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原來他突然發現中原四君子一個個臉色蒼白,有如死過數日之人,心目中已覺出情勢有些不對。
宋文光忽然一抱摹道:“家師等的聚會,一向隱秘,不知諸位何以趕來此地?”
言鳳剛兩道眼神,一直在中原四君子身上打轉,似是根本沒有聽宋文光說些什麼。
那青衣文士似是也看出了情形不對,凝目思索,默然不言。
只聽一個宏亮的聲音說道:“不是四君子飛柬,我等自是不會趕來打擾,自討沒趣。”
那說話之人,正是九江譚嘯天,一面說話,一面大步走了過來。
宋文光心中暗自焦急,心知這些人個個都是久年在江湖上行走的老手,如若被他們走近身來,立時可以發覺四君子已經氣絕身亡,但勢又不能硬行攔阻,一時之間,想下出適當之策,急得頭上汗珠直滾。
言鳳剛突然舌綻春雷,大聲喝道:“葉兄,令愛沒有相伴而來嗎?”
這幾句話,字字如巨雷震耳,慢說近在咫尺,就是相隔上三五百丈,也可聽的字字清晰。
但中原四君子,仍然是充耳不聞。
譚嘯天低語說道:“言掌門。”
言鳳剛回頭說道:“什麼事件?”
譚嘯天道:“今日赴會之人,要算言兄的聲譽最隆,身份也最高……”
那久久不發一言的青衣文士,突然冷笑一聲,罵道:“沒有骨氣。”
譚嘯天只覺一陣耳熱。一股血氣,由胸中直翻上來,急行兩步,衝到那青衣文士身前,說道:“好小子,你罵哪個?”
那青衣文士仰臉望天,望也不望譚嘯天一眼,口中卻冷冷地說道:“我高興罵哪個,就算罵的哪個。”
他冷漠的神情之中,隱隱有一股震懾人心的氣勢,使含怒衝上來的譚嘯天打量他幾眼之後,突然又退了下去。
言鳳剛半睜半閉的雙目。突然一下睜開,兩道冷電一般的目光,暴射而出,冷冷的掃掠了那青衣文士一眼,緩緩把目光投注在宋文光臉上,冷然問道:“老夫和中原四君子交往數十年之久,難道爾等都沒有聽令師說過嗎?”
宋文光道:“久聞老前輩的大名,只是無緣拜見,今日有幸得蒙一晤。”
言鳳剛目光回掃了身後環立的群豪一眼,說道:“令師等四位,不知何故要飛函邀請天下英雄來此相聚?”
他微微一頓之後,接道:“中原四君子的聚會,向以神秘稱譽江湖,在下和四君子交非泛泛,但也不知四君子每年一度的聚會之處,是以接四君子署名的邀約之函,也有著受寵若驚之感,因此兼程趕來……”
他仰天大笑一陣,接道:“我想來此與會之人,大都和老夫的心情一般,令師函邀來人會晤百丈峰頂,卻又只顧坐息,置之不理,甚至封閉脈穴,閉住呼吸,這玩笑開得太大了,老夫雖和四君子交情深厚,只怕他們也難擔待得起。”
口氣之間,一派老氣橫秋、唯我獨尊之概。
那神情冷傲的青衣文士,突然接口說道:“你這一番話中所指並不能包括在下……”
言風剛目中棱光一閃。冷冷說道:“你可識得老夫是誰嗎?”
青衣文士道:“在我的雙目之中,當今的皇上和庶民,俱是一般模樣。”
言鳳剛氣得冷笑一聲,道:“像你那點年紀,實在不配和老夫論事,你是什麼人的門下,快說出來,我好找令師算賬!”
青衣文士揮搖了一下摺扇,笑道:“家師遠在天邊,找我不是一樣嗎?”
言鳳剛氣得臉色鐵青,右腳在山石上一頓,道:“反了,反了,我今日如不教訓你一頓,言家門還有何顏立足江湖?”
說話之間,已暗中提聚了功力。
那青衣文士頭也不轉,似是根本未想到言鳳剛會一怒出手,又似根本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只見他把摺扇一揮,朗朗說道:“好熱鬧的場面,又有人趕來了。”
言鳳剛已然蓄勢待發但聽他一喊,又有人來了,不知來人是誰,只好住勢不發。
抬頭望去,只見兩個中年道人和一個白髯及膝,手扶竹杖的老人,並肩走了過來。
這三人的出現,使峰頂上的群豪,大都為之心頭一震,那即將引發的紛爭,也為之靜了下來。
群豪的目光,一齊投注到三人的身上,只有那冷傲的青衣文士,視若無睹,仰臉望天。
宋文光目光一掠緩步而來的三人,已知今日之局難再隱瞞,中原四君子的死亡之訊,勢非公開不可。
冷傲的言風剛,目睹了來人之後,囂張的神情,登時收斂。
白鐵笙眼看來人愈集愈多,天色還不過剛剛放亮,看來今日之間,尚不知有多少人要趕來這百丈峰上?
局勢的變化,完全的出了意料之外,白鐵笙已被這變化攪得心神大亂,緩緩站了起來。
只聽那青衣文士朗朗說道:“可還有閉氣裝死的人嗎?”
言鳳剛回顧了那青衣文上一眼,低聲對宋文光道:“此人是誰?”
宋文光道:“晚輩從未見過。”
說話之間,那長髯及膝的老人和兩個中年道人,已然走近了突石。
那長髯老人目光一轉,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形勢,道:“這是怎麼回事呢?諸位怎麼都趕到了這座荒涼的孤峰上來?”
言鳳剛一拱手,道:“久違了,想不到在這荒涼的百丈峰上,竟然重晤尚兄之面……”
他似是自覺到答非所問,頓了一頓接道:“兄弟是接得中原四君子署名之函,才兼程趕來此地。”
只聽群豪齊齊接道:“我等都是接得邀請之函,迢迢趕來赴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