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
胡柏齡輕輕嘆息一聲道:“如果真的是他主持其事,只怕江湖之上,從此要多事了。此人武功絕高,世罕其敵,論起輩分,他還是我的師叔……”
那白衣豔婦接道:“除了酆秋之外,還有甚多隱息已久的江湖高手,這時一旦崛起,只怕你那天下綠林盟主之位,難以再保得住了。”
胡柏齡道:“蘭兒,你可知道他們幾時行動嗎?”
白衣豔婦搖搖頭,道:“這我不太清楚,但大概想來,就在最近數月之中吧!”
胡柏齡默然了良久,道:“如果此事屬實,武林間這幾個大門派,必須攜手合作,才可扭轉大局,力挽狂瀾,如若仍然各有門戶之見,抱著袖手看虎鬥之心,只怕……”
話至此處,倏而住口,霍然站起身來,在大殿中走了兩週,回頭望著那白衣豔婦,滿臉莊肅之色,問道:“蘭兒!此事非同小可,不可捕風捉影,你講的可都是實話嗎?”
那白衣豔婦忽然一閉雙目,流下淚來說道:“難道我還會騙你不成?”
胡柏齡滿臉莊肅之色,又繞著大殿走來走去,單看他臉上神情不時變化,就知他心中正在想著一件極為困擾複雜之事。
走了兩圈,忽然停下來,跺腳一嘆,道:“除了此法之外,再也沒有辦法可想了!”
他自言自語地說了這兩句,突然轉臉望著余亦樂,道:“余兄,此事咱們該如何處理?”
余亦樂道:“盟主想已智珠在握,我等只願追隨身後,聽命調遣。”
胡柏齡長嘆一聲道:“武林中幾個正大門派,近年中雖然也有不肖弟子,藉著師門聲譽在江湖上胡作非為,但大體說來,都還能潔身自愛。不可諱言,咱們綠林道上之人,大都不畏官法,但對幾個正大門派中人,還有七八分憚忌、畏懼,不敢放手亂來,只怕惡名大著之後,引起幾個正大門派的注意,派人搜殺。百餘年來,蒼生疾苦,賴他們之助不少。如若一旦之間,幾個正大門派中高手連續被殺,元氣大傷,他們覆亡之事不大,但江湖間失此均勢之後必將天下大亂。不是我自貶咱們綠林中人物身價,如若一旦被咱們主盟江湖,立時將引起驚世駭俗血腥屠殺,做事無章無法,隨意殺人劫貨,那時善良之家,毫無保障,年輕之人,難免鋌而走險,勢非弄的天下大亂不可……”
話到此處倏然住口,轉臉向嶗山三雄望去。
但見三人凝神而立,似都在十分用心的聽他說話。
胡柏齡把目光移注到鬼諸葛洪澤臉上,微微一笑,問道:“此刻咱們就事論事,兄弟暫把那盟主之位,擺在一邊,洪兄以為兄弟這話如何?”
洪澤抱拳說道:“盟主胸懷大仁,才經天地,處處為天下蒼生謀命,可敬可佩!”
胡柏齡朗朗笑道:“我這話正好和咱們綠林道中旨意,大相背逆,幾位聽來,就不覺有些刺耳嗎?”
洪澤正容說道:“綠林中人,雖然大都嗜殺,視人命如草芥,但也並非都是全無血性心肝之人,盟主志博遠大,一心為天下蒼生著想,解決民間疾苦,身負綠林盟首之名,做的的確是大仁大慈之事,我等縱然冥頑,也應為盟主仁德所感,我們嶗山三雄,過去雖然惡跡甚多,但極願洗心革面,追隨盟主,一掃我綠林道上千百年沿傳的積惡之名。”
胡柏齡豪氣大發,仰臉一聲長嘯,只震得大殿上積塵紛紛而下,滿殿嘯聲,繞耳不絕。
嘯聲甫落,朗朗接道:“兄弟能得諸位這等肝膽相照,寬慰不少……”他緩緩把目光移注在白衣豔婦身上,接道:“眼下江湖上波譎雲詭,殺機隱起,大丈夫正當挺身而出,為蒼生造福,成敗豈足論英雄。”
余亦樂站起身來,說道:“經過一陣調息,我已覺著傷勢大好,盟主如有什麼差遣,但請吩咐,此刻寸陰如金,不宜多延時光。”
胡柏齡沉吟了一陣,道:“論眼下情勢,確實急如星火,我們只有分頭行事了。”轉眼望著嶗山三雄說道:“三位請送這位姑娘,連夜趕回‘迷蹤谷’去,交於你們大嫂,並要她加派人手日夜護守各處,以免奸細混入山中,我在兩個半月之內,定當趕回山中,余兄弟請跟我到嵩山少林院一行。”
那白衣豔婦說道:“我恐怕已經不行啦,你們儘管請便,別管我了。”
胡柏齡道:“蘭兒,我既然答應了救你,豈有不把你救活之理,快些坐著別動。”
那個白衣豔婦道:“你大傷初癒,豈能再耗內力救我。”
胡柏齡道:“不要緊。”坐下身去,左手扶住她的肩頭,右掌頂在她背心“命門穴”上。那白衣豔婦還想掙扎,但被胡柏齡左手抓住肩頭,動彈不得,只好坐著不動。
胡柏齡面色凝重,長長吸一口氣,右手掌心之內,立時傳出一股熱力,攻入那白衣豔婦“命門穴”中。那白衣豔婦嬌軀微微一顫,臉色突然大變,一層紅暈,泛上雙頰,櫻唇啟動,連續吐出了兩口氣來。
胡柏齡低聲喝道:“蘭兒,不要亂動。”突然縱身而起,向後疾退了五步,右手揚處,一縷指風疾向那白衣豔婦“命門穴”上點去。
指風到處,邢白衣豔婦的身軀,突然顫動了一下。
胡柏齡突然繞著那白衣豔婦疾轉起來,每行一週,就轉身一指點去,必然有一縷指風,應手而出,片刻之間,連點了那白衣豔婦“中府”“靈墟”“期門”“天汝”“雲門”“肩井”“神封”“天突”“紫宮”“璇璣”“天鼎”“缺盆”“玉堂”一十三處大穴。
每點一穴,那白衣豔婦身軀必然微微顫動一下。
胡柏齡點了那白衣豔婦一十三處大穴之後,已累得滿頭大汗,氣喘如牛了。
他一面舉手拭著頭上汗水,一面低聲說道:“蘭兒,我已用‘天星指’功,點了你一十三處穴道,快運氣調息,把身上陰寒之氣迫出,傷勢就可以好了。”
那白衣豔婦立時閉上雙目,運氣調息。
胡柏齡似已累得筋疲力盡,長長吁一口氣,原地坐了下去,運氣調息。
但見他蒼白的臉色,很快轉過來,大約有一頓飯工夫之久,突然睜開雙目。
余亦樂目睹胡柏齡施展“天星指”功,療治那白衣豔婦的傷勢之後睏倦之態,心中暗自想到:他累成這般樣子,只怕要兩三個時辰之後才能休息過來,哪知事情大出意料之外,胡柏齡在一頓飯工夫之內,神光煥發,睜開雙目,單看他眼睛之內精光閃動,已知功力盡復,心中大生敬服之感,說道:“盟主神武過人,短短一頓飯工夫之內,神功盡復,實叫在下等敬服。”
胡柏齡回目望去,只見白衣豔婦正自閉目養息,立時低聲對嶗山三雄說道:“你們待她調息復元之後,送她回‘迷蹤谷’去吧。”
鮑超抱拳說道:“嵩山少林寺本院,素有領袖武林正大門戶之譽,對我們綠林中人,深惡痛絕,盟主只帶余兄一人前往,實力未免過於單薄,在下之意,在我們三人之中,由盟主指定一人送這位姑娘回到‘迷蹤谷’去,兩人隨侍盟主,同赴嵩山少林本院,萬一有了什麼事故,也好一助聲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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