後,不能運集真氣,一手推在丁鳳左肩,只覺一股暗勁由丁鳳縣上反彈過來,全身一震,向後退了三步,一屁股坐在地上,連續噴出兩口鮮血。

  丁玲右手一揮,呼的一聲,打了丁鳳一個耳刮子,罵道:“死丫頭,你怎麼能夠運氣反撞。”側身搶前兩步,在徐元平身邊蹲下。

  丁鳳波姐姐一耳光打的滾下來兩行淚水,哭道:“我忘記他受了傷啦……”,大邁一步,偎到徐元平身旁,嗚嚥著接道:“我傷了你嗎?”

  徐元平雙掌向後一撐,站起身子,隨手抹去口邊鮮血,笑道“這怎麼能夠怪你?”轉身向前走去。

  丁玲呆了一呆,道:“徐相公請留步片刻,聽我說上幾句話,好嗎?”

  查玉道:“徐兄傷勢不輕,縱然要走,也要先行運氣調息一再走。”

  徐元平回頭笑道:“調息大可不必,兄弟自信還能支持得住不知兩位還有什麼話說?”

  丁玲幽幽一嘆,道:“你為相救於我,才被那老叫化子打傷,就這樣走了,叫我心中如何能安?”

  徐元平淡淡一笑,道:“這個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在下是性如此,如果我死不了,咱們還有相見之日,幾位何苦為我延誤事呢?”

  查玉嘆道:“相識滿天下,知心有幾人。兄弟和徐兄一見如故不管徐兄對兄弟看法如柯,兄弟卻是極傾心徐兄的豐儀,因而赤心相交,眼下徐兄身受內傷,競要拂袖而去,這雖是徐兄不願受人涓滴之惠,但如你真的就此而去,實叫兄弟傷心……”

  突聞身側不遠處暗影中冷笑一聲,接道:“看不出查子清還有生出這般慈善的兒子,當真是叫老夫羨慕。”

  查玉雖被人討了便宜,但他已聽出來人的聲音,忍下心頭怒笑道:“來人可是冷老前輩嗎?”

  只聽一陣破鑼般的哈哈大笑道:“不錯,你倒是還能聽出老夫的聲音。”餘音未落暗影中緩步走出一個身著長衫,身材矮小長臉老叟,雙目神光如電,掃掠了全場諸人一眼,直對著徐元平去,正是千毒谷三毒之一的冷公霄。

  丁玲一晃身,躍擋在徐元平前面,襝衽一禮,叫道:“冷伯父你好,玲兒這裡給你行禮啦!”

  冷公霄乾咳兩聲,笑道:“客氣!客氣,你幾時這麼看得起過冷伯父了。”

  丁玲笑說道:“當今武林之世,誰不知千毒、鬼王二谷交誼篤深……”

  冷公霄臉色一沉,冷笑一聲,截住了丁玲的話,道:“人人都說你心思靈巧,詭計多端,看來確實不錯,不過冷伯父一向不吃這個,你少給我灌迷湯。”

  丁玲笑道:“冷伯父見聞廣博,威震大江南北,今日江湖,有誰敢……”

  冷公霄哈哈一笑,道:“任憑你鬼丫頭舌翻金蓮,但也休想說動老夫,三毒之名,豈是人白叫的嗎?還不給我閃開。”

  查玉鑑貌辨色,已看出冷公霄意在把徐元平結果拿下,心中暗自忖道;這老毒物武功之高,眼下無人能敵,如若他真要出手,徐元平決難保得住性命。轉念徐元平又沖動多變,忽而一意孤行,忽而正大光明,性格實在叫人難以捉摸,看來難為我用,倒不如讓老毒物把他一掌劈死,叫兩個鬼丫頭白費一番心機。心念一轉,故意低聲說道:“徐兄快些運氣調息一下,也許就要有一場惡拼了。”

  他說話聲音雖低,但冷公霄耳目是何等的靈敏,早已聽得字字入耳。

  徐元平正待答話,突聞丁玲格格大笑,道:“冷伯父雖然和晚輩姐妹見過,但我還不知道冷伯父排行第幾?”

  此言問的大出意料之外,饒是冷公霄心地險詐,但一時之間也猜不透丁玲問話含意。不禁微微一怔,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丁玲笑道:“千毒谷無人不毒,鬼王谷無人不鬼,只要冷伯父敢答應我問的話,我就能使冷伯父知難而退。”

  冷公霄略一沉吟,笑道:“當真有這等事嗎?那我倒是要試一試,老夫排行第二,你這個鬼還真有什邪法不成?”

  丁玲道:“不知冷二伯父今年貴庚?”

  冷公霄一皺眉頭,怒道:“老夫豈有心情和你們鬥口打篷,快些給我閃開,惹得我怒火起來,先把你這個丫頭給活活劈死”。

  丁玲冷笑一聲,道:“江湖上只知我鬼王谷擅用迷魂藥物,可是我們鬼王谷真正的家傳絕藝,江湖上卻很少有人知道。”

  冷公霄聽她說的鄭重其事,不覺間又動起疑來,暗自忖道:“難道鬼王谷中真有什麼家傳絕藝中成,那倒是值得試他一試。”當下答道:“老夫今年六十四歲,七月十三日生!”

  丁玲道:“冷二伯父的生日,比上元鬼節早了兩日,看來鬼氣不重,但也不輕……”

  冷公霄是何等老辣之人,聽得她幾句話,已知她是胡說八道,藉故拖延時間,促一欺步,怒道:“哪來的滿口鬼話,再要給我胡扯八道當心我先殺了你。”

  丁玲何嘗不知這等措辭拖延,決難瞞得過冷公霄神目,但卻又不得不抱著多拖一刻是一刻的心了,當下故作鎮靜,笑道:“冷二伯父不必動怒,今宵總要叫你試試我們鬼王谷的呼魄喚魂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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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冷公霄道:“鬼丫頭胡說八道些什麼?我就不信世間真有邪法!”丁玲眼看再難相騙子他,不禁心中大急,橫跨一步攔在冷公霄面前,說道:“冷二伯父如不信晚輩之言,可不要怪我失禮了。”冷公霄左掌一撥,隨手擊出一股潛力,直向丁玲撞擊過去。丁玲早已暗中留神著冷公霄一舉一動,知他那隨手一撥之勢,早已暗蘊內力,如何肯硬接他擊來之勢,疾退兩步,讓開一擊,厲聲喝道:“冷伯父這等苦苦相逼,晚輩只好開罪了。”右手楊空一揮,吸引住冷公霄的眼光,左手卻趁勢深入懷中,暗藏了迷魂藥粉。

  但聞一聲淒厲長嘯之聲,破空傳來,一條人影,隨著丁玲揮動的玉婉,疾如電奔而來,丁玲右手剛剛放下,來人已跌落在冷公臂的面前,全身黑衣,橫攔去路,面上五顏六色,看去醜怪無比,僵直挺立,一語不發。

  這人不但裝束奇怪,而且來的迅快絕倫,不但冷公霄暗暗吃驚,就是丁玲也覺得這巧合太過突然,但她究竟是心機深沉之人,略一沉思,立時鎮靜下來,暗道:不管此人是誰,但他有心相助於我,大概不錯,索性裝模作樣的做到底,如能把老毒物唬退更好,縱然不行,合妹妹、查玉之力,也可以和他硬拚一場。

  當下冷笑說道:“需知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冷伯父此刻可知晚輩之言,並非是信日開河了吧?”

  冷公霄仰天打個哈哈,道:“老夫生平之中,見過各色各等之人,但卻沒有見過鬼魔神怪之物,今晚有幸一會,倒是生平一大快事。”右掌一揚,呼的一股拿風,直向那怪人前胸擊去。

  丁玲知他功力深厚,這一掌力道定然不輕,擔心那怪人傷在掌下,正待出手搶救,忽見那怪人身形一轉,輕飄飄的閃開數尺,左手一探,迅如電光石火,向冷公霄左肩之上抓去。

  此人出手之快,大大出乎丁玲意料之外,她本想出手相助,但見他出手一擊之後,立時又停住身子。

  冷公霄側身做閃,反手一記“揮塵清談”,反向那怪人抓來左手脈門上拂去。

  那怪人擊去之勢奇怪,變化更是詭異,冷公霄一掌拂出,他已變抓為戳,做一沉腕,讓過冷公霄拂去之勢,驕指疾向冷公霄“肩並”穴上點去。

  冷公霄心頭微生驚駭,退後三步喝道:“掩面塗色,裝神扮鬼,豈是大丈夫的行徑,如再不肯露現本像,這般藏首露尾,可別怪冷老二手下狠辣了。”他見那怪人出手迅詭,知逢勁敵,故而出言相激,想要他脫下面具,看看究是何等人物。

  哪知滿臉彩色的怪人,竟是不肯把冷公霄喝問之言,放在心上,冷冷的站在一側,凝目相視,既不答話,亦不出手,夜色籠罩之下,看上去果然有幾分森森鬼氣。

  冷公霄看對方相應不理,不覺大怒,冷笑一聲,喝道:“你就真的是鬼,玲老二豈還怕了不成。陡然斯身而進,修忽間劈出三拿,踢出兩腿。

  那怪人對冷公雷凌厲迫急的攻勢,卻似未放在心上一般,雙肩晃動,身軀左門右轉;把冷公冒三拿兩腿的急攻,盡都讓避開去。

  查玉冷眼旁觀,發現那怪人武功竟不在久享盛譽的冷公霄之下,至低限度,可和他拼上個兩百招而不敗,如若加上丁玲姐妹和自己之力,想股冷公霄,決非難事,如能今晚之機,把他除去,倒是一件大大的稱心之事。

  她生性深沉,殺機狠而不露,輕邁兩步,人巴斯近冷公霄和那怪人身邊,暗中潛運功力,候機出手,但嘴角間卻掛著微微笑意,行若無事,流目左顧右盼,叫人難以測知她的意向。

  冷公霄在一瞬之間連攻了三拿兩腿,都被那怪人讓避開去,暗生警惕,付退:“這人武功,分明不弱,縱然非我之敵,但在一時之間要想勝他,也非易事。鬼王谷兩個丫頭武功雖無驚人之處,但她們卻極善施用迷魂藥物;查玉家傳百步神拳,武林中極負盛譽,如果他們聯手而出,可是大難對付。”心念一轉,倏然向後躍退五尺,哈哈大笑道:“老夫豈有興致和你們幾個孩子作耍。”轉身大步而去。

  查玉朗朗笑道:“怎麼始前輩就要走嗎?”

  冷公霄停步轉頭,還未來得及開口,丁玲已搶先笑道:“晚輩預祝冷二伯父一路平安。”

  這兩人一唱一和,弄得冷公霄大感尷尬,進退不得,因他在武林中的身份極尊,如果今宵被幾個後生晚輩在口齒上輕薄幾句,那可是大大的難堪之事,日後傳言開去,不但有損三毒威名,且將留人笑柄。心念一轉,怒火突起,冷笑一聲,一明森森地說道:“你們可有興致送上老夫一程嗎?”

  查玉側目望了那怪人一眼,見他靜站不動,心中晗道:此人如不出手,縱然合雲夢二嬌和我之力,只怕也難是老毒物的對手。當下微微一笑道:“老前輩和家父交誼極厚,晚輩理應恭送一程,只是晚輩尚有一件要事羈身,不相送行了。”

  冷公霄哈哈一笑,道:“好說,好說,見著你爹爹之時,請代老夫問好。”緩緩轉身,漫步而去,逐漸消失在夜色之中不見。

  丁玲目睹冷公霄去遠,才轉身對那臉上塗著五顏六色的怪人檢社一禮道:“承蒙相助,驚退強敵,愚姐妹甚是感協……”

  那怪人不待丁玲說完,突然振臂一躍而起,飛躍出兩丈多遠,雙足一著地,立時又借力躍起,轉眼間浪失不見。

  此人來的突然,去時又一字未留,饒是丁玲機智絕倫,也如墜十里雲霧之中,茫然望著那人去向,呆呆的出神。

  忽聽丁鳳啊了一聲,叫道:“姐姐,他怎麼不見啦?”

  丁玲如夢初醒一般,口中糊糊塗塗地應了一聲,“什麼?”四下瞧去,哪裡還有徐元平的影子。

  原來三人全神貫注在冷公霄和那怪人身上,竟不知徐元平何時離去。

  查玉輕輕嘆息一聲,道:“此人生性高傲,不願受人涓滴之惠,他既然有心逃避咱們,就是找到他,也是徒然增加不安。”

  丁玲微一思沐笑道:“少堡主說的不錯,他既然不願和咱們走在一起,咱們也犯不著再去找他。”

  丁鳳急道:“那怎麼行,他身上帶著重傷……”

  丁玲轉臉白了妹妹一眼,道:“不要說啦,他不願和我們走在一起,那有什麼辦法。”

  丁鳳素來對姐姐存著幾分敬畏之心,聽得姐姐一叱,不敢再接卜去。

  查玉抱拳一禮,對雲夢二嬌笑道:“兄弟還有點事情持辦,我要先走一步了。”

  丁玲躬身還了一禮,道:“少堡主只管請使。”

  查玉微微一笑,轉身自去。

  丁玲望著查玉去遠,突然拉著丁鳳衣袖,轉身向前奔去,一口氣跑出了十幾丈,才停下腳步,低聲對丁風笑道:“你真的想找他嗎?”

  丁鳳道:“現在還往哪裡去找,只怕他早就走遠啦。”

  丁玲牽著丁風一隻手,走到一處山坡下的暗影之處,又道:“快躲起來,徐相公就要出來了。”

  丁鳳心中雖是不解,但她素來信服姐姐,也不多問,一閃身躲在丁玲身後。

  片刻之後,果然見數文外暗影之中,緩緩走出一個人來,步履踉蹌地向正北走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2 13:16
六十二

  丁鳳運足自力瞧去,立時辨認出是徐元平,心中大是驚異,附在丁玲耳邊低聲說道:“好姐姐,你怎麼會知道他沒有走呢?咱們快些追他去。”

  丁玲急道:“你先別高興,他要看到了咱們,只怕又要躲起來了。”丁鳳道:“那要怎麼辦?難道就這樣讓他跑了不成?”

  丁玲笑道:“你要追人家幹什麼,十七八歲的大姑娘,什麼話都能說得出口,也不害羞!”

  丁鳳只覺粉臉一熱,辯道:“人家為救你才招致受了傷,你就忍得下心不管啦?”

  丁玲笑道:“誰說不管啦,咱們遠遠的盯著他,看他到什麼地方去。”

  丁鳳盈盈一笑,道:“好極啦,等他摔倒在地上走不動時,咱們再去救他。”說完了話,當先向前追去。

  原來徐元平趁著了丁氏姐妹和查玉注意冷公霄和那個面涂顏色的怪人時,悄然隱入暗影之中,因他身負重傷,行動極是不便,如若轉身走去,必然要被人發覺追上。

  丁氏姐妹已知徐元平武功高出自己很多,耳目甚是靈觸,雖然他已受傷,但兩人仍不敢過手逼近,遠遠的跟在他身後。

  其實徐元平這次所受內傷,極是慘重,全身直氣,都吃神丐宗濤一掌震散,雲夢雙嬌縱然緊迫在他身後,他也難以發覺,但他神志並未昏迷,心中仍有著一股倔強之氣,強忍傷疼向前奔走。翻越過兩重山巔,到了一座古廟前。

  這時,他的內傷越來越重,只覺胸中熱血上衝,雙腿似已不聽使喚,他輕輕嘆息一聲,覺得自己應該休息了,不禁豪氣大消。他用衣袖拂拭一下臉上的汗水,吃力地拖著雙腿,緩步向古廟中走去,心中暗暗想著;這等荒涼的廟宇裡面,決不會有住持之人,如我不能自療傷勢,也決不會有人救我,那就可以很安靜的死在這裡。

  沸動的氣血,已使他頭腦暈糊起來,心裡想到,日裡就不自覺的說了出來,聲音雖然不大,但因在靜夜之中,傳播甚遠,跟在他身後的雲夢雙嬌,雖未能全部聽得,但隱隱約約聽到他有尋死之意,丁鳳心頭微感一震,突然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到了徐元平身後,正待伸手去扶他搖晃不定的身子,忽覺伸出的左手,被人托住。

  她沒有回頭,似已知托住她手腕之人是誰,毫不掙扎的向後固了兩步,才例臉望了來人一眼,低聲叫道:“姐姐。”

  丁玲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拉著她向旁例暗影之中隱去。

  徐元平的耳目已失靈敏,丁氏姐妹到了他身後,他竟然毫無所覺,雙手捧著前胸,踉踉蹌蹌地向廟中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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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第 八 回 金牌令諭

  這是一座荒涼的古廟,院中長滿了野草,廊廂都已殘破,斷壁殘垣,看上去十分淒涼,夜暗之中,更覺陽氣森森。

  徐元平強提著最後一日真元之氣,奔入大殿之中,身體再也支撐不住,噴出來兩口鮮血,暈倒地上。

  他摔倒之地,正是大殿神案之旁,兩口鮮血都噴在那殘破的神像之上,身子在摔倒之時,又被神案一檔,滾入了神像之後。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忽覺臉上一陣冰冷,打了個寒顫清醒過來。

  睜眼望時,只見閃光眩目,雷聲盈耳,原來天氣已變,正在下著大雨。這大殿年久失修,到處都是破漏之處,一股雨水,正漏在徐元平的臉上,他沉暈的神志,吃那雨水一激,忽然清醒過來。他已得慧空大師數十年修為的真元之氣,已具有極深厚的內功基礎。只因在受傷之後,不知及時調息,以致傷勢大轉惡化,經過一陣休息之後,翻動的氣血,逐漸平復下來,人也冷靜了許多,轉動一下身體,挺身坐了起來。

  閃電雷雨,增加了這荒涼破廟的陰森氣氛,一幕幕悲慘淒涼的往事,又在他腦際中展現,他想到含冤慘死的父親,養育他成人的恩師,傳授他武功的慧空大師,這些人都給予他深重無比的恩情,也留給他一筆深如江海的血債,要他去討償清結……

  思念及此,不禁心頭一凜,暗自黃道:徐元平啊!徐元平,你自己生死事小,但父母恩師之仇,豈可不報,慧空大師傳授作武功之時,對你寄託了何等的遠大希望,他老人家雖未說出有事相托於你,但你已在他言辭神色之間,窺得了十之八九,這幾樁事,是何等的重大,你豈能作踐自己性命,一死了之。念轉意變,油然生出了強烈的求生之心。他鎮靜了一下心神,開始思索求生的方法。他乃極端的聰慧之人,稍一用心素想,立時想到了慧空大師相授的《達摩易筋經》文之上,當下凝神澄慮,排除心中雜念,默思慧空口授經文。

  他已動了強烈的求生之念,又是毫無江湖閱歷之人,想到就做,毫無顧忌,當下盤膝坐下,依照慧空口授療傷真空,運氣行起功來。

  但覺體內真氣漸聚,一股熱流由丹田直衝上來,分是四肢流布,入也由清轉渾,漸入物我兩忘之境。

  行功一週,由渾返請,正待再行運氣,逼出胸中淤皿,忽聞一個十分淒涼的聲音說道:“師兄縱不念師父授藝教養之恩,也請看在小弟侍候師兄五年的情義份上,免去對師父的責罰,小叫化願以身代師父領受門規裁罰。”

  徐元平忍不住睜眼探頭向外望去,只見神丐宗濤身背葫蘆,抱拳並膝,跪在大殿之上,在他身側跪著手中高舉火把的小叫化子,何行舟右手舉著一個金牌,滿臉殺機,面對宗濤而立。

  何行舟對那小叫化的淒涼哀求,絲毫無動於衷,目光都盯注在宗濤臉上,冷笑一聲,說道:“師父對我有過十餘年教養之思,我心中十分感激……”

  宗濤嘆息一聲,接道:“此一時,被一時,過去之事,不說也罷。”

  何行舟放聲哈哈大笑一陣,道:“我初入師門之時,師父確實待我很好,但自收得師弟之後,師父就開始歧視於我,咱們金牌門下很多奇奧的武功,師父也只在暗中傳授師弟,像這等情事,實在叫人難忍難受……”

  宗濤突然撿起頭來,雙目中神光炯炯,有如兩道暴射冷電,逼視在何行舟臉上,何行舟身軀微一顫動,舉起手中金牌,高聲喝道:“咱們金牌門祖師立下的規矩,凡是執有此牌之人,就如祖師復生,不論輩份高低,一律聽候適差……”突然一道奇亮的閃光、劃空掠過,照得大殿上一片通明,小叫化手中的火把,登時黯然無光,隆隆雷聲。打斷了何行舟未完之言。

  那小叫化突然仰起臉來,哈哈大笑,其聲如嘯,聽來極是刺耳。何行舟大怒道:“你笑什麼?”

  小叫化停住大笑,緩緩地答道:“師兄說師父暗中接我的武功,不知是親目所見呢?還是臆測之辭,須知師倫大道,乃武林中人人重視之事,豈可隨口污衊恩師,小叫化生平不會說慌,不錯,有幾種師門之學,師兄未得師父傳授,但師父在授我之時,師兄早已和師叔悄然而去,離開師門,小叫化如有一句虛言,天神共鑑。”

  突然間,又是一道奇亮的閃光劃空而過,巨雷暴起;震得屋瓦搖動,何行舟臉色微微一變,不自覺抬起頭向屋頂望了一眼。

  宗濤微微一嘆,道:“你要怎麼懲制者叫化,就儘管吩咐吧,我已是年登古稀之人,早已把生死看開了……”

  何行舟冷然一笑,接道:“看來師父倒是很想一死百了,對嗎?”

  他仰臉一陣大笑後,又道:“不過,事情不如你老人家想得那等容易……”

  宗濤微觀溫色、怒道:“那你要怎麼樣?”

  何行舟道:“師父事情尚未辦完,如若死去,未免叫人惋惜。”

  宗濤淡淡一笑,道:“是了,你師叔還未忘記南海門中那部奇書,想要老叫化和小叫化在未死之前,去把人家那部奇書偷來,送給你們之後再死,是也不是?”

  何行舟笑道:“你的武功,就當前武林而論,已是罕有敵手,如果暗偷不成,明搶也未嘗不可、”

  小叫化道:“師父一生俠名卓著,江湖間人人敬仰,師兄如果一定不肯放過師父,亦請成全他老人家一世俠名,早些讓他去吧!”

  何行舟冷冷說道:“我和師父說話,哪有你接口餘地,先自打二十個嘴巴子,略示薄懲。”

  小叫化抬頭望了師父一眼,左手舉著火把,右手果然在自己臉上打了起來,但聞一陣乒乒乓乓之聲,連打了二十下才停住手。他自己打自己,竟是手法很重,只打得雙顆紅腫,嘴角間鮮血直淌。

  何行舟微微一笑,道:“咱們金牌門規令森嚴,尤其對師長之輩,更應恭順,你竟敢接口多言,如不念在咱們師兄弟一場份上,今宵我就讓你自斷雙手!”

  宗濤仰臉狂笑一聲,道:“不必和體師弟為難,老叫化已等的不耐,如若你再不傳金牌令逾,憑僅金牌之尊,擺佈老叫化子,我就要自碎‘天靈’要穴,橫屍在金牌之前,以謝祖師。”

  這幾句話,果然發生了奇大的效力,何行舟暗自忖道:如若他真的自辟了“天靈”要穴一死,雖然去了眼中之釘,但那南海門中奇書,卻是再也無法到手,師叔志在奇書,如若我不能奉獻於他,只怕要惹他生氣。當下微微一笑,道:“弟子這次壓逼師父,全是受師叔之命而來,這一點,想師父定然知道。”

  宗濤黯然一嘆,垂首不語。

  何行舟淡然一笑,又適:“師叔把咱們金牌中至高信物,交付於我之時,曾再三相囑弟子,只要師父能把南海門中奇書奪交弟子帶回,他願和師父見面一次。”

  宗濤雙目之中奇光一閃,接道:“此話可是當真嗎?”

  何行舟道:“弟子怎敢欺騙你老人家。”

  宗濤忽然長嘆道:“老叫化縱然願盡力而為,但對方中人,個個武功不弱,能否如願,很難預料。”

  何行舟道:“師父武功高強,弟子知之甚深,如肯全力施為,奪書絕無困難。”

  宗濤突然一整臉色,肅客說道:“三日之後,你約他仍來此廟相會,屆時老叫化如若交不出南海門中奇書,自當面對金牌,以死謝罪……”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2 13:17
六十四

  何行舟接道:“他願否應約,弟子沒有把握,但我定當把師父之言,轉告就是。”

  宗濤道:“你師叔如不應約而來,老叫化縱然奪得奇書,也不會交你相轉,只要者叫化在死前把你師弟逐出門培,他就可不受金牌約束。”

  何行舟聽得心頭一凜,暗自忖道:看來師敘不到,他縱然奪得奇書,只怕也不肯交我,如他真把小叫化逐出門牆,讓他帶著奪得奇書而去,不但我和師叔心願落空,且將留下無窮禍患。心念一轉,微笑說道:“師父既然想見師叔一面,弟子自當盡力勸駕,促請師叔移駕來此,和師父相晤……”,他微微一頓後,又道:“師父奪書,恐難免身經劇鬥,這次責罰破例免除,三日後二更,咱們仍在此廟相見吧。”

  宗濤霍然起身,對著河行舟手中金牌一揖道一老叫化三日虧在此候駕。”雙肩晃動,去如驚霆迅雷,人影一閃而逝。

  小叫化緊接著站起身子道:“多謝師兄金牌留情,使小叫化仍能保得雙手。”一振腕投去手中火把,大殿中驟然一暗,但聞在抉飄風之聲,小叫化和何行舟同時躍出大殿。

  這時,風雨已住,但滿天濃雲如墨,即使破曉的天色,仍然是一片黝暗。

  徐元平屏息凝神,暗中看完了這一幕恩怨劃結的複雜活劇,仍不敢大聲出一口氣,他自知此刻功力未復,縱是平常之人一拳一腳,也可把自己置於死地,直等他確定了何行舟和那小叫化於離開之後,才長長吁一口氣,繼續運氣行功,療治傷勢。

  待他第二次行功留來,天色已是中午時分,耳際間嬌笑不絕,不禁心頭大專,睜眼探頭望去,只見雲夢二嬌相對坐在大殿之上,笑語清談,神情極是歡愉。

  丁玲探手由旁提過一隻竹籃,放在兩人之間,打開籃蓋,拿出一枚燒餅,咬了一口,笑道:“肚子餓啦,吃起於燒餅也覺著滿口清香。”

  丁鳳笑道:“姐姐,咱們帶這酒菜,都已經有些涼啦,我去撿些枯枝,把它熱熱再吃。”

  丁鳳嬌笑著站起身子,丁玲卻把竹藍中的鍋碗杯筷等,一件一件的拿了出來,敢清兩人早已有準備,所有應用之物,盡放在竹籃之中帶來。

  徐元平已一夜半天沒有進過食用之物,他內功精深,本有耐餓之能,但聞陣陣酒肉香氣之後,突感機火大熾,口中垂涎欲流。

  片刻之後,了風抱著一堆枯枝幹草奪回大殿,兩姐妹就在大殿一角生起火來,一個司火,一個掌爐,把帶來菜餚,放在鍋中蒸炒,丁玲本極精烹任之術,玉掌調味,濃香愈來愈是強烈。徐元於被那濃香引得垂涎三尺,幾度想呼喚丁氏姐妹,但每當話到口邊之時,重又嚥了回去,他生性高傲,雖未想到丁氏姐妹是有意用酒肉引誘於他,但向人討取食用之物,總覺難於啟齒,勉強按下飢火,閉目運氣。

  等他第三次療傷醒來,已是黃昏時分,睜眼望時,只見丁玲、丁鳳並肩而立,臉上帶著盈盈笑意,站在他的身前。

  丁玲緩緩蹲下身子,說道:“一天一夜未食,肚子就不覺得俄嗎?趁著酒菜尚有餘溫,吃一點吧!”說來深情款款,神態之間無限溫柔。一徐元平低頭望去,只見眼前地上擺著七八盤精美菜看,不覺呆了一呆,道:“怎麼?你們早就知道我躺在這裡了?”

  丁鳳笑道:“怎麼不知道,你走到天涯海角,我們都能找得著你。”

  丁玲一拉妹妹右毛讓她也蹲了下來,脈脈深情地望著徐元平道:“你也未免太大意啦,我們把菜餚在你面前擺好,你竟毫無所覺,如若我們要下手快你,你有十條命,也保不住……”

  這番話說的婉轉溫和,只聽得徐元平既感激,又覺慚愧,嘆道:“多謝良言開導,徐元平感激莫銘……”

  丁鳳婉然一笑,道:“現在不要緊啦,有我姐姐替你護法,你可以安心運功療傷吧!”

  徐元平道:“這樣勞動兩位,叫我心下難安。”

  丁鳳道:“別說啦,快吃點酒菜,療傷要緊,前天夜晚,我把你撞了一交,現在敬你一杯酒……”

  徐元平有生以來,從未有過任何一個女孩子這般款款深情的對待他,只覺兩人對他的情義深厚無比,心中大生感動,想到過去對人的諸般失禮之處,更是愧疚叢生,他本是情感最易衝動之人,當下衝口說道:“兩位這般對待於我,實使人感愧莫銘,待我傷勢好了之後,定要想法子報答兩位隆情高誼。”

  說完話,伸手端起面前酒杯,正要飲酒,丁玲突然一伸右手,抓住徐元平瑞酒手腕,輕聲說道:“你不能吃酒,快些放下。”轉頭又望著妹妹接道:“他正在運功療傷之際,吃酒恐將有害,來日正長,等他傷勢復元之後,咱們再好好吃一次酒。”

  丁鳳舉起手中酒杯,一飲而盡,笑對徐元平道:“你別說啦,這杯酒記到帳上,等你傷勢好了之後再吃吧。”

  徐元平放下酒杯,環顧二女一眼,舉起筷子,吃了一點菜餚,微笑著閉上眼睛,運功療治傷勢。

  三日時間,匆匆而過,徐元平在二女妥善照顧之下,不但傷勢大為好轉,而且經他數日來運氣調息,把慧空轉納的真元之氣,融化於本身真氣之中不少,內功大為精進,不過,他自己並不知道了。這日黃昏時分,徐元平運息醒來,已覺本身真氣逐漸凝固,百穴暢通,已達運用自如之境,笑對二女說道:“今晚三更之前,我的傷勢就可以完全復元,三日夜來,承蒙賢姐妹這般照顧於我,實讓人感恩難忘……”

  丁玲盈盈一笑,道:“別說啦,是我們願意照顧於你的,豈能算是對你施恩,你這個人最是愛胡思亂想……”

  徐元手突然想到,今夜之中,那華衣少年何行舟要帶師叔在這古廟之中和神丐宗濤相會,如若雙方一言不合,說不定會動上手,當下急對下氏姐妹說道:“今晚上,你們要到外面去躲上一宵,說不定今夜這古廟裡,要發生劇烈的惡鬥之事,你們留此,於我無益,而且對已有害。”

  丁玲笑道:“我們已經知道了,你快運氣療傷吧,也許你還能參與這場是非之中。”

  徐元平道:“神丐宗濤的武功,我已領教過了,何行舟和那小叫化子亦非弱手,我雖未見過何行舟那位師叔,但想來定非泛泛之人,留我一人在此療息傷勢,縱然被他發現,也不致對我下手,如果你們兩姐妹也留在這裡,情勢就不同了,如若一言不合,動起手來,咱們決非人家敵手。”

  丁玲略一思忖,笑道:“此言並非無理,我們留這裡,可能會引起他們疑心,不過,留你一人在此,也是一樣危險,只要被他們發現,決難見容。”

  徐元平笑道:“他們見我獨自在此療傷,必是無意到此,或能見容於我。”

  丁玲嘆道:“私窺武林門派典現,乃江湖大忌之事,除非他們沒有發現你,一經發現,決不寬貸,縱然不把你置於死地,亦必要你變成啞吧瞎子,甚至要你手足殘廢,合牌門吊非江湖上大門大派,但亦算是一個獨立門戶,這等江湖上的一般習規,自然適用,眼下只有一個妥善這策,那就是在他們未到之前,咱們先一步離開此廟。”

  徐元平道:“不行,我這最後一次運氣療傷,事頭生死成敗,如若移動身子,只怕要前功盡棄。”

  丁鳳笑道:“我去打個門板來,和姐姐把你抬上,你坐上面既可照常運氣療傷,也可適時離此是非之地。”

  徐元平搖搖頭,笑道:“不行,我在運氣療傷之時,受不得一點震動,你們還是快點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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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丁玲抬頭望望天色,道:“眼下時光還早,也許你還能在他們到此之前,完成最後一次運氣療傷,此刻寸陰寶貴,別再作無謂爭論了。”

  徐元平正容說道:“如我能在二更之前運功醒來最好,如若不能在二更之前醒來,你們必須在二更以前離此。”

  丁玲笑道:“好吧,我們遵命就是。”

  徐元平閉上雙目,開始運氣,此時,他脈穴早已暢通,行動權是快速,片刻間已人渾然忘我之境。

  待他運氣醒來,睜眼看時,這荒涼破落的大殿上,已是燭火輝煌,神丐宗濤和那小化子,早已到此,兩人靜靜的站在大殿中央,何行舟手執金牌,當門而立,臉上微觀焦急之色。

  神丐宗濤嘴角間做現著一絲淒涼的笑意,神色間似悲似怨,一副英雄窮途末路之感。小叫化卻一臉愁苦,垂首一側,額角間汗珠隱現,顯然,他心中正有著無比的緊張。

  一種莊嚴悲論的氣氛,籠罩著這破落的大殿,徐元平緩緩的長吸了一口氣,回頭望去,只見丁玲、丁鳳緊偎一起,躲在他身後,不禁一皺眉頭,正要開口責問,丁玲突疾仲右手食指,按在櫻唇之上徐元平只得把欲出口之言,重又嚥了回去。

  三人存身之處,正好在供台神像之後,被供台倒映的陰影遮住,不留心很難看得出來。丁玲做事又極細心,趁徐元平運氣療傷之時,早已把留在殿中的痕跡毀去,宗濤和那小叫化子心情都極沉重,根本就沒有留心四周景物,何行舟很少在江湖之上走動,亦無思料及此,這麼一來,徐元平和丁玲、丁鳳的隱身之處,才算沒有被發覺。

  只聽神丐宗濤長長嘆息一聲,問道:“現在天色到什麼時了?”

  那小叫化子探頭向外面望了一陣,道:“正交子夜三更。”

  何行舟冷笑一聲,接道:“師叔既答應了來和師父相見,決然不會失約。”宗濤黯然一聲長嘆,緩緩盤膝坐下,閉上限,運氣行功。他內功深厚,吃一靜坐,立時靈台空明,雜念頓消,耳目也特別靈敏。

  忽聽他冷哼一聲,霍然睜開雙目,話還未說出口,突聞珮環叮略,四個紅衣婢女,護擁著一個珠光寶氣的綠衣麗人,姍姍步入大殿。

  何行舟疾向旁倒讓了兩步,躬身笑道:“弟子何行舟敬迎師叔玉駕。”

  綠衣麗人綻唇一笑,目光瞥掠何行舟臉上而過,直對宗濤走去。神丐宗濤站起身子,抱拳一禮,笑道:“咱們已十餘年未見過面,師妹的風姿依然如昔。”

  綠衣麗人冷然一笑,道:“師兄找我到此,不知有什麼教育吩咐?”

  神丐宗濤名震大江南北,豪氣干雲,武林道工人物,對他無不謙讓三分,不知何故見了這綠衣麗人,竟然手足無措起來,半晌才訥訥地說道:“這個師兄擔當不起,不過……”

  綠衣麗人聽他不過了半天,仍然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禁微微一顰柳眉,冷冷地接道:“你既然沒有什麼事情,我要走了。”說完,緩緩轉身面去。宗濤高道:“師妹請留步片刻,小兄有事請教。”

  綠衣麗人做現慍色,道:“什麼話快些清說,我無暇在此久留。”宗濤嘆道:“過去之事都已成過眼雲煙,難道師妹心中還在記恨不成。”

  綠衣麗人突然放聲一陣格格嬌笑,道:“師兄太客氣啦,我哪敢記恨於你,哼哼!我已沒有閒情逸致再想到過去之事了。”

  宗濤道:“既然如此,只求師妹看在先師份上,把金牌交還小兄,使咱們金牌門的武功,不致在江湖之上失傳,至於小兄個人,願聽受師妹任何裁決,我已年近古稀,生死之事早已不放在心上了。”

  那綠衣麗人冷冷答道:“咱們金牌門的祖師,早有遺訓,誰能得到金牌,誰就是本門中掌門之人,金牌既然在我手中,你竟還以掌門身份自居,此等行徑,實有藐視咱們金牌門的掌門祖師遺規之播,也虧你說得出口。”宗濤被她斥責的呆了一呆,正待答話,那綠衣麗人又搶先說道:“再說師兄已存下必死之心,我如把金牌交付於你,只怕你那衣缽弟子,也無能保得金牌,如若咱們金牌門中的金牌被人搶走,那可是麥見歷代師祖的大辱之事。”

  何行舟掃掠了宗濤和那小叫化子一眼後,道:“師叔潛隱深山,苦研咱們金牌門中武功,早已身集大成,此次出山,心懷大願,要把咱們金牌門的武功,在江湖上發揚光大,和天下各門各派,以及近年崛起江湖的一宮、二谷、三大堡以爭長短。”

  宗濤吃了一驚,道:“什麼,咱們金牌祖師遍規,代代只傳兩人,行俠江湖則可,如若要和人逐霸武林,勢必得廣收弟子,此乃有違祖師遺規之事,如何能做得。”

  綠衣麗人突然一沉臉色,嬌如春花的粉臉上,霧時間如罩上一層寒霜,冷冷地說道:“這又有什麼不可,祖師雖有代代只傳兩人的遺訓,但是並無限制各代門人收徒年限,我如廣收弟子,各分輩數,代授武功,既不違背師祖遺規,又可擴大咱們金牌門的門戶。”

  宗濤嘆道:“這麼說來,師妹已決心擴大門戶,放手胡鬧了。”

  綠衣麗人怒道:“金牌既然在我手中,我就是金牌門掌門之人體這等藐視於我,難道我不敢懲治作嗎?”宗濤爺臉大笑道:“老叫化一生縱橫江湖,所向無敵,生平淺有掛念在心上之事,唯一大憾,是未能追回師門金牌,今宵既然目睹師門金牌,死而無憾……”

  綠衣麗人突然輕揚羅袖,掩口嬌笑道:“我這次重出江湖,早已由傳誦之中聽得師兄大名了,果真是名播遐爾,威動大江南北。”宗濤道:“好說,好說,老叫化……”

  綠衣麗人不容宗濤再接下去,又搶先說道:“師兄盛名得來不易,如果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死去,不覺著有些不值得嗎?”

  丁玲附在徐元平耳邊低聲說道:“這女入陰險得很,不知要如何擺佈神丐宗濤了。”

  只聽宗濤哈哈一笑,道:“老叫化下愚之人,恕我不解師妹言中之意。”

  綠衣麗人突然緩移蓮步,向宗濤走來,臉上笑容如華,媚態橫生。

  宗濤似是很怕那綠衣麗人的笑容,望了一眼,立時垂下頭去,向後退了兩步。

  小叫化看得一皺眉頭,緩步向師父身側移去,何行舟卻面現激憤之色,雙肩一晃,欺到那綠衣麗人身後,探手抓住那綠衣麗人的香肩,向後一拉,硬把她向前緩行的嬌軀,拉的倒退了三步。此人大悖倫常的放肆舉動,只看得神丐宗濤臉色大變,冷哼一聲,忽的舉起右拿掌。何行舟一舉手中金牌,大聲喝道:“跪下。”宗濤揚起的掌勢還未劈出,但見何行舟高舉手中金牌,只得緩緩屈膝而跪。那小叫化子緊倍師父身側,也跪了下去。

  綠衣麗人微微一顰柳眉,白了何行舟一眼,但並未阻擋他的舉動,緩緩的退到一側,星目流動,四面張望。

  何行舟目光中滿是怨毒,盯在宗濤的臉上,問道:“弟子已遵照約言,邀請師叔到此和師父相見,但不知師父應允辦理之事,是否已經辦好?”

  宗濤兩道冷電般的眼神,投注在那綠衣麗人的臉上,問道:“咱們金牌門中素有牌無二主之規,執牌之人,就如祖師復生親臨,師妹既以金牌門中掌門人自居,金牌卻又執在別人手中,不知叫老叫化何適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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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綠衣麗人笑道:“我以掌門身份,要何行舟代我行金牌令諭,有何不可?”宗濤微微一嘆,道:“罷了,罷了,老叫化實不願親眼看著咱金牌門的醜事,揚拂在江湖之上,倒不如死在金牌令諭之下,落個眼不見心不煩……”

  何行舟冷笑一聲,道:“你想一死百了,只怕沒有那麼容易!”突然提高了聲音,接道:“三日之前,我傳下金牌令諭,要你去奪職南海門下奇書,今宵限局已滿,還不交呈奇書,用心何在?”

  宗濤正容答道:“老叫化子已盡所能,曾和南海門下護書之人力鬥一晝夜,但對方武功高強,致未能道路奪得奇書,願領受門規制裁。”

  何行舟回頭望了那綠衣麗人一眼,問道:“宗濤末能奪得奇書,咱們該如何懲治於他?”

  綠衣麗人羅袖一拂,直斯宗濤身側,冷冷問道:“你既未奪得南海門下奇書,約我來此作甚?”

  宗濤突然哈哈大笑道:“幸得老叫化沒有奪得南海門下奇書,如若被我奪得,那就愧對歷代師祖的陰靈了。”

  綠衣麗人嬌笑道:“你覺著我沒有南海口下奇書,就不敢擴大咱們金牌門的門戶嗎?”。她微微一頓,斂去笑容,又冷冷地接道:“師兄視死如歸的豪氣,實叫小妹佩服,但咱們誼屬同門,昔年小妹學藝師門之時,又得師兄多方愛護,如要我親手殺死師兄,小妹心中何忍?”

  小叫化面現歡愉之色,伏身拜道:“自師叔離山之後,師父無日不在想念之中……”

  綠衣麗人輕伸纖手,一推宗濤,笑問道:“師兄果真日日夜夜都在想著我嗎?”

  宗濤黯然嘆道:“師妹要懲治老叫化子,儘管下手就是,這般的譏諷於我,老叫化死難瞑目。”

  小叫化子忽然想起師叔的性情,愈是笑的滿面春風,下手愈辣,心頭一凜,霍然跌擋在宗濤面前,求道:“師叔如若憤怒難抑,只管對小叫化子下手,但望能饒了師父,小叫化子縱受零割碎剮之苦,也是一樣感戴師叔大思。”

  綠衣麗人緩緩抬起右腿,水綠羅裙下露出來紅花繡鞋,纖纖蓮足,撩人心族,臉上媚笑生風,嬌聲嬌氣地說道:“像你這般敬愛師父之人,世上真還少見。”蓮足緩伸,輕輕點在小叫化子前胸之上。羅裙飄飄,舉步如舞。姿勢曼妙,好看至極。

  可是那小叫化子竟然擋受不住這綠衣麗人的輕輕一點,大喝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跪在地上的身軀,倏然間飛了起來,跌到五六尺外。神丐宗濤目光如電,望了綠衣麗人一眼,喝道:“師妹這等辣手對付一個晚輩,不覺著太狠了一點嗎?”

  綠衣麗人表面人嬌笑道:“你們師徒情如父子,如若師兄一人死去,他定是痛本欲生,那就不如我一手包辦,成全你們師徒兩人。”

  宗濤冷笑一聲,回頭望著那小叫化子,說道:“徒兒,從現在起,你已不算金牌門下弟子……”

  小叫化掙紮著跪在地上,接道:“師父待弟子思重如山,弟子縱然不明不白的濺血這荒廟大殿之上,也不願落得被逐門牆之名。”

  宗濤怒道:“老叫化言出必踐,還能由得你做主不成,還不快給我滾出廟去。”

  綠衣麗人道:“我已點傷他‘肺海’重穴,縱然不死,短時間也難養息得好,師兄功力深厚,這點傷勢,自是有能力療治,但怕師兄即將失去替他療傷之能。”陡然一沉臉色,右手食中二指一併,疾向宗濤“玄機”穴上點去。

  突聞一聲大喝:“住手!”呼的一股暴風,由神像後面直擊過來。綠衣麗人疾向旁側一閃,轉頭望去,只見一個丰神俊朗的少年,和兩個嬌豔如花的少女,由神橡後緩步而出。

  原來徐元平和雲夢二嬌躲在神像之後,把幾人對答之言,以及神態表情均都看到眼中,丁氏姐妹本就擔心徐元平動了俠義之心,挺身而出插手這場是非之中,已暗中阻止他,不讓他自找麻煩。兩人如果不阻止他,或許他自認大傷初癒,還不致於出面管人閒事,但丁氏姐妹這一阻止於他,反面激起他俠心豪氣,他見綠衣麗人放蕩神情,和何行舟大背師倫狂妄之態,越瞧越不順眼,越聽越難入耳,只覺一股忿慨不平之氣,由心中直衝上來,待那綠衣麗人伸手要點宗濤穴道之時,再也忍耐不住,霍然挺身躍起,大喝一聲“住手”,運氣打出一記劈空掌風,人隨著由神像後面緩步走出。

  丁氏姐妹一見徐元平挺身走出神像。只得跟著他一起走出來,徐元平經過這一次療傷之後,內功又增進不少,蓄勢劈出一記劈空掌力,勢道威猛異常,在他本人並未覺出什麼,可是綠衣麗人卻知來了勁敵,故而不肯硬接那逼擊過來的猛烈潛力,向旁側閃讓避開。

  丁氏姐妹亦看出他經過這一番療傷之後,內功似又深了一層,心中既感驚駭,又有些歡喜,說不出是一番什麼滋味。

  那綠衣麗人被徐元平一掌擊的讓閃開去,心中本來甚是憤怒,但一見徐元平之後,不覺怒意頓消,星目流波,微微一笑,道:“你是什麼人,可如江湖之上,偷窺別派的執行典規內幕,乃是武林中大忌之事嗎?”

  徐元平冷然一笑,道:“在下三日之前就在此殿養息傷勢,你們自己不查,在有人養息之處,舉行派規之事,那自然是怪不得我。”

  他乃毫無江湖經驗閱歷之人,一開口就先把自己曾經受傷之事說出。綠衣麗人兩道汪汪澄澈的秋波,在徐元平臉上仔細的打量了一陣,搖搖頭,笑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紀竟然會說謊言,而且面不改色。”

  徐元平怒道:“往口,我乃堂堂男子漢大丈夫。豈肯說謊騙你。”

  綠衣麗人微微一笑道:“就算你說的實話吧哪兩個女娃兒是你什麼人?”徐元平道:“什麼人你還能管得到嗎?”

  綠衣麗人嬌笑道:“我管不到,難道連問都不能問嗎?”

  丁鳳看那綠衣麗人和徐元平說話的時候,滿臉媚笑,故作嬌態,不覺心頭火起,冷笑一聲,罵道:“哼!妖妖氣氣的怪樣子,難看死啦。”

  綠衣麗人星目流轉,嬌豔的粉臉上閃掠過一抹殺氣,但口中卻仍嬌笑著說道:“這位姑娘可是罵的我嗎?”緩步直對了風走去。丁鳳道:“你怎麼知道我罵的是你,哼!做賊心虛。”

  丁玲早已看出那綠衣麗人不懷好意,急聲叫道:“妹妹快些閃開……”她雖然洞悉先機,招呼丁鳳後退,但那綠衣麗人行動奇快無比,猛然一挫柳理,突然向丁鳳身邊欺去,身法怪異,疾逾飄風,綠影一閃,人已欺到,右手羅袖一拂。猛向丁鳳肩上搭去。這綠衣麗人的羅袖,似是專門留作和人對敵之用,一拂出手,突然暴長數尺。丁鳳萬沒想到對方身法如此迅快,微一怔神,綠衣麗人已欺近身,匆忙中一吸氣橫向一側跨了兩步。

  那綠衣麗人一抽拂空,頭不轉,勢不收,暗中運勁一帶,那排出的羅袖,有如長了眼睛一般,倏忽之間,倒轉過去,又向丁鳳拂去。眼看丁鳳就要被那綠衣麗人羅袖拂中,突聞徐元平大喝一聲,呼的一掌,猛然向綠衣麗人後背擊去。

  綠衣麗人嬌軀疾轉,拂向丁鳳的右手突然一收,長舞羅袖忽然自行摺疊腕上,露出纖纖玉指。好整以暇的理著鬢邊秀髮,左手卻同時一揮擊出,長袖帶風,反向徐元平疾掃過去,徐元平雖然覺出地揮出的羅柏,來勢甚勁,但卻不肯閃避,左臂一舉,硬把拂來羅袖架開。綠衣麗人似是本想到,他竟硬接自己拂出的羅袖?匆忙中一挫玉婉,收回擊出之勢,嬌聲笑道:“好蠻打法,你就不怕傷著嗎?”身軀一旅,衣抉飄飄地向一側讓開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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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徐元平措她退讓之勢,倏然斯身而進,左掌一翻,抽出一招“飛瀑流泉”,右手卻施出十二擒龍手中一記“五嶽困龍理,直掏那綠衣麗人手脫之上扣去。

  左掌力打,右手巧取,剛柔互濟,奇正並施,左掌威勢如鐵錘台芝而下,右手卻去的疾青難測。

  綠衣麗人一著退讓,失去光機,趕忙斜側嬌軀,避開了徐元平左手掌勁,但左脫卻無法讓開徐元平直南的擒龍手法,只覺手腕一麻,雪白的昭腕,已被除元平握在掌中。

  徐元平這一攻得手,不但出了一調觀戰的何行舟和丁氏姐妹意外,就是神丐宗濤也看得臉色激變;只覺這少中擒龍的手法,和江湖所有的手法,完全不同,出手部位之怪,中途變化之奇,為生平罕見。那綠衣麗人心頭大吃一駭,暗中運氣,一雙柔軟滑膩的皓脫,登時變的堅如鐵石,正待用力摔脫徐元平韻右手,忽覺左腕一鬆,徐元平意自行鬆開右手五指,向後退了三步,冷然說道:“你剛才自動收回了拂向我臂上的衣袖,我現在也自動放開你被我扣住的左腕,彼此相互不欠。”

  何行舟自目睹師叔手下留情,陡然收回羅袖,心中已是不滿,又見徐元平竟還報施惠,放了師叔被扣左腕,心中妒念大起,一舉手中金牌,大聲喝道:“金牌門一十二代弟子宗濤接聽金牌令逾。”宗濤抱拳當胸,答道:“弟子家濤恭候令下。”

  何行舟冷然一笑道:“限你百把之內,搏殺那姓徐少年,不得有誤!”宗濤霍然起身,轉臉望了徐元平,只見他神充氣足,英氣勃勃,橫掌持敵,毫無懼色,不覺心中暗生借愛之心。

  何行舟看宗濤遲遲不肯出手,一舉手中金牌,正待以擲牌絕令摧迫宗濤,忽見那綠衣麗人嬌軀一晃,斯到身側,伸出右手,笑道“把金牌還給我,今晚之事,由我自己處理吧!”

  何行舟呆了一呆,道:“為什麼?”

  綠衣麗人笑道:“我和你師父誼屬同門,從小就在一起長大,見了面,自然要生出見面之情。”

  她說話聲音,雖然仍甚柔和,但神色之間,已隱隱泛現怒意,何行舟素知這位師叔喜怒難測,一句話說不對,立刻就要變臉,看她已現怒意,哪裡還敢多說,乖乖的把手中金牌遞了過去。綠衣麗人回頭對宗濤笑道:“不管你同不同意我擴大金牌門戶,我已經決定要做,同時我也不一定都要用金牌門的名字不可。你如果能奪得南海門的奇書,我願把數年辛苦尋得的金牌和作相換。”宗濤嘆道:“老叫化已盡了最大的心力,南海門下武功,確是詭異難測,但咱們金牌門下的金牌,乃祖師留下的信物,老叫化只要能活一天,就要想辦法收回金牌。師妹如把金牌交還於我,恢復了老叫化的掌門身份……” 綠衣麗人微微一笑,接道:“你恢復掌門身份之後,就要行施掌門之機,把我看作背叛金牌門弟子,追蹤生擒,按咱們金牌門的門規懲治於我,是也不是?”

  宗濤道:“不錯,此乃祖師遺規,凡是咱們金牌門下弟子,均應一體遵奉。”綠衣麗人笑道:“如果我不服從金牌令諭你怎麼辦呢?”

  宗濤道:“老叫化既蒙師祖慈悲,忝為本門十二代掌門之人,自然要盡我之力,以維護咱們金牌門各種門規,師妹只要把金牌交還中我,老叫化自會奉牌執法。”綠衣麗人笑道:“奉牌執法是你的事,聽與不聽,那要看我。不過,你現在還沒有取回金牌,這些事最好暫時別談,沒有南海門中奇書,你就別妄想取回金牌,金牌換書,各求所需,誰也沒有吃虧,我花了數年之功,才把金牌找到,你花一點氣力奪書換牌,那也是應該之事。”宗濤嘆道:“奪書之事,老叫化已失信心,但我總要盡力而為。”

  綠衣麗人沉思了一陣,突然道:“這個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但你必須要全力以赴。”話至此處突然回頭望了徐元平一眼道:“你橫眉豎目的幹什麼,如果存心想和我出個勝負出來,咱們就找一處無人所在,好好的打上一架看看,究竟誰勝誰敗。”徐元平冷笑一聲道:“當得奉陪。”

  綠衣麗人又轉望著宗濤說道:“你那寶貝徒弟,我下手之時,已留了三分情面,他傷勢雖重,但決不致殞命,以你功力,不難替他療治復元,我把何行舟留這裡,如有需我相助之事,讓他去通知我,我立即就可趕到……”,突然盈盈一笑,又適:“師兄萬安,小妹就此拜別啦!”緩移蓮步,直向大殿外面走去。何行舟急聲叫道:“師叔留步,弟子……”

  綠衣麗人回頭一笑,道:“你放心跟著他好啦,你師父本取金牌之前,決不敢傷害於你。”

  何行舟道:“弟子為著師叔,死亦無憾,不過……”

  綠衣麗人一顰柳眉,笑道:“你既然死都不怕,還怕什麼呢?你放心留在這裡好了。”

  何行舟道:“弟子……”

  綠衣麗人微現溫怒之色,道:“不必說啦,兩三天內,我自會派人來接你回去。”說完,轉頭向殿外走去。

  四個紅衣婢女迅快的一個轉身,隨在那綠衣麗人身後,護擁著她出了大殿。

  那綠衣麗人走出大殿之後,一瞧徐元平沒有跟來,立時又回過頭,伸手指著徐元平笑道:“你不是要和我比試武功嗎,為什麼不來呢?”

  原來徐元平仍然站在原地未動,聽得那綠衣麗人叫陳,立時怒聲說道:“難道我還怕你不成?”大踏步向殿外走去。

  丁鳳心頭一急,大聲叫道:“站住。”

  徐元平徵了一證,回頭問道:“是叫我嗎?”

  丁鳳追:“當然是啦,這女人心懷鬼謀,你幹嘛要聽她的話,哼!比武就比武,為什麼要找一處無人之地去比……”

  丁玲微微一笑,接著說道:“妹妹說的不錯,這女人並不是真的要和你比試武功,只怕是另有存心了吧。”

  綠衣麗人眉宇間閃掠過一抹殺機,雙肩微晃,衣執飄風,綠影閃動,人已欺人大殿,格格一陣嬌笑,望著丁玲問道:“這位妹妹,你說我另有存心,可知我存的什麼心啊?”口中問著話,卻緩步直逼過去。

  丁玲雖然機警絕倫,但她究竟還是黃花閨女,被那綠衣麗人追著一問,登時嬌羞泛頰,哼了一口,罵道:“誰知道你存的什麼心,哼!反正你心裡有數!”

  綠衣麗人連受丁玲口上羞辱,殺機早起,但外形仍然不動聲色,故意大聲嬌笑著說道:“這位妹妹說話,實在叫人費解,年輕輕的女孩子,怎麼能胡思亂想,信口開河……”

  宗濤想不到十餘年未見的師妹,竟然變成這樣一個輕浮放蕩之人,心頭大感羞憤,冷哼一聲,轉過臉去,面壁而立。

  丁玲心竅靈活,聽得宗濤一聲冷哼,心中忽然一清,不待那綠衣麗人出手,縱身向右側躍升五尺。

  綠衣麗人暗罵一聲“好機伶的丫頭”,微一躬身,笑道:“你跑什麼?”突然一長身,疾比電火閃動,直追過去,同時右手疾拍而出。

  她武功本已高強,這一招又是蓄勢含怒面發,其勢不但迅塊絕倫,而且還含蘊著極歹毒的一種內家氣功,丁玲兩腳剛剛落地,突覺一股熱氣直通過來。

  徐元平究竟是缺乏江湖閱歷之人,雖然感覺丁玲所受那綠衣麗人一掌,大是怪異,但卻不知出手攔住那綠衣麗人。而那綠衣麗人卻一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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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丁玲中掌之後,已然覺出不對,淡淡一笑,道:“我中了那女人的暗算了……”丁鳳驚道:“什麼!姐姐受了傷啦?”但見丁玲粉頓之上,忽然泛現出豔紅之色,滿頭汗珠,紛紛滾下,右手復額,緩緩坐下身子,說道:“我快要熱死了……”這位一向堅強的少女,忽然間變得柔弱起來,嬌喘吁吁,似正勉強忍受著無比的痛苦。徐元平想不到那綠衣麗人出手一掌,竟有這等厲害,不禁也有點慌了手腳,他乃情感既豐富又易衝動之人,一見丁玲傷的很重,陡然間向前一上步,伸手按在丁玲額角上,只覺高熱燙手,心頭大吃一驚,忽然想到神丐宗濤乃那綠衣麗人的師兄,或可知道解救之法,當下回頭對宗濤說道:“老前輩和那綠衣女人有過同門之誼,想必知道她用的什麼武功。”

  宗濤在江湖之上身份極為尊高,徐元平在慌急之間,問話神情未免有些操急,宗濤一皺眉頭,冷然答道:“這個麼?老叫化也不知道。”他因感激徐元平相救之思,心中雖然不快,但卻勉強忍下怒火,沒有發作出來。

  丁玲雖然非世俗兒女,但她究竟還是黃花閨女身份,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徐元平按在額角之上,心中又羞又喜,婉然一笑,接道:“我還支撐得住,別太為我擔心。”

  徐元平回頭望了丁玲一眼,又轉身對宗濤說道:“老前輩乃快名卓著之人;晚輩早已心慕甚久,如若眼看著一個女孩子身受著極大的痛苦而不加援手,那可是大損老前輩威名之事。”

  這幾句話說的十分激動,但又義正詞嚴,宗濤果然被他說的心中一動,緩步走到丁玲身前,仔細的瞧了一陣,又回頭對徐元平道:“她是被三陽真氣所傷。”

  徐元平聽得徵了一怔道:“老前輩可有解救之法嗎?”

  宗濤沉吟了一陣,道:“三陽真氣是我們金牌門中最難練的一種內家氣功,老叫化子尚無解此傷勢之能。”

  徐元平道:“這麼說來那三陽真氣是中人無救的功夫了。”

  何行舟突然插嘴說道:“救雖有救,但必須我師叔自己出手,除她之外,當今之世只怕難找第二人能夠解救。”

  丁鳳聽得姐姐無救之言,苦心大是感傷,兩行淚水奪眶而出,緩緩蹲下身子,抱住丁玲嬌軀,說道:“姐姐,咱們回去吧!也許爹爹能救治體的傷勢。”

  丁玲雖覺身如火焚,但她神智仍極清醒,伸手握住丁鳳的左腕,搖著頭笑道:“我恐怕支持不到回家了,你一個人回去吧,見著爹娘之時,就說我病死客地,別告訴他們我是被人用三陽真氣所傷。”

  忽聽徐元平大聲喝道:“你放心好了,我必要把那綠衣女人抓來,讓她替你療好傷勢。”陡然欺身而進,雙肩微一晃動,人已欺到何行舟身邊,右脫一翻,疾向何行舟手脫之中扣去。

  何行舟已和徐元平動過手,又曾目睹他和師叔過招,自知武功難是敵手,當下縱身一躍,向旁側閒了開去。

  但徐元平早已存了一未必中之心,出手之前,早已想好了對付何行舟的辦法,見他向旁躍避,立時一伸左掌,打出一股奇勁的掌風。這一掌蓄勢而發,打出的時間恰當之極,正好對住了何行舟躍避之路,硬把他逼了回來,右手又向前一探,五指已搭在何行舟左腕之上。

  何行舟被勢所迫,只得一提其氣,正等揮拳反擊,忽覺腕骨一麻,全身力道頓失,脈門已被涂元平緊緊扣住。

  神丐宗濤一皺眉頭,瞪了徐元平一眼,似欲出手搶救,但他終於忍了下去,轉身向那小叫化子身旁走去。

  徐元平暗中猛地加力,五指漸緊,何行舟只覺左臂行血返向內腑回政,腕骨劇疼欲裂,滿頭汗水滾滾而下。

  宗濤本已伏下身於,準備替小叫化子療傷,但見何行舟滿臉疼苦之色,立時又站起了起來,冷冷喝道:“老叫化的門下,從不願別人管教,快些給我放手。”

  徐元平回頭望了宗濤一眼,傲然問何行舟道:“那綠衣女人在什麼地方落腳?”

  何行舟側臉望了宗濤一眼,看他眉目間隱泛怒意,大有出手相救自己之心,立時膽氣一壯,強忍著痛苦,答道:“不知道。”

  徐元平眉泛殺機,怒聲問道:“你是說也不說?”右手突然又加了一分內力,抖了兩抖,何行舟突覺左臂上的筋骨,有如散了一般,不但奇疼刺心,而且發麻難耐。不覺哼了一聲。

  突聽宗濤大喝一聲:“放手。”颯然微風聲中,欺身直攻過來。徐元平早已有備,右時向前一推,點了何行舟在肘間京門穴,左手反臂拍出一招“神龍出水”,把宗濤攻來之勢一擋,人卻借勢向後疾退了三步。

  宗濤次來之勢,看去雖然猛快絕倫,但他心中並無真和徐元平相搏之心。只不過想搶救何行舟而已。

  徐元平向後躍退之時,右手同時鬆開了何行丹被握的右腕,他穴道被點,身已勁力全失,徐元平一鬆手,身軀立時向後倒去。宗濤左手一探,抓住了何行舟的身子,右手向何行舟被點穴道上面推去。

  徐元平大喝一聲:“老前輩這般作為,可莫怪晚輩無禮了。”揚手一掌,平推過去。

  他自療傷之後,內力大為增強,掌勢出手,立時有一股強猛的暗勁,直逼過去。苯濤武功淵博,內力深厚,徐元平一拳擊出,他已警覺不對,只覺這少年在短短幾天工夫之中,內力似又增進很多,不禁心頭一震,顧不得再解何行舟被點穴道,左手用力一推,把何行舟身體推震出去五六尺遠,摔出徐元平拿勢威力圈外,右手向後一揮,硬接了徐元平劈來一掌。

  徐元平已吃過苦頭,知道家濤功力較自己深厚極多,如若和人硬拚,決非敵手,怕他反震之力強猛難擋,掌勢劈出之後,立時向後飄身而退,宗濤倉促之間硬接了徐元平一掌,只用出六成真力,掌勢一接之下,竟被震退四步。

  徐元平向後飄退的身子,一點實地之後,猛向前面欺去,輕飄飄落在宗濤身前三四尺處,說道:“老前輩乃俠肝義膽之人,眼看著一個女兒家,受了暗算,不但不肯相助施救,反而阻撓晚輩,一旦傳言開去,只怕有傷者前輩的俠名。”

  宗濤怒道:“老叫化作事,素來不求聞達武林同道,何行舟雖然是背叛我的門下徒弟,但他仍然算是金牌門中之人,任何人也不能在老叫化面前欺侮於他。”

  徐元平道:“如若金牌門下弟子犯了十惡不赦大罪,老前輩也要翼護於他不成?”

  宗濤道:“那自有我們金牌門中規戒裁治,用不著別人多管。”

  徐元平冷笑一聲,道:“金牌現在綠衣女人手中,老前輩只不過也是金牌門下一個傳人,有什麼憑執能載治金牌門下的叛徒。”

  宗濤道:“老叫化乃金牌門堂堂正正第一十二代掌門之八,縱無金牌,亦可約束我金牌門下弟子,誰還敢說者叫化多管閒事不成?”

  徐元平怒道:“你這般強詞奪理,翼護門下惡徒,天下英雄,人人可以責備於你,在下素來心慕老前輩的俠名風範,但如以老前輩今宵這等作為,實叫晚輩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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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他乃生性率直之人,想到之言,就衝口說了出來,也不管對方能否受得。神丐宗濤威名卓著,江湖上人人都對他謙讓幾分,幾時聽過人這等面對面相資之言,也不知心中是急是氣,一時之間,呆在當地,說不出一句話來。

  徐元平罵過宗濤之後,轉身走到丁玲身前,問道:“你現在能不能支持得住?”

  丁玲雖覺五內如焚,燒得十分準對,但見徐元平翔土之情,芳心甚是感動,暗中咬牙,強忍痛苦,搖著頭笑道:“這點傷勢,我還能支持得住。”

  徐元平一揮左手,對丁鳳說道:“二姑娘請抱著令姐先走一步。”丁鳳看他滿臉憤怒之色,只得依言抱起丁玲,向外走去。

  丁玲雖受重傷,但神志尚未昏迷,低聲對丁鳳說道:“叫他和我們一起走吧!宗濤武功何等高強,他決然打人不過。”

  丁鳳依言回頭叫道:“徐相公,我姐姐要你和我們一起走啦。”

  徐元平一皺眉頭,道:“你們先走一步,我還有點事要辦,隨後就到。”

  丁鳳看他神色堅決,不敢再勸,低聲對丁玲道:“姐姐,他不肯走,怎麼辦呢?”

  丁玲道:“那咱們也別走啦,還是留在這裡看他和宗濤動手,必要時,你還可助他一臂之力。”

  徐元平著丁鳳停在大殿門口,知道兩人已看穿自己用心,略一沉思,朗聲對神丐宗濤說道:“三日之前老前輩一掌震傷了晚輩內聰,使我在這荒廟之中,療息了三日。”

  宗濤接道:“老叫化幸還未死,你如不服,儘管討還欠債。”

  徐元平冷然一笑,接道:“晚輩生平之中,最根偽善行惡之人,因平日常常聽得老前輩行快江湖的諸般事蹟,是以對老前輩的快名、風儀,也就特別嚮往,不幸今宵所見,竟使我大失所望,看來江湖的傳言,十九都是子虛烏有,以訛傳訛。”

  宗濤仰臉一陣大笑,道:“罵的好,幾十年來者叫化都沒有被人這般罵過。”

  徐元平冷笑一聲,道:“我知道我的武功多半不是你的敵手,但我如不和你打上一架,心中這股怨憤之氣實在難以平下,不過在沒有動手之前,有一件事必須要事先說明,希望你也能共守此約。”徐元平的豪氣,使這位生手中罕逢敵手的大俠,為之心折他輕輕的嘆息一聲,笑道:“就憑你當面向老叫化挑戰的這份膽氣,就足以自豪了,什麼事儘管說吧?”

  徐元平道:“說起來也不算什麼大事,今宵這場搏擊,不論誰勝誰敗,都不能牽涉到別人身上,如果我敗了,你只能對我一個人下手,不許波及到和我同行的朋友,萬一我勝了,我也只對你一人說話。”

  宗濤笑道:“老叫化生平之中,從未聽過別人的話,今宵破例依你,你還有什麼事,請一起說出,免得一件一件的聽來麻煩。”

  徐元平傲然一笑,道:“我的話已經說完了,老前輩請出手吧!”

  宗濤笑道:“老叫化的年紀也比你大了一大把,哪有搶先出手之理。”

  徐元平道:“既然如此,晚輩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陡然向前欺過三步,舉手一掌劈去。

  神丐宗濤雙肩做一晃動,向後躍退五尺,轉臉望著殿門喝道:“什麼人!鬼鬼祟祟躲外面。”

  徐元平聽得證了一怔,收掌向後躍退。只聽大殿外面,哈哈一聲大笑道:“在下誤打誤撞到此,實非有心偷瞧,兩位不要見怪才好。”一個身著長衫少年,手鐐衣角而入,正是冀東查家堡少堡主閃電手查玉。

  神丐宗濤一皺眉頭,正要發作,徐元平已搶先說道:“查兄來的正好,勞請為家老前輩和兄弟做個比武的見證如何?”

  他這一叫,宗濤只好把欲待出口之言,重又嚥了回去,冷冷的望了查玉一眼。查玉是何等機警之人,一見宗濤臉色,已知他對自己偷聽兩人談話之事,甚是不滿,當下一轉頭,看見裝做沒看見,轉臉望著徐元平道:“家老前輩乃一代武學宗師,徐兄乃身懷南學之人,兄弟不才,如何敢當見證重任,但徐兄既已吩咐下來,兄弟也不便推辭,說不得只好勉強應命了。”

  徐元平向前大踏一步,左手“手拔五弦”,右掌“飛跋撞鐘”,一攻之勢,用出兩種大不相同的力道,左手巧肌右掌力攻。

  神丐宗濤見多識廣,一看徐元平攻出右掌,立時認出是少林派的手法,不覺心頭一震,左手“乘風破浪”,消去徐元平右手擊來掌力,右手“傍花拂柳”,破解了徐元平之一招“手撥五弦”,問道:“你是少林寺哪位高僧弟子,快些說出令師尊號,免得者叫化開罪故友。”

  原來宗濤這人,性情冷怪,很少朋友,只有少林寺慧字輩中的高僧慧因和他相交莫逆,徐元平以不及弱冠之年;身挾武林絕技。這使家濤想到當代高人之中,能調教出這等弟子之人,實在聊聊可數,又見他出手施展出的掌法,乃少林派十八羅漢掌中一招南學,不自禁想到老友慧因大師,故而出言喝問一聲,如是慧因的衣缽弟子,今宵倒是要讓他一著,拼上數十年英名受損,讓他一戰成名武林。

  徐元平看對方一眼就辨出自己武功淵源,心下亦是暗自敬佩,他本想承認自己武功學自少林一脈,但轉念又想到慧空大師在傳授武功時相誠之言,不許自己承認是少林門下弟子,當下一挺胸說道:“天下武功本屬一源,無知世人故意把它分成派別門戶,這無非私具用心,在下武功雖有和少林相同之處,但並非少林門下。”

  宗清冷哼一聲,道:“好大的口氣,老叫化好意相問,你竟敢信口雌黃,今宵如不讓你受點教訓,你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陡然欺身而上,舉手劈下一掌。

  徐元平大喝一聲,右手一舉“天王托塔”硬接宗濤劈下的掌勢。雙掌接實,砰然微響,激盪的潛力渦旋成風,吹飄起數尺外觀戰的查玉衣抉,但徐元平卻仍是屹立不動。

  宗濤冷哼一聲,道:“好小子,果然不錯,再接老叫化一掌試試。”右手橫向而出。

  徐元平厲聲喝道:“再接一章,也未必能要我的命。”

  左掌斜出一招“力屏南天”,果然又硬接一擊。

  這一掌宗濤已運足了八成勁道,心想這一擊定能把徐元平重傷當場,哪知大出了宗濤意料之外,徐元平硬擋他這橫擊一掌,竟仍兀然嶽峙,紋風未動,不覺做做一征,暗道:三日之前他被我一掌力道未必就強過這一擊暗勁,怎生三日後武功竟他似陡然增強許多。

  這兩人幾招攻拒手法,只看得一側觀戰的查玉,心中大生驚駭,只覺徐元平的武功,較數日之前,似又增進極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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