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尚三堂一拱手,笑道:“老朽已來此三日,得蒙厚待,留住莊院……”青衣小婢不容尚三堂的話完,接口說道:“你們一共三人,除了你尚老英雄之外,還有辰州言家門的掌門人言鳳剛……”
言鳳剛微微一笑,道:“不敢,不敢,言風剛就是區區在下。”
青衣小婢又道:“還有位九江豪雄譚嘯天譚大俠,不知是哪一位?”
譚嘯無微微一笑,抱拳說道:“承蒙關問,在下便是。”
青衣小婢淡然一笑,侃侃說道:“南宮世家對登門造訪的佳客,一向待如上賓,但決然不允有人輕視四大戒法。”
玄月道長笑道:“姑娘責備的是,貧道等或有觸犯戒法之處,不過我等千里趕來,深望能一見南宮世家的主人。”
青衣女婢沉吟了半晌,道:“諸位馳車直闖莊院,不論是否有違天下英雄公立的四大戒法,但藐視南宮世家,不無小錯。”
玄月道:“貧道等得見南宮世家主人之後,自噹噹面請罪。”
青衣女婢道:“既然如此,諸位暫請廳中小坐片刻,容我稟報主人,請命裁奪。”
微一側身,接道:“諸位請吧!”
玄月道長回頭對白鐵笙道:“白賢侄請守護馬車。”
青衣女婢接道:“如若道長信得過南宮世家,大可不必留人守車。”
玄月沉吟了一陣,為難地說道:“非是貧道不信任南宮世家,實因車上所載,必需留人照看。”
青衣女婢接道:“那就請便啦!”
緩緩轉過身子,又道:“恕我走前一步,替諸位帶路了。”
舉步向前行去。
群豪魚貫相隨,穿行過幾堆羅列的盆花,到了二門前面。
青衣女婢伸手指著左面一片房屋,說道:“諸位暫請在那邊客室中休息一下,容我請命之後,再來相告諸位。”
此女年紀雖然幼小,但口齒伶俐,說話頭頭是道,神情從容不迫,似是極為老練。
這班人雖都是名重一時的武林豪客,但對神秘的南宮世家,心底之中都存著幾分敬畏,當下依言走了過去。
那青衣小婢目睹幾人進了客室之後,才舉步登上石階,徑入二門。
客室中佈置雅潔,明窗淨几纖塵不染,紅漆的八仙桌上,早已擺好了香茗,不多不少的剛好每人一杯,茶杯中熱氣騰騰,分明剛剛倒出不久,但室中並無迎客之人,似是有人倒了香茗之後,悄然而去。
神秘的南宮世家,一切都顯得那樣反常,更加深了它的神秘。
大約過了一頓飯工夫之久,客室外突然響起了輕微的步履之聲,適才那青衣小婢,重又出現在客室之中。
對這位神情從容的小姑娘,群豪都不敢稍存輕視之心,紛紛起立相迎。
那青衣女婢容色雖然嬌笑,但神情間卻是一派肅然,欠身說道:“諸位千里來訪,敝主人甚感榮寵,雖然大病未癒,但仍然抱病迎客,諸位請入內廳相見吧?”
說話之間,目光緩緩由室中群豪瞼上掃過,室中群豪,竟然有幾人被她看得不安。
玄月當先而起,合掌說道:“勞請姑娘帶路。”
青衣女婢道:“恭敬不如從命。”轉身舉步而行。
穿過了宏偉的二門,行在花樹環繞的小徑上,清風輕拂,花香陣陣,只是太過寂靜,使人生出一種陰森的感覺。
青衣女婢帶群豪走到了高大的房屋前面,輕輕叩動緊閉的朱門銅環。呀然一聲,兩扇閉著的朱門,突然大開,群豪驟覺眼前一亮。
只見一所廣闊的大廳中一片銀白,四周的牆壁上都用白綾幔起,室中的桌椅上亦都鋪著雪白的墊子,一眼望去,看不出一點雜色。
青衣女婢退到一側,欠身說道:“諸位清。”
玄月當先而入,目光流動,打量了四週一眼,除一片白色之外,全室中似是再也找不出其他的顏色。
群豪魚貫而入,每個人的臉上都變得一片肅穆,這室中的布設,單調而莊嚴,只要一踏入這座大廳,都不禁的有些嚴肅起來。
只聽那青衣女婢高聲說道:“佳賓已入內廳。”
一聲長長的嘆息,傳了過來,一角白幔輕啟,緩步走出一個雞皮鶴髮的老嫗。
這蒼老的婦人,面色枯黃,滿臉病容,手握竹杖,緩步而出。
她穿著一身白衣,一條白色的綾帶束勒著滿頭蕭蕭白髮,眼色和她衰老的年齡極不諧和。
在她身後緩隨四個素服的女入,個個的神情都給人一種沉重的感覺,都是肅穆和憂鬱的混合。
玄月道長望了那老嫗一眼,心中暗暗地忖道:“難道這滿臉病容的老嫗,就是南宮世家的主人嗎?”
心念轉動間,人卻合掌當胸,欠身說道:“貧道玄月,見過老前輩。”
那白髮老嫗輕輕一頓手中的竹杖,笑道:“武當名家,老身失敬了。”
玄月心頭微震暗暗忖道:這老嫗倒像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動之人,當下去掌應道:“老前輩見笑了。”
白髮老嫗淡然一笑,道:“諸位請坐,老身近來患染小疾,未能迎接佳賓,諸位不要見怪才好。”
說話之間,人已當先落座。四個年齡不同的素衣婦人,卻一排橫列,站在那老嫗的身後。
群豪目睹主人坐了下去,立時紛紛就座。
言鳳剛低聲說道:“尚兄,這老婆婆可是南宮世家中的主人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