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〇
赤臉大漢臉色一變,低聲說道:“君父派遣使者而來,想是事情有了變化”
楊九妹道:“只要君父能給我申辯的機會,小妹相信,能夠洗雪沉冤。”目光一轉望了容哥兒一眼接道:“有一件事,要拜託大師兄幫忙了?”
赤臉大漢道:“什麼事?”
楊九妹道:“小妹這位屬下,託大哥照顧了。”
赤臉大漢沉吟道:“我把他帶在身旁?”
楊九妹道:“那就拜託了。”
赤臉大漢道:“這就不勞九妹費心了。”
目光轉注塔下,高聲說道:“有請使者。”
容哥心中暗道:“這人既然稱為使者,自然是專以拘人的了。”
心念轉動之間,那拘握使者已然登上塔來。抬頭看去,只見那人身子又高又細,全身紅衣,頭上帶了一個二尺多高的白帽子,手中高舉著金牌。
赤臉大漢微一欠身,道:“請使者驗明正身。”
那紅衣人大步行到楊九妹的身前,仔細瞧了一陣,突然揚手一指,點了楊九妹的穴道,高聲說道:“解開枷鎖。”
赤臉大漢道:“那守護此地的護衛,已經為人殺死了。”
紅衣使者陰冷的臉上,泛起了一片肅煞之氣,說道:“什麼人殺了他?”
赤瞼大漢沉吟了一陣,道:“現在還未查出。”
那紅衣使者,不再多言,探手從懷中摸出一個錦袋打開,取出一張圖來,就燈火之下,照了一陣,雙手齊出,解開那揚九妹手中的自索,收入懷中,又從懷中取出一把鋼斧,敲斷扣在楊九妹身上的鐵鎖,抱起楊九妹,急奔而去。
直待那紅衣使者去後很久,那赤臉大漢雙目一轉,投在容哥兒的臉上,道:“可是你殺了守護此地的護衛首腦。”
容哥兒搖搖頭道:“我沒有殺他。”
赤臉大漢冷笑一聲,自言自語地說道:“不是你殺的,那是老五殺的?
語聲微微一頓,目光轉注到容哥兒臉上,接道:“你投效三公主手下,有好長時間了?”
容哥兒應道:“半年有餘。
赤臉大漢道:“這短短半年時光,她怎會對你如此信任?”
問話之間,雙目炯炯,逼注容哥兒,顯是心中有著很大疑問。
容哥兒這些時日中,連經凶險磨練,遇事十分鎮靜,當下說道:“三公主交下兩件大事,在下都做得圓滿,故而獲得寵信。”
赤臉大漢道:“只此而已嗎?
容哥兒道:“在下句句實言。”
赤臉大漢回顧了身後一個黑衣大漢一眼道:“把他改裝一下,掩去本來面目,作為我的隨從。”
那大漢應了一聲,就懷中取出了易容藥物立時動手。
他動作熟練,片刻之間,已把容哥兒裝扮成一個四十左右的中年人。
赤臉大漢打量容哥兒一陣,道:“你現在改名王傑,乃我心腹隨從人之一。”
容哥兒一欠身道:“在下記下了。”
一口氣奔行了二十餘里,翻越過兩座山峰才停了下來。
容哥兒流目四顧,只見自己停身之處,正是在一道林木旁側。
那赤臉大漢,舉手一揮,幾個隨從之人,魚貫向右面行去。
容哥兒心中暗道:“我隨這些人走,大概不會有錯。”當下追隨幾人身後而去。
行人林中半裡,到了一排茅舍前面,四個黑衣大漢,身背兵刃,來往巡邏,戒備十分森嚴。
那當先帶路之人,正是替容哥兒易容的大漢,只見行到靠南一座茅舍門口,停下了腳步。身後數人,轉入第一座茅舍之中。
這一下容哥兒迷惑了,不知該跟著誰定才是,只好停了下來。
藉機打量這一片茅舍,一共有四幢之多。為容哥兒易容的大漢,似是已瞧出了容哥兒英所適從的迷惑,低聲說道:“這邊來吧。”
容哥兒道:“多謝指教。”隨在那大漢之後,緩步行人茅舍。
只見茅舍中鋪著很厚的稻草,上面睡滿了人,容哥兒約略估計一下,不下二十餘人,心中暗道:“這算來,這四幢茅舍之中,要有七八十人了。”
那大漢輕輕一扯容哥兒的衣袖,低聲說道:“這邊來吧。”
容哥兒點點頭隨那大漢行人茅舍一角。凝目望去,只見空了兩個舖位。
容哥兒心中忖道:“既來之,則安之,倒要瞧瞧那被稱君父之人,是一位什麼樣的人物?竟然能統率著這麼多武林豪客,使他們一個個俯首聽命。”脫下靴子,登上舖位。
一面暗作盤算道:“此地我一切陌生,必得交上一個朋友,由他暗中指導,才不致暴露出身份。”當卞對那大漢說道:“小弟一切陌生,以後還望兄台多指教。”
那大漢淡淡一笑,也不答容哥兒的問話,倒頭睡了下去。
容哥兒心巾暗自奇道:“這些人似是很怕和同伴交談。”
心中納悶,也不再多言,倒在榻上,閉眼養息。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容哥兒被人推醒,睜眼看時,榻上之人,全已起身穿好了衣服,佩上了兵刃。容哥兒急急穿上靴子,抓起了長劍,佩在身上。
那曾為容哥兒易容的大漢,低聲說道:“咱們都是劍主的親信,你和我走在一起就是。”
容哥兒道:“多承指教,在下是感激不盡,不知兄台姓名。”
那大漢一皺眉頭,沉吟了半晌,低聲說道:“兄弟周奇。”
容哥兒道:“原來是周兄。”
只聽一聲尖厲的竹哨之聲,傳了過來,二十餘個黑衣大漢齊齊向外奔去。
周奇望了容哥兒一眼,緩步向外行會。容哥兒心中會意,緊隨在周奇身後而行。
穿出樹林,到了一片空閒的草地上。
二十餘個大漢,迅速地排成一列橫隊,垂手而立,面對著綠袍紅臉的大劍主,似是等待著示命。
周奇卻舉步行至劍主身後,肅然而立。容哥兒略一猶豫,隨著周奇走了過去。
只見那大劍主兩道森寒的目光,緩緩由一隊黑衣勁裝人臉上掃過,語聲冷漠地說道:“諸位乃本座百位屬下中,最精銳的一隊,向不愛死,從未挫敗,這一戰更是重要,動上手後,務必把對方全都殺死,不許留下一個活日。”
語聲微頓,一招手,道:“柴坤,你過來。”
那一隊黑衣大漢,最左首一人大步行了過來,欠身說道:“屬下柴坤候命。”
赤臉大漢目注柴坤,低言數語。
柴坤點頭應道:“劍主放心。”舉手一招,直向正南奔去。
一隊黑衣勁裝人,緊隨柴坤身後,向前奔去。
容哥兒暗中點了人數,連柴坤總共二十五人。
那赤臉大漢目注柴坤帶去的一隊劍手行蹤消失之後,回顧了周奇和容哥兒一眼道:“你們和我一起去朝見君父。”
周奇垂目應道:“多謝劍主賞識。”
赤臉大漢道:“咱們初更動身,你們先回去,養息一下精神吧。”
周奇欠身一禮,轉過身子行去。
容哥兒得周奇關照,一切跟他行動,緊迫在周奇異後,重回茅舍。
容哥兒行人茅舍門內,才聽得周奇說道:“關上木門。”容哥兒回手掩上木門,道:“周兄……”
周奇回過頭來,兩道精光閃閃的眼睛,逼注在容哥兒的臉上,道:“你究竟姓什麼?混入此地來,有何用心?”
容哥兒不自覺地伸手摸一下背上的劍把。緩緩說道:“周兄這般相問,不知有何用意?”
這時,茅舍中,只餘下周奇和容哥兒兩個人,但那周奇仍是有些不放心地回顧了一眼,道:“那大劍主醉心於楊九妹的美色,一心想討好於她,故而未曾留心到你,但在下冷眼旁觀,卻足瞧出了甚多破綻。”
容哥兒雙目凝注在周奇臉上,瞧了一陣,冷冷說道:“周兄瞧出什麼可疑?”
周奇道:“閣下絕非那楊九妹的屬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