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聖武稱尊 作者:小圓源(連載中)

 
V123210 2018-11-18 20:41:4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0 86416
V123210 發表於 2019-4-17 07:13
第二百四十章 掙脫

    傾盡所能,連續碰撞幾次,兩個聖體先後消失。楚天和千愁失去庇護,降落地面,氣息稍有萎靡,鬥志絲毫不減,目光如劍,相視而立,罡風襲來,銀發飄舞,衣袂翻飛,獵獵作響。

    天穹趁著這難得的空隙,竭力修殘補缺。空中蛛網般的裂紋,在修復之力作用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彌合著。這般速度,數倍於外界,靈妖界空間穩固,絕非虛妄之談。

    楚天狠狠咬牙,雙拳緊握。他想要做的,是給對方痛徹肺腑的教訓,絕非勢均力敵。

    一念至此,他腳尖一點地面,拉近彼此距離,元氣凝聚雙手,形成光彈,手掌連揮,疾風暴雨,射向千愁。

    千愁一聲悶哼,開啟血妖瞳,射出血光,鮮紅血域蔓延開來。光彈一碰上,宛如陷入泥沼,速度霎那間衰減甚多。飛雪飄入,停滯在空中,凝於半空,彷彿琥珀中的昆蟲,展覽出來供人觀摩。

    楚天不甘示弱,效仿睜開血妖瞳,血光當空演化領域,擴散開來,迎向擴散過來的血域。

    兩片領域,功效相同,各為其主,中途狠狠相撞,均是猛地一顫,嘩啦一聲,琉璃般碎裂開來,還天地以原本的銀色,凝固的雪花,繼續飄落,碰到光彈,爆碎開來,形成冰霧,侵肌透膚。

    漫天冰霧之上,現出萬千坑窪,密密麻麻,形如蜂巢,冰彈鑽過蜂巢,忽然展開翅膀,探出鉤爪,伸出脖頸,睜開眼眸,身覆翎羽,化作群鳥,百鳥朝鳳,婉轉啁啾,充斥天地。

    度過登天三煉,晉陞通靈境後,元氣有神,可隨意化靈。此次心路中,楚天身居聖者修為,此招自然信手拈來,用來毫不費力,圓滿如意,變幻萬千。內蘊元氣之浩瀚,又遠非通靈境強者可及。

    無數的元氣光鳥,口中嘶鳴,雙翼搧動,鋪天蓋地,朝著千愁,蜂擁而至,若論殘暴,過境蝗蟲,也抵不上其萬一。

    見狀,千愁眼神一冷,探出右手食指,虛指地面,快速一劃。雪地裡便現出光線來,上面元氣衝天而起,凝氣成磚,質地堅固,半透明色,塊塊堆壘,身前築起一堵丈許高的氣牆,根基穩固,難以摧毀。

    前方光鳥射中氣牆,衝擊爆發,牆體晃動,卻盡殲來者,竟無一隻衝進來,更妄談傷及千愁。

    楚天面色如常,雙掌發射光彈罷,突然手臂伸展,旋即胸前合十。隨著他動作,原本直衝千愁的光鳥,四散而開,或轉左,或向右,或衝到頭頂,拍打著羽翼,繞開前方氣牆,從其他方位發動襲擊。

    形勢劇變,千愁不為所動,出指如劍,虛空連劃三下,空中凝成銀線,也是元氣所聚,繞著身體落到地面,與氣牆連在一起,組成正方形,效仿壘磚起牆,待齊備後,頂部自生,現場築起小屋,豎銅牆立鐵壁,庇護千愁。

    光鳥蜂擁而至,形成羅網,四面八方,籠罩下來,和元氣房屋衝撞一處。元氣凝鳥,發動衝鋒,如飛蛾撲火,似炮火臨城,氣牆搖搖晃晃,爆破之聲,震耳欲聾。

    待場面平靜時,光鳥大軍消失殆盡,全部犧牲,庇護千愁的氣牆,早已千瘡百孔,略一沉寂,嘩啦一聲,磚石崩裂,元氣散逸,四面氣牆塌了下來,顯露出千愁的身形。

    千愁覺得光線陰暗,抬頭一望,烏雲堆積如山,沉沉籠罩上空。烏雲山脈之中,電流蜿蜒,嘶鳴異嘯,如蛇蟲,似蟒蚺,風馳電掣,奔流中央,費心盡力,醞釀陰謀。

    低下頭來,仔細往前一看,只見楚天眉心光閃,神魂外現,迅疾波動,其中規律,玄妙萬方,難以盡言,咒語聲起,渺渺冥冥,正是施展術法之前兆。

    發現這一點,千愁心中惱怒,也催動神魂,吟詠咒語,楚天身周,空氣中異能凝聚,溫度迅速降低,徹骨生寒,顯然打算準備強力術法還以顏色。

    楚天的術法率先齊備,烏雲山脈一震,突然堆疊到一起了,中央凝成深黑色的雲團來,其中能量充盈,比先前不知要強上多少倍。

    他右手五指張開,虛空猛地一抓,口中暴喝出聲:「凝!」

    雷蟒、雷蛇恰好流來,為深邃黑色所淹沒,瞧不出動靜。旋即,玄黑雲團中,巨聲響起,幾欲震碎玉虛,崩裂冥府。

    一道巨雷從中射出,迎風暴漲,長出鱗片,探出龍爪,搖頭擺尾,演化成踰越千丈的黑龍,脈絡裡流淌著強到極致的雷能,張牙舞爪,撲向千愁,神威凜凜,令人膽喪。

    與此同時,風雪飄舞,攜帶冰雹,在楚天身前形成超越千丈的冰霜風暴來,劇烈旋轉間,冷氣一絲絲蔓延出來,嘶嘶作響,形如銀蛇,整片空間,都有徹底凍結的跡象。

    黑龍當頭抓來,體內神雷作響,壓迫感十足。千愁仰面上望,眼神如刀,探出雙手,各射出雄渾元氣,形成巨大的元氣手掌。掌上力道驚人,隨意拍去,聖者之下,皆化肉泥。

    元氣手掌形成,千愁屈指成爪,受到操控,巨手手指也開始動作,形成手抓,狠狠向雷龍抓去,抓了個正著。左手死抓脖頸,右手緊握龍尾。

    黑龍落入元氣雙掌之間,扭曲身子,勢道猛烈,無奈已然盡落掌控,一時之間,又哪裡掙脫得開。

    龍性剛烈,一見事不可為,催動體內雷能,即便拼著自爆,也要給對手造成有效傷害。

    千愁提前察覺,口中一聲冷哼,全力催動,控制元氣手掌,狠狠一抓,將雷龍撕為兩段,遂甩手丟開,手掌合十,形成半圓堡壘,當頭蓋將下來,嚴絲合縫,全無破綻,黑龍自爆,雷能形成雨滴,形成綿密帷幕,飄灑下來。

    這般雨幕,看似不溫不火,實則內蘊無盡雷能,威能可怖。即便是強者凝成的法相,若是放在雨地裡,也會給腐蝕殆盡,絕對堅持不了十息。

    元氣凝成堡壘,高不過八尺,不大不小,剛好夠容納千愁,卻堅固到難以想像,雨水落盡,堡壘尚存,還是千愁有所察覺,抬手散去元氣,遂現出身形。

    冰霜風暴一形成,就認準楚天,暴襲而來,銀蛇密空,冰雹滾地,無情無性,凍天凝地。兩者距離過近,颶風來勢又極快,楚天受嚴寒影響,動作稍有遲緩,風暴依然臨身,只來得及催動元氣護體,便給捲入進去。

    風暴收納楚天,龐大身軀一震,開始迅速縮小,踰越千丈的體積,眨眼就化作僅有數米大小的冰塊。犧牲自身體積,換來的是極其堅韌的質地,足以媲美億萬載的寒冰。

    冰塊晶瑩透徹,說不出的堅固,通體竟流轉著某些半聖器才有的色澤,楚天凍在其中,表情凝固,就連周身升騰的氣息,都給冰凍成實質,可用肉眼看清。

    楚天眼睛突然一轉,旋即元氣爆發,整個人擺成金色的火球,如耀眼的太陽,熾熱光線射出,融化萬丈寒冰,腳下流淌成河,旋即白煙升騰,高空散去。

    兩人一見對手無礙,均不願罷休,一面展開身法,疾速遊走,一面抬手遠程發射元氣,或演化萬象,變幻無端,或直奔對面,攻勢凌厲。

    元氣道道,凌空飛射,有的為敵人運氣震散,有的落在空處,將地面震開深坑,揚起積雪,夷平雪山,粉碎冰川,搖天撼地,空間咧開,地表顫抖。

    當然,不忘記偶爾催動神魂,吟詠咒語,引來天地異能,風雲匯聚,施展術法。雖不十分頻繁,威力卻不容小覷,投之以雷龍,報之以冰風,你召喚滅世火雨,我引導屠神刃陣,種類繁多,五花八門,不一而足,無法盡言。

    這般交戰整整一個時辰,就算以聖者之軀,也再難堅持下去,只得捨棄了遠程攻擊,近身上前,召喚靈元聖鎧,加持身體,拳來腳往,打了個不亦悅乎。

    剛開始時,還能開啟血妖瞳,判斷對方來路,絕對自身動向,後來耗盡瞳力,只得憑藉本能交鋒,再後來,聖鎧無法維繫,近身搏鬥,化作扭打,你一拳,我一腳,狀如街頭混混鬥毆,那還有絲毫的強者風範。

    楚天臉上給打了三拳,鼻青臉腫,嘴歪眼斜,有辱斯文。千愁胸口被穿了兩腳,肺腑震盪,口中溢血,聲名掃地。可就這樣,兩人依然扭打不止,彷彿胸腔中各有萬丈怒火,要找對方發洩一樣。

    兩人遍體鱗傷,渾身浴血,卻像是兩隻孤狼,桀驁而固執,誰也不願服輸,為了守護自身領地,傾力地拚殺著,玩命地撕咬著。

    雙方身上氣息,持續地萎靡下去,鬥志昂揚不見,眼神愈發凶狠。空間裂縫補了又壞,壞了又補。飛雪如鵝毛,對此熟視無睹,紛紛揚揚,飄落下去。

    琥珀般的禁錮中,菲菲突然察覺到體內束縛削減的嚴重,脈絡中元氣宛如冰河解凍,重新緩緩流轉,便凝聚元氣,奮力一掙。

    千愁留下的那道元氣,終於承受不住,碎裂開來,消散在空氣中。

    見狀,菲菲面色大變,已知父親凶多吉少。

    千愁何等修為,設置的禁錮,又是菲菲所能掙脫。眼前一幕,足以說明戰鬥十分嚴重,甚至到了無暇顧及菲菲這邊的程度。

    元氣通靈後,只要主人情況良好,設置的禁錮就能不斷得到補充,理論上永不枯竭,這正是通靈境武者的標誌性特徵。

    開啟血妖瞳,探查清楚方位,復又閉上。菲菲催動元氣,包裹軀體,腳尖輕點地面,嬌軀衝天而起,周身元氣升騰,全速飛往戰場。
V123210 發表於 2019-4-17 07:14
第二百四十一章 歌謠

    冰原之上,雪花飄落,罡風四起,衝擊波陣陣蔓延開來,巨聲響徹天地,周邊山嶽摧毀,場內元氣交鋒、肉體衝撞,一老一少激烈搏鬥,汗流如注,氣喘似牛。

    顯然,楚天和千愁間的戰鬥,已經到達最後的決勝階段。即便身負聖者修為,持續進行這般高強度的拚鬥,也是靈念枯竭,元氣不繼,體力十不存一。

    初始之時,兩人尚頗有章法,可隨著體能嚴重消耗,不約而同避開了閃轉騰挪,採納了純粹的力量對拼。

    雙方素有恩怨,急於分出勝負,唯有正面碰撞,方能盡快決出輸贏。

    撞擊聲不時響起,每碰撞一次,均會釋放出驚人的威力,兩者氣息便是衰弱幾分。然而,二人斗紅了眼,鬥志高昂,拳來掌去,腳腿足踹,空間破碎,氣流混亂,地面爆裂,冰雪紛揚。

    漫天掌影突然收斂,繚亂身法猛地停止。

    交戰中,兩人現出身形來,狠狠射向對方,元氣凝聚手掌,口中吐氣開聲,手臂向前,如推山嶽,碰到對方,四掌相抵,元氣如海,波**去,受到巨震,倒飛而出,踰越千里,落到地面,穩住身形,目射寒光,不依不饒,咬牙再上。

    眨眼間,已經連續對掌六次,一掌重於一掌,碰撞間元氣爆發,驚動天地,掃蕩山河,神靈失魂,妖魅落魄。

    楚天倒飛出去,落在地面,貼著又飛老遠,雪地犁出深深的溝壑,土塊、冰雪掉落下來,層層覆蓋於底部。

    溝壑盡頭處,積累的雪土炸裂開來,楚天從坑中跳出,抬眼一望。見千愁已經奔赴這邊,雙掌之上,元氣凝聚,踰越神兵。便是全力催動元氣,凝聚手掌,一個箭步迎上去,彈出雙手,四掌再次抵在一起。

    耀眼強光從掌間發出,貫通了天地,巨響震耳欲聾,短時間內,楚天覺得喪失了聽力,只見罡風吹刮甚是猛烈,耳裡卻不聞絲毫風聲。

    兩人受到衝擊,身形再度倒飛,又到千里之外,楚天彎下身子,手輔膝蓋,大口喘息,形如涸轍之魚,全身汗流如注,浸透衣襟,流淌下來,熱度融化腳下晶瑩的雪。

    「小子,你我體力均已不多,此招瞭解勝負,如何?」千愁話語聲包裹在元氣之中,穿透強風,字字清晰地傳來,態度依舊冷傲,卻是略顯疲憊。

    楚天微微頷首,閉上雙眼,精純元氣從天靈蓋衝天而起,半空散開,亭亭玉立,宛如華蓋。華蓋略一震動,分為七彩色澤。七色光芒交相輝映,其中每一色,均是由無數顆粒匯成的洪流,顆粒微如芥子,卻含著異常純淨的星辰之力。

    與此同時,額前血妖瞳艱難裂開,射出赤光,右手掌心勾勒符篆,繁複無比,每一筆窮盡萬千凡人智慧也無法領悟絲毫。

    此番動作,耗盡了最後一絲力量,眉心彌合,妖瞳難以為繼,被迫關閉。不過,對楚天來說,這已足夠。

    玄妙符篆成形,光芒大作,華蓋彷彿受到牽引,璀璨星芒奔流右手,糾結纏繞,符篆漸消,幽黑光球出現在掌心,內衍無盡星空,外放滅世閃電,急速旋轉間,金色雷蛇發出刺耳的嘶鳴聲,空間片片破碎開來。

    正是玉珮空間中,老狐狸屠龍示範過的絕學「七曜周天手」。

    遠遠的天際,出現了千愁的身形,模糊不清,一眨眼,便到了中途,以楚天強悍目力,已經大致看見面目了,再一瞬,竟來到楚天身前,彼此距離不過數米,抬起右手,食指如劍,閃爍紫金毫光,當胸戳向楚天。

    此招貌不驚人,無聲無息,空間卻像豆腐一樣,由其肆意劃破。這招名喚「大靈皇指」,和七曜周天手一樣,同為靈妖族鎮族絕學。

    楚天瞳孔一縮,察覺到恐怖之處,不敢怠慢,抬起右手,以掌心「七曜周天手」相迎。

    「不要。」遠處傳來淒厲叫聲,菲菲站在一座冰川上面,遙遙望見這一幕,忍不住尖叫出口。涼風吹來,銀發亂舞,衣袂飄飄,獵獵作響,絕美臉上,瞬間煞白,充滿了恐懼。

    幾乎沒做任何猶豫,她一咬牙,探出纖手,撕開空間,閃身鑽入,須臾,楚天面前裂開道口子,菲菲閃身出來,正巧夾在兩人殺招之間。

    菲菲好歹也是法相境修為,穿梭空間,瞬間趕赴戰場,不算什麼難事。

    見狀,千愁和楚天面色陡變,竭力收回招數,可菲菲出現得十分突兀,又是各出大招互拼,一時之間,哪會這麼容易得逞。

    千愁手指穩穩停在菲菲身後,僅差一寸,卻終究是成功收力,暗鬆一口氣。下一刻,表情突然變了,以往霸道不見,流露出肉疼到極致的神色來。

    「丫頭。」千愁叫聲淒厲,心中懊悔之極,卻已經來不及扭轉局面。

    縱然楚天已經盡力,可掌心黑球仍按在菲菲胸口。菲菲口中鮮血泉噴,氣息瞬間萎靡下來,嬌軀倒在雪地裡,神色黯淡,奄奄一息。

    「娘。」娘親倒下,楚天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時呆愣住了,一動不動,如木偶雕塑。

    倒是千愁先反應過來,扶起菲菲,卻不敢直起身來,坐在雪地裡,一手抱著女兒,一手銀光縈繞,卻是催動殘餘不多的靈念,幫助菲菲療傷。

    以他眼力,如何瞧不出菲菲情況嚴重,絕對無法可救,化作旁人,定不會勉為其難,可眼前是女兒,明知不行,也要逆天回命。

    楚天傻站許久,突然反應過來,眼睛通紅,嘴裡發出野獸般的嚎叫,手按在娘的胸口,不要命地調動靈念,一股腦注入進去。

    菲菲噴出許多鮮血,漸漸平復下來。當然,只是迴光返照。睜著眼睛,望著千愁和楚天,微微一笑,道:「爹爹,小天,別白費力氣了。我的情況自己最清楚,徹底沒救了。」

    七曜周天手非同小可,若不是楚天散去大半元氣,加之菲菲身為靈妖聖脈嫡系,血統不凡,肉身強悍,鐵定當場斃命,哪裡還有說話的氣力。縱然如此,也絕對沒可能救得回來。

    千愁眼中流出淚水,一點一滴,霎那間滿臉都是。手掌離開菲菲,見楚天滿臉痛苦、依舊催動靈念,目光漸漸凝聚起來,鋒銳迫人,怨恨滔天,咬牙切齒道:「小子,我宰了你。」

    越想越怒,千愁死死盯著楚天,抬起手掌,開始凝聚元氣,衣襟卻給菲菲一手抓住,求肯道:「爹爹,別殺我兒子。」

    千愁俯首一看,只見女兒胸前血跡斑斑,容貌慘淡,體內本該全無氣力,卻抓得死死的,眼中充滿求肯。

    「罷了,罷了。」千愁心灰意冷,凝聚的元氣漸漸散去,眼神黯淡,鬥志全無。

    「小天,你外公人不錯的,就是...太獨斷了點,看在娘的面上,不要再...找他報仇了,好嗎?」菲菲向楚天請求,也許是大限將至,語氣斷斷續續的。

    楚天點了點頭,眼淚順著臉龐流淌下來。

    菲菲一手拉千愁,一手拉楚天,硬生生將兩人的手拉在一起。這兩個皆是不願違她心意,勉強握在一起。菲菲眼中流露出滿足,口中囑咐道:「爹爹,小天,你們要好好的...」

    話未說完,突然劇烈咳湊起來,鮮血噴出,將地上白雪染成紅色。

    垂危之際,楚天兩人自是求無不應,連連點頭,表示已經會意,無須再說。

    意願終究達成,菲菲臉上綻出絕美的笑容,體表光芒大盛,身軀迅速變輕,變成無數的光點,光芒散去,化作飛舞的雪花,飄搖旋轉之間,隱約形成溫婉的影子。

    歌謠聲隱約傳來,溫暖而渺遠,楚天身體巨震,記憶迅速回到遙遠的過去。

    當身為嬰兒時,每晚躺在搖籃裡入睡前,旁邊菲菲總會在旁小聲哼著歌謠,輕柔動聽。小楚天呼吸漸漸平穩,安然入眠,歌謠收斂,菲菲凝視著他,眼神喜悅,臉色滿足。

    雪花四散開來,逐漸將楚天包裹在內,體表卻無冰涼之意,反而暖暖的,彷彿菲菲的體溫猶在。當雪球形成的前一瞬,楚天從縫隙中無意中瞥見,千愁淚流滿面,流出的淚水,不比自己少上絲毫。

    「為什麼?」楚天心中不解。他的這位外公,不是霸道不講理嗎,若非如此,他一家三口,也不會自幼分開,天南海北,苦苦思念。可是,眼前情形讓楚天有些迷惑。

    不管楚天怎麼想,雪球終究形成,顫動幾下,消融成一道清澈的水光,包裹楚天在內,消失在這片風雪世界中。
V123210 發表於 2019-4-17 07:14
第二百四十二章 玉米汁

    眼見水晶球中,菲菲化成雪花,包裹楚天,融為清澈水光,消失在靈妖界中,老婆婆眼睛竟然有些濕潤,抬手略作擦拭,張開乾癟嘴巴,感慨道:「呵呵,真是好感人的場景,不枉費姥姥一番辛苦。」

    老婆婆周遊天下,設下許多類似的秘境,卻沒有一次像此次這般費神。靈妖界乃是妖族聖地,幻化起來何其艱難,即便老婆婆身為聖者,極擅此道,費盡心力也只能做到簡單的模擬。

    聖者深不可測,非人力可以揣度,就算老婆婆已經盡了力,靈妖界的模擬依舊屬於初級,楚天碰到的聖者,以及那些法相境,能耐恐怕還不到現實中的一成。

    「小楚天,要加油哦。這是最後一次考驗,如果通不過,就算姥姥極看好你,也不會手下留情的。」老婆婆喃喃自語,起初音量輕微,越到後面越拔高,最後,竟變得陰森尖銳。言罷,更是桀桀怪笑起來,淒厲無比,聲如夜梟啼樹。

    周圍,空間純淨,脆似琉璃,嘩啦聲中,碎裂開來。

    楚天閉上雙目,不去看周圍扭曲斑斕的色彩,心神兀自沉浸在悲涼之中。

    由於情景過於真實,在靈妖界中,他都忘記了是次心路歷練,幾乎信以為真。菲菲逝去時,當真痛徹肺腑,情不自禁,淚流滿面。即便此時,依然沒能從悲傷中超脫出來。

    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痛苦,楚天身軀顫抖著,緩緩恢復了平靜。他知道不能過度沉迷,不然顛倒真實和虛幻,內心對幻境事件信以為真,一輩子沉迷下去,萎靡不振,從而影響武道修行。

    畢竟現實中,菲菲活得好好的,困在靈妖界中,等著他成為絕世強者,闖入靈妖界,接回楚家與父親團圓。

    心神沉入體內,感受下自身修為,丹田中氣霧只佔小部分空間,大多數地方尚未填充。楚天臉上露出苦笑,果然,聖者修為乃是虛幻,現實中,他儘是位初入蘊氣境的少年武者。

    這種得而復失的感覺,十分難受。試想一下,如若夢中獲得聖者修為,那是何等快意之事。天下之大,中醫之處,大可去得。世間之人,看不順眼,大可誅除。

    即便有一天從夢中醒來,驀然發現,之前種種,皆是虛妄,聖者修為,過眼雲煙,說不定會喪失鬥志,否認現實,渴求再度睡去,祈禱永久不要醒來。這就是徹底地淪喪,臣服於虛幻,自此以後,再無前途可言。

    實際上,老婆婆在考驗的過程中,也不乏出現一些人,通過心路歷練,卻由於接受不了實力落差,走火入魔,萬劫不復。在某種程度上,離開幻境後,能否承受現實,也是一項考驗。

    如果不能承受現實之殘酷,就沒有資格登臨武者之巔峰。

    就算楚天意志堅定,近來更達到百煉成鋼的地步,心中都好一陣不快。作為胸有熱血的少年,誰不想飛天遁地,誰不願凌駕眾生,楚天也無法徹底免俗。好歹他心性不錯,不一會兒,就接受了現實。

    蘊氣境再弱,那也是步步走來、辛苦修得的。聖武境再強,若不能帶到現實,也沒有任何的意義。這麼簡單的道理,楚天還是明白的。

    何況,經過此次歷練,他深深瞭解到,若是獲得無法控制的實力,那未必是福緣,怕會是一場災害。如果不能認識到這一點,幻境中的慘劇說不定會發現在現實中。

    正想著,突然覺得外部環境發生變幻,像是已經達到目的地,便睜開眼來,見到梧桐葉子掉落下來,紛紛揚揚,色澤金黃,映襯著秋日豔陽,光線有點強烈,楚天出自本能,微微眯起眼睛。

    「小天,你怎麼了?」有人在對面問道。

    楚天適應了光線,發現所在之地是酒館二樓臨街的位置,街道上人流眾多,不時有武者三三兩兩,懸刀掛劍,談笑著路過,行色匆匆,大都不想本地人。

    就自己所在的二樓,也坐著不少武者,談笑自若,吃肉喝酒,粗豪的喧嘩聲,充斥在不大的酒樓內外。

    楚天對面坐著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渾身充滿活力,雙眼盯著自己,其中流露出幾分容易相信人的天真。楚天一看,便心生好感,雖未曾謀面,卻像是相交多年的好友一般。

    與先前歷練不同,這位少年竟是陌生人。眼下人家搭話,並非胡思亂想之時。楚天收斂雜念,熟練地回答:「鐘哥,我沒事。」

    傳送到此地後,腦海中莫名多了些消息。這位少年名為呂鐘,早年居處不明,父親與人爭鬥喪命,與娘親轉移到銀輝山谷林間隱居,而自己住在臨近的銀輝城內,嚴格來說,兩人算是老鄉。

    不久前,附近流散著寶藏出世的謠言,鑑於此地遠近修武水平不算太高,楚天離家歷練,因路途遙遠,來不及通知親朋好友,孤身一人趕來,半道上和這呂鍾不期而遇,一番交談下,發現是老鄉,便是結伴而行,幾天來交情甚篤。

    此次歷練中,楚天有蘊氣境修為,呂鐘也是這個階段,是故結伴,互為犄角,互相幫助。

    當然,這些都是虛假的記憶,僅在這裡存在。楚天卻沒有掉以輕心。之前碰到的,基本都是熟人,靈妖界也算是娘親所在屬地,這次的人和事,坦白來說與己無干,情況有些詭異,楚天不解,苦思冥想,希望抓住問題的關鍵。

    那呂鐘聽楚天說沒事,也不多言,提起筷子加了幾口菜,拿起桌上芝麻餅咬了幾口,眉頭皺起,吐了出來,舉目四顧,見小二這陣子不在,小聲地嘀咕:「這餅真難吃。」

    旋即,手掌一握,從容戒中取出一塊餅來,大口咬著,臉上露出陶醉之極的笑容來,見楚天發呆,不知想些什麼,再取一塊,遞與楚天,道:「我說小天,來試試這個,我娘做的,我以人品保證,相當的好吃。」

    大餅近前,楚天鼻子嗅了嗅,聞到香味,顧不得再想,見呂鐘讓得懇切,道一聲謝,接過餅大啃特啃起來。呂鐘言辭果然沒有誇大,外酥裡嫩,內藏肉餡,焦香味美,回味無窮,手藝和小月有一拼。

    「那個,鐘哥,這餅還有嗎?」楚天吃完餅,意猶未盡,便開口索要,直白爽朗,盡顯吃貨本色。

    「有倒是有,卻省下不多了,我還想多吃幾天呢。」呂鐘面色猶豫,認真想了一會兒,果斷地拒絕。

    「哦。」楚天臉上浮現出一抹不捨,那真是太遺憾了。

    「不好意思哈,作為補充,請你嘗嘗這個。」呂鐘手掌一握,取出瓶子來,喊小二來,要兩個空杯子,一個放在楚天面前,一個自己留用。

    拔出瓶塞,傾斜瓶口,倒金黃液體入杯中,空氣中瀰漫著奇異香味,有點兒粘稠,卻不像是酒水。

    楚天盯著瞧了半天,也沒認出是什麼,那香味似曾相識,卻回憶不起是源自何物,暗暗納罕,遂手指杯子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喝一口就明白了。」呂鐘露出笑容,燦爛如欄外豔陽。

    「故作神秘。」楚天笑了笑,開口點評,端起杯子,不甘心地再瞧一會兒,依舊猜不出是什麼,只得一口飲下,液體一入口,便睜圓了眼睛:「玉米?」

    「準確來說,是玉米汁。」呂鐘糾正道。

    楚天心中驚訝,玉米他當然知道,小月也曾做與他吃,卻多是煮和烤,偶爾也用來做菜、煲湯,可玉米汁,還是頭一次聽說。最關鍵的是,這玉米汁出乎意料地好喝。

    「也是我娘做的,她家鄉都這樣做,外面很少見,對吧?」呂鐘解釋道。

    聞言,楚天心裡有點黯然。能和娘在一起真好,從呂鐘字裡行間便可得知,那是怎樣的一種幸福,可惜自己和娘天各一方,雖然剛在幻境中見過,稍稍緩解思念之情,卻又怎能代替現實。

    當然,面上沒有表現出來,愉快地點點頭,粗線條的呂鐘,沒有絲毫察覺,咧開嘴巴,笑得那叫一個燦爛。

    吃喝完畢,兩人走下酒樓,展開身法,離開這個小鎮,踏上行程,奔赴寶藏出世地點。

    行走三五日,終於來到距寶藏最近的小鎮。以往算得上僻靜的小鎮,街道上充斥著湧動著大批武者,推搡擁擠、熱鬧喧天。楚天等人來臨時,有限的客棧已被形形色色的隊伍佔據。

    期間,楚天兩個又結識了三位武者,人數增加到五位,不願分開,客棧零散房間自不夠住,因此只能在鎮邊郊外紮營。是夜,大家圍坐篝火,享用燒烤之餘,均是嘗到了呂鐘帶來的種種特產,享受到他娘的手藝。

    很快,時間已推進到寶藏開啟那一天,天剛濛濛亮,小鎮內外,一派喧囂,道道元氣衝天而起,眾多武者眼露垂涎,全速趕往寶藏方位。

    郊外,楚天小隊逐個起來,待人齊備,元氣包裹雙腿,震開身法,匯入探寶大部隊,朝著目的地潮湧而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9-4-17 07:14
第二百四十三章 分享

    到達寶藏開啟當日,天罡濛濛亮,楚天小隊便是夾在人流中,展開身法,全速向目的地趕去。

    這段時間,楚天等人多方打聽,基本搞清楚了寶藏的來由。

    數百年前,小鎮南邊首次開啟寶藏,轟動了當地人。之後,寶藏開始有規律地開啟,每過二十年開啟一次。

    此地方位偏僻,原本是武道衰微之地,可出現寶藏後,當地人修武水平持續提升,也出現了一些名號響亮的人物,帶動修武氛圍高漲,現今雖然稱不上強者如林,卻趕上了大陸的平均水平。

    不知何時起,這片區域內幾處人煙匯聚,建立數個小鎮。出於地方保護,當地人限制消息往外流傳,是以外面流傳不廣,那呂鐘,也是碰巧到附近歷練,無意中聽人談起,方才得知。

    根據探得的消息,寶藏之中,並無蓋世武學、絕代奇寶,只是相對常見的武學、功法、丹藥以及凡兵,當然,對蘊氣境和化罡境來說,也算是不錯的機緣。

    至於練體境,在奪寶過程中很難自保,本地化罡境強者也不算很多,參與者修為普遍在蘊氣境,楚天小隊均在這一境界。

    呂鐘自不必說。其餘三人,陳東是個乾瘦中年,頷下是一副山羊鬍。王群是位俊朗青年,讓人一看就心生好感。殷嫣是位美貌少女,長相清純,年紀和呂鐘差不多,幾天下來,兩人交情也相當不錯。

    從小鎮出發到寶藏地址不足百里,因此不多時,楚天小隊已來到目的地,林中的空地處。

    四周樹木參天,由於是秋季,枯黃樹葉片片掉落下來,當然,林中也不乏常青的松柏,不管是何等樹木,包裹地上青草,在這片環境中都顯得分外的肅穆,彷彿來自遠古年代一般。

    這當然是種錯覺。楚天舉目四顧,視線最終落在場地中央石碑上面。直覺告知楚天,錯覺正源於此。兩座石碑,一左一右,彼此間距不過數米,高僅丈許,卻有種特殊的氣質,連四周十幾張丈的巨樹,都似在遙遙頂禮膜拜。

    「那邊,應該就是寶藏入口了。」呂鐘手指石碑,眸子裡流露出一抹興奮。

    楚天等人點頭,他們得到的消息中,有說石碑之間便是入口。

    已經到達百餘人,楚天小隊分開人流,走近了些,只見石碑上刻有玄妙的紋路,石碑之間,似有特殊的聯繫。由於入口尚未開啟,也沒看得太仔細,就給身後的人讓開位置,找了個不遠不近的位置坐下,等待寶藏開啟。

    日頭逐漸上移,探寶者陸續到來,將近晌午時,人數已經增加到數百名,個個氣息強橫,躍躍欲試,均是修為有成的武者,一雙雙眼中,帶著出現盯著石碑來回看,其中的焦灼不言而喻。

    終於,正午來臨,秋日豔陽散發金光,照耀林間平地,石碑上的紋路,一點點亮了起來,眾人知道是寶藏開啟的徵兆,嘩然聲四起,起身擁擠到石碑周圍。

    紋路全部點亮,石碑之間拉開一道金色的光幕,離得最近的人迫不及待進入,消失在樹林中,已然進入儲備寶藏的空間。

    其餘人爭先恐後,蜂擁而入。楚天等也是隨之進入。

    進去後,來到巨大洞府內部,通道彎彎曲曲,兩旁零散分佈著內室,入口處有禁制,阻攔外人的進入。

    先來的人,紛紛抬手貼在禁制上,爆發元氣,開啟進入。楚天等也來到一間內室之前,別的隊伍見他們人數不少,也沒有挑釁,繞開去往別的內室。

    殷嫣學別人樣子,玉手貼在禁制上,猛地爆發元氣,卻沒打開。心中羞愧,俏臉一紅,鼓足十成氣力,再試一次,禁制仍然好端端的。很遺憾,憑她實力,打不開這層禁制。

    「嫣兒,我來。」呂鐘摩拳擦掌,走進光幕。

    殷嫣哦了一聲,閃身讓開,乖巧地站在一邊。呂鐘手貼禁制,口中吐氣開聲,禁制應手而開。

    「呂大哥,好棒。」殷嫣為之雀躍,水汪汪眼睛盯著呂鐘,其中滿是仰慕之情。

    「那還用說。」呂鐘笑了笑,退後幾步,讓開入口,請殷嫣先進,顯得很有風度。

    楚天心中竊笑,鐘哥還真是愛現呢。憑藉他蘊氣中期的修為,要打開禁制,當然是毫不費勁。

    殷嫣領頭,眾人魚貫而入。

    內室角落裡,安放著幾個木箱,箱蓋打開,內盛元丹,滿噹噹的,份量頗足。幾人一番商議,均同意由殷嫣暫時代收,並記下數目,待離開此地後,再平均分配。

    殷嫣蹲在地上,逐個清點數目,取出紙筆,邊點邊記,生怕算錯了,皺著眉頭查點好幾次。

    「別算了,錯不了。」呂鐘揉了揉殷嫣腦袋,殷嫣臉一紅,也沒說什麼,迅速合計完畢,收好紙筆,直起身來。

    楚天面露微笑,心中想著,這兩人是否有一腿呢。經歷那麼多次歷練,在某些方面,不像之前那麼純潔了。

    王群見狀,對楚天使個眼色,兩人皆是一笑,彼此心領神會。陳東沒忍住,笑出聲來,殷嫣面皮薄,愈發不好意思,逃也似地跑出內室。

    呂鐘忙去追,一面喊嫣兒,一面迅速追去。其餘三人也離開內視,往洞府更深處走去。

    途中,王群和楚天半開玩笑,責備了陳東幾句。可到了後來,三人均忍不住爆笑起來,幸虧當事人離得遠,不曾聽到。

    眨眼間,已經過了小半個月,洞府中的情況,大致摸得差不多。

    洞府的機緣,多收藏在內室,楚天等在其中不但獲得元丹,還有幾門武學、功法以及凡兵,算得上收穫不菲。

    這座洞府,不光有機緣,也會有風險。曾在度過暗河、走在橋上時,遭遇了口噴水箭的蛇怪,楚天等皆不擅游,狼狽逃竄,千鈞一髮,驚險之極。

    也曾在內室中遇見了平躺著地骷髏,聞見生人到來,咯吱咯吱,直起身子,提起骨刀,衝過來砍殺,勢大招沉,迅疾無比,呂鐘空有一身修為,卻從頭到尾給壓著打,後來眾人圍攻,方將之解決,卻在殷嫣面前大丟顏面。

    上述種種,不一而足。

    探寶者間也有內鬥,此間化罡境武者不超五指之數,自然無人敢惹,暫且不提。

    幾支強大隊伍之間,刀來劍去,廝殺的很是血腥。楚天等見過一次,只是遠遠觀望,便覺膽顫心驚。獨行客,以及弱者每天都在死去,早已見怪不怪。

    楚天小隊,不強不弱,既無心插手激烈爭搶,也沒孱弱到被人欺負,相對安全了許多。通過這段時間並肩作戰,他們拉近了距離,彼此交情日篤。

    當然,用餐之時,熱情的呂鐘,也會把家鄉美食與眾人分享。幾人或多或少,都是品嚐到了他娘的高超手藝。

    楚天過了嘴癮,愈發覺得這位鐘哥為人不錯,他早忘記了這是歷練,徹底融入了集體中,將大夥兒引為自己的朋友。
V123210 發表於 2019-4-17 07:14
第二百四十四章 玉殞

    又是忙碌而充實的一天,這天夜裡,楚天幾人在查點了一間內室的寶藏後,在空蕩蕩的地面上,聚齊一些明珠照明,各取乾糧,開始了聚餐,雖沒有篝火,卻也頗為熱鬧。

    「呂兄弟,今日不取點特產出來,嘗了你娘的手藝,就上癮了,這些東西,真難以下口。」王群扔掉咬了一半的冷饅頭,向呂鐘提議。

    「對啊,對啊。」楚天連聲應和,眼中露出垂涎神色,整個兒一副餓鬼相。

    呂鐘正和殷嫣眉來眼去,你儂我儂,不亦樂乎。忽然醒悟過來,一拍腦門,不好意思地說:「你看我這記性,倒是忘記了。」

    陳東邊吃乾糧,邊含糊不清地道:「你記得什麼?顛三倒四的,早被我家嫣兒給迷住了吧。」

    言罷,哈哈大笑,嘴裡食物差點沒噴到山羊鬍子上。

    「陳大叔。」殷嫣聞言大羞,上前一把揪住陳東鬍子,弄得他連聲叫疼。

    這段時間來,陳東為老不尊,拿不住架子,殷嫣也就不與之客氣了,那副山羊鬍子日漸稀疏,不復先前風光,身上也不知挨了多少粉拳,卻越調侃越起勁,樂此不疲。

    殷嫣使了個眼色,呂鐘會意,忙取出各式家鄉美味,一樣樣遞到各人手中,楚天接過糕點,大嚼特嚼,眼中流露出一絲滿足,到陳東哪裡,多給了點,拿食物堵著他的嘴,當然,最好的都留給殷嫣了。

    王群在一旁大叫不公,呂鐘裝作沒聽到,繼續你儂我儂。

    聚餐罷,眾人各找地方,和衣而眠,呂鐘見旁人睡穩,貼著臉到殷嫣這邊。

    「你來這兒幹什麼,快回去。」殷嫣推了呂鐘一把。

    「嘿嘿。」呂鐘厚著臉皮,湊近過去,上下其手。

    殷嫣抗議道:「別這樣,給人瞧見了,多羞人。」

    「放心,他們都睡了。反正早晚要結婚的,你就交給我吧」呂鐘手上動作,口中回答。

    「想得美。」殷嫣猛地發力,一把推開呂鐘,跌了個狗吃屎。說到終身大事,殷嫣有點擔憂,問呂鐘:「你娘會同意嗎?」

    「放心,我娘最好相處了,萬事有我呢。」呂鐘起身,復湊到殷嫣跟前,抓住玉手,凝視著心上人,口中寬慰道。

    「未來的婆婆嗎?」殷嫣眸子裡流露出神往,從呂鐘抓握自己的厚實手掌中,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絲溫暖。

    寶藏開啟時間共有一月,很快就過去,探寶者們面前洞府消失,金色光幕伸展而開,楚天等穿過光幕,瞧好從石碑中走出,五人結伴,離開人群,走了好遠,一方僻靜處聽了下來,開始刮分收穫。

    「這一份,是小天的。那個是王家哥哥的。大叔,給你。」眾人見證下,殷嫣將收穫分為四等分,逐一遞到同伴手中,最後走到呂鐘面前,一努嘴:「給,你的。」

    幾人各自收好,秋葉翩翩落下,氣氛顯得有些悲涼。一月來,彼此都有了感情,在一起慣了,即將離別之際,都是有些不捨。

    呂鐘和殷嫣倒也罷了,相約去見呂鐘娘親,商議婚事,一時不必分開。可其餘人,卻面臨不得不分開的窘境。

    不過,世上無不散之筵席,相聚到夕陽落下,終於到了離別的時刻。

    「嫣兒,快要分開了,來給大叔抱抱。」陳東眼圈發紅,向殷嫣張開雙臂。

    殷嫣回頭一望呂鐘。呂鐘點了點頭,他也知道那兩人的感情。嫣兒今後就是他的人,自然不會在意這點小事。

    得到許可,殷嫣擦去眼淚,走向陳東,揪了揪他的鬍子,摟抱在一處。她與陳東甚是有緣,早將對方當作叔伯輩,因此心中也沒有什麼羞赧。

    「大叔,我該走了。」殷嫣感覺對方抱得好緊。心裡不禁感動,陳大叔看似沒半點正經,實際上最是重情。可現在真到了該離別的時候了。

    殷嫣正想著,陳東臂上突然傳來巨力,殷嫣察覺不對,剛欲掙扎,陳東放她背後的手掌,卻是按在兩處要害上,讓她骨軟筋麻、動彈不得,下一瞬,全身骨斷筋折,從陳東懷中軟軟倒了下去。

    倒下時,殷嫣艱難地抬起頭,俏臉上有迷惑神色,看到陳東嘴角勾勒出一抹陰森的弧度,迅速地擴大,遍及全身,使整個人都失去以往的親切,宛如妖魔附體。

    「不。」呂鐘見狀,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渾然沒察覺到,身後王群面帶獰笑,元氣凝聚右手,五指攢聚刺出,形如毒蛇吐芯,冷漠無情,獠牙噬咬後背。

    關鍵時刻,呂鐘被一腳遠遠踹開,原來的方位,巨聲響起,元氣衝撞,波及產生,土地龜裂,地上草坪和落葉,紛揚而起,猛烈勁風中化作碎片。

    陳東一愣,可他流落江湖多年,下一息就回過神來,俯下身去,大手捏住殷嫣脖頸,在對方恐懼含淚的眼神中,五指用力,咔嚓一聲扭斷。

    殷嫣香消玉殞,死去時,兀自不能瞑目,眼睛兀自盯著她的陳大叔,不明白這位和藹可親的叔叔,為何突然之間將她置於死地。

    場面平靜後,王群望向楚天,只見對方元氣賦予體表,宛如薄薄的紗衣,衣襟上紋有玄妙符篆,涼風襲來,袍袖翻飛,銀發飄舞,甚是翩然,身上氣息出乎意料的強大,一雙銀瞳盯著自個兒,竟是攜帶著一股殺意。

    「好小子,有這般實力,卻藏著掖著,到現在才顯露出來,也不是什麼好貨。此番倒是走了眼了。」王群心中念頭電轉,目光閃爍不定。

    其實,這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俗話說的好,人若是一肚子屎,那瞧什麼都是屎。王群偽君子一個,自然看別人也多似陰險狡詐之徒了。

    呂鐘為人偷襲,被楚天所救,本人注意力卻根本沒放在這等事上面,眼睛盯著倒下的殷嫣,一步步上前,宛如行尸走肉,口中喃喃自語:「嫣兒,我的嫣兒。」

    陳東手離開殷嫣脖子,直起身來,見王群沒有即刻得手,眉頭皺起,周身氣息升騰而起,面色戒備,提防呂鐘盛怒之下,暴起傷人。

    「為什麼,為什麼要殺嫣兒?」呂鐘像是剛睡醒,回過神來,雙拳緊握,身體顫抖,視線轉移到凶手陳東臉上,死死盯住不移開,咬牙切齒道。

    話語落下,雄渾元氣不留餘地地爆發出來,宛如咆哮天際的怒龍,腳下地面顫抖、龜裂,見證了他內心的憤怒。

    「殺了她,我能奪得一份,這個理由夠嗎?探險奪寶,各憑強弱,哪有什麼感情可言。要怪,就怪她自己太天真吧。」陳東冷漠地回答。

    「喂,還得分我一半,當初談好的。」那邊王群不滿地糾正道。

    聞言,陳東露出微笑,抬手捋了捋鬍子,復又放下,歉然道:「不好意思,談到興奮處,竟給忘記了,實在不好意思。」

    如此舉動,若初遇之時見了,還會覺得為人直爽,現在做出來,不管怎麼瞧,都覺得透露出虛偽,叫人打心底裡噁心。

    「我殺了你。」呂鐘元氣大叫一聲,元氣凝聚雙手,劈臉一拳轟響陳東。

    「哼,不知所謂。」陳東抬手隔開,強悍元氣爆發,身子一晃,將呂鐘震退數步,望著對方,眼中露出驚訝神色。

    在陳東看來,呂鐘明知修為不如他,就該見好就收。蘊氣中期對後期,哪裡會有什麼勝算。此番作為,簡直愚蠢無比,不可救藥。

    像他這種人,爾虞我詐,是不會明白感情為何物的,自然理解不了,殷嫣逝去,呂鐘心底湧起了何等的悲傷。

    對拼一招,呂鐘落了下風,卻眼神赤紅,折身再上,拳影重重,專往陳東要害打去,咬牙切齒,其勢癲狂。陳東打點精神,掌出如雲,全身團團護定,防護綿密,可謂滴水不露。

    不過,呂鐘怒極而戰,元氣狂亂,出手全無分寸。陳東自恃穩佔山峰,不願與之拚個你死我活,只守不攻,戰局陷入膠著,一時半刻決不出輸贏。

    「楚天兄弟,你真有一手,出乎為兄的預料。要不你也加入我們吧,呂兄弟瘋了,大家幫他早日解脫。你也可多分得一點收穫。」一番猶疑後,王群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招牌式的,極富感染力。

    楚天似笑非笑,詰問道:「我想,鐘哥一旦沒命,下一個就輪到我了吧。你們兩個蘊氣境後期,怎會找我這個初期之人聯手。」

    自始至終,王群在眾人面前隱藏了實力,只顯示出中期修為,這一點,楚天憑藉過人感知,一見面就發現了,卻沒有起疑。每個人都有秘密,單憑這點,不足以說明其人心術不正。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算你有自知之明。可你是否知道,王某最討厭的,就是所謂聰明人。」

    王群笑著讚了一句,下一刻,臉色陡變猙獰,元氣猛地凝聚手掌,縱身拉近距離,指頭併攏,蜷曲如蛇,當胸暴刺楚天。
V123210 發表於 2019-4-17 07:15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不同的結局

    王群欺騙楚天無效,縱身上前,手掌曲成蛇形,刺向楚天。蘊氣後期的元氣撲面而來,極具壓迫感。

    楚天面色不變,抬手格擋開這招蛇拳,彼此元氣爆發,各自後退數步,楚天退後的步子明顯多一些。

    王群眉頭一挑,面現驚訝之色。此招並無留手,卻被不動神色地擋下。

    正常的蘊氣前期,若和他對拼,多半會出現些許輕傷,可是,楚天看起來完好無損。

    略一思索,王群視線落在楚天身上靈元紗衣上面,眼中流露出濃郁的垂涎。

    「小子,這法門落在你手中真是明珠暗投,還是讓我代為保管吧。」一念至此,王群面現狠辣之意,展開奇妙身法,逶迤上前,其勢詭異絕倫,一個轉折,便來到楚天跟前。

    右手一握,一把寶劍出現在掌中,劍身精華流轉,一看就非凡品,左手出蛇拳,右手施劍法,拳如毒蛇出洞,劍如怪蟒折身,拳影重重,劍光霍霍,向楚天劈頭蓋臉籠罩過去。

    無論是使拳,還是出劍,都突出一個險惡,式式起落突兀,招招不離要害。

    整個月待在一起,楚天也曾見過此人打鬥,卻從未如今日一般狠毒,對方委實隱藏甚多。不過,單憑這些,還不足以讓他屈服。

    楚天打起精神,右手長出玄金妖爪,爪尖碰撞劍身,叮叮噹噹,火星四濺,左手或拳或掌,拳運須臾勁力,掌布風雲之勢,抵擋襲來蛇拳,恰如蛇舞怪風,腳下施展銀鱗步,與對方周旋。

    雙方以快打快,眨眼間,一口氣對拼數十個回合,眼看氣息根本上,爪劍相交,掌拳互碰,吐氣開聲,爆發元氣,受震倒飛出去,相距數十米開外,彎腰大口喘氣,不久後抬起頭來,凝視對方。

    楚天倒也罷了。王群則是不能置信。通過交戰,他清晰地察覺到,對方尚未換修功法,也就是說,憑著練體境用的基礎功法,就與自己打得有聲有色。

    他修煉的,好歹也是玄階功法,面對不入品的功法,元氣竟不能碾壓對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楚天雖未來得及換修功法,但依仗著靈元紗衣的妙用,抵消了這方面的不足,總的來說,只是略處下風。

    思來想去,找不出緣由,只能歸在靈元紗衣上面。王群心中垂涎愈濃,知曉此法價值不可估量,目光一閃,施展詭異身法,直奔楚天。

    楚天瞥了一眼,那邊兩人也已取出武器,呂鐘單持棍,陳東雙握刀,搏殺在一起,棍來刀護體,刀去棍遮身,一時分不出勝負。

    和陳東相比,呂鐘雖然修為不及,但根基扎得夠穩,又是含怒出手,其勢癲狂,陳東不願與之兩敗俱傷,只是固守,等呂鐘體力耗盡。戰況便陷入膠著。

    於是,便放下心來,又見王群調整完畢、再度襲來,掌爪齊施,與對方站在一處。直殺得飛沙走石、林木瑟縮,林間怪風呼嘯不止。

    原本打定主意,若是呂鐘難以為繼,就凝結陰陽印速戰速決。現在看來,卻是不必這麼著急。

    畢竟,陰陽印消耗甚大,全力施展的話,以他現在的元氣儲備,只能用出一次,眼下情況未明,還是留點底牌為妙。

    兩人各懷心思,手底卻是毫不留情,轉眼差了上百招。地下草坪捲起,落葉掃蕩撕碎,波及到週遭樹木,個小的連根拔起,個大的當中折斷,慘受無妄之災。

    「咦,怎麼變弱了?」楚天察覺到王群明顯變弱,不禁面色愕然,仔細觀察後,發現並非對手變弱,而是自己實力增強了。靈元紗衣加持作用下,就連元氣威力,也逐漸趕上王群,並有超越的跡象。

    手中應付著王群,快速瞥了那邊一眼,將戰況瞭然於心。

    呂鐘越打越起勁,出招威力大得驚人,陳東本打定主意以逸待勞,卻也有點受不住,鼻子上挨了一拳,打得鼻青臉腫,不禁勃然大怒。

    陳東見情況不對,欲轉守為攻,可呂鐘攻勢猛烈,一時哪裡轉得過來,心慌意亂之下,雙刀遮攔地晚了,差點被單棍轟擊胸口得逞,弄得好不狼狽。

    「大概由於實在心路歷練中,那位前輩不會坐視失敗。是以賦予了戰鬥加成。初始細微,而後逐漸增強。」

    楚天心裡隱約把握到真相,卻不便細想,收斂雜念,全神應付戰鬥,掌爪齊使,那加成之力越發顯著,每一招威力打得驚人,右手爪尖陡然發力,將王群手中劍劈手奪來,左手成拳,運上須臾勁力,一拳轟響胸口。

    王群面色震駭,抬手匆忙抵擋,卻哪裡反抗得了?勁力如重山,似層浪,一波波須臾來至。王群手臂盡斷骨折,身體承受不住,輕如紙鳶,向後倒飛。

    楚天將奪來的劍丟落地上,右手一握,從容戒中取出雀神翎,化作飛刀,順手一丟。

    靈念離開泥丸宮,加持起其上,飛刀去勢更疾,化作道橙光,空中劃出美妙弧線,躲過王群匆忙阻攔的手掌,在恐懼的目光中,從脖頸喉結如電沒入。

    王群手捂脖子,眼睛看著楚天,身子軟軟倒地,喉嚨受創處鮮血泉噴,口中嚥了氣,斷送掉自己小命。

    楚天望向那邊戰場,目光一閃,手一招,刀柄晃了晃,離開王群脖頸,當空打了個轉折,飛馳電掣,爆射向陳東,臨近身體之時,刀身一晃,由一化三,籠罩身體三處要害。

    雀神飛刀,本可依照心意,任意變幻數目,王群氣力窮盡,一把就夠,陳東猶有餘力,是故多化出兩把。此為穩妥之舉。

    陳東正與呂鐘糾纏,見狀心魂俱喪,忙拼了老命,雙刀發力,稍稍震開呂鐘,周身舞作一團,護衛身子。可是,飛刀來勢依舊太快,打落了襲擊喉嚨、心口的兩把,胳膊上卻管不了了,被刺了個正著,手臂幾乎麻木。

    見事不可為,陳東倒也果斷,折轉身去,提著雙刀,落荒而逃。

    呂鐘反應過來,大吼一聲,展開身法,窮追不捨。楚天用手一指,地上兩把飛刀離開地面,協助圍剿兇徒。

    陳東本不擅身法,戰後體力十不存一,又如何逃得脫,不多時,便給陳東趕上,手起棒落,一棍砸在腦袋上,元氣爆發,西瓜般炸裂而開,屍身倒地,命歸黃泉,鮮血染紅地面。

    楚天飛刀後發先至、去勢更疾,但見呂鐘趕來,便停頓在空中,待陳東腦袋稀巴爛,飛回楚天手中,連同刺中陳東胳膊那把,三合為一,凝成雀神翎,收回容戒。心中唏噓,可憐呂鐘,就讓他手刃仇人,來得痛快些。

    呂鐘依舊暴怒,用棍在屍體上發洩,打了十幾棍,不成人樣,方罷了手,收單棍回容戒,眼中含淚,一步步走向香消玉殞的殷嫣。

    這是他的愛人。雖非青梅竹馬,卻也一見鍾情,一月來朝夕相處,你儂我儂,如漆似膠,何其親密。就在幾天前,還與他談婚論嫁,不料今日死於非命,葬身於陳東這偽善的兇徒之手。

    呂鐘懷抱殷嫣屍體,心疼地撫摸斷掉的脖頸,呆坐良久,抬手合上愛人眼睛,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雖是幻境中,可這位同伴喪命,楚天也不好受,不過心路中見得多了,卻是沒有垂淚,只是默立無言。

    直到天色變黑,呂鐘方回過神來。念及殷嫣家鄉遙遠,只得葬在此處,悲從中來,又哭了一會兒。一咬牙,抱著殷嫣找到一方僻靜處,動手挖坑,打算就地掩埋。

    楚天上前幫忙。雖沒有隨身攜帶鏟子,可兩人身為武者,修為深厚,不多時,已經挖出一個深坑。楚天守著,呂鐘去附近小鎮賣了棺材、碑文以及饗品,不久返還。

    呂鐘將殷嫣安放棺材,放入坑中。兩人動手埋土,隆起土堆,豎立石碑,擺放饗品。呂鐘又將他娘做的各類家鄉美味,一樣一樣,毫無保留放在墓前,又哭了好一會子。

    「鐘兄,節哀。」楚天手放在呂鐘肩膀上,溫言寬慰道。

    「小天,真的感謝。」呂鐘看向楚天,口中致謝。

    楚天回答:「都是朋友,不用客氣。你想開點才好。」

    呂鐘稍稍擦乾眼淚,竟是面露奇異笑容:「我本來已經是死人了,還有什麼想不開的。謝謝你,讓我有了不同的結局。」

    聞言,楚天渾身汗毛都倒豎起來,一股涼氣直衝心口。
V123210 發表於 2019-4-17 07:15
第二百四十六章 攪拌均勻

    聽聞呂鐘突發驚人言語,楚天心頭一涼,渾身汗毛炸開,忙追問道:「鐘哥此言何意?」

    呂鐘含笑不答,身軀化作光點,分散開來,空中變為流螢,提著燈籠,拍打著翅膀,一晃一閃,成群結隊,在殷嫣目前來回盤旋,久久不願離去,這麼多集在一起,驅散漆黑夜色,整片天地都明朗了起來。

    雖然楚天驚魂未定,但眼見這一幕,總覺得心裡酸酸的。

    正傷感之際,草木之上的秋露脫離枝葉,四面八方,匯聚而來,楚天面前形成一道水光,緩緩旋轉,居中漩渦出現,看起來像是個傳送門。

    楚天思考是否要進去,不料漩渦產生了一股驚人吸力,楚天不敵方,整個人被吸收進去。

    漩渦吞沒楚天后,旋了幾旋,消失在夜空中,彷彿起了連鎖反應,這方幻界開始崩潰,數息內,完全解體,消失在冥冥中。

    崖壁後的洞穴中,水光漩渦一旋,楚天給吐了出來,渾身濕淋淋的,落在地面上,漩渦越轉越慢,停了下來,凝成一面妝鏡,楚天處於梳妝台之前。

    楚天舉目四顧,看清了眼前的環境,知道已經離開心路,不禁面露欣然。

    在心路歷練中,經歷了千百次輪迴,幾乎無窮無盡,幸虧無論情況順逆,始終堅守本心,這才沒淪落進去。能回到現實中,真是太好了。

    楚天心有餘悸,盯著妝鏡看了看,此鏡十分平穩,既沒有出現漩渦,也沒有像來時一樣,釋放亮光,潮湧而來,洞**並無一樣壓力,遂放寬心來。

    「小子,可算出來了,沒什麼事吧?」一道蒼老而熟悉的聲音傳來,甚是急切,正是靈狐老祖。

    楚天心中一喜。此老在身邊,彷彿多了主心骨。便將情況大致介紹一下。

    經過老狐狸告知,楚天在心路經歷許多輪迴,外界只過去小半天。楚天嘖嘖稱奇,難怪心路中長時間不吃不喝也無大礙,想來正緣於此。

    老狐狸抱怨了幾句,說秘境主人不通情理,嚇得楚天慌忙勸阻。那位前輩若是動怒,他豈不受了無妄之災。老狐狸心裡也有些忌憚,就悻悻地住了嘴。

    「現在我該幹什麼,出去修煉嗎?」楚天問老狐狸。嘴裡說著,轉過身去,看向後方牆壁。緩緩走近,他能隱約察覺到,與進來時不同,外出徑直就能穿過去了。

    「我也不知,自己拿主意。」老狐狸也想不出,如是回答。

    就在此時,丹田雷種中,一道怪異聲音響起:「小楚天,等一會兒。」

    這聲音楚天剛進沙漠幻境時聽過,知道是秘境主人,並不驚惶,定了定神,問道:「敢問前輩,要等什麼?」心中則是暗暗慶幸,幸虧沒追究老祖抱怨之詞,不然真不知道何以自處。

    老狐狸方才說得起勁,現在正主來了,卻一聲不吭,彷彿睡著了一般,楚天心中暗暗鄙視。

    那道聲音回答:「等你那位對手啊。不過我想,他大概是沒什麼機會了。」

    楚天知道說得是古鋒,也沒問端詳,不知何故,那位前輩態度似乎有所轉變,感覺好說話了些,他便順桿子上爬,大著膽子,問待會是否另有機緣。

    「可別心急,這僅是個開始。」那聲音模棱兩可答道。旋即不再言語,雷種也陷入沉寂。

    出於謹慎起見,楚天不再多問,找到一塊平整石頭,弄乾了坐上面。

    「也不知那古鋒怎麼樣了?」楚天不自覺想到,卻也沒在這上面多糾結,穩住性子,安心等候。

    面前中年人相貌威嚴、體態魁梧,舉手投足,皆是充滿上位者的壓迫感。望著極為熟悉的面孔,古鋒眉頭微微一皺。

    他的父親,谷九陽,整個家族的掌控者,除了那位不知活了多久的太上長老外,就屬此人地位最高,不談強悍的實力,只要一動口,便血流成河、屍堆如山,偌大郡城領域都要抖上幾抖。

    古鋒只是遊歷天下用的化名,本名谷峰。遊歷時,若暴露本姓,未免會遭人懷疑。若是得知出自百靈郡谷家,旁人見了就繞道走,歷練還能有什麼效果?谷峰亦不屑為之。

    雖然谷峰修為、手段均與日俱進,但面對身居高位的父親,依舊本能地心存畏懼,除了深受族中重視的天羽外,幾位兄弟無不如此。

    「見了為父,既不行禮,也不請安,這般站著,意欲何為?」谷九陽背負雙手站在台上,居高臨下,眉頭皺起,額前浮現川字紋,更平添了許多威嚴。

    谷峰身處家族議事大廳,谷九陽寶座下方,幾位兄弟並沒在場,當然長老、執事大都在場,個個修為精深,聽聞九陽質問,目光如劍,齊刷刷刺向谷峰。

    谷峰一握手掌,感受到體內元氣強悍無比,簡直難以想像,臉微微揚起,目視谷九陽,冷冷一笑:「區區幻影,裝神弄鬼,可憐可笑。」

    谷九陽面色一變,口中斷喝:「大膽。」甫一抬手,台下長老、執事各自爆發元氣,化罡境有足足數十個,其中一位白鬚老者,元氣掃蕩出,空氣幾乎凝固,竟是位凝丹境高手。

    眾多強者,在元氣包裹下,如飛蝗過境,四面八方,籠罩谷峰,出手狠辣,絕不容情。其中幾人,剛到中途,便按耐不住性子,抬手發出罡氣匹練,爆射谷峰。

    谷峰也不慌亂,將手一抬,魔蛇氣從天靈蓋呼嘯而出,空中化作巨蟒,迅疾旋轉,猛地擴散而出,眾人有在地上的,也有跳到半空中的,凡是碰著的,立即血肉化泥。

    鮮血遍及地面,屍體一具具倒下,霎那間,場內只餘谷九陽、谷峰父子二人。

    谷九陽驚慌失措,谷峰一步步向前,沿台階而上,臨近寶座,和九陽面面對視。

    谷峰緩緩抬起手掌,元氣不斷凝聚上面,眼神十分凶惡。

    「我的父親,族長大人,現實怕你已經足夠了,難道幻境也要怕你,絕不。」谷峰心裡自語,目光打量九陽,其中狠辣閃掠而過。

    谷九陽竭力鎮定,一拍扶手,挺身而起,凝視古鋒,一字字道:「豎子大逆不道,焉敢弒父?」

    谷峰面露猙獰,運上元氣,一掌轟出,九陽抬手抵擋。各自元氣爆發,九陽巨力侵體,渾身一震,軟軟倒在寶座上,骨斷筋折,臟腑震盪,七竅流出血來。

    九陽眼露哀求,嘴裡卻連發話力氣都沒有。谷峰運足氣力,一掌轟在九陽身上,元氣爆發,九陽身體一震,血肉褪去,眨眼露出一具白骨,寒光森森,極為滲人。

    白骨只出現數息,很快化作白煙,升騰而起,絲絲縷縷,纏繞谷峰,液化為水,溫度極低,徹骨生寒。谷峰並不在意,任由水光包裹。

    水光之中,谷峰眉頭微蹙。能克服來自父親的壓力,體驗地位反轉,固然很好,卻也有美中不足,那幾位兄弟並不在場,均是盡數來此,逐個幹掉,那該多好。特別是天羽那小子。這是太遺憾了。

    空間崩潰,色調扭曲,谷峰閉上雙眼,由水光運輸,開始新一輪傳送。

    「峰哥,嘗嘗這個。」一座酒樓二樓臨街雅座上,呂鐘取出內乘玉米汁的瓶子,拔出瓶塞,倒在空杯中,慇勤遞給谷峰,笑容明朗,秋風襲來,梧桐片片抖落黃葉。

    「這是什麼鬼?」谷峰嘴裡不語,心裡暗暗疑惑。見呂鍾不是熟人,心知情況有變,暫時打消了秒殺此人的想法。抬手接過杯子,取出一枚銀針,放汁裡試了試,見沒有變黑,便放下心來。

    呂鐘從未接觸過這方面知識,微笑問道:「這是干什麼?」

    「這個啊。你不覺得,這麼攪拌一下,更均勻了。」谷峰微微一頓,順手將銀針攪拌幾下汁液,收回銀針,端起杯子,一飲而盡,砸吧下嘴,面露滿意神色。

    這東西,味道還挺不錯。

    呂鐘哦了一聲,沒有多想,興高采烈,與谷峰講起玉米汁的來由,以及他娘的手藝。

    谷峰心不在焉聽著,目光如刀,不時瞥向呂鐘脖子,強忍住殺人的衝動。情況有變,他不想貿然出手。

    走下酒樓,踏上路途,晝行夜宿,途中先後結識王群、陳東、殷嫣三人,結為同伴,三五日後,來到寶藏附近的小鎮上。

    住了幾日,終於到了寶藏開啟那一天,宿在小鎮的眾多武者,各施身法,向目的地趕去。谷峰等也離開客棧,融入人流,踏上行程。

    到達後,等候幾個時辰,正午場地中央的兩座石碑之間,拉開金色傳送門。

    新的輪迴即將展開。
V123210 發表於 2019-4-17 07:15
第二百四十七章 可以改的

    來到洞府內部,谷峰等找到一處內室,開啟禁制走入,打開放角落裡的箱子,谷峰看到裡面有丹藥,也有幾樣武學,不禁面露沉思之色。難道,此次考驗,旨在監測奪寶能力嗎。

    一番思索,谷峰不能確認,打定主意,獲得儘可能多的寶物才好。讓那前輩挑不出毛病來,傳承自然歸他所有。

    商議後,眾人決定讓殷嫣統一收起,並代為保管,待出去後再均分。

    谷峰也沒有反對。按照情報,洞府能開啟一整月,暫時放他人手裡也沒什麼,幹掉幾個同伴,最後統統都是自己的。

    何況,殷嫣這姑娘一看就沒多少心機,她拿著谷峰也比較放心。其他人也這麼想,因此一致通過這一決議。

    白天隨小隊探寶,夜晚離隊外出,到別處專揀獨行者、弱隊下手,利用所修功法的特性,隱匿於黑暗中,傷人性命,屢屢得手。十來天后,手裡寶物迅速豐盈起來。

    期間,有人發現谷峰夜裡會外出,顧忌是個人隱私,也沒人詢問,唯獨沒心眼的呂鐘發問,卻被谷峰轉移話題,三言兩語給打發了。之後再無人幹涉。

    谷峰曾嘗試服用一枚新得來的丹藥,根本沒什麼效果,凡兵透露著一股虛幻之意,出去後多半保存不了,就連武學、功法,都無法觀摩。旁人用過皆可,獨他不行。

    這麼一想,谷峰再次確認了自己的想法。這些寶物,既無法使用,用出只有一個,那就是作為衡量自己能力的標準。因此,小心翼翼地收入容戒中,一個不拉,以為憑證。

    忙碌的一天,夜裡眾人就著剛盤點過的內室,拿明珠照明,各取乾糧,聚餐閒談。

    王群提議讓呂鐘分享特產,呂鐘照辦,逐一讓去。這段時間,谷峰摸透他的性格,料定不會下毒,放心接過享用。

    眾人一邊用餐,一邊交談,面上喜笑顏顏,氣氛融洽,至於心裡想什麼,就只有自個兒知道了。

    一月轉瞬即過。幾人隨眾離開洞府,從石碑之間走出,走到偏僻處,大夥兒見證,殷嫣對著記錄,將所得均為價值相當的五等份,逐一遞到同伴手中。

    陳東向殷嫣索抱,呂鐘同意,兩人抱在一處,陳東突發發難,將殷嫣筋骨勒斷,待軟軟倒下,手捏脖頸折斷。

    谷峰、王群同時發難,各取一把寶劍,一襲後背,一攻雙腿,變故突起,呂鐘沉浸在悲痛中,全無防備,兩人皆是得手,呂鐘倒在血泊中。

    谷峰持劍上前,呂鐘滿臉悲痛,面色陡變,轉為森冷,嘴巴張開,桀桀怪笑,笑得渾身顫抖,鮮血從兩處傷口泉噴而出,傷勢更加嚴重的。

    「莫名其妙。」縱然谷峰藝高人膽大,此時此刻,也不禁心裡發毛,故作鎮定,元氣凝聚劍身,手起劍落,劍光霍霍,從呂鐘脖頸一劃而過,卻落了空。

    呂鐘突然化作一灘血水,捲起浪潮,迅如飛電,暴襲谷峰。

    之間距離既近,血浪來勢又疾,即便谷峰身法精妙、獨步同輩,也完全來不及躲避,目光恐懼,臉色發白,佇立原地,形如待斃羔羊。

    血浪來到谷峰面前,卻不再前流,面前中分而開,分為兩股,一攻陳東,一取王群,瞬間得手,皆數融入血水,歸入虛無。

    就算谷峰久經風浪、心志極堅,見狀也屁股尿流,差點沒軟倒在地上,強行忍住,展開幻空步,沿途留下幻影,真身風馳電掣,早跑出老遠。他也不知去往何方,只是本能告知,絕不能原地不動、束以待斃。

    驚駭之餘,谷峰心裡有點疑惑。王群、陳東都死了,自己也是同謀,何以逃脫此劫呢?

    同時,千岩國皇宮怪笑響起,傳播開來,空間崩碎,整個宮殿都在晃動。

    「你們殺了鐘兒,還我鐘兒。我要親手殺你。」淒厲地嘯聲後,老婆婆喃喃自語,眼睛赤紅,內蘊淚水,右手枯瘦,探向水晶球,竟然深入其中。

    谷峰正亡命跑著,突然覺得視線陰暗起來。夕陽才落,本不該如此的。抬頭一望,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嚇得亡魂皆冒、手足發顫。

    只見一隻碩大無朋的巨掌,不知來自何方,鋪天蓋地,覆蓋而來,掌上元氣升騰,伸展開來,足足有數千丈大小。

    巨掌居高臨下,壓落下來。尚在高空中,覆蓋範圍內,樹木碾成齏粉,土丘化作平地,元氣威壓蔓延開來,谷峰宛如琥珀中的昆蟲,再撲騰不起來了。

    「前輩,我犯何錯,以至於此。哪裡做的不對,我可以改,可以改的。」區區一掌,隨意拍來,竟如末日來臨,谷峰今生今世,從未見過如此強者,體內元氣徹底凝固,面露恐懼,開口求饒,屎尿齊出,全無往日風範。

    手掌覆蓋廣闊,落勢卻並非甚快,彷彿並非純粹殺人,只為最大限度的折磨。不然,掌上元氣稍微爆發一絲半點,谷峰焉有命在。

    元氣凝而不發,只是禁錮谷峰,叫他動彈不得,親眼見證自己的滅亡。巨掌緩緩落下,每一瞬,對谷峰來說,都漫長如一個世紀。

    谷峰不能動作,只得涕淚俱下,求饒不止。

    「前輩,求你饒了我吧,我願做牛做馬,結草啣環,報答於你,此生此世,銘記大恩大德。」

    「放過我吧,再也不敢了。」

    「我來自百靈郡谷家,赫赫有名,我父實力通天,你若害我,必來殺你。」

    軟的不行,谷峰只有來硬的,違背自強原則,搬出身世家底。話剛出口,就大罵自己,愚蠢至極,不可救藥。

    從巨掌聲勢來看,發動者實力已經到了無視規則的地步,別說一個谷家,哪怕千個萬個,在這等人物面前,又與螻蟻何異,一指頭就碾死了。

    漫說百靈郡,即便整個天羅國,若與之作對,也是彈指可滅。藉著家世,前幾年谷峰曾隨父奔赴王城,皇室那些高手,也遙遙張望一次,雖然非常強大,但與這人相比,依然差得太遠,完全不在一個次元。

    谷峰一向聰明,此時竟犯了這麼低級的錯誤,實在是危機臨頭,口不擇言,智商下降甚多。

    「不,前輩,我胡說,我該死。別,請給我一次懺悔的機會吧。」

    「我知道的,區區谷家,在你面前,不如螻蟻,你想滅就滅,我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胡說八道。」

    儘管他懺悔之意甚誠,可巨掌不為所動,仍舊緩緩降落,如陰雲綿延千里,遮蔽了整個天空。

    「我認你為父,你說啥我做啥。不行,爺爺也可以啊。爺爺,爺爺,我的祖宗。」

    「我做奴隸,你為主人,你鬆開我,我指天立誓,永不背叛,永不背叛啊。主人,主人...」

    巨掌不應聲,堅定不移,降落而下。

    「饒了我,饒了我。」

    「你...我...嗚嗚嗚。」

    可嘆谷峰出身名門,享受令人豔羨之資源,身懷凌駕同輩之資質,資質出眾,修行勤勉,孤身外出,遊歷江湖。自認為慣見風雨,久經風霜,不料所聞所見,依舊是坐井觀天。面臨必死之局,風範全無,除放聲痛哭外,別無他途。

    過了很久,終於,巨掌覆蓋下來,谷峰血肉化泥,筋骨齏粉,原地留下一攤血水,待力道完全爆發,連這些都歸於虛無,谷峰這個人,徹底消失在天地之間。

    曾在右手攜帶的容戒掉了下來,沒收到損壞。修煉的聖者的地步,神通廣大,遠非凡俗所能揣測。掌出天穹傾落,本該泯滅萬物才對,卻按照意願,獨留下這枚戒指,展現出細膩到恐怖的控制力。

    巨掌略微縮小一些,晃了一晃,戒中物品一件件出現,堆放一起,將手一招,一長物飛來,掌心輕輕一按,其餘物品盡皆毀滅。

    接了那物在手,巨掌收回,與落下的緩慢不同,上抬之勢快到不可思議,一霎那,便是消失在這片空間中。

    陰暗褪去,紅光復生,天際出現道紅線,夕陽將要沒入地面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4-17 07:15
第二百四十八章 謝謝謝謝

    從水晶球中收回手掌,老婆婆身軀顫抖,眼中依舊有著一抹癲狂之意。

    不多時,念及逆她心意的谷峰已被親手處死,慢慢平靜下來,袍袖一甩,收取那物抖落出來。通體烏黑,長約一丈,戟尖鋒銳,兩側有月牙,寒芒閃爍。

    聖者之能,高深莫測,無可揣度。這招袖裡乾坤,能在袖中自成空間,不僅能和容戒一樣,容納物件,更能收容活物,空間之廣,也遠非容戒所能比擬。當然,對老婆婆來說,不過牛刀小試罷了,隨意為之,不值一提。

    這根長戟,乃是玄鐵建築中由機械工匠所鑄,僅是下品凡兵,卻被靈狐老祖盛怒之下,爆發靈魂力,轟動整個秘境,被無解為至寶,故引來激烈爭奪,導致多人喪命。

    世間機緣巧合,莫過於此。

    老婆婆拿起長戟,放眼前端詳一會兒,心下稍寬,微微一笑,旋即收回袖中。

    這東西雖是凡物,卻引發了一系列有趣事件,收藏起來,束之高閣,得閒暇時,去往一觀,睹物思人、憶事,亦不失為一樁雅事。

    老婆婆將手在水晶球上一拂,場景變幻,見楚天坐平石上等著,便射入一絲元氣,元氣通靈,心意傳達秘境之內。

    妝鏡旋動,水聲響起,楚天一驚,那心路歷練,雖說頗能提升意志,可嘗試一次就夠了,絕不想再來第二次了。

    這種鍛鍊方式,外人看來,不覺得難,可對於局中人,無異於一場災難,歷經千百次輪迴,磨練心性,雖無不可,卻似火中取栗,若福緣深厚,或可一品栗之香甜,可如稍有差池,一旦淪落進去,就會行尸走肉,永世不得翻身。

    簡而言之,風險百十倍於機緣,正常情況下,無人會行此不智之舉。

    慶幸的是,漩渦形成,並沒有產生吸力,再強吸楚天入內,而是往上射出一道水箭,風馳電掣而去,一眨眼,正中山洞頂部某處。

    似是觸動了某樣機關,洞穴微微晃動,後方牆壁一顫,中分而開,宛如推開兩扇門,楚天面色一喜,從平石上起身,快步走去探查。

    牆壁從中分開,後方現出密道。山洞之內,有明珠照亮,密道中沒有明珠,往裡瞧不清楚。楚天從容戒中挑揀一大顆明珠,拿在手中,明晃晃的,燈籠也似。趁著光,小心翼翼,緩步步入。

    密道地面坑坑窪窪,路線逶迤如蛇,陰暗而潮濕,絲絲冷氣侵肌透膚,楚天手拿明珠,驅散黑暗,彎彎繞繞,往更深處走去。

    水晶球裡望見這一幕,老婆婆面露笑容,喃喃自語道:「姥姥的傳承,可不好消受,希望你能成功吧。以前表現那麼好,真不想讓你受傷啊。」

    桀桀怪笑響起,其聲如雷,滾滾傳開,崩碎虛空,聞者魂飛魄散、肝膽俱裂。

    親手滅殺谷峰,心情略微好了一點,可總歸觸感傷懷,引起了往日的舊事。

    塵埃落定,傳承歸於楚天。老婆婆沒去觀察秘境情景,面帶悲傷,怔怔地出起神來,回顧恍如隔世之過去,追溯人生變故之根源。

    數十年前,丈夫因與人爭鬥,喪命身亡,一來厭倦江湖爭鬥,二來呂鐘年幼,便背井離鄉,去尋隱秘處,躲避仇家,養育兒子。

    行至銀輝城地帶,因見山谷僻靜,林木清幽,霧靄處處,令人神清氣爽,便在此地安居下來。

    白日指導呂鐘習武。彼時,雖無通天神通,卻也是化罡境的好手,談不上獨霸一方、一手遮天,教兒子卻綽綽有餘。

    夜裡攜呂鐘同遊,行在林間小道上,去看那或聚或散的霧靄,去吹那拂動衣衫的涼風,去聽那受驚離巢的鳥聲,去沐浴那均勻灑落的月輝。

    有時,呂鐘林間獵獸,雖發話不管,卻暗隨其後,提心吊膽,以防不測。

    有時,呂鐘約好朋友,外出遊歷,悶坐家中,心如油煎,意似火燒,度日如年,翹首以盼。

    或後廚忙碌,巧手烹飪,端出家鄉美食,五花八門,望著呂鐘狼吞虎嚥,面露幸福笑容。

    或溪澗勞作,沖洗呂鐘換下來的衣物,洗淨拿回曬乾,衣櫃裡一件件摺疊整齊,乾淨清爽,以供備用。深知習武這種事,總要留很多汗的,衣物更換不勤,就會不太舒服。

    深谷幽林中,雖然沒有外界繁華多彩,卻也無害無災,可觀林間野景。最重要的是,愛子陪伴,健康成長。對於一名母親來說,世間之事莫大於此。

    所有的幸福,盡數停留在呂鐘十七歲之前。

    那一年,呂鐘習武有成,突然心血來潮,提出要外出遊歷。老婆婆猶豫不決,因為與之前的不同,此次要去很遠的地方,她無法一路跟去,要是出了差錯,那該如何是好。

    呂鐘出乎意料地堅決,兩人爭論起來,甚至大吵一架,呂鐘說了很多。要脫離長輩庇護,依靠自己才能成事云云。

    老婆婆細細思索,也覺得說的有理,何況呂鐘很爭氣,在她指點下,早已晉陞蘊氣境,應當有自保能力,考慮再三,終於點頭同意了。

    離別那天,她千叮嚀、萬囑咐,一件件替兒子收拾行裝,必帶物品盡皆齊備,並將丈夫留下的長棍交由呂鐘帶走,有了這件頂尖凡兵,安全更有保障。

    另把親手烹飪的美食,一樣樣交給呂鐘收好。除了將包裹填充鼓起,容戒空間也給塞滿了,還待再拿,呂鐘哭笑不得,嚴詞拒絕了。

    不料呂鐘這一去,卻是從未再歸來。自某日開始,到銀輝城驛站中,也收不到書信,數月皆如此,便意識到出了事。

    依據呂鐘上次來信內容,定位到小鎮所在的國度,離開幽林隱居處,踏上漫漫征途,花費巨資購置異種馬獸,快馬加鞭,半月內來到該國。

    因定位模糊,要尋覓呂鐘消息,無疑於大海撈針,難度極大,多方打聽無效,無奈之下,遊歷全國,去各個情報組織,發佈任務,懸賞額度甚巨。

    查了很長時間,也沒結果,老婆婆正絕望之際,某個組織突然來了信息。在該組織安排下,與情報提供者約好見面。

    情報提供者是位俊朗青年,一臉正派,讓人一看,便心生好感。起碼老婆婆對此人印象不錯。

    「伯母,你好,我叫王群。呂鐘是我至交,雖相處時間不多,性格上卻合得來,親如兄弟一般。他不幸身亡,實痛在我心。」王群面現悲痛,開口陳述。

    老婆婆一聲慘嚎,雙肩聳動,大哭起來,雖然早有預料,可確認這一消息,仍然痛徹肺腑。

    「伯母,請節哀。」王群在旁勸解。

    老婆婆抬手擦去眼淚,鎮定情緒,追問:「呂鐘他,究竟如何死的。」

    「伯母,不要急,聽我一一說來。」王群安撫住老婆婆,開始心口胡扯。寶藏來由,以及地址皆未隱瞞,為避免麻煩,沒有盡言呂鐘和殷嫣的特殊關係,在呂鐘之死上也扭曲事實。

    在他口中,呂鐘死於洞府內暗河中蛇怪,口噴水箭,正中呂鐘,重傷落下,溺水而亡。說的天衣無縫,反正彼處蛇怪為害,河底屍體不計其數,料定無法辨認是否呂鐘。

    聽王群詳細說完,老婆婆悲從中來,難以自持,掩面又哭了好一會兒。可憐她先喪父,後失子,愛子異地喪命,竟連屍骸也不曾留下。

    「謝謝,謝謝。」悲慟之後,老婆婆起身,對王群深深一拜,感慨萬分:「賢侄與我兒,不過萍水之交,卻來仗義報信,解我心中疑惑,實在義薄雲天,且受我一拜。」

    「使不得。」王群面現惶恐之色,忙上前勸阻。

    老婆婆依然堅定地拜了下去。直起身來,取出早準備好的容戒,裡面盛放著備好的報酬,雙手遞與王群,道:「這是賢侄應得報酬,還請查收。」

    「呂鐘是我兄弟,報個信,舉手之勞,要什麼報酬。」王群故作驚訝之色,推開老婆婆的手。

    「喂,不可以這樣,你不接收,我們有怎麼抽取份額。」情報組織的中介人不滿發話。

    「這...」王群答不出話來,呵呵而笑:「這個我倒是沒想到。」旋即皺眉望向中介人:「我們是特殊情況,難道不能破例一次。」

    中介人面無表情回答:「不可以,若你們違約,會將雙方列入黑名單,我方會派出高手奪取應得份額,不得不歸。」

    「也太不人性了吧。」王群哭喪著臉抱怨。

    老婆婆心裡著實感激,卻有怎肯讓王群遭受這等麻煩,拉過他的手,不由分說將容戒放入掌心:「人家還得做生意呢,再推辭,伯母就生氣了。」

    王群方勉強接受,中介人上前查點,數目無誤,抽取自家應得份額。王群和老婆婆離開該組織,大街上敘話。

    「伯母,我家離此不遠,不如過去坐坐。」王群發出邀請。

    老婆婆搖了搖頭,呂鐘死去,她哪裡有心思搞這些應酬,便給婉拒了。

    兩人惜別,因方向不同,便錯身而過,那一瞬間,老婆婆並未見到,王群嘴角勾勒的陰森笑容。
V123210 發表於 2019-4-17 07:15
第二百四十九章 菩提樹現

    從王群口中得到兒子下落,老婆婆告別王群,回客棧乘坐馬獸,踏上行程,原路返還。

    半月後到家,見院落空蕩蕩的,再無愛子音容笑貌,便悲從中來,哭了一會兒,止住淚,悶臥床上,晝夜不起,茶飯不思,夜不能寐,強睜淚眼,直至天亮。

    長時間的悶坐,身體狀況發生變化。健康膚色專為枯黃,皺紋多多,額前的觸目驚心,滿頭黑髮中,平添了許多雪絲。

    周身也縈繞著一股死氣,這是命不久矣的象徵。

    這一天,月輝絲絲縷縷,隔著窗櫺照射而來,落在老婆婆枯黃的臉上,略微恢復了點生機,抬起昏沉眼眸,往外一看,心中慨然一嘆。

    今夜月光一定很好。

    老婆婆心血來潮,不知怎的,突然有強烈的衝動,想再踏上不知陪兒子走過多少次的小道,沐浴月光,仰臉去看明月,重溫母子過往的一切。

    一念至此,她身子一動,起身下了床。落地一瞬間,突然覺得頭暈眼花、手腳發軟,差點沒跌倒在地。

    此時,並無突破凝丹境,尚無法將元氣化作營養,斷食這麼久,能活到現在都算奇蹟了。

    老婆婆身子一晃,眼中流露出執念,堅如鐵石,不可逆轉,身子顫顫巍巍,走向柴門,發力推開,來到院落中。

    雖然無人,可恍惚中,槐楊樹下、籬笆牆前、水井周圍,似乎無處不可眼見兒子之身影,無處不可耳聞兒子之歡笑,過往種種,一幕幕從眼前流過,如掌上觀紋,清晰無比。

    老婆婆早哭到乾枯的眼中,重新濕潤起來,週遭景物開始模糊。抬起手來,用袍袖擦掉淚水。

    一直這樣子,可怎麼去看那皎潔的月色呢?

    穩定心神,老婆婆和以往陪兒子一樣,躡手躡腳穿過場圃,沒有打擾雞鴨牛羊的睡眠,走出院落,踏上路途。

    一面走,一面仰臉上望,圓月傾落銀輝,稍稍祛除眸裡的灰暗。

    霧靄撲面而來,讓人精神抖擻,淺淡有致,既有股出塵之感,也沒有影響頭頂的月光。溫柔體貼,毫不張揚,陪伴身邊,始終如一,無微不至,宛如母愛。

    跫音響起,熟悉的身影穿過白霧,踏上常走的曲折小徑,上路不數步,無意中瞥見挺直樹枝,俯身拾起,折斷分叉,捋掉枝葉,做了根枴杖,趁著月光,皎潔之中,拄杖而行。

    先到溪流之前,流水潺潺,清水之中,石頭錯落,常年沖洗,棱角不見,圓乎乎的,很是可愛,大小不一,分佈在不深的溪底。

    「鐘兒,記得這地方嗎?那次娘來洗衣服,你撿起一塊石頭,就丟水裡了,弄得滿身都是水呢。那年你才五歲,真夠調皮的。」

    老婆婆手拄枴杖,眼露一抹憧憬,淚水再度充盈,月光落在上面,分為七彩,虹光也似,看來有些夢幻。

    這根枴杖堅實有力,彷彿挽著兒子的手臂。呂鐘常年修武,長到十五六歲後,觸感很是相近。因此,一時有了兒子尚在、未曾逝去的錯覺。

    再至一方崖壁之前,洞穴處處,前有灌木叢點綴其間,數道氣息藏匿,偏向狂暴,此間妖獸皆陷入沉睡,唯獨旁邊棲息於樹木枝椏間的鳥雀,被老婆婆走路聲驚飛,驚慌失措,飛騰啼鳴。

    「鐘兒,你十四歲那年,對,就是啟靈一年後,你要求獨自獵殺妖獸,娘同意了,不放心就跟來了,忍不住出了手,咱們還生了場氣呢。傻孩子,兒子與娘,有什麼氣可生的。」

    老婆婆眼淚充盈眼眶,滿溢而出,一滴滴落了下來,似乎有蒼老了幾分,黑髮中也平添幾根雪絲。

    就這樣,老婆婆沿著路徑,漫步林間,兜兜轉轉,逐一拜訪記載著母子過往的各處,拄杖觀看,低聲細語。

    每去過一處,面容便蒼老一些,生氣彷彿給吞噬進去,去過七八處之後,滿頭黑髮,竟有大半變成雪白,身形徹底佝僂下來,如同老嫗,垂垂老矣,風中殘燭,朝不保夕。

    一面看,一面說,不知去過多少地點,追憶多少舊事,行走到某處,筋疲力盡,再走不動了,旁邊恰巧有一方青石,平滑如鏡,老婆婆掙紮著走近,一頭栽倒下去,勉強躺在石上,再動彈不得了。

    此時,她的模樣大變,身體枯瘦如柴,十指蜷曲,雞爪一般,臉上皺紋叢生,蒼老了幾十歲,蓬鬆雪絲遍及頭頂,哪裡還找得著一根烏髮,眼珠渾濁,嘴巴乾癟。

    老婆婆嘴巴張開,便有桀桀的怪笑聲傳來,迴蕩在林間,鳥雀受驚,撲棱棱飛騰。笑聲癲狂陰森,宛如發自九幽地獄,叫人一聽,就毛骨悚然,涼氣直衝心頭。

    「即便這天地,絕得了我兒的形體,卻能泯滅留在我心中的印象嗎?」

    「心裡所念所想,和世界存留活物,難道真有區別。不,虛即是實,實即是虛,虛實本一體,何必執著。」

    「只要吾身尚存,魂靈猶在,一念不滅,吾兒便永駐吾心,分明存活著,又何曾死去。」

    「為了鐘兒,我要永久活著,誰若阻我,我便殺誰。天地攔我,也要徹底撕開。要瞧瞧天地裡面,究竟包藏什麼禍心。」

    「撕裂吧,這天地。吾之元氣,將演化萬物,以補世間之缺。」

    一連串念頭打心底如電掠過,老婆婆再度怪笑起來,升騰而起,天穹微微波動,似有了某種奇妙的感應。

    恢宏青光,自九天之上降落而下。幾乎覆蓋了整個大地,場地變幻,樹林消失,山谷抹去,霧靄散開,就連普照世間的銀月,也消失不見了。

    無邊天地之間,除了如幕青光,再無他物。光線並不如何強烈,無需閉眼,可老婆婆睜著眼,除了青,也再見不到別的,甚至,萬籟俱寂,整個世界都失去聲音。

    忽然,耳畔穿了嘩啦聲,像是樹枝搖晃。而恢宏青光,也迅速收斂起來。

    老婆婆待眼睛能視物,舉目四顧,四面八方,皆是森林。

    古木參天,綿延無盡,蒼茫之氣充斥其中,訴說著年代的久遠。

    仰面一望,落入眼瞳的,是龐大的難以想像的樹蔭,枝葉葳蕤,施展開來,遮天蔽日。細長碧絲垂落下來,從百丈乃至千丈的枝椏間,直達老婆婆頭頂,其上懸有碧綠珠子,晶瑩剔透,宛如瓔珞垂珠,精緻到無可挑剔。

    只是望一眼珠子,老婆婆便體力盡復,體內生氣都修復了許多。

    同時,一絲明悟湧上心頭,即便老婆婆心若死灰,也不禁面帶震撼之色,嘴裡喃喃自語:「這是,菩提古樹?」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V123210

LV:9 元老

追蹤
  • 291

    主題

  • 279508

    回文

  • 36

    粉絲

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