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〇
獨目老人道:“老夫縱然催發毒性,但卻未必會死,你卻死定……”
語音微微一頓,又道:“你雖死了,但也無補今日大局,那梅花主人尚且有自知之明,不作反抗打出,你又何苦作困獸之鬥?”
那黃衣老者望了梅花主人一眼,默然不語,顯然他已為那獨目老人說動,不再強行出手,坐以觀變。
只見玄皇教主微一用力,那僵立不動的梅花主人,身不由已向前行了兩步。
玄皇教主呆了一呆,突然放開梅花主人手腕,說道:“你已失去抵抗之能,我不能傷害一個無能抗拒的人……”
話未說完,突然想起了什麼重大之事,回頭望著那青衣少年說道:“小小一粒藥丸,怎有如此威力,竟能把一個武功絕倫的高手毒的武功全失?”
青衣人道:“若非如此,今日誰也別想活了!”
玄皇教主嘆道:“本座還有一事不明,那毒丸如此厲害,僅手一觸,便使梅花主人武功全失,為什麼我卻沒有中毒?”
青衣人道:“那毒丸外有硬殼,內藏絕毒,硬殼不碎,絕毒就不會傷人,你們一掌交接,擊碎硬殼,兩個人都中了毒,但你已服過解藥了。”
玄皇教主道:“原來如此……”
目光一轉,投注梅花主人臉上,道:“你都聽明白了?”
梅花主人道:“聽明白了!”
玄皇教主道:“那很好,你用毒一舉間,打盡了與會之人,但卻未料到,自己竟也受人之毒,這報應當真快速的很。”
梅花主人冷冷說道:“我以一人,換得數百條生命,死而何憾?”
玄皇教主道:“世人說,蛇口蜂蜇不算毒,最狠毒莫過婦人心,看來是果然不惜。”
全場群豪,都聽得莫明所以、心中暗暗村道:“此地只有玄皇教中,才有女人參與此會,她這豈不是在罵自己麼?”
但聞玄皇教主道:“任你聲音和扮裝都維妙維肖,但卻瞞不過我的耳目。”
梅花主人冷哼一聲,欲言又止。
玄皇教主道:“此時此刻,我殺你易如翻掌折枝,但我要先揭開你真正面目,公諸天下武林之前,讓他們在毒發身死之前,瞧瞧毒害他們的凶手真面目!”
欺身而上,探手一把,扯下了梅花主人的鬍子。
與會群豪,誰也想不到,這梅花主人竟然是女扮男裝,好奇和震動,幾乎使人忘了中毒之事。全場鴉雀無聲,數百道目光凝注在玄皇教主和梅花主人身上,等瞧真像。
玄皇教主冷笑一聲,道:“你扮裝易容之術,真是高明的很,連聲音也學的一般模樣,如非留下一個小小破綻,連我也瞧不出來。”
梅花主人似自知抗拒只不過徒自招來羞辱,索性站著不動。
但見玄皇教主右手揮動,梅花主人顎下長髯,盡都被拔下來,果是貼在顎下的假鬍子。
梅花主人長嘆一聲說道:“你如何看出我是女扮男裝?”
玄皇教主道:“你假鬍子如再密一些,掩去頸間破綻,那就不易被人瞧出來了。”
梅花主人道:“你很細心,我知道你鬼計多端,早該防到你的。”
玄皇教主道:“你不是敗在我的手裡……”目光轉到那青衣人臉上,接道:“你是敗在那位兄台的手中,主意是他教我的,那毒丸也是他給我的!我武功和你相差很多,智計也不如你,你可敗的心甘了?”
梅花主人望了那黃衣老者,道:“下令讓他們由四面殺進來吧!這些人都中了毒,縱然是不要性命,也只能攻出一招,我要瞧到他們的血,染紅這片枯草墓地。”
黃衣老者道:“可是主人你……”
梅花主人道:“不用管我。我中了較我所用的更毒的藥物,武功全失,就算是活在世上,也是沒有用了!”
玄皇教主接道:“你不能如願的,只要你屬下一發動,你就將先承受世間最為淒慘的痛苦。”
只聽那青衣人接口道:“你雖是中了世間最厲害的劇毒,但並非無藥可救。”
梅花主人道:“我如失去了武功,難報父母之仇,豈不是生不如死?”
青衣人道:“只要你毒傷療好,武功亦可恢復。”
玄皇教主接道:“本座倒有一個兩全之策。”
梅花主人道:“我療好你們全場中人的毒傷,我一人之命換你們數百條命,我豈不太吃虧了?”
玄皇教主道:“那倒未必見得,我們雖然中毒,但亦不甘心束手就縛,雖然只能發出一招,那一招必將是各人畢生功力所聚,石破天驚,排山倒海,數百名雖然未必能一條換一條,個個夠本,但亦將使你屬下,傷亡大半。”
梅花主人道:“我死之後,梅花門亦將從此水絕江湖……”
玄皇教主道:“所以,你不能死。”
梅花主人道:“你讓我仔細想一想,再作決定如何?”
青衣人突然接口說道:“你如想運氣療毒,毒侵內腹,那就無藥可救了。”
突聽長嘯破空而來,眨眼已近群冢。
隨著那長嘯之聲,響起幾聲慘叫,緊接著又是一陣歡呼,道:“神判周黃周大俠來了,咱們有救了!”
群豪紛紛向兩側退開,讓出一條路來。
只見一個精神癯爍,面如鍋底,滿臉儘是刀傷疤痕的老者,大步走了過來。
在他身後,緊隨著一個白髯飄飄,長袍福履的老人。
皇甫嵐急步迎了上去,拜伏地上,道:“嵐兒恭迎父親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