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聖武稱尊 作者：小圓源（連載中）

第二百五十章 撐傘

    見傳說中的菩提樹出現在眼前，老婆婆面帶震撼神色，做夢都沒想到，竟能在有生之年，親眼見到如此神物。

    凡是聖武大陸出生的人，啟蒙時期總會翻閱一些故事以及傳記，其中必然少不了關於此樹的描繪。

    菩提樹下參悟，乃是曠世機緣，這道理三歲小孩都知道。

    好處說法不一。有的說，能接受絕代傳承。有的說，會掉落神兵利器。有的說，可以逆轉天意，將資質提升到非凡地步。有的說，修為會提升好幾大階。

    更離譜的說，能改變虛無縹緲的運勢，未來定成一國之主。當然，這種說法很多人嗤之以鼻，畢竟運勢這東西誰也說不準，完全沒有標準可供參考，隨人怎麼編皆可。

    這些描述，除了未諳世事的小孩會相信，任何成年人都會一笑而過。描寫菩提樹的書籍浩如煙海，可這些作者中，當真見過真容的又有幾個？

    要知道，自有史料記載的萬年以來，菩提樹出現的次數甚少，絕不超過五指之數，可以說千年難得一遇。

    事實上，除了當事人，旁人絕無可能窺探菩提樹。此時如有人來到銀輝山谷，走到這片林間，也不會發現有何異樣。

     菩提樹出現時，似是將老婆婆轉移到異度空間，外面看不見、摸不著，好像並不處於同一世界。

    遠古時代，不知哪個參悟者多嘴多舌，將情報洩露出來，經過億萬人添油加醋，千百年下來，衍生出形形色色的傳言，讓人難辨真偽。

    老婆婆醒悟過來，這是次足以改變命運的機緣，忙直起身子，正襟危坐，雙眼微閉，擺出了常用的修煉姿勢。

    清風不知從何處吹拂過來，自枝椏垂下的細長碧絲微微搖晃，瓔珞般的菩提子隨著動作，難以言喻的香味傳來，菩提子叮噹作響，恍惚中，似有清淨的梵音響起。

    一道青光自翡翠般的樹冠降落下來，凝成光束，籠罩老婆婆在內。不多時，老婆婆額前便有汗水滴落下來，表情也開始變幻不定。

    老婆婆來到另一座世界，經歷著和心路類似的輪迴。要順利通過，皆需要堅韌的意志。

    所不同者，心路純粹是虛幻，雖能改變眼界，增長見識，提升意志力，本身修為卻沒有得到增長，期間獲得的武學、功法之類，也如水中望月，只可看，不許摸。

    可在菩提樹投射的輪迴中，發生的一切皆是真實的，每過一個輪迴，積累的武道修為、戰鬥經驗，都能以玄妙的方式保留下來。即便是轉世，也會在成年時，回憶起來，盡數恢復。

    當然，機緣和風險成正比。其中遭受的任何損傷，都會實際發生在身體上，輪迴裡若是死去，現實中也會立即斃命。可謂凶險無比，每一秒都活在刀刃上，這樣度過輪迴歷練，難度可想而知。

    老婆婆因幻入道，得到參悟機會。那菩提樹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你要因幻入道，也無不可，就先受千百次幻境歷練。

    你要虛實一體，那就讓你嘗嘗，輪迴中的傷痛，如若作用於身體之上，究竟是何滋味。

    「噗嗤。」剛過一會兒，老婆婆左手掉落下來，鮮血汩汩流出。當是輪迴中受到同等損傷。

    很快，傷口彌合，斷手復生。原來是輪迴中在某座遺蹟裡獲得某樣神藥，治療傷勢，不但痊癒，修為也大幅提升。

    又坐一會兒，老婆婆右眼消失，只餘下血洞，鮮血汩汩流出。輪迴裡，搶奪某座洞府所有權時，她與人動手，對敵一位大劍客，給一劍刺在瞳裡，眼眶溢血，落荒而逃。

    最凶險的一次，老婆婆雙腿斷折，淒慘無比，便順勢倒在地上詐死，最後的對手，某一宗派的驕子上前，搜索戰利品時，給她偷取藏在袖裡的匕首，如電扎去，正中喉頭。

    幹掉敵人，奪取傳承，借助某樣仙器中的造化之氣，重新長出斷腿。

    隨著度過一次次輪迴，老婆婆實力以驚人速度提升著，身邊堆積著各式各樣的寶物、武學、典籍，都是些幻境中獲得的戰利品，帶回現實之中。

    每天度過百次輪迴，很快就經過了八十個晝夜。到了第八十一日傍晚，老婆婆心情焦躁起來，她早已突破法相境，並利用上千次輪迴的積累，先後度過了脫胎劫和降魔劫，可到了現在為止，心裡對度過入聖劫完全沒有把握。

    入聖劫，乃是通往聖者的最後一道關卡，也是最為艱巨的階段。顧名思義，度過入聖劫，即刻成就聖者之位。

    某次輪迴，浩瀚元氣凝為洪流，在巍峨山脈之間滾滾而過，其中能量龐大到不可思議，周圍空間都是破碎開來。

    老婆婆盤坐岸邊一塊青岩上，睜開眼來，目光中流露著強烈的不甘。也許是菩提樹傳念，她心裡有一絲明悟，這或許是最後一次輪迴了。若不趕快渡劫，將會徹底失去機會。

    「不行，一定要成為聖者，不然終不能虛實合一，以成吾道。」凡是一名武者，就沒有不對聖者神往的。作為武道的盡頭，修士的巔峰，聖者的事蹟在大陸代代流傳，老婆婆也不能免俗。既碰到如此機緣，又怎麼不傾力一搏？

    老婆婆一張嘴，猛地吸氣，元氣洪流匯聚過來，給一口吸盡，河底都顯露出來。喝了這麼多，只是腹部微微鼓起，口中打個飽嗝罷了。

    旋即，她閉目凝神，運轉玄功，將體內由洪流化作的能量盡數吸收，不再控制修為，使其節節拔高，轉眼就達到了引發聖劫的地步。

    強悍的氣息衝天而起，週遭山峰一震，紛紛解體坍塌。

    聖劫因人而異，絕不可一概而論。提升氣息後，老婆婆面色凝重，上視空中。聖劫大名，她如雷貫耳，又怎會掉以輕心。

    上空並沒有烏雲壓頂，反而平靜地如一潭死水。老婆婆眼中，不禁露出疑惑神色。

    空中忽有奇妙波動傳達開來，猛地中分而開，像是給刀劈斧砍，端的整齊，口子撕裂開來，一片片飛雪傾落下來。並非純白，而是五彩斑斕，個頭也大得出奇。

    待到半空中，老婆婆睜大眼睛，極盡目力望去，臉色有些發白。哪裡是什麼雪花，分明是之前經過的輪迴。一次次的輪迴，雪花般飄落下來，在陽光照射下，璀璨而美麗。

    老婆婆臉色扭曲，只要一想起經過的輪迴，身體本能地抽搐著，心理更是遭收了不可磨滅之創傷。

    突然，輪迴彩雪形成漩渦，望一起凝聚過去，先成蛇體，再化巨蟒，隨即蛟龍，最後化作生有七彩鱗甲的神龍，伸展身體，足有數千丈長。

    神龍身上，鱗甲密佈，不計其數，仔細看去，每塊鱗片之內，都發生著一些故事，或悲或喜，或哀或樂，也生活著一些人，經歷著愛恨情仇、悲歡離合。

    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不外如是。

    所有飛雪耗盡，神龍軀體龐大，眼眶中暗淡無光，沒有眼珠。

    周圍場景忽然變幻，遠近山脈，元氣河道，青石什麼的，都沒有了。老婆婆回到現實中，依舊坐在菩提樹下，青色光束也消失了。當然，由輪迴凝成的神龍依然在，和菩提樹垂落的碧絲互不影響。

    而最後一次輪迴，紙鳶般翩翩上飛，中途裂為兩片，旋轉著縮小，落入空蕩蕩眼眶中，神采煥發，遂成眼眸，畫龍點睛，彩龍活了過來，搖頭擺尾，張牙舞爪，神氣不凡。

    龍目含著威壓射向老婆婆，口中一聲嘶吼，聲傳千里，認出是它的目標。扭曲著身子，風馳電擎，射向老婆婆。

    老婆婆十分嚴肅，雙手上台，口中飽和，兩道元氣洪流自袖中射出，匯聚一處，聲勢愈盛，在頭頂緩緩流動，掀起浪花，滾滾東流，足足上千張，聲勢頗為不凡。

    她眉頭一皺，看上去挺嚇人，卻大而無當，力道這般分散，沒可能抵禦入聖劫。

    這麼想著，雙掌胸前一合，洪流迅速凝縮，變成朵朵白雲，旋即紛紛動作，投往中心處，旋轉融合，而後，一把藍傘成形，正常尺寸大小，其上寶光流轉，似可抵禦萬邪。

    這把傘藍底繡花，花呈純白，彷彿一朵朵綿軟的白雲。式樣正是自家常用那把，呂鐘在外歷練時，如天有降雨，老婆婆總會踩著泥濘地面，小跑過去，為兒子送去這把傘，母子同傘，雨中返家。

    十數年一如既往，向來如此。所不同者，呂鐘幼時，老婆婆撐傘。後來，呂鐘身量長高了，為老婆婆撐傘。

    老婆婆手一抬，接住藍傘，擎在頭頂。至此萬分危急時刻，目光竟出奇地溫柔，彷彿兒子尚在，且重回幼年時代，拉著她的衣角，眼中含著一絲好奇，去看傘外那綿綿細雨。

    就在此時，輪迴彩龍俯衝下來，和藍傘衝撞一處。

    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動，霎那間爆發開來。

第二百五十一章 現身一見

    輪迴劫龍朝下俯衝，以悍勇無匹的姿態，和老婆婆渾身元氣高度凝縮形成的藍傘狠狠相撞。

    衝擊波爆發開來，虹光一圈圈蔓延擴散，威勢原本足以崩裂天地，卻在菩提樹的震懾作用下，破壞力不知削弱多少倍。即便如此，空間依然在不時響起的嘩啦聲中，一處處地崩陷碎裂。

    彩龍與藍傘碰撞，爆發神力，威能簡直超乎想像。力拔山嶽亦無法形容其萬一。

    那藍傘看似毫不起眼，與彩龍相比，如九牛之一毛，滄海之一粟，渺小得可憐。沒有爆發什麼了不得的威勢，只是發出柔和的蒙光，卻將上方一切壓力盡皆不溫不火地接下。

    龍目中快速掠過一抹憤怒，旋即光芒大射，數千丈龐大身軀爆炸，化作狂風暴雨向老婆婆襲來。

    風是七彩神風，四面八方吹刮而來，老婆婆心神一動，藍傘化作一團光焰，將自個兒身體整個護住。

    由恐怖元氣演化的烈焰熊熊燃燒。看似僅有丈許高，毫不起眼。實則內蘊火焰精華，法相境巔峰強者傾力發動攻擊，也不能撼動絲毫。而且，只要沾染上，給火勢燒開，管你有何等神通，連元氣帶身體都要化作灰燼，召喚法相也不好使。

    然而，彩色神風吹在上面，火勢頓時一暗，有所感應，老婆婆瞳孔一縮，面色陡變。實沒想到這入聖劫竟恐怖到如此地步。

    雨是幻界魔雨，每一顆雨滴，即是一方幻境。內蘊愛恨情仇，深藏悲歡離合，一旦落在身上，非但無法渡劫成功，靈魂都會被吸入其中，沒個數千次根本別想出來。

    與菩提樹召喚的輪迴不同，這輪迴裡發生的好事，遭遇的機緣根本不會實現，可受到的創傷，則會百十倍作用於現實。

    即便老婆婆此時修為暴漲，無限接近聖者，進入其中，也沒有保命的完全把握。

    就算留得性命，渡劫失敗一次，下一次難度也會數倍增加。如再無特殊機緣，恐怕一輩子無緣聖者。

    聖劫這東西就是這樣，最好一次性渡過，否則三兩次之後，難度會提升到無法想像的地步，屆時漫說尚未成就聖者，即便別有機緣，僥倖獲得聖者級別的戰力，也不能保證成功。

    這也是聖者難成的主要緣由之一。

    雨勢並不分散，反而在聖劫的有意控制下，收束成激流，上寬而下窄，遠看錐子也似。其上是散開的雨滴，下面則收成一束，攻擊凝聚一處，龍捲風般旋轉，狠狠鑽了下來。

    光焰能量消散，迅速地暗淡，無法維持形態，解體為元氣。老婆婆忙一抬手，將殘餘元氣重新凝成藍傘，擎在手裡用來遮雨。

    不過，經過剛才的消耗，藍傘蒙光暗淡，顯然無法再發揮出先前的功效。

    一道道裂縫從藍傘上浮現出來，支離破碎，搖搖欲墜，要看著就要解體。老婆婆面露不甘，可她精疲力盡，渾身疲軟，幾乎站立的氣力都沒有了，完全沒有辦法。

    雖有菩提樹這個絕大機緣，但成為聖者有豈是異事。老婆婆雖因兒子去世，領悟虛實一體的大道，引來菩提古樹降臨，自身終究是少了些底蘊，渡最後的入聖劫時功虧一簣。

    「不，我絕不能失敗。」老婆婆放聲嘶吼，白髮蒼蒼，面容淒厲，搜刮體內殘餘元氣，傾力注入即將崩潰的藍傘。

    可是，裂紋依舊堅定地蔓延擴散，勢頭不可阻擋，藍傘搖搖晃晃，似風中殘燭，晃晃蕩蕩，隨時都要崩潰的可能。杯水怎解車薪？

    「哎，登臨聖者，僅差最後一步，實在可惜。你經曆數千輪迴，才成就這一身修為，著實不易，就幫你一把吧。」

    冥冥中一道聲音響起，蒼蒼茫茫，彷彿來自無比遙遠的時代，如若洪鐘大呂，悠悠蕩蕩，響徹不停，其中自有股通天的氣概，發話者定是傲氣凌雲的桀驁之輩。

    同時，體內損耗的元氣瞬間得到補充，甚至更勝先前。老婆婆得到幫助，不及多想，趕快運轉，用之修補藍傘。在與幻界魔雨的鬥爭中，老婆婆漸佔山風，傘上缺口也慢慢修補，終於，徹底彌合。

    老婆婆雙手一抬，藍傘化作一道耀眼光束，直衝上天，將雨水直衝上天，欲將其徹底湮滅。

    雨滴高空再度凝聚結合，再現劫龍身形，可體型卻比原先小上太多。消耗頗大。卻展示出了極強烈的韌性，五爪探出，抵擋光束，只守不攻，老婆婆一時也拿它無法。

    劫龍五指爪上，各現出一個彩色漩渦，迅速旋轉。每一個都是眾多幻境的高度凝聚，集聚在一起，量變引起質變，擁有將現實受到攻擊引入虛幻的能力。

    五個漩渦一起動作，將光束上大半能量引入幻境，由其中萬千幻境分擔承受，只要沒超過臨界值，便可保證安全無虞。

    這條劫龍因幻境而生，再擅長防禦不過，此時全力自保，就算狀態給對方反超，也一時不會落敗。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那桀驁聲音再度傳來，說了句像是地方諺語的話，旋即哈哈大笑起來，笑聲霸道無比，彷彿能將九天踩在腳底。

    話語落下，一道玄色元氣如飛電射向劫龍，正中身體。劫龍感受下這元氣的份量，龍目中流露出一絲輕蔑，根本沒放在心上。

    然而，下一瞬，便是震駭失色，因為身上彩鱗一片片崩碎開來，原本那元氣觸碰處，不過極小一片區域，卻像是病毒一般傳染開來，勢頭之迅疾，如風馳電掣。

    不數息，整個龍軀支離破碎，表面看完整，實則若碎掉的紙片拼湊在一起，隨時隨地，都可能徹底解體。

    五指龍爪上，彩色漩渦收斂消失，顯然再無法維繫。老婆婆一聲怒喝，鬚髮皆張，枯瘦手臂一抖，光束猛地擴張，形成滾滾洪流，將劫龍完全淹沒。

    刺目光束之中，劫龍慘嚎聲越來越小，直至消失。

    老婆婆停住手，彎腰大口喘息，汗水滴落地面，旋即直起身來，只見光束散處，一顆晶瑩剔透地心臟浮現在眼前，其上流轉著夢幻的色彩，像是無數幻境之凝聚，卻純淨無害。

    夢幻之心化作道璀璨光束，照射在老婆婆眉心，體內開始了不可思議的變化。渡過入聖劫，會獲得巨大的好處，具體因人而異，不可一概而論，這就是了。

    「這就是聖者的力量嗎，實在太強大了。」老婆婆感受著身體的變化，面現不可思議之色。她已經晉陞聖者，感覺整個生命都得到蛻變。和渡劫前比擬，恐怕比大象比螞蟻還要誇張，完全就不在一個層次。

    老婆婆張開嘴吧，長吁了口氣，面前演化七彩，一幅幅畫面伸展開來，無有窮盡，形成完整個幻境。裡面，兒子未死，丈夫也好端端的，三人幸福生活在一處。

    當然，只要她願意，隨時可以裡面，以身代之，體驗其中發生的一切。

    抬手一揮，打散了面前幻境，丈夫的、兒子的音容笑貌，如霧氣般渺渺散去。老婆婆又探出右臂，略運元氣，無數幻境凝聚成密集鱗甲，遍佈胳膊上。手掌一抓，元氣凝聚，彩色漩渦旋轉不休。

    這是方才劫龍拚命防禦的招數，老婆婆隨手便可使出，顯然以幻術成聖，這些不過舉手之勞。

    略微定了定神，老婆婆眼神望向菩提樹，暗使幾道元氣窺探，卻如泥牛入海、不知所蹤。

    這種天地間的神物，不知存活多少年，就算是聖者，也絕無可能將菩提古樹徹底看透。

    不過，晉陞聖者後，感知力大增，老婆婆隱晦察覺到其中的一絲異樣波動，和危急關頭伸出援手的人如出一轍，聯想到方才出手的方位，便覺得此人當是藏在菩提樹內。

    「前輩，援手之恩，永世難忘。還請現身一見。」老婆婆凝視菩提樹，面色凝重地道。

    清風徐徐而來，億萬碧絲緩緩舞動，瓔珞般的菩提子叮噹作響，飄渺梵音四處響起。

第二百五十二章 有何見教

    發話後，老婆婆凝視菩提樹，只見清風徐來，枝椏之間，碧絲漂浮，菩提子作響，梵音飄渺，四處響起。

    久久無人回應。

    老婆婆依然很耐心，盯著感受到隱晦波動的地方，眼睛眨也不眨。

    天地之間，突然傳來一聲輕咳，算是回應，然後頓住了，像是在思索如何言語。

    半晌，一道桀驁聲音響起：「現身就不必了，你如有心，幫我個忙就好了。」然後，這般那般吩咐了一番。

    老婆婆點頭應承，旋即面露一絲微笑，道：「敢問前輩高姓大名。傳承這種事，到一定地步，總要讓後背知曉。」

    那聲音略一猶豫，通報了名姓。老婆婆聽罷，面露震驚之色，顯然早已如雷貫耳。

    「這麼多年了，還有人記得我名字。」桀驁聲音感嘆道，語氣中聽得出一抹喜意。

    「整個聖武大陸，沒人不知道大人的名字。即便是三歲小兒，只要稍稍受到啟蒙，都應該能脫口而出。」老婆婆緩緩說道，露出無限尊崇的表情，微微彎腰，打算向對方行禮。

    「你已成聖者，不必如此。」那人意思很明白。既晉陞聖者，便該享有至高無上的地位，不必向任何人折節。

    「這一拜，拜得是前輩為大陸所做的貢獻。」老婆婆堅定地拜了下去。那人幽幽一嘆，也不再去攔她。

    行禮後，老婆婆面露疑惑，嘴裡問道：「據晚輩所知，您不是在那一戰中犧牲了嗎，難道傳言有誤？」

    「沒錯，也不知為何，最近兩千年才復甦了過來，卻只能和這東西連在一起了。所以需要你幫忙」那人考慮了下，如實答道。

    這東西，指得自然是別人求之不來的菩提古樹了。

    「前輩就不怕，我將您的傳承吞沒了。」老婆婆眼睛轉了轉，故意將醜話提在前面。

    「你來習練也不不可，只要不失傳就行。魔族如若捲土重來，人類也能多一份力量。不過，你因幻入聖，自成體系，學的雜了，未必是好事。」那人也沒生氣，站在他的高度上，胸襟自然開闊。

    老婆婆微微頷首，方才就是說說而已，並沒打算當真，她當然知道入聖以後，專修其他路子並非好事。

    「關於這件事，您還有什麼要求？」老婆婆發問。

    「旁的就沒了。不過我想，最後傳給年輕人。畢竟，將來永遠屬於年輕人。」

    那人說話時，頗為唏噓。當年，他出身平凡，卻在青少年時代便轟動一方，經歷千錘百煉，終在壯年時代入聖，在整座大陸闖蕩出赫赫威名。

    「前輩說得對，未來屬於年輕人。那目標就限制在三十以下？」聞言，老婆婆眼神溫柔，想起呂鐘尚在時的一幕幕，發話表示贊同，並引開話題，討論細節。

    「具體的我不管，交由你辦，我就放心。準備好了嗎？」那人打斷話頭，詢問道。

    老婆婆點了點頭。

    菩提古樹樹冠連連搖晃，其中絲絲靈魂之力蔓延出來，當空凝成透明手掌，拍向老婆婆眉心。

    眉心乃是全身主要要害之一，一旦受到襲擊，輕則神智受損，重則保持喪命。一般人絕無可能將此部位至於別人掌下。

    老婆婆一動不動，任由透明手掌落下來，覆蓋在她的眉心上面。龐大信息流潮湧而來，可老婆婆身為聖者，神智超人，接納起來沒有任何阻礙。

    良久，透明手掌抬起，化作靈魂之力，收回樹冠之中。

    「這是？」老婆婆感受到體內多出的一道氣息，疑問道。

    「呵呵，相見即是有緣，算是小禮物，你拿去參悟，或許別有所用，也未可知。」那人隨口解釋道。

    老婆婆露出感激，這禮物可著實不小。

    「沒別的事了，這就告辭。」

    那人發話辭別。話語落下，垂落下來的菩提子隨著碧絲晃動，無邊梵音響起，菩提古樹微微一震，隨即其上青光大盛。

    菩提樹之外的森林中，所有古木均是射出青光，交織起來，形成光幕，刷的一聲，向上收起。

    老婆婆再去看時，周圍環境已經發生變化，淡淡月光照耀下來，山谷、樹林重現眼前，她依舊躺在平滑青石上，顯然重回現實之中。

    從青石上起身，感受到體內充斥的強大力量，體會到那種無所不能的感覺，面露一絲滿意，旋即又暗淡了下來。

    即便成為旁人眼中至高無上的聖者，她的鐘兒，終究是回不來了。

    自身晉陞聖者後，知曉這一境界的確擁有飛天遁地之神通，翻江倒海之威能，不愧為武道的巔峰，可復活已死之人，仍舊做不到。

    雖然隨手便可衍生一方幻境，可其中的呂鐘，就算再活靈活現、神形兼備，甚至與活人無疑，那也只是模樣相似，絕非與自己生活十幾年的兒子了。

    一股淡淡的悲傷感，不可抑止從心頭蔓延開來。

    老婆婆採取將要流出的淚水，突然想起應該能取出呂鐘屍身了，這對現在的她來說，完全不是難事。

    一念至此，她一步邁出，施展空間穿梭，再出現已是千里之外。這樣施展數次，已經到了呂鐘最後在的那個小鎮。上次來時，重金購置異種馬獸，也用了整整半個月，這次不到半分鐘，就抵達了目的地。

    身子一晃，再出現時，已經來到那片樹林裡，作為傳送門的兩座石碑出現在面前。

    老婆婆元氣滲透進去，瞬間摸透了底細，碑上紋路迅速點亮，之間拉開金色光幕。

    雖說未到開啟時間，但老婆婆此時實力通天，遠超寶藏遺留者，元氣略一探查，輕易而舉就掌控了其設下的機關。

    修為晉陞通靈境後，部分精神融入元氣中，元氣覆蓋之處，無不宛如親眼見到。若非精神達到極高境界，這種策略效果會更好。

    老婆婆眉頭大皺，金墓通往的洞府，使用元氣，只是一息功夫就探索完畢了，可其中並沒有呂鐘的屍體。沒有多想，還以為是除了差錯，又探查了三次，也沒有什麼結果。

    知道情況有異，略催體內元氣，波動便蔓延至千里之外，所有風吹草動，皆是逃不脫掌握，老婆婆面色陡變，身子一動，跨越一段距離，來到某處，望著暴露在狂野之外的屍身，眼淚一點點滴落下來。

    「鐘兒。」老婆婆氣力慘呼，身子顫巍巍地一步步走近，由於時間過長，血肉皆無，只剩下一具腐朽了的骷髏，屍骨森白，眼眶空蕩蕩的，凹陷處一片漆黑，再無生前靈活無比的眼神。

    老婆婆不能自已，抱著呂鐘屍骨嚎啕大哭起來，傷痛欲絕、肝腸寸斷。好一會兒，才消停下來。

    「情況怎麼和那王群說的不符？」老婆婆似是預料到了什麼，臉色鐵青，在月光照耀下，顯得頗為淒慘，面目都有點猙獰起來。

    老婆婆將元氣覆蓋手掌上，閉目仔細感應，睜開眼時已經明白了一切。氣極反笑，桀桀的響聲，響徹天地，如夜梟啼樹，闖盪開來，山鳴谷響，震盪不休。

    滔天殺意從周身爆發出來，咬牙切齒道：「王群。」

    抬袖一晃，以袖裡乾坤之術，將呂鐘屍骨收入其中。旋即手一抬，不遠處另一具屍骨也收入袖中，那是殷嫣的屍骨。老婆婆探查過後，當然知道，此乃呂鐘戀慕之人，打算收起來，銀輝山谷葬在一處。

    老婆婆身子一動，又開始空間穿梭，很快便到達了前些日子與王群幾面的那個城市。站在城市某處，猛一運氣，元氣蔓延萬里，搜查到對方的氣息。

    身子一閃，再出現時，已至某座莊園之內，現身在一座院子裡。

    院落中劍光霍霍，身影重重，原是王群夜裡用功，練劍正練到手熱處。

    老婆婆站在王群身後，眼光冰冷，毒蛇般打量背脊，將氣息洩露出丁點，維持在參悟前的水準。

    感受到有外人在，漫天身形一收，王群現出身形，觸電般轉過身來。

    見到是老婆婆，王群面露驚異神色，卻僅出現一瞬，便很好地掩飾了過去，刷的一聲收劍入鞘，拱了拱手，露出俊朗笑容，道：「伯母來此，怎不提前通知王群，也好一盡地主之誼，忒的見外。敢問深夜來此，有何見教？」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一片梧桐葉

    王群拱手問候，老婆婆只是冷漠地盯著他瞧，王群也不生氣，臉上維持著客套的笑容，禮節上無可挑剔。

    秋風颯颯，吹起兩人衣袂和鬚髮，院子裡幾顆樹抖動著尚未掉光的葉子嘩嘩作響。

    良久，直到笑容幾乎凝到王群臉上，老婆婆方打破沉寂，口中質問：「呂鐘是你殺的？」

    王群眼露驚訝，很快給掩飾掉，面現憤然之色：「伯母哪裡得來的消息，誰在胡說八道。你把我當什麼人了。可不要給別有用心的人利用。」

    說話間，腳步不留痕跡地往後倒退。

    老婆婆皺眉道：「我親眼所見，你抵賴也沒用。」

    「這麼說，伯母是要恃強凌弱了？也許不會如你想的那麼容易。」王群嘴角掀起一抹猙獰，右手打了個響指。

    指聲響起，幾個人身形詭異地從黑夜裡浮現，各自一身勁裝，神完氣足，體內壓抑著的氣息，逐漸爆發開來，竟全部是蘊氣後期的好手。

    現身之前氣息並無絲毫洩露，身影徹底融入院落環境中，當是修煉過極好的隱匿武學，並達到了相當高的層次，出現的無聲無息，絕無半點徵兆。

    這些人一現身，就以猶如鷹隼的眼神盯著老婆婆，護在王群身前，站位十分講究，像是依照某種陣法，配合默契，一看就在這上面下過十數年的苦功。刷的一聲抽出寶劍，持在手中，明晃晃的耀眼。

    王家近日來因故與另一家勢力結下樑子，族內設下暗哨無數，王群身為族長王玄通的獨子，自然少不了保護，這幾個就是派來暗中保護王群的。

    別看他們修為只是蘊氣後期，單人比王群也強不了多少，卻精研一門奇陣十數年之久，一旦展開配合，元氣彼此疊加，甚至能化作元罡。等閒化罡境武者碰上了，也逃不了半分好處。

    在王群看來，即便不能穩贏，拖住老婆婆，一定沒什麼問題。

    不過，王群這人有個優點，那就是生性謹慎，任何事沒有絕對把握，都不會去做。因此，擋了個響指喚出幾名暗衛後，他沒有到此為止，取出枚丸藥，屈指一彈，空中綻出絢麗的煙花。

    這是信號彈，放到空中，若是父親見了，自會來此支援。

    做完這些事後，王群一退再退，一步步退上台階，站在門口，如釋重負出了口氣，抬眼望向老婆婆，目光中掠過一抹鄙視。

    若想要自己的命，趁著暗衛沒下來，趁著沒人發現，發動偷襲最容易得手。出來廢話一大通，直到現在還不動手，待會父親以及長老們到了，還不是砧板魚肉，任由己方為所欲為。

    兒子蠢傻，娘更白痴。今日便送你母子團聚。

    王群甚有城府，心裡念頭電轉，面上也沒顯露出多少，嘴裡依然在迂迴：「我剛才的話有點嚴重，可伯母你卻也是誤會了。這樣吧，你暫且住下，我派人調查這件事，儘量給你滿意的答覆，如何？」

    老婆婆瞧了他一眼，旋即復又垂下眼簾，低著頭一動不動。

    看樣子，王群是在等支援，那就再等等吧。只要讓他真正體會到絕望，這報仇才算是酣暢淋漓，鐘兒九泉之下方可瞑目。

    王群訕訕一笑，心裡則暗罵。老傢伙，待會讓父親將你生擒，盡廢功力，看你還能掀起什麼浪。暫且忍耐一時。

    不一會兒，三道強悍氣息來臨，刷的一下從老婆婆身邊越過，來到王群身邊，逐個現出身形來。

    當先中年人相貌清雅，頷下五柳長鬚，頗有氣度，便是王群之父、王家族長王玄通。兩邊各站一位白髮蒼蒼、寬袍大袖的老者。三人元氣強悍，趕路時罡風隱隱，皆是化罡境武者。

    「爹，您親自來了。大長老，二長老，你們也來了。」王群面露驚喜之色，按照他的預料，只要父親加上三名暗衛，就足以拍平老婆婆了，一下子來了三個，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殺雞焉用牛刀啊。

    「我兒有難，我這做父親的，又怎能不來。我正與兩位長老商議要事，一看到信號彈，乾脆一起過來了。瞧瞧什麼人，如此大膽，敢在我王家地盤上肆意妄為。」

    王玄通手捋長鬚，灑然一笑回答。

    「多謝兩位長老仗義援手。」王群稱謝，感激涕零。

    「公子嚴重了，我這把老骨頭還沒誇下，怎能容忍外人來我族公然挑釁。」二長老向王群擺了擺手，目光如電，冷森森地射向老婆婆。

    「這位朋友，深夜親身到我族，意欲何為，與王群是否有誤會？」大長老平素講究一個以德服人，此時也是先禮後兵。

    「你的幫手，只有這些？」老婆婆不理其他人，眼睛盯著王群道，其中射出奇特的光芒。看得王群不知怎的，心裡總有些發毛。

    王群尚未回答，二長老早已忍不住火爆脾氣，爆喝出聲：「大膽，死到臨頭，猶不自知，看老夫將你拿下。」

    大長老眉頭微皺，抬手將打算出手的二長老按住，看老婆婆依然沒回應的意思，即便她涵養甚好，心裡也不禁有了一絲火氣，沉聲道：「朋友擅闖我族，如不給個說法，要離開此地，呵呵，想來也沒那麼容易。」

    「呂鐘就是我殺死的，你能拿我怎樣。現在你是自身難保了，放心，你就是求我，我也不會饒過你的。你說是嗎，伯母？」

    王群嘴唇蠕動著，卻沒有聲音發出，皆由元氣包裹著，形成一線單傳入老婆婆耳中，旁人皆不可聽見。若是給大長老聽到了，又會嘮叨個沒完，雖然不怕，卻總歸是個麻煩。

    這是個小法門，名喚千里傳音，王群曾經習練。元氣將聲音壓縮成一線，準確傳遞給預定的對象。

    耳裡將此番話聽得清清楚楚，老婆婆桀桀地笑了起來，猛地一收，乾枯臉上，漸漸的有著一絲森然升騰而起，低語道：「你承認了，那就好。」

    「哼。不知所云。」二長老並不知道王群給老婆婆傳音，滿臉莫名其妙，略帶不滿地忘了大長老一眼。若不是大長老在攔著，他早就將這個膽敢挑釁家族的瘋子給拿下了。

    大長老考慮了一會兒，身體一震，強悍的元氣升騰而起，口中緩緩道：「朋友也別怪我等以多欺少，既然你深夜擅闖我族，想來當做好了心理準備。」

    聞言，王玄通、二長老二人知道即將開戰，也漸漸提升氣息，帶動空氣波動，化作勁風，席捲地面，落葉有的給撕扯碎，有的整個給捲起來，紛紛揚揚，滿院都是。

    老婆婆抬手，用指尖抓住一個完整梧桐葉，指拈葉柄持在手裡。僅有巴掌大小，葉面金黃，脈絡清晰。在生命最燦爛的時候，悠悠墜落地面，將黃金般的色彩完好地保留了下來。

    將梧桐葉放在嘴邊，輕輕吹了口氣，梧桐葉迎風暴漲，長到丈許大小，斜持在手中，也比老婆婆佝僂身子高的多，活似一把扇子一般。

    「朋友，這...」大長老面色微變，老婆婆雖然未曾爆發強悍氣勢，但這一手頗為奇特，罕有人能做出，心中暗道不妙。

    或許，對敵人的實力評估出現某種錯誤也未可知。

    老婆婆看著王群，裂開乾癟嘴巴，森然一笑，手持梧桐扇，朝著前方輕輕一扇。

    霎那間，便是有黃金色的風，疾速射向幾人。中途分為三股。三股金風雷馳電掣，各取王玄通、大長老和二長老。

    王玄通三人面色陡變，抬手發射罡氣，粗如兒臂，攜帶驚人氣勢，迎向金風。

    罡氣瞬間崩潰，金風絲毫沒有削弱，在幾人震駭欲絕的目光中，輕輕觸碰在身體上面。

    這一瞬，三股金風化作無數微型利刃，破壞三人體內每個部位，嘴裡慘嚎都來不及發出，臉上也不及現出震駭之色，便是當著王群的面，一息之內盡化血人。

    眼見這無比駭人的一幕，王群露出恐懼表情，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著老婆婆，彷彿注視著可怕的妖魔。褲襠處，有著腥臊的濕意蔓延開來。

第二百五十四章 蚊子血

    話說老婆婆吹梧桐葉為扇，一扇扇去，金風以一化三，吹拂之處，王玄通、大長老和二長老如亂刃臨身，瞬息之間筋骨齏粉、肌肉血泥，面目全非，哪裡還有命在。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老婆婆只取較強的化罡境，其餘人安然無事。

    只是，心理上壓力甚大，如親眼目睹天崩地裂，縱然三名暗衛出道多年，也是瞠目結舌、渾身顫慄，至於那王群，早嚇得亡魂皆冒，連尿都被嚇出來了。

    老婆婆無視他人，一雙老眼，直勾勾死盯著王群，一步步向其走來，身軀佝僂、白髮蒼蒼，其貌不揚，周身也沒爆發出什麼驚人的聲勢，咋一望去，完全就是不起眼的普通老太。

    然而，王群卻如似泰山壓頂，面臨著澎湃無邊的壓力，四肢百骸都在發顫，臉色驚恐，筋骨發軟，上半身彷彿陡然沉重數倍，兩條腿並沒有變細，卻是搖搖晃晃的，怎麼都支撐不住，十分勉強。

    老婆婆走到中途，王群突然從極度恐懼中脫離，醒悟過來，趁著雙腿痠軟，順勢而為，果斷跪了下去，雙手撐著地面，忙不迭地磕起頭來。

    王群面前是青石板鋪就的地面，質地優良，堅硬無比，即便普通人用到砍，也未必能留下個白痕。王群卻連一絲猶豫都沒有，不運元氣保護，一口氣連磕十幾下，看著都疼。

    青石板上，一灘血跡蔓延開來，暗紅一片，叫人觸目驚心。

    一面磕頭，一面求饒，涕淚俱下。

    「伯母，剛才我發了糊塗，胡言亂語，你可別當真啊。我又怎會害呂兄呢，畢竟我們交情那麼好。」

    「您不講理，我有點生氣了，才說氣話的，說起來，也是您有錯在先，不能全部怪我。」

    「那個混蛋說呂兄是我殺的，他奶奶的，伯母，您可千萬不能信以為真，給別人當槍使啊。」

    王群眼珠亂轉，巧舌如簧，顛倒黑白，蠱惑老婆婆。既然實力玩不過別人，那就只有來軟的了。

    跫音停頓，老婆婆來到台階下王群面前，微微低頭，俯視王群，冷聲道：「也罷，讓你死個明白，你看這個。」

    聞言，王群也不敢起身，依舊跪著，手掌也仍然撐著地面，緩緩元氣頭來，額前破個大洞，鮮血淋漓而下，流滿臉面，露出惶惑的表情。

    上次老婆婆本該完全給騙過去了，突然上門尋仇，看情況還十分肯定，他如何不想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老婆婆一揮衣袖，一道元氣滯留空中，在王群面前形成光幕，一副畫面展開。正是呂鐘遇害時的情形，王群、陳東臉上的猙獰，以及呂鐘滿臉不可置信都清清楚楚，兩人偷襲方位和使用的招式都演示出來了。

    演示完畢，老婆婆揮手拂散光幕，冷冷地望著王群。縱然王群一向極擅惶惑他人，一時也呆愣住了，不知才何處著手，進行詭辯。

    「前輩，殺了他。」王群心裡正忐忑不安，聞言怒目而視，只見是一名過往貼身守護他的暗衛發話，不禁勃然大怒，暴喝道：「你說什麼？」

    那暗衛本能般一縮，旋即放下心來，王玄通已經死去，王家多半都要解體。這貨還在擺公子哥的譜，真是傻冒一個。一念至此，梗著脖子頂撞道：「就是殺你。膽敢偷襲前輩公子，真是罪大惡極。」

    「枉我一向那麼尊敬你，原來是個無恥卑鄙的小人。我最恨你這種小人了，簡直是欺騙我的感情。」另一名暗衛滿臉義憤，雄渾元氣凝聚劍上，寶劍嗡鳴作響，一股極其凌厲的劍氣散發出來。

    話語落下，腳尖一點地面，來到老婆婆背後，彎腰拱手道：「還請前輩開恩，讓在下代勞，給我一個誅奸除惡的機會。我這一生，最看不慣這種無恥之徒了。」

    良久，無人應聲，院外有寒鴉呱噪，四處亂叫，不知是否給這邊動靜驚醒，離開枝頭夜風中迴旋。

    這暗衛臉上表情凝在臉上，旋即訕笑一聲，面向前後退，回到遠處，全過程保持拱手姿勢，表情恭謹，不敢有絲毫不敬。

    最後一位暗衛不知打錯了那根弦，鬼使神差地開了口：「前輩既不願讓我們插手，那大家就站在一邊為前輩吶喊助威，作個見證，也是好的。」

    老婆婆沒理他。旁邊兩位同伴卻向其怒目而視，咬牙切齒，看這表情，若非老婆婆在場震懾，都要難耐不住，走上前去，狠狠在他臉上抽幾耳光。

    這種危機時刻，大家都在向著如何應付幾句場面話，悄悄撤退，這貨倒好，說出這種混帳話，這可怎麼走。起碼得站著看完不可。

    大哥，你要留下，自己留就好了，何必拉上我們呢。

    且不說暗衛們怎麼想，老婆婆問王群道：「告訴我，殺那女孩的人，住在哪裡？」

    在老婆婆眼中，殷嫣既與呂鐘有了這種關係，她的仇自然也要報。雖說她實力通天，搜遍這個國度也要不了太久，可王群能提供情報的話，會更有效率。

    王群聞言，彷彿溺水之人抓到救命稻草，連忙回答：「那陳東小人一個，在下早已親手除去，不必污了伯母的手。」

    老婆婆一皺眉頭，伸手摸在王群頭上，動作輕柔，像是摸家養的小貓小狗一般，其上也沒凝聚絲毫元氣，王群面色一僵，一點也不敢反抗。

    雖說兩者間距離很近，再適合偷襲不過，換做以往，也會這麼做，可他親眼見到，此老瞬間秒殺王玄通等三人，實力深不可測，連一點成功的機會都不可能有。

    數息後，老婆婆手離開王群腦袋，王群如獲大赦，大口喘息，彷彿暫離死神手掌。

    老婆婆已經確認消失。王群在這一點上沒有說謊，聯合了另一蘊氣後期，將陳東圍剿至死。

    王群自認為幫了大忙，事情或有轉機，心中重燃希望。不料老婆婆劈臉罵道：「混賬，壞了我的事。」

    王群大惑不解，這怎能是壞事呢。事實上，呂鐘死去，老婆婆心中悲傷鬱積，淒苦之情，竟能引來數千年難得一遇的菩提樹，滿腔恨意可想而知。

    相比他人代勞，自己動手，心裡仇恨能發洩得更徹底。這王群，的確是壞了事。

    老婆婆抬手射出一道元氣，王群見突然翻臉，剛出現催動元氣的想法，就毫無反抗之力給包裹其中，元氣像水泡一般，裡面早成幻境，中有天地，甚是狹窄。

    王群進入其中，頭頂天，腳蹬地，由實化虛，自然也成幻境的一份子，夾在逼仄的空間中，絲毫動彈不得。

    由於老婆婆刻意為之，王群在裡面，依然能看見外面情形，望向老婆婆，淚流滿面，嘴裡不住求饒著，話聲也傳到外面，涕淚俱下，其情可憫。

    老婆婆抬手向著那道元氣虛空一抓，幻境由大變小，起初尚有常人身高大小，到老婆婆手裡，已經變成一枚丸藥大小。

    老婆婆解開幻境，將王群釋放出來，個大的螻蟻一般，體內蘊其中期的修為，也隨著體形變小而驟減，已經到了和螻蟻差不多的地步了。

    螻蟻般的王群上看看，下瞧瞧，知曉自己變小，落入老婆婆掌中，便嘴裡求饒，聲若蚊吶，跪下連連磕頭，清初老婆婆掌心。

    老婆婆面露殘忍，將手用力一抓，面前攤開，王群已經徹底消失在這片天地之間，唯在掌心留下一小點殷紅血跡，蚊子血也似。

    她面露嫌惡表情，略催元氣，將掌心血跡蒸發，去除污痕，乾乾淨淨。

第二百五十五章 玄碎訣

    眼見老婆婆殺死王群，如碾碎螻蟻，縱然在場三名暗衛皆是見多識廣之輩，也不禁雙腿哆嗦，望向老婆婆的目光中，難以抑制地流露出了驚恐之色。

    老婆婆緩緩轉身，一名暗衛醒悟過來，忙抱拳行禮，道：「前輩大發神威，誅除王群這個偽君子，當真大快人心。那個...我等已經瞻望過前輩雄姿，就不打擾前輩雅興，這就告辭了。」

    聞言，其餘兩人忙不迭應口：「對對。咱們就不打擾了。青山不改，流水長流，後會有期。」

    三人各自拱手一禮，迅速轉身，腳尖一點地面，展開身法，風馳電擎搶向院外。面色驚惶，眼露恐懼，猶如喪家之犬，奪路狂奔，落荒而逃。

    任由他們轉出院子，老婆婆眼中浮現出一抹殘忍，臉色一冷，森然道：「想走麼？大可不必了。」

    話語落下，老婆婆緩緩騰空，右手食指元氣凝成光球，僅有龍眼大小。

    食指微動，將龍眼大小的光球丟在院落中央，光球以驚人的速度開始擴大。不到一息，便趕上跑出老遠的三名暗衛，身體齏粉、靈魂泯滅，再數息，囊括了王家的全部領域。

    其中的族人，連慘叫都來不及，就徹底地消失在這片天地之間。

    屠殺王群全族，老婆婆面色稍緩，轉過身去，一拂衣袖，離開此地，原路返還。

    聖者施展空間穿梭，速度遠超浮空戰船。很快便回到居所，略作沉吟，在附近找到一片風景秀麗之處，將呂鐘、殷嫣二人葬在一處，擺上一些呂鐘身前最愛之物，以作饗品，墳前憶起往事，淚流滿面，孤坐至天亮，一夜未眠。

    這樣連續數日，老婆婆心情平復下來，墳地周圍設下禁制，阻止不開眼妖獸來此擾亂清淨，回家打點行李，帶上些必要物件，佇立門前，面帶瀏覽看了多時，方依然轉身離去。

    呂鐘既已死去，她待在這地方也沒啥意義。

    老婆婆先找到當年殺死丈夫那位大敵，用壓倒性地實力將其解決。後想起菩提樹那人的囑託，便遊歷四方，沿途將一些勢力收入麾下，命其佈置傳承事宜。

    二十年來，老婆婆先後在南聖域和北聖域設下了眾多佈置。此時來到北聖域千岩國，在此佈置傳承，國主華天林見識到老婆婆的實力後，當祖宗一般供著。

    說來話長，實際上，老婆婆追憶往事，只過去很短的時間。待回過神來，見楚天即將到達傳承處，便將注意力重新放到水晶球上面。

    彎彎曲曲的密道將到盡頭，前方隱隱有光亮傳來，楚天面露喜色，步子輕快了幾分，再轉了個彎，便遠遠地望見出口，穿過出口，視線變得開朗，來到一處石室之內。

    甫一進室，楚天便是感覺到有一股蒼茫之氣撲面而來，似是帶著遙遠時代的味道，臉上不由自主浮現出凝重之色。楚天停在入口，打量室內情形。

    最顯眼的是左一右三，共計四個池子。左池水面上，有濕熱之氣升騰而起，赤水碧綠，隔著老遠，都能聞到濃郁的藥香味道，卻不刺鼻，清清爽爽的，好聞得緊。

    右邊池中，皆盛放著玄黑之水，靠入口的色澤淺淡，越往裡越是深邃，滾滾湧動間，宛如有著輕微的雷鳴響起，其中似是含有奇特的能量。

    「這東西有點門道。」楚天一面看，一面緩步上前，鬼使神差，猛地抬頭，望向後方牆角石箱中，瞳孔微微一縮，三步並作兩步趕了過去。

    按照感應，彼處正是蒼茫氣息的源頭，所以，箱裡定有了不得的寶物，多半就是秘境主人談及過的傳承。

    楚天俯下身去，手抓住箱子蓋，猛地一掀。箱子通體石料，蓋子份量也不輕，可對於此時的楚天來說，造不成什麼問題。很順利就開啟了。

    掀起石製箱蓋，小心翼翼放旁邊地面上，急切地將視線投放進去，只見裡面只有兩件物品。左邊放著一塊令牌，右邊是一個玉簡。

    楚天伸手過去，先拿起那塊令牌，湊眼前看著。

    令牌通體黑色，看起來毫不起眼，楚天將元氣進入裡面來探索，在其中發現了器核類似物，便嘗試著溝通，元氣剛纏上面，令牌模樣大變，上面的黑驀然生動起來，夜空一般，當中出現了明月，璀璨銀光，映照楚天的眼瞳。

    楚天嘖嘖稱奇，感覺到手心有些異樣，忙將令牌倒翻過來，三個大字深凹進去，宛如飽蘸銀墨所書，上書「幻靈宮」。筆鋒凌厲，銀鉤鐵畫，入木三分，力透牌背。

    他端詳了會兒，不明其意，也不知此物具體作何用，便收回容戒，不再去想。

    楚天又拿起旁邊蒼色玉簡，略作沉吟，往其中輸入元氣。恍惚間，彷彿來到了一片混沌世界中，天昏地暗，日月未生，整個空間鴻蒙未開，昏昏沉沉，猶如身處雞卵之內。

    仔細聽去，混沌之外，似有怪笑聲隱隱傳來，彷彿出自多人之口，風格不一，有的霸道，有的陰森，有的桀驁，有的嫵媚，皆是帶著說不出的得意之意。

    「他們在高興什麼，又在開心什麼？」

    楚天感到疑惑，不及多想，混沌中傳來一聲不甘的怒吼聲，混沌似是受到猝然一擊，猛地一震，浮現一道裂紋，迅速擴大，霎那間就四分五裂，天光順著裂縫湧了進來，迅速點亮了整片天地。

    「混沌困世界，我來度眾生。精修玄碎訣，此為第一功。」

    與此同時，楚天腦海中，快速掠過一段猶如謁語的話語，晦澀深奧，振聾發聵。他便是明白了，這玉簡記載著一門名為「玄碎訣」的功法。

    混沌分開，玄天上浮，厚土下沉，之間充斥著青蒼蒼的氣息，地面上出現一道魁梧的身形，盤坐地上，由於半隱在茫茫蒼氣之中，面目瞧不清楚，卻自有股霸道的氣息蔓延開來。

    一見此人，楚天便覺心神動盪，差點有種跪在地上、頂禮膜拜的衝動，忙清醒忍住，面色不由一凝。心裡面則是漸漸的有喜悅之情升起。

    本能告訴他，這門功法或許極為不俗。

    蒼氣裡面，有兩道神光穿透射來，冷峻如鋒，凌厲似電，楚天不禁打了個冷顫，由於他心理素質甚好，儘管情緒有些緊張，腦子依然快速做出反應。

    嗯，這是一道目光，那人望了他一眼。

    那人只是看了一下，便閉上雙眼，身體裡面，脈絡突然明亮，宛如煌煌烈日，驅散迷霧不在話下。

    天地間的元氣，沿著口鼻進入體內，在經脈中以玄奧規律進行運轉。此人經脈不知道比楚天的寬闊堅韌多少，其中元氣流轉如長江大河，滾滾奔流，其勢磅礴，這等境界，遠非等閒之輩所能覬覦。

    但是，楚天的關注點並不在這上面，而是放到了運轉方式上，這玄碎訣的運轉方式，比起練體境所修的引氣訣，差距實在太大了，簡直可以說判若雲泥。

    那引氣訣只是基礎功法，連黃階都不算，溝通玉簡後，楚天可是知道，這門玄碎訣，可是玄階上品的功法。

    這個品階相當之高，據楚天所知，整個楚家擁有的功法，品階最高也不過玄階下品，由族長楚飛揚親自保管，且不許拿走，只准借讀。非大貢獻者不可翻閱。

    不過，這種元氣運轉路線極為的複雜，即便楚天早已成就念師，精神修為精深，也是有些吃不消，僅能掌握一兩成，若非如此，情況還會更糟。

    楚天還注意到，以這種路線運行，元氣似是得到某種提煉，變得幽黑，隨著元氣的轉化，一股無匹霸道的氣息蔓延開來。

    經過提煉，幽黑元氣沉澱在丹田之中，點滴增強修為。

    楚天敏銳察覺到幽黑元氣之中，蘊含著恐怖的雷能，有點類似山谷七八層所見的黑雨，卻別有不同，那種足以破碎萬物的恐怖威力，怎麼都掩飾不住。

    「這也太狠了吧。這東西，丹田能承受得住？」只是旁觀，楚天都是額前冷汗直冒，全身酥軟，頭皮發麻。很自然的，一個疑問湧上心頭，久久無法釋懷。

第二百五十六章 是真是幻

    注意到幽黑元氣裡面，蘊含著恐怖的威力，楚天心頭浮現疑問，那就是丹田以及經脈是否能夠承受。

    然而，這個疑問隨後就得到解釋。根據蒼色玉簡記錄，在正式修煉玄碎訣之前，尚有一個洗脈的流程。

    所謂洗脈，就是以蘊含微量雷能的藥液浸泡身體，通過特殊方式催動，促使藥液有步驟地在修煉玄碎訣需要的脈絡以及丹田中流轉，逐漸加以強化，最終達到這門功法的需要門檻。

    楚天將心神退出玉簡，折身去看那幾個池子。按照玉簡所留信息，右邊三個黑水池中，則是盛放著洗脈需要的藥液，門口雷能最稀薄，漸裡漸濃郁，吸收完最裡面池中水的雷能，應該就能開始玄碎訣的修行。

    略作沉吟，他並沒有急於進行修煉，此時時間已值正午，便從容戒中取出亭中取來的兩樣靈果充飢解渴，隨即盤膝坐在地上，取出瓶子，倒出些修復體力的丹藥，一口吞服，閉上雙眼，運轉元氣劃開藥力。

    不一會兒，楚天睜開雙眼，目光銳利如電，顯然已將自身狀態抬升到最佳。而後出於謹慎起見，又觀摩數次功法，將洗脈路線牢記在心，快步走到臨近入口的黑水池邊，除去衣物，露出一身白皙皮膚，小心翼翼進入池水中。

    修煉玄碎訣，適應幽黑元氣中的雷能是關鍵。因此，在洗脈過程中，不能催動元氣保護身體，否則就起不到淬煉效果，且還得在脈絡中流通，這就更危險了。

    一走下池水，楚天便感覺周身冰涼，皮膚針扎般疼痛，除此之外，還有劇烈的麻木感，全身不舒服，差點有從水中跳出去的衝動。

    此池黑水雷能含量最稀薄，否則，痛感還會繼續增加。

    楚天穩定情緒，按照玉簡的說明，接下來雷種就該發揮效力了，因此情況不會一邊倒地惡化。

    丹田中的雷種彷彿受到某種刺激，微微波動起來，一股股雷能一股股釋放，沿著多條經脈，到達各處皮膚。由雷種釋放的雷能與池水中的不同，頗為溫和，就像自身的血液及其他體液一樣，運轉過程中，並不會出現太大的破壞。

    霎時間，周身上下皆被一層雷光包裹。將玄黑池水與肉身隔離開來。

    咕嘟！咕嘟！

    黑水中氣泡翻滾，那是黑水和雷光接觸的結果。兩者碰撞間，湊近的黑水裡面，暴戾因子被驅除，能量也變得精純。

    捕捉到這一點，楚天早有預備，按照要求將元氣在體內形成一個奇特的循環，循環形成後，周身毛孔產生強大的吸力，雷光將暴戾因子隔離在外，將過濾後的雷能放入，楚天忙以元氣引導，依照玉簡記載的方法開始洗脈。

    精純雷能在經脈中流通，增強沿途經脈及肌肉，最後匯入丹田雷種中。雷種色澤更顯深邃，漸作灰黑色。顯然，雷種性能也得到進一步強化。

    修煉不到一刻鐘，楚天從池中一躍而起，水淋淋站在岸上。周身雷光收斂，白皙的皮膚上，出現眾多傷勢，有的地方鮮血留出，有的地方凝成傷疤再破開，還有的地方給灼傷。

    儘管雷種自發護主，屏蔽了絕大所數暴戾因子，可沒有元氣防護，只靠這個，怎能徹底護得周全？依然剩下小部分，積少成多，於是出現傷勢。

    見狀，楚天不禁面色一凝。洗脈過程中，他能清晰地察覺到，黑水中超過九成的暴力因子給雷光過濾掉，剩下的一成不到。即便如此，堅持區區十幾分鐘，都落得一身傷勢。若沒有雷種輔助，情況之糟糕可想而知。

    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因何秘境主人不讓提前催動雷種了，若真這麼做了，或許黑雨中修煉會更順利些，這玄碎訣，卻是與自己無緣了。

    望著幾乎沒有變淡的黑水池，楚天臉色有點難看。根據玉簡的說明，唯有將此池水中雷能吸收殆盡，方能在下個池子中浸泡。

    按照這種趨勢，天知道要來一次才能將此池雷能吸乾。況且，用屁股想都是知道，後面水池只會更難。從此時算起，到秘境結束，只有二十餘日，這池子又無法帶走，要是不能在彼時完成洗脈階段，那玄碎訣就不知該如何修煉了。

    「得抓緊時間了。」楚天一咬牙，來到左邊碧水池中，跳入進去。渾身暖洋洋的，體外的傷口，以及內傷，均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修復著。

    楚天舒服地呻吟一聲，臉上浮現出陶醉神色。這種身心俱疲的淬體後，在溫暖的藥液中泡一泡，再是有益身心不過了。

    碧水翻滾氣泡，濕熱之氣裊裊升騰，藥香味縈繞周圍，他表情放鬆，利用藥水之效加速傷勢癒合。

    如果沒有碧水助力，即便吞服藥物，要修復這種傷勢，也需要幾個小時。這個洗脈過程凶險無比，楚天可不敢消耗靈念治療傷勢，若因此引導不當，導致經脈受損害，根本就是得不償失。

    當然，在藥液中進程加快甚多。僅過了十幾分鐘，楚天傷勢就已痊癒，離開碧水池，重下黑水池中洗脈。

    這一天，楚天都在洗脈和療養中交替進行，枯燥的輪換中，身體經脈及丹田迅速得到強化，變得更加堅韌，具備了相當的抗電性。

    深夜，站岸邊望著滿池子變淡許多的黑水，楚天眼露欣喜之色，雖說大半天反覆不停的修煉，疲憊得很，可成效也是顯而易見的。如果一切順利，或許能在離開秘境前初成玄碎訣也未可知。

    跳入碧水池中十幾分鐘，待傷勢痊癒，楚天離開池子，取東西擦乾身上水跡，重新穿上衣物，感覺時日已晚，便是取出靈果吃掉，將晚餐草草對付，後地上安置鋪蓋，拉被子蓋在身上，卸去全身疲憊，很快呼吸均勻，進入了酣睡。

    距此無比遙遠之處，北聖域還要往北萬里之外的靈妖界。主峰聖脈居所，某處清幽山溪旁邊，精緻樓閣挺立在夜色中，銀月已至中天，卻是將近午夜了。

    樓閣內某間居室，一位絕色女子從睡夢中醒來，一番窸窸窣窣的響聲後，和衣坐在船沿，溫婉地臉頰上，竟是染滿了淚珠，探手往枕上一抹，早給淚水浸透了。

    此女銀發璀璨、天生麗質，竟是楚天的娘親菲菲。這並非由老婆婆製造的幻境，而是存活於現實中的人物。雖說給千愁強行帶離楚家，心裡時常想念愛子，可畢竟十幾年過去了，早就習慣了，此時之哭泣，事出有因所致。

    菲菲起身，漫步到窗櫺邊，推開窗子，去看外面皎潔的明月。銀色月輝灑遍大地，周圍環境看來頗為靜謐，時有涼風吹來，銀發飄拂，衣袂獵獵。

    「那是真的嗎？」菲菲眸子含淚，亦喜亦憂。

    剛才做了一個夢，夢裡和兒子相見了，雖然不知何故，夢裡自己記憶殘缺，遺忘了許多東西，小天卻絲毫不介意，反而體貼地安慰自己不要多想。

    夢裡，知道了很多有趣的事情，比如有個丫頭叫小月，專擅烹製美食，比如有個胖子叫楚寶，為人詼諧，是小天的好朋友，更有趣的是，小天似對楚楚那丫頭極感興趣，夢裡問及兩人是否有那種關係，小天害臊了，沒正面答覆她。

    另外，小天的實力超乎想像，已經成就至高無上的聖者。即便是她，也只有仰望。五老聯手，遭到慘敗，叫她深深為自己兒子感到自豪。

    最後，小天和爹爹對上，為阻止兩敗俱傷，要緊關頭她挺身而出，成功阻止兩人，自己卻受到致命傷勢，回天乏力。彌留之際，她親手將雙方的手拉在一起。

    菲菲取錦帕逝去臉上淚痕，自嘲一笑：「我太想小天和雲哥，都發瘋了。不然，何以會做這個夢呢。這才過去幾年，小天怎能成為聖者，還完敗五老，太荒唐了。」

    啪！

    關上窗子，風聲頓止。菲菲原路返還，打算繼續睡眠。途中又是苦笑。睡意過去，頭腦清醒後，略微一算，便知道楚天不過十四歲，而夢裡出現的楚天，看來卻是個成熟的青年。年紀都沒對上，定是假的了。

    即將走到床邊，步子卻戛然而止。她終於憶起了夢境的盡頭。化解了冤仇，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她哼著溫暖輕柔的歌謠，含笑向這世界告別。那曲調熟悉無比，可不就是十幾年前，哄小楚天安睡的哪一首。

    如果夢境是假，何以歌謠的曲調，都是那麼的精確，以至於沒有絲毫的錯誤呢。

    霎時間，菲菲沒來由的，突然就淚流滿面。

第二百五十七章 開端

    洗脈的順利，極大地超乎了楚天的預料。到了第三天，就吸收完離入口處最近池水的所有雷能。最後一次從池子裡出來時，水質變得清澈，一眼望去，便可見底。

    用靈念內視丹田，發現原本呈現灰色的雷種，已經化作淺黑色，當外界有雷能侵入時，自發護體時釋放出的雷光防護層，抗雷性數倍於先前。

    正是因為如此，越往後面，楚天能在黑水池中待得時間越長，極大地加快了洗脈進程。

    另外，肌肉經過雷能強化，變得更加堅韌。肉體提升的幅度，比之前用虎血淬體膏淬體四天效果還要好得多。要知道，淬體膏在二階藥物中也算是較昂貴的品種，由族中首席煉藥師楚雨親自出馬，煉製成也費了好大功夫。

    並且，這只是第一個池子，若在後面池中浸泡個把日子，效果簡直難以想像。

    嘗到這種甜頭，由洗脈帶來肉體上的疼痛，倒是變得不再那麼難以忍受了，反正浸泡碧水池後，非但能傷勢痊癒，也不會留下任何副作用。

    於是，楚天欣然地跳入第二個池子中，開展他的洗脈大業。

    這個池子，花費了五天時間。吸乾雷能後，楚天內視身體，發現雷種已經徹底地化作黑色。

    最靠裡的水池中，黑色更為深邃，池水滾滾而動，輕微雷鳴聲不絕於耳。

    楚天站在池邊，眉頭深深皺起，遲遲不肯下去。

    按照他的預計，這池黑水中的雷能，相交第二個池子，無疑要強上太多，比起第八層黑雨只強不弱，之前用元氣都無法抵禦，還是晉陞蘊氣境後，方適應了彼處的環境，且只能待一個多小時。

    況且，黑雨下的再大，終歸是一滴滴落下的，此次洗脈，可是要將血肉之軀侵入其中，危險實在太大了些。

    沉思良久，楚天還是決定下去。不管再危險，這事情總該有一定成功的機率，那位前輩總不會讓自己無意義地送死。一念至此，他褪去衣物，一咬牙跳入水中。

    一進入水裡，丹田內雷種猛地一顫，濃郁雷光遍佈全身，形成一層厚實的防護，穿在身上宛如鎧甲一般。

    當雷種徹底變黑後，抗雷能力已經提升到常人難以理解的程度。

    然而，感受下黑水侵蝕雷甲的速度，楚天眉頭大皺。雖說這層雷光效果遠勝先前，可這個池中雷能委實太過濃郁，根本堅持不了太久時間。

    不過，他也知道這種事不能操之過急，此池雷能已經旺盛到觸目驚心的程度，若非經過前兩個池子的強化，雷種已經提升到一定層次，否則連進入其中都不可能，更無法計較堅持時間長短了。

    在黑水中狂暴因子的侵蝕下，包裹在楚天周身的雷甲迅速地消耗能量。到了一刻鐘的時候，裂紋蔓延滋生，一副即將崩潰的跡象。

    楚天拳頭握緊，面帶不甘，如果可能的話，他還想堅持得更久。

    就是這麼一猶豫，一道紋路在手臂上徹底裂開，一股黑水從縫隙中流入，其中的狂暴，毫無保留作用於身體，楚天胳膊上多了道血痕。

    楚天吃了一驚，正打算一躍而出，突然停止了下來，露出猶豫的表情。因為他發現，當到達極限的時候，如若堅持侵泡，雷種受到刺激，小部分化作能量，作用於全身，從而使肉體及經脈直覺具備抗電性。

    按照玉簡中的說明，唯有在第三個池子中，浸泡七八日之後，才會出現一點點雷種分解的趨勢。這一洗脈的關鍵階段，卻因為多堅持段時間，竟是提前來臨了。

    之前池子中，也曾嘗試過超越極限，卻沒有出現這種情況，想來是因為其中雷能不夠濃郁，不足以刺激到雷種，使其融入身體。

    楚天考慮了一下，決定儘量多待一點時間。雖然玉簡沒有說明這一點，但據他的理解，多待一會兒，能夠大幅加快進度。當然，前提是要能夠承受那種超越想像的劇痛。

    關於這一點，楚天倒是沒有絲毫的猶豫。只要能儘早修煉功夫，多些軀體疼痛，並非不可承受。

    皺眉咬牙，水裡多待了兩分鐘，楚天從黑水池中一躍而出，落在岸上，渾身血淋淋的，傷口處處，簡直爛成了篩子。撕心裂肺的劇痛傳遞過來，渾身疼得直哆嗦。

    只是區區兩分鐘，感覺上卻是度秒如年，像是經歷了一個漫長的世紀。

    落到岸上，楚天快步跑到碧水池邊，跳了進去。

    渾身的血液，並沒有在碧綠藥液中蔓延開來，在傷口處凝成血痂。溫暖的濕氣裊裊升騰，全身傷口逐個凝出血痂。旋即，一個個脫落下來，露出白皙的皮膚。

    楚天離開碧水池，望著滿池滾滾的黑水，這一次，眼中出人意料地，沒有湧現出憂慮以及恐懼，反而代之以濃郁的垂涎，彷彿看到了價值連城的大寶藏一般。

    噗通！

    黑水掀起浪花，刺啦聲響起，電流從水中外洩，在空氣中綻放出一連串閃亮的電火花。水面平穩，楚天落入水中，開始了繼續洗脈，臉上露出興奮的表情。看來，已經食髓知味，迷戀上那種身體變強的感覺了。

    成功奪得此次傳承，楚天頗能引起老婆婆關注。老婆婆通過水晶球，將視線再次投放到他身上的時候，很快就注意到了其中的門道。

    那就是每一次體表雷甲崩潰的時候，楚天總會在池水裡多待一段時間。當然，以老婆婆的眼力，自然瞧得出他身體的變化，通過這種超越極限的方式，楚天竟是提前進入了消化雷種的階段。

    這無疑能極大地加快修煉玄碎訣的進度。老婆婆原本估摸著，在秘境中完成洗脈都算不錯，由於時間太緊，還未必能成功，現在看來，卻是預估錯誤了。

    用這種方法，楚天練功進度必會大幅加快，當能提前完成洗脈，剩下的時間，一切順利的話，說不得在秘境中都能初成此功，將體內元氣轉換完畢。

    之所以會犯錯誤，是因為這種情況，菩提樹中那人傳她功法時也沒言明。

    所給的信息中，以主是功法的內容，已經修煉途徑，關於注意事項，只是極為簡略的說明。楚天發現的這條捷徑，連老婆婆都不知道。

    「小楚天，姥姥真沒看錯你。說不定你還真能加入幻靈宮呢，好好修煉，快快成長，脫穎而出，成為我的孩子吧。」老婆婆話語落下，怪異的笑聲，響徹在千言國宮殿之間，附近空間浮現出一道又一道的裂紋。

    自進入第三個黑水池的第七天，當日深夜，時間已經夠晚，往常這時候，楚天已經進入夢想，然而，此時此刻，還在黑水池裡浸泡著。

    就在前兩天，丹田內雷種已經徹底消化，盡數融入全身各處。雖說雷種消失，那種抗雷性不減反增，數倍於先前，且徹底融入身體每個部位，經脈比起原先，無疑要強韌得太多。

    有時候，楚天都會懷疑，即便不進行接下來的洗脈，單憑自己的身體強度，都足以支撐起元氣的轉換。

    不過，他可不敢輕易冒險嘗試。因為據靈狐老祖所言，這玄碎訣只不過是個開端。

第二百五十八章 功成

    靈狐老祖曾對楚天說過，這玄碎訣僅僅是個開端。

    得到這門功法時，某次午飯時間，楚天取出來給老狐狸看。此老壓根就不相信，以老婆婆的手段，經歷重重選拔，所留下來的獎勵，僅是區區玄階上品的功法。

    雖說對於楚天來說，這個品階已算相當不錯，可老狐狸見多識廣，在其眼中卻十分寒磣。將靈魂力滲透玉簡中探查，此老斷言，這只是某樣功法的簡化版。

    不過，從簡化版中，老狐狸就能窺斑知豹，知曉原始版本甚是不凡，據他預估，最差也是地階功法。

    這就很能引起楚天的豐富聯想。要得到原版的功法，肯定要得到接下來的檢驗，應當與幻靈宮那張令牌有某種關係。

    雖然情況搞不十分清楚，但有一點明擺著。設置秘境的那位前輩，多半關注著這邊的動向，若是冒險修煉功法，無益嘗試次數過多，影響到此人心中對自己的判斷，導致接下來的事情受影響，那就不太妙了。

    因此，楚天打算儘量順利地修成此功，為將來獲得原始版本，創造一個良好的基礎。

    自從徹底將雷種消化，洗脈速度得到質的提高。即便絲毫不催動元氣，單靠肉體的抗雷性，楚天也能在池中堅持將近一個小時，雖說此池蘊含的雷能極其豐厚，經過七日來持續不斷的吸收，也是即將消耗殆盡。

    正因為如此，楚天才會熬夜修煉，期待今晚完成整個洗脈階段。

    池中黑色已經變得極為淺淡，楚天體表雷光閃爍，將襲來的雷能盡數過濾，融入周身經脈中。

    由於雷能衰退，此次在這個池子裡已經侵泡超過三個小時，這麼久的時間，身心俱疲，體表雷光也暗淡了許多，和雷能中的狂暴因子作最後的鬥爭。

    到了這種時候，無論是池水中的雷能，還是楚天的身體，都十分接近時間，勝負的關鍵，就在於那方能堅持的更久。

    楚天猛地一咬牙，身體一緊，湧現出新的力量，體表雷光大作，同時周身毛孔產生強大的吸力，將池水中殘剩無幾的雷能盡數襲來，經雷光抵消狂暴因子，純淨雷能流入身體，對經脈作最終階段的強化。

    第三個水池，池水恢復了正常的顏色，再無絲毫雷能蘊含，皆被楚天用於洗脈。

    楚天身體一震，體內脈絡似產生了某種質變。閉上雙眼，催動靈念內視，只見丹田變得更加堅固，經脈色澤更顯深邃，能承受更迅疾的元氣流通。

    當然，更重要的是，應當達到了修煉玄碎訣的要求。這才是目前他最關心的。

    楚天面露笑容，從這邊池中躍出，跳下那邊碧水池治癒所受傷勢。片刻，離開池子，擦乾身體，倒在鋪蓋上，剛一拉上被子，無邊疲乏湧來，很快就進入睡眠。

    他實在是太累了。

    翌日，楚天醒來，穿上衣物，洗漱完畢，簡單吃點東西。隨即找個地方，盤膝坐下，右手一握，蒼色玉簡出現在手中，將心神沉浸其中，開始觀摩將體內元氣轉換成玄碎氣的方法。

    玄碎訣這門功法，內容極其豐富，其中許多法門，礙於修為所限，沒辦法盡數掌握。以楚天蘊氣初期的修為，眼下能做的，就是將自身元氣換成玄碎氣。

    這種由玄階上品功法修煉的元氣，品質遠非等閒功法所能媲美。

    先前能與谷峰抗衡，依靠的主要是靈元紗衣的玄妙，當然，銀鱗步和血妖瞳也是關聯因素。楚天估摸著，如果能修成玄碎氣，要對付此人，就不必動用這麼多手段了。

    谷峰已經死於老婆婆之手，這個消息，楚天並不知道。

    將注意力專注到元氣轉換上，楚天反覆觀摩，數遍後，確定所有細節瞭然於心，才將玉簡收回容戒中。

    由於記憶功法對精神有損耗，謹慎起見，他並沒有直接開始修煉，而是閉目凝息，調整狀態。不一會兒，眼睛睜開，目光炯炯，精氣神皆是達到自身巔峰。

    將轉換方法快速在心裡過一遍，楚天深呼吸一次，渾身放鬆，意態閒適，緩緩閉上雙眼。

    催動體內元氣，嚴格按照玉簡的規律催動，同時，口鼻齊使，極其有規律地呼吸，天地間的元氣波動起來，由無形到有形，凝為肉眼可見的白線，一絲絲沿著口鼻進入體內。

    以往用引氣訣修煉時，即便晉陞蘊氣境，從外面看，也是無形無質，唯有進入體內，才能化作純白。從這一點上，便可看出，玄碎訣的功效，絕非引氣訣之流所能比擬。

    元氣進入經脈中，在楚天的引導下，按照極為玄奧的規律在體內運轉。雖說這種路線極其複雜，可是自從得到玄碎訣，這段時間以來，閒暇時楚天不知看過多少次，早已爛熟於心，是以並沒有出現任何差錯。

    隨著經脈中遠轉，元氣中雷能成分迅速被提煉出，高度凝在一起，色澤漸變暗沉。

    這片天地之間，奇異能量無數，在大多數人的認知中，元氣算是最沒有特色的一種，實際上，元氣是所有能量中最為均衡的，其中無所不包，幾乎將所有異能囊括其中，互相依存，又互相剋制，是故形成這種奇妙的平衡。

    元氣中異能含量極其輕微，基本可以忽略不計，平常催動時，不能展現出什麼特殊效果。但是，在特殊情況下，卻是能夠被提取而出，甚至放大地展現出來。

    條件達成多種多樣。宋菁菁與楚天打鬥時，曾經使出玄陰指，這是武學提取冰能的例子。受到楊雪試探的壓力，宋玉周身凝結冰霜，則是由於身負玄魔體質，這是體質提取冰能的例子。

    非但冰能如此，其他異能的原理也大致相同。

    而玄碎訣也有類似的效果，能夠通過其獨特的運轉方式，將元氣中所蘊雷能盡數提取出來，並以玄妙方式進行重構，得到本質上的極大提升。

    可以說，通過凝練玄碎氣，將元氣中的雷能含量，提升了百倍不止。當然，玄碎氣遠沒有這麼簡單，雷能產生某種獨特異變，是故產生了破碎萬物的獨特氣質，卻是普通雷能凝聚無論多少倍都沒有的。

    此功乃是由老婆婆以菩提樹中強者傳達的功法為基準，經過數次簡化得來的，雖然品階下降到玄階上品的程度，但是其中奧妙，就算部分地階功法也難以比擬。

    老婆婆聖者修為，眼界超凡入聖，即便不親身修煉，做到這一步也不算什麼難事。

    不過，老婆婆察覺到這點，也沒有絲毫的意外，畢竟

    這些原理楚天並不瞭解，以現在眼界，也根本無法全盤掌握。當然，也不需要深究，眼下只許將體內元氣轉化成玄碎氣，就大功告成了。

    元氣在運轉過程中，逐漸地變暗，當匯入丹田時，已經盡作幽黑色澤。感受到第一縷幽黑元氣，楚天露出幸福的笑容，這意味著記憶的方法準確無誤。

    當幽黑元氣形成、並匯入氣霧之中，氣霧中分離出同等份量的純白元氣，沿著經脈經過玄妙軌跡運轉，流往口鼻處，趁著呼吸時吐出。

    吸氣時，吸納元氣入體，凝聚幽黑元氣，匯入丹田氣霧。呼氣時，被替代的元氣離開身體，重歸於天地。

    呼吸之間，丹田氣霧中，幽黑元氣比例逐漸增加。當然，幅度比較緩慢，只能用時間來堆積。

    當然，對於楚天來說，只要摸準時間，耐心這東西從來不缺少。他將除了吃飯、睡覺外的所有時間，都用於轉換元氣。

    每當身體有疲憊感的時，他都會跳下碧水池中，借助那種神奇的藥液，修復體力。

    此藥不知系何物製作，功效非凡，非但能快速癒合傷勢，在恢復體力上的功效，也遠非一般藥物所能比擬。

    由於洗脈過程進展地很充分，身體沒出現任何承受不住的跡象，元氣的轉換，穩定而緩慢的進行著。

    這樣過了五天，距秘境關閉還差三天的時候，這日下午，楚天突然從靜修中睜開眼睛，目光中閃爍著驚喜之色。

    剛剛已經用靈念內視身體，丹田中氣霧，已經盡數化作幽黑。看來像是一團星雲，神秘而深邃，不難感應到，其中蘊含著幾能破壞萬物的特異力量。

    嘗試著略一催動，幽黑元氣自周身升騰而起，咔嚓一聲，坐下地面崩碎。

    由於身處室內，不便大搞破壞。楚天忙收斂元氣，嘴角笑意迅速擴大。整整二十天的修煉，在玄碎訣的修煉上，終於得到了應有的收穫。

第二百五十九章 做夢

    元氣轉換成功，楚天沒有急於離開，原地不動，運轉玄碎訣。

    天地間的元氣，形成肉眼可見的白線，從口鼻中進入，在經脈中以玄奧路線運轉後，漸便暗沉，最終歸入丹田中的幽黑氣霧中。

    略微感應下修為提升的速度，楚天面露狂喜之色。這等效率，比起那引氣訣不知要強上多少倍。

    當處於練體境階段，楚天用慣了引氣訣，倒也沒覺得有何不妥，可晉陞蘊氣境後，由於丹田中氣霧太過濃縮，引氣訣煉化元氣的速度，明顯已經跟不上需要。

    現在，修成玄碎訣，這一問題迎刃而解，再也不用擔心修為提升太過緩慢的問題。

    楚天並不覺得疲憊，便不做歇息，閉上雙眼，趁熱打鐵，轉緊時間愛用玄碎訣提升修為。

    有了這麼好的功法，如若不善加利用，反倒浪費時間，那無疑是暴殄天物。

    楚天全力催動玄碎訣，體內自形成一股吸力，使元氣源源不斷自口鼻進入，在經脈中煉化，轉換成幽黑元氣，流往丹田氣霧中，修為的提升速度，遠非先前所能仰望。

    沉浸在丹田中元氣積累帶來的喜悅中，楚天專心修煉，一時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時間如同沙漏，一點點地逝去，相對應的，修為也在點滴增強之中。

    石室之內，一片寂靜，只餘下楚天有規律的呼吸聲。

    突然，靈狐老祖的聲音在楚天心頭響起：「小子，那個女娃娃遇到了麻煩，是否出去看看？你自己拿主意。」

    加速將經脈中最後一縷元氣納入丹田，楚天猛地睜開雙眼，來不及多問，從地上一躍而起，離開這件石室。

    密道曲曲折折的，任他有再好的身法，也是難以施展。楚天面現擔憂，在密道中逶迤疾行，心裡十分著急，不住埋怨路徑太過迂迴，耽誤了大事。

    山谷第八層，濕漉漉的灰霧之中，兩道雄渾元氣糾纏在一處，寒光閃爍，兵刃碰撞聲不絕於耳。

    這一男一女，自然是黃天虎和周倩倩。與向前交手的勢均力敵不同，此次交鋒，竟然呈現出一邊倒的趨勢，黃天虎揮刀如風，越戰越勇，劍身呈現高溫的橙色，周倩倩的元氣只要一碰上，便是抵擋不住、蒸發開來。

    周倩倩察覺到黃天虎的進步，心中暗狠自己動作太慢，以至於讓對方得了先，落得如此地步。只得將劍光舞作一團，保護嬌軀，且戰且退。銀牙咬碎，汗落如雨。

    自從陰雲變成灰霧，黑雨不再降落，已經無法淬煉身體，不過，灰霧之中蘊含精純能量，卻讓修煉速度倍增。這種情況下，兩人自然不會浪費資源，將提升修為作為首要任務。

    這段時間的修煉，雙方皆是收穫不小，不幸的是，就在剛才，黃天虎率先取得突破，修為達到蘊氣後期。

    自谷峰和楚天進入崖壁洞府，爭奪核心傳承，這對宿敵爭先恐後，競爭似的利用此間霧氣提升修為。

    因為原本兩者修為皆是蘊氣中期巔峰，隨時都可能突破後期，便意欲領先另一方取得突破。

    在兩人獨處的情況下，身後的背景暫派不上絲毫用場，先突破的一方，便有強行壓制對手的能力。

    第八層詭異的平衡，原本就是建立在實力相當的基礎上，一旦發生傾斜，這種平衡就會徹底失去。

    而這場修煉競賽，最終以黃天虎的勝利告終。

    果然，黃天虎取得突破，便吞服珍貴丹藥，用最快的速度補充損耗，察覺狀態達到最佳，便是睜開眼來，以不懷好意的目光望向周倩倩，起身直奔過去。周倩倩察覺，兩人各取兵刃作戰。

    剛交上手不一會，周倩倩就察覺到黃天虎修為突破，卻也無法可使，縱然傾盡所能，也是難挽頹勢。

    修為這東西就是這樣，相差一級看似沒有什麼，可真要打鬥起來，這點差距足以決定成敗。如果手段沒有本質性差異，修為較強者會贏得勝利。這也是為何所有武者，都對修為孜孜不倦、窮追苦求的根本原因。

    周、黃二人家境相當，手段差不太多，黃天虎修為突破後，能迅速取得壓倒性優勢，也是理所當然。

    激鬥中，兩道迅疾身形緩慢了下來，刀劍相較，黃天虎刀上有雄渾元氣爆發開來，勢不可擋，化作烈焰將劍身藍色元氣燃燒殆盡，火苗躥向把持劍柄的青蔥玉指。

    周倩倩露出驚慌表情，俏臉一白，哎呀一聲，手指本能一鬆，寶劍給黃天虎遠遠震開。

    黃天虎一招得手，毫不留情，下盤忽起一腿，正中周倩倩胸口。周倩倩俏臉一白，口噴鮮血倒飛出去，黃天虎收起彎刀，面露得意神色。

    身在半空，周倩倩眼睛下方一看，頓時魂飛魄散，原來正朝著如鏡崖壁前方的深潭落下。

    潭水深不見底，且為元氣所化，冒然落下去，哪裡還有存活的可能。此舉顯然是黃天虎故意而為。

    危機臨頭，周倩倩倒是冷靜下來，看準露出水面的一塊青石，右腳落在上面。

    此番動作，看似簡單，實則難度極高，由於倒退速度非常快，能落地上不倒下，已經算是難得，水上青石不過腳掌大小，要落在上面，簡直就是苛求。

    若是換做平時，失敗幾率絕對超過了九成，然而此時瀕臨絕境，竟是輕易就使了出來，委實僥倖得緊。

    下墜勢頭雖是兇猛，青石卻堅固無比，沒有任何損壞。見狀，周倩倩心下稍安，將左腳放在另一石塊上面。

    雖然沒有落下水去，周倩倩已是冷汗遍體，杏眼狠狠向黃天虎瞪視過去。要是真的掉下去，那就慘了。

    按照計畫，周倩倩該落入深潭，殞命於此，不想又有變故。黃天虎面色一變，沿著青石鋪就的路徑，在潭水上疾步趕來，湊近周倩倩，元氣凝聚雙掌，紅光一閃，劈臉打來。

    此掌來勢突兀，周倩倩連分心另取兵刃都來不及，又在水上，不容趨避，只得將元氣凝聚手上，傾力迎接上去。

    兩人四掌相抵，元氣衝撞，黃天虎身子微晃，周倩倩卻是受不得力，接連退後十幾步。

    黃天虎不依不饒，一路踩著青石過來，又出雙掌轟響周倩倩，掌勢未到，其上元氣已化作勁風，將秀髮吹得四散而開。周倩倩無奈，只得再次出掌相抵。

    雙方交手極快，霎那間，兩人已經連續對掌三次，黃天虎步步緊逼，周倩倩連連倒退，到了路徑盡頭，嬌軀倒縱，落在濕漉漉的岸上，後方正是如鏡崖壁。

    黃天虎緊隨而至，來到周倩倩面前，雙手抱胸，眼中流露出一抹戲謔，貓戲老鼠一般。周倩倩輕咬紅唇，唇角流出鮮血，酥胸衣襟上血跡斑斑，杏眼帶著倔強，不服輸地與黃天虎對視。

    不一會兒，周倩倩嬌軀一晃，檀口微張，鮮血潮湧而出，俏臉全無血色，身體一軟，倒了下去，坐在地上，顯然連站立的氣力都是缺乏。

    她的七寶手鐲，雖能有抵禦化罡境武者的奇效，啟動間隔卻是甚長，足足數月之久，眼下卻是不能動用了。

    周倩倩露出絕望表情。到了這時候，如果還看不透黃天虎的用心，那她就真算白活了。

    自一開始，黃天虎就搶佔靠外的方位，一步步地將她往裡面逼。

    因為如若逃到山谷之外，地域遼闊，大有林木密集、霧氣濃郁之處可供藏身，根本無從找起，黃天虎也不會窮追不捨。

    那種地方搜尋到的機率本不大，還要捨棄在山谷修煉的寶貴機會，精明如黃天虎，自不會做這種事。

    黃天虎深知，如將周倩倩往外面趕，那是放虎歸山，若是往裡逼，那就能將其陷入絕境。

    眼下情形，正印證了他的想法。

    見到這位大敵落得如此地步，毫無反抗之力，縱然黃天虎城府深沉，也是忍不住心裡的得意，呵呵而笑。狂妄之態，溢於言表。

    周倩倩正絕望之際，忽然憶起這是楚天消失的地方。一念至此，不禁扭身向鏡崖張望，目光中充滿了生的希望。

    彷彿猜到了周倩倩的想法，黃天虎目光一閃，面露譏嘲：「奢望楚小子救你？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