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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 中原四君子
大陽緩緩地向西山沉下,幻化出滿天絢爛的晚霞,這是個動人的夕陽景色。
一個身著藍色長衫的英俊少年,徘徊在空闊的草地上,不時抬頭向峰頂張望,眉宇間隱隱泛現出一股焦慮的神色。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最美麗的時光也最短,不大工夫,那滿天絢麗的晚霞,被一層昏暗的夜色掩去,太陽下山了,一抹回光返向,映照出一片紅雲,像一個垂死的人猶圖作最後的掙扎。
一棵高大的古柏下,兩個身著青衣的少年,還在聚精會神的對奕。
一個背插著雙筆,身著疾服的少年,靜靜的站在一側觀戰。
夜色逐漸的擴展,終於完全吞沒殘餘的光輝,天色完全暗了下來。
那一身疾服,背插雙筆的少年,突然長長嘆息一聲,道:“天黑了,兩位還看得到?”
只聽那面北而坐的青衫人,朗朗笑道:“柳兄,別動馬了,當心我車斷相路,炮打悶攻。”
那徘徊在草地上的藍衫少年,突然急步走了過來,接道:“兩位的興致好高,由晨至暮樂此不疲”
那被稱柳兄的少年微微一笑道:“白兄少說風涼話,快來幫兄弟一步……”
藍衫人冷笑一聲,接道:“恕兄弟沒有這份興致,唉!出車保馬啦。”
這四人似是都有著甚好的眼力,雖然在暮色蒼茫中,目力仍可見物。
那疾服少年右手握拳,重重地擊在左掌之上,道:“好棋,既可保馬,又可逼炮,一舉兩得。”
那面北而坐的少年右手按在右額之上,陷入了沉思之境。
顯然這一步棋,使他勝算大折。
藍衫人搖搖頭,道:“兩位這盤棋,有得一番纏戰,我看還是算啦!”
那疾服少年抬頭望望天色,道:“入夜了,幾位老人家怎麼還不來呢?”
那姓柳的少年側瞼望了那藍衫少年一眼,道:“白兄急個什麼勁憑家師和幾位老前輩的武功,以及在武林中的聲望,難道還會有什麼……”
他本想說有什麼凶險之變,話到口中之時,忽然覺著此言大是下敬,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一聲夜來的淒叫傳了過來,點綴了夜的陰森。
那疾服少年突然長長嘆一日氣,道:“兄弟想起一件事了,明日是在下師妹的生日,她那未婚夫婿,遙遙從川中趕來祝賀,家師膝下只此一女。愛若掌上明珠,決不致延誤歸期,這般時候還不下來,實在有些奇怪……”
他舉手在頭上搔了兩把,泛出滿臉焦急之情。
那面北而坐的青衣人議最沉得住氣,目光一掠那疾服少年,笑道:“令師妹捨近求遠,琵琶別抱……”
那疾服少年臉上一熱,急急接道:“宋見自重,這等事也可以開玩笑嗎?”
那姓柳的少年接道:“在下有幸,去年登門叩訪葉師伯時,得一睹令師妹的玉容,當真是貌羞花月,豔麗照人。”
那姓宋的少年天性飛揚灑脫,不受羈絆,微微一笑道:“怎嗎?柳兄可是一見難忘,懷念至今……”
他朗朗大笑一陣,回顧那藍衫少年一眼說道:“白兄,咱們這裡四人之中,已經有兩個傷心人了。”
那疾服少年一皺眉頭,道:“宋兄口舌之間留點德行好嗎?這些話如被家師聽到,你就要吃不完兜著走了。”
姓宋的少年哈哈大笑道:“葉師叔生性豪放,灑脫不群,縱然聽到,也不致斤責於我。”
那姓柳的少年沉默了片刻,說道:“想來令師妹那夫婿,定然是大大有名的人物了?”
藍衫人突然插嘴說道:“咱們最好別再談這些兒女情長的閒事,眼下要緊的是……”
那宋姓少年忽然一鋌而起,接道:“白兄如若有膽子登峰一瞧,兄弟甚願拼受一頓責罰,捨命奉陪。”
藍衫人呆了一呆,道:“家師現令森嚴,兄弟未得允准……”
那萬姓少年冷冷接道:“白兄既然下敢登峰瞧看,急死也是無用啊?”
藍衫人道:“兄弟心中,有著一種不詳的預感……”
那宋姓少年哈哈大笑道:“白兄未免太多慮了,別說四位老人家守在一起,就算他單獨而行,放眼當今武林,又有幾人敢輕持虎鬚?”
藍衫人輕輕嘆息一聲,默然不語。
那姓柳的少年忽然一揮右手,道:“聽!這是什麼聲音?”
四人凝神聽去,果有一種滴答、滴答的山石相擊之音,遙遙的傳了過來。
那疾服少年一皺眉頭,道:“可是馬蹄踏在山石上?”
藍衫人搖搖頭,道:“不像,不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