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雙鳳旗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1-21 14:39:0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15 11027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1 14:50
五〇

  田文秀暗中運氣戒備,沉聲說道:“張神醫大駕已到,什麼事姑娘也該說個明白了。”

  水盈盈目光凝注在張神醫的臉上,道:“你見過那黃幫主了?”

  張神醫神態恭謹地欠身說道:“見過了。”

  水盈盈道:“他說些什麼?”

  張神醫道:“他說此事和田少堡主等無關,二姑娘如心有不甘,儘管找他說話。”

  水盈盈冷笑一聲,接道:“要我去找那黃幫主嗎?”

  張神醫道:“那倒不用,在下之意,約定時地,二姑娘和黃幫主按時前往約定的地點會面,彼此都可保持顏面。”

  水盈盈眼珠轉動,想了一陣道:“好吧!你先去和黃幫主談好後,再告訴我。”

  張神醫呆了一呆道:“二姑娘如是答應,在下立刻去談,如是不允,在下就不用去了。如是在下和那黃幫主約好後,二姑娘再變卦,那可是叫在下無顏見人了。”

  水盈盈道:“如是我答應了,那黃幫主不答應,又將如何?”

  張神醫道:“在下自有安排,絕不致有傷姑娘額面。”

  水盈盈目光轉到田文秀的臉上道:“此人要如何懲治?”

  張神醫道:“田少堡主並非丐幫中人……”

  水盈盈道:“他如是丐幫中人,幫助丐幫來對付我,那是理所當然,正因他不是丐幫中人,這般的吃裡爬外,才使人痛恨得很。”

  田文秀心中暗道:“原來是因為此事發作,其錯在我,那不用辯駁了……”

  張神醫輕輕嘆息一聲道:“田少堡主帶丐幫中人,混來此地,那也是無心之過,不用追究了。”

  水盈盈冷笑一聲道:“此事不用你管……”

  目光一掠王子方和趙天霄,道:“我要割下田文秀的舌頭,兩位意下如何?”

  王子方道:“一切事端,都為老朽引起,不知可否由老朽身代?”

  田文秀挺身而起道:“大丈夫恩怨分明,既然是我田文秀闖的麻煩,自然該由我田文秀一身負擔,與你王老鏢頭何干。”

  王子方道:“如非老朽失鏢,田少堡主如何會捲入這是非漩渦之中,追根究底該由老朽承擔才是。”

  水盈盈突然一提手中長劍道:“兩位既是這般謙讓,那就一齊割下舌頭。”

  田文秀暗道:“這丫頭如此蠻橫、冷酷,絕非良善的出身……”

  心念轉動之間,王子方已探手從懷中摸出一把匕首道:“老朽身代田少堡主割舌……”張口吐舌,用力割去。

  就在他右手舉起的同時,突見白光一閃,冷風拂面,噹的一聲,金鐵交鳴,手中的匕首突然被人擊落。雅緻的客廳中,陡然多了一個黑衣佩劍,黑帕復面的人。

  他寶劍在鞘,雙手空空,但擊落那匕首,分明又是金鐵交擊的聲音,顯然拔劍擊落匕首之後,重又把寶劍歸人鞘中。

  單是這一份拔劍還劍的快速,就足以震懾人心。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1 14:50
五一

  第十回 神仙難測美人心

  水盈盈冷笑一聲,道:“容哥兒,你來幹什麼?”

  容哥兒冷冷地說道:“在下來找王老英雄,如是這王老英雄不在此地,你就算設下龍肝鳳髓的珍味也請在下不到。”

  水盈盈本待發作,聽完容哥兒一番話,忍不信嗤地一笑,道:“好大的口氣。”

  容哥兒兩道森寒目光,透過蒙面黑帕,冷冷地望了水盈盈一眼,道:“王老英雄如何開罪了你,你逼他拔刀自絕……”

  王子方生怕事情鬧僵,不可收拾,急道:“容公子,這事和二姑娘沒有關係。”

  水盈盈嫣然一笑,接道:“我要逼他,與你何干?”

  容哥兒道:“有區區在此,只怕姑娘很難如願。”

  水盈盈道:“你不能一輩子跟著他,寸步不離。”

  容哥兒凝目思索了一陣,道:“在下倒有一個一勞永逸的解決辦法。”

  水盈盈一揚柳眉兒,道:“請教高見。”

  容哥兒道:“在下和姑娘一決生死,如是姑娘傷死在我劍下,自然是永遠無法再找王老英雄的麻煩了。”

  水盈盈一揚手中長劍,道:“何以見得,死的不是你?”

  容哥兒道:“在下如若傷死在姑娘劍下,自是無法再管此事了。”

  水盈盈道:“好!我要見識一下你的快速劍法,有何出奇處,口氣如此狂妄。”

  容哥兒道:“你是女流之輩,你先出手吧!”

  水盈盈突然舉步一跨,直向容哥兒欺了過來。王子方心中大急,快行兩步,搶在二人之間,說道:“二姑娘,容公子,請聽老朽一言如何?”

  容哥兒右手已然握住劍把,聽得王子方之言,又緩緩放了下來,道:“老前輩有何教言?”

  水盈盈劍一偏,拍向王子方的前胸,道:“閃開去!”就在劍勢將要觸到王子方的前胸時,突見白光一閃,當的一擊,長劍被封擋開去。

  凝目望去,只見容哥兒已然拔劍在手。他的動作快速無比,全場中人,大都沒有看清楚如何拔出了長劍,而且能在那間不容髮中,擋開了水盈盈的劍勢。

  水盈盈一雙秋波凝注在容哥兒的腦上,冷冷說道:“果然是劍如閃電。”

  容哥兒臉上覆垂著蒙面黑紗,無法看清楚他的面貌,只聽冷漠地說道:“姑娘如是不服,那就不妨試試!”

  水盈盈神色嚴肅,一語不發,臉上忽青忽白,顯然她心中正有著無比的激動。

  水盈盈輕啟朱唇,說道:“好!我不試你幾劍,只怕無法消滅你狂傲之氣,也許你覺得自己的快速劍法,已是江湖無敵之學。”

  容哥兒道:“姑娘不要徒逞口舌之利。”

  王子方正待出言相勸,突然容哥兒急聲叫道:“王老英雄閃避!”王子方只覺得眼前白光連閃,不禁駭然而退,凝目望去,只見容哥兒左臂上衣已破裂,隱隱透出血來,顯然兩人交手的幾劍中,容哥兒吃了大虧。

  水盈盈冷冷說道:“容兄,小妹的劍法如何?”

  容哥兒道:“未見高明。”突然一振手腕直欺而上。

  但見白光飛閃,劍氣瀰漫,快得使人眼花緣亂。劍光閃了幾閃,室中又復平靜。

  定神看去;兩人仍都停在原處,容哥兒執劍的右手,微微顫動,似是握不住手中的長劍,隨時可跌落地上。水盈盈臉色蒼白,嬌喘之聲,清晰可聞。

  王子方一皺眉頭,低聲向張神醫道:“張兄請勸住二姑娘,在下勸住容公子,不能讓他們再打下去了。”

  張神醫輕咳一聲,道:“這個,這個……”神態間無限畏懼,說了一半住口不言。

  王子方看那張神醫這個了兩句之後,忽然住口不言,心中暗道:“如若讓兩人再打下去,必然有一人傷亡劍下,或是兩敗俱傷,此情此景,都應該看得出來才是,何以都不肯出面相勸,難道硬要他們打個生死出來不成…人”

  忖思之間,突聞紅杏高聲說道:“容公子和我家姑娘比劍,咱們在此礙手礙腳,使他們心有所忌,不能全力施為,我們還是退出去,吧!”王子方道:“姑娘,老朽之意……”

  紅杏冷冷接道:“你是最愛管鬧事了。”

  王子方若有所悟地嗯了一聲,任那紅杏拖了出去。

  張神醫、田文秀、趙天霄等也魚貫出了客廳。紅杏才松開了王子方,回頭帶上了廳門,望著王子方道:“唉!你這大年紀了,還沒有見識。”王子方只覺臉上一熱,道:“還得姑娘指教!”

  紅杏道:“他們都已習劍有成,進入了上乘劍道之門,就算咱仍一齊出手,也無法阻擋他們兩人……”王子方點點頭,欲言又止。

  紅杏接道:“如是咱們守在室中,兩人在眾目睽睽之下,誰也不肯識輸,必然將拚個同歸於盡,咱們離開之後,也許兩人有罷手之望。”張神醫突然舉手招道:“此地不是談話之處,咱們那邊談吧!”當先向前去。

  群豪正待舉步,突聞一聲嬌叱傳來,轉頭望去,只見廳中劍光源轉,一片劈劈啪啪的聲音,傳了出來,似是桌椅被人撞翻,夾雜著茶壺、茶杯的落地之聲。

  紅杏臉色一變,緩緩說道:“那容公子劍術雖高,只怕不是我家姑娘的敵手,如是兩人中定有一人傷亡,絕非我家姑娘。”群豪都是一樣擔心,但卻不便出言評論,事實上就兩人交手兩合的情勢,也無法斷定誰勝誰敗。

  一陣雜亂的聲響過後,室中重又恢復了平靜。顯是,兩人又交手一招。

  這時,趙天雷等的心中,都很希望重回廳中。

  眾人站在廳門外面,足足等候了一盞茶工夫之久,仍不聞廳中有何動靜,張神醫舉手一招,當先向前行去。群豪隨他身後而行,直走到庭院一角處,才停了下來。

  王子方道:“咱們和神醫早已約好,不知何以中途生變。”

  張神醫望了紅杏一眼。道:“兩位不要誤會,在下亦是情非得已。”

  田文秀道:“你昨宵見過那二姑娘後,為何不肯和我再見一面、”

  張神醫輕嘆一聲,道:“在下一見二姑娘,還未來得及開口,就先被她叱責一頓,不容在下分說,就要我往丐幫中去,約那黃幫主定期一戰。”

  田文秀心中暗道:“不知她何以知道丐幫中人混人此地的事。”

  王子方道:“此事因何而起?”

  張神醫目光轉注到田文秀的臉上,道:“當時在下亦不清楚,直待見到那黃幫主後,才知為了田少堡主,帶了兩個丐幫弟子,混入雨花台來,激怒了二姑娘。”

  田文秀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他原想問張神醫二姑娘何以得知?話到口邊,又嚥了回去。

  只聽張神醫繼續說道:“黃幫主大量如海,在下轉告了二姑娘之意,黃幫主只不過淡淡一笑,既未答應,也未拒絕。”他籲一口氣,道:“在下也不好再行追問,只好告辭而退,黃幫主親自把在下送到門外,告訴在下,道:‘如是那二姑娘一定要見他,他自當親身來此拜訪。’”目光轉顧群豪一眼,道:“在下的話到此為止,以後的事都是三位親眼見到了。”

  王子方目光轉到紅杏身上,道:“姑娘役有和那張神醫同行嗎?”紅杏搖搖頭,道:“小婢別有去處!”

  田文秀道:“不知可否說出?”

  紅杏搖搖頭道:“不可以。”

  田文秀道:“二姑娘倒行逆施,到處樹敵,為了你家二姑娘,你如說出來,咱們為她構思一個良策才是。”

  王子方道:“田少堡主說的不錯,還望姑娘三思。”

  紅杏凝目思索了一陣,道:“我去邀請助拳的人!”

  王子方道:“助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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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趙天霄道:“長安周圍三十里,住的武林同道,在下無不相識,但不知姑娘約的哪一個?”

  紅杏道:“不行,我告訴你們這些,已經很多了,如何還能再說。”

  田文秀說道:“姑娘既是不肯多說,咱們也不便追問。”目光轉注張神醫的臉上;道:“張兄可曾瞧出那二姑娘和常人有何不同嗎?”張神醫搖搖頭,道:“不似中毒,但性格卻和她昔年為人大不相同。”

  王子方道:“這話怎麼說,張冗可否說得清楚一點?”

  張神醫道:“在下昔年見到的二姑娘天真活潑,一片姻靜,但此時的二姑娘,卻是忽冷忽熱,喜怒難測,她似是被一種無形的枷鎖控制,連她自己亦無法測度自己的性格,她的喜怒,似是已經陷入了莫可捉摸之境。”

  王子方一皺眉頭,忖道:“你這不是白說嗎?”口裡卻接道:“張兄醫道精深,不知能否瞧出那原因何在?”

  張神醫道:“這個在下也不敢妄作評斷,必得先解內情,仔細查究之後,才可下一斷語。”田文秀道:“就神醫此刻心得,說說無妨。?”

  張神醫伸手在腦袋上拍了兩下道:“這個,叫在下從何說起。”

  抬頭望著天上一片飄浮的白雲道:“諸位一定要我說,在下就心中思索的一個意念,聊以塞責,不過,我得先行說明,這只是一種預測,毫無把握的話……”

  王子方等都要聽他的高論,是故,誰也不肯接腔。

  張神醫目光緩緩由幾人臉上掠過,道:“不知當今武林之中,是否有一種武功,能使人幾處神經要穴受傷……”他頓了頓,不待群豪接口,又道:“二姑娘也可以說是受了暗算,但不是中毒,而是傷在一種極神奇的武功之下。”趙天霄道:“有這等事?”

  張神醫道:“這只是在下依據所見,和醫道推判之論,對與不對,卻是不敢斷言。”田文秀道:“神醫高論,還請說下去。”張神醫道:“二姑娘內功精湛,雖然受傷,卻不重,是以她有時清醒如常,有時卻又一意孤行,不計後果……”

  王子方道:“這話不錯,咱們和她相處短短一夜,大家見她數種大不相同的待人之道。”

  張神醫接道:“在她清醒之時,所言所為,乃是她的本性,但在傷勢發作時的作為,那就非她本性了。”田文秀道:“神醫之意,可是說她身受之傷,在一定時辰之內發作,一定的時辰之內清醒?”

  張神醫沉吟了良久,道:“不解的也就是這一點了,就在下觀察所得,她清醒的時刻,似是並未一定,但有一點可以斷言的,就是那二姑娘的病況、傷勢,正在劇烈的轉重……”

  他仰起臉來,嘆口氣,道:“也許在這三五日內,她會轉變得再無清醒時刻。”王子方道:“如若真到那一天,二姑娘豈不要倒……”想到下面之言,太過難聽,立時住口不言。

  張神醫道:“倒行逆施:不分善惡,不過那並不是她的本意。”

  紅杏愈聽愈怕,急的躬身對張神醫一禮,說道:“神醫醫道精深,還望救救我家小姐。”

  張神醫道:“非是不為,實是不能。”

  田文秀道:“難道咱們就這般看著她沉淪不救嗎?”

  張神醫道:“眼下唯一之策,就是寄望於丐幫中的黃幫主了。”

  紅杏道:“丐幫中人傷在我們手中甚多,那黃幫主豈肯出手相救。”

  張神醫道:“黃幫主見多識廣,身懷絕技,他既知道二姑娘的來歷,當不致和你家姑娘為敵,只要他能瞧出二姑娘傷在何處,是什麼武功所傷,在下或可想出辦法。”

  紅杏道:“如是那黃幫主也看不出呢?”

  張神醫道:“那就麻煩了……”

  語聲微頓,接道:“論當世醫道中高人,無人能勝大小姐。”

  紅杏搖搖頭,道:“可是大小姐不成嘛!”

  趙天霄道:“可是因路途遙遠,往返不及……”

  紅杏道:“還有別的原因,唉!如是大小姐身體很好,二小姐也不會有今日……”只聽突然一聲大震,打斷紅杏之言。

  轉眼望去,只見大廳術門大開。容哥兒提劍跟路面出。王子方目光轉動,只見那容哥兒左臂上鮮血淋漓,不禁心頭大駭,急忙迎了上去,道:“容公子。”

  容哥兒那垂面黑紗,也被長劍削去了一半,只餘下半面黑紗,微微飄動。

  他似是已累得筋疲力盡,未下廳前台階,人已經支持不住,一個筋頭摔在地上。

  王子方急急扶起容哥兒,問道:“容公子,傷得很重嗎?”

  容哥兒喘了一口氣,道:“不要緊,只要休息一會就好。

  王子方道:“你左臂上劍傷不輕……”

  容哥兒道:“一點皮肉之傷,算不得什麼。”緩緩往地上坐去。

  王子方知他此刻已難支撐,也不忍勉強。

  容哥兒坐落地上,立時閉上雙目,運氣調息。

  這當兒,那張神醫和紅杏,已然奔人廳中。

  只見水盈盈長劍支地,右半身子靠在一張木桌上,右肩左腿上兩處劍傷,仍在不停淌下血來。紅杏自從記事以來,從未見過二小姐這等狼狽之狀,只嚇得呆在當地。

  還是那張神醫沉得住氣,舉步行到水盈盈的身側,探手從懷中摸出一個玉瓶,倒出了兩粒丹丸,投入水盈盈的口中。

  水盈盈服下丹藥,紅杏才清醒過來,急急叫道:“二小姐!”將身體撲了過去。

  張神醫右手一揮,擋住紅杏,道:“她不過累脫了力,服過我靈丹,休息片刻,就可復元,姑娘不用緊張。”

  紅杏道:“她肩上的刨傷……”

  張神醫接道:“我都看過了,都是皮肉之傷,雖然失血不少,但卻沒有大礙。”

  紅杏道:“可要包紮一下?”

  張神醫還未及答話,水盈盈已搶先說道:“不用了,你去看看那容公子的傷勢如何?”右手一鬆,寶劍落地。

  紅杏道:“我看他傷得不輕,行到廳外,就倒了下去……”

  水盈盈突然掙扎而起,道:“當真嗎?”

  紅杏道:“小婢怎敢在姑娘面前撒謊。”

  水盈盈突然掙扎而行,說道:“來扶我出去瞧瞧!”

  紅杏奇道:“他已無反擊之能,姑娘如若要殺他,婢子一人就可以了。”唰的一聲,抽出長劍。

  水盈盈道:“快過來扶我出去。”紅杏任了一怔,依言行了過去。水盈盈右手扶在紅杏肩頭,道:“棄去寶劍,扶我出廳!”

  紅杏徵了一怔,扶著水盈盈,緩步走了出去。

  這時,那容哥兒已然就階前盤膝而坐,運氣調息。

  王子方守在一側替他護法,眼看紅杏扶著水盈盈行了過來,不禁大吃一驚,急急迎了上去,拱手說道:“二姑娘,他已經受傷很重……”

  紅杏怒聲說道:“我們姑娘也受了傷,你就瞧不到嗎?”

  王子方道:“兩位武功,各無勝負,既是平分秋色,那也不用再比了。”

  水盈盈掙脫紅杏雙手,道:“不用你扶我了。”步履踉蹌,行到那容哥兒的身前,道:“你傷得很重嗎?”

  容哥兒睜開雙目,望了水盈盈一眼,道:“姑娘如想再戰,在下還可奉陪。”

  霍然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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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王子方雙手亂搖,道:“打不得了。”

  水盈盈舉起手來,理一下鬢邊散發,說道:“我傷得比你多,比你重,算你勝了,不用再比了。”言罷,慢慢坐了下去。

  容哥兒也慢慢地坐下去,道:“姑娘劍道已人上乘,在下佩服得很。”

  水盈盈道:“容兄是賤妾出道以來,遇上的第一高手。”

  容哥兒嘆道:“也許我不是姑娘之敵,至少咱們是一個平分秋色之局。”

  王子方一直擔心兩人打了起來,卻不料兩人竟是互憐互惜的推讓起來。

  張神醫悄然一扯王子方的衣袖,向後行去。

  王子方是何等老練之人,焉有不知之理,轉身隨在張神醫身後行去。

  田文秀、趙天霄都一聲不響的悄然退去。

  張神醫轉過了一個屋角,停下腳步,舉手一招,王子方、趙天霄。田文秀等一齊圍了上來,道:“神醫有何見教?”

  張神醫道:“此時此刻,二姑娘的神志,最為清醒,如果有什麼話和她談,該是最好的時刻,唉!只可惜,她此刻傷勢甚重。”

  田文秀道:“在下之見,那二姑娘似是對容公子十分敬服。”

  張神醫道:“不錯,二姑娘對那容公子,十分傾心,但也只能在她清醒之時,如若她傷勢發作,那就六親不認了……”

  話聲微頓道:“在下之意,不如此刻下手點了她的穴道。”

  田文秀道:“如若點了她的穴道之後,對她無傷,那就不要緊了。”

  張神醫道:“傷倒不會,只怕那紅杏不肯,鬧出不歡之局。”

  田文秀道:“那就連紅杏一齊點了穴道如何?”

  張神醫道:“在下正是此意,不過,紅杏那丫頭劍術甚佳,而且十分機靈,如是一擊不中,勢非鬧出流血慘劇不可,是以特來和諸位相商,咱們最好能一齊出手,在下對付二姑娘,二位對付那紅杏姑娘。”

  田文秀已見識過那翠蓮的劍法,那確實非同凡響,當下說道:“咱們就依張神醫的高見。”張神醫道:“只怕已引起了那紅杏姑娘的懷疑,咱們該回去了。”

  幾人重回廳外,那水盈盈和容哥兒都已經坐息人定,各自閉著雙目。

  紅杏望了幾人一眼,道:“哼!鬼鬼祟祟的說什麼?”

  張神醫微微一笑,道:“咱們商討姑娘的病勢,……”

  趙天霄、王子方、田文秀,藉著說話的機會,散佈開去合圍而上。紅杏道:“可有結果?”

  張神醫道:“必得早作療治。”伸手點了水盈盈的兩處穴道。

  紅杏怒說道:“你要幹什麼?快解開姑娘的穴道!”

  就在她說話之時,王子方、趙天霄、田文秀三指並出,齊齊向紅杏穴道點去。

  那紅杏果然反應奇快,指風方動,已然覺到,縱身向旁側閃動,怒聲叱道:“田文秀,你想死……”但她萬萬沒料到,竟有三個人同,時向她下手。

  她避開了田文秀點出的一指,但卻無法閃避王子方和趙天霄,只覺兩肋一麻,兩處穴道,同時被人點中,身子搖了兩搖跌坐在地上。

  這丫頭實也有一股狠勁,咬牙強撐,坐起身子,冷冷說道:“你們可認為點了我和姑娘的穴道,就算完事了嗎?需知二姑娘早已作了佈置……”

  王子方等早已得張神醫的指示,八隻眼睛齊齊凝注在她的臉上,但卻無一人接口說話。只聽紅杏接道:“在不足一頓飯工夫之內,即將有三名第一流的高手超到。”

  張神醫道:“什麼人?”

  紅杏搖搖頭,道:“不告訴你們。”

  張神醫緩步行近到紅杏身前,道:“姑娘不要誤會,這全是為你和二姑娘好。”

  紅杏似已無法支撐,砰然一聲倒了下去。

  張神醫蹲下身去,說道:“姑娘請聽我說,你此時神智清醒,有口可言,如若我等是真暗算你和二姑娘,自然要點暈穴、重穴,絕不會點你這無關緊要的穴道。”

  紅杏冷笑一聲,道:“我知道你們怕我們日後報復。”

  張神醫笑道:“咱們怕姑娘和你報復,不會借此機會,殺了兩位嗎?”

  田文秀道:“張兄,你乾脆對她說明了吧!”

  張神醫咳了一聲,道:“事情是這樣的,二姑娘受了傷……”

  紅杏接道:“二姑娘受了什麼傷?”

  張神醫道:“你久年追隨於她,可曾發覺她近來有什麼不同?”

  紅杏道:“好像是有些變了?””

  張神醫道:“哪裡變了?”

  紅杏道:“變得脾氣暴急,喜怒無常,叫人無法揣測。”

  張神醫道:“對了,這就是發作之征。”

  紅杏道:“你如要替小姐療治,告訴她一聲就是,也不用點我穴道。”

  張神醫道:“她如不肯相信呢?”

  紅杏道:“就算是吧!為什麼還要點她穴道?”

  張神醫道:“如是咱們不把你穴道點佼,只點了二姑娘的穴道,姑娘情急之下,必然會拔劍拚命,不容我等分說了。”

  紅杏道:“現在,我已經知道了,可以解開我的穴道了!”

  張神醫臉色肅然地說道:“紅杏姑娘,不是在下危言聳聽,二姑娘目下的情勢,已然到了非得療治不可之境,如是再拖延下去,只怕要成不治之症。”

  語聲微頓,道:“此刻,你已瞭然,在下解了你的穴道,姑娘要如何處理,悉聽尊便了。”說罷,揮掌拍活了紅杏穴道。

  紅杏站起身子,長吁一口氣,望了倒臥在地上的水盈盈,回頭對張神醫道:“二姑娘如若有三長兩短,小婢也勢難獨活……”

  只聽一個嬌脆的聲音,傳了過來,道:“紅杏姊姊,不要聽他們的鬼話。”

  轉眼望去,只見翠蓮綠衣綠裙,左手扶著門框,右手倒是提著長劍,一片肅然之容,目光如電,掃掠幾人一眼,冷冷說道:“要他們趕快解開二姑娘的穴道。”

  這句話,說得氣勢凌人,似是向那紅杏下令一般。

  張神醫一拱手,道:“翠姑娘……”

  翠蓮接道:“不要叫我,先解開我們姑娘的穴道。我不要聽你解說,先解開我家姑娘再說。”說話間,緩步向前走來。

  紅杏轉過身去,攔住了翠蓮,道:“翠蓮姊姊……”

  翠蓮冷冰冰地接道:“有什麼話,先救了姑娘再說。”

  紅杏道:“姊姊受傷,不知內情,張神醫說的不錯,二姑娘這些時日確實有些不同。”

  張神醫一抱拳,道:“翠姑娘……”

  翠蓮怒道:“我不要聽。”揚起長劍接道:“快解開我家姑娘穴道。”

  張神醫還待解說,忽見翠蓮手中長劍連閃,幻起了兩朵劍花,分刺兩處大穴。

  張神醫一仰身,退出了七八尺遠,才把一劍避開。

  翠蓮急跨兩步,行到水盈盈倒臥的身側,叫道:“姑娘……”蹲下身去,推拿水盈盈身上的穴道。她身上數處大傷未癒,向下一蹲,有兩處傷口進裂,鮮血泉湧而出。

  她看上去嬌弱秀麗,但卻有著一股驚人的狠勁,兩處傷口破裂,只不過微一皺眉頭,仍是蹲了下去。田文秀急急向紅杏說道:“姑娘已解內情,還不出手攔住翠蓮姑娘,到時那是前功盡棄了。”

  紅杏柳眉聳動,急急叫道:“翠蓮姊姊快請停手。”

  翠蓮已然揚手拍出,聽得紅杏之語,陡然又收回了掌勢,道:“什麼事?”

  紅杏道:“張神醫是一番好意,點了咱們姑娘穴道,那是為了救她

  翠蓮冷冷接道:“你被他們騙了!”

  紅杏道:“何以見得?”

  翠蓮道:“古往今來,為人療治,哪有先點穴道之理。”

  紅杏呆了呆,道:“翠姊姊說的不錯。”

  張神醫急急喝道:“如在下等是欺騙姑娘,那也不會點了你的穴道,再為你解開穴道了。”

  紅杏又是一怔,道:“翠姊姊,這話也不錯啊!”

  翠蓮道:“他們解你穴道,讓你心中信服,好為他們所用。”

  紅杏輕嘆一聲,道:“翠姊姊說的有理,那張神醫也說的不錯,當真是叫我聽糊塗了。”翠蓮揮手一掌,拍在水盈盈的左肋之上。

  張神醫大聲說道:“王兄趙兄快些出手,他如解開二姑娘的穴道,那二姑娘不知內情,必將含怒出手,今日咱們就死無葬身之地。”口中說情,雙手已經連連攻出。

  翠蓮拍活了水盈盈一處穴道,張神醫掌風已到。翠蓮揚起左手,接下一掌。

  雙方掌力接實,翠蓮嬌哼一聲,一跋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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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張神醫急跨兩步,行到翠蓮身旁,蹲下身子,先點了她兩處止血的穴道,才從懷中取出金瘡藥物,替她敷好,重新包紮起來,順手又點了她幾處穴道,對紅杏索然說道:“翠蓮姑娘傷勢狠重,二姑娘毒性漸深,這兩人都需要好好的養息救治,你如肯信在下之言,在下身受過大姑娘之思,自當一盡心力,你如是不肯相信,在下立時就走,尋一處深山大澤,人跡罕至之處,終身不再現身江湖一步。”

  紅杏凝目沉思了一陣,道:“好吧!我相信你。”

  張神醫道:“姑娘如肯相信,先請把二姑娘移入她臥室中去。”

  紅杏依言伏下身去,抱起了水盈盈,行入內室。

  張神醫望了田文秀一眼,道:“田兄,你抱起翠蓮姑娘如何?”

  田文秀怔了一怔,道:“這個……”

  張神醫道:“嫂溺援之以手,此刻乃一個人性命交關之時,少堡主自是不用為那男女授受不親的禮法束縛了。”

  田文秀無可奈何,伸手抱起翠蓮,道:“要把這丫頭送往何處、”

  張神醫道:“送回臥室,先讓她好好休息一會。”

  目光轉注王子方的身子,道:“這位容哥兒的傷勢……”

  容哥兒睜開雙目,站起身子,道:“在下倒不須費心。”欠身對王子方。禮,道:“晚輩來此拜訪原有一件重大之事奉告,想不到和那位姑娘比劍延誤下來……”口氣之中,對水盈盈突然增加幾分敬重之意。

  王子方道:“有何見教?”

  容哥兒道:“萬上門已將那筆劫得珠寶,連夜運定,晚輩經歷了一番惡戰,卻落得一場空幻。”

  王子方道:“事已至此,迫鏢的事,那也不用急了。”

  容哥兒道:“家母差我來此,旨在為老前輩追回失鏢,如今鏢既沒有追回,自是無法回去向家母覆命……”

  王子方道:“此刻情勢演變,愈來愈複雜,老朽失鏢的事,目下已無關緊要了,此刻最為要緊的是,如何解救二姑娘的安危。”

  容哥兒道:“二姑娘怎麼了?可是我傷她很重嗎?”

  王子方道:“此事和你無關,她本就受了傷。”

  容哥兒奇道:“她不是好好的嗎?適才和我比劍,仍似生龍活虎一般。”

  王子方道:“她受的傷很怪,發作時喜怒莫測,性格大變,倒行逆施,隨心所欲,清醒時,卻又和常人無異。”

  容哥兒道:“有這等事……”繼道:“可惜家母不在此地,她老人家醫道甚精,必可查出她受的什麼內傷?”

  這時,田文秀已把翠蓮送人室中,重又退出廳外,道:“張兄,她傷得很重,數處劍傷。仍然泊泊出血。”

  張神醫道:“翠蓮傷勢雖重,但不過是一些皮肉之傷,不難療治,難的倒是那二姑娘,實叫人無從著手。”

  容哥兒道:“在下得家母教誨,亦稍解醫道,或可有助閣下。”

  張神醫道:“那很好,咱們一起去瞧瞧吧。”轉身帶路,向前行去。

  容哥兒緊隨張神醫身後,直人了水盈盈的臥室。

  只見水盈盈緊閉秀圖,橫臥榻上,紅杏坐在一側,滿臉淒苦,望著水盈盈出神。

  張神醫回目一顧紅杏道:“二姑娘病勢奇怪,也不用再顧男女之嫌了,有勞姑娘去請王總鏢頭和趙堡主等,一同來此。”

  紅杏道:“他們又非大夫,要他們來此作甚?”

  張神醫道:“在下一直懷疑,二姑娘是為一種奇異的武功所傷,多上幾人,也好多上一些見識。”

  紅杏略一沉吟道:“好!我去請他們來。”

  片刻之後,王子方、趙天霄等,隨同紅杏,一齊行了進來。

  張神醫伸手抓起水盈盈左腕,右手食、中二指,搭在水盈盈脈門之上,閉上雙目,過了有一盞熱茶時光,睜開眼睛說道:“脈博運行稍慢……”

  紅杏接道:“你們點了她的穴道,自然和常人有些不同了。”

  張神醫臉上一片嚴肅,不理紅杏,目光由王子方臉上掠過,道:“細查二姑娘的病勢,似無受傷之征,她的言行舉動,又顯著正常,諸位都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動之人,不知對此有何高見?”

  容哥兒道:“據在下所知,有一種慢性毒藥,發作十分緩慢,也許她服用之藥,毒性尚未發作。”張神醫道:“如是毒性未發,何以會影響到她的性情?”

  王子方道:“老朽曾經聽人說過,世間有一種武功,來自天竺,可以傷人大腦,受傷之人,外面和常人毫無分別,但性情和為人,卻有了很大的改變。”

  張神醫道:“在下一直懷疑二姑娘是為一種奇異的武功所傷,王兄可否能說得詳細一些。”

  王子方道:“這是老朽昔年聽人所言,覺得跡近怪異,也就未再多問,已經盡言所知了。”

  張神醫道:“區區的醫道,雖然不敢自詡高明,但卻療治過不少的疑難雜症,但行針用藥,必有所本才行,但在下卻查不出二姑娘的病源所在,一直未敢用藥……”

  容哥兒突然接口說道:“有一種查傷之法,不知神醫是否用過?”

  張神醫道:“什麼方法?”

  容哥兒道:“以本身真氣,催動他的行血,以查傷處何在、”

  舉手取下蒙面黑紗,接道:“一個人,尤其是習練過內功的人、不論他傷在何處,總會留下一點殘跡,真氣行至傷處,必有異常的感應。”

  張神醫點點頭,道:“確有此道,不過,兄弟的功力,無能及此。”

  容哥兒道:“在下倒可一試。”

  紅杏應了一聲,躍上木損,扶住水盈盈,盤膝坐好。

  容哥兒回頭望了張神醫一眼,道:“在下雖然知道真氣療傷之事,但卻是初次應用,如有什麼不閡到之處還望張兄指點。”

  張神醫道:“在下盡力相助。”

  容哥兒舉步一跨登上木榻,伸出右手,按在水盈盈後背上,閉上雙目,暗運真氣,一股熱流,攻入水盈盈的體內。張神醫瞪著雙目望著那容哥兒的神情變化。

  大約過了一盞熱茶之久,突見容哥兒皺起了眉頭。

  又過了一盞熱茶工夫,容哥兒突然收回了放在水盈盈背上的右手,道:“傷處似在頭上。”

  張神醫道:“果然不出在下所料。”

  趙天霄插口說道:“二姑娘身上有數處穴道被點,容公子可曾感到有異嗎?”

  容哥兒道:“感覺到了,你們可是左點她的神封,右點她的天池。”

  張神醫道:“不錯,正是這兩處穴道。”

  容哥兒道:“在下真氣行至兩處穴道,遇到了障礙。”

  張神醫道:“她傷在頭上何處呢?”

  容哥兒道:“真氣至玉枕、腦戶二穴處,遇到了阻力,但阻力輕微,天池、神封二穴阻力強大……”

  張神醫自言自語地接道:“厲害處也就在此了,這一兩處腦間大穴,縱然是點穴高手,也不敢輕易出手,位置要害,一擊斃命……”目光轉動,掃掠了室中群豪一眼,接道:“這必是一種特殊的手法,也許根本不屬於點穴手法,輕微傷到了大腦重穴,使她神經受傷,但人卻可保持著適度的清醒……”

  趙天霄道:“如果她神知錯亂,胡作非為,對人對事,早都認識不清,那傷她之人,又是用心何在呢?難道只為了要她倒行逆施嗎?”

  張神醫道:“也許是想借她武功,在江湖上造成一番殺劫,也許是更上一層,為他暗中所用……”

  王子方道:“眼下傷勢既明,不知神醫有何良策,可使二姑娘傷勢復元。”

  張神醫凝目沉吟了一陣道:“雖有幾個療救方法,但在下因無把握,不敢妄自使用,唉!萬一療治不當,使二姑娘的傷勢加重,那可是終身大憾的事了。”

  神醫束手,群豪更是無法可想,室中突然沉寂,良久不聞聲息。

  大約過了一盞茶工夫之久,紅杏才輕嘆一聲道:“諸位既無良策,看來只有小婢把她送回家中去了!”

  語聲剛落,室外突然傳進來一個冷肅的聲音道:“紅杏姑娘在嗎?”

  紅杏一躍下榻,道:“助拳的人來了”!緩步走出內室。

  只見大廳外面一排並列著三個黑衣佩劍大漢。

  三人一色衣服,肩披黑色披風,臉色也是一樣黃中透青。

  紅杏輕輕移步行出廳外,和三人低言數語,三人皺皺眉頭,轉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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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第十一回 神醫難回門前春

  正好是紅杏轉過身來行向內室,三人舉動,她是否看到,一時間連王子方也無法料斷。紅杏一腳踏入內室,王子方立時橫身當在紅杏前面,低聲說道:“姑娘,那三位朋友走了嗎?”

  紅杏道:“走牙,我瞧著他們出廳而去。”

  王子方點點頭,讓開去路,心中暗道:“她神態鎮靜,不似謊言,真叫人無法判別出這是怎麼回事?”

  張神醫抬頭望了紅杏一眼,道:“來的什麼人?”

  紅杏道:“二姑娘要我去找他們,準備和丐幫抗拒。”

  王子方一時拿不定主意,是否該把三人隱身於庭院中的事說出來,只好沉默無言。容哥兒抬起頭來望了張神醫一眼道:“你可會金針過穴之法?”

  張神醫道:“自然會的。”

  容哥兒道:“何不用金針過穴之法試它一試?”

  張神醫道:“她傷在大腦,正是人身穴道繁雜之處,而且大部穴道,都是禁針要穴,在下不敢輕易下手。”

  容哥兒道:“咱們點了她的穴道,不施療治,總非長久之策。”

  張神醫道:“在下的看法,二姑娘受傷之處,縱然冒險使用金針過穴之法,也未必有用。”

  趙天霄道:“試試推宮過穴手法如何?”

  張神醫道:“那更不成了。”

  王子方道:“神醫之見呢?”

  張神醫道:“解鈴還需繫鈴人,咱們如無法找到一個武功精深,博學識多之人,只有設法到四仙道觀中走一趟了。”

  話聲未完,突聽一個威嚴的聲音傳過來,道:“丐幫幫主黃十峰,登門拜訪”

  張神醫低頭對紅杏說道:“二姑娘難以行動,在下陪姑娘去接那黃幫主一下。”

  紅杏道:“好吧!”兩人並肩而出,迎出廳外。

  只見一個灰衣老丐,帶了兩個蓬髮黑衣的中年,一排站在大廳之外。

  紅杏道:“哪位是黃幫主?”

  那黑衣老丐道:“幫主在貴宅門外。”

  張神醫道:“那黃幫主乃一幫之主的身份,譽滿武林,定是不屑翻牆越室了,咱們快去迎接他。”

  紅杏一皺眉頭,道:“咱們要去接他嗎?”

  張神醫道:“姑娘得天獨厚,受夫人和小姐福澤和威名蔭護,不知江湖中事,聽在下之話絕然不錯。”言罷,當先向前走去。

  兩人到了門前,張神醫向後退了一步,道:“姑娘開門吧!”紅杏雙手拉開木門,只見一個五旬左右的清瘦老者,當門而立,胸前長髯飄飄,雙目中神光如電,但態度卻是和藹異常。

  張神醫一抱拳,道:“見過黃幫主。”

  那清瘦老者,正是威震江湖的黃十峰,只見他微微一笑,還了一禮,道:“張兄,這位姑娘是……”

  紅杏接道:“小婢紅杏。”

  黃十峰道:“原來是紅杏姑娘,在下失敬了。”

  紅杏道:“不用客氣,幫主請進吧!”

  黃十峰道:“有勞姑娘了……”

  回頭對身後四個身著灰衣,背著藍色袋子的從人說道:“你們守在此地。”

  四人應了一聲,齊齊躬身作禮。黃十峰大步進門,當先向前行走。

  張神醫道:“在下為幫主帶路。”槍前一步,和黃十峰並肩而行。

  黃十峰迴顧了張神醫一眼,道:“怎麼?那二姑娘不很好嗎?”

  張神醫道:“病勢奇怪,在下束手。”

  黃十峰道:“如何奇怪?”

  張神醫略一沉吟,把經過之情,很詳細的說了一遍。

  黃十峰一皺眉頭,道:“神醫高見,應該是一種武功所傷。”

  談話之間,人已行到廳外。紅杏欠身說道:“兩個請啊!”

  黃十峰也不客氣,緩步當先行人廳內四下打量一眼,道:“二姑娘現在何處?”

  紅杏道:“閨房之中。”

  黃十峰略、沉吟,道:“在下不便進入小姐閨房,張兄請她來廳中一見如何?”

  張神醫道:“她此刻病勢,不敢解開她的穴道。”

  黃十峰道:“這個……”

  張神醫道:“救傷治病,情非得已,幫主何妨進去瞧瞧。”

  黃十峰略一沉吟道:“有勞兩位帶路了。”

  王子方、趙天霄,都已是久慕丐幫幫主的威名,齊齊抱拳見禮。

  黃十峰還了一禮,緩步行到木損前,道:“傷在何處?”

  張神醫正待答話,忽聽容哥兒搶先說道:“傷在頭上玉枕、腦戶等處。”

  黃十峰緩緩回過臉來,望了容哥兒一眼,道:“不會錯嗎?”

  容哥兒道:“在下以本身真氣穿越她經脈之處,查出傷勢,自然是不會錯了。”

  黃十峰雙目盯注容哥兒臉上,瞧了良久,道:“請教大名,上姓。”

  容哥兒道:“在下容哥兒。”

  黃十峰道:“原來是容公子。”

  容哥兒道:“不敢當幫主高稱。”

  黃十峰微微一笑,回頭望著張神醫,道:“神醫,可曾讓她服過什麼藥物嗎?”

  張神醫道:“沒有,在下想不出療治之法,心中沒有把握,不敢出手。”

  黃十峰嗯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接道:“張神醫,不知此刻,可否解開她的穴道?”

  張神醫道:“這個在下是沒有把握,不敢斷言。”

  黃十峰道:“咱們幾人合力,不知能否使她就範。”

  張神醫、王子方和趙天霄等,相互望了一眼,但誰也不敢說話。

  黃十峰道:“諸位既然都不肯答話,定然不同意了。”

  接道:“但此刻她穴道受制,有口難言,亦非良策。”

  張神醫道:“幫主之意呢?”

  黃十峰道:“這很難不解她穴道,想這二姑娘定然有著出人的武功,在下之意,點了她雙腿上穴道,再解開上身穴道。”

  張神醫道:“好!幫主儘管出手。”

  黃十峰望了紅杏一眼,道:“此事還得勞請姑娘幫忙。”

  紅杏緩步行了過去,解了水盈盈的穴道。

  張神醫一直留心看著紅杏的雙手,看她只管推活穴道,不肯點二姑娘的穴道,只好自己出手,點了水盈盈兩腿上四處穴道。

  紅杏推活了水姑娘的穴道,又緩緩向後退了三步。

  只見水盈盈睜開雙目,望著黃十峰道:“你是誰?”

  黃十峰道:“在下丐幫黃十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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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水盈盈臉色一變,道:“就是那丐幫的黃幫主嗎?”一面掙紮下床。

  但她雙腿穴道被點,不聽使喚,心中焦急,也是無可奈何。

  黃十峰微笑,道:“正是區區。”

  水盈盈接道:“你們丐幫中人,處處和我為難,我正要找你理論,想不到你自己會找上門來。”

  黃十峰道:“二姑娘要找我黃某,那也不用急在此時,區區是隨時可以領教。”

  水盈盈目光轉到紅杏臉上,大聲喝道:“死丫頭,還不快過來解開我的穴道。”

  紅杏應聲奔了過來,黃十峰一擺身子,讓開了路。

  張神醫急道:“姑娘不可造次。”

  王子方右手一伸,攔住紅杏道:“紅杏姑娘,咱們這些人,個個皆是一片好心,姑娘是早明白了,此時此地,實不應解開那二姑娘的穴道,還望姑娘三思。”

  紅杏只覺王子方言來甚是有理,不禁停下腳步。

  但聞水盈盈罵道:“你這個死丫頭膽子不小,當心我打斷你的狗腿。”

  紅杏急道:“姑娘不要生氣,小婢怎敢不聽姑娘之命,實因姑娘傷勢沉重,這些人,都是為姑娘好,雲集於此,研究療治姑娘的病勢。”

  水盈盈怒道:“不要聽他們的,快過來解開我雙腿穴道。”

  紅杏不敢抗命,明知解開她穴道之後,難免要鬧得一塌糊塗,也只好向前行去,右手一指,疾向王子方右腕點去,口中叱道:“快讓開路!”

  王子方一縮右臂,紅杏已藉機行到榻前。

  這時黃十峰就在木榻旁側,伸手就可以攔住紅杏。

  那知黃十峰不但不予攔阻,反面向後退了兩步,若有意若無意的擋住了張神醫。

  紅杏雙手齊出,施展推富過穴的手法,很快解開了水盈盈雙腿的實道。

  只見水盈盈右手一揮,啪的一聲,打了紅杏一記耳光。

  只打得紅杏嬌軀連轉,踉蹌退出了四五步,才站穩身軀。

  一張粉臉上,腫起了五個鮮紅的指痕,口中鮮血淋漓而下。

  黃十峰一皺眉頭,欲言又止。

  水盈盈目光緩緩由群豪臉上掃過,冷冷說道:“男女授受不親,你們這些臭男人,為什麼都跑人我的臥室中,都給我滾出去!”

  她罵得義正詞嚴,群豪無言相駁,一齊退了出去。

  黃十峰走在最前面,王子方、趙天霄魚貫相隨而出。

  田文秀走在容哥兒的後面,一面走,一面忖道:“看來今日之局,將因這黃幫主的驚擾,而生大變……”

  忖思之間,突黨肩後一麻,被人點了一指,右膝如負千斤,登時抬不起來。

  他本來正要舉步跨出水盈盈閨房,一步之隔竟然未能出去。

  但聞呀然一聲,那道木門,突然關了起來。

  田文秀心申明白,此刻處境危惡異常,正待叫出口,突然伸過來一支纖纖玉指,點在“迎香”穴上。

  耳際間響起了水盈盈低微的聲音,道:“你這人最是多嘴,先讓你吃點苦頭。”

  只聽門外傳人了黃十峰的聲音,道:“田少堡主和張神醫,被她留在房中了。”

  王子方嘆息一聲,道:“幫主自恃身份,不知目下情勢之危,這一謙讓,只怕又要大費一番手腳了。”

  容哥兒道:“晚輩去救他們出來。”回手一掌,拍在木門之上。

  這一掌的暗勁,擊在門卜之後,內力才源源而出。拍的一聲脆響,木栓吃掌力震斷,房門呀然大開。只見田文秀當門而立,神情木然,一語不發。

  容哥兒伸手一把抓住了田文秀的右腕向外一拖,田文秀整個身子,直挺挺地向外撞了過來。容哥兒吃了一驚,伸手抱住了田文秀,拖人廳中。

  趙天霄雙手接過了田文秀,放在一張太師椅上。

  黃十峰瞧了田文秀一眼,道:“他被人點了穴道。”

  伸出右掌,連在田文秀身上拍了兩掌。只見田文秀雙眼翻動,竟似無限痛苦。

  黃十峰呆了一呆,道:“是一種獨門點穴手法,一般的推宮過穴手法,解它不開。”他乃幫主之尊,受盡武林道上的崇敬尊仰,自言自語,說完了兩句話,臉上泛升一片愧紅。

  王子方低聲說道:“容公子,小心了。”

  容哥兒道:“不要緊。”目注內室,高聲道:“二姑娘請把張神醫送出來吧!”

  內室中傳出來水盈盈冷漠地聲音,道:“急什麼?我就出來了。”

  容哥兒道:“在下說出之言從來不打折扣,二姑娘不肯送他出來,在下是只好進去搶了。”

  水盈盈冷笑一聲,道:“你敢嗎?”

  容哥兒道:“這有什麼不敢。”右手一翻,長劍出鞘,舉步入室。

  只見張神醫站在水盈盈的身側,肅立不動。

  容哥兒長劍一頓,道:“適才,在下已經領教過了姑娘的劍招,姑娘實也不用妄自尊大,請亮出兵刃吧!”

  張神醫突然接口說道:“容公子,二姑娘此刻的作為並非是出由本心,實因受了內傷所致,容兄手下留情。”

  容哥兒嘆息一聲,道:“事已至此,除動武之外,在下實是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只見水盈盈右手一伸,緩緩從木榻旁邊,取過長劍,冷冷說道:“你一定要和我動手嗎?”

  容哥兒道:“除非你肯放了張神醫。”

  水盈盈冷漠的說道:“剛才咱們沒有分出勝敗,此刻,打個勝負出來也好。”

  容哥兒仔細看去,只見水盈盈雙目神光痴呆,眉宇間有一股似怒非怒,似愁非愁的神色,似是她心中正有著兩股力量,在不停的衝突,不禁心中一動,暗道:“看起來她的神智,當真是受了重傷,果然如此,真該讓她一點。”

  但見水盈盈舉起長劍,冷冷地說道:“你可以出手了。”

  容哥兒道:“姑娘先請。”

  水盈盈突然放下長劍,道:“唉!我不該和你動手……”

  容哥兒凝目望去,只見她目中的痴呆光,突然間變成一片清明。

  似是突然間,她的神志恢復了清醒。

  張神醫急急說道:“容兄,有什麼話,快對她說,這是極難得的機會,一十二個時辰,只有這片刻機會。”他雖被點了穴道,但他的神志,仍很清醒,

  水盈盈目光轉動,望了張神醫和紅杏一眼,滿臉困惑之色。

  容哥兒心知機不可失,身子一側,直行到張神醫的身前揮手兩掌,拍了過去。

  水盈盈點那張神醫的穴道,倒是用的普通手法,容哥兒隨手兩掌,就解開了張神醫的穴道。只聽水盈盈輕輕嘆息一聲,道“紅杏,你受了傷嗎?”

  紅杏怔了任,道:“姑娘啊!你真的瘋了嗎?”

  水盈盈臉色一變,道“臭丫頭,你敢罵我!”

  張神醫道:“過去了,就這一刻清醒,紅杏姑娘快退出豐。”說完當先行出室外。

  這時,紅杏對姑娘神志受傷一事,再無懷疑,緊隨張神醫之後,奔出內室。

  容哥兒橫劍擋在門口,攔住了水盈盈的去路。只聽張神醫說道:“紅杏姑娘,此時此情,除了以武功制服二姑娘之外,已是別無良策了。”

  紅杏道:“情非得已,小婢也只好唯命是從了。”

  王子方心中暗道:“這廳外花樹之中,還隱藏三個武林人物,如是一齊出手,對付那二姑娘,只怕要引起他們出面干涉。”心中念轉,卻是未說出來。

  趙天霄道:“不知幫主的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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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黃十峰面現難色,緩緩道:“在下之意,諸位先行出手,如若實有需要在下出手,我再出手不遲。”

  群豪都知他矜持一幫之主的身份,不願群打群攻,也就不再多言。

  突然間,響起了一個尖厲的聲音,道:“閃開!”

  緊接著劍光打閃,響起了一陣金鐵交嗚之聲。張神醫大聲說道:“容兄,二姑娘神智失常,容兄要手下留情,咱們只能生擒,不能傷她……”

  容哥兒心中暗忖道:“此女劍招毒辣,武功和我不相上下,要想生擒寧他,豈是容易的事。”心中沒有把握,不願隨便答話。

  但聞王子方接道:“容公子的武功高強,一人足可對付二姑娘,問題是……”

  突然放低了聲音,道:“這廳外花樹之中,還藏有三個來此為二姑娘助拳之人,如若動起手來,只怕三人也要出面。”

  張神醫道:“有這等事……”目光轉注到紅杏臉上,接道:“紅杏姑娘,眼下之人,個個都存有救助那二姑娘的用心,未存加害之意,你是早清楚了。”

  紅杏點點頭道:“我知道。”

  王子方接道:“那三人潛隱在花樹叢中,你也是不知道了?”

  紅杏道:“不知道。”王子方嘆口氣,默然不語。

  紅杏看大家臉上表情,滿是懷疑,不禁心中大急,道:“你們可是不相信?”

  黃十峰突然接道:“諸位冤枉她了,她說的句。句實言。”

  此人在江湖名重一時,一句話掃去了群豪對紅杏的懷疑。

  黃十峰舉手一揮,大廳中微風颯然,閃進來一個灰衣老丐,面對黃十峰抱拳作禮,道:“幫主有何吩咐?”

  黃十峰一指紅杏道:“你們今晨看到的可是這位姑娘嗎?”

  那灰衣老丐回顧了紅杏一眼,道:“正是這位姑娘。”

  黃十峰道:“那就不會錯了。”說話之間舉手一揮,那灰衣老丐應手退了出去。黃十峰目光轉動,掃掠了廳中群豪一眼,接道:“這位紅杏姑娘,並非是有意欺騙各位,事實上她請的何人助拳,連自己亦不知道。”

  王子方奇道:“真有此等事,人心多變,狡詐如斯,當真是一代強過一代了。”

  黃十峰目光轉注到紅杏臉上,道:“不瞞姑娘說,你們雨花台中的人一舉一動,都在我丐幫弟子的監視之下,姑娘趕去請那助拳人,亦是幫中弟子所見,就經過情形而論,姑娘不認識那助拳人,似是無錯。”

  王子方道:“那人既和紅杏姑娘素不相識,何以肯派人相助呢?”口中說話,目光卻不停的盯了注院外花樹叢中,三人藏身所在。

  黃十峰淡淡一笑,道:“他們不識紅杏,卻對二姑娘十分熟悉。”

  王子方心中暗道:“我等這般大聲地喧鬧,那藏在樹叢中之人,定然是早聽到了,這三人倒也能沉得住氣,竟能任人笑罵,隱忍不發。”

  趙天霄低聲問道:“王兄,那三人藏在花樹葉中很久了嗎?”

  王子方道:“到此之後,和紅杏姑娘講了兩句話,就隱人那花樹叢中,一直未曾出來……”

  紅杏高聲說道:“黃幫主對我家二姑娘的行動,如此熟悉,小婢十分佩服,但不知她何以和這些索不相識的人攀上了交情?”

  只聽內室一陣急促金鐵交鳴後,突然沉寂,軟簾起處,緩步走出來面容嚴肅的容哥兒。紅杏吃了一驚,顧不得再問黃十峰,直對容哥兒奔了過來,道:“容公子,我家姑娘,她……”

  容哥兒左手按在肋間,不答紅杏的問話,目光卻投注在王子方的股上,道“幸未辱命,我點中了她的穴……”左手一抬,鮮血湧出,身子搖擺不定。

  王子方吃了驚,急急奔過去,伸手扶住容哥兒道:“容公子,你……”

  張神醫急急奔了過來,點了容哥兒兩處止血的穴道,仔細地看過傷,摸出金瘡藥敷上,包紮起來。

  這時,室中群豪,大都關心起容哥兒的傷勢,目光投注到張神醫的臉上,而且充滿著關懷,但誰也不肯開口詢問。

  張神醫似是已瞭然群豪的心意,輕輕嘆息一聲,道:“他傷得不輕,必得好好養息幾月。”

  這時,紅杏奔人內室,只見二姑娘倒臥在地上,雙目微閉,正是被人點中要穴之征,急急抱起姑娘,放在木榻之上。”

  容哥兒睜開雙目,望瞭望四周群豪,緩緩說道:“我點她穴道之時,被她反手一劍刺中。”

  王子方道:“我知道,如果公子不是為了點她穴道生擒她,絕不會受此重傷。”

  容哥兒點點頭,痛苦的神色中,泛起了一縷慰然的笑意。

  黃十峰突然從懷中摸出一個玉瓶,道:“這是咱們丐幫中療傷靈丹,請神醫過目,看看能否適用?”

  張神醫喜道:“久聞貴幫金丹,乃當今武林中有數幾種療傷聖品之一,有此金丹相助,在下就有把握使容公子在三天之內復元。”伸手接過玉瓶,拔開瓶塞,倒出兩粒金色丹丸,重又合上瓶塞,把玉瓶奉還黃十峰。

  黃十峰接過玉瓶放人懷中。只見張神醫手捧兩粒還我金丹,行在容哥兒的身前說道:“容兄,這兩粒金丹,乃當今武林中的療傷聖品,容兄先請服下。”

  容哥兒暗裡咬牙,伸出右手,接過金丹吞了下去,目光又轉向內室望去。

  王子方心中一動,急急說道:“咱們快點進入內室瞧瞧,如若那紅杏姑娘再解開了那二姑娘的穴道,咱們這番心機,豈不是白費了,容公子這一劍,也是白挨了。”

  紅杏正自難作主意時,突然聽得室外傳人了張神醫之言,果然不敢再自個解開二姑娘的穴道。但聞張神醫道:“紅杏姑娘,二姑娘睡得很好嗎?”

  紅杏緩步行了出來道:“她睡得很好。”

  張神醫道:“在下知道姑娘頗識大體……”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還有一件事,想請教姑娘?”

  紅杏道:“你說吧!”

  張神醫道:“在下發覺二姑娘情勢愈來愈是不對,因此,在下決定冒險出手,早些救治好二姑娘的病勢。”

  紅杏道:“冒險出手?”

  張神醫道:“不錯,在下沒有一點把握。”

  紅杏道:“你如把她醫死了呢?”

  張神醫道:“在下給她抵命。”

  紅杏道:“這不是太冒險了嗎?”

  張神醫道:“姑娘之意呢?”

  紅杏道:“如是你自己沒有把握,那就不用管她,由小婢送她回府中。”

  張神醫道:“大姑娘不是……”

  紅杏急急接道:“雖然大姑娘未必在家,但老夫人卻是一定在家。”

  張神醫道:“此行路途遙遠,只怕二姑娘已經等不及了。”

  紅杏道:“唉!往常每隔十天八天,總有姑娘的故舊世交,來此探望二姑娘,這一次怎麼快過了半個月,竟是無人來過。”

  張神醫道:“此事除了老夫人和大姑娘親自趕來之外,別人來了,也是無用。”突然一頓,臉上泛現出一片堅毅之色道:“紅杏姑娘,在下決定試試了。”

  紅杏急急說道:“不行啊!生死大事,豈能開得玩笑的嗎?”

  張神醫道:“事已至此,拖下去也未必對二姑娘有益……”

  紅杏急得流下淚來,說道:“不成啊!你如醫死了二姑娘,小婢們……”

  張神醫道:“事已如此,還望紅杏姑娘擔待了。”目光一掠群豪,接道:“在下如若在一個時辰之後,還不離開內室,諸位就可以破門而入。”

  王子方道:“一個時辰之內呢?”

  張神醫道:“一個時辰之內,希望諸位能夠安心等待,不要驚憂在下。”

  身子一側,閃入室內。

  黃十峰突然說道:“且慢。”但那張神醫已閃入室內,關上木門。

  紅杏急急向內室撲去,口中高聲說道:“不成啊!不成啊!”

  黃十峰似是亦覺出情形不對,低聲說道:“姑娘請沉住氣。”

  此人氣度不凡,平平常常的句子,從他口中說出來,顯得特別有力。

  紅杏拂拭一下臉上的淚水,道:“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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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黃十峰低聲說道:“你家姑娘可是用著鎖脈手法嗎?”

  紅杏道:“不錯啊!”

  黃十峰道:“這就是了!”大步行到田文秀身側,砰砰兩掌,拍在田文秀身上。

  原來他適才未能解開田文秀的穴道,一直耿耿於懷,暗中查看田文秀的傷勢,頗似鎖脈手法所傷,但仍不敢隨便出手,萬一出手之後,仍是無法解得田文秀的穴道,那可是大失顏面的事,直待紅杏口中證實了確是鎖脈手法,才敢出手,解開了田文秀被點的穴道。只聽田文秀長吁一口氣,睜開了雙目。

  黃十峰雙目轉注到紅杏身上道:“在下局外人,原本不願投入這次漩渦之中,但此刻情形不同,在下不忍袖手旁觀了。”他回顧了群豪一眼,緩緩接道:“不過,如要區區過問此事,必得有一重要條件。”

  趙天霄道:“什麼條件?”

  黃十峰道:“目下二姑娘神志不清,自是不能作得主意,這要紅杏姑娘代她決定,如是不要本幫主多管閒事,在下立刻率領屬下,離開此地,如若要區區過問,還得紅杏姑娘當著群豪之面,說一句話。”

  紅杏道:“要我說什麼呢?”

  黃十峰道:“這個嘛……”

  趙天霄接道:“以黃幫主身份,如若姑娘不請他出面,他自不便過問。”

  紅杏道:“要我請他嗎?”

  趙天霄道:“正是如此。”

  紅杏級起了柳眉兒:道:“我要怎麼說?”

  趙天霄低聲說道:“姑娘請黃幫主幫忙承救你家姑娘就是。”

  紅杏沉吟了一陣,道:“小婢恭請黃幫主,救助我家姑娘脫險。”

  黃十峰微微一笑,舉步向內室走去,左手按門上,高聲說道:“張兄開門……”

  他一連呼叫數聲,不聞那張神醫相應之聲。黃十峰迴顧了身後群豪一眼,掌心內勁突發,砰然一聲,震開木門,大步行人室中。

  紅杏急步向室內衝去,卻被王子方攔住,低聲說道:“姑娘不可造次,那黃幫主如若需姑娘相助,定然會出言招呼。”

  諸般情勢變化,都是紅杏未曾經過的事情,一時之間,實是想不出如何應對,只好呆呆地站著不動。只聽內室中二聲閩哼,接著呼的一聲,似是有人倒在地上。

  紅杏吃了一驚,用右掌一推王子方,疾向內室衝去。

  王子方想待阻攔,但卻那紅杏一掌擊推在肩頭之上,身不由已的退後兩步。

  紅杏嬌軀一側,沖人內室。抬頭看去,只見張神醫臥倒在木榻旁側,黃十峰肅容而立,雙目盯注在張神醫的臉上,似是要從他身上,找出什麼隱秘。

  紅杏呆了一呆,急步行近木榻,只見二姑娘仍然好好的仰臥在木榻上,心中登時一定,長吁一口氣,道:“黃幫主,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黃十峰道:“姑娘可識得張神醫的真面目嗎?”

  這一問又大大的出了紅杏的意外,不禁呆了一呆,道:“小婢不識。”

  黃十峰道:“連一點印象都沒有嗎?”

  紅杏道:“小脾每次和他想見時,他都已經易容改裝……”

  黃十峰道:“那是說每次見到張神醫時,他的形貌、衣著,都不相同,是嗎?”

  紅杏道:“正是如此。”

  黃十峰探手一把,抱起張神醫,道:“姑娘請關好門咱們到大廳中去。”

  這時的紅杏,已經完全沒有主意,一切聽人擺佈,依言關好窗門,行人大廳。

  黃十峰放下了張神醫、目光掃射了神情愕然的群豪一眼。道:“諸位之中,哪一位識得張神醫。”

  王子方和田文秀,雖然都和那張神醫見過面,但對張神醫的形貌,卻是毫無記憶,只覺他面目平常無法想出一點特徵。

  黃十峰道:“就在下所知,當今武林之中,確有一位姓張的神醫,但那人早已息隱江湖……”

  王子方接道:“幫主說的可是那賽果老張人春嗎?”黃十峰道:“正是那張人春。”伸出右手輕輕從張神醫臉上揭下一張人皮面具。

  王子方凝目望去,只見那面容乾枯,兩顴高突,雙目細小,形容甚是古怪。

  黃十峰道:“在下和那張人春張神醫,交往甚深,後來,他突然息隱江湖,從此消息杏然,但在下對他的音容笑貌,卻是記憶猶新,此人冒稱張神醫,在下早已動疑,但他只肯說出姓張,未說名字,想那姓張之人甚多,在下倒也不敢貿然從事,揭穿他人的偽貌。”

  紅杏長吁一口氣,道:“真叫我糊塗死了。”

  黃十峰微微一笑,道:“姑娘,風波世道,險詐江湖,就是再聰明些,也是難免受人詐騙。”語聲略頓,又道:“直待他剛才,自說自語,要冒險去療治那二姑娘的傷勢,才啟動了我的懷疑之心,唉!此人本可把我騙過,只是他做賊心虛,表演得太過火了。”

  紅杏訝然說道:“我家大姑娘對這張神醫有過救命之恩,難道他還會幫助敵人,謀害我家二小姐不成。”

  黃十峰道:“姑娘請仔細瞧此人的真正面目,是否是那大姑娘救過命之人?”

  紅杏道:“唉!我沒有見過那張神醫,這件事也是聽二小姐說過而已。”

  黃十峰道:“此人如此膽大,敢於冒充,也就是因為姑娘未見過他的真面目,如若在下的料斷不錯,只怕二姑娘也未見過此人?”

  紅杏一皺眉頭,道:“幫主這麼一說,好像內情十分複雜了。”

  黃十峰道:“不錯,區區為了本幫中失去了一包藥物,追查到此,在長安停留了一段時間之後,隱隱覺出,一件震駭人心的陰謀,以長安為基點,正在不斷的擴張。”

  目光凝注到紅杏臉上,道:“你們金鳳門……”

  紅杏駭了一跳:“你怎麼知道的?”

  室本群豪,除了容哥兒神色自若,似是不知金鳳門為何物之外,全都臉色大變。

  黃十峰輕嘆一聲,道:“姑娘不用緊張,知道貴主婢出自金鳳門下的,只怕並非區區一人。”紅杏臉色肅穆,緊咬銀牙,一語不發。

  黃十峰接道:“如若那人不知你們主婢出自金鳳門中,也不會計算到你們姑娘頭上了。”

  紅杏道:“我們主婢自人江湖之後,一直是小心謹慎,不知黃幫主何以知我們來自金鳳門下?”

  黃十峰道:“我丐幫耳目遍佈,消息最是靈通。”語聲微頓,掉轉話題說道:“目下此事,並非什麼重大之事,要緊的是如何療治二姑娘的病勢。”

  紅杏嘆息一聲,道:“黃幫主,如若我家姑娘清醒之後,千萬不可說出她來自金鳳門下。”

  黃十峰道:“好!在下答應姑娘。”

  趙天霄突然輕輕嘆了一聲,道:“幫主一舉揭穿了這張神醫的隱秘,想必早有成竹在胸了。”

  黃十峰道:“如若治不好二姑娘的傷勢,事情仍將是一團亂麻。”

  王子方道:“貴幫弟子,遍佈天下,江湖上有什麼風吹草動,總是貴幫先有消息,武林之中早有公認了。”

  黃十峰道:“好說,好說,王總鏢頭有何見教,只管請說。”

  王子方道:“有一座四仙道院,不知黃幫主是否知道?”

  黃十峰眉頭聳動,顯然在用心思索,大約想了一盞熱茶工夫之久,才長長嘆息一聲,道:“這區區倒是想不起來。”

  王子方道:“在下所知,那四仙道院,乃一處十分隱秘之地,道院建築在深山幽谷之中,觀中人個個身負絕技,但卻從不和武林人物來往。”

  黃十峰接道:“王總鏢頭何以得知?”

  王子方道:“在下是聽那二姑娘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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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黃十峰啊了一聲,道:“這麼說來,那四仙道院和二姑娘的傷勢有關了。”

  王子方道:“不錯,按二姑娘言,那四仙道院中的道人不但一個個武功高強,而且善用各種迷藥。”

  黃十峰點點頭,道:“有這等事二姑娘可曾說過四仙道院的所在地嗎?”

  王子方道:“九華山中。”

  黃十峰道:“只要地方不錯,區區自信在十日之內,可查出他們的內情底細。”

  王子方道:“黃幫主乃武林中人人欽敬之人,老朽心中之事那是知無不言了。”

  黃十峰道:“在下洗耳恭聽。”一

  王子方道:“一日之前,二姑娘和老朽同田少堡主,講起經過之事,神智似是還很清醒,一日之隔,竟然人性大變,病情似是陡然加重了甚多。”

  黃十峰道:“區區既然遇上這檔事情,卷人這漩渦之中,自然要追查到底了。”

  他仰起臉來,長吁一口氣,道:“金鳳門雖然在武林中造成了一場驚人的殺劫,但他們也挽救了一次江湖危難,而且在那挽救江湖的危難中,祖孫三代,傷亡了一十二人,使金鳳門幾乎傷亡殆盡,那是足以抵償他們在江湖上造成的大劫了。”

  趙天霄望了紅杏一眼,道:“金鳳門銷聲匿跡,已數十來年未再在江湖上露過面,想不到這一震動江湖門派,竟然在數十年後,重現江湖,唉!也許二姑娘這番受人暗算,淵源於數十年前恩怨之中。”

  黃十峰道:“趙堡主說的不錯,因此,不但我丐幫要管,就是武林中九大門派中人也不應該坐視。”突然舉步而行,直到大廳門口之處,高聲說道:“朋友,請出來吧!藏頭露尾,豈是長久之計。”

  但聞花樹叢中,響起一聲冷笑,緩步走出三個身著勁裝的大漢。

  為首一個年齡較大之久,面目冷峻,兩道深透的目光,掃掠廳中群豪一眼,冷冷說道:“在下等久聞丐幫黃幫主的大名,今日有幸。會。”

  黃十峰道:“好說,好說,三位如何稱呼?”

  那為首大漢,道:“咱們兄弟無名小卒,說出來黃幫主也不知道,那也不用通名報姓了。”

  黃十峰道:“三位似不是中原道上人物?”

  那大漢道:“黃幫主目力過人,在下好生佩服。”

  黃十峰兩道銳利的目光,一直在三人臉上流轉,打量許久之後,才緩緩說道:“蘭位人單勢孤,如若動起手來,區區只怕難免要落以眾欺寡之嫌。”

  那為首大漢,回顧了身後兩個大漢一眼,冷冷說道:“幫主既然無意留客,咱們兄弟就此告別。”

  黃十峰一抱拳,道:“在下不適了。”

  那為首大漢道:“不敢有勞幫主。”轉身大步而去。

  群豪望著三人遠豐的背影,個個臉上流露出激忿詫異之色。

  紅杏有了經驗,心中多疑起來,望望那清瘦老人,站著不動。

  黃十峰道:“儘管放心帶他人內,這次絕然不會有錯。”

  紅杏口中應了一聲,緩步向內室行去。那清瘦老人緊隨在紅杏身後,直人內室。

  廳中群豪口雖不言,心中卻有著一種同樣的感覺,自從黃十峰現身之後,亂如團絲的局勢,突然有了頭緒,局勢的演變,都在他控制之中。

  趙天霄低聲說道:“王兄,黃幫主能在武林中,受著擁戴,實非無因。”

  王子方微微一笑道:“但願他能阻止住在這一場武林大劫於未發之前。”

  但聞內室中傳出那清瘦老者的聲音,道:“要飯頭兒,快些進來。”

  群豪聽他對那江湖上人,人尊敬的丐幫幫主,竟以要飯頭兒呼之,無不暗暗驚駭,隨見那黃十峰含笑相應,緩步行人了內室。

  王子方低聲對趙天霄說道:“那老兒恐怕亦非普通之人。”

  談話之間,那清瘦老人,已和黃十峰並肩行人廳內,並肩出廳而去。

  王子方望著黃十峰的背影,欲言又止,心中暗自道:“莫非是那清瘦老人,看出了姑娘病情無能療治,勸那黃幫主不管,免得招惹麻煩……”

  其實,廳中群豪,大都在胡思亂想,不知清瘦老人和黃十峰的用心何在?

  足足等有一頓飯工夫之久,才見那黃十峰緩步走了回來。

  王子方第一個忍耐不住,一抱拳,道:“黃幫主……”

  黃十峰臉色嚴肅地揮手說道:“我知道,你們心中都充滿了懷疑之心。”

  舉步人廳,長吁了一口氣,道:“事情的複雜,也出了區區的預料之外。”

  趙天霄呀然說道:“怎麼回事?難道二姑娘病勢,已成了不治之症嗎?”

  黃十峰略一沉吟,道:“區區那位故友,醫道之高,絕不在賽果老張人春之下,他仔細查過二姑娘傷勢,自認無能為力。”

  趙天霄心中一直對那二姑娘相救之恩,唸唸不忘,當下說道:“幫主之意呢?可是不願再管了嗎?”

  黃十峰苦笑一下,道:“區區既然答應了,就算是再難十倍,也不推辭。”

  趙天霄道:“金鳳門在武林中的功過,早成定論,算自時日、年歲,這位二姑娘都參與其事。”

  黃十峰輕嘆一聲,接道:“重要的是二姑娘的生死,恐怕要牽連上整個江湖的恩怨,目下武林中,奇事橫生,似是正在醞釀著一次巨變,如是處置不當,金鳳門即將又成為武林中造劫之人。”微微一頓,又道:“何況,目下的複雜形勢,金鳳門隱隱成為主宰正邪勝負的要角。”

  王子方讚道:“幫主雄才大略,處處為天下武林著想,能得天下武林同道敬重,實非偶然的了。”

  黃十峰淡然一笑,道:“諸位先請坐下吧!事情已然如此,急亦無用。”

  群豪都知丐幫弟子眾多,高人無數,這黃十峰雄才大略,近年來,排解了幾次紛爭,聲望之隆,直過少林、武當,而且隱隱有凌駕兩派住持之上的趨勢,當下齊齊坐了下去。

  黃十峰掃掠群豪一眼,接道:“區區素來主張武林同源,天下一家,因我丐幫和天下各門各派,二向相處融洽,區區更是時常親率我幫中長老,拜訪各大門振,深望能使武林道上常保一個清平寧靜之局,但此刻,這清平寧靜的局面,已遭破壞,如是處理不妥,立刻可引起武林中一場大劫。”

  趙天霄道:“幫主可曾查出那破壞之人嗎?”

  黃十峰道:“如若能夠找出那人是誰,問題也可以迎刃而解。”長吁一口氣,接道:“兩年之前,區區已發覺這種危惡之局,只是那時武林中甚少事故發生,區區如若說出武林大禍將至,勢必被譏諷為杞人憂天,或是危言聳聽,只好隱忍了下去。”

  趙天霄道:“幫主何以先知。”

  黃十峰道:“從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件,唉!這也算武林中一則秘聞,江湖知道的人,可是絕無僅有了。”

  容哥兒初人江湖,突聞武林中竟有這麼多秘聞奇事,不禁神往,忍不住問道:“什麼事呀?”

  黃十峰道:“兩年前,區區在敝幫總舵之中,突然接到了少林方丈的急促傳書,說是敝幫弟子,殺害了兩名少林高僧,限區區接信後,十日之內,趕往少林寺去,解說內情,詞意充滿激烈,咄咄逼人。”

  少林寺曾和丐幫有過如此重大的衝突,武林中卻從未聽過,這兩個江湖徒眾最多,實力最強的幫派,如若衝突起來,勢必在武林中掀起一場驚天動地的風波,只聽得群豪個個神情凝重,肅然無聲。但聞黃十峰長嘆一聲,道:“區區接到這封書信,曾經沉思了一日之久,幫中幾位長老,都覺得少林欺人過甚,主張不欲置理,或是修書回覆,要少林寺中人,到我丐幫總舵中來理論。”

  王子方道:“幫主可是聽從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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