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雙鳳旗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1-21 14:39:0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15 11040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1 14:52
六〇

  黃十峰道:“但區區仔細忖量之後,覺得如不親往少林寺中一行,勢必將引起本幫和少林寺的重大誤會不可,決定親赴少林寺一行,區區只帶了一個聽差弟子,趕赴少林篙山本院,見著少林方丈,兩名高僧屍體,仍然停在戒持院中。”

  黃十峰道:“區區查過兩位少林高僧的屍體,發覺是一種極強外家掌力所傷,本幫中江長老金砂掌,由於江湖……”

  趙天霄道:“這就是少林寺的不對,武林中習練金砂掌、鐵砂掌的同道,何止千百,豈可斷言兩位高僧,是傷在貴幫江長老的手中。”

  黃十峰道:“除了二僧是傷在一種強厲的外家掌力之外,還有一位目擊的少林僧人,瞧出了那人著灰袍,正是我瀉幫中江長老形貌,但那少林方丈,見到在下孤身一人,如約而至,心中怒氣,先就消了一半,和區區研商之下,發覺系他人嫁禍之計,但斯人為誰?卻是一時間想他不起。”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少林寺和本幫曾經派出精明高手,明查暗訪了兩年之久,仍是找不出一點頭緒。”

  趙天霄道:“如非幫主說出,我等實難想到,武林道上幾乎發生一大劫難。”

  黃十峰道:“那人能假扮我丐幫長老,一舉之間,殺死了兩位少林高僧,自然是非同小可了。因此,區區在兩年前,就覺得武林中,正在醞釀著一件劇大的變化,只是這變化神秘莫測,一般無法知曉。罷了。”

  王子方道:“幫主可是把兩年前的舊事,和這二姑娘際遇,聯想在一起嗎?”

  黃十峰道:“此刻還難斷言,但有一相同之處,卻不能不叫區區懷疑。”。

  容哥兒道:“此乃兩件大不相同的事,有何相同之處?”

  黃十峰道:“金鳳門和少林派,都是聲動武林的門派,平常武林人,避之惟恐不及,豈敢輕捋虎鬚。”

  趙天霄道:“在下想不出這兩樁事,有何相同之處?”

  黃十峰道:“兩年之前,那人殺死了兩位少林高僧,希望嫁禍於我丐幫,未能如願以償,兩年後,又找上了金鳳門。”

  王子方道:“如今倒是有了一個明朗的線索,就是九華山幽谷中那四仙道院,二姑娘能夠在神志清醒時說出了這段經過,也算得不幸中的大幸了。”

  只聽房中傳出來紅杏的聲音道:“我家姑娘很想說話,可要解開她的穴道?”

  黃十峰道:“姑娘不可!”容哥兒距那內室最近,身子一側,當先行人了室中。

  王子方看他重傷不久,仍有這等能耐,不禁暗暗讚道:“他年紀輕輕,竟有著如此深厚的內功。”緊隨身後,行人內室。黃十峰、趙天霄等魚貫而人,進入內室。

  只見那水盈盈口齒啟動,似是有很多話,急放要說出口來,但因穴道被點,無法出聲。黃十峰緩步行到木榻旁,嚴肅地說道:“紅杏,點你家姑娘雙肘的‘曲池’穴、雙腳上的‘湧泉’穴。”

  他乃一幫之主,說話行事,自有一種威嚴,紅杏心中又早對他敬服,不由自主地點了二姑娘雙臂雙腳上的穴道。

  黃十峰道:“現在解開前胸的神封、天池二穴。”

  紅杏依言解開了二姑娘前胸兩穴。

  但聞二姑娘長長吁一口氣,自言自語地說道:“四月三十無月夜,城北十里荒詞中……”只聽她反反覆覆,連連背誦的都是這兩句話。

  群豪都聽得惑然不解,不知道這兩句無頭無尾之言,從何而來?

  黃十峰輕嘆一聲,道:“紅杏姑娘,點了她的啞穴。”

  紅杏呆了一呆,伸手點了水盈盈的啞穴。

  黃十峰凝神望著屋頂,苦苦思索。內室一片靜肅,鴉雀無聲。

  過有頓飯工夫之久,突問田文秀自語說道:“是了,是了!”

  趙天霄道:“什麼事?”

  田文秀道:“四月三十之夜,在城北一座荒詞之中,二姑娘和人有約。”

  黃十峰接道:“不錯,那人對二姑娘關係甚大,故而她記憶甚深,唸唸難忘,雖在重傷之下,仍然牢牢記著此事。”

  王子方突然接口說道:“幫主看那張神醫在對方的身份如何?”

  黃十峰道:“無足輕重的一個小頭目。”

  王子方道:“他既然奉派來此,監視那二姑娘,或者知道一些隱秘。”

  趙天霄道:“不錯,咱們逼他招出一些內情,或可有助瞭然內情。”

  黃十峰道:“希望不大,縱然是能夠逼出一些話來,也是無關重要,但當然聊勝於無;咱們到廳中試試去罷。”當先舉步出廳。群豪魚貫相隨,出了內室。

  只見那張神醫仍然橫臥在大廳之中。

  黃十峰先點了他雙腿上的穴道,才解他身上兩處要穴。

  那枯瘦高顴,冒充張神醫的老者,目光環顧了廳中群豪,冷笑一聲,右手突然向懷中摸去。

  黃十峰動作奇快,伸手一指,點中了他右臂“天泉”穴,淡然一笑,道:“何苦服毒。”枯瘦老人,似是自知無能抗拒,索性一閉雙目。

  黃十峰冷冷說道:“區區一向不願施展毒辣手段對人,但閣如是太過固執,區區只好破例了。”

  那枯瘦高顴老人,一睜雙目,道:“大丈夫死有何懼……”

  黃十峰接道:“我點你五陰絕脈,讓你求死不成,嘗一下那萬蟻噬體的滋味。”

  那老者聳然動容,沉吟不語。

  黃十峰道:“如若區區料斷不錯,閣下亦非他們重視之人,死有流芳百世,遺臭萬年,你如是真不怕死,就該選一個死法才是。”

  那枯瘦老人慘然一笑,道:“久聞丐幫幫主,大仁大義,明辨是非,今日一會,果是不錯。”

  趙天霄接道:“你既知黃幫主乃大仁大義之人,就該說出胸中的隱秘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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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第十二回 荒祠黑夜人未靜

  那枯瘦老人突然問道:“天到什麼時候了?”

  趙天霄道:“已午時。”

  那枯瘦老人淡然一笑,道:“晚了,晚了!”

  容哥兒奇道:“什麼事晚了?”

  枯瘦老人突然大聲喝道:“老夫的死期已到。”

  黃十峰陡然驚覺,急急接道:“你已經預先服下了毒藥?”

  枯瘦老人張嘴吐出一口鮮血,道:“天不助你們……”

  臉上肌肉,一陣抽動,閉目而逝。

  王子方輕輕嘆懇一聲,道:“他已有悔悟之心,只可惜藥性已經發作。”

  黃十峰道:“他說的不錯,上天不助咱們。”

  趙天霄道:“唉!此刻咱們又得暗中摸索了。”

  黃十峰道:“今日已是四月二十九,明日就是三十日,二姑娘和人約會之期。”

  王子方道:“雖只有一天半的時光,但此時此刻而言,卻是太長一些了。”

  黃十峰道:“眼下唯一的補救之法,只有設法嚴密封鎖住雨花台,使對方莫測高深,或可依時赴約。”

  王子方道:“我等都願效命,憑黃幫主的吩咐。”

  黃十峰道:“不敢當。”大步行到廳門口處,舉手互擊兩掌。

  掌聲甫落,兩個身著灰衣的丐幫弟子,已雙雙出現廳前。欠身說道:“恭候幫主示下。”

  黃十峰道:“儘可能召來幫中武功高強弟子,嚴密地封鎖住雨花台,不論任何人,都不許接近。”

  田文秀細看那兩名丐幫弟子,都在五句上下。左面一人,身背淺藍色的袋,右面一弓,卻背著兩隻雪白布袋。在場群雄大都知道了丐幫弟子,是以布袋的顏色分出身份高下,但袋子多寡的詳細情形卻又不太瞭然。

  田文秀看到那身披白袋弟子,突然想起了曾在萬上門金道長處,見過一白袋弟子,不禁啊了一聲。黃十峰迴過頭來,道:“什麼事?”

  田文秀道:“幫主辦完大事之後,咱們再說不遲。”

  黃十峰一揮手,對兩個丐幫弟子道:“你們去吧!”

  那藍袋弟子道:“如是來人強闖而人,可許弟子們出手攔截?”

  黃十峰略一沉吟,道:“如是非動手不可,那就設法把他們誘人圍牆之內,以免驚駭到路人。”那藍袋弟子應了一聲,和那白袋弟子齊齊轉身而去。

  黃十峰迴顧了群豪一眼,道:“照區區的看法,他們目下還不致和咱們翻臉動手,可能看咱們戒備森嚴,也許知難而退。”

  趙天霄道:“明夜那荒伺之約,幫主作何打算?”

  黃十峰道:“區區立時趕往佈置,不論是真是假,區區都寧願信其有。”

  趙天霄道:“在下亦是此意,在下對長安附近形勢甚熟,幫主如需在下帶路,只管吩咐就是。”

  黃十峰道:“那就有勞趙堡主了!”目光掃掠群豪一眼,接道:“諾位請守在這雨花台中,如非必要,最好不要外出,區區和趙堡主在明日五更之前,定可趕回此地。”

  王子方道:“儘管請便;我等在此候命就是。”

  黃十峰道:“諸位還請多多照顧那二姑娘。”說完帶著趙天霄,聯袂而去。

  王子方低聲對容哥兒道:“容公子還請多坐息一下,也許明宵還有仰仗之處。”

  容哥兒道:“多謝關注。”依言坐了下來,運氣調息。

  只聽田文秀低聲說道:“王總鏢頭,這人中毒甚深,屍體不能久放。”

  王子方轉臉望去,只見那冒充神醫的枯瘦老人,全身都成紫黑之色,形象至為恐怖,當下一皺眉頭,道:“少堡主有何高見?”

  田文秀道:“在下之意不如就在廳外花樹林中,掘一個土坑,暫把屍體埋起。”王子方略一沉吟,道:“好吧!”大步向廳外行去,在庭院一角挖了一個土坑。

  田文秀抱起那枯瘦老人的屍體,投人了土坑之中,掩上浮土,重又退回客廳。

  這時,紅杏正由內室緩步走了出來,搖搖頭,對王子方道:“姑娘沉睡不醒,臉上一片赤紅,我瞧是有病了,咱們解開她的穴道如何?”

  王子方道:“姑娘最好不冒險,明天五更之前,黃幫主就回來了。”

  話聲未完,瞥見人影一閃,一個身負白色雙袋弟子,出現廳門之外,急急說道:“諸位最好能門窗緊閉,如若來人不衝向諸位廳房,諸位但請袖手旁觀就是。”

  王子方吃了一驚,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他們竟敢執仗攻打不成。”

  那丐幫弟子,道:“這些剽悍之徒,還知道什麼王法,老英雄多多小心了。”

  言罷,縱身一躍,行蹤頓沓。田文秀道:“這一招倒是大出意外。”

  王子方道:“雖有丐幫中弟子守護,咱們也不能大意,有道善者不來,來者不善,咱們也要準備迎敵。”

  田文秀動手關上門窗,沉聲說道:“紅杏姑娘請留心保護二姑娘。”手提長劍,閃出廳外。

  王子方道:“少堡主……”

  田文秀接道:“區區要隱在廳外樹上,也好窺得全貌。”

  王子方道:“好!如非情勢所迫,少堡主千萬不可出手。”

  田文秀輕輕咳了一聲,道:“我明白。”

  王子方凝目望去,只見兩個身上背著黑色袋子的丐幫弟子,飛鳥一般,躍入了圍牆之巾。緊隨在兩個丐幫弟子之後,躍人了一個黑衣大漢。

  那大漢臉上勒著一條黑布帶子,只露出兩隻眼睛。

  躍人圍牆之後,一語不發,翻腕拔出背上單刀,直向兩個丐幫弟子劈去。

  兩個丐幫弟子也不喝問,分由兩個方位各自攻出一拳。

  想是三人在圍牆之外,早已答上了話,是以人得圍牆之後,一語不發,就打了起來。只見那大漢手巾單刀縱橫,刀光霍霍,攻勢十分猛銳。

  兩個丐幫弟子始終分站兩個方位上,赤手空拳迎擊。

  王子方只看得暗暗焦急,忖道:“此時此情,難道還要和敵人講什麼交情不成?怎麼不亮兵刃動手?”

  忖思之間,瞥見人影閃動,兩個身著大褂,腰束汗巾的大漢,雙雙躍人圍牆。

  緊隨在大漢身後,又躍人兩個丐幫弟子。四個人亦是一語不發,打在一起。

  原來,丐幫弟子,都牢牢記著黃十峰的令諭,凡是遇上挑戰之人都約他們進入圍牆之內決鬥。

  王子方心中暗道:“不知對方有多少人來?這丐幫弟子又有多少人留在此地。”

  但聞田文秀聲音傳了過來,道:“對方來人甚多,丐幫弟子只怕應付不了,王老英雄快請準備暗器,咱們早些出手。”

  王子方吃了一驚,暗道:“好啊!強敵如此眾多,看來他們是大舉來犯了。突見容哥兒睜開雙目,挺身而起,道:“外面在打架嗎?”

  王子方道:“不要緊,容公子只管調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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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容哥兒突然伸手人懷取出一方絹帕,包起半個臉,道:“晚輩去會他們一陣。”

  正待開門衝出廳外,突然王子方沉聲喝道:“容公子。”

  容哥兒道:“什麼事?”

  王子方道:“不用出去了,咱們守在廳中就是。”

  容哥兒道:“就依老前輩的意思。”

  王子方急行兩步,走到容哥兒的身側,低聲說道:“容公子最好不要出手。”

  容哥兒道:“為什麼?”

  王子方道:“公子劍術精絕,也許明夜還行借重之處。”

  容哥兒道:“老前輩只管吩咐,晚輩是萬死不辭。

  只聽砰然一聲,大門突然被人撞開,一個黑衣大漢直撞而人。

  王子方正待揚手打出神芒,哪知容哥兒比他更快,右手揮動長劍一閃,那大漢身子陡然停了下來。容哥兒飛起一腳,把那大漢踢出大廳之外。

  只見血雨飛濺,那大漢身於突然中分兩半,倒掉在地上。

  原來那大漢早被容哥兒一劍劈成兩半,只是他劍勢過快,王子方竟未瞧出那大漢早被劈死,眼看屍體倒下,血流滿地,不禁呆了一呆,道:“好快的劍法!”

  容哥兒還劍人鞘,道:“老前輩誇獎了。”

  王子方低聲說道:“容公子,這劍法,可是叫閃電神劍嗎?”

  容哥兒搖搖頭道:“家母告訴我說,這劍法叫作追風劍。”

  王子方道:“追風劍,從未聽人說過。”

  容哥兒道:“在下的武功,從母所習,母親告訴我叫追風劍法,但是否真叫追風劍,晚輩就不太清楚。”

  王子方點點頭,道:“容公子說的是。”

  只聽田文秀的聲音,傳了過來:“丐幫中援手趕到,一個個神勇辦無比,這些人要撤走了。”

  王子方凝目望去,只見庭院中惡鬥形勢,果已有了大變。原來處於劣勢的丐幫,此刻,突然趕來五個身著灰色百綻大褂的年輕援手,這些人年紀雖輕,但出手卻是凌厲無比,只見五人掌出如電,腳踢如風,片刻間已接連被他們傷了十七八個強敵。

  大約來犯之人,已知非敵,突然齊齊向外面退去。五個年輕的

  灰衣丐,眼看強敵紛紛退走,竟也不肯停留和群丐打個招呼,聯袂而去。庭院中的丐幫弟子,除了兩個受傷的留在院中坐息之外,其餘之人,也一齊躍出庭院,

  田文秀飛身躍下大樹,低聲讚道:“丐幫之大,果然是藏龍臥虎,那五個年輕的灰衣丐,不知在幫中是何身份?武功之高,足可當得當今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

  一頓,又道:“不錯,不錯,這五人定然是那神鷹五子了。”

  王子方輕嘆一聲,道:“他們落敗而去,定要把實情呈報,二姑娘明夜之約,不知是否會受影響?”

  田文秀道:“應該會有。”

  王子方道:“唉!黃幫主苦心孤詣,去佈置明夜之約,如是有了影響,豈不是白費心機?”

  田文秀道:“但願沒有影響才好。”

  王子方望望天色,道:“天色不過是將要人夜時分,那黃幫主要到五更之後,才會歸來,我等可用這一段空暇好好休息一下。”一夜匆匆,直到天色將亮時分,黃十峰才和趙天宵趕了回來。

  王子方急急迎了上去道:“幫主辛苦門了,事情可曾辦妥?”

  黃十峰道:“區區已然盡了心力只要他能如約而去,必能揭穿他的神秘。”王子方道:“只怕昨天這雨花台中一戰,影響那訂約之人……”

  黃十峰道:“區區已派人追蹤,昨天侵犯雨花台的人,都退到長安城外,一座大土窯之中,那地方似是他們一處聚居之地。”王子方道:“幫主可曾派人進去搜過嗎?”

  黃十峰道:“目下區區派人在附近監視著他們的舉動,待今夜二姑娘見過那約晤之人後,再派出敝幫高手,一舉把那座土窯聚居之人生擒。”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有一件事,必得紅杏姑娘相助。”

  田文秀道:“幫主之意,可是要那紅杏姑娘冒充二姑娘。”

  黃十峰道:“正是此意。”

  話聲未完,瞥見一個灰衣丐,急急奔到廳前,抱拳說道:“見過幫主。”

  黃十峰道:“什麼事?”

  那灰衣丐道:“雨花台外,來了一個大漢,要找他們公子,屬下等攔他不住,已被他打傷了兩位兄弟了!”

  容哥兒突然起身說道:“一定是大虎來了,我去看看。”大步向外行去。

  片刻之後,容哥兒帶了一個身軀奇高的黑衣大漢,走了進來。拱手對黃十峰見禮,道:“大虎無禮,傷了責幫中兩名兄弟,在下這裡先行謝罪。”

  語聲微微一頓,回頭對那身軀奇大的大漢說道:“還不快向黃幫主請罪嗎?”

  那黑衣大漢,個子雖然高大,但臉上不見須痕,顯然年歲不大。

  只見他抱拳一禮,道:“咱叫岑大虎,小名叫作大虎兒,不小心打傷兩個要飯兄弟,咱們公子,叫我向幫主賂罪,咱家是不敢不賠,幫主請打咱兩拳就是。”

  聲音鏘鏘,但尚帶童音。黃十峰聽他說話,已知其人帶有三分渾氣,當下微微一笑,道:“不要緊,彼此不認,何罪之有?”

  岑大虎回頭望著容哥兒,道:“那幫主不肯罰我大虎兒,公子打我兩拳吧。”

  黃十峰一揮手,道:“容兄請看在區區面上,不用責罰這位岑兄弟了。”

  容哥兒道:“大虎兒,還不快謝幫主的大量。”

  岑大虎對著黃十峰作了一個長揖,道:“多謝幫主大量。”

  黃十峰還了一禮,道:“不敢當。”

  容哥兒道:“大虎兒,你可見到老夫人了。”

  岑大虎道:“見過了。”

  容哥兒道:“老夫人說些什麼?”

  岑大虎道:“老夫人說王總鏢頭是咱們的大恩人,要公子留在此地全力相助,如果遇上了什麼不能解決之事,要大虎兼程趕回,老夫人要親自趕來相助。”

  容哥兒回目望了王子方一眼,道:“家母對昔年大恩大德,一直唸唸難忘,既命在下留此,還望總鏢頭有所差遣。”

  王子方道:“想不到昔年一點區區小事,竟使令堂如此掛懷,這倒叫老朽難安了。”

  容哥兒道:“老前輩言重了。”回目望了岑大虎一眼,道:“我等在此議事,你到院中去吧。”岑大虎應了一聲,退人院中。

  容哥兒道:“打擾了諸位議事。”

  黃十峰嘆道:“也許他們已經早得了消息,今夜之約,是否還去,目下很難預料,但區區仍然布設下了重重埋伏,寧叫他們不來,咱們卻不能無備。”

  王子方道:“幫主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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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田文秀接道:“要那紅杏姑娘扮作二姑娘的身份,咱們先和她談談才是。”

  王子方輕輕咳了一聲,道:“少堡主說的是。”站起身子,行到內室門口處,說道:“紅杏姑娘,請出廳外,我等有事奉商。”

  只聽一陣步履之聲,紅杏應聲而出,只見她雙目紅腫,顯然是一直在暗中哭泣。

  她舉手理一下散亂的秀髮,低聲說道:“老英雄有何賜教?”

  這位狂傲的丫頭,連經挫折大變之後,突然間變得溫順起來。

  王子方輕輕嘆息一聲,道:“二姑娘好些嗎?”

  紅杏搖搖頭,黯然說道:“我看她傷勢甚重,唉!二姑娘如若有了什麼三長兩短,小婢也不願獨生人世了。”

  田文秀接道:“姑娘不用如此灰心,既有以身相殉之心,何不全心全力,相救二姑娘呢?”

  紅杏道:“只要有良策,縱然叫小婢粉身碎骨,小婢亦是萬死不辭。”

  田文秀道:“黃幫主為救你家姑娘,已然胸有良策,不過,還有借重姑娘之處。”

  紅杏轉向黃十峰欠身一禮,道:“幫主需用小婢,但請吩咐,小婢決不推辭。”

  黃十峰道:“區區想借重姑娘裝扮作二姑娘的身份,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紅杏道:“小婢才貌,難及姑娘萬一,如何能夠裝作呢?”

  黃十峰道:“這個不用姑娘擔心,區區早已為姑娘藉著代籌了。”

  紅杏道:“不知要小婢如何裝扮?”

  黃十峰道:“你家姑娘嘀嘀自言之事,姑娘應已聽到了。”

  紅杏道:“聽到了。”

  黃十峰道:“今夜無月,你家姑娘在荒詞中,和人有約,區區想請姑娘,假扮作二姑娘的身份,到荒詞之中赴約。”

  紅杏道:“小婢可以嗎?”

  黃十峰道:“姑娘聰明伶俐,只要用點心機定可瞞過那人。”

  紅杏道:“幫主如是覺得小婢可以,自是不便推辭。”

  黃十峰道:“最重要的是,不論遇上什麼變化,姑娘都請沉住氣,區區當隱在姑娘身側相護。”

  紅杏道:“小婢從命。”

  黃十蜂目光一轉,掃掠群豪一眼,道:“此刻時光,諸位亦請乘機坐息一下,也許晚上還有大戰。”群豪依言,各自盤坐調息。

  待天色人夜時分,丐幫弟子送來一餐豐盛的晚飯。

  一餐飯畢,天色已經是初更時分。

  黃十峰沉聲說道:“咱們得早一點去,諸位之中,何人願意留此?

  群豪相顧默然,無人應聲。

  黃十峰這:“既然是諸位願去那荒詞,區區只好源我丐幫弟子,守護這雨花台了。”語聲略頓,又道:“區區有幾句話,不得不先行說明,咱們此去人手甚多,必得調度得宜,始能發揮效用,否則人多手雜,反要壞事了。”

  王子方、田文秀等齊聲說道:“幫主眾望所歸,請主持大局,我等悉聽所命。”

  黃十峰道:“既然如此,區區就僭越了……”目光投注容哥兒的臉上,道:“有芳容兄弟,帶上面罩,緊隨紅杏,進入荒飼,以保護紅杏姑娘為主。”

  容哥兒轉眼望著王子方,只見他眼中滿是乞求之色,只好說道:“好吧!”

  黃十峰微微一笑,道:“其他人等請王總鏢頭統率埋伏在荒詞邊一道荒僻小徑之側,就區區觀察所得,那人不來赴約,也就罷了,如來赴約,定然將由那條荒僻小徑上經過。”環掃了群豪一眼,又道:“咱們走吧!”

  趁夜色朦朧,十幾條人影,飛離了雨花台,直奔正東而去。

  王子方帶著田文秀岑大虎,在兩個丐幫白袋弟子帶領之下,趕赴埋伏之處,黃十峰、趙天霄卻藏在飼外暗影處,容哥兒黑衣佩劍,面垂黑紗,緊隨在假扮二姑娘的紅杏身後,直人荒福大廳。

  這座荒飼,規模氣派,都很宏大,只是已淪沒落之境,早已無人管理,滿詞荒草橫生,蟲聲卿卿,觸目一片淒涼。

  容哥兒和紅杏直人正堂,堂上早已擺好了一張木椅,容哥兒低聲說道:“姑娘請坐。”

  紅杏已得囑咐,能不開口,就少開口,也不答話,緩緩坐了下去。

  容哥兒凝聚目力,四下打量了一眼,閃身躲入了供台後面。

  夜蟲爭鳴,風聲呼嘯,襯托出這幽暗的荒詞中的淒涼、恐怖。

  紅杏忍不住輕咳了一聲,扶一下頭上垂下的復面黑紗。

  足足等了一個更次之久,已是三更時光,仍不見有何動靜。紅杏正自等得不耐,想招呼容哥兒同出荒相正堂瞧瞧,突然一陣沙沙的步履之聲傳來。

  容哥兒凝目望去,不見有人到來,只聞腳步聲,不見人蹤影。

  荒詞的幽淒,和那沙沙不絕的步履聲,交織成一種動人心弦的恐怖,紅杏雖然有著一身武功,但究竟乃是十幾歲的女孩子,聽得那腳步聲,仍響不息,不禁心中有點害怕,手中冒出冷汗來。

  容哥兒為那不停的腳步聲,鬧得有些奇怪,暗道:“這是怎麼回事呢?分明是人行走的腳步聲,怎的老是響不絕耳。”

  忖思之間,那腳步聲突然停了下來,一個幽靈般的黑影,陡然出現在門口處,靜靜地站著不動。這情景,有著一種莫可言喻的恐怖,容哥兒也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他強自鎮定了一下神,施展傳音之術,道:“姑娘,沉住氣,不要害怕。”

  紅杏正為著一種襲上心頭的恐怖顫慄、驚懼,容哥兒及時之言,果然對她產生種莫大的慰藉。長吁了一口氣,閉上雙目。

  那幽靈般的黑影,在那正堂門口處,停了足足有一盞熱茶工夫之久,突然舉步一跨進入了正堂。紅杏聽得腳步聲,陡然睜開雙目,那黑影已到了身前四五尺處。

  她想開口呼叫,但嘴巴似是被人堵住,竟是說不出話來。

  只見那幽靈般的人影,緩緩舉起右手,取下了頭上高聳的氈帽,現出面目來,低聲說道:“三姑娘嗎?”

  聲音細細,分明是女子口氣,紅杏心中暗道:“好啊!你原來是一個姑娘,卻幾乎把我嚇死。”心中念轉,口中卻簡短的應道:“不錯。”

  那人影又道:“公主還未到來,特遣小婢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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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紅杏已得黃十峰等,指點了應付之法,儘量少說話,當下哼了一聲,也不言語。那人影說完之後,悄然向外退去,站在廳堂外門口之處。

  容哥兒心中暗道:“這丫頭只問了紅杏幾句話,就深信不疑,當真這般的容易對付嗎?”

  心中忖思之間,突問那黑衣女嬸嬌聲說道:“荒飼、黑夜。人未靜。”

  這顯然是一種暗語,要紅杏回答。

  紅杏心中也明白這是一種特殊的聯絡暗語,但一時卻想不出該如何回答。

  只見那黑衣小婢又重複念了一遍,“荒祠、黑夜、人未靜。”

  紅杏仍是想不出回答之言,只好默不作聲。

  那黑衣女婢果然動了懷疑,冷冷問道:“你是什麼人?”

  容哥兒心中暗道:“要糟,立刻就要露出馬腳,這丫頭如若逃去,那什麼公主的首腦人物,自然是不會來了,但自己停身之處,距那黑衣拿婢甚遠,縱然躍出施擊,也是無法擊中的。”他暗自嘆了一聲,例道:“我如是黃十峰,必將在這大廳之外,埋伏上幾個武功高,強之人,那就不用怕這黑衣女婢逃走了。”

  只聽紅杏答道:“我!金鳳門裡二姑娘。”

  那黑衣女婢微微一笑,道:“多謝二姑娘了。”

  容哥兒手握刀柄,全神戒備,只要一見那黑衣女婢有什麼舉動,立時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手施襲。哪知那黑衣女婢竟然不再多問。

  容哥兒心中暗自奇怪,怎麼?那黑衣丫頭又不多問了?

  其實,紅杏心中亦在暗自奇怪,那黑衣女婢何以忽然不再多問了?

  沉默,大約有一盞熱茶工夫之久,那黑衣女婢突然急步行人室中,道:“公主駕到,二姑娘快些迎見。”紅杏也不答話,仍然靜坐不動。

  那黑衣女婢回過頭來,想待說話,但兩條人影,已然疾快地到了廳堂之上。

  容哥兒凝目望去,只見兩個身材瘦小的黑衣人,臉上也垂著黑色的面紗,心中大感奇怪,暗道:“武林中人,都講究明來明去,何以這些人都帶著面紗,隱去了本來的面目。”

  只見那最先趕到的黑衣女嬸,對那後來的黑衣人,欠身一禮,道:“小婢叩見公主。”

  容哥兒心中忖道:“這些人一般的衣著,如何能分清楚誰是公主?”

  凝目瞧去,只見靠左首一個黑衣女,左襟之上,綴著三顆銀花,暗道:“大概區別就在這銀花上了。”

  果然,那綴有銀花的黑衣女,一揮手,道:“不用多禮,你可查問她的身份。”

  黑衣女婢道:“小婢悉照公主的吩咐施為。她都能應對上來,自然是不會錯了。”

  那左襟戴著銀花的黑衣女,突然一伸手,迅快絕倫的揭去紅杏臉上的黑紗,冷冷喝道:“你是什麼人?竟敢冒充那二姑娘。”

  紅杏一提氣,疾向一側閃去。哪知黑衣女的動作,比她更快,右手一抬,已然點中了紅杏的穴道,冷笑一聲,道:“你的時間不多,快說是什麼人?”

  容哥兒眼看時機危迫,暗中運氣,一躍而出。那黑衣女耳目靈敏無比,容哥兒剛剛躍出神案,還未來得及出手,突覺一股潛力,直逼過來,原來,那黑衣女人已經搶先發了一掌。

  容哥兒一避問,一招長劍出鞘,銀芒一閃“金絲纏腕”,直向那黑衣人攻過去。

  只見那黑衣人左手一帶,竟把紅杏的身軀,疾向劍上迎去。

  容哥兒吃了一驚,急急挫腕,身子側移兩步,擋住了門口,縱聲長嘯。

  但見火光連閃,暗夜荒涼的古詞中,突然間亮起數十支火把,照得古詞中一片通明。

  正堂中大樑上,躍下來兩個年約六旬的老化子,各人身上都背著一隻藍布袋子,左手中,高舉著兩支火把。

  容哥兒心中暗道:“這兩個老叫化的武功定然不錯,我竟然未能聽出他們的呼吸之聲。”

  黃十峰帶著四個丐幫弟子,急步行了進來,一抱拳,道:“區區丐幫黃十峰,姑娘已然陷人重圍,那也不用再俺這本來的面目了。”

  那胸綴銀花的黑衣女,一把推開紅杏,冷冷說道:“黃十峰,你可知道今宵之為的後果是什麼?”

  黃十峰微微一笑,道:“區區已經騎上虎背,後果為何,已非所計了。”

  那黑衣女指頭望了一下屋頂接道:“就憑你們幾個叫化,只怕還無能取下姑娘罩面黑紗。”

  黃十峰答非所問地接道:“那屋頂之上。早已布下伏兵,姑娘縱然想破屋而逃,只怕此計難逞。”

  黑衣女道:“縱有伏兵,也未必能攔得住我。”

  黃十峰道:“屋頂上埋伏的,乃敝幫中神鷹五子;姑娘如是不信,不妨一試。”

  那胸綴銀花的黑衣女,突然伸出雙手,抓住身側兩個黑衣女婢道:“你們兩個……”

  黃十峰突然一揮右手,發出一掌,大聲說道,“別讓她殺了隨身二婢。”

  容哥兒心中一震,想道:“這女人果然惡毒,覺出二婢無能突圍,竟要殺之滅口。”

  心念轉動,人卻欺身攻上,一招“西風捲簾”,閃閃劍光,幻出三朵劍光,分攻那胸級銀花的黑衣女三處大穴。容哥兒的快劍攻勢,迅快無比,劍光一閃,已到前胸,那黑衣女剛則閃避黃十峰的掌力,容哥兒的劍勢已到。

  這快速劍勢顯然大出了那黑衣女的意外,一時間顧不得再殺二婢,兩手一鬆,身軀直向上面飛去。

  黃十峰高聲喝道:“姑娘就想這樣走嗎?”縱身而起,揮手劈出。

  那黑衣女右手一揚,居高臨下,劈落一掌。

  容哥兒急跨兩步,行到紅杏身側,舉手連揮,解開了紅杏被點的穴道。

  黃十峰和那黑衣女擊出的掌力接實,砰然輕震中,颳起一陣旋風。

  原來,兩人拍出的掌勁潛力,竟然在伯仲之間。

  黃十峰吃那掌力一震,躍起的身子,又墜落實地。

  那黑衣女卻無力向上升去,左掌一揮,砰然大震中,屋瓦橫飛,屋頂裂開尺許見方的一個洞來。

  黃十峰只看得暗暗讚道:“此女武功高強,竟然能用內家掌力破裂了屋面之後,還可提聚真氣,身體不落。”

  只聽屋頂上傳下來一聲大喝,道:“下去!”刀光交織,直壓下來。

  那黑衣女無法穿出屋面,又被迫落下實地。

  黃十峰冷冷說道:“區區已然告訴姑娘,在這荒詞之中,已然布下重重羅網,就算姑娘武技高強,只怕也難破圍而去。”

  那黑衣女落在神案之前,肅立不動,也不答黃十峰的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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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這時,兩個黑衣女婢,已然各從身上拔出了兩支短劍,分握雙手,緩步退到那胸綴銀花的女子身側。容哥兒解開了紅杏穴道,長劍平胸,緩步向前逼去。

  荒祠大廳中火炬高燒,一片通明,但卻是肅然無聲,聽不到點聲息。

  只見那胸綴銀花的黑衣支,垂面黑紗拂動,望了左右二婢一眼,冷漠地說道:“你們兩個今宵破圍而出的機會,只怕不多。”

  兩個黑衣婢齊聲應道:“小婢等已存了必死之心,不能破圍,自當血濺荒詞,公主但請放心。”

  胸綴銀花的黑衣女道:“你們橫屍氣絕之前,我實在有些放心不下,萬一你們被人擒去,求生不能,求死不成,被人嚴刑逼出口供,如何是好?”

  兩個黑衣女婢齊聲應道:“婢子可以先死,但餘下姑娘一個,勢孤力單。”

  胸綴銀花的黑衣女子接道:“這個不勞你們費心了,只要你們此刻死去,我就可以衝出重圍了。”

  二婢道:“丐幫弟子眾多。”

  黑衣女道:“不要緊,就憑丐幫中人,豈能攔得往我。”

  容哥兒聽得心中不服,怒聲喝道:“好大的口氣,在下倒是有些不信。”欺身而上,揮劍刺去。

  那黑衣女子陡拐舉手一揮,袖口中銀虹疾閃,噹的一聲,架開了容哥兒的長劍。

  容哥兒只覺她封開自己長劍的力量,十分強大,心中暗道:“無怪她口氣大,果然有點本領。”長劍一收,正待攻出,突聞黑衣女子喝道:“住手!”

  容哥兒冷冷說道:“姑娘可是怯戰?”

  黑衣女道:“容我先行處理了本門中事,再和閣下決一死戰不遲。”

  容哥兒道:“你們婦道人家,講話只怕不算數。”

  那黑衣女戴著遮面黑紗,使人無法看清楚她臉上的神情變化,但見她身軀微微抖動一下,顯然是心中有著無比的激忿。

  只聽她冷笑一聲,一字一句地說道:“一百招,夠不夠?”

  容哥兒暗道:“一百招,除非是棋逢對手,一百招足可分出生死。”當下說道:“夠了,我等姑娘一盞熱茶的工夫。”

  黃十峰皺皺眉頭,想待攔阻,但見容哥兒挺胸橫劍而立的雄風與勢,心中想道:“我如出言阻攔他訂下之約,只怕要惹他心中不悅。”只好忍了下來。

  只聽黑衣女子說道:“你們該走了。”

  兩個黑衣女婢道:“公主多多保重,小婢們去了。”言罷,突然揚起手中的匕首,刺人心中。閃耀的火炬之下,只見鮮血順著那鋒利的匕首流了下來。

  容哥兒呆了一呆,暗道:“我如不和她訂下比試百招之言,一直揮劍逼她,她也無法逼死這兩個女婢,算起來,這兩個丫頭,是死在我的手中了。”

  只聽砰砰兩聲,兩個黑衣女婢的屍體倒摔在地上。

  那胸級銀花的黑衣女,猶似不放心般,蹲下身子,伸出雙手,按在二女鼻上,停了一陣,確定了二女已死,才緩緩站起身來,兩道森寒的目光,由遮面黑紗中直射出來,凝注到容哥兒的臉上道:“現在,咱們可以動手了!”

  容哥兒道:“最毒婦人心,古人誠不我欺,你為了怕兩人難出重圍,先要她們自絕而死,手段的惡毒,真是未聞未見,可是姑娘卻忘了一件事。”

  黑衣女接道:“什麼事?”?

  容哥兒道:“姑娘逼死二婢,怕她們被擒洩密,可是姑娘沒有死,咱們一樣留有活口。”

  黑衣女冷冷說道:“你好像有著一定能夠勝我的信心。”

  容哥兒冷冷說道:“在下不和姑娘鬥口,姑娘請亮出兵刃出手吧。。

  那黑衣女緩緩從懷中抽出一把金色的短劍,緩緩說道:“你是何人?”

  容哥兒心恨她惡毒,長劍一探“毒龍出穴”,寒光閃閃,直向那黑衣女前胸刺去,口中冷冷說:“和姑娘這等惡毒之人,只有生死之分,不用通名報姓。”

  黑衣女金劍一起,燭光下閃起了兩朵金花,噹的一聲,擋開容哥兒的長劍。”

  容哥兒冷笑一聲,長劍忽然展開快攻,左刺右劈,眨眼間攻出了八劍。

  這八劍速度奇快,一氣呵成,劍花閃轉耀目,凌厲無比。但那黑衣女竟然能在原地未動,憑藉著手中短小的金劍,左揮右擋,把八劍一齊封開。

  容哥兒長吸了一口氣,道:“姑娘的武功不錯。”緩緩舉起了手中長劍。

  那黑衣女蒙面黑紗拂動,望了容哥兒一眼,道:“住手。”

  容哥兒道:“姑娘可有什麼遺言嗎?”

  黑衣女答非所問,道:“你在丐幫中是何身份?”

  容哥兒略一沉吟,道:“在下並非丐幫中人。”

  黑衣女道:“你為何臉上蒙著黑紗?”

  容哥兒道:“彼此,彼此,姑娘不覺得問得太過冒昧了嗎?”

  黑衣女突然一伸手,掀開蒙面黑紗,露出一張青中泛紫的怪臉,道:“我因生得難看,才用面紗掩遮。”

  容哥兒瞧了那怪臉一眼,心中暗道:“看她身材,窈窕多姿,聽她聲音,嬌婉動人,想不到竟是生了這樣難看的怪臉。”

  只聽那黑衣女道:“為何不取下你蒙面黑紗?”

  容哥兒道:“死也讓你死得明白。”伸手取下面紗,冷冷接道:“姑娘還有什麼拖延時刻的妙計,在下也不願再聽了。””

  黑衣女打量了容哥兒一眼,微微一笑,道:“好俊的一張面孔。”

  她這醜怪之臉,不笑也還罷,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細白的牙齒,托村起那張怪臉,當直是美醜交映,其怪無比。

  容哥兒右腕一抬,刷地一劍刺過去,帶起一股輕輕的劍風。

  黑衣女金劍揚動,又擋開容哥兒一劍,道:“哪位是丐幫幫主?”

  黃十峰大行兩步,道:“區區便是。”

  黑衣女道:“我如何能夠信得過你,真是那丐幫幫主?”

  黃十峰淡淡一笑,道:“姑娘如何才能相信區區?”

  黑衣女道:“你亮出丐幫幫主的信物,我才能夠相信。”

  黃十峰略一沉吟,道:“你可知丐幫幫主的信物是什麼?”

  黑衣女道:“自然是知道了。”

  黃十峰道:“你如能夠說得出來何物,區區自會拿出讓姑娘見讓一下。”

  黑衣女道:“盤龍飛風婢。”

  黃十峰怔了一怔、探手從懷中取出一個白玉婢來。

  火光下,只見上面盤龍飛鳳、精緻無比。

  黃十峰道:“姑娘說的可是此物嗎?”

  那黑衣女仔細瞧了一陣,點點頭,道:“正是此物。”

  黃十峰收好玉婢,道:“姑娘此刻可以相信區區的身份了嗎?”

  黑衣女道:“現在倍了。”突然蹲下身去伸手按在倒臥身側的二婢前胸之上,停了片刻,道:“她們果然死了。”

  容哥兒心中暗道:“利劍穿心而過,還有不死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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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黃十峰雖有著豐富的經驗閱歷,但也被鬧得有些茫然不解,忍不住問道:“姑娘這舉動,倒不似對待敵人,不知是何用心?”

  黑衣女道:“你先喝退左右,小女子有要事和幫主商量。”

  黃十峰呆了一呆,道:“和我商量,姑娘沒有說錯嗎?”

  黑衣女道:“字字句句,都是要說的話,一點不錯。”

  黃十峰輕輕咳了一聲道:“留下火燭,你們退出堂外候命。”

  四周的丐幫弟子依言放下火燭,退了下去。

  黃十峰拱拱手道:“姑娘有何見教?現在可以說了吧!”黑衣女道:“還有一事,先得幫主答應。”

  黃十峰道:“什麼事?”

  黑衣女道:“你四閡戒備得夠森嚴嗎?”

  黃十峰道:“七十個丐幫弟子,布守在荒詞四周,別說人了,就是一隻飛鳥,也難逃過監視。”

  黑衣女目光上轉,冷冷說道:“這人為什麼還站在這裡不動?”

  黃十峰轉眼望去,只見那站著不動的人,正是容哥兒,說道:“這人和我是要好之友,姑娘有什麼話,儘管說出來不妨。”

  黑衣女道:“不成,只能讓你一人知道。”

  容哥兒道:“這丫頭花言巧語,幫主不要上了她的當。”

  黑衣女道:“我不會吃了他,他能上我什麼當?”

  黃十峰輕輕咳了一聲道:“容兄……”

  黑衣女道:“怎麼?他當真不是你們丐幫中人?”

  黃十峰道:“這位容公子乃區區好友,我已經再三說明,姑娘不信,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黑衣女緩緩取下了蒙面黑紗,又露出那張衛怪的臉。

  只見她舉起細巧的玉手,在臉上一抹,那張醜怪之臉,登時不見,露出了一張宜嗔宜喜的嬌美面容,笑道:“這就是我的真面目了。”

  燭火照耀下只見一張美麗絕倫的面容,帶著微微的笑意,和剛才那張醜怪的臉相差是何止霄壤。

  黃十峰道:“古人有雲,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姑娘是當之無愧了。”

  黑衣女道:“黃幫主過獎了。”

  黃十峰輕嘆一聲,道:“姑娘既肯以真面目相見,想必有大事指教區區了。”

  黑衣女緩緩戴上那張醜怪的人皮面具,答非所問地道:“金風門中的那位二姑娘,此刻怎麼樣了?”

  黃十峰道:“她神志昏迷,一直未能清醒過來。”

  黑衣女探手從懷中摸出一個玉瓶,遞了過去,道:“這瓶中有三粒紅色丹丸,先讓她服用下去一粒,隔日一粒,三日服完。”

  黃十峰道:“區區的看法,那二姑娘似是不只是服了迷藥,而月,傷在一種奇奧的武功之下。”

  黑衣女道:“黃幫主果然見多識廣,那是一種極高獨門手法,不解這一種武功之人,本領再大,也是無法解得。”

  黃十峰道:“不瞞姑娘說,區區和容公子都曾盡到了最大的心力,但卻無法找出二姑娘傷在何處?”

  容哥兒接道:“在下查看二姑娘傷勢,似是在玉枕穴間。”

  黑衣女點點頭道:“玉枕穴只是一個部位,這手法一共可在人身一十二處部位施用,如若談到救她,我必得設法見她一面,仔細查過傷勢,才能下手。”

  黃十峰道:“姑娘此刻能夠去嗎?”

  黑衣女搖搖頭,道:“不成,我沒有多少時間。”

  容哥兒道:“姑娘業已棄暗投明,難道還要回去嗎?”

  黑衣女道:“雖然棄暗,但尚未投明,不是我故作驚人之言,就目下我們收羅集居在長安附近的實力,一旦全面發動,就算你丐幫盡出精銳,也難對付得了。”

  黃十峰道:“其他之事,咱們暫時不談,姑娘有什麼重要消息,先請告訴在下,免得萬一局勢有變,姑娘仍未能遞出消息,那可是一大憾事了,”

  黑衣大略一沉吟,道:“說來話長,千頭萬緒,實有著不知從何說起之感。”

  黃十峰接道:“這麼吧!在下問一事,姑娘說一件,那就簡單多了。”

  黑衣女道:“這樣最好,不過我留在此地的時間不多,幫主要想些重要的問。”

  黃十峰道:“那是當然。”

  黑衣女急急接道:“還有一件事,得幫主先行答允。”

  黃十峰道:“什麼事?”

  黑衣女道:“今宵之事,和賤妾回答問題,幫主必得嚴守秘密,不得宣揚放江湖之上,未得賤妾允准之前,亦不得和人談起。”

  黃十峰道:“如若事關江湖大劫,非我丐幫一幫之力,能予解決,區區非求助他人,如若不說明內情,只怕難以使人心服。”

  黑衣女道:“如若時機未熟,你洩露了今宵賤妾談話之密,不但要害了賤妾之命,而且還將有誤大局,因為據賤妾所知,各大門派,包括你丐幫在內,都已有我方奸細混人,賤妾今宵雖然見了你的‘盤龍飛鳳’牌,但和你談話,仍然是冒著死亡之險,也許我方的奸細、就是你丐幫中的長老,或是身側最親近的護衛、弟子。”

  黃十峰先是一怔,繼而點點頭應道:“我丐幫中混有奸人,區區早有警覺。”

  黑衣女道:“那很好,時機無多,幫主快些問吧。”

  黃十峰道:“領導姑娘等的首腦人物是誰?用心何在?”

  黑衣女道:“我們稱他為無極老人,至上師爺,其志在天下武林。”

  黃十峰道:“無極老人,從未聽說武林中有此一號人物。”

  黑衣女道:“那無極老人是化名,固是不錯,但他真實姓名賤妾亦是不知。”

  黃十峰道:“這就是了,姑娘在那裡身份如何?”

  黑衣女道:“無極老人第三位義女,號稱三公主。”

  黃十峰道:“姑娘的身份,十分尊高了。”

  黑衣女道:“如不尊高。怎能知道如此眾多的消息。”

  黃十峰道:“那無極老人的形貌如何?”

  黑衣女搖頭道:“他真實形貌我也沒有見過,看到的是個紫袍白臉白髯老人。”

  黃十峰啊了一聲,道:“那不是他的真面目?”

  黑衣女道:“我們三姊妹,七兄弟、都不以真正面目相見,何況至上師尊了。”

  黃十峰輕輕咳了一聲,道:“何謂三姊妹,何謂七兄弟?”

  那黑衣女道:“三姊妹,就是我和兩個姊姊,也就是那無極老人的另外兩位義女,七兄弟,乃是無極老人收的七位弟子,和我們以兄妹相稱,我們十人應該是他最親近的人,但我們十人相見之時,都帶著人皮面具。”

  黃十峰道:“原來如此。”

  容哥兒奇道:“在下有一件事,請教姑娘。”

  黑衣女道:“你說吧!”

  容哥兒道:“你們十兄妹,都未以真正面目見過,那是說彼此互不相識了。”

  黑衣女道:“這是樁很奇怪的事,我們雖然都未見過對方的真正面目,但因常年相處一起,對對方的身材高低、習慣、舉動,—一瞭如指掌,如是別人冒充,一眼間就可以瞧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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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黃十峰道:“照姑娘這麼說,這無極老人,已是存心甚久,要達到霸統江湖之願,目下實力既豐,何以不肯動手?”

  黑衣女沉吟一陣,道:“這也是我們十兄妹不解的原因之一,論實力早該發動,但他遲遲不肯出手。”語聲微頓,又道:“也許他心中有所畏懼,不敢輕易發動。”

  黃十峰似是突然間想起了一件事來,問道:“姑娘可知道萬上門嗎?”

  黑衣女點點頭,道:“聽說過。”

  黃十峰心中原想萬上門和這黑衣女,定是同出一源的人物,哪知聽她口氣,競不是一條線上人物,當下輕輕咳了一聲,道:“三公主對那萬上門看法如何?”

  黑衣女搖搖頭,道:“不要叫我三公主,那是屬下對我稱呼,幫主稱我楊九妹就是。”

  容哥兒道:“姑娘姓揚?”

  楊九妹道:“姓楊是一點,但九妹非我之名,十兄妹中,我排第九,他們都以九妹呼我。”語聲稍頓接道:“關於那萬上門,早已引起那無極老人的注意,這長安城,目下能夠如此平靜,也全是萬上門之力,分出了他一半心力。”

  黃十峰道:“這樣說來,萬上門和你們亦是敵對相處了。”

  楊九妹道:“正是如此。”

  容哥兒道:“這位二姑娘又是怎麼回事呢?”

  楊九妹道:“那無極老人知她出身、武功,都非凡俗,有意收她為第四義女,故而用獨門武功傷了她的神經。”

  黃十峰道:“這就是了,區區亦早覺出,她是為一種武功所傷,今宵得姑娘證實……”語聲略停,接道:“但不知姑娘會不會解救之法?”

  楊九妹道:“那是一種很特殊的武功,我必得仔細查過她的傷勢,才能決定。”

  黃十峰道:“不知姑娘是否可以去看二姑娘的傷勢。”

  楊九妹望望天色,道:“只怕時間中夠了。”

  黃十峰道:“二姑娘的病情已然十分危險,神志早已不清,實不宜拖延下去。”

  楊九妹道:“這麼辦吧!明夜三更時分,你們把她帶來此地,我如能夠抽身,當先在飼堂之中相候,屆時我如未來,那就不能來了。”

  語聲甫落,突然一陣叮噹的鈴聲,劃空而過。

  楊九妹突然一揮手中金劍道:“兩位請快些亮出兵刃!”

  黃十峰亦生警覺,愕然說道:“那來的劃空鈴聲?”

  楊九妹道:“召集鴿鈴,兩位快亮兵刃,我能留得性命,要看兩位武功了。”

  黃十峰已然有些明白,雙掌一錯,道:“在下敬候姑娘出手。”

  容哥兒卻皺眉頭,道:“怎麼回事?楊姑娘己成了自己人,難道還得打個勝負出來嗎?”

  楊九妹急道:“時間不多,你不想我死,就全力出手,最好能刺中我一兩劍。”

  容哥兒若有所思的啊了一聲,舉起手中長劍。

  楊九妹道:“最好我一沖出廳堂,幫主能下令發動所有埋伏,攔截於我。”

  黃十峰道:“區區當照姑娘吩咐。”

  楊九妹嬌叱一聲,金劍出手,刷地一聲,一道金芒,直向容哥兒刺了過來。

  容哥兒長劍疾起,銀光暴閃,一陣金鐵交鳴,擋開了楊九妹的劍勢。

  黃十峰呼的劈出一掌,口中大聲喝道:“攔住此人。”

  靜夜中,黃十峰呼亮的聲音,傳出老遠。

  但見人影閃動,火炬飛揚,眨眼間,暗影中擁出了十幾個丐幫弟子,四五個手執火炬,七八個手握兵刃。

  楊九妹一夥身,避開了黃十峰的掌力,手中金劍,全力攻向容哥兒,似欲奪門而出。火光下金芒閃轉,有如流星火花,攻勢急猛無比。

  容哥兒施展快劍如疾風驟雨,全身上下,環繞起一層森寒的劍氣。

  但聞金鐵交鳴,不絕於耳,楊九妹快速的劍勢,盡為容哥兒長劍擋開。

  楊九妹一面揮動金劍搶攻,一面冷冷說道:“你的劍法不錯,我日後非得找你好好的比一次劍不可。”

  容哥兒道:“當得奉陪。”

  楊九妹道:“但此刻你不能全力阻攔我啊!”

  容哥兒一收劍勢,道:“姑娘請過吧!”

  但覺金芒一閃,掠面而過,削去一片蒙面黑紗,楊九妹疾如飛鳥般掠身而過。

  容哥兒心中大怒,暗暗罵道:“好啊!臭丫頭,竟然藉機施下毒手!”手腕一翻,忽的削出一劍。

  這一劍勢道之快,直似閃電下擎,劍光過處,削落了楊九妹一片衣襟。

  楊九妹冷哼一聲,道:“好啊!你連一點虧也不吃!”金劍一閃,又向前衝。

  兩個手執單刀的丐幫弟子,並肩迎了上來。

  楊九妹嬌叱一聲,金劍揮轉,兩個並肩而上的丐幫弟子,突然向後退去,而且一左一右地分了開去。

  容哥兒凝目望去,只見兩個丐幫弟子,一個手中沒有了兵刃,一個伸手按在左臂之上。原來,就在這一接觸間,那楊九妹已然快速的攻出四劍,傷了兩個丐幫弟子。

  其餘的丐幫弟子,怔了一怔,還未來得及出手攔阻,楊九妹已若飛鳥授林一般,躍上屋面而去。

  黃十峰望著楊九妹的背影,輕輕嘆息一聲,說道:“除了容兄之,外,我丐幫中人,縱然全力出手阻攔於她,只怕也難以攔得住她。”

  容哥兒道:“此女武功,實是不弱,想來那三姊姊、七兄弟,只怕無一弱手。”

  但聞夜色中傳來的呼喝之聲,逐漸遠去,想是楊九妹已然破圍而去。

  容哥兒信步行至兩個女婢屍體所在,搖搖頭說道:“這女人雖有棄暗投明之心,但手段卻是惡毒得很。”

  黃十峰道:“形態上親若姊姊,終日在一起形影相見,但彼此之間,卻不肯以真正面目相見,想想看這是何等的境遇?何等的可怕?那也是難怪她們彼此之間,互不信任了。”

  容哥兒道:“話雖如此,但她活生生把二婢逼得反刀自絕,想起來,實是夠殘酷了。”

  黃十峰道:“她自幼在恐怖、殘忍的環境之中長大,養成了對任何人都不相信的性格,此等大事,自然不願留給二婢口實了。”

  容哥兒取下蒙面黑紗,微微一笑,不再說話。

  這時,各方埋伏的丐幫弟子,都齊齊雲集在荒祠正堂前面的空地之上。

  容哥兒目光一轉,約略的估計了一下,不下二十餘人,肅然而立,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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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第十三回 回首不堪南柯夢

  黃十峰舉手一招,兩個丐幫弟子行了進來,低聲說道:“把那兩位姑娘的屍體,埋葬起來。”

  兩個丐幫弟子應了一聲,抱起屍體而去。

  黃十峰目光轉動,掃掠了雲集在院中的丐幫弟子一眼,道:“撤回分舵,未得我令,不許任何人擅離分舵一步。”

  二十餘個丐幫子弟,齊齊應了一聲,眨眼間走得蹤影不見。

  黃十峰迴顧了容哥兒一眼,道:“咱們也該走了。”

  容哥兒低聲道:“明晚之約,幫主可已成竹在胸?”

  黃十峰點點頭道:“咱們不能全部信任那楊九妹,必得別作一番部署。”

  容哥兒道:“在下亦是此意。”

  行到荒洞門外,趙天霄、王子方等,早已集齊相候。

  黃十峰道:“雨花台。”

  群豪施展開輕身飛行術,直返雨花台。

  黃十峰招來守護雨花台的丐幫弟子,道:“我等去後,可有夜行人來過此地?”

  那名丐幫弟子,背了兩隻白袋,欠身應道:“有一個身份不明,輕功甚佳的夜行人來過,但經弟子喝了一聲之後,那人就掉頭而去。”

  黃十峰不再多問,揮手說道:“此地已沒有你們的事了,撤除埋伏,直回分舵,待我之命。”

  那白袋弟子應了一聲,帶了九名守護雨花台的弟子,急急而去。

  黃十峰環顧了群豪,道:“一直隱身在幕後,製造江湖仇恨、分裂的魔頭無極老人,此刻羽翼已豐,即將正式露面,至於他用的什麼方式,目下還很難說,這使區區聯想到兩件事,敝幫的失藥,和王冠的失縹……”

  趙天雷接道:“王兄失去了鏢,已然查明為萬上門所幼,似是於此事無關。”

  黃十峰道:“太巧了,萬上門同時劫取了王兄的暗鏢和敝幫的藥物,如非他們急需此兩物,那就是別有用心了。”

  長長吁一口氣接道:“萬上門,昔年從未聽人說過,無極老人之名,今宵我才聽到,立足江湖,講究揚名立萬,但兩人卻同樣的隱身幕後,操縱大局,其間實叫人大費疑猜。”

  紅杏突然接口說道:“萬上門金道長,和我家姑娘很熟,如若她能清醒,定可知道萬上門中之秘。”

  黃十峰點點頭道:“如若你們姑娘能夠清醒,又何止瞭解這一點難題。”

  容哥兒道:“二姑娘的生死,似乎是決定在那楊九妹的身上了,但願她言而有信,不要失約才好。”

  黃十峰突然說道:“容兄,如若你全力出手,可否擋得住那楊九妹?”

  容哥兒略一沉吟,道:“我不知那楊九妹是否用出了全力,如以她昨宵身手而言,我要阻攔她,並非難事。”

  黃十峰點點頭,道:“那很好,容兄的快劍,實乃區區所見當世高手,極少有的如此快速劍法。”

  容哥兒道:“幫主過獎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不過,在下有一點苦衷,還得幫主原諒。”

  黃十峰道:“什麼事?”

  容哥兒道:“在下離家之時,家母曾經告誡於我,除了王老前輩之外不得以真正面目示人,但在下有時卻又忍耐不住,取下蒙面黑紗。”

  黃十峰微微一笑,道:“容兄以後,不要中人激將法,就行了。”

  容哥兒道:“在下還有一點不情之求。”

  黃十峰道:“容兄儘管清說。”

  容哥兒道:“在下奉慈母命而來,旨在為王英雄追回失鏢,想不到竟然牽人江湖恩怨中,幫主如不要在下置身事外,此事過後,還望相助在下奪回失鏢。”

  黃十峰道:“好!就此一言為定。”語聲微頓,又道:“如若區區料斷不錯,萬上門劫鏢和劫藥兩件事,絕非巧合。”說話之間,瞥見一個紫臉少年闖了進來。

  大廳外站有兩個丐幫弟子,正待出手攔住,王子方已迎了上去,道:“譚兄弟,出了事嗎?”來人正是譚家奇。

  譚家奇一抱拳,黯然說道:“那鏢主人失蹤了。”

  王子方道:“失蹤了,他不是傷得很重嗎?”

  譚家奇道:“傷得很重,昨夜初更時分,他忽然清醒過來,吃了一杯茶後,又睡了過去,今晨就失蹤不見。”

  黃十峰道:“是死了,還是不見了?”

  譚家奇道:“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王子方道:“可曾在附近找過。”

  譚家奇道:“遍尋客棧前後,不見蹤影。”

  趙天霄道:“這就有些奇怪了。”

  黃十峰突然輕輕嘆息一聲,道:“那人受傷之後,你們可曾仔細看過他,確是那投保的客人嗎?”

  王子方道:“他傷勢甚重暈迷不醒,只見衣著形貌大致不錯,未曾詳細看過。”

  黃十峰道:“不用找了。”目光轉到王子方的臉上,接道:“那遺失暗鏢之中,究竟是什麼物件?王鏢頭,可曾過目嗎?”

  王子方道:“在下未曾看過,不過,據說是一些玉器、書畫。”

  黃十峰道:“事有輕重緩急,咱們眼下最為重要之事,是要先救二姑娘,王兄暫時不要再想那失鏢的事。”

  王子方道:“這個,在下知道。”

  黃十峰目光環掃群豪一眼,緩緩說道:“眼下二姑娘的傷勢更形態化,如再拖上三五日,不知要變成何等模樣?但目下能救助二姑娘,只有那三公主一點希望。”語聲頓了頓,不聞有人接口,又接道:“但咱們也不能太過信任她,因此,區區之意,先把二姑娘送往一處隱秘的安全所在,由王鏢頭和趙堡主,加上我巧幫中選出的五名高手,保護她的安全,區區和容兄,在荒詞之中,等候那三公主。”

  王子方突然回頭對紅杏說道:“翠蓮姑娘的傷勢如何?”

  紅杏道:“定然是那假冒張神醫的人弄了手腳,翠蓮姊姊身上的劍傷,雖然好了甚多,但人卻和姑娘一般的昏迷不醒。”

  黃十峰道:“區區已經計畫把二姑娘和翠蓮一併運去。”

  王子方道:“幫主可曾決定把她們運往何處?”

  黃十峰道:“此刻這長安城遍佈強敵眼線,對方的人手之眾,眼線之多,似是尤在我丐幫之上,在下已安排兩個去處,由我丐幫弟子率領,請諸位立刻動身如何?”

  舉手一招,守在門口的一個丐幫弟子,立時跑了出去,片刻之後,重又回來,道:“車馬已然停在雨花台外。”

  黃十峰道:“好!諸位可以出發了。”

  群豪抬起了二姑娘和翠蓮,行出雨花台,果已有三輛篷車,停在門外等候。

  容哥兒低聲對岑大虎道:“虎兒,你要緊隨王總鏢頭,聽他之命行事。”

  岑大虎道:“咱家一步也不離王總鏢頭就是。”

  黃十峰道:“諸位最好一齊上車,也可稍避人的耳目。”

  群豪依言登車,三輛篷車,立時風馳電掣而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1 14:53
六九

  這時,雨花台中只餘下黃十峰、容哥兒,和一個身背藍袋的弟子。

  黃十峰道:“此刻咱們是寸陰如金,借此時刻,好好休息一陣吧。”言罷,當先盤膝而坐。

  容哥兒想到晚上或將有一場惡戰,也盤膝坐了下去,運氣調息。

  那身背藍袋的丐幫弟子,輕輕帶上了兩扇木門,躍上屋面,替兩人護法。

  一日匆匆,轉眼間又是黃昏時分。

  黃十峰、容哥兒經過了大半日時光坐息,精神十分飽滿,黃十峰為人穩重,容哥兒絕口不談身世來歷,黃十峰也不多問。

  黃十峰拉開緊閉的木門,笑道:“他們一日時間未找來雨花台,倒是大出意料之外。”

  但聞衣袂飄風,那丐幫弟子由屋面躍下,接道:“弟子一直留心著四下景物,未見過可疑人物。”

  黃十峰道:“好!你去繪我們取些酒飯。”

  那丐幫弟子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大約有半個時辰工夫,那丐幫弟子提著酒飯,匆匆趕到。

  容哥兒早覺腹中飢餓,伸手取過一塊大餅,正待食用,卻被黃十峰一把奪下。

  容哥兒頓生驚覺,抬頭望了那丐幫弟子二眼。

  只見他雙眼發直,呆呆地站著不動,分明是穴道受了奇傷。

  容哥兒道:“他受了傷!”

  黃十峰道:“又是那種奇妙傷害神經手法!唉!看將起來他們早知道我黃某人在此了,他們知道跟在我身側之人,不宜魚目混珠,只好出手點傷了他,然後在酒飯之中下毒,咱們稍一不慎,食了酒飯,就上了他們的當。”

  容哥兒看看天色,低聲說道:“此刻距咱們相約那楊九妹的時刻,還有一段時間,何不將計就計,看看他們耍些什麼花招?”

  黃十峰略一沉吟,道:“這辦法很大膽。”

  容哥兒道:“不人虎穴,焉得虎子。不知幫主意下如何?”

  黃十峰提起酒飯,悄然出廳,倒人花木叢中,裝出吃殘一般,低聲說道:“容兄弟,如果瞧出情形,咱們可以中途下手,不可誤了相約時刻。”

  容哥兒:“咱們至多等到二更過後……”

  只聽砰然一聲,那站在門口的丐幫弟子,突然倒摔在地上。

  黃十峰一皺眉說道:“咱們也倒下去吧!”

  容哥兒望了那殘餚剩酒一眼,低聲說道:“如若來人細心一些,就可拆穿咱們的計謀了。”果然,兩人倒下去不過片刻工夫,突然一陣步履之聲,傳了過來。

  容哥兒微啟一目望去,只見一個身披白袋的丐幫弟子,鬼鬼祟祟走了進去,不禁心頭一震,暗道:“好啊!原來他們混人了丐幫弟子之中,那就無怪我們查不出了。”

  黃十峰心中受到的震動,更是千百倍於容哥兒,細看那白袋弟子,竟是長安分舵中人,心中暗道:“看來長安分舵,早已為人設法混入了,今日如能生擒此人,或可逼出一些內情……”心中念頭轉動,那人已然行到了黃十峰和容哥兒的身側。

  只見他伏下身低聲叫了兩聲幫主。

  黃十峰為人是何等沉重,任那弟子呼叫,動也未動一下。

  那白袋弟子不聞黃十峰相應,突然舉手一拍,道:“兩個人都中了毒,你們可以進來了。”但聞步履聲響,又有一個人走了進來。

  容哥兒微啟目光一瞧,只見來人身披藍色袋子,竟然也是丐幫中人,不禁心頭大震,暗道:“看起來,丐幫早被人混人,整個丐幫弟子,眾達數千人,不知混人了多少奸細。”

  只聽那身背藍袋的丐幫弟子,說道:“你可仔細瞧過了嗎?他們當真中了毒?”

  那身背白袋弟子應道:“看過了。”

  那藍袋弟子為人十分陰沉細心,望了黃十峰和容哥兒一眼,道:“你去點了他們的穴道!”

  那白袋弟子微微一笑,大步行近容哥兒,舉手一指點向容哥兒左肩的中府穴。

  容哥兒暗裡運氣,未作掙動。

  原來,他心中早有準備,如是那白袋弟子下手點的要害大穴,勢難不理,那就躍起身來,出手還擊,如是自己能夠暗中運氣沖解之穴,那就不作掙扎。

  只見那白袋弟子轉向黃十峰,一伸手點了他臂上中泉穴。

  大約是黃十峰也有著容哥兒一般思想,竟然也沒有掙動,任他點中穴道。

  那藍袋弟子一直留心觀察黃十峰的舉動,眼看兩人穴道被點,仍是未作掙動,不禁微微一笑,低聲對那白袋弟子說道:“非是在下不肯信任你兄弟;實因那黃十峰為人沉著狡猾,很難上當。”

  容哥兒穴道雖然被點,但神志清明,心中暗道:“好啊!那黃幫主聽到幫中弟子,這樣罵他,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只聽那白袋弟子說道:“在下奉到密令,只負責把他們毒倒,以後的事,該由你們負責。”

  那藍袋弟子道:“這個自然不敢再勞駕了。”說完話,舉手一拍,又有兩個身背自袋弟子進來。這兩人手中,各拿著一個很厚的麻布袋子。

  容哥兒半側身子而臥,借衣攔遮,可以啟動一目瞧去,室中人物變化,始終都未逃過他的監視_

  只聽當先手拿麻袋的弟子說道:“這小子,不知是何等人物,怎麼會得黃十峰如此器重,和他行坐不離。”說話之內,張開麻袋,把容哥兒裝了進去。

  另一個執麻袋的弟子,也把黃十峰裝人袋內。

  容哥兒感覺到被人扛在肩上,向前行去。

  那麻袋厚密,無法看到外面景物,只覺被人扛著走約半裡之遙,被放在一面軟墊上面。,耳際間,響起據輜輪聲,顯然是身在車中。

  容哥兒已無法再忍耐下去,暗中運氣,衝開左肩穴道,暗中運勁,一指穿過麻袋,向外望去,只覺四周篷布密垂、除了那裝著黃十峰的麻袋之外,車中再無別人,立時運氣衝開袋門,探出頭來,施展傳音之術,叫道:“幫主好嗎?”

  黃十峰也施展傳音之術,道:“我很好。”

  容哥兒道:“此刻咱們要如何辦呢?”

  黃十峰道:“此刻時光還早,容兄弟如是希望冒險,咱們就讓他們帶入巢穴瞧瞧,如是不喜冒險,此刻就可以下手了。”談話間,那奔行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容哥兒急快的縮人袋內,露出一目,向外望去。

  垂簾起處,深入一個頭來,打量了一陣,說道:“兩個人都還好好的躺在袋中,可以進去了。”說完之後,那探入的一顆腦袋,突然又縮了回去。

  容哥兒心中暗忖道:“糟糕,我把袋口衝開,捆紮袋口的索繩已斷,勢必要被他們發覺,怎生想個法子,把袋口紮住才是。”

  忖思之間,馬車又向前馳去,但很快又停了下來。

  只聽車外傳過來一個女子聲音,道:“送來的什麼人?”

  一個男子聲音應道:“丐幫的幫生。”

  那女子道:“好啊!如若真是丐幫幫主,這一件功勞,可算不小,定然要受到很厚的賞賜。”

  那男子笑道:“黃金、珠寶,皆非我所好。”

  那女子聲音接道:“可以請求我家姑娘傳你幾招武功。”

  那男子長嘆一聲,道:“我投身至此,豈只是為了想學幾招武功嗎?”

  女子聲音道:“那你是為什麼?”

  男子聲音道:“為了你啊!我要請求二公主把你賞賜於我。”

  兩人這一番對答之言,只聽得黃十峰感慨萬千,暗道:“女色誤人!”

  車簾起處,一道強烈的燈光,射入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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