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素手劫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1-13 14:05:5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10 10361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3 14:08


  原來他突然發現中原四君子一個個臉色蒼白,有如死過數日之人,心目中已覺出情勢有些不對。

  宋文光忽然一抱摹道:“家師等的聚會,一向隱秘,不知諸位何以趕來此地?”

  言鳳剛兩道眼神,一直在中原四君子身上打轉,似是根本沒有聽宋文光說些什麼。

  那青衣文士似是也看出了情形不對,凝目思索,默然不言。

  只聽一個宏亮的聲音說道:“不是四君子飛柬,我等自是不會趕來打擾,自討沒趣。”

  那說話之人,正是九江譚嘯天,一面說話,一面大步走了過來。

  宋文光心中暗自焦急,心知這些人個個都是久年在江湖上行走的老手,如若被他們走近身來,立時可以發覺四君子已經氣絕身亡,但勢又不能硬行攔阻,一時之間,想下出適當之策,急得頭上汗珠直滾。

  言鳳剛突然舌綻春雷,大聲喝道:“葉兄,令愛沒有相伴而來嗎?”

  這幾句話,字字如巨雷震耳,慢說近在咫尺,就是相隔上三五百丈,也可聽的字字清晰。

  但中原四君子,仍然是充耳不聞。

  譚嘯天低語說道:“言掌門。”

  言鳳剛回頭說道:“什麼事件?”

  譚嘯天道:“今日赴會之人,要算言兄的聲譽最隆,身份也最高……”

  那久久不發一言的青衣文士,突然冷笑一聲,罵道:“沒有骨氣。”

  譚嘯天只覺一陣耳熱。一股血氣,由胸中直翻上來,急行兩步,衝到那青衣文士身前,說道:“好小子,你罵哪個?”

  那青衣文士仰臉望天,望也不望譚嘯天一眼,口中卻冷冷地說道:“我高興罵哪個,就算罵的哪個。”

  他冷漠的神情之中,隱隱有一股震懾人心的氣勢,使含怒衝上來的譚嘯天打量他幾眼之後,突然又退了下去。

  言鳳剛半睜半閉的雙目。突然一下睜開,兩道冷電一般的目光,暴射而出,冷冷的掃掠了那青衣文士一眼,緩緩把目光投注在宋文光臉上,冷然問道:“老夫和中原四君子交往數十年之久,難道爾等都沒有聽令師說過嗎?”

  宋文光道:“久聞老前輩的大名,只是無緣拜見,今日有幸得蒙一晤。”

  言鳳剛目光回掃了身後環立的群豪一眼,說道:“令師等四位,不知何故要飛函邀請天下英雄來此相聚?”

  他微微一頓之後,接道:“中原四君子的聚會,向以神秘稱譽江湖,在下和四君子交非泛泛,但也不知四君子每年一度的聚會之處,是以接四君子署名的邀約之函,也有著受寵若驚之感,因此兼程趕來……”

  他仰天大笑一陣,接道:“我想來此與會之人,大都和老夫的心情一般,令師函邀來人會晤百丈峰頂,卻又只顧坐息,置之不理,甚至封閉脈穴,閉住呼吸,這玩笑開得太大了,老夫雖和四君子交情深厚,只怕他們也難擔待得起。”

  口氣之間,一派老氣橫秋、唯我獨尊之概。

  那神情冷傲的青衣文士,突然接口說道:“你這一番話中所指並不能包括在下……”

  言風剛目中棱光一閃。冷冷說道:“你可識得老夫是誰嗎?”

  青衣文士道:“在我的雙目之中,當今的皇上和庶民,俱是一般模樣。”

  言鳳剛氣得冷笑一聲,道:“像你那點年紀,實在不配和老夫論事,你是什麼人的門下,快說出來,我好找令師算賬!”

  青衣文士揮搖了一下摺扇,笑道:“家師遠在天邊,找我不是一樣嗎?”

  言鳳剛氣得臉色鐵青,右腳在山石上一頓,道:“反了,反了,我今日如不教訓你一頓,言家門還有何顏立足江湖?”

  說話之間,已暗中提聚了功力。

  那青衣文士頭也不轉,似是根本未想到言鳳剛會一怒出手,又似根本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只見他把摺扇一揮,朗朗說道:“好熱鬧的場面,又有人趕來了。”

  言鳳剛已然蓄勢待發但聽他一喊,又有人來了,不知來人是誰,只好住勢不發。

  抬頭望去,只見兩個中年道人和一個白髯及膝,手扶竹杖的老人,並肩走了過來。

  這三人的出現,使峰頂上的群豪,大都為之心頭一震,那即將引發的紛爭,也為之靜了下來。

  群豪的目光,一齊投注到三人的身上,只有那冷傲的青衣文士,視若無睹,仰臉望天。

  宋文光目光一掠緩步而來的三人,已知今日之局難再隱瞞,中原四君子的死亡之訊,勢非公開不可。

  冷傲的言風剛,目睹了來人之後,囂張的神情,登時收斂。

  白鐵笙眼看來人愈集愈多,天色還不過剛剛放亮,看來今日之間,尚不知有多少人要趕來這百丈峰上?

  局勢的變化,完全的出了意料之外,白鐵笙已被這變化攪得心神大亂,緩緩站了起來。

  只聽那青衣文士朗朗說道:“可還有閉氣裝死的人嗎?”

  言鳳剛回顧了那青衣文上一眼,低聲對宋文光道:“此人是誰?”

  宋文光道:“晚輩從未見過。”

  說話之間,那長髯及膝的老人和兩個中年道人,已然走近了突石。

  那長髯老人目光一轉,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形勢,道:“這是怎麼回事呢?諸位怎麼都趕到了這座荒涼的孤峰上來?”

  言鳳剛一拱手,道:“久違了,想不到在這荒涼的百丈峰上,竟然重晤尚兄之面……”

  他似是自覺到答非所問,頓了一頓接道:“兄弟是接得中原四君子署名之函,才兼程趕來此地。”

  只聽群豪齊齊接道:“我等都是接得邀請之函,迢迢趕來赴約。”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3 14:08
十一

  那長髯老人一皺兩道斜飛入鬢的長眉,道:“有這等事?”

  他右手一拂長髯,接道:“中原四君子約會的時地,一向秘密,不知此次何以大異往昔,飛函相邀諸位來這峰頂相聚?”

  言鳳剛道:“這也是兄弟等不解之處。”

  宋文光忽然回身走到白鐵笙身側,低聲說道:“白兄,就目前情形而論,四位老人家的死亡一事,似已被人家查看出來了。”

  他微一停頓接道:“這些人天南地北,各居一方,不知何以會同時接到四位老人家邀請之函,個中蹊蹺,實叫人百思難解?”

  白鐵笙道:“宋兄可是想宣佈出四位老人家的死亡之事嗎?”

  宋文光道:“不宣佈只怕也難以瞞得過別人的雙目了。”

  白鐵笙道:“這等做法,豈不有背了四位老人家的遺書之意嗎?”

  宋文光道:“形勢如此,已經顧不得這樣多了。”

  只聽那長髯老人說道:“老夫實難相信此事……”

  右手深入懷中摸出一封白簡,接道:“諸位最好能把四君子聯名之函,取出檢視一下。”

  言中之意,似是對眼下之人都接得四君子聯名邀約信件一事,不肯相信。

  群家紛紛探手入懷,摸出函件,只有那青衣文士凝立不動,恍如未聞。

  那白髯及膝的老人兩道冷電一般的眼神,環視了一週後,聳起了兩條重眉,自言自語地說道:“這就奇怪了?”

  他目光銳利,就這環轉一掠之間,已然看清了各人手中所持之函,果然都是中原四君子署名,和自己手中之函一般模樣。

  白鐵笙眼看大部之人,都能取出四君子署名之函,心中更覺迷惑,暗暗嘆息一聲,道:“宋兄,目下的情勢,實已無法再掩飾四位老人家的死訊了,如其讓人發覺,倒不如咱們先說出來的好?”

  宋文光道:“白兄同意了?”

  大步走到突石之處,抱拳說道:“諸位老前輩,在下這裡有禮了。”

  場中所有之人,似是都預感到有重要事情宣佈,登時鴉雀無聲、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宋文光的臉上。

  只見宋文光臉色莊嚴,沉痛地說道:“諸位老前輩都是當今武林中身份極高之人,這般兼程趕來赴約,晚輩極為感謝……”

  他說到沉痛傷心之處,兩行淚水,奪眶而出。

  那長髯老人重重的咳了一聲,道:“孩子,不要哭,可是中原四君子有了什麼變故嗎?”

  宋文光黯然說道:“家師和三位師長,都已遇害死去了。”

  此事雖已在大部人意料之中,但經宋文光說了出來,仍然使群豪為之震動。

  荒涼的山峰上,突然似籠罩了一片愁雲慘霧,每人的臉上都泛起一片沉痛之色。

  要知中原四君子在武林中的聲譽地位,極為崇高,四人交往情深,義重生死。

  以這四個江湖上一流高手,突然間一齊被人害死實是一件震盪江湖人心的大事。

  淒涼的沉默,延續了一盞熱茶工夫之久。

  那青衣文士突然長長嘆一口氣,緩緩地道:“風波起兮,殺劫已動……”

  霍然轉過身子大步而行。

  言風剛厲聲喝道:“站住!”

  探手一把,疾向那青衣文士肩頭之上抓去。

  那青衣文士恍似未聽到言鳳剛之言,頭也未回,腳下忽然加快,輕靈飄逸的讓開了言鳳剛一抓之勢。

  他動作迅快絕倫地避開了言鳳剛那一抓之勢,人到了七八尺外。

  譚嘯天雙足一頓,疾飛而起,橫裡兜截過雲。

  那青衣文士看也不看譚嘯天一眼,蜂腰一長,身軀突然向前一沖,剛好把譚嘯天兜截之勢避讓開去。

  峰頂上一片騷動,這青衣文士的奇特舉動,似是已引起所有之人一致敵視。

  但見人影閃動,衣袂飄飛,紛紛向他追去。

  那青衣文士突然回過頭來,冷冷說道:“你們想打架嗎?”

  他長得雖然面貌娟秀,神態文雅,但雙目帶煞,清秀中有一股震懾人心的殺氣。

  這一聲冷漠的喝問,群豪全部止步,一時之間,竟然無人接口答話。

  足足過有一盞熱茶工夫,那長髯及膝的老人才一頓竹杖,接道:“既然接得中原四君子署名之函,彼此都算朋友,想來都和中原四君子有著交情了?”

  他年高望重,聲譽、武功,在群豪之中,亦是最為高強,他一出頭,群豪都默然不言。

  只聽那青衣文士朗聲應道:“老前輩猜錯了,在下不但和中原四君子毫無交往,而且素昧平生,從無一面之緣,今日之會,只不過是種巧合罷了。”

  那長髯老人雙目中棱芒閃動,似是已被這青衣文土激怒,但他略一沉吟之後,突然又恢復了平和之容,淡淡一笑,道:“年輕人,好倔強的脾氣……”

  微微一頓又道:“閣下平白無故跑到這荒山絕峰,別說老夫不信,就是三尺之童,也是不會受騙,放眼峰頂,不論哪一位都是在當今江湖上小有名氣之人,閣下這等冷傲之態,恐難免引起公憤。”

  青衣文土道:“在下赤手而來,空手而去,我就不信有人敢把我視作謀害中原四君子的凶手?”

  言鳳剛冷笑一聲,回顧那白髯老者說道:“這等放肆之人,我言鳳剛還是初次遇到,尚兄不用再和他多費唇舌了,先把他制服之後,再查中原四君子死亡的經過。就憑眼下之人,不難找出線索。”

  那青衣文士面容冷肅地說道:“哪一位如果看在下不順眼,不妨出手試試?”

  言鳳剛乃一門武學宗師身份,雖已發覺那青衣文土的武功,實非易與之輩,但在眾日睽睽之下,哪裡能忍得這等羞辱之氣,當下冷笑一聲,道:“在下就不信邪。”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3 14:08
十二

  橫跨兩步,欺攻過去。

  那長髯及膝的老人突然一橫手中的竹杖,攔住言鳳剛說道:“言兄且慢出手,咱們首先查看中原四君子的死因要緊。”

  一面以目示意、不讓言鳳剛莽撞出手。

  言鳳剛心中雖然不解那長髯老人相攔的用意何在,但並未強行出手。

  長髯老人緩緩收回竹杖,高聲說道:“中原四君子被人謀害之事,不但老朽事先未能想到,只怕諸位同覺意外的很,這使老朽想到了四君子相邀之函,可能出於偽造?”

  言鳳剛點點頭讚道:“尚兄之言,大有道理。”

  那久未發一言的灰衣僧人,突然接口說道:“貧僧奉敝寺掌門之命而來,天下英雄都知道敝寺方丈鑑別書畫之能,如若這邀請之函出於偽裝,只怕難以逃過敝寺方丈的一雙神目,因此,貧僧可斷言此函出於四君子的手筆。”

  他似對掌門方丈有著無比的崇敬,說話神態間,一付畢恭畢敬的神情。

  言鳳剛道:“不論如何,中原四君子的死亡,乃是一件震盪江湖人心之事,不能以等閒視之。”

  但聞一陣嗚嗚咽咽的哭聲,飄傳於峰頂。

  群豪齊都轉頭望去,只見一個全身白衣的少女,急急奔上峰來。

  在她的身後,緊隨著一個劍眉星目,斜背寶劍的英俊青年。

  那白衣少女哭聲甚是悲傷,右手掩面,無法看清楚她的容貌。

  但只見她那纖長適度的身材,和那白中透紅的玉手,就可推想到是一個容色絕世的美人胎子。

  那佩劍少年緊緊的追隨在白衣少女的身後,神色同是一片肅穆。

  譚嘯天遙遙一抱拳道:“唐公子,久違了。”

  那佩劍少年拱手應道:“譚兄別來無恙。”

  但見那掩面而呼的白衣少女,突然加快了腳步,奔行在圍石而坐的四君子屍體之前,叫了一聲:“爹爹……”

  對著右側一人拜了下去,伏在那人腳下放聲大哭起來。

  宋文光回顧了白鐵笙一眼,低聲說道:“白兄來的可是葉姑娘嗎?”

  白鐵笙點了點頭。

  宋文光猶豫了一下,道:“葉姑娘……”

  白衣少女緩緩放下了掩面右手,抬起了淚痕交錯的粉頰,一雙明媚的大眼睛中,含滿晶瑩的淚光,緩緩點頭,應道:“兄台何人?”

  宋文光道:“在下宋文光,家師金聖儀……”

  白衣少女道:“金伯伯的門下,那是宋師見了?”

  宋文光一指白鐵笙道:“那位白兄是朱師伯的門下。”

  那白衣少女雖然在極度傷痛之中,但她的心神仍然未亂,頷首作禮,道:“常聽家父談起白師兄。”

  白鐵笙道:“好說,好說,葉師妹可遇到萬沖兄嗎?”

  白衣少女道:“和萬師兄途中相遇,得知三位伯伯和家父遇害噩耗,兼程趕來此地,小妹由良駒代步,行速較快,萬師兄想必快要到了。”

  金黃色的陽光照射在她美麗絕倫的臉上,交錯的淚痕,晶瑩的淚光,不但無傷她天賦的美豔,反而增幾分哀傷的嬌弱情態,更顯得楚楚可憐,動人惜愛。

  峰頂上所有之人的目光,都投注在她美麗的臉上,顯然,她的絕世容色,已震動峰上所有之人的心弦。

  宋文光輕輕嘆息一聲,道:“葉師妹,暫請抑制傷懷,事已至此,急在善後,眼下之人,都對四位師長之死,深感震悼,正在商議謀尋凶手之策。”

  白衣少女長長吁一口氣,道:“宋師兄說得不錯。”

  那佩劍的英俊少年突然大步行了過來,冷冷的望了宋文光和白鐵笙一眼,伸手扶起那白衣少女,低聲說道:“你哭了一路,也該休息一下。”

  白衣少女緩緩拿開被他攙扶的手臂,說道:“我要坐在爹爹的身前,再看看他的遺容!”

  講到了傷心之處,兩行清淚,又不禁奪眶而出。

  那佩劍少年低聲嘆道:“不要再哭了,身體要緊。”

  突然抬起頭來,抱拳對宋文光、白鐵笙一禮,說道:“兄弟唐通,久聞家岳提起他老人家三位義兄的大名,恨無拜見之緣;此次奉母命由川中南下探望家岳,順便拜望諸位長輩,想不到四位老人家竟然集體遇害,作了古人。”

  他言詞之間,雖然說的謙和婉轉,但一口一個家岳,隱隱的示出了自已的身份。

  宋文光急急抱拳一禮,道:“原來是唐兄,兄弟失敬了。”

  白鐵笙接道:“昨日還聽萬兄談起見台……”

  唐通嘆道:“家岳和三位老前輩,乃當今武林道上名重一時之人,竟然集體遇害,此事非同小可,兄弟已然派遣急足稟告家母,要她老人家趕來家岳之處,主持追查凶手的事。”

  言鳳剛接口說道:“以令堂的武功威望,如前趕來,必可查出凶手。”

  那長髯老人點頭說道:“老朽還不知唐葉聯姻之事,這倒得向唐兄恭賀一聲了。”

  唐通笑道:“此事乃家母和家岳決定,晚輩只能算得承祖上餘蔭……”

  他本想說承祖上餘蔭得此佳妻,忽然想到此言恐將傷害未婚嬌妻,趕忙住口不言。

  宋文光突然抱拳一個長揖,說道:“家師和三位師伯、師叔遇害,得蒙諸位老前輩們這等關懷,晚輩感激不盡,我這裡先行謝過了。”

  一直未開口說話的屠南江,忽然插口說道:“有道是蛇無頭不行,鳥無翅難飛,咱們人多口雜,你說一句我插一言,只怕難以問出一點頭緒,兄弟之意,不如推舉兩位主事之人,什麼事也好有個全面的計畫。”

  譚嘯天道:“兄弟推請言兄。”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3 14:09
十三

  身材瘦小的魯炳接口說道:“兄弟推舉尚三堂尚老英雄主盟大局。”

  言鳳剛乾咳一聲道:“好說,好說,兄弟的威望,難及尚兄萬一,還是由尚兄主盟的好。”

  屠南江道:“尚老英雄名重武林,譽滿江湖,言兄乃一派掌門身份,辰州言家拳有誰不知,有誰不曉,兄弟之意,想請兩位同主此事,不知諸位的意下如何?”

  群豪齊聲叫道:“此事最好不過。”

  尚三堂目光環顧四週一眼,道:“請言兄首盟大局,老朽從旁相助。”

  言鳳剛道:“哪裡,哪裡,還是尚兄首盟大局,兄弟從旁相助的好。”

  那灰袍僧人接道:“眾望所歸,尚老英雄不必再推辭了。”

  尚三堂一拂長髯,道:“諸位這般抬愛,老朽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緩緩把目光掃掠過唐通、宋文光、白鐵笙等三人,接道:“中原四君子的遇害,諸位雖然傷痛無比,但關係所及,牽連整個武林形勢……”

  語音微微一頓,又道:“不論邀約我等之函是否出自四君子的手筆,但凶手事先必知此事,老朽一時之間,雖無法洞悉全盤,但這決非一種巧合,陰謀殺害四君子的凶手,這做法自是未把老朽等看在眼內,甚至少林、武當也未放在心上。”

  言鳳剛點頭讚道:“高論高論,這叫殺一儆百!”

  尚三堂淡然一笑,接道:“因此,老朽探望諸位凡是身懷與此有關的證物,最好全都取出,或可由諸般證物之中,找出點蛛絲馬跡。”

  群豪紛紛探手入懷,取出那邀約之函,放在突石之上。

  宋文光凝目望去,見那函柬之上寫道著:“敬邀大駕於八月二十三日午夜之前,趕往浙北百丈峰頂一晤,過時不候。”下面依序寫著:藍兆棠、朱天上、金聖儀、葉長青中原四君子的大名。

  所有的函件都是一般模樣,簡單潦草,似是出於一人的手筆,但那四個署名,卻是各不相同。

  尚三堂目光一掠宋文光、白鐵笙,說道:“兩位可從令師身上,發現了可疑之物嗎?”

  宋文光回顧了白鐵笙一眼,低聲說道:“白兄,幾位師長的遺囑,可要拿給他們瞧瞧嗎?”

  白鐵笙道:“如若他們當真存心追查凶手,就是要咱們赴湯蹈火,也是不能推辭。”

  探手入懷,摸出袋藏遺書,展放在大石之上,接道:“我等登上峰頂,四位師長已然絕氣多時,除了這片白絹寫成的遺囑之外,別無可疑之物。”

  言鳳剛目光一掠那白絹,問道:“兩位可曾移動過他們的屍體嗎?”

  宋文光道:“沒有。”

  言鳳剛突然舉步而行,繞著四人的屍體查看。

  尚三堂伸手撿起白絹,仔細察看了一陣,道:“這字跡可是令師的手筆嗎?”

  白鐵笙道:“晚輩雖然心中存疑,但就那字跡而言,卻是出自家師之手。”

  只聽那青衣文士冷笑一聲,道:“這等的察看之法,只怕再耗上一年時光,也是難以查看出中原四君子的死因。”

  尚三堂忽然放下手中白絹,拱手說道:“老朽倒是忘了請教大駕的姓名、師承?”

  青衣文士道:“無名小卒,不足掛齒,家師避世多年,說出來諸位也來必知道。”

  尚三堂臉色微變,肅然說道:“老朽竹杖芒履,行蹤遍及大江南北,自信識人甚多,三十年內凡是稍有名望的武林同道,老朽縱然未能拜見,也將有個耳聞,你說出來聽聽吧!”

  青衣文士忽然仰瞼大笑,道:“家師素來不和武林人物交往,說出來何異不說,承蒙下問,在下方當有所奉報,老英雄何不打開他們於放膝上的右手掌心瞧瞧?”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3 14:09
十四

  第 二 章 武林第一家

  全場中人似對這青衣文土駭人聽聞的論斷,吃了一驚,所有的目光都不禁地投注在他的身上。

  嬌豔絕倫的白衣女葉湘綺,也不禁轉了轉靈動的眼睛,溜了那青衣文士一眼。

  只見他冷漠的目光,投注在遠天一角,對所有集中在他身上的眼神,渾似不覺。

  他的冷傲神情,似是和這個世界有著一段十分遙遠的距離。

  她暗暗地付思道:“好一個驕傲的人,難道這峰頂上所有的人,都不值他的一顧嗎?”

  她開始對他生出了厭恨。

  只聽尚三堂一頓手中的竹杖,道:“老夫姑妄聽之。”

  目光一瞥宋文光和白鐵笙,接道:“兩位把你們師父的右手打開瞧瞧吧?”

  宋文光猶豫一下,終於依言施為,拿過師父放在膝上的右手。

  日光照耀之下,果見掌心之中,有著一塊四方形的紅印。那紅色的方印中,縱橫交錯的細紋,像是字跡,又像掌紋,因它細緻到肉眼無法分辨,是以沒有人能辨識它。

  忽聽那白衣少女長長吁一口氣,道:“啊!他跑了!”

  群豪轉頭望去,果然已不見那青衣文土。

  言鳳剛道:“這小子怎麼知道傷痕在手心之中?”

  譚嘯天道:“中原武林道上從未見過此人!”

  屠南江道:“可能那小子就是凶手之一?”

  神拳魯炳接道:“縱非凶手,亦必知道凶手來歷。”

  尚三堂一頓竹杖,嘆道:“老夫經過了無數的大風大浪,想不到今日在陰溝裡翻船。”

  唐通插嘴說道:“諒他去之不遠,咱們追趕還來得及。

  那白衣少女忽然幽幽地說道:“只怕追下上了,他走的無聲無息,咱們這樣多人,都不知道他如何走去!”

  她這幾句話,只說得全場中入,一個個面泛愧色,無詞以對。

  足足有一盞熱茶的工夫,尚玉堂才一頓竹杖,道:“只要他不立時死掉,老夫就不信找他不到……”

  他微微一頓,目光環掃了一週,接道:“眼下緊要之事,先設法把四具屍體送到一處安全所在,再由老夫和諸位同時具名,飛柬大江南北各處武林同道,尋查那青衣文士的下落。”

  那身著灰袍的少林僧侶,突然合掌當胸,高聲說道:“貧僧奉掌門方丈的令諭而來,參與中原四君子函邀之會,中原四君子現已遇害而死,貧僧必須即刻趕回少林寺複方丈之命,我要先走一步了。”

  說罷,扛起禪杖。大步而去。

  言風剛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重大之事,緩緩把目光移住到那白衣少女的身上,道:“葉姑娘。”

  白衣少女舉袖遮面,欠身答道:“老前輩有什麼指教?”

  言風剛乾咳了一聲,道:“在下等雖然是中原四君子的朋友,但總不若姑娘和令尊的父女情深,我們在未採取追查凶手的行動之前最好先得姑娘一句話。”

  白衣少女道:“要我說什麼呢?”

  言鳳剛道:“這個,要姑娘自己想了……”

  目光轉注到宋文光和白鐵笙的臉上,接道:“兩位也該想想了,對令師死亡之事,作何處理?”

  兩個相伴尚三堂登上峰頂,但卻一直未講過一句話的道裝中年人,此刻突然有一人插口說道:“以貧道所見,那屍體掌心中似是一種特殊的標記,看縱橫的紋路,似是一種細紋篆字。”

  言鳳剛回顧了那道人一眼,說道:“敢問道長法號?”

  那道人微微一笑,道:“貧道玄月。”

  言鳳剛怔了一怔,抱拳說道:“恕兄弟失敬。”

  玄月道長微微一笑,道:“言掌門言重了,貧道甚少在江湖之上走動,自是難怪言掌門不識。”

  尚三堂回顧了玄月道人一眼,笑道:“老朽和道長結伴登山竟然不識廬山真面目,當真是真人不露相了。”

  玄月道長道:“尚大俠過獎了……”

  他回顧了身側相隨而來的道人一眼,接道:“你立時動身兼程趕回武當山去,把中原四君子死亡之訊,報告掌門人。”

  看那道人年齡,和玄月下相上下,但他卻晚了玄月一輩,當下躬身一禮。說道:“師叔可是要留在這裡嗎?”

  玄方面色肅然地說道:“中原四君子,聲名一向清高,他們的死亡,已替江湖開了殺機,此事不可以江湖上一般仇殺相看,我要留在這裡相助各位英雄追查此事,你可以上路了。”

  那道人合掌應了一聲,轉過身子,疾奔而去。

  自從玄月道長一亮出自己的名號,便立時受到了群豪的尊崇。

  尚三堂當先一拱手,道:“老朽久聞道長的大名,乃武當派中兩大名劍之一,想不到今日竟然有緣一會。”

  譚嘯天道:“武當派名列當今武林中四大劍派之首,所謂武當兩大名劍,何異就是當今江湖中兩大名劍。”

  宋文光、白鐵笙都似是久聞玄月之名,不自禁抬頭向玄月望去。

  連那以袖遮面的白衣少女,也似忍不住要一睹這位名劍的豐采,羅袖緩垂,兩道盈盈秋波,瞄向玄月道長。

  玄月大袖輕揮,向前走了兩步,說道:“恕貧道託大,兩位賢侄雖未和貧道見過,想必已常聽令師談起過貧道了?”

  宋文光抱拳一禮,道:“晚輩確實常聽先師說起老前輩的大名,只恨無緣拜見。”

  玄月黯然一嘆,道:“貧道要先向兩位賢侄及賢侄女謝罪了,唉!如若貧道早來一步,也許可脫此劫……”

  他仰臉長長吁一口氣,接道:“三個月前,貧道接得朱兄一函。信中提起一件怪事,他說近月之中,隱隱覺著有人在暗中監視他的行蹤,那人有如魔影一般,使人無法捉摸,函件之中也提到四君子八月二十三日集會百丈峰之事,他要我及時趕來,參與他們聚會之事……”他黯然嘆息一聲,接道:“中原四君子雖然名重一時,但他們真正的知已朋友,卻是不多,貧道和你們四位師長的交情,可算是他們極少數的知己朋友之一,我本該昨天趕到,因在將要動身之時,掌門師兄忽然召見於我,為了本門中一些瑣事,延誤了我的行期,想不到就因這晚到一步,竟成永訣!”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3 14:09
十五

  白鐵笙道:“除了四位長輩在這百丈峰頂聚會之外,這半年之中,晚輩從未和家師分開過一步,怎的竟然不知此事?”

  玄月緩緩把目光投注在白鐵笙的臉上,接道:“你可是白賢侄嗎?”

  白鐵笙道:“晚輩白鐵笙。”

  玄月道:“令師在致我的信中,曾經提到了賢任他說他心

  中的疑慮,只在信中告訴了我,連賢任也未提到過。”

  白鐵笙道:“先師生前和晚輩食宿都在一起,如有什麼事晚輩豈有不知之理?”

  玄月微微一聳雙眉,凝目沉思,良久之後才道:“是啦,以令師的武功之高,個性之強,如若能夠找出蛛絲馬跡,定然要設法追查個水落石出,但無風不起浪,定然被地發現了什麼可疑的事物,這些發生的事情,對他心靈上的壓力,定然很大,但又無法找出追查的線索,在他的心上,構成了沉重的負擔,滿腔積鬱無處發洩,才寫了這封信給我……”

  他緩緩把目光由四位老友屍體上掠過,黯然接道:“只怪我太大意了,才造成今日不幸的後果。”

  白鐵笙只覺一股悲憤之氣直湧上來,兩行淚水奪眶而出,沉痛地說道:“晚輩愚蠢,不能默查師父的憂衷,想來實是慚愧的很。”

  玄月突然一瞪雙目,兩道冷電般的眼神暴射而出,道:“賢侄暫請按捺住悲傷,對令師等四人之死,貧道引咎更是深過諸位賢侄,無論如何,貧道定將盡我之能,追查令師等人死亡的原因,如有必要之時,貧道將請命掌門師兄,派遣人手相助,以助我完成心願……”

  他目光一掠尚三堂和言鳳剛道:“如今又有尚大俠和言掌門等諸位英雄,想來不難找出凶手。”

  尚三堂道:“老朽覺著中原四君子手中這紅色的痕跡,倒不失為一條重要的線索。”

  言鳳剛道:“兄弟也有同感,只是這紅色的印痕,極難辨識清楚,倒是給人不少困惑之感!”

  尚三堂凝目沉思了一陣,道:“辨識這紅色的印痕,並非什麼困難,老夫倒是想到一處地方可借一物……”

  言鳳剛道:“尚兄所指,可是‘武林第一家’嗎?”

  尚玉堂道:“不錯,數十年之前,天下英雄聚會少室峰頂,論劍比武,公決南宮明武功最高,除由與會各派各門首腦署名相贈‘武林第一家’匾額一方之外,並以‘水晶鏡’、‘玉蜈蚣’、‘軒轅刀’三寶相贈,並訂下四條大法,凡我武林同道要一體遵守。”

  譚嘯天插口說道:“尚大俠可知三寶的用途嗎?”

  尚三堂咳了一聲,道:“老夫只知那水晶鏡功能透放各種微小事物,玉蜈蚣可解世間百毒,至於軒轅刀呢,相信為軒轅黃帝大戰蚩尤之時,隨身攜用之刀,此刀除了年代久遠之外,並無什麼特殊用途。”

  譚嘯天讚道:“老前輩見識廣博,所言和晚輩所聞相同。”

  尚三堂微微一笑,道:“譚兄過獎了!”

  言鳳剛道:“尚兄可是想借南宮明家中的水晶鏡,用來分辨中原四君子掌心中紅色痕跡嗎?”

  尚三堂道:“中原四君子的武功,早已名列當世第一流的高手。別說四人合在一起,縱然是放單而行也不易為人所傷,何況四人聚集一起,縱然那人身負絕世武功,也難在下經激烈的搏鬥之中,傷得了四人。因此,老夫敢於斷言,中原四君子如非被人先行施展迷藥過倒,就是被一種絕毒的暗器所傷。水晶鏡固可放視四人掌中的紅色痕紋,玉蜈蚣亦可試出四人是否受絕毒暗器所傷。”

  玄月道長道:“據聞那南宮世家為了保護三寶和那‘武林第一家’的聲譽,五代主人均遭暗殺而死,咱們登門相訪,必受四大法條約束,萬一對方不肯借出水晶鏡、玉蜈蚣二寶,豈不空勞往返?”

  尚玉堂接道:“在下和南宮世家第三代男主人,曾經有過一

  次杯酒聯次之緣,承蒙他看得起老朽,宴席之間,曾請出他的夫人相見……”

  忽然長長嘆息一聲,接道:“這已是四五十年前的事了,老朽和南宮三代主人一餐之後,一年後就聽到他的噩耗,故友去世,老朽也曾登門憑弔……”

  袁鳳剛突然插門說道:“江湖傳言,南宮世家數代主人之死,從未尋得過屍體,尚兄既然登門憑弔,不卻是否見過他們三代主人的遺容?”

  尚三堂道:“老朽只在靈堂之前焚化紙錢,未睹遺容……”微一沉吟,接道:“不過老朽卻目睹那靈端之後的黑漆棺木……’

  玄月道長道:“既然尚老英雄和南宮世家有此一番交情,借用水晶鏡、玉蜈蚣二寶,或有希望。”

  言鳳剛一皺眉頭,道:“南宮世家距此遙遙千里,這一行往返,至少要需時近月。兄弟離家時間急促,諸事均未安排,恐怕難以隨同諸位一行了。”

  尚三堂急急說道:“言兄乃主持大局之人,豈可輕言告別。”

  言鳳剛微微一笑道:“有尚兄和玄月道兄,哪裡還用得到兄弟呢?”

  屠南江回顧了身後隨行的少年一眼,道:“咱們和中原四君子毫無交往,用不著參與此事,也該回家去了。”

  神拳魯炳、譚嘯天緊接著說出告別之意。

  尚三堂萬未料到事情會突然有此一變,眼看群豪立志堅決,一時之間,竟也鬧的沒了主意。

  那一側凝神靜聽的白衣少女,此際突然高聲喝道:“諸位老前輩慢行一步,聽我幾句話再走好嗎?”

  她的聲音有如出谷黃鶯,婉轉動人,正待舉步而行的群豪登時被她那矯甜的聲音吸引,齊齊停下了腳步。

  但見她輕移蓮步,緩緩走到最左一具屍體之前,撲身拜了下去,說道:“女兒無能,只怕難以替爹爹伸雪沉冤,但爹爹身遭慘死,暴屍荒峰,此仇如不獲得洗雪,女兒還有何顏生於人世,爹爹陰間有知,請饒恕女兒放肆了。”

  她這番祈禱之言,隱隱暗示著別有一番驚人之舉,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注在她的臉上。

  只見她嫩臉勻紅,膚白勝雪,容色絢麗,耀眼生花,果然是一位絕世無倫的美人。

  唐通重重的咳了一聲,道:“你要說什麼?”

  白衣少女緩緩站起了身子,淒涼一笑,道:“你不要管!”

  唐通臉色微變,但他仍然低聲下氣地說道:“這地方豈是女孩子高談闊論之地?”

  白衣少女突然轉過頭去,兩道清澈的眼神,盯住唐通說道:“我爹爹已經死了,咱們的婚姻,難道還算數嗎?”

  唐通呆了一呆,道:“你說什麼?”

  白衣少女道:“替我爹爹復仇的事,重過我的婚姻干倍萬倍,何況我爹爹又無遺命要我一定嫁給你……”

  唐通一跺腳,道:“荒唐,荒唐……”

  白衣少女道:“我替爹爹報仇行孝,哪裡算得荒唐?”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3 14:09
十六

  突然行前兩步,對著玄月道長盈盈拜了下去,接道:“師叔是我爹爹生平極少摯友之一,還望替侄女做主。”

  玄月道長道:“你先起來,有話好說,至於分尊的死因,貧道自當盡我之能追查。”

  白衣少女仍然跪地下起道:“我要為爹爹行孝。”

  玄月道:“那是好事,貧道自是全力支持。”

  白衣少女緩緩站了起來,目光環視了山峰上群豪一眼道:“不論什麼人,查出謀害我爹爹的凶手,殺了他,提著他的首級

  來見我,我就委身相侍,嫁作他的妻妾。”

  這幾句話,雖是說得柔音細細,但聽在群豪耳中,卻如震耳巨雷一般,個個心頭為之震盪。

  白衣少女緩緩舉起了手,理一理鬢邊的散發,兩行清淚順腮而下。

  只聽言風剛呵呵一陣大笑,道:“好一個孝道的女兒,這以身相許替父報仇之事,必將流為武林中千古的美談。”

  屠南江回顧了身後的兒子一眼,道:“孩子咱們也留在這裡碰碰運氣吧!”

  所有準備離去的人,似是改變了主意,不再提離去之事。

  站在那白衣少女身後的唐通,早已氣得臉色鐵青,但覺熱血沸騰,一股悲憤之氣,填滿了胸膛。

  他冷冷地望了那白衣女一眼,恨聲道:“我倒要瞧瞧誰有膽子討你?”

  突然一揚右手,幾縷細如髮絲的銀芒,脫手而出。

  但聞一陣撲撲輕響、三隻越峰而過的畫眉鳥兒,一齊跌落在峰頂之上,死的無聲無息,連最後一聲哀鳴,也未叫出,四川唐家門的淬毒暗器,果是奇毒絕倫,見血動喉。

  群豪都不禁的望了那三隻死去的鳥兒一眼,心中暗自驚佩,這馳譽武林數百年,盛名不衰的暗器世家,威名果非虛傳。

  玄月道長輕輕嘆一口氣,道:“賢侄女的替父雪冤復仇的孝心,雖是可嘉,但這等大背禮教的舉動,只伯是不太好吧?”

  那白衣少女抬頭望著天上一片飄浮的白雲,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如果因哀傷老父憂苦而死,或是立時拔劍自刎於這峰頂之上,那是定然要落得孝女之名了?”

  玄月道:“雖是下下之策,但孝女二字,卻是當之無愧了!”

  白衣少女道:“可是我死了,於事何補,殺父的仇人,仍然逍遙自在……”

  她舉起衣袖,抹去臉上縱橫的淚痕,接道:“也許我這作法將不為世人諒解,指我是大逆綱常,藐視倫理的下賤之人;但我卻盡了我替父雪仇的心願,笑罵任人笑罵,只要我心安理得,那凶手給了我失父之痛,我要他以鮮血抵償,有何不可?”

  她這番話說的頭頭是道,一時之間,當真使人無法分辨是對是錯。

  尚三堂一頓竹杖,道:“老朽年近古稀,此等之論,倒還第一次聽得。”

  唐通突然接口說道:“唐葉聯婚之事早已有家母和先岳面決,川中武林,大都知道此事,哪一個敢轉唐門葉氏的念頭,兄弟為我家唐門的聲譽,先讓他試試兄弟身上一十三種淬毒的暗器。”

  白衣少女冷冷接道:“我爹可沒有告訴我咱們聯婚的事,縱然真有其事,家父已然亡故,我爹爹既然死了,誰還能管得我的婚姻?我這做法雖然有背世俗禮法,但孝心可質天日,哼!你如是有志氣的大丈夫,為什麼不可以立下決心,尋出那殺我爹爹之人,是不是自覺武功淺薄,不足以和人相爭?”

  唐通臉色一變,道:“唐門世家,迄今江湖數百年,怕過哪一個了?”

  白衣少女道:“那你為什麼要從中相阻我委身相待那替父報仇之人?”

  唐通怒道:“婦道人家,講求三從四德,你既有令尊之仇,自由我們唐家出面替你了結,你這般拋頭露面,出現江湖,以色作餌,誘人替父報仇,傳將開去,豈不落人笑柄。”

  白衣少女正待反唇相譏,言鳳剛突然插口說道:“唐世兄,不用生氣,有道是大丈夫難保妻賢子孝,何況葉姑娘還未過唐家

  門。”

  譚嘯天接道:“言兄說的不錯,葉姑娘這做法雖有些驚世駭俗,但她的膽氣,卻不能不使人佩服。”

  唐通滿臉殺機的望了譚嘯天一眼道:“哪一個活的不耐煩了,不妨試試!”

  言鳳剛於咳了兩聲,道:“唐世兄這話來免說的大過分了,唐葉聯婚之事,只不過是唐世兄一面之詞,一無媒證,二無憑據,唐世兄姑妄言之,我等姑妄聽之……”

  他冷電一般的目光,緩緩由那白衣少女瞼上掃過,接道:“這位葉姑娘是葉大俠長青膝前愛女,掌上明珠,卻是眾所公認之事,婚姻大事,雖然要取決父母,但眼下葉長青已經死去,葉長青和唐世兄令堂口頭的婚約,是否還算有效,別人無權過問,取捨之權,自是應該決定於葉姑娘本人了。”

  尚三堂眼看唐通臉色忽青忽白,顯然他心中的憤怒,已到了難再忍耐之境,言鳳剛如若再說下去,勢必將引起衝突,趕忙一頓竹杖,接口道:“言兄,此時此地,不是泛論唐、葉聯婚之事的時候……”

  言鳳剛微微一笑,道:“兄弟這番話,驟聽起來似和中原四君子死亡一事毫無關連,事實上兄弟正在幫尚兄邀約追查謀害中原四君子凶手的助手。”

  尚玉堂道:“這個,老朽倒是還未聽出。”

  言鳳剛微微一笑,道:“適才峰上群豪紛紛提出告別,但自葉姑娘宣稱誰能為她報得殺父之仇,就以身相侍之後,群豪再無告別之人。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葉姑娘為父盡孝之舉,必將大大的哄動江湖,天下高手,群起效命,何愁的手追查不出。但此事如不先行辯說明白,只怕群豪不肯用命。”

  尚三堂道:“這個,這個……”

  他心中沒有主見,這個了半天,仍然這個不出所以然來。

  白衣少女突然高聲接道:“我葉湘綺雖然女流之輩,但出口之言,決無更改,不論何人能查出殺死我爹爹的凶手,取得他的首級,我就以身委侍,如若口不應心,天殊地滅。”

  面對著群豪,唐通實有著難以下台之感,臉上一片鐵青,雙手握拳,一語不發。

  顯然他心中的憤怒,已到了將要爆發之境。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3 14:09
十七

  玄月道長輕輕嘆息一聲,道:“賢侄女這等作法,是錯是對,貧道一時間,也無法預作斷言,眼下緊要的是追查令尊的生死之事。”

  微微一頓又道:“據說南宮世家那玉蜈蚣,乃天下第一件療救毒傷的聖品,只要是中毒而死,一用玉蜈蚣探測,必有反應。中原四君子死的這等安詳、奇怪,看來非得借重南宮世家的水晶鏡和玉蜈蚣兩寶不可了。事不宜遲,咱們也該走了。”

  尚三堂道:“這四具屍體怎麼辦呢?難道也拖到南宮世家去嗎?”

  玄月道長道:“一起帶去吧!”

  尚三堂道:“怎麼一個帶法呢?”

  葉湘綺道:“我師兄去找馬車,天色入夜之前,就可趕到。”

  玄月略一沉思,道:“咱們分成兩批走吧!尚大俠和言掌門先走一步,趕往南宮世家,先行商借那玉蜈蚣、水晶鏡二寶之事,貧道和餘下諸位護送靈體,隨後而行。好在只是借用片刻,立時交還,憑藉尚大俠和南宮世家的交情,自是不難借到。”

  尚三堂道:“老朽和言兄先行趕去打個商量,不失上策。”

  言鳳剛乾咳一聲,道:“就咱們兩個生嗎?”

  譚嘯天道:“兄弟也算一份。”

  葉湘綺突然由懷中取出一方黑絹,說道:“從此時起,我要

  把面孔包住一半……”

  言未盡意,但卻忽然住口緩緩轉過身去,倚石獨坐。

  尚三堂一頓竹杖,高聲說道:“老朽要先走一步了,咱們南陽再見。”

  轉過身子,當先而去。

  言鳳剛、譚嘯天對玄月道長一抱拳,緊隨尚三堂身後而去。

  玄月道長合掌對神拳魯炳和屠南江父子說道:“時光還早,三位隨便養急片刻,車馬一到,咱們就立刻動身。”

  舉手對白鐵笙宋文光一招,說道:“兩位賢侄請這邊坐坐,貧道有幾句話問問你們。”

  長長嘆息一聲,說道:“你們到這峰頂之後,令師等可都已絕氣了嗎?”

  宋文光道:“已然絕氣多時,但因四位師長坐姿如生,晚輩等不敢驚擾,延時甚久,才發覺四位師長已然氣絕多時。”

  玄月長長嘆一口氣道:“貧道決不相信中原四君子圍聚在一起,會被人無聲無息的殺死,這中間確有著甚多無法解釋的疑竇,但望南宮世家的水晶鏡、玉蜈蚣能有助查出你們四位師長的死因……”

  白鐵笙道:“一切全憑老前輩做主了。”

  玄月沉吟了良久,說道:“令師等四人雖然名重武林,但因四人自視極高,不願和一般武林人物來往,是以朋友很少。貧道承蒙令師等偏愛,引為知己,何況我對令師等的死亡,內心引咎甚深。近二十年來,我已甚少在江湖之上走動,但為了追查令師等的死亡原因,貧道己下定決心,不查個水落石出,我不回武當山去。”

  宋文光、白鐵笙一齊拜伏地上,說道:“有老前輩全力相助家師等沉冤昭雪有日,晚輩等這裡先行拜謝了。”

  兩人一齊拜伏在地上。

  玄月輕輕嘆息一聲,道:“你們起來,據貧道冷眼旁觀,令師等死亡之因,複雜得很,此地距離南宮世家,遙遙數千里,貧道要借這一段行程中,查查令師等死亡之情。等一會就道之時,請兩位賢侄堅持親駕靈車,以便貧道隱入靈車之中……”

  話至此處,倏然而住,舉手一揮,接道:“你們過去吧!暗中留心四位師長的屍體,不論何人,只要一接近你們四位師長的屍體,就要默記他們的舉動。”

  宋文光、白鐵笙同時抱拳一揖,退了下去。

  太陽向西偏去,金黃色的陽光,照射在峰頂的磷峋怪石上,天色已到了申時光景。

  一騎快馬,直衝到百丈峰下,兩輛黑篷四輪的輕便馬車,緊隨快馬馳到。

  馬上人疾服勁裝,背插雙筆,正是中原四君子葉長青門下弟子萬沖。

  馬抵峰邊,萬沖一躍而下,他一面揮汗,一面疾行登山。

  這時,峰頂群豪都正在盤坐調息,葉湘綺黑紗包面,孤獨的坐在一處角落上。

  萬沖急急奔了過去,低聲說道:“師妹,車馬已到峰下,可要把師父的屍體運上車走嗎?”

  葉湘綺緩緩站起了身子,伸出纖纖玉手,一指遙坐在數丈外的玄月道長,道:“你去問問那位道長吧!”

  萬沖愣了一愣,道:“恩師膝前只有師妹一人,師父既死,萬事均應由師妹做主才對,這等大事,也可以問別人的嗎?”

  葉湘綺輕輕嘆息一聲,說道:“你是我爹爹門下的大弟子,也是他唯一的衣缽弟子,有事弟子服其勞,對師父復仇之事,你

  竟然毫無主意?”

  萬沖道:“小兄生性魯莽,智略一向不如師妹,這方面還得師妹指點。”

  葉湘綺突然放低了聲音,道:“中原四君子各傳一人,大師伯藍兆棠門下的柳師兄智謀、膽氣,不足眼眾,難擔復仇大任;二師伯朱天上門下的白師兄俠膽熱腸,但剛愎自用,難主大局;三師伯金聖儀門下的宋師兄,心計太深,不可信任,師兄為人憨厚,難以運籌帷幄。”

  嘆口氣,又道:“唉!可嘆中原四君子一世英名,但卻都未能選個智勇兼備的傳人,因此我不得不以女流之身,介入這場追查凶手的是非之中……”

  萬沖自幼和葉湘綺一起長大,對她的聰慧智謀素來敬服,她雖然尖酸異常地把四人批評一頓,萬沖不但毫無怒意,反而默然受教,不住點頭。

  葉湘綺似是自覺出口重了一些,略一停頓,又道:只是我一個女流之輩,不便出面,還要借重師兄助我一臂之力。”

  萬沖道:“師妹決定之事,小兄自當全力以赴。”葉湘綺嘆道:“目下毫無線索可尋,小妹亦覺著束手無策,那位道長乃幾位師伯與先父的好友,以暫時聽他吩咐行事,我如有什麼事,自會招呼於你。”

  萬沖一拱手道:“既然如此小兄就過去問他。”

  說完轉身走去。

  天色將要入暮時分,中原四君子的屍體,全部移放入峰下的馬車之中。

  追趕那騎牛女童而去的柳雲飛,仍然不見回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3 14:10
十八

  玄月道長指派白鐵笙和宋文光趕車,隨行群豪騎馬趕路,浩浩蕩蕩直向南陽趕去。

  沿途之上,連易健馬,兼程急進,到了南陽已然是九月菊黃的深秋季節。

  被武林各大門派、南北雄主,公推為武林第一家的南宮世家,緊依著南陽城郊的獨山而居。

  這日落暮時分,玄月道長等帶著靈車,趕到獨山角下。

  夕陽幻起了一天絢爛的彩霞,千萬株垂柳白楊,環抱著一座建築宏偉的村落。

  薄暮秋風,微帶寒意,吹飄著滿天飛舞的黃葉,景色蕭索,撩人淒涼。

  神拳魯炳突然一勒馬韁,高聲說道:“依據江湖傳誦的規矩,進入武林第一家五里內,下馬步行,三里內解繳兵刃,但卻未曾立過如何處置馬車的規矩。”

  說話之間,已到林邊。

  玄月道長道:“尚大俠想已早到,怎的不見迎接咱們?”

  只聽一聲低沉的銅鑼,一株高大的白楊樹後,疾快的閃出來一個眉目清秀的童子,雙手高舉著一個木牌,木牌上橫寫著“請君下馬”四個大字。

  這五里下馬,三里解劍的規矩,乃天下英雄為了崇敬南宮明的武功,署名了“武林第一家”匾額一方相贈之外,公立了四條大法,通令天下武林同道一體遵守。

  因那署名之人,包括了江湖上九大門派的掌門之人,和水旱兩路南北霸主,可算把武林道上一代高手一網打盡,是以沿傳數十年中,從無人以身試犯過四條大法。

  這五里下馬,三里解劍,乃四大戒法之二。

  神拳魯炳走在最前,看了那木牌一眼,當先躍下馬背,緊接著屠南江父子、宋文光、萬沖,葉湘綺,紛紛躍下馬背。

  魯炳一抱拳,對那童子說道:“小兄弟請了。”

  那童子搖搖頭,指指嘴巴,緩緩轉過身子,隱入那高大的白楊樹後。

  魯炳怔了一怔,回頭對屠南江道:“屠兄,此子眉目清秀,兄弟不相信他是個啞巴?”

  屠南江道:“也許他不願開口說話,五里下馬之戒,咱們已經遵守,牽馬而行,大概總可以吧,走進去瞧瞧再說。”

  魯炳重重的咳了一聲道:“屠兄說的不錯。”

  手牽馬韁,舉步而行。

  那童子回顧了幾人一眼,也未出手攔阻。

  這是一片廣闊的樹林,但除了垂柳、白楊之外,別無雜樹。一條條白石鋪成的小徑,縱橫於林木之間,除了秋風吹飄著枯黃的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音之外,再也聽下到一點異樣的聲息。十里深林,一片死寂,太過的幽靜,生出一種蕭索的恐怖。

  忽然間車聲轆轆,劃破了這廣闊林面的死寂。白鐵笙揚鞭行車,緊隨幾人身後闖進了林中。

  大概是四大戒法中,沒有限制行車之事,那手捧木牌的童子看了白鐵笙和那密垂黑篷的馬車一眼,舉手拍拍腦袋,但卻未喝上攔阻。

  從他的神情間,看出他正為這行車之事所困擾。

  除了那手捧木牌的清秀童子一度現身之外,這深長廣闊的林木間,似是再無守衛之人。

  群豪深入了幾十大遠,不見有人喝間阻攔。

  白楊、垂柳交織成天然屏障,白鐵笙操轅行車於林木之間,大費周折,曲轉盤繞,行動緩慢至極。

  一陣急促的步履之聲,起自林木深處、神拳魯炳當先停下了腳步。

  為武林公推天下武功最高的南宮明,不但奪得冠絕天下的威名和三寶,也替南陽獨山角下的南宮世家,披上了一層神秘的外衣。

  沒有人瞭解這家人的內情,只知他們享受著震盪人心的榮耀和盛譽,也付出了無比的痛苦作代價。

  所有武林中的人物對神秘的南宮世家,只有著兩個觀念妒忌和羨慕。

  步履聲由遠而近,林中並肩走出三人,正是那先行趕來南宮世家的尚玉堂,言鳳剛、譚嘯天。

  尚三堂右手握杖,左手一拱道:“諸位剛到嗎?”

  隨之目光一瞥那黑篷馬車,不禁一皺眉頭,接道:“玄月道長……”

  車簾起處,玄月應聲而出。

  這位武當派中的名家,在這二十餘日的行程中,一直躲在那黑篷馬車中和四具屍體為伍,除了吃飯之外,連夜間也睡在車中。

  他似是對中原四君子的屍體發生了濃厚的興趣,日夜相侍,孜孜不倦,但卻沒有人知道他發覺了些什麼?

  尚三堂低聲問道:“中原四君子的遺體,可有變化嗎?”

  玄河道長搖頭道:“貧道也正為此事奇怪。”

  他微微一頓之後,接道:“尚大俠可商借到玉蜈蚣和水晶鏡嗎?”

  尚玉堂道:“南宮世家中主事之人正染重病,借寶之事,尚未得決定。”

  玄月道長道:“下知何人主事?”

  尚三堂道:“老朽也不太清楚了。”

  他似是自知這等答覆之言,有傷體面。說完之後,泛起滿頰羞紅。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3 14:10
十九

  玄月輕輕嘆息一聲,道:“南宮世家充滿著神秘的傳說,看來是不錯的了”

  尚三堂道:“道長之言甚是,這個神秘的世家,老朽和言兄已經住下三日之久了。”

  玄月道:“尚大俠先帶貧道等去瞧瞧吧!”

  尚三堂欲言又止,緩緩轉過身子,大步向前走去。

  玄月道長緊隨尚三堂的身後,魯炳、屠南江父子、宋文光、唐通等魚貫而行,葉湘綺卻緊隨在馬車之後。

  林木錯雜,行車極是困難,白鐵笙索性跳下車來,牽著駕轅的馬韁而行。

  又走了約一盞熱菜工夫,林木突然開闊起來,現出一片數丈方圓的空地。

  空地兩側,分擺著兩個木架,一塊木牌上橫寫著四個大字“解下佩劍”。

  玄月道長目光一轉,只見兩側的木架上,已然擺了甚多兵刃、有些兵刃之上已然生出鐵鏽,劍穗早已腐朽,放在木架上不知有多少年代了。

  言風剛乾笑一聲,道:“四大戒法之一就是不准攜帶兵對進入南宮世家,諸位請解下兵刃吧!”

  玄月道長當下解下佩劍,掛在右側的木架之上。魯炳、居南江父子、唐通等紛紛解下兵刃。

  尚三堂輕輕一頓手中竹杖,隨手也放在木架之上。說道:“諸位身上如若帶有暗器,也請取出放在此地。”

  口中說話兩道眼神卻凝注在唐通的身上。

  四川唐家的淬毒暗器天下聞名,而且種類繁多,唐通乃唐家第十四代後裔獨子,自然已得暗器真傳了。

  尚三堂道:“這四大戒法,乃天下英雄相商而立,老朽深望諸位能予自動遵守。”

  當先舉步,向前走去。

  白鐵笙突然叫道:“尚老前輩,這馬車可以馳進去嗎?”

  尚玉堂回頭說道:“最好把馬車停在此處,待請命過南宮世家的主人之後。再作區處。”

  黑紗包面的葉湘綺,忽然接口說道:“我和白師兄留此守護馬車……”

  唐通冷笑一聲,接道:“在下也留這裡吧!”

  右手一伸,把那掛在木架上的皮囊,重又取了回來。

  玄月道長一皺眉頭,低聲對尚三堂道:“這武林第一家的主人,是何等一個人物,好大的架子。”

  尚三堂道:“這個老朽也不大清楚,言掌門和老朽等在此住了數日,除了兩個青衣婢女,經常送上茶餅之外,根本未見過其他之人。”

  玄月道:“既然如此,咱們索性把馬車直馳而入,好在那四大戒法之中,並未列禁馬車,尚大俠高見如何?”

  尚三堂道:“事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道長之言,亦有道理。”

  玄月道長一點頭,回頭對白鐵笙道:“白賢侄,馳車之時要小心一些,不要碰壞了林中的花草。”

  白鐵笙微微一怔,才想通玄月道長的言中之意,一躍下車,牽韁而行。

  群豪目睹玄月道長下令馳車而入,都不禁心頭一震,暗想此事極可能惹怒南宮世家,招致一場麻煩、但並無出言攔阻之人。

  唐通右臂一伸,把手中的皮囊,重又掛在木架之上,緊隨葉湘綺身後而行。

  穿行過一片三里左右的林木,景物忽然一變。

  但見奇花漫爛,環繞著一座綠瓦朱門的大莊院,門樓上高掛著一塊黑漆金字的大匾,寫著“武林第一家’五個大字。

  左下角寫滿了密集的小字,有楷有草,盡都是各大門派掌門人及各方雄主的親筆簽名。

  尚三堂臉色凝重,當先而行,穿過那環繞在院的花叢,緩步登上石級。

  玄月道長突然回過身子,低聲對白鐵笙道:“不論發生了何等之事,賢任都不要講話,一切均有貧道應什。”

  白鐵笙道:“晚輩記下了。”

  玄月道長突然加快腳步,追上了尚三堂,並肩而行,登上七層石級。

  兩扇朱門大開著,裡面盆花分列,庭院廣敞,一目所及,直達二門,但卻寂靜如死,不見一人。

  華麗的庭院,盛開的丹桂秋菊,但卻因寂寂無人,使人感覺著被一種神秘的氣氛籠罩。

  玄月道長停步大門口處,心頭微生猶豫,一時之間,不知該不該舉步而入。

  尚三堂低聲說道:“道長,石階阻路,那馬車只有停在大門外面了。”

  玄月道:“怎的這南宮世家,連一個通報的門房也不用呢?”

  一語甫畢,忽見一排盆花之後,緩步走出一個全身青衣,年約十四五歲的小婢,眉目清秀,雙辮垂肩,步履極快的走了過來,倏忽之間,已到了眾人的身前。

  玄月目光一瞥尚三堂,只見他滿臉肅穆,凝立不動,分明不識此人,立時合掌當胸,欠身說道:“姑娘請了!”

  青衣女婢一雙圓大的眼睛緩緩掃掠了群豪一眼,微一躬身,道:“道長法號。有何貴於?”

  問話簡潔,清晰有力。

  玄月微微一笑,道:“貧道法號玄月,有要事求見南宮世家的主人。”

  青衣小婢兩道清澈的眼神,投注了大門外馬車一眼,搖頭一嘆,道:“道長可知此地的四大戒法嗎?”

  玄月道:“五里下馬三里解劍,貧道等條條遵守。”

  青衣女道:“馳車而入,直達莊院,南宮世家從未發生過此等之事。”

  玄月笑道:“貧道千里而來,求見南宮主人,就是為解決車中所載疑難。”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li60830

LV:15 VIP榮譽國民

追蹤
  • 6772

    主題

  • 242709

    回文

  • 70

    粉絲

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