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房產大玩家 作者︰貔蚯（連載中）

150.店長人選

    「呼……」

    譚姿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長長的喘了口氣，倍感勞累。

    因為回遷房可以上市交易的消息太過突如其來，弄得他們幾個高層的領導週末都不得安生，連著開了兩天的會。

    到了今天週一的區域經理例會上，對於這個月的業務安排也有了跟前幾天月初會議上截然不同的安排。

    無奈，房地產就是這麼一個非常容易受影響的行業。有時候哪怕是一個謠傳都有可能給行業帶來影響，更何況是這實打實的政策變動？

    所以今天的會議從上午一直持續到了夜裡，所有參會的人都被弄得疲憊不堪。

    然而她剛坐下，辦公室的門又被人給敲響了。

    「進。」譚姿活動著僵硬的脖子，皺眉應聲。

    門被推開，進來的是兩個區域經理。3分區的區域經理曹理良，和4分區的區域經理姚達。

    譚姿有些奇怪，自己明明只喊了姚達，怎麼曹理良也跟來了？

    「坐吧。」她朝兩人點點頭：「什麼事？」

    姚達看了看曹理良，都不知道對方有什麼事。不過都是一個大區的，也就沒什麼避諱了。

    見曹理良抬抬手讓他先說，於是姚達開口小心道：「譚總，你找我什麼事呀？」

    譚姿板著臉不悅道：「我說老姚，你是沒有我的手機號碼呢？還是自己臉皮太薄？這種事情，你讓經紀人來找我說？像什麼話？」

    姚達訕訕道：「是他自己要求的嘛，我想想也沒什麼大問題，嘿嘿。」

    見他推脫，譚姿白了他一眼。姚達為什麼不敢跟自己溝通，她很清楚。上個月大西區這麼多區域，就數他姚達管理的4分區佔有率最低，只有20%多，要不是3分區佔有率比較高幫他擦了個屁股，西大區的總佔有率估計還要難看。

    數據出來的當天她就已經臭訓了姚達一頓，他哪還敢自己往槍口上撞嘛。

    譚姿看著兩人，又對曹理良問道：「老曹，你有什麼事？」

    「譚總，碧海軒的本店已經開始裝修了，估計28號就能交付使用，29號把電腦配上，立刻就可以營業了。所以這個店長的人選，我想跟你商量商量。」曹理良道。

    「都盯著碧海軒，哎……」譚姿嘆了口氣。

    曹理良不解道：「譚總，你這話的意思是……」

    「老姚你自己說吧。」譚姿對姚達道。

    姚達好不尷尬，扭頭對曹理良笑道：「老曹，我區裡的計明你應該知道吧？」

    「知道。」曹理良點點頭：「業績很好的那個嘛，咱公司的名人，還能不知道？」

    姚達道：「對嘛。他都幹了3年經紀人了，再不升，說不過去。但是我區裡的門店比你可少多了，你這又開了家新店。我想著，是不是把計明安排到你區裡去當店長？」

    「安排到我區裡？」曹理良立刻驟起眉頭，反駁道：「不太好吧？我自己區裡都安排不過來呢。再說了，這麼厲害的人，你捨得放走？」

    姚達苦笑道：「你以為我願意？天坤公司的總監都親自找過計明了，答應他只要跳槽，立刻做店長，而且提前給他預留一個區域經理的位置。安排到你區裡，總比他跳槽了好些吧？」

    「這……」曹理良明白過來姚達安的什麼心了。

    計明的業績突出，資歷也夠，不升他確實是沒道理的。但是4分區沒有店長的職位空缺，如果不讓他跨區域晉陞的話，真跳槽到了天坤公司去，直接就變成4分區的心腹大患了！

    他4分區為什麼佔有率做不好？不就是因為天坤公司的大本營就紮在4分區裡麼？作為天坤公司門店密度最大的區域，姚達也是有苦難言。

    「我不同意。」曹理良毫不猶豫的反對道。

    開玩笑，這種燙手的山芋自己吃不下就往我這扔？做夢！到時候真過來了，萬一一個想不開再跳槽，可就變成3分區的事情了。

    「老曹，你區裡有比計明還厲害的經紀人嗎？」姚達有些不悅。

    曹理良哼笑道：「怎麼沒有？我區裡可有個銷冠！計明拿過銷冠嗎？」

    「你那個新人，一個月的銷冠能證明什麼？真是的。」姚達不瞞道：「再說了，計明這麼厲害，我可是給你送禮呀。」

    曹理良也懶得跟他爭辯，扭頭看向譚姿道：「譚總，這事情還得你來拍板。畢竟碧海軒門口的店面，還是陳晉找到的呢！」

    他這是在提醒譚姿，別忘了陳晉就是房東的事實。這種事情嘛，既然已經發生了，也沒必要多宣揚。越少人知道越好。

    反正對於陳晉，曹理良已經徹底想開了。既然拿他沒辦法，自己還不學學大禹治水，因勢利導呢。

    更何況，譚姿已經在他面前數次明裡暗裡的袒護陳晉了，曹理良覺得姚達的想法肯定會被直接否決的。

    但是哪想得到譚姿卻開口道：「計明自己的想法也跟我說過了，只要有可能的話，他還是願意繼續在萬策公司幹下去的。而且他的業績確實突出，按照他的表現，其實早兩年就該升他了，只不過一直沒有合適的空缺而已。可如果就這麼放到天坤公司去，估計4分區的店長們，還真沒有哪個是他的對手。」

    聽她這麼一說，曹理良就有點懵逼了。難道領導覺得計明比陳晉還要好麼？那之前為什麼又處處偏袒陳晉呢？

    姚達卻是喜出望外：「譚總你的意思是，同意了？」

    譚姿搖了搖頭道：「我的想法是，讓兩個人比一比吧。你們回去，明確告訴他們，碧海軒的店長就在他們兩個人中間產生。至於誰上任，就以這個月的業績為準好了。」

    「還可以這麼玩的麼？」兩人同時想著，店長雖說只是中低層的管理者，但以往任何一個店長上任，都是公司直接決定然後通知個人的。

    比業績？這沒有先例啊！而且無論誰勝誰敗，最後輸的那個人，十有八九都是要跳槽了。

    「領導，萬一計明輸了，咱們不是逼著他往天坤跑麼？」姚達猶豫道。

    譚姿不悅道：「我這麼做，自然是有我這麼做的道理。無論誰輸了，都不至於要離職。」

    她接著肅聲說道：「有件事情我可以提前告訴你們，但是你們要記住，絕對不能外傳！一旦發現消息有洩露，被其他公司知道了，你們就直接捲鋪蓋回家，明白了麼？」

    譚姿話說得非常絕對，讓兩個人也感到了她將要說的事情非同小可，於是齊齊點頭。

151.女強人的職場生存法則

    「這是方總和趙總提出來的一個方案，幾個區總都已經研究好幾天了，你們看看吧，不出意外的話，再有一兩個月，就會執行下去了。」譚姿從辦公桌上拿起了一份資料遞給兩人。

    兩人接過來湊著腦袋看了看，隨後都驚訝不已的睜大了眼睛！

    「這份東西現在還是絕密，除了公司的高層領導，就只有你們倆知道，明白了嗎？」譚姿再次警告道。

    姚達和曹理良有些驚恐的一起點了點頭，這種東西，還真不如不知道的好！

    怪不得譚姿要如此煞有介事的連番警告了，這份東西要是提前被其他公司知道了，不曉得可以做出多少文章來呢！

    「譚總。」姚達道：「我能問一下，為什麼會出這份方案嗎？影響太大了，整個中介行業都沒有做過這種嘗試啊！」

    譚姿笑了：「咱們就是要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嘛。再說了，這樣一來，不就解決了晉陞空間不夠的問題了麼？」

    曹理良認同道：「這倒是沒錯。其實咱們公司很多優秀的經紀人流失出去，要麼跳槽，要麼單干，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晉陞空間不夠。這個方案真的執行下去的話，機會確實多了不少。」

    「所以，就讓計明和陳晉兩個人比一比吧。就算是誰輸了，只要方案執行下去，照樣會有職位空缺出現的，到時候再安排就是了。」譚姿說道。

    既然看見了這份絕密方案，而且譚姿也拍板讓兩個經紀人PK了，那麼姚達和曹理良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就準備起身走人。

    可是他們出門之前，譚姿卻又叫住了姚達道：「老姚，記住！這種讓經紀人直接來找我的事情，下不為例。否則要是連經紀人都搞不定的話，我很懷疑你還能不能管好一個區！記住，區經理的位置可比店長的位置還緊俏呢！」

    姚達聽的頓時渾身一凜，回頭朝著譚姿訕笑了兩聲點點頭，才和曹理良一起走出她的辦公室。

    進了電梯後，曹理良對姚達笑道：「老姚，你也真是的，讓經紀人自己來找譚總？這種犯大忌的事情你也做？」

    「不然怎麼辦呢？我區裡的佔有率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來說？又給領導臭罵自己一頓的機會？」姚達訕訕道。

    曹理良搖搖頭，嘆：「哎，我說你也是夠背的。區裡的業績不錯，佔有率卻一塌糊塗。」

    「有什麼辦法呢？我07年上半年接手4分區，下半年天坤就在我那安了個大本營，我能怎麼辦？我也很絕望啊！」姚達尷尬道：「也不知道公司怎麼想的，今年突然開始抓起佔有率來了。光有業績還不行，我就是點子太背！」

    曹理良笑了：「你今年日子確實不好過，每個月佔有率一出來，你就得挨訓，都成慣例了！」

    「不說我了，譚總剛才那個新方案，你怎麼看？」姚達問道。

    曹理良搖了搖頭：「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總之這方案一下來，咱們就算已經做到區經理了，也未必穩當吶！競爭壓力太大了！」

    「你說的沒錯，以後的壓力就更大了！」姚達說著，正好電梯到了，兩人分道揚鑣。

    第二天上午，陳晉起的很晚。一方面是身上的傷確實需要足夠的休息才能好得更快，另一方面則是他跟張燁打過招呼，今天上午去總部送張家兄弟的查檔資料，所以不來門店了。

    所以當他坐著公交車晃悠到寰宇中心的時候，都已經過午飯時間了。於是他決定吃了午飯再上去送資料。

    只不過還有一個人也跟他一樣錯過了午飯時間，現在才來吃飯。

    「譚總好。」陳晉端著自己的吃食，到譚姿面前坐下。

    譚姿一看竟然是他，笑問道：「來送查檔資料？」

    「嗯，新簽了幾單。」陳晉語不驚人死不休。

    譚姿果然被他逗笑了：「別人都是新簽一單兩單的，『幾』這個量詞，還真沒聽說過。不知道該說你自信還是狂妄。」

    「畢竟我是要成為銷冠王的男人嘛！」陳晉厚著臉皮道。

    「那你好好努力吧。」譚姿笑著起身離開了。

    陳晉看著她的背影，眯著眼有些摸不清楚這女人的心思了。

    那天晚上的香豔接觸還歷歷在目呢，這就成陌路人了？

    譚姿亦是回頭看了他一眼，只不過兩人沒能對上眼。

    儘管她在心裡已經決定要把陳晉盡快提拔起來成為自己的助手了，但她畢竟是一個成功的職場高管，這一重身份甚至被她擺在了身為女人的身份前面。在職場鬥爭中，個人情感已經都被她幾乎完全摒棄了。

    所以雖然陳晉已經表現的非常好了，但她還是決定要給他鋪設一些障礙。不是為了幫助他成長，而是為了迫使他成長。

    畢竟陳晉才22歲，實在是太年輕了！於是她才會決定讓計明跟陳晉來PK一把，就算陳晉被打敗了，真的離職了，也無所謂。

    把計明提起來，自己照樣是知遇之恩，照樣會有個強有力的幫手！更何況計明的條件其實比陳晉還要好些，歷史成績突出，資歷又足。譚姿提拔他比提拔陳晉要簡單多了。

    兀自笑了笑，譚姿轉身走了。如果沒有絕對的理性，她一個女人，憑什麼在這狼性的行業裡爬到如此高位？

    她需要的僅僅是幫手，是能幫她把大西區改頭換面的人，好讓自己去競爭更高的職位。至於情感的慰藉？在沒喝醉的情況下，這個問題甚至根本不會出現在她的腦海裡。

    現實主義，才是在這貶低陷阱的職場中的生存法則！尤其是對一個女人來說。

    而陳晉卻再次回頭看了看譚姿，腦子裡的想法已經截然不同了。

    「那天晚上要是趁人之危睡了她該多好？這身段……嘖嘖嘖！現在落了個『禽獸不如』的下場，尷尬呀！」陳晉很是猥瑣的想著。

    吃完了飯，陳晉去交過資料以後就往清和苑趕了回去。公交車的晃蕩讓滿身是傷的陳晉好不痛苦，買車的念頭開始在他的心中盤旋起來。

    要是自己有輛車，無論是之後跑單子的後續還是辦事，都要方便很多，而且還可以在閒暇的時候帶著陳悠到東江周圍轉轉，生活質量瞬間就上升了好幾個檔次。一直等他下了公交車，這個想法都揮之不去。

    「改天讓老大帶我去看看車吧。」陳晉如是想著，推開了店門走了進去，卻發現裡面有個生面孔。

    那是個矮矮胖胖的年輕人，帶著一副黑框眼鏡，看上去非常的惇厚老實。

    還不等他發問，對方卻主動上前來朝他伸出手問好道：「你好，你就是陳晉吧？我叫計明，倚景園店的。」

152.「蠱蟲」！

    「原來你也是被處理過的？」陳晉笑著應道。

    「蛤？」計明有些不解。

    陳晉見他懵逼了，解釋道：「我在之前的月度排行榜上見過你的照片，跟本人差距挺大的。弄得我一下沒認出來你這個大名人。所以我說的是你的照片被企劃的人處理過。」

    計明這才明白過來，微微尷尬道：「額，那是我拜託企劃的人幫忙。畢竟我不像你，天生長得帥。」

    「瞎說什麼大實話？」陳晉笑道：「到我們店裡有事嗎？」

    計明點點頭：「這不是回遷房可以賣了麼，離我們4分區距離最近的就是碧海軒了，所以過來看看。我從房源庫裡看過了，碧海軒的均價比較低，有一些想買學區房但是資金欠缺一些的客戶，完全可以匹配。」

    陳晉瞭然的點點頭，3分區在北，4分區在南，是接壤的兩個區域。而計明所在的倚景園店是4分區最北的一家店，清和苑恰恰是3分區最南的一家店，相互之間的距離也就兩公里不到，計明說的確實有道理。

    「呵，那還真是多謝你了。」陳晉道：「儘管賣，別怪我雁過拔毛就行。」

    「雁過拔毛？」計明覺得自己的思維實在是跟不上陳晉的跳脫呀。

    邊上的李挺笑道：「計老闆，你沒仔細看吧？整個碧海軒的房源方都是他一個人的。只要你賣，就得老老實實分業績給他。」

    計明聞言，臉色變得十分古怪！

    整一個小區的房源方，全是一個人的？

    他立刻搶過李挺的電腦開始查看，卻驚訝的發現這是真的。

    「你怎麼做到的呀？」計明哭笑不得的問道。

    陳晉聳聳肩：「可能是因為天生長得帥吧。」

    「陳晉，進來。」張燁忽然喊道。

    陳晉朝計明擺擺手，走進了張燁的辦公室。

    「缺心眼，關門。」張燁皺眉道。

    陳晉照做，卻不太明白張燁這如臨大敵是為了什麼？

    張燁沒好氣道：「都被人追到家門口示威了，你還有心思跟他開玩笑呀？」

    「怎麼個情況啊？」陳晉笑道：「他賣就賣好了，我還攔著他給我分房源方不成？」

    張燁聞言，皺眉道：「你不知道麼？老操沒通知你？」

    「通知我什麼？」陳晉反問。

    張燁哼笑一聲：「這個老操，怪不得讓我提醒你呢。譚總已經拍板了，碧海軒店的店長人選，就是你和計明兩個人中的一個。這個月誰的業績高，誰就是新門店的店長！」

    「這情況啊……」陳晉蹙眉想了想，問道：「知道他多少業績了麼？」

    「早就幫你查過了。計明這個月的業績，已經有36萬多了！」張燁沉聲道。

    陳晉詫異道：「這麼高？他是吃了神仙屎麼？這麼猛？」

    「你以為呢？」張燁嘆道：「別看他表面上憨厚，其實雞賊著呢！一個經紀人既然敢直接找譚總聊跨區晉陞，肯定是有倚仗的嘛！我還查了他前兩個月的業績，一個月3萬多，一個月2萬多。」

    「老大，你的意思是，他把前兩個月的單子全都壓著，放在這個月一口氣簽合同。然後憑著這個業績去找領導談的？」陳晉驚訝道：「太狠了吧？」

    「不狠怎麼往上爬呢？」張燁道：「一千多號經紀人，誰不想當店長？」

    「那咱們區新開店，算是被他趕了個正著嘛。」陳晉笑道：「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呀，這個計明有點意思。」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人家可是帶著銷冠的業績上門示威來了！」張燁都替陳晉感到緊張：「目前你的業績可沒他高，不抓緊新開單的話，可就危險了。他的店長告訴過我，計明手裡還捏著3單沒簽合同呢！而且還有兩三個意向客戶也快談成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看我讓他有來無回！」陳晉傲然的笑笑，走出了辦公室。

    再看見計明，這惇厚小胖子的笑容中也多了些難言的玩味。

    同時陳晉也明白過來，為什麼譚姿的態度會有些冷淡了。只不過這個原因讓他有些不爽起來。

    現在的譚姿，倒真有點像個養蠱人了！

    大西區幾百號經紀人裡，挑出來兩隻最凶惡的「蠱蟲」，再扔到碧海軒這個罐子裡鬥上一番，最後勝出的那個，才是她要的幫手！

    想明白了這一點，陳晉不由得暗笑自己先前的想法是真尼瑪幼稚啊！

    自己才不過是個經紀人而已，就有馮才俊和曹理良要針對自己了。其他同事在有機會的時候也並不介意落井下石。儘管絕大多數情況下拍死了自己他們並沒有什麼既得利益，可損人不利己的勾當卻多的是人願意做！

    現在又來了個計明！這就已經是完完全全的利益對立面了，他的心思可想而知！

    一個經紀人就尚且如此了，那麼她譚姿呢？她坐著的可是大區總監的高位！就不說總部那些平起平坐的大佬了，光是下面幾十號區經理中，就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她這位置呢！

    沒有夠陰夠毒的幫手，她憑什麼坐穩這個位置？靠著個人情感的一時衝動麼？笑話！所有的經紀人、店長還有區域經理，在高層的眼中無非就是蠱蟲一隻罷了。

    而自己又憑什麼上位呢？身為「蠱蟲」，自然要有「蠱蟲」的覺悟。

    陳晉忽然覺得自己以前果然還是犯了所謂「理想國」的錯誤。前一段時間的順利竟然讓他連這麼多年來安身立命的根本都差點忘記了！

    能敲悶棍的時候，我幹嘛要擺開陣勢跟你正面單挑啊？是不是傻？

    見陳晉出來，計明合上了自己的筆記本，上面已經抄錄了密密麻麻一大堆的房源了。

    他從電腦前起身對陳晉道：「差不多了，我先回去。過兩天要是帶客戶來看房，可能還需要你幫忙呢。先謝啦！」

    「走好，不送。」陳晉默默點頭，露出微笑。

    見他走遠，李挺才湊上來說低聲道：「這小子抄了得有百八十套房源呢，搞不好真的有客戶要來也說不定。」

    這是李挺的憂慮。畢竟碧海軒是他們三個人準備大吃特吃的地盤，忽然間多出個計明來搶飯碗，他確實有些擔憂了。

    儘管碧海軒的房源那麼多，可真正價格低質量高的房源也就那麼些，賣一套少一套。被計明弄走了，他們也就少了一份利益。

    「要是在自己家門口都賣不過他，咱們也就白玩了！」陳晉笑道。

    李挺還是有些擔憂道：「這可真不好說。他幹了這麼些年，手裡頭累計的客戶量太大了。而且4分區更靠近市中心一些，價格比咱們這還高，有一些不匹配的，拉到碧海軒還真是一賣一個准。」

    「放心吧，碧海軒，他一單都成不了！」陳晉冷笑道。

153.對活點雷達的測試

    「36萬，再加15萬左右，51萬多。拿個銷冠，完美晉陞。嘿嘿！」計明邊走邊想著。

    現在他心中萬分得意，自己實在是太有先見之明了，竟然提前壓住了兩個月的單子。兩個月的時間裡，無論那些房東和客戶怎麼催促，他都用各種藉口給拖延下來了。現在手裡握著3個單子還沒簽合同，10萬左右的業績。再加上即將成單的兩個客戶，一共15萬的業績已經在朝他招手了。

    加上前幾天簽完合同的36萬，50多萬的業績，計明覺得這一波算是穩了！

    他壓單子的原本用意，只不過是想用一個超高的業績作為倚仗罷了。畢竟4分區的職位完全飽和，他想晉陞就只能跨區了。縱觀萬策公司這麼多年，能做到這一點的經紀人也不多。而他們在升職之前，無一例外的都以讓別人難以望其項背的業績拿到了當月的銷冠。

    計明想靠這個辦法晉陞，所以早就對那些店長的事蹟研究透徹了。而且這些跨區域晉陞的店長，除了有兩個離職後自己創業的，現在無一例外已經全都是區域經理了。

    而且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上個月底竟然傳出來大西區新開5家門店的消息。其中有一家竟然就在3分區。這讓計明激動不已！

    就算是跨區域晉陞，能夠儘量呆在自己相對比較熟悉的區域裡，那也是再好不過的了。這樣一來，他幾年累計下來的資源都可以完美的嫁接過來！

    計明覺得碧海軒的這家新店簡直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一樣，所以週末就興沖沖的跑去找到了譚姿，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雖然當時沒有得到肯定的答覆，但譚姿的口氣很軟，計明覺得已經十拿九穩了。

    可到了今天，區經理卻忽然帶回來一個消息。

    3分區忽然就冒出來的一個新人，拿了銷冠，然後被區經理力捧！他如果想上位，就得贏下對方。

    計明雖然錯愕，但卻絲毫不虛。就算這個新人這個月的業績也已經達到34萬多，但距離自己的50萬，還差著一大截呢！

    所以他今天就直接跑到了清和苑店，甚至還進了碧海軒小區裡逛了一圈，同時查看了碧海軒的房源，心頭就更加火熱了。

    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經紀人，碧海軒的前景他當然看得出來。於是當機立斷，就開始抄錄起房源來了。畢竟跨區域查房源只能看見價格和面積，房東的電話號碼什麼的，還得他們本區域才能看見。既然來都來了，就不容他錯過。

    計明的想法很明確，他已經在為不久之後的走馬上任做準備了。現在提前熟悉房源，以便之後能更快的接手業務。

    然後就遇上了陳晉。

    當對方說自己的照片是「處理」過的時候，計明是真的很想反諷一波。可是身位經紀人的習慣，卻讓他依然掛著笑臉，甚至還稱讚了陳晉一番。

    「你就笑吧，長得帥能當飯吃？呵呵。到時候新店一開，我再把你要過來當手下……」計明當時是這麼想的。

    此時此刻，他已經把自己當成是碧海軒店的既定店長了。

    確實，能夠在行情如此冰冷的情況下，衝出破50萬的業績，銷冠除了他計明，還能是誰的呢？

    …………

    方強和李挺躲在小會議室裡，鎖著門，大眼瞪小眼的看著陳晉抄錄了好一會。

    陳晉抄完，從筆記本上撕下了這頁紙來遞給兩人道：「你們自己分配一下吧，有差不多20個客戶，夠分了！」

    兩人接過紙條，腦門挨在一起看了起來，只見紙條上清楚的記錄了20來個客戶信息，還有心理價格以及具體的需求。

    「陳哥，你哪來的這些客戶啊？」方強驚訝道。

    客戶信息對於經紀人來說是最寶貴的了，陳晉如此輕易就給出來20來個，跟直接把錢扔給他們也沒什麼區別了。

    李挺皺眉道：「陳晉，你該不會是……」

    他說著，比了一個電話的手勢。意思是陳晉有沒有像馮才俊那樣，靠重撥電話或者別的手段偷了其他人的客戶。

    陳晉笑了：「放心吧，這些都不是自己人的客戶。全是周圍其他公司的客戶。至於怎麼來的，你們就別管了。」

    聽他這麼一說，兩人都沒了心理負擔。

    如果說是自己人的客戶，真要是被他們吃了，那以後見了面可就不好看了。但既然是競業公司的客戶，就沒那麼多顧忌了。

    至於客戶的來路，呵呵，管他那麼多呢！

    「那你自己呢？」李挺問道。

    陳晉應道：「我自己還有一批客戶，一起帶吧。」

    李挺點點頭，直接跟方強平分了一下，隨後重新抄錄了一份，仔細收好了。

    此時的他滿面的春風，因為陳晉答應他的事情終於開始走上正軌了。經紀人想賺錢，最難的一個環節就是蒐羅客戶。

    開著網絡端口吸引客戶和坐等上門客戶，就算再加上截客，駐守，社區開發等等手段，現在一週能有一兩個新增的客戶就算不錯了。

    而陳晉一下子給了他們這麼多客戶，只要能成交一半，就大賺特賺了！

    「記住，要是客戶搞不定，再來跟我說，我來想辦法。」陳晉最後叮囑了一句。他並沒有把活點雷達提供的客戶詳細信息都告訴兩人。

    這並不是為了防著兩人一手，而是擔心客戶信息太過詳細，反而令人起疑。

    而給兩人的客戶，都是之前其他公司的經紀人帶看的時候，被活點雷達探索到的。陳晉挑選了一些購房慾望相對比較強烈的，記錄了下來。

    之前的想法是等有了空閒再慢慢來帶，可是隨著客戶數量越來越多，他也漸漸明白過來，靠著自己一個人是根本不可能帶得過來的。

    於是才有了組建小團體分工協作的計畫。

    只不過陳晉手裡這樣的客戶還有很多，抄下來的20個，是高質量的。但剩下哪些低質量的也未必不能成交，只是確實帶不過來了而已。

    所以三個人的力量還是太小了，陳晉現在不單單是為了晉陞，哪怕單純是為了賺錢，他也必須把碧海軒的店長位置拿下來。

    只有這樣，他才可以名正言順的招聘隸屬於自己的經紀人，不至於浪費客戶資源。

    同樣的，把客戶先給李挺和方強去成交，也是他為了測試活點雷達對於積分歸屬的判定。

    把客戶給別人之成交之後，活點雷達會不會產生積分？又會產生多少比例的積分呢？

    這一直是陳晉很擔憂的一個問題！

    如果這樣的行為不能產生積分的話，那麼陳晉可就是真的抓瞎了。難道為了活點雷達，自己真的要打一輩子工麼？

154.問個清楚！

    見李挺和方強兩人歡天喜地跟打了雞血一般的開始聯繫起客戶來，陳晉笑了笑。

    能夠把李挺拉進這個小團體來，他覺得還算挺幸運的。

    在他之前，門店裡除了馮才俊因為有固定的客戶來源能保持業績之外，就只有李挺的業績是最穩定的了。

    他開的單子不算多，每個月一單兩單的，撐死了三單。不過他卻習慣於把單子壓一個月。

    這屬於小聰明。因為一兩單的話，扣除分掉的房源方或者獨家分成之類的，再加上中介費打折之類的妥協，總業績並不高，只有三四萬的樣子。可如果兩個月的單子在一個月之內簽合同，那麼業績就可以很容易的突破56000塊，也就是萬策公司提成點的封頂業績，可以拿到27%的提成。

    再加上李挺因為穩定的單子，現在已經是客戶經理級別的經紀人了，額外多出4%的加成，使得他的提成點可以達到31%。

    而且他幹的時間也是門店裡最長的，已經快4年了。經驗、能力這些都不缺，非要說他有什麼不足，或許就是進取心吧。

    陳晉偶爾跟他聊起過，為什麼不爭取一下店長的位置？如果他早點行動的話，說不定一兩年前就是店長了。

    但李挺的理由卻讓陳晉在驚訝之餘，又多了些思考。那就是安心賺錢，只操自己的心，同時也不想承擔升職以後面對高層的壓力。

    而且張燁是個很護短的人，所以在他下面做事很舒心。

    有時候，就算是手下的人做錯了事情，但張燁卻會選擇自己抗住上面的壓力，儘量給手下人一個舒服的空間。

    這是張燁的處世哲學和人格魅力，陳晉自己也深有體會。所以當李挺說除非張燁升上去當了區經理，否則他是不會爭取升職的，陳晉也十分理解。

    更何況平均下來每個月上萬元的工資，在李挺自己節衣縮食的情況下，已經能讓遠在內陸老家的老婆孩子過得很舒坦了。他還準備存一筆錢，回老家去蓋一幢房子，那他的人生就算是圓滿了。

    而李挺之所以會願意跟陳晉拉幫結派，除了看不慣馮才俊之外，最重要的原因還是陳晉給了他實實在在能看得見的利益。

    這一點，李挺說的很直白，陳晉心裡也很清楚。只不過李挺好就好在，就算以後這個小團體會因為利益的減少而分崩離析，可他也不屬於那種會主動捅刀子的人。

    簡單來說，李挺就是想賺錢，又怕麻煩。俗稱，爛好人。這個稱呼在他身上可不是貶義詞，能在這個行業裡得到這個稱呼，足以證明李挺的聰明所在。能在幾年裡一直都保持穩定業績的人，怎麼可能會笨？

    因為陳晉深知除了方強這種一根筋的異類，在這個行業裡，只有平等的價值才能換來平等的友情。所以陳晉給出的價值超過了李挺的利益，所以李挺願意凡事聽他的安排。

    雖然這是個很赤果果的說法，令人難以接受。但至少有了李挺之後，就彌補了方強經驗不足能力不足的缺點；而方強則是反過來提供了新人的激情和執行力，兩個人是很好的互補。

    邊想著，陳晉邊朝著碧海軒走去。到了小區門口之後，朱壯已經在那等著他了。

    「朱大哥，實在是麻煩你了。」陳晉掏出一包沒拆封的利群逍遙塞進了朱壯的手裡。雖說有李厚國這層莫名奇妙的關係在，朱壯一直都對他很客氣，幾乎是有求必應的。但客氣歸客氣，禮數歸禮數。

    交情交情，你來我往才見交情。但你如果把別人對你的客氣看成是理所當然，那就不僅僅是矯情這麼簡單了。

    現在這個年代，所謂「君子之交淡如水」，不能說沒有，只是太過稀罕了些。

    所以儘管朱壯推辭了幾下，但陳晉還是硬塞進了他的口袋裡，換回一個笑容，和一疊資料。

    「小陳，我聽說小區裡的房源不都已經歸你登記了麼？怎麼還要這東西？」朱壯隨口問道。

    陳晉笑了笑：「查漏補缺嘛。」

    「怪不得你們一幫經紀人，就你一個混出來了。」朱壯是軍人出身，對陳晉這種嚴謹的做事方法很是認可。

    「朱大哥說笑了，我離混出來，還遠的很吶。」陳晉朝他揮揮手，又返回了清和苑門店裡。窩在了最角落，開始翻看起來。

    他從朱壯手裡拿來的這份資料，是碧海軒所有房東的名單。

    關於碧海軒的那些謠傳，他還需要真正的去證實一下。

    因為隨著許多紛紛擾擾的消息出現，陳晉有一個不著邊際的猜想需要驗證，所以這一點非常的重要。

    「李厚國。」陳晉坐定，第一個就把這老頭的名字給翻了出來。這一看，立刻就看出了些不同尋常來。

    李厚國家住的是15幢，算是碧海軒裡的樓王位置，正對著景觀人工湖，視野景觀都很不錯。

    但詭異的就是，整個15幢兩個單元144套房子。所有的房東都在這幢房子裡擁有至少兩套甚至更多套數的房子。偏偏只有李厚國，是個獨苗苗，名下就一套房子。至少在這個小區裡就一套。

    緊接著陳晉把那幢樓王裡的房東挨個上網查了一遍，卻一無所獲。然後他又把這些人的手機號碼也都查了一遍，同樣毫無痕跡。

    陳晉看著搜索結果為0的網頁有些發愣，他皺著眉思考著，隨後又把碧海軒小區裡，擁有3套以上房子的房東也都查了一遍。

    結果，依然是0！

    這就有些不正常了！現在早就已經是網絡時代了。一般普通人，上網查詢個什麼東西，或者是註冊什麼網站之類的，會留下手機號碼甚至是真實姓名都很常見。

    包括陳晉之前成交的客戶，大部分都是早就在網上發佈過求購、求組之類的信息，一查一個准。畢竟網絡是不會失憶的。

    但整一個小區裡的人都沒留下過這種信息，就很詭異了。

    陳晉接著又把那些只擁有一套兩套房子的房東開始挨個搜索起來。

    果然，沒過一會，網絡上就開始有反應了。什麼招聘保姆啦，諮詢裝修啦，甚至還有一兩個房東發佈了出租的信息，連具體的門牌號都寫上了。

    這個結果，也就意味著，那些擁有多套房產的房東，是有意識的在躲避網絡？

    為什麼？

    難道碧海軒真的是像傳說中的一樣，裡頭的房東有很多都是……

    聯想到這個小區回遷於省府大院，答案已經昭然若揭了！

    「叮！」

    陳晉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來一看，並不是活點雷達有什麼提示，而是一條短信：「快過來吧，菜都快上桌了。」

    他這才驚覺，原來自己已經在電腦前坐了這麼久了？已經快6點了麼？

    「正好，去問個清楚吧。」陳晉起身出門。

155.見微知著

    發短信來的是李厚國。陳晉上午的時候，已經在總部樓下的銀行裡把全款都匯入監管賬戶了，所以李厚國下午就拿到了全款。

    為此，李厚國特地在家中設宴，邀請陳晉過去，說是要感謝他！

    陳晉既然對碧海軒的事情有疑問，自然是找這個房東問來的最直接了。

    到了碧海軒小區，暢通無阻的進了小區裡頭後，陳晉並沒有急著上李厚國家，而是停在了小區中央的人工湖邊。

    他這還是第一次在夜裡到碧海軒，所以就留心觀察了一會。

    他要看的是碧海軒的實際入住率。只有晚上萬家燈火的時間，才最容易看出實際的數據。

    陳晉就這麼站在人工湖邊上環顧了一圈。不得不說碧海軒的佈局設計的十分不錯，雖說房子之間肯定還是有遠近之分的。但除了最偏的那麼幾幢房子外，絕大部分房子都可以看見這個人工湖，也就方便了陳晉的觀察。

    他拿出了下午已經一一標註好的業主名單開始比對起來，而越是比對，他的心中也就更加明確了自己的猜想。

    「叮咚。」沒浪費多少時間，陳晉按響了李厚國家裡的門鈴。

    「來了來了。」開門的是李厚國的夫人，她名叫項蘭芬，是個非常有氣質的女人。儘管年近古稀，但依然可以看出她年輕的時候是個多麼光彩照人的美女。

    「快進來，菜馬上就好了。」項蘭芬給陳晉拿了雙拖鞋把他給讓進門，和藹的笑道。

    陳晉禮貌的謝過，走進屋子一看，李厚國竟然戴著圍裙，正端著一大鍋的雞湯擺上餐桌。

    「老李，你這是……」陳晉有些啼笑皆非。沒想到在朱壯面前威嚴十足的李厚國，在家裡竟然是一副家庭婦男的造型。再一想起每天似乎都是他去買早飯的，陳晉有些明白過來了，不由得抿著嘴偷笑。

    李厚國板著臉不悅道：「笑笑笑，有什麼可笑的？沒見過出得廳堂下得廚房的男人麼？烹飪是我的愛好，懂嗎？」

    「明白，明白！肯定是愛好，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為項阿姨特意培養出來的愛好？」陳晉揶揄道。

    「老太婆，我就說別請他了。這來了盡給我添堵，一會菜咸了可別怪我！」李厚國無奈的朝著自己的老婆抱怨著。

    哪知道項蘭芬卻白了他一眼道：「你知道菜咸了是什麼後果！」

    陳晉看見李厚國明顯的臉色一變，又訕訕的鑽進了廚房，於是笑道：「我去幫老李打打下手！」

    他剛進廚房，李厚國就不耐煩道：「去去去，你個小屁孩能幫得上什麼忙？」

    「老李。」陳晉嘿嘿笑道：「沒想到你在家裡的家庭地位是這樣的呀。」

    「這才叫相濡以沫，懂嗎？像你們這種小鬼頭是不會明白的。想當初，我靠的就是這手廚藝，把你阿姨征服的！」李厚國傲然道。

    陳晉問道：「老李，你當兵的時候，該不會是炊事兵吧？」

    「滾你的蛋。」李厚國抬手要打，卻忽然恍然道：「你還知道我當過兵？」

    「就你這氣質，再加上你家這強迫症都要自愧不如的整齊，你沒當過兵才怪呢！」陳晉笑著。

    其實這只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朱壯對李厚國的態度。朱壯明顯是個野戰出身的悍將，難說還有可能是偵察兵這種尖刀兵種。這樣的人轉業工作了，面對一般的領導是絕難心悅誠服的，但他對李厚國的那種恭敬，卻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尊崇！

    李厚國笑著點點頭：「你小子眼裡倒是不差，我們當過兵的人，那種烙印是一輩子都會刻在骨髓裡的，看出來也不奇怪。」

    「所以，你到底是不是炊事班出來的？是炊事班班長嗎？」陳晉緊接著就問道。

    李厚國正拿著刀準備切菜呢，一聽就惱了，瞪著陳晉道：「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趕出去？」

    「阿姨！」陳晉高聲喊道。

    李厚國臉上的怒意瞬間就轉變成了哀求，對著陳晉搖著頭……

    「小陳，怎麼啦？」項蘭芬應道。

    陳晉得意的朝李厚國一笑，回道：「我看這還有菜沒下鍋呢！沒給你們帶禮物已經失禮了，要不我做道菜吧？」

    「好呀！」項蘭芬走進廚房，笑應著。

    李厚國不屑道：「這麼個毛頭小子，能做出什麼？來來來，鏟子給你，你來做！」

    陳晉笑了笑，接過李厚國遞過來的鏟子和刀，對著案板上的一堆杏鮑菇開始動起手來。

    「我老家那個山溝裡是產食用菌的，所以這些東西特別便宜。小時候窮，嘴饞了沒吃的，就自己拿這些菌類改良做法，當肉吃！」陳晉邊切著邊說道。

    「這杏鮑菇，切厚片，翻炒之後淋上點鮑魚汁，再兌上一碗雞湯，吃起來跟鮑魚也差不多，我就管它叫假鮑魚。以前過年的時候在鄰居家吃到過一次真的，我妹妹就唸唸不忘。可惜我們買不起，就只能這麼湊合了。」陳晉手腳麻利的操作著說道。

    項蘭芬大為驚奇，指派著李厚國去盛了碗雞湯進來給陳晉當佐料。

    陳晉完成一道菜後，又意猶未盡的炒了一道「賽螃蟹」，就是炒雞蛋炒出螃蟹味，直把老夫妻倆都看的嘖嘖稱奇，最後才一起上了桌！

    李厚國看著兩道菜，笑道：「會說不頂用，做菜得好吃才行！」

    「比你做的好吃些！」項蘭芬已經迫不及待的夾起一片來入嘴了，直接把李厚國給說楞了。

    「有沒有這麼邪乎啊？」李厚國也吃了一片，然後一片又一片。

    陳晉笑了：「怎麼樣？比真的鮑魚也不差吧？」

    李厚國驚奇得連連點頭，隨口問道：「小陳，你能拿出錢來買我這店面，家裡條件應該不錯吧？怎麼會的儘是這些魚目混珠的菜？」

    「呵呵，不瞞你說，一個月之前，我連吃飯都緊張！」陳晉笑了笑。

    李厚國一愣，隨即想起了陳晉所從事的行業，就緩緩點了點頭。

    房地產行業裡，忽然爆發並沒有什麼可驚奇的。

    項蘭芬在旁笑著說道：「小陳，你父母有你這麼個能幹的兒子，真是好福氣呀！」

    陳晉聞言，笑容變得苦澀起來。

    「是啊。如果他們還活著的話，應該能享到我的福。」陳晉黯然道。

    項蘭芬一愣，有些尷尬。她哪想得到陳晉這麼年輕，父母卻都不在了？

    李厚國也是第一次聽陳晉說起這些，不由得嘆了口氣。

    「不管怎麼說，你現在沒走到歪路上，就算對得起他們生你養你了！」李厚國認真道。

    陳晉點點頭，這一點他並不會妄自菲薄。能在這種情況下好好的把妹妹拉扯大，他確實問心無愧了！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事情了。」項蘭芬強笑道：「小陳，今天請你來，是要專門感謝你的！你買了我們的那個店面，真是幫了我們大忙了！」

    「幫了大忙？」陳晉看了看二老，又看著李厚國道：「老李，我明明是坑了你呀。哪就幫上你的忙了？」

156.「我愛你一輩子！」

    項蘭芬不解的看著兩人，問道：「小陳你在說什麼？怎麼就坑了我們了？」

    「額~阿姨你還不知道麼？」陳晉頓時有些尷尬。

    這種事情，讓他再說一遍？怎麼可能開得了口嘛？尤其項蘭芬還對他這麼熱情，純粹當自家親戚一般來招待。

    不過李厚國卻是跟項蘭芬把事情給解釋了一遍，最後笑道：「老太婆，你說他到底是坑了咱們，還是幫了咱們呀？」

    「嗨，就這事？」項蘭芬笑了：「那天要不是小陳你買下這間店面，我們兒子就準備賣他們自己住的房子了。我們怎麼勸都沒用，他們是鐵了心要讓女兒出國深造，不顧一切了！你說，是賣了他們自己的房子損失大，還是了賣了這間商舖的損失大？」

    李厚國點頭道：「我沒什麼本事，一輩子下來就存了個棺材本。要不是小陳你肯墊付那個變更費，我連這商舖都賣不了呢，更別提幫他們重新買房子了。所以你是幫了我們大忙呀！」

    陳晉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還有這一出。確實，如果讓二老的子女把房子賣了，到時候恐怕就算把這間商舖賣了都未必能再買上一套房子了。從這個角度看來，李厚國雖然少賺了一大筆錢，卻把另一個更大的隱患給解決了。

    儘管如果讓別人遇到同樣的事情，說不定會抓著陳晉不放讓他賠錢。但老倆口的豁達和氣度確實超人一等！

    所以在老夫妻倆看來，陳晉是他們的恩人！

    所謂「吃虧是福」，說說誰都會，卻並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種心胸接受的。

    陳晉愣了愣，笑道：「既然你們都這麼說了，咱們就算扯平了，兩不相欠，怎麼樣？」

    「不不不。」項蘭芬卻擺手道：「我們還是欠你的！」

    「蛤？」這下陳晉真的搞迷糊了，卻看見李厚國露出了尷尬的神情，像做錯事的孩子一般，歪過頭不敢看自己的老伴。

    項蘭芬白了他一眼，對陳晉笑道：「這老小子還欠你煙錢呢！」

    說著，她就把收繳來的贓物往桌上一放，正是陳晉之前送給李厚國的香菸。

    「阿姨，這個真不值錢，還不如我自己抽的一根菸貴呢！」陳晉試圖提李厚國解釋。

    但項蘭芬自顧說道：「這老頭的肺當年被打穿過，有傷，所以我不讓他抽菸。小陳你以後也別給他煙抽。」

    「好的好的！」陳晉連忙答應下來，同時驚訝道：「老李，你當年，還真上過戰場？」

    李厚國一聽提起這回事，才驕傲的抬起頭道：「那可不！想當年我們……」

    「一個破炊事兵還臭得瑟！」項蘭芬一句話就把李厚國直接噎死。

    陳晉大笑道：「哈哈哈！老李原來你真是炊事兵！」

    李厚國一臉的黑線，默默的把酒杯給倒上遞到陳晉面前，不悅道：「廢話少說，喝酒！」

    「老李，你確定嗎？」陳晉嘿嘿嘿直笑。

    「怕了就直說，我不灌酒的。」李厚國顯然對自己的酒量非常的自信。

    陳晉哪能慣著這種臭毛病，拎起杯子就跟老李喝了起來。

    酒倒不是什麼好酒，幾十塊錢一瓶的沱牌，52度醇香型！但是一老一少卻喝得很開心。

    對於喝酒項蘭芬也沒怎麼管著，見沒什麼下酒菜，反而還又從冰箱裡弄了些熟食擺上了桌，動作還有些笨拙。

    「小陳，我告訴你，你阿姨一輩子沒下過廚開過火，全都是我做的飯！明白麼？萬一哪天你有了老婆，也要記得，男人對女人的好是體現在點點滴滴的，嘴巴上那些全是空頭支票！」李厚國明顯是藉著酒勁，拉住自己老伴的手，苦口婆心。

    項蘭芬羞得不行，把手抽出來打了一下他，笑罵道：「你這個老不正經的！」

    「我不正經也只對你一個人不正經呀！」李厚國哈哈大笑。

    陳晉好奇道：「阿姨，老李這輩子有沒有對你說過『我愛你』呀？」

    「他？」項蘭芬嫌棄道：「大老粗一個，他要說我還不聽呢！」

    「老李，還不明白麼？這是等著你表現呢！」陳晉慫恿道。

    二老皆是齊齊一愣，相互對望了一眼，卻又是撲哧一笑的扭過頭來，顯然都很不好意思！

    「小陳，你這可就為難我這把老骨頭啦！」李厚國訕訕笑道：「我們可不像你們年輕人一樣，成天把這些情呀愛的掛在嘴邊上。」

    他拉起自己老伴的手，看著她接著說道：「在一起過了一輩子了，都不知道浪漫是什麼玩意兒！現在到了這把年紀，就更……哎……就像你阿姨說的一樣，我就算說，她也未必想聽呢！」

    陳晉連連擺手，笑著問道：「老李，你和阿姨結婚幾年了？」

    「50多年啦……」李厚國訕笑道，彷彿有些不好意思。

    陳晉驚訝道：「那是金婚了呀！嘖嘖嘖，老李，老了老了一輩子，你不說，怎麼知道阿姨不想聽呀？」

    他這話讓老倆口一愣，隨後相視一笑。

    李厚國的眼眶有點泛紅，也不知道是因為酒精上頭呢，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就這麼直勾勾的看著眼前這個已經陪著自己度過了一生的女人！

    項蘭芬抿著嘴，卻好似回到了50多年前的某一天那般，露出了嬌羞的笑容，迴避著李厚國的目光，很是不好意思的樣子。

    陳晉的鼻子也微微有些發酸，揶揄道：「老李，要不再喝一杯壯壯……」

    「我愛你！」

    三個字突如其來，卻擲地有聲，項蘭芬直接就呆住了！

    李厚國咧嘴一笑，又接著說了一句：「我愛你一輩子！」

    項蘭芬漸漸從驚愕中回過神來，剛剛的那般小女兒姿態卻是一下子消失不見了，而是緊緊握住了這個真的照顧了自己一輩子才說出這句話的男人的雙手，同樣紅著眼道：「我也愛你一輩子！」

    接著兩個人就又是撲哧一笑，笑成一團！

    「你這個老不正經的東西，小陳還在呢！你就胡說……」項蘭芬埋怨道。

    李厚國滿不在乎道：「怎麼？我可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有資格說這句話的男人，還不興我說了？」

    陳晉看著二老，都是頭髮花白，滿臉的皺紋。李厚國的雙手滿是老繭，卻不再像很多年前那般有力了。項蘭芬的雙手亦是佈滿了老人斑，皮膚跟細嫩扯不上半點關係。

    可就是這麼兩個人，兩雙手，在相知相守相隨了一輩子之後，才說出了「我愛你一輩子」這句完全爛大街的宣言！

    陳晉忽然覺得，真正的愛情或許就是這樣的？

    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事情，尤其是愛情這件事，當你做到了以後再去說，是完全不一樣的！

    正如老李說的那樣，這個世界上除了他，誰有資格說這句話呢？

157.深夜來客

    這頓飯吃得暢快，陳晉被項蘭芬逼著，一整隻雞的兩個雞腿兩個大翅都吃下了肚，外加三大碗雞湯，硬生生的沖淡了他本就不多的醉意。

    「老李，你這雞湯燉的可以啊！不愧是炊事兵出身，不單大鍋飯拿得下來，這小鍋飯更是爐火純青嘛！」陳晉笑道。

    李厚國白了他一眼：「你還真信我是炊事兵呀？」

    「哦？那你是什麼兵種？通信兵？後勤兵？總不能是文藝兵吧？哈哈哈~」陳晉笑道。

    「喝你的雞湯吧，話這麼多。」李厚國直接把整鍋雞湯都推到了陳晉面前。

    陳晉擺手道：「喝不下啦，酒足飯飽，打道回府咯！」

    見他要走，項蘭芬連忙道：「小陳再坐一會呀。」

    陳晉搖搖頭：「阿姨，不了，時間不早了呢！」

    項蘭芬這才發現竟然已經9點多了，也就沒有多留。李厚國朝她點點頭：「我送送小陳，順便消消食。」

    「不許抽菸！」項蘭芬警惕道。

    陳晉笑應道：「阿姨放心，我替你監督！」

    項蘭芬這才放心，目送兩人穿鞋出門。

    李厚國和陳晉下了樓，卻沒有分開，而是極默契的繞著小區的人工湖晃悠起來。

    「說吧，一副吞吞吐吐的樣子，我不喜歡在家裡說事情。」李厚國眯著眼道。

    陳晉嘿嘿一笑：「不愧是偵查老兵吶。當初在西南戰場上，沒少立功吧？」

    李厚國難以置信的看著陳晉，接著驟起眉頭：「你查過我？」

    「之前不敢確定你就是那位，現在確定了。你的名字現在還掛在歷任領導的網頁上呢！」陳晉笑道，他之前倒是沒想起來查，下午搜索房東的時候，一併搜了一下李厚國，結果驚人吶！

    「行啦，別把眼睛瞪得那麼大！你軍功章都在櫥櫃裡擺著，我又不是瞎子！」陳晉笑道。

    李厚國一愣，隨即也是哈哈大笑：「老啦，功力退步咯。竟然留下這麼明顯的破綻。」

    「老李。」陳晉問道：「既然你住在這，那麼你這幢樓裡……」

    李厚國點點頭：「你猜的沒錯。而且我估計你把我那些鄰居都查的差不多了吧？」

    「一個都查不著。」陳晉癟癟嘴：「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坦蕩嗎？」

    他說著，把碧海軒的名單遞給了李厚國。

    他接過來一看，幾眼掃過來，無奈的搖頭道：「這幫人，倒是越來越機靈了。」

    「時代不同了嘛，總要與時俱進些！」陳晉道：「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你，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回答……」

    李厚國看了看他，應道：「你先問，我聽聽看再說。」

    「你上次提到過的政策，能執行得下來麼？」陳晉問道。

    李厚國一聽，不由自主的發出嘖嘖聲稱讚道：「小陳，像你這樣的年輕人，真是沒有不出頭的道理啊！」

    雖然他沒有正面回答，但是言外之意，已經不難聽出答案了。陳晉滿意的點點頭，朝他致謝。

    李厚國抬手道：「你別謝我。我不過就是一個退休的糟老頭子，什麼都不知道。」

    陳晉一滯，點點頭表示明白。

    現在這個尺度剛剛好，不過界，不破原則。

    不過他想要知道的答案，都已經全部知道了。果然啊，誰能玩的過拿公章的人呢？

    此時此刻，他已經完全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看待碧海軒了！

    這裡，只能是他陳晉的地盤！任何人都不要想染指！

    揮了揮手，兩人道別，沒再多說什麼。

    陳晉走到門口，卻發現朱壯竟然在這站著。

    「小陳。」朱壯朝他招招手。

    「朱大哥，這麼巧。」陳晉有些詫異。暗道他這物業主任也太盡職了點，這個點了還在這守著。

    哪知朱壯搖搖頭道：「我就是在這等你呢！」

    說著，他領著陳晉走到一邊，遞上煙，然後還很小意的幫陳晉點上了，鬧得陳晉一頭的霧水。

    「你剛才在……嗯，老李家怎麼呆了那麼久啊？」朱壯問道。

    「吃飯嘛，喝了點酒，怎麼了？」陳晉道，朱壯知道他在老李家倒不奇怪，碧海軒可不會像清和苑那樣，連監控探頭被人破壞了都不知道。

    但是他的回答卻讓朱壯大驚道：「他跟你喝酒了？」

    「對啊。」陳晉點頭道：「很奇怪嗎？」

    「沒事了。」朱壯忽然就打住了，弄得陳晉迷糊了一路。

    他哪想得到，在他之前，除了家人，李厚國可沒在家裡招待過任何一個人呢，更不用說一起喝酒了！

    陳晉回到了清和苑時，門店也已經關門了。他聳聳肩，耷拉著自己的公文包，朝著小區裡晃悠進去。

    到了20幢樓下，電梯門一打開，一陣驚呼傳來！

    宮燦看著差點就臉貼臉撞上的陳晉，驚魂未定。

    「陳晉，你……沒必要逼得這麼緊吧？我已經跟老周聯繫過了，公司裡正好出了點事，他過兩天就會回國了！你還要我怎麼樣？」宮燦險些就要哭出來了。

    她以為陳晉跟蹤了她！

    陳晉更是哭笑不得，他都還沒看活點雷達呢，怎麼可能是跟蹤。他搖頭道：「你誤會了，我也住在這幢。」

    「你也住在這幢？」宮燦詫異道。

    陳晉點點頭：「不過我沒你這麼厲害，我是租的房子。碰巧而已，別害怕。」

    宮燦將信將疑的看著他，走出了電梯，陳晉走了進去。

    就在門即將關上的一瞬間，陳晉忽然一伸手擋住了。

    一直站在門外看著的宮燦又被嚇了一跳，渾身一顫，直愣愣的看著陳晉。

    「搬進來了？」陳晉問道。

    宮燦點點頭：「房子裡什麼都有，搬了鋪蓋和衣服就可以住了……」

    「行，挺好的。恭喜你喬遷新居了。」陳晉笑道：「你畢竟是我的客戶嘛。」

    宮燦現在可不敢擺出身為客戶在經紀人面前的傲嬌，只想趕快逃離。她是真被陳晉給嚇道了！

    見她急匆匆的離開，這個點出門，還打扮的那麼整齊。

    陳晉兀自笑笑，天知道她除了周立海之外，還有什麼恩客呢？趁著周立海不在賺點外快，也未可知呢。

    回到家中，陳晉再次泡進了浴缸中。他忽然發現自己挺喜歡泡澡的感覺，這種溫暖讓他的大腦很放鬆，更有利於思考。

    有時候陳晉也覺得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小經紀人而已，是不是想的太多了些。但是有句話說得好：開寶馬的人總想著換賓利，而開夏利的人總想著怎麼省油。

    話雖然糙了些，絕對了些，但無可否認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思維決定高度，是沒錯的。

    而正當陳晉泡的十分舒坦時，忽然就響起了劇烈的拍門聲，震得他也被嚇了一跳！

    看了看表，此刻已經是晚上11點多了，來得會是誰啊？

158.仙人跳？

    陳晉皺著眉從從浴缸裡爬出來，隨手繫上了一條浴巾，走到玄關處。

    「誰啊？」他喊著問道。

    然而門口卻毫無回應，只不過「砰砰砰」的敲門聲一直在持續著。

    「什麼鬼？」陳晉從貓眼望了出去，卻沒有看見任何人。

    「艹！」他頓時一個激靈，怕不是惹上髒東西了吧？

    陳晉有些惱了，心道總不能真是個鬼吧？隨後打開門猛的拉開，就準備立刻應付狀況……

    一道白色的身影貓著腰，瞬間就越過他衝進了屋子，捂著嘴，奔向了廁所。

    緊接著就傳來了猛烈的嘔吐聲！

    陳晉的表情跟吃了屎一樣難看：「艹！什麼鬼！」

    他連忙追了過去，卻見那人已經抱著馬桶在不斷的乾嘔著，嘴裡還不住吐著暗紅色的液體，一頭長發遮住了臉頰。

    「總不能是聶小倩吧？小倩那麼美，可別毀了我心目中的美好形象！再說我也不是寧采臣呀！」陳晉吐槽著，走上前撩起了那人的長發，隨後一愣。

    這不是這套房子原來的租客孔小姐麼？怎麼大半夜的跑回來了？

    陳晉看著她，上次見面時的幾分傲嬌幾分淡漠已經消失不見了，有的只是木然的眼神和依然掛著嘔吐物殘渣的嘴角。

    「孔小姐，你已經搬走了，現在跑回來幹什麼？」陳晉問道。

    沒有回應。停止了嘔吐的孔小姐就這麼捧著馬桶陷入昏睡，還有幾縷頭髮落入了馬桶中，和嘔吐物以及馬桶裡的水混在一起，惹得陳晉一陣嫌棄。

    無奈，這麼個落魄的美女深夜闖了進來，總不能就這麼扔出門去吧？

    只不過陳晉也不是什麼爛好人，不把她關在門外凍死就算不錯了。

    陳晉想了想，陳悠的房間是不可能給她睡的，也不可能跟自己同床共枕。於是只好扛起了她，往沙發上一扔，最後嘆了口氣，又找了一床備用的棉被給她蓋上。

    隨後陳晉撿起了她落在門口的手包，絲毫沒有心理負擔的翻看起來，在隔層裡找到了她的身份證。

    「孔闕，1987年？竟然只比自己大兩歲？看那張臉可不止呢。」陳晉想著。他也不是第一天在大城市呆了，所謂「仙人跳」的事情他還是聽說過的，才要拿上對方的身份證以防萬一的。

    最後他看了看，確定客廳裡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后，於是鎖上了陳悠的房間，又回到自己的房間把房門反鎖，悶頭睡覺。當然了，孔闕的身份證也被他拿了進來。

    第二天早上，陳晉醒來終於是沒再覺得全身疼痛了，向來強健的身體使得他的恢復能力還算出色。

    打開房門走出來，只見孔闕也已經坐在了沙發上，正緊緊抱著棉被，雙眼空洞無神，毫無焦距的發著呆。

    「醒了？」陳晉的口氣可不算太好。莫名其妙半夜跑進自己家裡，任誰都不可能有好脾氣。

    孔闕反應了幾秒鐘，才扭頭看向陳晉，苦笑道：「有熱水麼？」

    「熱水器開著呢。」陳晉不悅道。

    「額~喝的熱水。」孔闕似乎極其的疲憊，連表情都做不出來，只是訕訕道：「實在不好意思，我昨晚喝多了，不知怎麼就跑到這來了，謝謝你。」

    陳晉從熱水壺裡給她倒了一杯水端過來，對於她的狀態也很清楚。

    但凡宿醉，如果醉到極點的話，反而不容易睡著，劇烈的頭疼和輕微脫水的身體會折磨得人無法睡眠的。

    「混著酒喝了吧？」陳晉笑道：「白的，紅的，還有呢？」

    「還有一瓶皇家禮炮和一瓶X.o。」孔闕心道原來也是個酒場老手，勉力笑著應道。

    陳晉搖搖頭：「酒量夠好的。不過你現在應該緩過來了吧？要不，就不送了？」

    孔闕怔住了，她看了看陳晉，有些不可思議。

    一直以來，她對自己的姿色都是十分自信的。這個萬策公司的經紀人，昨晚沒有趁人之危她雖然心存感激，但是就這麼直白的送客，也未免太沒有紳士風度了吧？

    「好的，謝謝你。」孔闕莫名也來了些傲氣，使勁站起身來，走路甚至還有些踉蹌，但還是走向了門口。

    就在她開門打算出去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句「等等。」

    「哼，男人！」孔闕心中微微得意，儘管她的妝已經徹底花得一塌糊塗了，整個人也因為宿醉顯得十分憔悴，但還是擺著傲嬌臉轉身望著陳晉。

    只見陳晉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身份證遞給她。

    孔闕接過來一看，臉頰頓時有些微微抽搐起來。

    「防範於未然罷了。」陳晉笑道：「畢竟這深更半夜的，萬一是仙人跳怎麼辦？」

    孔闕的臉色霎時間變得十分的難看！

    「仙人跳？」她心中瘋狂的喊著：「老娘像是需要靠仙人跳來賺黑錢的女人嗎？」

    但是陳晉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讓她還是很挫敗的轉身離開了。畢竟人家說得確實有道理呢。

    陳晉沒有再叫住她，也沒有絲毫要留下聯繫方式的想法。倒不是受到儲岳對於孔闕「被金屋藏嬌」說法的影響，而是對方確實不是他的菜。

    就算真的要找個女人，也不能找個會在半夜喝得爛醉然後跑到別人家裡狂吐的女人吧？

    陳晉沒有再去思考關於孔闕的問題，而是抖擻精神，洗漱完畢去上班去了。

    昨天他給李挺和方強兩個人的客戶，他們立刻就約來了客戶看房。並且李挺的客戶還有了明確的意向，和房東說好了上午要到門店裡談單的呢。

    他必須去盯著，同時保證這一單的成交。對於活點雷達的測試，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昨晚從李厚國那得知了一些尋常人根本就無法得知的高層消息後，碧海軒他已經視為了自己的禁臠。

    所以活點雷達是不是能夠如他設想的那般判定積分，是現在最重要的。這將決定了他接下來整個職業生涯的走向！

    陳晉到門店的時候，李挺已經早早的就來了，把小會議室準備好了。因為房東和客戶雙方約的時間在八點半，所以他們只能更早些。

    一切準備停當之後，同事們也陸陸續續開始上班，房東和客戶也在這個時候來了。

    這個客戶之前一直沒被其他公司成交，也都是因為價格的問題。所以李挺在跟客戶取得聯繫之後，就推薦了碧海軒的房子。

    果然，一擊即中！但是還存在一個問題就是，房東似乎並不願意自己出變更土地使用權證的費用，要求客戶墊付。

    然而客戶就是因為資金不足才選擇的碧海軒，墊付費用的話，佔用了太多現金，就會導致他手頭的錢不夠了。

    所以今天約了雙方要談的，就是關於這筆費用怎麼辦的事情。

    客戶這方先到了門店，是一對中年夫妻，屬於改善型的客戶。房東則是在碧海軒擁有6套房產，屬於大戶。

    「李哥，你剛才說房東叫什麼名字？」陳晉一邊幫李挺準備著簽約材料一邊問道。

    「吳葛林。」李挺應道。

    陳晉皺了皺眉，這個名字讓他覺得十分熟悉……

159.資金上繳？

    陳晉想著，邊翻出業主名單開始查看，邊對李挺問道：「變更費用多少？」

    「80多萬。」李挺癟癟嘴。

    「這麼高？」陳晉有些不解：「他名下這麼多套房子，當初拆遷的時候戶口本上人頭應該很多，按說應該平均分到每套房子裡的，怎麼會這樣？」

    李挺無奈道：「他名下6套房子，除了這套148方的，其他都是90方的。但偏偏他把賠償的面積都放在這套大房子裡的，有差不多120多方。而剩下的房子，每套就只有幾個平方的賠償面積，多出來的都是換購的。要是買那幾套90方的倒方便了，變更費就幾萬塊錢……」

    「改善型的客戶嘛，肯定要大房子的。呵，這房東挺牛啊？還能這麼玩？」陳晉吐槽著，已經在業主名單裡找到了吳葛林的名字。

    吳葛林名下的6套房子分佈在幾幢不同的樓裡，卻無一例外都圍著中央人工湖，位置都不錯。也難怪客戶會一眼就看中了。

    只不過墊付80多萬的變更費用，還是有點太扯了些。

    這一組客戶是改善型的，丈夫名叫劉正風，妻子名叫黃歡。兩人屬於二次貸款購房，所以銀行對首付是有至少60%的要求的。

    他們看中的吳葛林的這套房子有148方，總價430萬。算下來單價雖然只有2萬9千多，可首付至少要付258萬。如果再要墊付80多萬的變更費，哪怕總價裡減去80萬，客戶依然還要支付210萬的首付。

    這麼一來的話，客戶的首付加上變更費，第一筆要支付的現金立刻就變成了290多萬，比原先正常支付要多出來將近40萬，客戶自然不肯墊付。

    更何況這套房子還是毛坯的，客戶買下來之後還要有一大筆的裝修支出。資金壓力確實極大。

    陳晉想了想，摸出了活點雷達查看起這個吳葛林的情況，卻發現他已經快要到清和苑了。

    於是陳晉隔著櫥窗望了出去，只見一輛嶄新的路虎攬勝停在了路邊，車身和車門上還粘著防止磕碰的海綿，顯然是剛提的車。

    接著，一個約莫30歲左右的男子走了下來，正是吳葛林，邊點煙邊朝著萬策公司的門店走來。

    不一會，他就推門進來了，揚著頭，嘴裡叼著煙，一副目中無人的模樣。

    李挺立刻就堆起笑臉迎了上去：「吳先生你好，客戶已經到了。就等你呢。」

    吳葛林擺擺手，有些不耐煩的跟著李挺走進了小會議室，陳晉也跟了進去。

    「呀，房東你好。」客戶夫妻倆人很老實，見他進來了，一起站了起來跟他打招呼。

    吳葛林無視了客戶伸出的時候，大刺刺的坐下揮手問道：「怎麼樣，你們想好了吧？房價已經這麼便宜了，錯過我這套房子，可沒有別的房子了。對面這個清和苑是什麼價格你們也是清楚的。」

    夫妻倆尷尬的坐下，面露難色。劉正風賠著笑臉道：「吳先生，我們回去商量了一下。如果要墊付你的變更費用的話，我們買下這套房子之後，起碼一兩年之內都沒錢裝修了，可我們倆原來的房子又已經賣掉了，半年內就要交房給下架。要是租房子的話，實在是太麻煩了，所以還請你理解一下我們，確實一下子拿不出那麼多的現金來。」

    「那是你們的問題。」吳葛林吸著鼻子，態度十分的強硬，說道：「反正要是想買我的房子，就得墊付這筆錢。」

    李挺笑著對吳葛林道：「吳先生，我覺得你自己要不也考慮考慮？畢竟現在遇見像他們這麼誠心的客戶可不多。」

    「80多萬都沒有，還買什麼房子嘛？真是的。」吳葛林一點情面都沒有留，很是不屑的說著。

    陳晉在旁看著，又看了看活點雷達，心中冷笑不已。

    因為活點雷達上顯示的信息是：房東：吳葛林，心理價格：450萬，價格下限：400萬，售房慾望：極其強烈，資金用途：上繳。

    上繳是個什麼鬼的資金用途嘛？也就是說，吳葛林賣房子得來的錢，根本就不屬於他自己，而是需要上繳、歸還給什麼人的。

    要不是昨晚從李厚國那確定了碧海軒這個特殊的小區背後那些明裡暗裡的事情，陳晉說不定會被這個上繳的資金用途給搞迷糊呢。

    說白了，這個吳葛林也就是個傀儡而已，這些房子雖然在他名下，但是卻不屬於他。

    所以他的售房慾望才會這麼的強烈，卻不願意自己支付變更費用。一方面，他自己似乎也急於脫手這批房子，或許是也能夠得到一定的好處吧。

    另一方面，按照常理推斷，能夠擁有這麼多套房產的人，而且當初還是換購了5套房子那麼大面積的人，怎麼可能拿不出這區區80萬？可這個吳葛林如果真的想賣出這些房子，怎麼可能沒有這筆錢呢？

    而且，這個吳葛林也未免太年輕了點吧？

    「嗯……？」陳晉忽然想到了關鍵的地方，他狐疑的看了看吳葛林，隨後露出微笑。

    「吳先生，你這確實是有點強人所難了。」劉正風也是氣不過他的態度，認真道：「本來這筆錢就應該由房東自行支付的，沒理由轉嫁到我們買房人的頭上吧？」

    吳葛林聳聳肩：「那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隨後他就站起身來準備要走，出門時還對李挺道：「你跟我打電話，我還以為客戶考慮好了呢。下次別忽悠我了，我可沒那麼多時間。」

    見吳葛林一言不合就要撂攤子，李挺也是大感頭疼，他看了看同樣有些不憤的客戶夫妻倆，只好開始安撫他們，承諾會給他們找到更合適的房子的。

    而陳晉則是見吳葛林出門了，立刻就追了上去。

    「吳先生，等等。」陳晉喊著。

    吳葛林回過頭看著他，皺眉道：「還有什麼事？」

    陳晉笑著遞了根菸過去，幫他點上後帶著討好的語氣道：「吳先生，這次是我們沒幫你匹配到合適的客戶，還希望你不要介意呀。」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見陳晉這麼謙卑，吳葛林也笑道：「好說，你們再繼續找客戶就行。」

    「嚯，吳先生你這路虎可夠霸氣的！是剛買的嗎？這得100多萬了吧？」陳晉驚奇著，露出豔羨的表情！

    吳葛林得意道：「全部辦好，也就160多萬吧。」

    「嘖嘖嘖，吳先生真是年輕有為呀。我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有你這本事！」陳晉繼續誇讚著。

    「我就是運氣好而已啦。」吳葛林表面上謙虛著，可臉上的傲然表情再明顯不過了。

    陳晉趁熱打鐵問道：「不知道吳先生在哪裡高就？」

    「哦，我在潤嘉財務上班。」吳葛林不疑有他，直接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