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雙鳳旗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1-21 14:39:0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15 11054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2 14:33
一二〇

  赤臉大漢臉色一變,低聲說道:“君父派遣使者而來,想是事情有了變化”

  楊九妹道:“只要君父能給我申辯的機會,小妹相信,能夠洗雪沉冤。”目光一轉望了容哥兒一眼接道:“有一件事,要拜託大師兄幫忙了?”

  赤臉大漢道:“什麼事?”

  楊九妹道:“小妹這位屬下,託大哥照顧了。”

  赤臉大漢沉吟道:“我把他帶在身旁?”

  楊九妹道:“那就拜託了。”

  赤臉大漢道:“這就不勞九妹費心了。”

  目光轉注塔下,高聲說道:“有請使者。”

  容哥心中暗道:“這人既然稱為使者,自然是專以拘人的了。”

  心念轉動之間,那拘握使者已然登上塔來。抬頭看去,只見那人身子又高又細,全身紅衣,頭上帶了一個二尺多高的白帽子,手中高舉著金牌。

  赤臉大漢微一欠身,道:“請使者驗明正身。”

  那紅衣人大步行到楊九妹的身前,仔細瞧了一陣,突然揚手一指,點了楊九妹的穴道,高聲說道:“解開枷鎖。”

  赤臉大漢道:“那守護此地的護衛,已經為人殺死了。”

  紅衣使者陰冷的臉上,泛起了一片肅煞之氣,說道:“什麼人殺了他?”

  赤瞼大漢沉吟了一陣,道:“現在還未查出。”

  那紅衣使者,不再多言,探手從懷中摸出一個錦袋打開,取出一張圖來,就燈火之下,照了一陣,雙手齊出,解開那揚九妹手中的自索,收入懷中,又從懷中取出一把鋼斧,敲斷扣在楊九妹身上的鐵鎖,抱起楊九妹,急奔而去。

  直待那紅衣使者去後很久,那赤臉大漢雙目一轉,投在容哥兒的臉上,道:“可是你殺了守護此地的護衛首腦。”

  容哥兒搖搖頭道:“我沒有殺他。”

  赤臉大漢冷笑一聲,自言自語地說道:“不是你殺的,那是老五殺的?

  語聲微微一頓,目光轉注到容哥兒臉上,接道:“你投效三公主手下,有好長時間了?”

  容哥兒應道:“半年有餘。

  赤臉大漢道:“這短短半年時光,她怎會對你如此信任?”

  問話之間,雙目炯炯,逼注容哥兒,顯是心中有著很大疑問。

  容哥兒這些時日中,連經凶險磨練,遇事十分鎮靜,當下說道:“三公主交下兩件大事,在下都做得圓滿,故而獲得寵信。”

  赤臉大漢道:“只此而已嗎?

  容哥兒道:“在下句句實言。”

  赤臉大漢回顧了身後一個黑衣大漢一眼道:“把他改裝一下,掩去本來面目,作為我的隨從。”

  那大漢應了一聲,就懷中取出了易容藥物立時動手。

  他動作熟練,片刻之間,已把容哥兒裝扮成一個四十左右的中年人。

  赤臉大漢打量容哥兒一陣,道:“你現在改名王傑,乃我心腹隨從人之一。”

  容哥兒一欠身道:“在下記下了。”

  一口氣奔行了二十餘里,翻越過兩座山峰才停了下來。

  容哥兒流目四顧,只見自己停身之處,正是在一道林木旁側。

  那赤臉大漢,舉手一揮,幾個隨從之人,魚貫向右面行去。

  容哥兒心中暗道:“我隨這些人走,大概不會有錯。”當下追隨幾人身後而去。

  行人林中半裡,到了一排茅舍前面,四個黑衣大漢,身背兵刃,來往巡邏,戒備十分森嚴。

  那當先帶路之人,正是替容哥兒易容的大漢,只見行到靠南一座茅舍門口,停下了腳步。身後數人,轉入第一座茅舍之中。

  這一下容哥兒迷惑了,不知該跟著誰定才是,只好停了下來。

  藉機打量這一片茅舍,一共有四幢之多。為容哥兒易容的大漢,似是已瞧出了容哥兒英所適從的迷惑,低聲說道:“這邊來吧。”

  容哥兒道:“多謝指教。”隨在那大漢之後,緩步行人茅舍。

  只見茅舍中鋪著很厚的稻草,上面睡滿了人,容哥兒約略估計一下,不下二十餘人,心中暗道:“這算來,這四幢茅舍之中,要有七八十人了。”

  那大漢輕輕一扯容哥兒的衣袖,低聲說道:“這邊來吧。”

  容哥兒點點頭隨那大漢行人茅舍一角。凝目望去,只見空了兩個舖位。

  容哥兒心中忖道:“既來之,則安之,倒要瞧瞧那被稱君父之人,是一位什麼樣的人物?竟然能統率著這麼多武林豪客,使他們一個個俯首聽命。”脫下靴子,登上舖位。

  一面暗作盤算道:“此地我一切陌生,必得交上一個朋友,由他暗中指導,才不致暴露出身份。”當卞對那大漢說道:“小弟一切陌生,以後還望兄台多指教。”

  那大漢淡淡一笑,也不答容哥兒的問話,倒頭睡了下去。

  容哥兒心巾暗自奇道:“這些人似是很怕和同伴交談。”

  心中納悶,也不再多言,倒在榻上,閉眼養息。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容哥兒被人推醒,睜眼看時,榻上之人,全已起身穿好了衣服,佩上了兵刃。容哥兒急急穿上靴子,抓起了長劍,佩在身上。

  那曾為容哥兒易容的大漢,低聲說道:“咱們都是劍主的親信,你和我走在一起就是。”

  容哥兒道:“多承指教,在下是感激不盡,不知兄台姓名。”

  那大漢一皺眉頭,沉吟了半晌,低聲說道:“兄弟周奇。”

  容哥兒道:“原來是周兄。”

  只聽一聲尖厲的竹哨之聲,傳了過來,二十餘個黑衣大漢齊齊向外奔去。

  周奇望了容哥兒一眼,緩步向外行會。容哥兒心中會意,緊隨在周奇身後而行。

  穿出樹林,到了一片空閒的草地上。

  二十餘個大漢,迅速地排成一列橫隊,垂手而立,面對著綠袍紅臉的大劍主,似是等待著示命。

  周奇卻舉步行至劍主身後,肅然而立。容哥兒略一猶豫,隨著周奇走了過去。

  只見那大劍主兩道森寒的目光,緩緩由一隊黑衣勁裝人臉上掃過,語聲冷漠地說道:“諸位乃本座百位屬下中,最精銳的一隊,向不愛死,從未挫敗,這一戰更是重要,動上手後,務必把對方全都殺死,不許留下一個活日。”

  語聲微頓,一招手,道:“柴坤,你過來。”

  那一隊黑衣大漢,最左首一人大步行了過來,欠身說道:“屬下柴坤候命。”

  赤臉大漢目注柴坤,低言數語。

  柴坤點頭應道:“劍主放心。”舉手一招,直向正南奔去。

  一隊黑衣勁裝人,緊隨柴坤身後,向前奔去。

  容哥兒暗中點了人數,連柴坤總共二十五人。

  那赤臉大漢目注柴坤帶去的一隊劍手行蹤消失之後,回顧了周奇和容哥兒一眼道:“你們和我一起去朝見君父。”

  周奇垂目應道:“多謝劍主賞識。”

  赤臉大漢道:“咱們初更動身,你們先回去,養息一下精神吧。”

  周奇欠身一禮,轉過身子行去。

  容哥兒得周奇關照,一切跟他行動,緊迫在周奇異後,重回茅舍。

  容哥兒行人茅舍門內,才聽得周奇說道:“關上木門。”容哥兒回手掩上木門,道:“周兄……”

  周奇回過頭來,兩道精光閃閃的眼睛,逼注在容哥兒的臉上,道:“你究竟姓什麼?混入此地來,有何用心?”

  容哥兒不自覺地伸手摸一下背上的劍把。緩緩說道:“周兄這般相問,不知有何用意?”

  這時,茅舍中,只餘下周奇和容哥兒兩個人,但那周奇仍是有些不放心地回顧了一眼,道:“那大劍主醉心於楊九妹的美色,一心想討好於她,故而未曾留心到你,但在下冷眼旁觀,卻足瞧出了甚多破綻。”

  容哥兒雙目凝注在周奇臉上,瞧了一陣,冷冷說道:“周兄瞧出什麼可疑?”

  周奇道:“閣下絕非那楊九妹的屬下。”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2 14:33
一二一

  容哥兒突然一抬右手、唰的一聲,長劍出鞘,寒芒閃了一閃,長劍重回鞘中。

  周奇凝立未動,既未退避,也未招架,直待容哥兒還劍入鞘,才淡淡一笑,道:“好劍法,快如電奔雷閃。”

  容哥兒冷然說道:“你為何不肯退避?”

  周奇道:“我料你不敢殺我。”

  容哥兒淡淡一笑,道:“為什麼?

  周奇轉過身子,行上長錫,盤膝而坐,道:“好好的休息吧。晚上去見識一下那統領這一股武林神秘力量的首腦人物。”

  容哥兒緩步上榻,盤膝坐下,道:“在下拔劍而出的瞬間,確有殺你之心,閡兄以後,最好還是少冒這等危險。”

  周奇淡淡一笑,道:“如果你真的一劍傷了我,那派你來此之人,定然是一位愚而剛傻的人物,閣下也是勇而無謀的匹夫,但在下為你易容之時,已瞧出你是智勇兼備的人。”余聲微頓,接道:“你很幸運,來此不足三天就有機會去見那當世武林中最神秘的人物。”

  容哥兒聽他口氣,既把自己讚美了一頓,也教訓了一頓,言詞之中,又毫無敵意。心中暗道:“這人敵友難測,我如再多說話,有害無益,暫時不理會他就是。”當下閉上雙目,不理會周奇。

  周奇不聞容哥兒答話,也不多言,閉目靜坐。兩人對坐調息,不覺間已然入夜。

  只聽木門呀然而開,一個黑衣大漢,手端木盤,送來飯菜。

  容哥兒看那黑衣大漢放下飯菜之後,轉身而去,不發一言,心中暗道:“這些人雖同為一人屬下,但卻絕不搭汕,彼此之間,陌生如路人,不知為了何故?”

  周奇拿起碗筷,望了容哥兒一眼,道:“吃吧!”

  容哥兒舉筷嘗了兩口,感覺無異昧,才放心地吃了起來。

  兩人匆匆吃過,那黑衣人又及時而來,收了碗筷自去。

  周奇低聲說道:“記住,要步步跟著我,如非遇上非得說話不可的局面,儘量少開口說話。”

  容哥兒暗道:“這室中只有我們兩人,這話自然是說給我聽的了。”當下應道:“多承指教。”突然間,一陣短促哨聲傳了過來。

  周奇一躍下榻,道:“上路了。”容哥兒緊隨身後而出。

  這時,陰雲滿佈,夜暗如漆,山風呼嘯,松濤似海,更增了不少神秘和恐怖的感覺。周奇老馬識途,疾走如飛。

  行到一處岔路,只見那大劍主綠飽佩劍,早已在路中等候。

  大劍主冷森的目光,一掠兩人也不說話,大步向前行去。三條人影,閃奔在夜色之中。行了數里,到了一座高大宅院之前,那名阮識零零矗立在群山環繞之中。

  大劍主獨步而行,直人大廳。大廳上高燃著四支紅燭,照得一片通明。

  容哥兒目光一轉,在面七張木椅上,已然坐了六個人,只空了第一張木椅。

  容哥兒心中暗道:“左面七個位置,坐了六人,空著第一張木椅,定然等這位大劍主了,右面三張木椅,坐兩個身穿羅衣的少女,空著第三個位置,那定是那三公主的位置。”他只顧算計客人的人數、身份,忘了自己。

  只黨衣袖被輕輕扯了一下,才如大夢覺醒,轉目望去,周奇正自緩步向後退去。

  容哥兒急急迫上週奇,並肩向後退去。

  容哥兒暗暗吁了一口氣,忖道:“好險啊!好險,一個人越處險境,越得鎮靜,才能洞察形勢隨機應變。”心念暗暗自責,目光左右轉動望了一眼。

  只見靠在牆壁處,一排站立十二個人,連同自己和周奇,剛剛十四人,平均起來,一個人有兩位從人。

  這時,那大劍主已然緩步走到那左面首位,坐了下去。

  只見六位劍主,和兩個公主,齊齊站了起來,對那劍主行禮。

  那大劍主正襟危坐,既不還禮,也不言謝。

  六位劍主和兩位姑娘,齊齊對那大劍主行過禮後才落坐。

  容哥兒心中暗道:“看來這大劍主的身份,在這般神秘的力量之中,所佔的比重很高。”

  只聽一聲重重咳嗽聲,四個使者,分由兩旁門而入。

  四個人一樣的裝束,只是服色不同而已,共分紅、綠。黑、白四種顏色,每人頭上,都戴著一個二尺多高的帽子。

  還有一種奇怪之處,四人都又細又高的個子,再加那一身弔客衣著,看上去極是恐怖。只見那四個弔客裝著的使者,緩步行到大廳前面,分站兩側。

  容哥兒心中暗道:“四個使者之後,大概就是被稱君父的無極老人心念轉動之間,燈光突然熄去。大廳上,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待燈光重又亮時,容哥兒凝目望去,只見那大廳正中處,多了一個來人。

  那人一身青衣,坐在一張木椅之上,背對著廳中之人,似是有意使人無法看到他的面目。

  只見那大劍主當先站起,對著那青衣人的背影,跪了下去。

  緊接著六大劍主和兩個羅衣女子,一齊跪拜下去,說道:“叩見君父。”

  只聽一個冷漠清晰的聲音,說:“不用多禮。”大劍主和兩個羅衣女子,一起站了起來,道:“多謝君父。”

  那冷漠聲音又道:“你們坐下說話吧。”

  七大劍主和那兩個羅衣女子,一齊坐了下去。

  大廳中突然間靜寂下來,靜得聽不到一點聲音。

  容哥兒流目望去,只見那七大劍主,都已經取去臉上的面具,個個都露出本來的面目。

  沉默了一刻工夫,那冷漠聲音,突然響起道:“玉雕劍主。”

  只見左面一排坐位上,第五個應聲而起,抱拳道:“孩兒在此,叩見君父。”

  那冷漠的聲音,緩緩說道:“你知罪嗎?”

  玉雕劍主道:“不知犯了哪條戒律?”

  那冷漠的聲音,緩緩說道:“你私闖禁地,探望那楊九妹,可有此事?”

  玉雕劍主登時汗水如雨,流了下來,道:“孩兒去追趕強敵,深入院地,並非有意闖入,還望君父恕怒。”一陣尖細的冷笑聲,突然響起,震落大廳。

  這笑聲並不刺耳、難聽,但卻有一股強烈殺氣,震人心弦。

  那玉雕劍主,雙腿一軟,跪在地上。

  容哥兒默查大廳形勢,其餘的六大劍主,和兩位羅衣少女,雖然沒有跪下,但個個身子抖動,顯然十分驚懼。那笑聲響蕩了足足有一杯熱茶工夫之久,才停了下來。

  緊接著又響起那冷漠的聲音,道:“你追趕的強敵,是何等模樣?”

  玉雕劍主道:“全身黑衣背插長劍。”

  那冷模的聲音道:“和你的衣著一模樣是嗎?”

  玉雕劍主心中緊張,隨口應道:“不錯。”話說出口,已然後悔,但已無法再改。

  但聞冷漠的聲音,緩緩說道:“狡言相辯,先行自責二十個嘴巴。”

  玉雕劍主不敢抗命,雙手齊揮,自己打了二十嘴巴,只打得滿口鮮血,順著嘴角流出。

  容哥兒心中暗暗奇怪,道:“這些人,只聽到一個聲音就有著如此的畏懼,究竟那背對廳門而坐的青衣人,是否就是君父?在他們如此的畏敬之下,誰也不敢存這種有讀威靈的念頭,如是能有個人,學得那冷漠的聲音,豈不是輕而易舉地使這七大劍主,束手就擒……”

  正思忖間,那冷漠的聲音,重又響起道:“現在從實說來吧c”

  玉雕劍主指起頭來,瞧了那大劍主和神鷹劍主一眼,緩緩說道:“兒臣說的句句實言。”

  那冷漠的聲音微帶怒意,高聲說道:“君父神光日電豈容爾等謊言相欺,你給我自行斬斷舌頭。”

  玉雕劍主怔了一怔道:“兒臣末犯君父條律,如何要斬斷舌頭?”

  那冷漠的聲音接道:“你的膽子很大。

  玉雕劍主急急說道:“兒臣尊命。”右手一探懷中,摸出了一把匕差,向口中一探,立時鮮血噴出,一節斷舌,隨著烏血,落在地上。容哥兒凝目望去,那斷舌還在跳動。

  冷漠的聲音,重又響起,道:“楊九妹既遭囚禁,豈容探視,你假借追逐強敵之名,探望於她,而且還殺了派在那裡守衛之人,對是不對?”

  玉雕劍主舌頭被斷一半,無法再說話,口中晤呀亂叫,別人也不知他說些什麼?

  只聽那冷漠聲音又道:“大劍主。”

  那赤臉大漢急急向前一步,跪了下去,道:“兒臣即見君父。”

  那背對群豪的青衣人,坐下的木椅,突然轉動起來,緩緩轉過身了。

  容哥兒仔細觀看,只見那人臉長如馬,一雙眼睛,特別圓大,胸前白髯,直垂小腹之下。心中暗道:“此人相貌古怪,實屬少見。”

  那青衫白髯人,兩道目光,凝注到那大劍主臉上,說道:“你知罪嗎?

  赤臉大漢道:“兒臣知罪。”

  白髯人道:“你要如何自處?”

  赤臉大漢道:“君父之命,兒臣萬死不辭。”

  白髯人道:“你知情不報,藐硯君父,罪該挖去一目。”

  赤臉大漢右手一指,生生把一隻左眼紹了下來,鮮血泉湧,流滿一身,雙手捧著一隻左目,道:“兒臣已遵命挖下一目,敬請君父驗看。”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2 14:34
一二二

  青衣人右手一抬,一物飛出,正巧打入了赤臉大漢的左目之中,道:“賜作靈丹二粒歸還原位坐下。”

  那大劍主放下左眼,道:“多謝君父。”起身歸座。

  容哥兒看到這一幕斷舌挖目的慘景,心中大是驚駭,暗道:“這青衣老人,對自己屬下,就這般殘忍,何況是對敵人了。但看將起來,還是那大劍主為人陰險,他雖然失去一目,但似是並未失去那君父的信任,玉雕劍主就大大的不同了,他斬斷一截舌頭,但也同時失去了那君父的信任,如若那青衣白髯人,果然是明察秋毫,洞悉內情,定然是軟化在大劍主的馴服之中。”心個念轉,廳中形勢又有了變化。

  只見那青衣入緩緩說道:“帶上楊九妹。”

  那身著白衣的使者,突然縱身一躍,直向廳外飛去。

  七大劍主,和兩個身著羅衣的少女,一個個肅然而坐,神情間,流現出無限畏懼,平日那等趾高氣揚的神態,早已不復再見,一個個有如被送人屠場的羔羊一般,聽候宰割。

  片刻之間,只見白衣使者,帶著楊九妹,緩步而入。

  在容哥兒想像當中,那楊九妹定然重加鐵錯,路蹌而來,哪知事情又完全出了他意料之外,那楊九妹竟未戴一點刑具,隨在那白衣使者身後,緩步而來。

  白衣使者,直行到青衣白髯老人身側,欠身一禮,道:“三公主帶到。”

  青衣老人雙目突然一睹,兩道冷森的目光,逼注到楊九妹的臉上,冷冷說道:“你知罪嗎?”

  楊九妹輕提長裙,姿勢優美的跪下去,道:“兒臣知罪。”

  青衣老人道:“你一向得我寵信,恃寵而驕,才落得全軍覆沒。”

  楊九妹道:“君父如若容得兒臣講話,我有下情稟告。”

  青衣人道:“好!你說吧。”

  楊九妹道:“萬上門精銳盡出,兒臣只有數十手下,和他抗招,我雖自知不敵,但也不能當面認輸,只有竭盡全力,浴血苦戰,數十手下,盡皆戰死,兒臣僅以身免,為功為過,還望君父評斷。”

  這幾句話,說得擲地有聲,那青衫白髯人,凝目沉吟了一陣,道:“你全軍覆沒,有違戒規,自然要按規法行事。”

  楊九妹道:“君父之命,死而無憾。”

  青衣白髯人,突然轉話題,目光一掠玉雕劍主,道:“你這位五兄,可曾去那存骨塔中,探看過你?”

  楊九妹望了玉雕劍主一眼,道:“去過…”

  玉雕劍主冷冷地回顧了楊九妹一眼,眼睛中的神光,十分奇異,不知是激忿,還是悲傷。原來,他害怕那楊九妹保全自己的性命,說出內情,甚至加技添葉,把罪惡完全推到自己身上。

  但聞那青衣老人冷冷接道:“他到那裡去,只是為了探望你,還是想救你出來?”

  楊九妹道:“都不是,他是追蹤一個敵人,到了那裡。”

  青衣老人冷笑一聲,道:“你可曾見到他追蹤的敵人?”

  楊九妹道:“女兒存身之處,只有一個小窗,但亦被封閉了起來,無法見到外面的景物。”

  青衣老人冷冷地說道:“你既未瞧見過敵人,怎知他是追蹤強敵而去?

  楊九妹道:“女兒雙目無法瞧見外面景物,但卻呀到了外面打鬥之聲,不久之後,五哥就進了塔中,告訴女兒,追蹤強敵而至。”

  這番話半真半假、只說得天衣無縫,使那青衣老人,聽不出一點破綻。

  青衣老人轉目回顧了那玉雕劍主一眼,道:“經過之情,是否如此?”

  玉雕劍主道:“正是如此。”他自斷一半舌頭,因為他早有準備,斬去不多,休息之後,尚能說話,但卻含糊不清。

  青衣老人突然轉過話題,道:“那萬上門主,是何許人?竟然能夠把你所帶高手,盡皆殺死?”

  楊九妹道:“萬上門中人物,個個武功高強,至於那萬上門主,是否親自參戰,女兒無法決定。”

  青衣老人胸前白髯,突然無風自動,顯然心中已有著激怒難耐。

  容哥兒心中忖道:“這老人如此激怒,只怕要和萬上門演出一場火並了…”

  念頭還未轉完,那青衣老人突然高叫道:“四大使者!”

  環立身側的四大使者,齊聲應道:“屬下候命。”

  青衣老人道:“傳我令,十二劍手,和三魔四怪,一齊整裝候命,“我要親自會會那萬上門主。”

  四大使者齊聲應道:“敬領君父之命。”起身而去。

  楊九妹道:“女兒還有下情奉告。”

  青衣老人道:“什麼事?”

  楊九妹道:“據女兒所知,那萬上門主殲滅女兒屬下之後,已然率領群屬,離開了長安城。”

  青衣老人道:“那萬上門主行蹤雖然隱秘,但老夫卻不愁迫他不到。”

  話聲微微一頓,道:“暫把你懲罰記下,如若那萬上門,如你所說那般厲害,此事例也不能怪你了。”

  楊九妹道:“女兒多謝君父不殺之恩。”

  青衣老人道:“暫時記罰,並非無罪,隨同追蹤那萬上門。”

  楊九妹道:“女兒當身先士卒,將功折罪。”

  那青衣老人緩緩說道:“好!你歸還原位,等他們解開你身上枷鎖。”

  楊九妹道:“謝君父例外施恩。”站起身子,退到右面的第二個椅上坐下。

  但聞步履聲響,四大使者,重又奔向大廳,齊齊說道:“已傳下君父之令。”

  青衣老人點點頭,道:“好!”淚光一掠楊九妹,道:“解開她身上的枷鎖。”

  那紅衣使者應了一聲,探手從懷中摸出一把鐵輪,解開了楊九妹身上特製枷鎖。

  青衣老人目光轉往大劍主的臉上,道:“你的傷勢如何?是否能隨為父去追蹤強敵?”

  大劍主應道:“兒臣得君父恩賜靈丹,傷處早已不覺痛疼,可隨君父出征。”

  青衣老人聽罷,微一頷首。目光轉到玉雕劍主的臉上,道:“你的傷勢如何?”是否還有攻拒敵人之能?”

  玉雕劍主道:“兒臣自覺尚有攻敵之能。”

  青衣老人道:“那你也隨同為父出征。”

  玉雕劍主道:“謝君父恩典。”

  容哥兒站在大廳一角處,聽得字分明白,暗暗忖道:“看來,這一場驚天動地的火拚,是無法避免了,但不知是否能隨同前去,看看這一場熱鬧的戰鬥……”

  心念轉動之間,大廳上燭光突熄。剎那間,室中一片黑暗。

  容哥兒心中正感奇怪,忽聞一片恭送君父之聲,傳人了耳際。

  燈暗復明,大廳上燭光又燃。抬頭看去,那青衣老人,早已不知去向。

  再看那七大劍主,和二個羅衣少女,以及那楊九妹,個個抱拳過頂跪在地上。

  百待那燈火復明良人之後,七大劍主,和三位公主,才緩緩起身,坐回原位。

  大廳上一片靜寂,靜得可聞人呼吸之聲。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2 14:34
一二三

  容哥兒暗暗奇怪,道:“那青衣老人傳令下去,要和那萬上門一決勝負,怎的自己倒先走了。”

  心念正轉,突聞那白衣使者高聲說道:“君父之命,七大劍主,三位公主,隨駕出征,請到廳外候命。”

  容哥兒心中暗道:“七大劍主和三位公主,都隨那君父遠征;我等不知是否也在其內?”

  心念轉動之間,突聞那白衣使者高聲接道:“凡是隨同七大劍主和兩位公主而來的從人、女婢,一律隨同七大劍主和三位公主同赴戰場。”

  容哥兒緊隨在周奇身後,流目四顧了一眼,只見每一位劍主的身厲,都緊隨著兩個人。那兩個身著羅衣的少女,也各自帶有兩個女婢。

  只有楊九妹一個人,跟在兩個羅衣少女身後而行,顯得特別孤傳。

  楊九妹兩道清澈的目光,疾快的掃過容哥人一眼,突然快步越過兩個羅衣少女,出了大廳。

  只聽周奇細微的聲音,傳入耳際,道:“不要左顧右盼,以免招來殺身之禍。”

  容哥兒心頭一震,暗道:“不錯,此刻處境,是何等險惡,稍一不慎,即有性命之憂,當真是該小心一些才是。”

  出得大廳,只見那廣大的庭院之中,早已站滿了人。

  十二個身著白衣,背插長劍的人,並立一排,另一面站著七個奇醜的奇裝男子,四個人手中,各牽著其大如虎,全身黃毛的怪犬,另外三個人背上各背著一個大鐵籠,籠內裝著一隻奇大的怪鳥,似鷹非鷹,似雕非雕。

  容哥兒心中想道:“那十二個白衣人各個佩劍,想來定是那青衣老人口中的十二劍手,這七人帶狗背鳥,也許就是三魔四怪了。”

  七大劍主和兩個羅衣少女,連同場九妹,另外站了一排。

  廣場上一片肅然,人人佩劍而立,只待那青衣老人令下。

  足足等有一頓飯工夫,才見那白衣使者行入場中,道:“君父有令,諸位即刻出發,由區區帶路。”言罷,放腿向外奔去。

  四怪、二魔、十二白衣劍手,依序而行,七大劍主和三位公主順序走在最後。

  容哥兒一面奔行,一面留心查看,始終不見那青衣白髯老人。

  一口氣奔行足有兩個更次,東方天際,已泛起了魚肚白色。

  那白衣使者,突然停了下來,道:“諸位請在此休息一陣,在下請示君父之後,再定行止。”

  這一陣疾走,最苦的是那大劍主和玉雕劍主,兩個人一個挖眼,一個斷去了半截舌頭,雖然仗憑著精深內功,早經運氣止血,但始終未曾有過片刻養息,經過一陣奔行之後,傷口H處,隱隱作痛。

  那白衣使者,喝令停下休息,兩人立時閉目而坐,運氣調息。

  過了片刻,那白衣使者去而復返,說道:“君父之命,四大俠進見。”

  只見那四個手中牽著黃毛巨犬的大漢,齊齊站了起來,魚貫隨在那白衣使者之後而行,不發一言。

  只見五人繞過了一片叢林,消失不見。

  又等約一頓飯工夫,那白衣使者重又轉了回來,說道:“君父有令,請諸位登峰一觀。”肅立群豪齊齊舉步而行,登上了一座峰頂。

  這時,天色已然大亮,四外景物清晰可見。

  只見那青衣老人,端坐在一張披有虎皮的木椅上,那木椅前後,直伸著兩支木桿,黑、綠、紅,三衣使者,並肩立在那老人身後。

  容哥兒緩移身軀,避開了兩個遮擋視線的身影,凝目向下注視,心中暗道:“這青衣老人,找到這座山林之中,難道那萬上門主,隱位於此地不成?果真如此,這青衣老人實有著不可思議之處,半夜之間,就能查出那萬上門的隱匿之處,而且率領高手,直趕至此。”

  思忖之間,只見那山谷下草叢裡,竄起一條入影,直撲那環立的茅舍之中。只見那青衣老人舉起右手一揮,十二白衣劍手突然向峰下奔去。容哥兒見幾人奔行的輕功,不由吃了一驚,暗道:“這幾人好輕功。”

  原來,那十二人有如一道白色水浪,直瀉而下。

  青衣老人回頭環顧了一眼,道:“還有什麼人願下去瞧瞧?”

  楊九妹和那大劍主齊齊應聲而出,道:“兒臣等願往。”

  那青衣老人望了大劍主一眼,緩緩從懷中,摸出一粒丹丸,道:“再踢你靈丹一粒。”

  大劍主道:“謝君父恩典。”

  青衣老人一擺手,道:“你們去。”

  楊九妹和那奇臉大漢,齊齊轉身,直向峰下奔去。

  周奇一拉容哥兒的衣袖當先向峰下追去。容哥兒微微一征之後,追隨在周奇身後面去。周奇奔行之勢,似不夠快,和那大劍主、楊九妹的距離,越來越遠。

  容哥兒雖然加快速度,但因周奇身體阻攔,只好隨在他身後。

  將要奔落峰底時,周奇突然轉過臉來,望了容哥兒一眼,低聲說道:“不可大露鋒芒。”加快腳步,向前奔去。

  容哥兒心頭一驚,暗道:“這話倒是不錯,我來至此處,志在臥底,豈可當真為他們拚命,何況太露鋒芒,亦將啟人疑問,奇怪的是那周奇似是早已看出了我的身份,竟然是處處保護著我。”思忖之間,人已到了谷底山村旁。

  抬頭看去,只見那十二個身著白夜的劍手,拔出長劍,圍住一座茅屋。

  那大劍主和楊九妹遠立在兩丈外一株松樹之下,凝神而觀,此刻那大劍主已然用一條白紗,包起了左額,掩住那挖了的左目。

  一條黃毛巨犬,仰臥在那茅舍前,看樣子似是早已死去。

  四怪也只餘了三怪,每人手中仍然牽著那黃毛巨犬。

  容哥兒目光轉動,不見屍體,想是那人衝入了茅舍,犬被打死,人被生擒。

  再看那茅舍,一片平靜,木門中閉,窗簾低垂,聽不出室內有一點聲息,出瞧不出有一點可疑。

  就這一陣工夫,場中已有變化,兩個白衣劍手,聯手向那茅舍之中衝去。

  那半閉的木門,被一個白衣人一腳踢開,兩個人一起衝入了茅舍中去。

  但那兩扇木門,突然又輕輕的關上。仍是半閉半開。

  兩個衝入室中的白衣劍手,有如投在泥海中的砂石,竟然聽不到一點聲息。

  大約一盞茶時光,餘下的十個白衣劍手,已然沉不住氣,齊齊向那茅屋行去。

  容哥兒心中暗道:“這白衣劍手個個武功不弱,就算通上了當代第一高手,也不至於沒有一兩招還手之能,怎的竟聽不到一點聲息。”

  容哥兒眼看那些白衣劍手和楊九妹等人大都全神貫注在那座茅舍之中,低聲說道:“周兄、如若情勢有變,咱們可要出手?”

  周奇目注茅舍,緩緩應道:“最好是不要出手、如是非得出手不可,也不要太露鋒芒,最妙的還是勉力自保。”

  那些白衣人,雖然神情冷寂、木然,但並不痴呆,竟然不再向茅舍之中衝去。一挫脫,收回長劍,緩步向後退左。

  十個白衣人集在一起,交談一陣,重又散佈開去,八個人環布在茅舍之外,兩個人轉身向山峰之上奔去,顯然這群白衣劍手商量之後,決定回去稟告青衣老人。

  突然間,站在兩文外的大劍主和楊九妹,並肩而行,直向茅舍衝去。

  周奇低聲說道:“咱們得保護劍主。”急追到大劍主的身後。

  容哥兒隨著那周奇行動。

  行近茅舍,只聽那大劍主高聲說道:“室中主事,請出答話。”

  他一連喝問數聲,始終未聞茅舍中有人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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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四

  大劍主突然回過頭來,望了容哥兒一眼,道:“你到那茅舍裡面瞧瞧。”

  容哥兒怔了一怔,舉步向前行去。

  他走得很慢,心中更是紛亂如麻,不知如何才好。

  楊九妹望著容哥兒背影,緩緩說道:“大師兄,這人可是小妹僅有的一位活命屬下嗎?”

  那大劍主點點頭,低聲應道:“不錯,他已經過易容,小兄覺得此人行跡有些可疑,只好借刀殺人了。”

  楊九妹不知容哥兒是否已被人瞧出破綻,一時倒也不敢再多言。

  兩人的對答,聲音雖然很小,但因容哥兒走得很慢,又凝神靜聽著兩人的談話,所以聽得十分清楚。心中暗道:“原來那大劍主早已發覺我的可疑了,但卻礙於那場九妹的情面,一直不敢說破,此刻當面點破,要我沖人茅舍,如是立下功勞,自然是好,如果被人殺死,他可個留痕跡地除去了心中之疑,這辦法不錯啊!但不知楊九妹對我如何?”

  他雖然走得很慢,但那茅舍距自己停身之處,不過兩丈多遠,不覺間已越過那白衣劍手的警戒之線,行到茅屋前面。

  容哥兒親眼看到了兩個白衣劍手,進那茅舍之後,如投在那泥海中的砂石,聽不到一點聲息。

  他已經見過了萬上門中很多高手,確實個個武功高強,四燕八公,加上金道長,和幾路總探,個個都有著非凡的身手,那萬上門主,想來必將更在幾人之上。

  這些人對自己,似乎是都很禮遇,如若以本來面目衝入室中,也許他們可以手下留情,如今易容改裝,行入室中,勢必要遇上極強烈的攻襲。

  但此情此景,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前進,伸手拔出背上長劍,護住前胸,提聚真氣,緩緩回頭望去。

  這時,那大劍主、楊九妹、周奇等,都已逼近那些白衣劍手警戒線,三個人,三種不同的表情。

  那大劍主滿臉冷漠之色,似是對容哥兒衝入茅舍的生死,全然不放心上。那楊九妹卻是雙目個奇光閃動,凝注著容哥兒,神情間一片憐措。

  周奇雙目圓睜,木然而立,是一副一無可奈何的神色。

  只見那大劍主舉手一揮,冷冷地說道:“衝過去。”

  容哥兒一咬牙,縱身一躍,直向茅舍之中衝去。

  他已知道茅舍中,充滿著死亡的凶險,是以衝入室中時,全神戒備,果然身子剛剛進入內室,寒芒一閃,兩縷銀線迎面襲來。

  容哥兒長劍揮轉,叮叮兩聲輕響,兩枚銀針被長劍擊落。

  緊接著左側潛力洶湧,一股掌風,急襲而至。

  容哥兒左手一揮,接下一擊,竟然被震得退了兩步,心中暗道:“這人的內功,好生精深。”心念轉動,還未來得及轉臉瞧看是何許人物,右側寒光一閃,兩柄長劍,同時襲到。

  容哥兒一提氣,長劍揮去,噹噹兩聲金鐵交鳴,封開了兩柄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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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第二十四回 兩雄爭霸短兵接

  他衝入茅舍,擊落暗器,接人掌力,封擋長劍,連續而行,一氣呵成,竟然還未看清敵人何在。只聽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不要傷他。”

  四周凌厲的攻勢,隨著那一聲清脆的聲音,停了下來。

  容哥兒此刻,才有時間抬頭打量了一下室中景物。

  只見一個全身黑衣,面垂黑紗的女人,端坐在茅舍一角木椅上,身後並立兩位姑娘,左右各立一婢。那身後二婢中一婢是和那二姑娘比劍惡鬥的紫燕,左右兩個女婢,是金燕、王燕,只有一婢,未曾見過,想來,定然是四燕中的另一燕了。

  目光轉動,只見那室門之後,各站著一個勁裝佩劍大漢。

  茅舍左側,站著兩個白髯老史,身著發衣,長髯及胸,右面是兩個手執長劍的中年漢子。

  在兩個中年大漢之後,五尺左右處,站在青袍會發,長髯垂胸,手執拂塵的金道長。嚴小青仍是一身青衣,背插長劍,緊依金道長身側而立。

  木門後右面的牆壁處,躺著兩個白衣劍手,和四怪中的一怪。

  三人身上,都不見傷痕,想是被人點了穴道,也不知是死是活?

  再瞧那兩扇水門,半掩半閉的十分巧妙,室外人不論在任何角度,只可以瞧到茅舍中一塊空地,而無法看到茅舍中的人物。

  容哥兒心中忖道:“面垂黑紗的黑衣人,定然是萬上門主,四燕全在,八公有兩個,金道長和隨身小童,加上右側兩個執劍大漢,和兩個控制木門的大漢,共有十三人,那青衣老人卻帶了數十高手趕來,論實力,萬上門似乎是難以和人相比。”

  心念轉動之間,又傳來一聲清冷的聲音,道:“放下兵刃。”

  容哥兒怔了一怔,棄去手中寶劍。只見那萬上門主,舉手一揮,一個女婢,直對容哥兒行了過來,逼近容哥兒前兩步左右,低聲說道:“你是容哥兒?”

  容哥兒吃了一驚,暗道:“我整容改裝之後,她怎能一眼認得出來?”當下說道:“不錯,姑娘怎能一眼認出在下?”

  那女婢正是金燕,只見她點點頭,說道:“看你拔劍手法……”轉對那黑衣女人,欠身說道:“果然是他。”

  但聞金燕的聲音,傳入耳際,道:“你沒有機會走出茅舍,走向那茅舍右角,躺下去。”

  容哥兒舉步向茅舍一角走了過去,依言躺下。

  只聽那大劍主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師妹,你這位屬下,跟隨你很久了嗎”楊九妹道:“時日不久。”

  大劍主心中暗道:“這就對了。”

  只聽步履聲音,顯是又有人奔近茅舍。

  金道長突然一揮手中拂塵,緩步向容哥兒走了過來。口中低聲說道:“暫時要委屈你一下了。”左手食中二指一驕,疾向“肩並”穴上。

  容哥兒心中雖想反抗,但他終於忍了下去,任那金道長點中了穴道。

  金道長點了容哥兒的穴道之後,緩步行向那黑衣人,低聲說道:“萬上,咱們難道就守在此地嗎?”兩人談話聲音很小,容哥兒凝聚全神聽去,也只是隱隱可聞。

  只聽萬上門主道:“不用慌,今日絕難免一場惡戰,大敵當前,越鎮靜越好。”

  只聽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道:“萬上門主,請出來和老夫答話。”

  容哥兒暗道:“要糟,那青衣老人,親來此地,只怕是難免一戰了。”

  金道長應了聲,緩步向茅舍外面走去。

  只聞那冰冷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道:“你就是萬上門主?”

  金道長冷冷應道:“敝上特派貧道,接見閣下。”

  那青衣老人道:“好大口氣。”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本門和萬上門素無過節,你們萬上門卻連番和老夫門下作對,不知是何用心?”

  金道長冷冷說道:“閣下約束門下不嚴,處處和我萬上門作對,豈不是自討苦吃嗎?”

  那青衣老人怒道:“你還不配和老夫動手,要那萬上門主親自,來見老夫。”

  金道長緩緩說道:“閣下要見敝上嗎。”

  青衣老人怒聲接道:“不錯,要他出來見我。”

  金道長微微一笑,道:“閣下說得太輕鬆了。”

  青衣老人冷冷說道:“你敢對老夫如此無禮。”

  金道長緩緩說道:“閣下如若一定要犯敝上,只有一個辦法。”

  那青衣老人連番受他譏辱,怒火已動,正待喝令屬下出手,聞言一停,道:“什麼辦法?”

  金道長道:“請閣下進入茅舍一敘。”

  那青衣老人老臉上怒容突然消失不見,緩緩說道:“就算你們萬上門,在那茅舍之中,布下了天羅地網,也難不倒老夫。”

  金道長道:“敝上現在茅舍候駕。”

  那青衣老人冷冷說道:“老夫久聞貴上之名,今日能夠見識,也好解開老夫心中之謎。”語畢,轉首向屬下道:“你們退後五丈。”

  容哥兒身在茅舍之中,無法瞧見幾人情形,但聽兩人談話,可知那青衣老人竟要自甘屈辱,入室和萬上門主相見,如若這兩個神秘的首腦人物見面,不知是如何一個情景?

  萬上門主舉手一揮,道:“我都聽到了,請他進來吧戶只見那萬上門主目光轉動,隨即向身旁一個女婢,低聲說了數言,那女婢突然對容哥兒行了過來,右手一掌,打活了容哥兒的穴道,低聲說道:“萬上說動起手來,恐怕無法照顧於你,要你自己小心。”容哥兒道:“多謝姑娘。”

  那女婢低聲說道:“該謝我家萬上,你非本門中人,得她如此關心,實是從未見過的事。”言罷,起身而去,又回到萬上身側。

  容哥兒暗中運氣,但仍然躺在地上不動。

  只聽金道長的聲音,傳了過來,道:“閣下請進。”

  容哥兒穴道已解,微微一轉身子,衣領遮面,啟目望去。

  只見黑、白兩個使者,抬著一張木椅,緩步行了進來。

  那木椅之上,端坐著那青衣老人。

  入得茅舍之後,黑、白兩個使者,緩緩放下木椅,退到那老人身後。

  金道長緊隨那青衣老人而入,守在茅舍門口。

  那端坐木椅的青衣老人,目光轉動,四顧一眼,緩緩說道:“老夫一天君主。”

  萬上門主道:“敝門號稱萬上,天下武林,盡皆臣伏。”

  一天君主冷笑一聲,道:“好大的口氣……”語聲微微一頓,又道:“你既敢和老夫作對,何以不敢以真正面目相見?”

  萬上門主冷冷說道:“你裝上假髮,扮作龍鍾老態,可以欺瞞別人,但卻瞞不過本座雙目。”

  容哥兒聽得心中一動,暗道:“難道這老人是故意假扮的嗎?”

  但聞一天君主冷笑一聲說道:“老夫聽人說起那萬上門主,就曾想至是你,今日一見,果然不錯。”

  容哥兒心道:“好啊!,原來這兩人是老相識了。”

  萬上門主冷然一笑道:“我不相信你已知道我是誰。”

  容哥兒心中忖道:“你們兩個這番對話,豈不是自說了嗎?你唬我,我唬你,唬來唬去,誰也唬不住誰。”但聞一天君主冷冷說道:“你是金風門中的江大姑娘。”

  茅舍中突然靜寂下來,靜得落針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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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容哥兒心中暗道:“不會吧,如若他是那江大姑娘,怎會連自己的妹妹也要對付?萬上門主忽然大笑。

  一天君主冷冷說道:“有什麼好笑的,老夫猜得不對嗎?

  萬上門主道:“我想你就要猜她,果然不錯。”

  一天君主冷冷說道:“你如敢取下面紗,還你本夾面目,證明不是江大姑娘,老夫就立刻認敗服輸。”

  容哥兒想到金風谷中中和那江大姑娘論及武林形勢,曾說過,如若他們鬧得太過厲害,那是逼她出山了。足見那江大姑娘,還沒出山,這一天君主,指她是江大姑娘豈不是輸定了嗎?但聞萬上門主冷冷笑道:“要我除去面紗不難,但有一個條什。”

  一無君主緩緩說道:“什麼條件?”

  萬上門主道:“你也應該除去假髮面具,還你本來面目。”

  一天君主微一沉吟,縱聲而笑,道:“老夫年近古稀,這鬚髮乃夫生而成,豈能除去。”

  萬上門主突然站起身子,道:“你騙得過別人,但卻無法騙得過我,如是我猜的不錯,你不但鬚髮盡假,連你也非男子之身。”

  容哥兒吃了一驚,暗道:“怎麼?又是一個女人嗎?果真如此,今日武林,當真是全為女的據有了。”

  一天君主突然一揚右手,道:“雙雄不併立,你如肯讓人一步,可免很多煩惱。”

  萬上門主右手一揮推出一掌,緩緩說道:“你要人放下屠刀,自己何不回頭?

  容哥兒突覺一股激盪的潛力,逼了過來,不禁心中一動,暗道:“原來兩人在說話之中,已經動上了手。”

  凝目望去,只見那萬上門主一身黑衣,無風自動,輕輕飄起,那一天君主卻突然從坐位上站了起來,重又坐下。

  容哥兒無法看出誰勝誰負,但卻明白,兩人都以至上內功,互拼一招。

  茅舍中,突然間沉寂下來,靜得落針可聞。

  萬上門主和一天君主相對而立,足足過一盞熱茶的工夫之後,一天君主才緩緩說道:“明夜三更,咱們仍在此地一晤如何?”

  萬上門主望著那一天君主,沉吟良久,才緩緩道:“這山谷盡處,有一座小潭,潭水清澈:但潭中卻有一個漩渦,下通水脈,鵝毛不浮。

  那是很好的藏身所在。”

  一天君主緩緩說道:“如若咱們有一人死亡,就可葬身在渦流之下。”

  萬上門主道:“只是咱們分出勝負,那落敗之人,就投身潭中,讓渦流捲入潭底水中。”

  一天君主冷然一笑,道:“這麼說來,咱們再見之時,必得有一人死亡才行。”

  萬上門主道:“敗的未必是你,何用如此擔心。”

  一天君主道:“老夫答允,不過,還有條件。”

  萬上門主道:“什麼條件?”

  一天君主道:“明天相會之時,各以本來面目出現,不許藏頭露尾,我要證實心中之疑。”

  萬上門主冷冷說道:“只要你能守約,不弄玄虛,自然可以見我廬山真面目,不過,相見也是等於不見。”

  一天君主道:“為什麼?”

  萬上門主道:“咱們兩人相見時,必有一人死亡,縱知對方是誰,又有何用?”

  一天君主冷漠地說道:“也許還有別途可循。”語聲微微一頓,又適:“既有明宵之約,今日不用再戰。”

  萬上門主道:“我已早有安排,打下去,你亦將全軍覆沒。”

  一天君主冷冷說道:“不用誇口,明宵自然可見真章。”

  目光環視了茅舍一週,接道:“老夫被你們擒得的幾位屬下,可否交我帶走?”

  萬上門主道:“死的早已氣絕身亡,活的你帶定就是。”

  一天君主舉手一揮,道:“把他們背出此室。”

  隨來的黑衣使者應了一聲,扶起了兩個穴道被點的白衣人。

  那白衣使者,卻奔向容哥兒。

  金燕突然一挫柳腰,悄無聲息地欺了過來,冷冷說道:“不要動他。”白衣使者陰森一笑,道:“為什麼?”

  金燕道:“四個人,讓你們帶走兩個,已經報給你們面子,這人和一怪留下。”

  白衣使者道:“他沒有死,為何要留他在此?”

  金燕道:“留下就留下,我想不用說出理由。”

  一天君主回顧了白衣使者一眼,緩緩說道:“咱們走吧。”

  白衣使者從那黑衣使者手中,接過一個白衣人,挾在左肋,兩人各用一隻右手,抬著那一天君主木椅,緩步而去。萬上門主一言不發,直待兒人行出茅舍良久,才低聲說道:“掩上木門。”

  兩個控門大漢應聲推上木門。萬上門主目注金道長,道:“你去查看一下,他們是否還留有人手?”

  金道長應了一聲,轉身行到壁邊,舉手推開一扇窗子,縱身而出。

  大約過了一盞熱茶工夫,那金道長又從原窗返回,道:“全都撤走了。”

  萬上門主道:“好!你們退下休息一會。”

  金道長接道:“今夜可要在四周設伏?”

  萬上門主沉吟一陣道:“太陽下山時分,你再來問我一聲。”

  金道長欠身一禮,帶著嚴小青及室中大漢退了下去。

  這時,茅舍中只餘下萬上門主和四個女婢,以及躺在室內一角的一怪、容哥兒等人。萬上門主兩道森寒的目光,投注在容哥兒臉上,緩緩說道:“你站起來。”

  容哥兒挺身而起,道:“萬上有何吩咐?

  萬上門主道:“洗去易容藥物,恢復作本來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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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容哥兒沉思片刻、依言擦去了易容藥物,恢復了廬山真面目。

  萬上門主兩道清澈的目光,打量了容哥兒一陣,道:“適才我和一天君主對答之言,你都聽到了?”

  容哥兒道:“聽到了。”

  萬上門生道:“你很能幹,竟然能混入那一天君主手下。”

  容哥兒道:“適逢其會,陰差陽錯,並非是在下有意安排。”

  萬上門主冷冷說道:“你是第三者的身份,依你之意,我和那一天君主,在明宵會戰之中,誰勝誰負?”

  容哥兒道:“兩位懼是莫測高深的人物,明宵會戰勝負,在下如何能夠妄測。”

  萬上門主道:“正因敵勢太強,本座想借重閣下……”

  容哥兒呆了一呆,道:“借重在下嗎?”

  萬上門主道:“不錯。”

  容哥兒道:“如區區能力所及,自當效勞,但在下實在想不出有能相助之處。”

  萬上門主道:“你可以易容改裝,投入那一天君主的門下,為什麼不能易容改裝,扮作萬上門主?”

  容哥兒一皺眉,道:“萬上要在下易裝相代,會見那一天君主?”

  萬上門主點點頭,道:“正是如此。”

  容哥兒道:“在下堂堂男子,如要改扮作一位婦人,萬萬難以答允。”

  萬上門主突然掀開了臉上的面紗,笑道:“不要改扮作婦道人家,就以你本來面目,再經我稍加裝扮,就可以和他相見了。”

  容哥兒呆了一呆,道:“要我以本來自面和他相見嗎?”

  萬上門主道:“不錯,如若我要人相代,何不就四位隨身女婢中挑選一人,那也用不到借重閣下來扭裝了。”

  容哥兒心中暗道:“話倒是不錯,四婢追隨她時間甚久,如若冒充起來,目可取事半功倍之效,她不肯要四婢改裝,要我相助,這其間,定然是別有用心了。”

  心中忖思,人卻抬頭望去。

  原來,那萬上門主,掀起蒙面黑紗之後,容哥兒一直沒指眼瞧過她。

  此刻,抬眼望去,只見一張宜瞑宜喜的臉兒,配著勻稱的五官,但柳眉帶煞,圓大眼睛中,更有著冷電一般的神芒,直似要瞧穿人的肺腑一般。容哥兒從未見過一個女人有著如此動人的風情。有著如此令人敬畏的煞氣,不禁為之一呆。

  萬上門主輕輕一頻柳眉兒,緩緩說道:“雖然你是幫助我,但事實上,你也幫助了天下武林同道。”

  容哥兒沉吟了一陣,道:“夫人,你可否說得再清楚一些?如是確然對天下武林同道有益,在下決不推辭。”

  萬上門主道:“說來話長,此刻大敵當前,我無暇對你詳細說明那前因後果,但我可以簡單的告訴你,你的面相很像一個人,但那人在十年前已經死去。”

  容哥兒接道:“你要我冒充那人,和那一天君主相見是嗎?

  萬上門主道:“不錯,不過,你雖然和那人生得很像,但你們之間的年歲,卻相差了數十年,因此,我要對你稍加改扮,使那一天君主,無法瞧出破綻。

  容哥兒道:“這麼說來,萬上已然知曉那一天君主是誰了?”

  萬上門主道:“我雖無法確定,但推想定然是她。”

  容哥兒道:“誰?

  萬上門主沉吟了一陣,道:“除非你答允了,恕我不能奉告,因為這和人的名節有關,未能證明以前,不能完全定論。”

  容哥兒道:“但那一天君主,好像也知曉你的來歷,不過他猜你是金風門中的江大姑娘,那是猜錯了。”

  萬上門生道:“因為,他想不到我還會活在世上。”

  容哥兒呆了一呆,道:“夫人的意思……”

  萬上門主道:“意思很明白,因為我已經死了,他想不到一個死去了的人,還會重生。”

  容哥兒心中暗道:“原來她已經死過一次。”口中卻說道:“原來如此。”

  萬上門主接道:“你已經問得太多了!你也該決定是否答應了?”

  容哥兒緩緩說道:“在下改扮什麼人?”

  萬上門主忽然緩緩一笑道:“要你改扮一位武林中最風流的人物,二十年來,他一直是深閨少女們夢寐以求的情郎。”

  容哥兒一皺眉頭,道:“在下像嗎?”

  萬上門主道:“很像,當今之世,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像他的人了。”

  她眼睛中突然湧出來兩眼淚水,臉上是一片自憐的表情。

  容哥兒徵了一怔,道:“那人是誰呢?和夫人有何……”

  忽然間感覺到那萬上門主神色不對,頓時住口不言。

  萬上門主緩緩說道:“你一定要問嗎?”

  容哥兒道:“如是夫人不願講,在下只好不問了。”

  萬上門主道:“你若一定要問自然是可以講給你了。”

  仰起臉來,黯然說道:“是我的丈夫。”

  容哥兒跳了起來,道:“這怎麼成?在下如何能夠冒充。”

  萬上門主道:“不要緊,我那丈夫已經死去多時了。”

  容哥兒道:“如若一定要在下冒充,還望婦人能夠說出一個理由來。”

  萬上門主道:“那你答應了?”

  容哥兒道:“就目下情勢而言,在下不答應也得答應了。”

  萬上門主道:“那倒不是,我並無逼你相從之意,你可以自由決定。”

  容哥兒道:“好吧!在下答應就是。”

  萬上門主道:“好!你先行稍加易容,我再告訴你,如何對付那一天君主。”

  金燕輕步行了過來,道:“公子請吧。”

  容哥兒緊隨金燕身後,行人另一座茅舍之中。

  只見一張木榻,鋪著白色的被單,敢清早已有了準備。

  容哥兒心中雖然仍有些發毛,但事到臨頭,無法推辭,只好舉步登上木榻,仰臥在榻上。

  金燕蓮步珊珊的行近木榻,柔聲說道:“睡得好嗎?”

  容哥兒道:“不勞姑娘……”突覺肋間一麻,竟被金燕點了穴道。

  他穴道雖然被點,但神智仍然清醒。耳既能聞,目可見物,只是不能掙動說話。但見金燕舉手理一下鬃邊散發,緩緩說道:“為了用藥方便,恕小姆無禮,點了公子穴道。”口中道歉、右手一沉,又點了容哥兒的暈穴。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容哥兒醒來,室中景物已變。

  只見紅燭高燒,照得滿室通明,金燕面含微笑,站在一側。

  容哥兒緩緩坐起,本能地伸手在臉上摸一下,緩緩說道:“現在什麼時候了?”

  金燕低聲說道:“初更不到。”

  容哥兒道:“在下易容過了嗎?

  金燕伸手從木榻之上,取過銅鏡,高高舉起,笑道:“公子請看,比你原來面目,是否一般的風流俊俏。”

  容哥兒凝目望去,只見鏡中雙鬢微現斑白,劍眉朗目,高鼻薄唇,除了雙頰稍現削瘦之外,和自己實無多大區別。

  金燕緩緩放下銅鏡,道:“怎麼樣?”

  容哥兒道:“很好,不過……”

  語聲未住,那面垂黑紗的萬上門主,已緩緩走了進來。金燕欠身一禮,抱起銅鏡而去。

  只聽萬上門主說道:“放下窗簾,帶上木門。”

  金燕放下窗簾,帶上木門而去。

  萬上門主緩緩揭去了蒙面黑紗,雙目中情愛橫溢的望了容哥兒一眼,道:“那邊坐吧。”當先舉步行了過去。容哥兒轉目望去,只見那靠北面牆壁下,早已擺好了一張方桌,桌上鋪著雪白的布單。

  萬上門生坐了主位,伸手指指客座,道:“相公請坐。”

  容哥兒大步過去,坐了客位。道:“萬上,在下此刻是……”

  萬上門主接道:“相公定然很餓了,我先陪相公進一點酒飯如何?”

  她不提也還罷了,這一提容哥兒立時感覺到飢腸碌碌。十分難耐,點點頭道:“在下確也有點餓了。”萬上門主舉手輕擊兩掌,木門呀然而開。一個女婢,手托木盤而入。萬上門主似是早有準備,那女婢手托的木盤之上早已放著酒菜。

  那女婢放下酒菜,欠身一禮,悄然退走。

  萬上門主舉起酒壺,先替容哥兒斟一杯酒,道:“先敬相公一杯。”當先舉杯,一飲而盡。容哥兒也只好舉杯喝乾,心中卻疑雲重重。

  萬上門主又替容哥兒斟滿酒杯,道:“相公的酒量如何?”

  容哥兒搖頭,道:“三杯之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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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八

  萬上門主道:“賤妄絕不勉強。”自斟自飲,連干六杯。

  融融燭火之下,只見她臉上攀起了一層紅暈,顯然是微帶醉意。

  容哥兒心中暗道:“看來,她也是酒力不佳。”

  萬上門又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舉起纖手,理下鬢前散發,緩緩說道:“十年來,我一直是生活在緊張之中,費盡了心血,組成了今日的萬上門,忘記了歲月催人,年華易逝,春去秋來,紅顏易老……”

  容哥兒接道:“夫人駐顏有術,容色如花。”

  萬上門主格格一笑,道:“當真嗎?”

  容哥兒道:“在下句句字字,都是由衷之言。”

  萬上門主微微一笑,道:“漫漫長夜,剪燭談心,人生歡樂的事,莫過於此了,自先夫過世之後,從未有今宵之歡,相公恕賤妾放蕩了。”

  容哥兒道:“這個,這個……”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才好,這個半天,這個不出個所以然來。

  萬上門主道:“話要從頭說起,相公可明白,你數次入我之手,我為何不肯傷你嗎?而且還派遣高手,暗中相護。”

  容哥兒道:“在下亦感覺到奇怪,夫人何以對在下特別寬容。”

  萬上門主笑道:“因為你很像他……”

  容哥兒道:“他是誰?”

  萬上門主道:“就是你現在改扮的人,百年來天下第一風流人物鄧玉龍……”

  容哥兒道:“鄧玉龍,鄧大俠……”

  萬上門生道:“不錯,名滿武林的鄧大俠,也就是我死去的丈夫。”

  容哥兒道:“原來是鄧夫人。”

  萬上門主道:“先夫突然間消失江湖,那是天下人盡知,但他過世的消息,卻是沒有幾人知曉了。”

  容哥兒點點頭道:“鄧老前輩,在下曾聽家母談過,是一位拳劍雙絕,才氣縱橫的奇俠……”

  萬上門主道:“還是位風流不羈,到處留情的人,因此,他雖然做了無數好事,仍難獲得那武林同道的諒解,很多人提起他,仍然是根如刺骨。”

  她又自斟一杯,喝了下去,接道:“賤妻有幸得他垂青,竟然請了三媒六證,娶我為妻,賤妄無能,無法改變他風流性格,新婚三日,我那浪蕩的夫婿就失蹤不見。”容哥兒啊了一聲,住口不言。

  萬上門主道:“相公有什麼話?儘管說吧,今宵咱們這番對酒談話,希望各暢所言,如是我心有所忌,也不會這般坦然的說明內請了。”

  容哥兒道:“鄧大俠出走之後,可曾再回過夫人身邊?”

  萬上門主道:“回來過,但也不過是曇花一現,住不過七日,又悄然而去…”

  她伸出纖巧的玉手,又斟滿了一杯酒,飲了下去,接道:“他這一去,有如投在海中的泥牛石沙,永未再見,我作了他的妻子,不知使多少人妒忌羨慕,但我們只作了十日夫妻,我卻為了這虛名,守了十九年的活寡。”說完話,又自斟一杯酒,喝了下去。

  容哥兒道:“夫人莫要借酒澆愁……”

  萬上門主先是一怔,繼而格格一笑,道:“借酒澆愁嗎?那已是十幾年前的事了……”目光轉注在容哥兒的臉上,嫣然一笑,道:“我吃了一年的酒,為情郎負心,已使我自暴自棄,一年後,聽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容哥兒道:“什麼消息?”

  萬上門主道:“我耶夫婿鄧玉龍被人謀害的消息。”

  容哥兒道:“鄧大俠武功超絕,怎會被人謀殺呢?”

  萬上門主道:“在江湖之上行動,有時武功亦會失去效用,我那丈夫,雖然武功很高,人也機警,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何況他有個無法克服的缺點。”

  容哥兒道:“什麼缺點?”

  萬上門主道照理說,賤妾為人之妻,不能妄論丈夫之過,但此刻形勢不同,賤要有求於相公,只好從權了。”

  容哥兒心中暗道:“想不到,這位統率著無數高手的神秘女英雄,竟然還是個十分拘謹的人物。”

  但聞那萬上門主,接道:“他貪戀女色的缺點,是他致命之傷,只需美女當前,他會忘去一切的危險。”

  容哥兒道:“這個,夫人怎不勸勸他呢?”

  萬上門生道:“勸勸他,相公說的太簡單了,天下美女,都要捨身就地,叫我這做妻子的人,又有什麼方法可想。”目光突然停在容哥兒臉上柔媚一笑,道:“相公,未亡人有幾句不當之言,說出了希望相公不要生氣。”

  容哥兒道:“夫人請說。”

  萬上門主道:“相公太像我丈夫了,像得連我也難分辨;如是早生三十年,未亡人必然會錯認夫君。”

  容哥兒道:“有這等事?”

  萬上門主道:“不錯,未亡人言出衷誠。

  容哥兒心中暗道:“她本來自稱賤妻,此刻,怎的會忽然變成一句未亡人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應道:“夫人之意……”

  萬上門主臉色突然一整,道:“說實話,你今年貴庚幾何?

  容哥兒怔了一怔,道:“二十歲了。”

  萬上門生道:“從你拔劍氣勢,劍法絕非出自五大劍派那是家傳劍學了?”

  容哥兒心中暗道:“本來正在談她的事,怎會一下子轉到我身上來了。”但又不便不答,只好應道:“在下的武功,都是家母所授。”

  萬上門主道:“看相公劍招手法。令堂定然是一位巾幗奇人了。”

  容哥兒道:“家母很少在江湖走動,晚輩記憶中,家母從未離開寒舍一步。”

  萬上門主道:“令堂的武功,得自何人?相公定然是知道了。”

  容哥兒道:“這個,就不清楚……”長長吁一口氣,接道:“在下對家世,知道不多,已經盡相奉告了。”

  微一停頓。又道:“夫人還有何指教嗎?”

  萬上門生道:“先夫亡故的事,很少有人知曉,因此,世人大都還認為他活在世上,只因他久年未曾出現在江湖之上,又興起鄧玉龍死亡的推測……”

  容哥兒道:“既然夫人能夠知曉鄧大俠死亡的消息,何以其他人不會知曉呢?”

  萬上門主道:“先夫死前,曾經派人帶訊給我,唉!葉落歸根,他在死亡之前,又想起歹我這個做妻子的。”

  容哥兒道:“那人可以把鄧大俠的消息傳給夫人,何嘗不可以把鄧大使死亡之訊,告訴他人呢?”

  萬上門主道:“那人傳訊於我、並非沒有代價,亡夫傳了他十三招劍法,那人現在我萬上門中,想他還不至於走漏消息。”

  容哥兒道:“這就好了,但夫人要在下扮作鄧大俠有何用意呢?”

  萬上門主道:“末亡人聞得噩耗之後,匆匆趕往丈夫容身養傷之處,但仍然晚一步,無法見得亡夫最後一面,從此人間天上,永無再見之日。”

  容哥兒道:“夫人可曾查訪到殺害鄧大俠的凶手嗎?”

  萬上門主道:“先夫不肯把那加害人,告訴那傳訊之人轉告於我,不外是兩種用心:一則是對方實力強大,怕我替他報仇。二則是他信心太強,想以深厚功夫,和死亡抗拒,希望我能在他斷氣之前趕列。

  可惜事與願違,竟然未能等列見我最後一面……”

  容哥兒心中突然一動,說道:“難道鄧大俠的死,和那一天君主有關連嗎?”

  萬上門生道:“未亡人明查暗訪,費數年苦心,雖然查出了一點眉目,但卻無法證明。”

  容哥兒道:“是了,夫人想要在下假扮鄧大俠,求證內情,是嗎?”

  萬上門主道:“正是如此。不過那一天君主狡猾無比,相公如若沉不住氣,只怕要弄巧反拙了。”

  容哥兒道:“我生恨晚,家母又一向深後簡出,對那鄧大俠的事蹟。知道有限,還得夫人多多指點才行。”

  萬上門主道:“先夫有很多怪解,他雖然喜愛女色,但卻不喜客話,而且出口之言,十分簡短,語調肯定,常使人感覺到沒有轉彎的餘地……

  鬆開容哥兒的左手,轉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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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九

  第二十五回 雙姝共話昔日情

  容哥兒望著無上門主逐漸遠去的背影消失不見,才輕輕嘆息一聲,回到房中。

  金燕微微一笑,道:“夫人怕相公睡不安寧,特命小婢送來一碗雪蓮湯給相公醒酒。”雙手恭恭敬敬捧起木盤,送到容哥兒面前。

  容哥兒雖然無法瞧到那碗中放的什麼,但卻聞到一股強烈的甜香之味,直行腦際,舉碗就唇,一口氣吃個淨光。

  金燕晃緩緩說道:“夫人交代小婢,相公飲完這碗湯,請早安歇。”

  容哥兒正待接口,突然雙足站立不穩,一跤向前栽去。

  金燕早已有備,伸手抓住了容哥兒,道:“小婢扶相公登榻安歇。”

  容哥兒腦中明明白白,但手腳不能掙動,舌頭不能轉彎,只好任那金燕擺佈。

  金燕扶著容哥兒,登上木榻,替他脫去靴子外衣,又替他蓋上棉被,回頭吹熄火燭,悄然而去。

  容哥兒睡在榻上心中暗暗忖道:“這碗中不知放的什麼毒藥?如此劇烈,發作的如此之快……”他心中胡思亂想了一陣,漸覺眼皮沉重,不自覺間,睡熟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容哥兒緩緩的醒了過來,只覺有一雙手在自己身上推拿,全身骨筋,都有一種異樣的感覺。睜睛看去,只見萬上門主神情肅然地站在一側,金燕雙手揮動,在自己身上推拿,頂門上汗水隱隱,似是用力甚多。

  但聞萬上門主說道:“好了。”

  金燕停住雙手,躍下木榻,低聲說道:“他醒過來了。”

  萬上門主舉手二揮,道:“我知道,你可以出去休息一下了。”

  金燕應了一聲,悄然退出茅舍,順手帶起了兩扇木門。

  室中只剩下萬上門主和容哥兒兩個人,萬上門主低聲道:“現在感覺如何?”

  容哥兒道:“全身骨節微覺醒疼……”話聲微頓,又道:“萬上可在那雪蓮湯中,下了藥物。”

  萬上門主點點頭,道:“不錯,不過那藥物不是毒藥,而是可以助你代毛洗髓的奇藥靈丹。”

  容哥兒呆了一呆,道:“夫人為何要給我服用下如此珍貴的藥物?”

  萬上門主淡淡一笑,道:“因為你今夜要會見那一天君主,是嗎?

  容哥兒道:“不錯呀!

  萬上門主道:“那一天君主武功高強,相公今宵和他相會,萬一露出馬腳,那一天君主在激怒之下,難免要放手一擊,雖有未亡人在側保護,也許有保護不周之處,如若能未雨綢緞,早作準備,豈不是好了很多嗎?”

  容哥兒心中暗道:“哪有這等事情,就算你那丹藥,確有奇效,也不能今日白晝服下,晚上就見奇效。”萬上門主道:“好!現在你再休息一會,天色入夜之後,她們自會來此,為你更衣,初更時分,我來接你,咱們先去那裡勘查一下四周形勢。

  也不待容哥兒再問,轉身出房而去。

  天色漸漸入夜,室中一片黑暗。

  金燕、王燕聯袂而人,一個手執紗燈,一個手中捧著衣服。

  金燕放下手中紗燈,奔到容哥兒的身側,說道:“相公沒有掙動嗎?”容哥兒道:“我睡得很安靜。”

  金燕道:“那很好,這樣藥力的效用,加大了很多。”

  說話之間,伸出雙手,雙掌揮動,連拍容哥兒三十六處大穴”

  她每拍一掌,容哥兒只覺著掌處的骨節就格格作響。

  容哥兒感到身上有一種莫可言喻的舒暢,心中暗自忖道:“不知她們用的什麼藥物,竟使人有此愉悅感受。”但聞金燕柔聲說道:“相公,此刻有何感覺?

  容哥兒道:“感受舒暢,如沐春風。”

  金燕道:“嗯!那就不會錯了”

  容哥兒道:什麼事?”

  金燕道:“小婢問你藥力行開了沒有,你的感受,正是藥力發揮到極致之後的必然現象,小婢恭喜相公了。”

  容哥兒心中大奇,還待追問,卻聽那王燕接口說道:“相公,萬上大駕就到,相公請更衣了。”

  容哥兒懶洋洋地坐了起來,說道:“你們把這衣服留下,我自己來穿。”

  王燕道:“小婢們比照相公身材,匆匆趕製而成,只怕有很多不合身的地方,必得立時改正,相公站起來吧。”容哥兒無可奈何,緩緩下了木榻。

  王燕、金燕一齊動手,脫去那容哥兒衣物,換上新裝。

  容哥兒對鏡端詳,只見身上穿著一襲銀灰色勁裝。

  說話之間,水門呀然,萬上門主緩步行了進來。

  今晚上,她的裝束又變,玄色頭巾,玄色勁裝,更顯得腰兒纖細,風情撩人。

  王燕、金燕齊齊欠身相迎;道:“恭迎門主。”

  萬上門主揮揮手道:“沒有你們的事啦。”二婢應了一聲,齊齊退了下去。

  萬上門主微微一笑,道:“穿上這身衣服,你就是那名動天下的鄧玉龍了。”

  容哥兒道:“在下只不過是李代桃僵,暫時冒充一下罷了。”

  萬上門主沉吟一陣,道:“今晚咱們若是還能活著,我有很多話,要和你說,如若不幸敗在那一天君主手中,咱們卻將葬身寒潭之中,比刻說了也是無用。”

  容哥兒心中暗道:“好啊!你要我假扮鄧大俠,原來是想要我陪爾一起去死。”

  凝目望去,只見那萬上門主突然間變得十分嚴肅,接道:“你那柄至尊劍,是一支很鋒利的寶刃,帶在身上,以防不測之需,我雖然守在出們的左近,但也許無法及時出手,擋住那一天君主的襲擊,你自己也要暗作戒備才行。”

  容哥兒道:“不知那至尊劍現在何處?”

  萬上門主道:“壓在你枕頭之下,自己去取吧。”

  容哥兒掀開枕頭,果然見到那至尊劍壓在枕下,伸手取過,藏入不中。

  萬上門主道:“咱們去吧。”轉過身子緩步出門。

  心中念轉,人卻隨那萬上門主身後,緩緩行去。

  萬上門主步履很慢,而且一直沒有回頭望那容哥兒一眼。這時,已是初更時分,東方天際,冉冉升上來一輪明月。又行數十丈,突聞得水聲偏偏,傳了過來。

  抬眼看去,只見那一湖碧水,在晚風中輕微蕩漾。

  萬上門主帶著容哥兒直行到湖邊一座破爛亭子中,指著那亭子中的石椅說道:“坐這裡等他,別忘記我交代你的話,記著沉著一些。”言罷,閉上雙目,運氣調息,不再理會容哥兒。

  突然一聲吱吱喳喳的鳥語聲傳了過來。

  萬上門主低聲說道:“記住我的話。”雙肩一晃,閃出亭子,消失不見。

  容哥兒呆了一呆,暗道:“原來她要留我一人在此。

  正待開口呼叫,瞥見月光下一條人影,疾如流星而來。

  事已至此,容哥兒只好硬著頭皮撐下去,照那萬上門主所矚,轉過臉去,望著湖水。他雖然目注湖水,但卻把全副精神貫注雙耳之下聽去。

  只聽一陣輕微細碎的步履,緩緩行人事中。

  但聞一個清脆而微帶訝異的聲音說道:“你是誰?”

  容哥兒心中一動,暗道:“這兩人當真棋逢敵手,各有心機,那萬上門主明明是婦人之身,卻要我一個男子漢代她會晤強敵,那一天君主又明明是男子漢,卻找一個女子代他來此……”他只管在想心事,忘了回答人喝問之言。

  但聞那清脆的聲音接道:“你是准?”

  容哥兒長長吸一口氣,鎮靜了一下心神,緩緩回過身來,道:我。”

  凝神看去,只見一個玄色勁裝的女子,背插長劍,臉上也垂著一面玄色面紗。

  那交衣女子訝然說道:“是你?鄧玉龍……”

  容哥兒彷彿聽到那萬上門主傳授的聲音,道:“不錯,正是區區玄在女子道:“你,你還沒有死嗎?”

  容哥兒道:“取下你臉上面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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