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〇
行不過丈餘左右,進人了一座廳堂之中,靠後壁有一張橫放著石案,石案上擺滿了各種形式的寶劍。黃十峰暗自數了一下,共有三十二把之多,不禁暗生震駭,忖道:“如若這三十二把寶劍,當真都是名副其實的寶劍,可算羅盡天下名劍了。”
玉鳳揚起手來,指著石案旁兩行草書道:“諸位瞧瞧那藏劍閣中規戒,就知婢子所言不虛了。”
容哥兒凝目望去,只見那石案旁側寫道:“凡人此室者,可取名劍一支,只限一次不得重選,藏劍閣主人留戒。”
玉鳳微微一笑道:‘這裡共有三十二把名劍,各有妙用。”
容哥兒習劍有成,最喜名劍,當下接口接道:“這三十二把名劍,可都是一樣珍貴嗎?”
玉鳳道:“十個手指,伸出還不整齊,何況是鋼鐵淬煉的寶劍了,雖是各有妙用,但等級卻有不同,憑你的眼光,去選擇一把,不過,只要你手指觸及那柄寶劍,那劍就屬你所有,不能更換了。”
語聲微微一頓,道:“不過,你只要不用手取劍,盡可細心選擇。”
容哥兒道:“不論選擇多久嗎?”
玉鳳道:“嗯,不管多久,你如有興致,可看上一天也不要緊。”
黃十峰道:“天下名劍屈指可數,就區區記憶所及,一網打盡,也未必有三十二把,江夫人能把天下名劍,盡集於斯,實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玉鳳道:“這名劍雖然已屬我家夫人,這藏劍閣卻非我金鳳門所立……”突然住口不言。
黃十峰道:“這麼說來,這藏劍閣原為別人所有了。”
玉鳳道:“小婢失言甚多,兩位不要多問了。”
容哥兒望了黃十峰一眼道:“好!我等再不多問就是。”
玉鳳微微一笑道:“兩位請各選一劍,小婢再帶兩位到宿住的靜室中央。”
容哥兒凝目望去,只見那石案上放的古劍劍鞘都是清一色的玄色,劍柄形式雖然不同,但顏色卻是一樣,不禁大感困惑,輕輕咳了一聲道:“我不問金鳳谷往事,但這劍上之疑,不知可否問問姑娘?”
玉鳳笑道:“那要看你問什麼了?”
容哥兒道:“這麼吧!在下隨便問,姑娘如是能夠回答,就請回答,如是不便回答,不用理在下就是了。”
玉鳳微微笑道:“那樣豈不有失了待客之道。”
容哥兒道:“不妨事。”
玉鳳道:“如果兩位不見怪小婢失禮,儘管問吧!”
容哥人道:“在下雖不知天下名劍共有幾把,但練劍之人,朝代不同,那是人盡皆知了,何以這長劍,劍柄都是一個顏色。”
玉鳳道:“這是那藏劍閣主人後來加上的顏色,因為凡是名劍大都在劍柄上刻有劍名,不論那人是否有鑑別之能,只要瞧到那劍名,那是太容易了,因此,那藏劍閣的主人才用了同色劍鞘,套上名劍,再用同樣的顏色染了劍鞘。”
容哥兒道:“原來如此。”
玉鳳道:“除非你是天下最能認辨名劍的行家,絕無法認出其劍來歷。”
黃十峰道:“這麼說來,那藏劍閣主人的用心,是要日後有緣之人碰運氣了。”
玉鳳道:“話雖如此,但這藏劍閣主人收藏的名劍,把把都有妙用,能夠有緣取得一支,那已是天大喜事了。”
容哥兒回顧了黃十峰一眼,道:“幫主對此如何?”
黃十峰道:“素無研究,看來只有碰碰運氣了。”
玉鳳道:“此緣千載難逢,兩位不可放過。”
黃十峰道:“好!卻之不恭,那只好合愧受了之了。”隨手取了一柄長劍。
容哥兒目光轉動,看到那石案左角,有一條奇短之劍,長不過一尺五六,舉手取過,道:“在下就要這支短劍算了。”
玉鳳笑道:“小婢恭賀兩位得劍,何不拔出瞧瞧!”
黃十峰微微一笑,手按劍柄機簧,嗆的一聲,抽出長劍。
石室中閃起了一道寒芒,冷森的劍氣,使人感覺微生寒意。
容哥兒嚷道:“好劍啊!好劍啊!”
玉鳳道:“幫主可除去劍柄上的套封,脫離了劍柄。”
凝目望去,只見劍柄刻著“伏魔”兩字。玉鳳道:“恭喜幫主,這伏魔劍在這三十二柄存劍中,名列第十,那是十分珍貴了。”
黃十峰心中暗道:“這丫頭一點年紀,但胸中所知,卻是驚人得很。”
心中念頭轉動,口裡卻不自覺地問道:“姑娘似是知道很多事。”
玉鳳搖頭接道:“這藏劍閣主人,留下一本劍譜,上面把這三十二名劍,分別列記,我瞧過那劍譜自然知道了。”
黃十峰道:“原來如此。”還劍人鞘。
容哥兒揚了揚手中的短劍,道:“姑娘可知在下這短劍之名嗎?”
玉鳳道:“瞧到劍名,我能知名列第幾,但卻無法認出劍名。”
容哥兒按動機簧,刷的一聲,抽出短劍。
只見那劍一片黝黑,兩面無刃,那裡像劍,簡直像一塊廢鐵。
容哥兒呆了一呆,道:“這也是名劍?”
黃十峰看他滿臉失望之色,心中大感不忍,嘆息一聲:“區區不喜用劍,願以伏魔寶劍相贈。”
容哥兒神色正然道:“幫主的盛情,在下領了。此乃各憑運氣,在下絕不能受。”
玉鳳似是想不到這三十二名劍中,會有這樣怪劍,當下說道:“容相公何不取下劍柄封套瞧瞧!”
容哥兒道:“不用瞧了,此地有三十二把名劍,此劍一定是名列三十二,如是這藏劍閣,寶劍再多一些,此劍也是名列最後。”
玉鳳道:“好吧!”用力一扯,除了劍柄上的封套。
玉鳳凝目望去,只見那劍柄之上雕刻著“至尊”二字,不禁失聲而呼,道:“至尊劍。”
容哥兒道:“至尊劍,哈哈,此劍也當得至尊二字,天下盡都是名劍了。”
玉鳳正色說:“容相公,小婢不知這至尊劍的妙用,但它卻在那藏劍閣主人留下的名劍劍譜上,列名第二。”
容哥兒愕然說道:“當真的嗎?”
玉鳳道:“小婢怎敢謊言相欺,除了‘天王’之外,就數到這柄至尊劍了。”
容哥兒舉起手中的至尊劍,瞧了又瞧,道:“在下實在瞧不出這柄至尊劍名貴之處,何以竟然能列出第二名劍?”
玉鳳道:“其中妙用,小婢亦難說出,但此劍列為第二名劍,那是絕不會錯。”
黃十峰道:“玉鳳姑娘既然親眼瞧到過藏劍閣主人的劍譜下有此記述,此劍定有它的珍貴之處,明日見著江夫人時,問她一聲就是。”
容哥兒還劍人鞘,說道:“在下並無得失之心,只是找不出此劍妙用所在,心中是有些不服。”
玉鳳微微一笑道:“紅粉贈佳人,名劍配英雄,容相公還是要多多珍惜才是。”
黃十峰道:“我等承夫人厚愛,已經各取一劍,不便再在這藏寶中多留了。”
玉鳳道:“小婢帶兩位到靜室中去。”轉身帶路而行。
兩個隨在玉鳳身後,出了藏劍閣,轉人一座靜室中。
這座靜室,緊鄰藏劍閣,深人山壁之中,天然的石洞,再加上一番精細地的人工佈置,看上去十分雅緻,玉鳳帶兩個進人靜室之後,突然低聲說道:“如若兩位能夠見到我們大小姐,向她探詢這至尊劍的妙用,定可得到解答。”
容哥兒道:“怎麼?江夫人不知道嗎?”
玉鳳道:“最好是大小姐。”
容哥兒心中暗道:“聽這丫頭口氣,這江家大小姐,似是一位胸羅玄機的奇人,金鳳門下丫頭,人人列她敬重無比”。
忖思之間,突然步履聲響,又一個青衣女婢,緩步而人,低聲對玉鳳說道:“玉鳳姊姊,大姑娘聽得二姑娘的凶訊,很想請兩位過去談談。”目光一掠黃十峰和容哥兒,接道:“但又怕兩位旅途勞累,有所不便。”
容哥兒道:“我等並無倦意,如是大小姐有暇,我等立刻可以拜哽。”
那青衣女婢道:“我家大小姐,已在候駕,因她覺得不便打攏,故而先讓小婢來請示兩位一聲。”
黃十峰霍然站起身子,道:“那就有勞姑娘帶路了。”
青衣女婢微微一笑,轉身行去。
黃十峰、容哥兒隨在那女婢之後,出了藏劍閣,穿過一片廣大的草坪,到了另一座山崖之後。容哥兒抬頭看去,只見立壁如削,距地四五丈高,有一座突出的石岩之外,四周不見房屋,崖壁平滑如削,未見痕跡。
容哥兒打量了那石岩,心中暗道:“此岩距地,在五丈以上,單憑輕功,無論如何是難以躍上。”忖思之間,突見石岩上,垂下了一條繩索。
那青衣女婢當先攀索而上,登上石岩。黃十峰、容哥兒先後攀上石岩。
凝目望去,只見石岩之上,有一個四尺方圓的洞口。
那青衣女婢道:“小婢帶路了。”踏梯而下。
原來那石洞之下,是人工壘成的一道級梯,斜向山腹中通去,行約十餘級,突然折向左去,眼前景物一變。梯級已至盡處,橫陳眼前的是一座布設簡單的小室。
兩張籐椅,一盆白花,使小室中充滿著清雅之氣。
那青衣小婢道:“兩位請坐吧!”轉身而去。
黃十峰、容哥兒緩緩坐了下去,相互望了一眼。
大約過了一盞熱茶工夫,突問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兩位辛苦了。”
黃十峰微微一笑,道:“區區一點旅途,算不得什麼。”
容哥兒凝目望去,只見小室左角垂著一張厚厚的帷幕,聲音就從那帷子中發出。
只聽那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道:“賤妾身體不適,不便和兩位相見,兩位不要見怪才好。”
黃十峰道:“姑娘不用客氣了。”
那清脆聲音說道:“賤妾想問兩位幾件事,還望不吝賜教。”
黃十峰道:“我等知無不言,江大姑娘儘管問吧。”
帷子後面又傳出清脆的聲音,道:“兩位幾時見過舍妹?”
黃十峰沉吟了一聲,道:“八日之前。”
江大姑娘道:“是白是還是夜晚?”
黃十峰道:“是夜之中。”
江大姑娘嘆息一聲,道:“兩位可否把那晚經過情形,仔細地說給賤妾聽聽?”
黃十峰略一沉吟,把二姑娘混跡雨花台,受傷情形,楊九妹療傷的經過,全部說了出來。只聽江大姑娘輕輕嘆息一聲,道:“聽起來,事情經過,好像十分複雜。”
黃十峰道:“詳細的內情,只怕誰也不清楚,只有二姑娘本人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