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烽火] 國破山河在 作者:華表 (已完結)

 
ai.wu 2018-11-24 22:24: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3 34699
ai.wu 發表於 2018-12-6 09:10
第四百五十節



    「萬副政委,你可說的真好,上級的決策真是英明,這批藥品才是最重要的,不像某些人在任務中心不在焉,盡做些和任務無關的事情!」車隊裡一直不出身的陳萍突然開腔道,她早看著李衛不順眼了,能換一支押送隊伍簡直是求之不得,萬副政委的話正合了她的心意。

    「大人說話,小孩不要插嘴!~」李衛冷冷地甩出一句,狠狠瞪了一眼陳萍。

    「你!~」被李衛凶神惡煞似的眼神一瞪,立刻像是矮了三分的女醫生立時沒了膽氣,衝著李衛揮了揮拳頭,給自己壯著場面,李衛甚至都沒多瞧她一眼。

    「到了!酒菜已備齊!先上桌,交接的事情一邊吃一邊說。」萬副政委引著李衛他們進了村子裡一個院落內,院內已經擺好了一張大圓桌,桌上擺著幾隻上下合扣著的海碗。

    「來來來,坐,別客氣!你們也辛苦了,該慰勞慰勞自己!」萬副政委給李衛他們拉開了長板凳。

    四連這一方有連長李衛,副連長丁弘,指導員翁同虎,押運車隊的女醫生陳萍,車伕領隊黃小二,還有萬副政委和三個臉生的幹部落了座。

    「這三位是……」李衛向萬副政委介紹完四連的人和押運車隊的主要人員,目光移向萬副政委身邊的三人,這三人也是一身普通平民的打扮,肩挎著盒子炮,一副很精幹的樣子。

    還沒等萬副政委開口,他身邊一人立起身道:「在下何雙鐘,分區司令部警衛連的二班班長,是原山東分區調過來的,請李連長以後多多指教!」

    何雙鐘邊上一人也站起身。拱了拱手道:「在下馬英!」然後指著身邊第三人道:「這位是楊四,跟我一樣,都是與何班長從山東地方游擊隊裡出來的,才到分區司令部警衛連一個月。」

    何雙鐘接著道:「這次就是司令部讓我帶著二班和部隊裡的精幹戰士,負責接手李衛同志地押運車隊。」

    「哦!」李衛點點頭,算是和對方認識了,心頭倒是對山東地區的游擊隊評價高了幾分,就眼前這三個人。起碼手上是沒少沾過人命,這眼神兒都帶著幾分凌厲的殺氣。

    院子外面,收束住驢車的車伕們和戰士們都有人搬來大盆飯菜,伙食看上去還不錯的樣子,和院子裡大圓桌上的菜式差不多,大塊肥油閃閃的紅燒肉,水煮大白菜,蘿蔔湯。老南瓜,還有蕃薯飯,在這個時代已算是過大年級別的盛宴。

    扒開扣合在一起地大海碗,光是紅燒肉就讓黃小二和丁弘等人瞪直了眼,口水差點兒沒把桌子給淹了。

    在戰爭期間。吃肉幾乎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十二區隊平常配飯的菜品種也沒多少,量也不多,大多都是咸醃菜拌飯。除非是打九死一生的硬仗,炊事班裡才會做上一頓帶葷腥魚肉的伙食,一旦吃過了這樣的飯,就意味著每一個人也都做好了與死神握手的準備,死也要作個飽死鬼。

    「怎麼樣!?菜一般般,大家就動手吧!」看到四連一干人的表情,萬副政委顯得很是滿意,連忙舉著筷子招呼著。

    眾人剛要動筷子。副連長丁弘伸手一攔,道:「先別急!例行公事!」

    萬副政委一臉雲裡霧裡,不知丁弘地葫蘆裡賣得是什麼藥,女醫生陳萍和車伕黃小二卻是一臉悻悻然的表情,就見丁弘從身邊挎包裡,取了幾樣小瓶子和一根銀針,從桌上挑了幾筷子菜,放在自己的小碗裡。依次倒了點小瓶子裡的液體進碗裡。用銀針攪了幾攪,並仔細的看著。

    「嗯!沒有問題。大家快動吧!」丁弘認真地點點頭,萬副政委還是沒弄明白丁弘在幹什麼,顯得有些莫名其妙。

    「這,你們這是在搞什麼啊!?」萬副政委卻是看不明白丁弘唱得是哪出戲,就像是玩巫術一樣,又是倒點奇怪液體,又是攪來攪去,又嗅又看。

    萬副政委邊上地何雙鐘臉上也是一樣的疑惑,嘴角卻是不自覺的抽了抽,似乎想到了什麼。

    卻見陳萍輕哼了一聲,帶著幾分不以為然道:「還不是怕死!防著你們投毒唄!一群膽小鬼罷了。」對於四連不同尋常的小心謹慎,陳萍已經具備了相當地免疫力,不像剛看到那會兒的大驚小怪。

    在院子外面的大鍋飯,幾個排長也是和丁弘做著一樣的事情,驗毒!~在搞暗殺,投毒等陰活兒做得久了以後,四連就養成了不論戰鬥還是平時生活都極為小心謹慎的習慣,除了自己人做的飯,對於其他來源的食物,戰士們都保留著三分警惕。

    「哈哈!」萬副政委一怔,乾笑了幾聲,道:「小心駛得萬年船,丁同志這樣做,可是一點都沒錯,來來來,再不動手,就涼了。」伸手夾了一筷子紅燒肉放到李衛碗裡,接著道:「來,嘗嘗看!味道如何?!」

    與李衛以前現代時一段營養過剩時期相比,極耗體能和精力的戰鬥生活,和飲食條件地惡劣,李衛現在的身體則顯得有些營良供應不良,就算是再不喜歡肥膩,李衛也是受自本能對營養的極度渴望而不再忌油膩,就算是大肥肉也能吃下三碗去。

    當下咬了一口滿口是油的大肥肉,李衛發出像享受似的滿足讚歎:「很好!口齒留香,不錯不錯。」

    「啊!真好吃!」女醫生陳萍也沒客氣,跟著黃小二等人搶也似地拚命往自己碗裡扒著肉塊。

    除了李衛,丁弘和翁同虎三人仍是坐得端端正正,慢條司理地夾著菜以外,其他幾人如軍人打仗的風格一般,將桌上豐盛的飯菜一掃而空。

    中國人特有的飯桌公務特色,在邊吃邊聊中,萬副政委提出地接收藥品押運隊地安排,李衛甚至一點反對的意見都沒有,直管點頭和夾菜。

    陳萍和黃小二等車隊地原班人馬卻有些不樂意,因為萬副政委早就經備好了押運的武裝人員,車伕和驢子,只需要接收藥品的貨箱,可以說陳萍和原車隊車伕們的任務在這裡就算是提前結束了。

    吃過飯,萬副政委跟著李衛檢查了車隊每輛驢車上的貨箱封條,當場簽收交接,看到萬副政委帶來的人麻利地給缺少了驢子的大車套上補充進的驢子,萬副政委準備的驢子不多不少,剛好補了陣亡驢子的缺,李衛和丁弘互視一眼,目光中不約而同的帶上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失落地目送著萬副政委帶著藥品離去,女醫生陳萍幾乎快埋怨死李衛他們,想大聲又不敢大聲,以邊上三步內的人剛好聽到的聲音嘀咕道:「都是你們,都是你們,害得我不能圓滿完成任務!丟死人了!」黃小二等車伕們此時的心情幾乎和陳萍一樣,都認為自己因為四連的拖累而被捨棄了,半徒而廢的任務中止讓他們實在無法接受。

    「呵呵!陳萍同志,別埋怨啦,咱們四連都快被你埋進地道里啦,只是任務中途有變,上級的命令就得服從,你們就當是散散心,來咱們十二區隊的根據地觀光觀光,到咱們十二區隊去,好酒好菜,一樣不少!」丁弘的心情顯得極為輕鬆。

    「哼!~都怪你們愛出風頭,不管任務,這下好,上級都不信任你們了,還連累咱們。」陳萍一臉的委屈,淚花兒直在眼眶裡打著轉。

    李衛卻是沒有像以前那樣板起臉,反而作著無奈的表情道:「得得得,是我們錯行吧!陳萍同志,俺向你正式道歉行不?!俺錯了,再也不這樣了。」這道歉的話也是說得口是心非的樣子,一邊說著一邊東張西望,顯然心不在蔫,撇了撇嘴又道:「真是的,不就多殺幾個鬼子麼?!這也有錯?!」最後的話完全暴露了李衛沒把前面的話當回事的態度。

    聽了李衛這句話,就連老實人的黃小二也怒了,停下腳步,往地上一蹲,甩了甩手道:「哼!~就你們能耐,俺不走了,要走你們自己走!」

    老實人生氣就是這樣,黃小二當場甩手不幹了。

    「得!~」李衛嘀咕了一句,大聲道:「就這樣吧,就地準備!老丁,你安排一下!」

    「好!~」丁弘招過來幾個排長,湊到一起吩咐了幾句,然後各排的戰士們立刻行動起來,幾十個士兵照著路邊上開始舉起工兵鏟就地開挖。

    正當黃小二生著悶氣,陳萍抹著淚花兒的時候,幾個車伕看到周圍那些戰士一個個檢查槍支,清點子彈,完全是一副臨戰的準備時,不禁有些慌了神驚呼道:「你,你們這是要干啥!」

    「什麼!?」黃小二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看到四連殺氣騰騰的樣子,心頭震顫,莫不是四連被他說的老羞成怒,想要殺人滅口吧!~

    「姓李的,你想幹什麼?!」黃小二聲色俱厲衝到李衛面前道。

    「你們幾個,到後面去!~統統老實點兒!」李衛是一點也沒多客氣,指了指路邊不遠處的一條溝裡,道:「到哪兒躲著數綿羊去,沒我的話別出來,小心濺一身血。
ai.wu 發表於 2018-12-6 09:13
第四百五十一節


    四連的十幾名狙擊手悄然埋伏就位,覆在身上的偽裝仍需要時間,空氣中的降塵會將人工的細微痕跡逐漸抹平,不過四連長李衛卻好像仍有大把時間揮霍,一點兒也不著急,讓戰士們準備著紮營的工作。

    面對黃小二悲憤的質疑,完全被李衛自動無視了,故作神秘的一笑道:「你看我像那種人麼?!切!」

    「你連自己人都殺,還會在乎什麼?!」陳萍一點也不客氣的揭著李衛的暗疤。

    「是嗎?」李衛臉色一黯,陳萍的話確實戳到了他心頭的痛處,臉色一整,道:「放心吧,我還是共產黨員,不會做對不起人民對不黨的事情,你們的安全由我保證,我做的每一件事,你們是不會明白的,我也不想解釋,時間會證明一切的。」

    中醫雖然標本兼治,成本低,但在戰場上誰也不能預料下一刻是生還是死,始終沒有西醫來得見效快,效果直接,西醫治療的傷病隱患問題也就無所謂了,這也造成西醫在戰爭中普遍受歡迎,物資匱乏的八路軍醫療環境極度惡劣,嚴重缺乏藥品和醫療器械,來自國際支援的醫生諾爾曼.白求恩也因為感染病毒而犧牲,極少量的西藥大多被視如珍寶,一般戰士只要受了重傷,基本上就和死神掛上了勾,眼睜睜地看著戰友在傷痛折磨中漸漸嚥下最後一口氣,不僅對是亡者也是對生者的一種折磨,能像李衛能夠這樣有勇氣結束烈士的痛苦的人,甚至比看著戰友逝去的人要承擔多的心理負擔。

    雖然李衛定心丸似的話讓陳萍心頭地緊張緩解了一些,但她仍是帶著懷疑地語氣道:「你到底要幹什麼?!」

    「你們的任務是看戲!現在,先到那邊去休息吧,沒有命令請不要出來!」李衛給了一個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回答。儘管很多時候李衛的話都是讓人感到莫名其妙。

    「哼!~我就看你能弄出什麼名堂。」一向對李衛連長沒有好印像的陳萍不忿地跺了跺腳,似乎那條甚至可以做戰壕的溝也不像是可以做屠殺的地方。

    剛剛對部下交待完工作的丁弘這個時候走過來拍了拍李衛地肩膀,露了個幸災樂禍的表情道:「呵呵!~衛子,我說你真是個惹麻煩的主兒,到了哪裡都是麻煩不斷,你的老毛病該改改了,老是這樣高深莫測,生人勿近的樣子。不知道情況的同志,哪個接受的了啊!」

    「你是不會理解的!」李衛沒好氣地搖了搖頭,一點解釋的慾望也沒有,誰還能像他那樣在幾十年後生於紅旗下,這個年代人的思想能跟得上超過幾十年的現代人才是怪事。

    「放出去的人有消息沒有!」李衛岔開了話題,直接移到正事上來。

    「還沒消息,估計也快了,嘿。誰也想不到,咱們根據地地地道里還布下了一道電話網。」講到電話網,丁弘就一臉的得意,三連那幫子人成天割個電話線什麼的,也不算白干。繳了敵人的大量電話線和電線,再加上為數不少地電話機,足以在根據地裡密密麻麻如蛛網式的地道中,布下了一整簡易的電話通訊系統。根據地內分佈有數台發電機利用水力發電或連通著農家的石磨源源不斷的維持著通訊網的電力。

    就在附近二十里外的一個秘密情報站裡,正好有一個電話終端,就在剛才四連派出的通訊員起程去了聯絡站。

    「但願不要和我想得一樣,否則,真是個麻煩地事情!」李衛自言自語道。

    李衛似乎並不打算繼續開拔,就在路邊,用格鬥刺無聊地在地上畫著圈,也不知在詛咒著誰。四連的戰士們都在忙碌著。似乎在準備著紮營,然而營區佈置的又像是個陣地,多次戰鬥的經驗已經讓戰士們學會了如果利用天時地利,構建起一個合適的戰場陣地。

    派出去的通訊員在一個小時後返了回來,向李衛遞過一支蠟封的小紙條,這種帶有獨特暗記的蠟封信件一經拆封就再也無法還原,保證情報不經第三人之眼。

    情報站地聯絡人員地聯絡方式和製作保密信件都是嚴格隔離,即便是通訊員也沒可能知道信件的來源和傳送方式。這套電話僅報網僅限於四大連長和三連幾個骨幹成員知道

    「老丁。你看看,還真讓我說著了!」李衛掃了一眼紙條上地文字。面色凝重的遞給副連長丁弘。

    「真該死!~」丁弘有些惱怒地將紙片揉成一糰粉碎,塞進嘴裡狠狠地嚼著,封蠟用得是純天然地蜂蠟,也算一種營養品,不能浪費了。

    「嗯!就等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李衛重新坐回了路邊一塊石頭上,格鬥刺插在路邊,閉目養神起來。

    忙了一陣後,四連的戰士們像是在野外郊遊一般坐在地上休息,身邊都堆起了柴草,似乎打算就在這裡野營一般。

    正當在邊上的溝裡的女醫生陳萍和車伕們等得有些不耐煩的時候,一夥人神色匆匆地從東北面沿著路趕過來。

    路邊的戰士依然由各班長組織著唱著歌,一副輕鬆悠閒的樣子,除了邊上警戒士兵外,一點也沒在意東北面來的那群人。

    從東北面過來的那群人裡,走在隊伍前面正是中午設宴招待過四連長萬副政委,天氣仍冷得很,可他仍滿頭大汗,喘著粗氣,遠遠招著手喊道:「衛子,衛子!~啊呀!可總算找著你們了。」還有十幾號人跟著他的後面。

    「唉呀,幸好幸好,你們可沒走遠,不然,我們又要跑個半死了。」萬副政委走到李衛面前,臉上肌肉抽了抽道:「衛子,別開玩笑了,快把貨給我們吧!」

    「什麼貨!?」李衛一臉茫然。

    「上級要的藥品啊!~」萬副政委瞪大了眼睛,異常著急道:「這可不能開玩笑啊,李衛同志,這可關係到首長和很多同志們的健康和性命啊!」

    「我不是給你了嗎?!」李衛聲音大了起來,顯然有些不太相信萬副政委說出這樣的話。

    「可,可箱子裡都是空酒瓶和石頭!」萬副政委急道。

    「空的?!這不可能!」李衛騰地站了來,臉色凝重道:「封條是你和我親自驗證過的吧!?」

    「這!~~」說起這個,萬副政委滯了一下,又無可奈何道:「是的,可是……」還沒等他開口,李衛打斷了他的話,道:「你拆了封條?!」

    「啊!~」萬副政委呆了一呆,思維頓了頓,光顧著質問李衛,卻沒想到李衛的話題直接轉到了那麼重要的事物上去。

    「哼!~誰給你的權力?!誰讓你私拆封條的。」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李衛是誰的帳都不賣,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

    「這,這個!~」萬副政委顯得有些啞口無言,這封條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拆的,他額頭立時冒出豆大的汗珠,當初他和李衛驗證封條時,都是親自核對了封條的完整性,所以並沒有當場開箱。

    正當萬副政委手足無措時,一人拉開了他,走到李衛面前,開口道:「李衛同志,這是工作需要,我們拆封條是為了保證藥品能夠一件不少的送達目的地,快點將藥品轉交給我們吧!」此人正是曾和李衛他們一桌吃飯的警衛連班長何雙鐘。

    「何班長,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丁弘走了過來道,一臉事態重大的表情。

    「什麼?!箱子裡沒有藥品?!」陳萍和黃小二在不遠的溝裡面面相覷,追上來的萬副政委說的話委實太讓人震驚,幾乎比性命還要重要的東西不翼而飛,陳萍和車伕們差點沒有暈死過去。

    「不,不可能!」陳萍按捺不住心頭的震駭,不顧邊上戰士們的阻攔,直接從溝裡爬了上來,直奔過去,拉著萬副政委道:「什麼?!藥品沒了,怎麼可能?!不,這不會的。」她的臉幾乎有如雪一樣白,寄託了多少犧牲和代價的藥品怎麼能說沒就沒呢。

    「確實沒有了!」萬副政委抹著額頭的汗,哆嗦地道。

    丁弘側著臉,以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道:「笨蛋!」

    「姓李的,大家都是聰明人!咱們也別再裝了!實話實說吧。」何雙鐘輕描淡寫地抽出駁殼槍對準了李衛,道:「老實點,東西交出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大家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就在何雙鐘拔出槍來的時候,他身後的那些人也一樣拔出槍對準了李衛和丁弘等人,四連戰士們幾乎同時反應過來,一下子散開,進入就近的掩體。

    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呵呵,哈哈哈!~」李衛越笑越大聲,突然笑聲溘然而止,冷著臉道:「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嗎?!」

    「少裝了,都到這份上,老子只要扣一下扳機就是同歸於盡的下場,姓李的,你也算一號人物,年輕,前途無量,犯不著跟咱們這些小人物較真吧!」何雙鐘面無表情地槍指著李衛,道:「老子還不信那個邪,哼,你的誅魔還能有老子的槍快。」
ai.wu 發表於 2018-12-6 09:14
第四百五十二節


    「你,你們這是?」看到何雙鐘突然拔槍,女醫生陳萍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轉眼的功夫,雙方拔槍對峙,實在讓她的思維轉不過彎來!

    「賤女人!滾開!」曾於李衛他們一個飯桌上吃過飯的,馬英從何雙鐘身後走出,不耐煩的一把推開女醫生,語氣和態度粗暴得與中午飯桌上的和氣謙恭完全判若兩人。

    「你,你們!」陳萍幾乎是連哭得心思都有了,剛才還埋怨著李衛他們害自己不能跟萬副政委他們走,沒想到萬副政委這些人居然是敵人假扮的,自己真是有眼無珠,還想傻乎乎敵人跑。

    「狐狸尾巴終於漏出來了!」雖然是被槍指著,李衛仍是從容不迫地笑了笑道:「早候著呢。」

    「你!」何雙鍾不自覺地有些手抖,眼前被自己用槍指著的那傢伙凶名可不是白給的,這傢伙看似年輕,卻幾乎是在這一帶最傳神的傢伙,不知道有多少人被葬送在他那支叫誅魔的長刺下。

    曾在中午的飯桌上何雙鐘幾次曾想暴起動手,卻幾次都被李衛和丁弘不動聲色地用各種方法壓了下來,光是丁弘飯前那手驗毒的謹慎就讓他徹底打消了下毒的念頭,四連小心到這種程度,恐怕稍有不慎露出些許馬腳,恐怕就要功虧一簣,想到這裡,看著李衛一臉漫不在乎的神情,何雙鐘額頭的冷汗頓時冒了出來,這個姓李的可是抓到牢裡也不見得安生的主兒。

    「姓李的,你可想好了!一拍兩散,誰也討不得好。」何雙鐘自己先怯了幾分膽氣。

    李衛兩眼中泛起精光,道:「你的廢話是不是太多了點。現在給你兩條路走,第一條,放下武器投降,說不定還能留你一條活路,第二第,嘿嘿,就在這荒郊野外屍骨無存吧。」

    還沒見過一人被槍指著腦袋,還這麼大言不慚地反威脅別人地。

    「別。別動手!以和為貴!」萬副政委臉色慘白,不論哪一方先開槍,自己的下場都討不了好,這當兒,他已經悔的腸子都青了,被這姓何的蠱惑到這裡來騙取這批藥品,根本就是一個錯誤,這四連可不是省油的燈啊。

    可偏偏就是何雙鐘卻沒膽子敢先下手為強。不止是眼前這個凶人的威脅,附近百多人幾乎槍口黑洞洞的指著他們,上百人對付十幾人,槍響起來的結果幾乎毫無懸念,何雙鐘這個時候開始有些後悔自己太過於自信了。沒想到四連早就有所防備。

    這已經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無關了,為了保住自己地一條命,何雙鐘嚥了口口水。顫抖著道:「別逼我!」

    李衛回答何雙鐘的,只有兩個字:「傻逼!」在何雙鐘楞神仍未理解這兩個現代詞彙的當兒,一手拍開指著自己的口槍。

    呯!~

    走火的手槍子彈歪歪斜斜的飛向天空,什麼都沒打著。

    這一槍預示著,戰鬥打響了。

    啊!~何雙鐘心叫不好時,就聽一聲奇異顫音抹過自己的下巴,徹底的冰寒之後,幾乎能聽到很清晰地洩氣聲。洩盡了他的全部力氣。

    何雙鐘緊緊摀住自己的喉嚨仰天而倒。

    幾乎在同時,一片整齊的槍聲大響過後,除了萬副政委,跟著何雙鐘的十幾人全部身上噴湧著鮮血栽倒在地。

    火藥武器地殺傷效率果然極高,四連的幾個狙擊手專業能力可不是白給,各自鎖定目標的齊射過後,這夥人幾乎全部沒有了反抗能力,甚至有一發子彈殺傷兩人的戰績。

    地上只餘下幾個人呻吟著剩下一口氣。不過也離死不遠了。

    剛才還被人用槍指著腦門子。轉眼就被李衛用格鬥刺給抹了脖子,形勢逆轉驚變之快地讓人反應不過來。

    「就這兩下子。還想跟我鬥!」李衛抖了抖手,甩落格鬥刺上的一抹血紅色。

    「你,你你,不要過來!」孤零零光桿一人的萬副政委渾身打著顫,搖著手道,一步小向後退,沒退幾步就被腳後的屍體拌倒,摔了個四腳朝天。

    「老實交待!~你是什麼的幹活。」李衛冷笑著蹲在仍爬不起身的萬副政委,格鬥刺頂在了萬副政委的下巴上,刺尖仍帶著血腥之意,讓萬副政委駭得上牙打著下牙,顫慄不止。

    「我,我該死,我有罪!」萬副政委幾乎是連膽都快嚇破了,頑抗是必死無疑,討饒還說不定能多活一會兒,面前這位在司令部的時候就知道是個草菅人命地主兒,而且是掛上號的無視紀律打擦邊球虐待俘虜的傢伙。

    「這些人是誰?」李衛也直接了當,經歷了無數次戰鬥,一旦起了殺性,李衛根本不把敵人當人來看。

    格鬥刺劃著自己的脖子,一股子寒意直冒腦門子,萬副政委變得格外老實:「是日本人的特務隊!我只聽說是北平來的,其他的什麼都不知道。」

    「你傍上日本人幾年了?!」李衛接著問道:「你原來是干什麼的。」

    「才,才半年!我原來是山東決六縱地,有一個兄弟是國軍地,前年跟了日本人,去年我兄弟就找上了我,是我不好,貪圖日本人的金錢。」萬全如竹筒倒豆子般,一五一十將自己知道地全說了出來,試圖能讓李衛這個瘋子能放過自己,一邊說著一邊還抽著自己的耳刮子。

    李衛根本沒理萬全的求饒,繼續問道:「司令部的文件是真的,還是你偽造的。」

    「字是我寫的,不過章,是我偷地。」萬全忙不迭地從口袋裡摸出一個紙包,遞到李衛面前,討好道:「這是公章。我改過行不,不要殺我,李衛兄弟,求你放我一馬吧,我知道錯了,我把收日本人的大洋,金條,全交出來行不。請饒我一條狗命吧。」

    哼!~這叛徒真是貪心不足,還幻想著留條命,李衛冷笑了兩聲。

    「放心,不會殺你的。」李衛得到了自己要的答案,站起身道:「不過,老子最討厭叛徒,你就等著黨和人民的審判吧。」

    原本還想著能用自己收受的賄賂從李衛那裡尋一條生路的萬全立刻面如土色,等黨和人民的審判。那和死緩有什麼區別,對付叛徒,不論是什麼國家和組織,都是死路一條地。

    「來人,把他給我拖走!」李衛手一指萬全。立刻幾個彪悍的戰士衝了過來,架起已經成了一攤軟泥似的萬全拖到路邊,來了個五花大綁。

    「大家來,開始清場!」丁弘接過了李衛的工作。帶著戰士們對敵人的屍體進行搜身,同時包紮起幾個倖存下來的俘虜,這些敵人能夠與司令部的叛徒搭上線,肯定有些來頭,留幾個活口,讓上級去榨乾他們的剩餘價值吧。

    「李,李衛同志!」陳萍幾乎是紅著臉走到李衛面前,她自己真是有眼無珠。錯怪了自己人,還差點被敵人給騙了,這都讓她感到無地自容。

    正琢磨著這伙敵人來歷地李衛抬起頭來:「怎麼了!?」

    「真得是對不起,錯怪你們了。」陳萍覺得自己臉有些發燒,向自己一直憤恨的人道歉,實在是需要極大的勇氣,剛才李衛殺人時的決然無情,深深地嚇到了她。

    「沒關係!」李衛又低下腦袋去。想著自己的心事。一點想搭理女醫生地心思都沒有,道歉?!戰場上混生死的人。只要犯錯就意味著丟掉性命,哪兒來有命奢望來道歉。

    「請問一下,那些藥品哪裡去了!」陳萍再次鼓起勇氣問出自己最想知道的話。

    「現在,告訴你們也沒有關係了。」李衛臉上浮起似笑非笑的再次抬起頭,道:「從我們接手這批藥品開始,你們地任務就已經結束了。」

    「什麼?!」黃小二和陳萍幾乎同時驚呼道,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那藥品呢?!怎麼會任務結束了呢!」陳萍急了眼,這麼多天風餐露宿,提心吊膽的押送著車隊,李衛卻告訴他們,押運任務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藥品?!」李衛突然放聲大笑了幾聲,道:「早就運走了,我們運的一直是假貨,哈哈哈,只有我玩人,沒有人玩我!」

    「這,這不可能!」車伕隊長黃小二一臉的不相信,大聲道:「我一路押運過來,每天都親眼檢查過封條和鎖扣,全是完好無損,甚至連封條的紙印皺紋都沒有變過。」

    「呵呵,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技術叫做造假!」李衛沒心沒肺地笑著。

    女醫生陳萍身子晃了一晃,這該死的四連長真是不知死活,在這個上面也敢動手腳,她急拉住李衛道:「那裡面的東西呢?!」與箱子裡地東西比起來,外面的封條卻又不值一提了。

    「早運走啦!~」丁弘代替了李衛的回答,笑著道:「裡面的東西早就被我們調了包,塞的都是些破磚石頭和玻璃瓶子。」

    「隆重向你們介紹一下咱們十二區隊的一項業務,螞蟻搬家!藥品被我們化整為零,由可靠的群眾,一點點帶過封鎖線,最後聚沙成塔一起運往延安,這會兒說不定都已經到延安了。」李衛心裡一種想得意地大笑一番的衝動。

    玩起鬼心眼兒,現代人地狡猾程度可是比這年代地人強了幾十年的經驗。

    黃小二地眼睛瞪地溜圓,這四連也真夠陰險的,一出調包計,不僅僅騙了敵人,連自己人也一樣蒙進鼓裡。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恍然大悟地女醫生陳萍喃喃道,現在她才明白過來,這一路上四連毫不避誨的大張旗鼓上路,還到處惹是生非,唯恐敵人不知道他們押著一批重要的物資,把敵人的目光牢牢吸引在自己身上,而真正的藥品,早就通過秘密渠道給運走了,這調虎離山,聲東擊西之計,使得可真是夠毒的。

    這個看似粗枝大葉,莽撞衝動的四連長居然懷著這樣深沉的心機,那些怪異的舉動也就完全解釋得通了,女醫生陳萍目光複雜地深深看了李衛一眼,欲言又止。

    十一區隊的九連長果然沒有說錯,能成為十一分區的一大典型人物,還真得是名不虛傳。

    一想到親眼目睹著四連長戰士被連長李衛親手解除痛苦後,遺容上帶著滿足的微笑,陳萍的心就像針扎一樣難過,她的語氣異常軟弱無力:「你們這樣作值得嗎?!那些犧牲本來是可以避免的。」

    「身為革命者,就必需有隨時會國家和民族貢獻生命的覺悟。」李衛轉過身去:「我不會讓自己的戰士白白犧牲!」

    李衛衝著四連的戰士們大聲喊道:「你們後悔嗎?!」

    戰士們回答李衛的是更大聲的吼聲:「不後悔!~」

    呵呵!~李衛笑了,眼角卻是掛著淚珠,這種可以完全將自己後背託付的信任在現代社會都是難度罕見的,也就只有這個年月能夠尋找的到。

    十一分區司令部,分區司令員正焦急地來往踱著步,三天前,團部裡發生了一件大事,司令部副政委萬全突然失蹤,連帶著司令部的大印也不見了,不知道是敵人把萬副政委綁架了去,同時偷走了司令部的大印,還是萬副政委帶著大印叛變,無論哪一個都有可能帶來極其嚴重的後果。

    「有消息沒?!」司令員已經不止一次把腦袋伸進隔壁的電報通訊班催問。

    「報告!還在確認中。」戴著耳機的電報通訊員手上滴滴嗒嗒地敲個沒停,為了挽回副政委和印章失蹤造成更大危害前,情報部門正在全力搜索萬副政委和印章的下落。

    「鎮靜,不要亂了自家的陣腳,該做的防備工作都已經作了,要出事也早出了!放心吧!」王政委都被司令員來回的身影給晃得眼暈。

    「哎!老王,我可是心裡急啊,這檔子事鬧的,影響簡直太惡劣了,沒個確切消息,我就安不下這個心來!」司令員抓起茶缸子灌了口涼水,好讓心頭的著急上火好平息些。

    「報告司令員!有消息了!」隔壁的電報班突然傳來對司令員和政委兩人來說彷彿像是天籟般的聲音。
ai.wu 發表於 2018-12-6 09:14
第四百五十三節


    「怎麼樣!」王政委和司令員幾乎同時衝到電報班的門口,窄小的門口容不得兩人同時擠入,王政委和司令員互相擠撞,齊齊痛呼一聲卻是堵在門口,誰都進不去。

    「哎呀,老夥計啊!」司令員看了一眼急切程度不亞於自己的王政委,搖著頭笑著道:「你呀,還說讓我鎮靜,你呢?!呵呵!~比我還急呢!」

    「這也是心裡擔心嘛!」自感原形畢露的王政委不好意思地讓身,和司令員對互視一眼,各自笑了笑,腳下各退一步,門口立時空了出來,反正雙方都想知道的答案就在眼前,反而也不急一時。

    「報告!~經上級確認,副政委萬全已經叛變!與一支日本人的特務匯合在一起。」通訊員對發生在門口的尷尬作無視狀,拿起剛收到的電報讀了起來,省得兩位領導擠破頭。

    「什麼?!」司令員露出駭然目光,果然是正應了他心中最可怕的打算,一個相當高級的副政委叛變,就意味著十一分區的許多重要情報都被外洩。

    「繼續說!」司令員和王政委再次互視一眼,都看出對方心中的震驚和擔心。

    「上級懷疑,前一次十一分區司令部的位置曝露也有可能和萬副政委有關。」通訊員繼續讀道,他並不急於將全部電文讀完,兩位領導還需要一定的時間來消化這個重要信息。

    「真該死,早想到我們內部有內鬼,沒想到會是他。」王政委這會兒對萬全的懷疑是越來越大。

    「上級已經查明,萬副政委和日本人的特務這次的目標是經由咱們十一分區運往延安的藥品!」

    司令員和王政委心頭同時咯噔了一下,藥品就意味著生命,意味著領導們的安全。可是比戰士們地命還要重要,為了搞回這批藥品能順利送入延安,黨組織不知花了多大代價甚至犧牲才搞到手的,不得不承認,敵人這手釜低抽薪之計夠毒的。

    突然叛變的萬全加司令部的公章,這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十一分區司令員幾乎面如土色。

    「現在藥品運到哪裡了?是哪支隊伍接送的?」王政委像是機關槍一樣急切地問著。

    「現在已經從十一區隊轉到十二區隊,接手的隊伍是十二區隊的四連,由連長李衛負責押運!」負責掌管命令和通訊地通訊兵很快從記憶中找出藥品的運輸動向。

    「四連?李衛?!」司令員皺起了眉頭。

    「李衛?!還好。還好,是這小子就好!」王政委反倒是慶幸起來。

    「怎麼還好?!」司令員看到王政委反倒是放心下來的表情,非常奇怪。

    「嘿嘿!」王政委笑了笑道:「若是十二區隊區隊長王保押運,我反而會擔心,四連的小李子麼!?全分區就數這小子一肚子壞水兒最多,能讓他上當的,還沒那麼容易。」

    想起那個李衛是何許人也,司令員打了個哆嗦。這姓李的小子在根據地裡純屬一惹禍精,他們區隊長一不在駐地,這小子面對任丘的日軍大隊,好好的游擊戰不打,非要跟敵人主力死掐。惹起一場燒遍整個分區地大戰,整個兒一無法無天的主兒。

    「就他,不會吧!」對於王政委對李衛的感覺良好,司令員是極度的不信。

    「哼!~這小子鬼精鬼精的。不去坑別人就不錯了,就那姓萬地,想去拐小李子,哼,我看難!~」王政委連哼了兩聲,顯然對李衛信心十足。

    「政委說的沒錯,萬副政委確實被抓獲了。」兩個領導被通訊兵冷不丁的丟出一顆「炸彈」給震蒙了。

    心理被刺激地突然一上一下的司令員報怨道:「你小子不會一氣說完啊,老是掐著半口氣。還不把人憋出病出來啊!」

    本想著一段一段讓領導們有理解地時間,卻沒想到反而把領導驚了。

    心理上有所準備不像司令員那麼大的反應,王政委看著通訊兵一臉委屈,無奈得揮揮手:「還有什麼直接說完吧!」

    「萬副政委和敵人的特務去與四連接頭,冒領藥品,可是領得都是假貨,在返回追要時,被四連直接埋伏了。全部落網。除了生擒萬副政委外,只抓到了兩個活口。現在已經派人押往司令部來。」通訊兵可憐巴巴地照著抄下來的電報文接著道:「那批藥品已經被四連秘密運往延安的路上,現在已經在北嶽根據地內了,四連的押運隊純屬是一支誘餌隊伍,一路到處惹是生非。」

    「有這種事情!」司令員撫著腦門子,一陣頭大,這小李子果然是一個惹禍的主兒,居然玩暗渡陳倉之計。

    王政委心頭的石頭放下,老大地寬慰道:「我說嘛,小李子哪有那麼容易讓人騙呢,不過這俘虜也太少了點吧。」李衛一向有殺錯沒放過的原則,俘虜極少的缺點一直讓人非常詬病。

    「這小混蛋,哪天知道做事分輕重就好了。」司令員長嘆,就留那幾個活口,天曉得能反套出多少有價值的情報。

    不過這趟敵人算是偷雞不成把蝕把米。

    任丘縣日軍大隊營區門口,正是亂哄哄地一片熱鬧,剛用毛巾抹了一把臉的山本佐之助大隊長就被營區門口的喝罵聲和哭嚎聲攪得心神不寧,誰大清早就聽到一陣噪雜喧鬧,心情又會好到哪裡去。

    「八嘎!~怎麼回事?」山本佐之助惱得將毛巾狠狠扔了出去,漲紅著臉怒罵道:「這裡是軍營,吵吵鬧鬧,成了什麼樣子。」

    「嗨,屬下去問一下!」勤務兵只能硬挺著承受長官的怒火,轉身向門口去了。

    這世上就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趕到營門口,受山本大隊長氣的勤務兵則把氣撒到了那些押著一堆哭喊亂叫地人群地特務們身上,一耳光甩過去,怒氣衝衝喝道:「八嘎,怎麼回事?!吵吵鬧鬧的,驚擾了山本大人,小心要了你地腦袋!」

    「太君息怒,太君息怒!」挨了一耳光的倒霉特務只能被打了左臉還得送上右臉,強裝著笑臉繼續道:「特務中隊的馮鐵中隊長下的命令,從昨兒晚上就發動突然行動,搜捕城內可疑的共黨分子,這不,一通宵掃了好幾個地方,逮回了一些人。」

    「喲西!快快的把人押進去關好,不要吵鬧!」

    山本佐之助的勤務兵臉色稍稍好看了些,喝斥了幾句,就向山本佐之助大隊長回報情況。

    山本大隊剛剛就任,特務中隊的中隊長也想趁著新官上任的機會,好好表現一把,能搏個上位的機會,格外積極的四處行動,抓捕一些看上去可疑,像是八路軍游擊隊的人,寧可錯抓一千也不放過一個,見人就逮,直往軍營內的監獄裡塞,刑訊室裡幾乎是連軸轉加班加點開工。

    「喲西!~」山本佐之助聽到手上的匯報,心情稍微好一點,突然眉毛一豎,臉色再次轉冷道:「讓那些混蛋不要隨便亂抓人,中國的老百姓那麼多,他們抓得完?!都抓完了我們的牢房裡能塞得下嗎?難道馮中隊想把軍營變成完全的監獄麼?蠢貨!都把人抓來了,地誰種,沒了收成,皇軍吃什麼?!吃泥巴嗎?!混蛋,這樣盲目的亂抓,八路游擊隊早就跑了,武士就應該堂堂正正找敵人決鬥,而不是亂抓平民!」

    勤務兵腦門子上的汗此刻又冒了出來,馬上就要春耕了,對於就地取食的地方混成部隊來說,誤了農時,到時就算下鄉搶糧也搶不到幾粒糧食,再像這樣抓下去,弄不好又得像去年小野大隊長搞得「新國民運動」,八路軍乾脆擺出與日軍魚死網破的陣式,這誰也受不了。

    監獄外面寒風刺骨,守衛在監獄門口的偽軍士兵縮著脖子,抱緊手中的步槍依在崗亭邊維持著一份微薄的體溫,耳側不時傳來監獄深處的一聲又一聲呻吟聲和不時響起的慘嚎聲,只能裝著充耳不聞。

    監獄的最深處,與外面寒風凜冽相比,刑訊室內卻是熱浪灼人,幾個鐵皮油桶內堆滿了木柴,燃起熊熊火焰,熱浪帶著屋內刺鼻的血腥和腐臭氣息在房間內打著轉,薰得人直欲作嘔,可是房間內的人卻是一點也沒有任何不適的意思。

    「招,還是不招!~」特務中隊長馮鐵光著上身,像吃了興奮似地,赤紅的著雙眼揮著皮鞭,狠狠地抽在一個被扒得只剩下褲頭,被鐵鏈綁在牆上的年輕人身上。

    皮鞭抽得叭叭作響,每一下都在那個年輕人身上抽開一條血口,帶起年輕人一聲無力的慘哼。

    年輕人身上已經血肉模糊,十指指尖已經是血肉稀爛,指甲皆被掀起,胸膛之上三四處黑色焦碳與粉紅色嫩肉相間的三角形焦爛印記,隱隱有血水滲出,分明是吃刑許久,現在只剩下奄奄一息。

    「媽的,跟茅坑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廢老子半天力氣。」對自己浪費了兩個小時在這小子身上,卻又一無所獲的特務中隊長馮鐵惱怒的將皮鞭重重丟在地上,氣喘吁吁地抓起一隻茶缸猛灌了一口。
ai.wu 發表於 2018-12-6 09:15
第四百五十四節


    「馮隊長辛苦了!」一個戴著黑邊眼鏡的特務陪著笑臉兒,拿著把蒲扇給馮鐵扇著涼風,大冷天打扇子,也夠怪異的,不過幾口大碳爐子烤著,這牢房裡的溫度恐怕也不下三四十度,光站著不動都會流一身臭汗,更何況還拿著鞭子抽人。

    「把他拖下去,換一個再審吧,馮隊長時間寶貴,可不能浪費在這些賤民身上!不如就交給小的們辦了,隊長大人只需等小的們好消息就成了。」另一個同樣光著上半身,顯擺著滿身橫肉的特務也是討好般送上一塊汗巾。

    享受著下屬近似於諂媚的汗巾和涼風,馮鐵隊長卻搖搖頭道:「不行,還是得我親自審,就你們兩小子心黑手狠的,也落不下幾個活口,都讓你們給整死了,讓我怎麼向皇軍交待。」

    「這個,放心吧!咱哥幾個還不會辦事兒?!瞧大哥您眼珠子都熬紅了,身子骨可要緊,不然嫂子又得心疼了。」帶著眼鏡的特務以異常關心的語氣道。

    「去去去!~」滿身橫肉的特務翻了翻白眼,拍開帶眼鏡特務的扇子道:「什麼話,大哥是銅筋鐵骨,哪兒有半分體虛身子弱的,別烏鴉嘴。」

    兩個部下的爭寵讓一晚沒睡的馮鐵有些心煩,臉色一板道:「吵啥啊!~老子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熬個把通宵,審幾個犯人還不是小菜一碟。」這幾個小子都精似鬼,拚命逮著機會就像翻身上位往上爬,馬屁拍的震天響。

    「是是是!~」兩個手下都把頭點得跟小雞啄米般。

    畢竟一晚沒睡,被手下這麼一說,馮鐵也感到一絲乏意熬,不自覺打了個哈欠。道:「好了,你們先替我審幾個,我先去眯一會兒,然後接著再審!」

    「中隊長辛苦了!」兩個特務點頭哈腰的送走馮鐵,中隊長一轉身,這兩個傢伙就立刻狐假虎威,粗聲大氣從從外面招呼進幾個小特務,指著掛在牆上被打個半死的年輕人道:「把這傢伙拖走。今天晚上抓來的人,再挑幾個出來,咱們好好審審,萬一逮個有用的,嘿,咱哥幾個就發達了。」

    特務們是群魔亂舞,老百姓的死活他們根本不關心,在他們眼裡。只有討皇軍歡心,陞官發財才是最重要地。

    「黑子,你腦子最靈,你來審問,老子只管動手!」滿身橫肉的特務衝著戴眼鏡的特務抬了抬下巴。往手心裡吐了口唾沫,撿了一根粗壯的皮鞭,甩動啪啪作響。

    「行!你就瞧好吧」被叫作黑子,戴著眼鏡的特務拿著扇子給自己扇著涼風。奸笑著。

    很快一個老漢被幾個特務七手八腳架了進來,刑訊室外面,幾十個被抓來的群眾,都被沉重的鐐銬鎖成一長串,邊上的特務們地槍口不時在這些群眾身上瞄著,被鎖銬住的人偶爾僅僅是因為氣血不暢稍稍活動麻木的肢體,立刻招來特務們的喝罵和毆打。

    幾乎刺穿人的耳膜的慘叫聲,皮鞭的聲音。烙鐵燙到肉皮上的滋滋聲,喝罵聲,又再次充斥著整個刑訊室,特務們將刑訊室外地無辜群眾一個接一個拖入房間內,不一會兒功夫,生龍活虎的大活人就遍體鱗傷變得半死不活,被拖了出來。

    「媽的,斷氣了。真不經打。再下一個!」每當刑訊室內響起特務們這樣的抱怨時,室外魚肉在俎的群眾們便齊齊地一陣顫慄。蒼白地臉上浮起絕望的悲哀,下一個就是他們自己了,鎖銬加身,甚至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饒是刑訊室內的特務已經手下留情,仍有少數群眾沒能拼著留下一口氣熬過殘酷地刑罰,最終被拖出牢房,像沙袋一樣雜亂的堆在一起,準備丟出軍營等待家屬認領。

    前一個被強拖進刑訊室的人血肉模糊的被倒拖出來,刑訊室內又響起彷彿地獄閻羅的勾魂音,「下一個!~」

    最靠近門口的包小二幾乎已經是嚇得快要失禁,在他前面已經沒有人了,之前被拖出來的那人就是原先排在他前面的人,包小二幾乎可以感覺得到背後其他人恐慌地顫慄,刑訊室門口幾乎已經成了一道血門檻。

    「嘿嘿,小子,輪到你啦!」兩個粗壯地特務獰笑著解開包小二身上的鐵鐐,推搡著包小二進了房間。

    「小子,老實點!」屋內的特務不懷好意地笑著,將包小二鎖在了牆上的鎖扣上。

    「哎呀呀!大家看看,來了一位小朋友啊!」叫黑子的戴眼鏡特務心不在焉的把弄著手上的烙鐵,烙鐵頭被炭火燒的通紅,已經有了一點軟化地感覺,黑子摸了一支捲菸湊著烙鐵炙熱烙鐵點上,噝噝輕響,煙絲迅速泛著火星燃了起來。

    叫黑子地特務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股清煙,本已是混濁不堪的室內又多了一股嗆人地煙味。

    「媽媽呀,這些是什麼東西啊。」包小二掃了一眼室內的刑具,嚇得魂不附體,禁不住下檔濕了,褲管子滴滴答答的滴著騷水兒。

    「喲,這小子,可真是一點兒用都沒啊!」主用刑的滿身橫肉特務瞧見包小二的熊包樣子,不自禁樂了,手裡的皮鞭甩的啪啪作響。

    黑子指了指滿身橫肉的特務道:「瞧見這位哥哥手上的傢伙沒?一傢伙下去就是一條血槽子,沒一兩個月,別想好!」

    「嘿嘿!」滿身橫肉的特務衝著包小二呲了呲牙露出一個嚇死鬼的笑容,差點兒沒把包小二給嚇暈過去,這比直接殺了他還難過呢。

    「小子!想少吃點兒苦頭,就老實交待,說齊全了,我跟那位哥哥討兩句好,就免你一頓皮肉之苦,就算兄弟多照顧你了。」黑子皮笑肉不笑地吸了口煙。

    「說,說什麼!~」包小二是後背脊樑都在冒寒氣兒。

    啪!~就聽得一條黑影閃過,皮鞭緊挨著包小二的臉側抽在牆壁上,勁風颳的他臉上生疼。

    「說什麼?!」滿身橫肉的特務像是要吃人一樣暴跳到包小二面前,惡吼吼道:「他媽的,你知道什麼全部老實說出來,不然,老子就讓你跟前面幾個人一樣,豎著進來,橫著出去,留不留你一條狗命,還看你大爺心情好不好。」

    包小二臉色更是面無人色,剛才那記抽空的響鞭子讓他的褲管子更是成了小溪。主刑的特務用鞭手段果然精熟,僅僅是離著包小二的臉只有幾分距離,抽著牆壁上沾出一條血印兒,卻沒傷到包小二分毫。

    「嘿,也不用交待些其他的,就說說,你有沒有見過八路。」叫黑子的特務嬉皮笑臉的湊到邊上,伸手拍了拍包小二的臉,接著道:「只要有任何共產黨八路軍的消息,你只要說了,這皮鞭子就不會真正落到你身上,如果說的比較詳實,兄弟這兒也有點小甜頭,夠你逍遙快活一陣了。」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青布口袋,手裡掂了掂,布袋裡發出嘩嘩的清脆金屬撞擊聲。

    看了一眼滿身橫肉特務手裡粗得嚇人的皮鞭,又看了一眼面前的那個小口袋,估摸著也有三四十個銀元,包小二喉節滾動了一下,嚥了口唾沫,要是像前面的人一樣,說不出個什麼,就憑自己這身小身子骨,能不能熬過這些刑具都難說,瞧這陣勢,看樣子這些傢伙們是寧可錯殺一千,也不肯放過一個,鐵了心的想從花了一晚上抓的這些人口中挖出點什麼。

    看到包小二仍有些猶豫,滿身橫肉的特務又拔弄起其他的刑具,獰笑著在包小二邊上玩弄著,釘頭棒,鋼針,拶指,嚇得包小二又一陣哆嗦。

    「俺,俺說!不過,俺也不知道跟共產黨八路軍有沒有關係。」包小二腦子裡一轉悠,好想起了什麼,「俺偶爾經過我家掌櫃的院子時,有時會偶爾隱隱約約聽到什麼黨,什麼任務什麼的,就,就這些,其他的,俺也沒專門去聽。」

    「什麼?!」黑子和另一特務幾乎同時驚呼了一聲。

    黨!?任務?!僅僅是這兩個關鍵字詞,就已經足以讓他們兩人聯想到什麼對他們這些依附於日本人的特務們來說非常有價值的東西。

    「說,什麼掌櫃?!在,在哪兒!?」黑子的手死死地抓住包小二的衣領,聲音不禁有些顫抖和凶厲,本來他們並不作什麼期望,共產黨八路軍可沒那麼好抓,只是儘可能的將所有的人審一遍,哪想得這些人當中居然有一個人的嘴裡能冒出這麼驚人的字詞來。

    「快說!」滿身橫肉的特務幾乎是下著狠勁兒,眼露出凶光來。

    「是,是太和樓!俺我家掌櫃是太和樓的掌櫃!」包小二被擒著胸口,有些掙不過氣來,眼前這個傢伙簡直想要把他勒死一般。

    「哈哈哈!發,發達啦!」兩個特務歡呼一聲興奮地抱在一起,太和樓?!城裡就有一家叫太和樓的飯館子,偽軍和特務們也常去吃白食,也不算陌生,知道了共產黨八路軍人員的老窩,只要能順藤摸瓜,還不能在皇軍面前立下大功?!
ai.wu 發表於 2018-12-6 09:15
第四百五十五節


    彷彿眼前有大把銀元撒著歡兒地滿地亂滾,特務們笑地有如群魔亂舞,黑子與滿身橫肉的特務一個扮紅臉,一個扮黑臉,輕而易舉的打破了毫無防備的包小二精神防線。

    包小二乾巴巴地盯著黑子手裡的銀元袋子,伸長了脖子急道:「放開俺行不,銀,銀元真的給俺嗎?」

    「銀元?!哼!~」特務黑子的承諾就像是放屁一樣,冷笑著道:「等皇軍查明你是不是共黨分子再說吧,要是讓老子知道你敢說謊,哼哼!~」手裡抓起一把烤紅的烙鐵在包小二面前晃了晃,灼熱感燙的包小二前額的頭髮滋滋地圈曲散發起焦臭的味道。

    包小二的心情彷彿從天堂一下子掉進了地獄,本來還報有一丁點兒僥倖,可是特務們的背信棄義無情的讓他清醒過來。

    「趕緊通知馮大哥去!嘿,發達了!」黑子樂不可支,拍了拍身邊那些特務的肩膀道:「弟兄們,這裡先交給你們,我去通報!~」

    呼嚕打得震天響的特務中隊長馮鐵被人冒失的撞開房門將他從床上拉起來,攪了清夢是一件極其令人惱火的事情,還沒等他大發雷霆之怒,就被叫黑子的戴眼鏡特務結結巴巴報告審訊有意外之喜的將馮鐵的怒火澆得無影無蹤。

    「你確定?!」馮鐵擒著黑子的胸口衣領,做著黑子曾對包小二做過的同樣動作。

    呲牙咧嘴一番才緩過氣來的黑子,道:「有個傢伙吃不住打,漏了口風,我,我敢打保票,消息一定是真的。先去抓了再說。」反正為了邀功,也是先打保票再說了。

    「嗯!~你去組織人手,我去叫山本大隊長,咱們一起去抓個現行!~跟弟兄們說,嘿,這回幹好了,老子有賞!~」馮鐵也是喜上眉梢,共產黨八路軍一向行蹤詭異。抓捕極為不易,沒想到這次撒大網混水摸魚,居然也會有意外的收穫。

    特務中隊的營房裡陷入一片大亂,一晚上沒睡剛躺回床上補覺地特務們被各自的隊長用皮帶披頭蓋臉的打醒,在喝罵聲中手忙腳亂的穿戴齊整,挎起盒子炮,在營房外面集合。

    「出發!要是放跑了八路,老子打斷你們的狗腿!~」副中隊長馮打穀耀武揚威的擼著袖子。抖著手裡的槍,馮鐵是他舅舅,副隊長這職也是攀著親戚關係爬上來的,在特務中隊裡也算是一人之下,一百五十人之上。

    氣勢洶洶地特務們衝出日軍軍營。把任丘城裡地街道攪得雞飛狗跳,沿途做點小生意維持生計的攤販們也不知道倒了什麼黴,被急欲捉拿共產黨八路軍的特務們一腳踹開攤子,清開道路。街面上一下子哭喊聲和喝罵聲響成一片,被散了黃的破雞蛋,沾了土的碎煎餅,汁液變形的爛菜葉滿地都是,剛剛還是人來人往的街道轉眼就像是被土匪洗劫過一般。

    「作孽啊!~」「這可讓我們怎麼活啊。」「完了,完了,我的東西啊!~」對於那些平日裡被敲詐勒索慣了地窮苦百姓們哭爹喊娘的撲搶著自己的東西,小本生意本就艱難。往往一個挑擔就是他們的全部家當,再遭這麼一出,恐怕有不少攤販們徹底淪落傾家蕩產,始作俑者的特務們甚至連看一眼地心情都沒有。

    任丘縣城裡原有五家小有名氣的酒樓,日本人進了城後,百般搜刮地皮,各行各業大受打擊,整個任丘縣城的經濟從此一蹶不振。城內將近過半的產業都不得不破產關閉。至今生意維持地還算不錯的店舖,也就剩城東頭的一家饅頭鋪。城西日本人開的慰安所和醫館,和城北面的太和樓。

    民以食為天,饅頭鋪子是城裡大部分平民的生活所需,日本人也沒敢刻意盤剝,他們還不想讓任丘縣城變成沒有百姓存在的空城死城,把一座人口繁盛的城池變成一個純粹地大軍營,日本人還不喝西北風去,慰安所只對無聊騷悶的日本人開放,醫館雖然也對平民開放,但診金貴的嚇人,原來城裡還有一家中醫館,卻很早就被日本人的醫館利用日軍勢力給排擠垮。

    在其他四家酒樓相繼倒閉後,太和樓在城裡算是最後一家高檔的酒樓,不過也要經常被日本人和特務漢奸們來蹭頓霸王餐吃,甚至小野二雄也吃過幾次白食,每次吃完抹嘴就喊掛帳,可酒樓裡的掌櫃和夥計們哪兒有膽子敢進號稱「閻王殿」日軍軍營裡去討帳。

    也不知什麼原因,太和樓居然還能這種情況下硬撐著下來,也不能不算是一個奇蹟,也許是吃人嘴短,平常城裡大搜查時,日本人和特務們總會對太和樓有意無意的放鬆些,而且太和樓的老闆也上路,平時沒少孝敬,一直以來也沒有發現太和樓裡有什麼可疑。

    一直受制於八路軍地情報網絡,許多行動和情報洩漏,惹得日軍上級大發雷霆,任丘縣地日軍大隊就跟個情報大漏勺似的,在共產黨八路軍面前什麼秘密都藏不住,城裡特務們天天被指責成一堆飯桶,幾乎無地自容。

    特務們挖地三尺清洗任丘縣城,旮旯裡都要翻一下,搜捕任丘縣城地共產黨八路軍的情報人員,不幸被特務們抓進來的太和樓新招的小夥計包小二無意之言,彷彿讓特務們看到一線希望,急不可待的出發。

    常達,太和樓的大掌櫃,經營了太和樓已經七個年頭的他此刻正眯縫著眼睛,細細拔打著算盤點著帳本,帳面上的數字可並不太令人樂觀,虧空一筆筆皆是,大都是任丘縣的日軍駐軍和特務們吃白食掛下的壞帳,可是常達大掌櫃臉上的表情卻一點兒也沒有不開心的樣子,反而對這一筆筆虧空毫不在乎,面不改色的盤著帳。

    桌子旁還燒著一盤炭火,熏得屋子裡溫暖如春。

    「呯!~」屋外猛然驚響的槍聲,震落了常達手中的羊毫筆,他猛地抬起頭來,就聽外面腳步聲疾響,帳房的門緊接著被拍響。

    「進來!~」常達拉長著聲音,完全是一副位居高人一等的不動如山。

    「不好了,掌櫃,出事了!~特務隊包圍了咱們的酒樓。」聽到屋內人許可,才敢推門進屋的帳房先生一臉驚惶不定。

    啪!~手中的羊毫筆落到帳本上,沾黑了一大片猶不自知,「怎麼回事?!誰走漏了消息!~」常達臉色變得鐵青,顯然他的話中還有話,接著道:「點一下人頭,誰不在酒樓裡。」

    看到常達大掌櫃的臉色,帳房先生就知道情況不太妙,稍想了想道:「就是新招進來的夥計包小二從昨兒晚上就沒回來,會不會昨晚特務隊抓人也把他抓進去了,難不成他們從包小二的嘴裡問出些什麼?!包小二也只是一個才做了兩個月的新夥計,咱們的保密一向做得很好,店子裡的老人都是靠得住的,不會有人漏話跟個新夥計說些不該說的東西,應該不太可能被套出咱們的東西來。」

    「糊塗啊!~」常達大掌櫃重重跺了跺腳,怒色道:「特務隊都是些什麼人?!聽風就是雨,見著縫就叮蛋的蒼蠅啊,看外面這陣勢,肯定是問出了些什麼,事關重大,你趕緊帶人對準備著去,別給我捅了簍子。」

    帳房先生急匆匆地跑出去,常達大掌櫃稍稍定了定,立刻在屋子裡忙了起來,從各個角落不起眼的地方,翻找出一些小紙片,直接丟進桌旁炭火盤裡,屋內一下子充滿了紙屑燃燒後的焦臭味道

    威懾性的槍響後,一轉眼的功夫,還在經營中的太和樓就被一群氣勢洶洶地特務們給圍了個結實,酒樓裡還在吃飯的客人都被特務們連拉帶拖的轟到一處,子彈頂上膛的槍口直直盯住。

    「都給我老實點兒!敢跟老子呲牙的,老子賞他一顆銅豆兒!」特務中隊長副中隊長馮打穀囂張著叫囂著,指揮著手下衝進酒樓,踹開每一個房間,把所有人都趕到大堂裡,兩挺輕機槍架起來,稍有風吹草動就直接突突的掃出一梭子。

    面對荷槍實彈的特務們,酒樓裡不論是吃飯的客人還是夥計無不是嚇得噤若寒蟬,乖乖地被趕到一處。

    隨後跟著進來的中隊長馮鐵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外甥威嚇著酒樓裡的人,大聲吆喝著手下道:「搜!給我仔細的搜!一隻蒼蠅也別給我放過嘍!~」

    馮鐵轉過身去,對著門外一躬身道:「山本太君,請進!~」

    任丘縣城的一把手,所有日軍和偽軍的頂頭上司,山本佐之助大隊長對著特務隊長的慇勤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高傲的抬起下巴,從鼻音裡哼了一聲:「喲西!~」

    把山本大隊長請來親自坐鎮,不可僅僅是為了在上司面前好好表現一番,讓下屬們盡心盡力為皇軍辦事,另外也藉著山本大隊長直屬的日軍士兵給特務們壯壯聲勢,為這次搜捕行動保駕,馮鐵中隊長打得是好一番如意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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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六節


    「常掌櫃,常達!你他媽的快給老子滾出來!」特務中隊長馮鐵罵罵咧咧的往酒樓內部走,整整一個中隊的特務都已經完全控制住了整個酒樓各個位置,特務們的短槍很適合這種狹小空間,幾處制高點都擺上了歪把子機槍,門外都有日軍士兵把守,任誰來了也少不得吃不了兜著走,馮鐵放下心來在酒樓裡大搖大擺的橫行。

    帳房的門被一腳踹開,一陣寒風捲了進來,外面的陽光照上了埋頭於桌前的常達大掌櫃臉龐,常達大掌櫃先是一怔,突然浮起諂媚的笑容站起身招呼道:「啊呀!什麼風把馮中隊長給吹來了,請請,請屋裡 」

    啪!~常達大掌櫃還把沒等把話說完,臉上被馮鐵甩手抽了個巴掌,就看著特務隊長馮鐵的長馬臉湊到常達大掌櫃面前,惡狠狠地道:「快說,共產黨八路軍在哪裡,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共產黨?八路軍?!」常達大掌櫃捂著臉一臉委屈,畏諾道:「馮中隊長,你說什麼,我怎麼不明白啊,我這兒是開酒樓做生意的,哪兒來的共產黨八路軍啊!?」

    特務中隊長馮鐵大怒,又是一耳光甩了過去,厲色道:「什麼?!別給老子打馬虎眼兒,你店裡的夥計已經全招了,媽的,真沒看出來,你姓常的居然還姓共是吧,不交待就等著吃槍子兒吧。」

    山本佐之助大隊長已經來到了酒樓的帳房門外,聽到門外的腳步聲,馮鐵是格外賣力的表現。

    常達大掌櫃心裡咯噔了一下,表面上仍然是一副憤慨加冤屈的表情:「什麼?!不可能啊,這裡是縣城,就在您老眼皮子低下。小的怎麼敢通八路呢,是哪個夥計敢胡說八道,一定是栽贓,這白眼我一定扯了他的嘴皮子去。」常達心裡直想罵娘,不知哪個傢伙說話那麼激動,拍著胸脯保證完成任務地,貌似有好幾個,回頭一定要好好批評他們。衝動是魔鬼,吃這行飯,激動也是魔鬼啊。

    常達大掌櫃就在賭馮鐵中隊長是在詐自己,硬是裝作不知情,完全是一副被冤枉的姿態。

    「哼!~你就嘴硬吧,山本大隊長面前,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馮鐵冷哼了一聲,轉過身去立刻換了一副卑躬屈膝的表情迎接山本佐之助大隊長進屋。討著好般道:「山本大人,這裡就是通共嫌疑分子的老窩,請大隊長檢查!~」

    「歡迎山本大人大駕光臨卑店!請,請上座!~」常達大掌櫃立刻躬身道,這山本佐之助雖然是新到任不久。可是打下的戰績,要比原來的小野大隊長要精明能幹多了。

    「嗯!~」山本佐之助甚至沒把常達大掌櫃放在眼裡,目光僅僅是在他的身上晃了晃,連正眼都沒多瞧一眼。顧自打量起屋子裡的擺設。

    晚清古典式地擺設,屋內傢俱簡潔而隱隱透著中產階級者的奢華,這個掌櫃身上也是衣著華貴,看樣子也是居移氣養移體,講究生活品質的士紳階層。

    「山本太君大駕光臨!~小的不勝榮幸!」常達大掌櫃也是和馮鐵中隊長一樣低眉順眼的討好表情,同時對著屋子外面喊道:「來人,給山本大人和馮中隊長上茶,要上好的茶葉!~」

    山本佐之助毫不客氣的找了張椅子坐下。就這麼看著馮鐵的調查工作。

    馮鐵中隊長緊盯著常達大掌櫃,試途從對方臉上找出一絲驚惶和破綻,可是盯了良久,常達大掌櫃卻仍是一副受冤枉受委屈地可憐模樣,一點兒也找不出有任何被驚爆秘密的可疑之處,馮鐵心中冷笑著,小樣你就裝吧,無風不起浪。那個小夥計就算是聽錯一個字。也不會聽錯第二個字,哼哼。一個酒樓掌櫃談什麼黨,任務之類的,肯定有問題。

    過了半晌,馮鐵的外甥馮打穀出現在帳房的門口,沒有進門,就在門外衝著他打了個眼色,馮鐵快步走出門外。

    馮打穀湊到馮鐵耳邊小聲道:「舅,都搜過了,娘地,啥都沒找著?!」

    「什麼?!有拷問過店裡的人沒?!」馮鐵一怔,沒有收穫,這對於他來說並不是一個好消息。

    「這幫傢伙都他媽笨的跟死豬似的,問東說西地,根本什麼都不知道?!」馮打穀有些沮喪,這回是他舅舅在山本大隊長面前拍著胸脯打著保票,要是放了空炮,白跑一趟,山本大隊長還不給他舅舅好果子吃?!

    馮鐵打了個寒顫,臉上稍稍變色,幾乎可以想像的到雷聲大雨點小,讓山本大隊長白跑的後果,不放心地問道:「你確定每一個角落都搜查過嗎?!」

    「都搜過了!我親自翻的,罈罈罐罐的全砸爛了,還是沒找到可疑的東西。」外甥馮打穀點頭,忽然怔了怔,楞楞地看著邊上門內,指著帳房道:「這兒,這間屋子還沒搜過!」

    「這間屋子?!」馮鐵疑惑地扭頭回望了一眼屋子裡,忽然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激動起來,轉過頭對自己的外甥道:「你先讓人盯住這裡所有地人,不准他們亂走,酒樓裡給我再仔仔細細地搜一遍。」

    「是!」對於舅舅加上司的吩咐,馮打鐵毫不猶豫的立刻執行下去,酒樓各處立刻再次出現激烈的碰撞聲,傢俱和易碎品淒慘的四分五裂的聲音,看來特務中隊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可想而知,太和樓經此一事後,光是特務們砸損破壞的物件損失就足以把太和樓逼破產。

    太和樓地帳房先生,大廚和夥計們聽到酒樓處不斷響起地噪聲,臉上充滿徬徨和驚恐不安,在亂世之中,這裡可以說是他們安身立命的一處家啊,就這樣被人砸了。沒人不會痛心疾首,不少人聽說了與新來地夥計包小二有關,夥計和大廚們對這個新夥計無不恨地咬牙切齒。

    馮鐵帶著一臉興奮,轉頭衝進帳房裡,擼起袖子就開始亂翻起來。

    「哎喲!我的古董唉!~小心點,小心點!」常達大掌櫃連哭地心思都有了,房間裡裝飾用的擺件,都被馮鐵隨便亂扔。拉開抽屜般翻箱倒櫃般搜查著,連零零碎碎的角落都沒放過。

    啪啦!~博古架散了架,元瓷青花甚至被馮鐵瞧都沒瞧一眼,信手往地上一丟。

    「這,這是,馮隊長!你這是干啥?哎喲,我要破產嘍!~」常達大掌櫃臉色瞬變,卻是藉著哭喪著臉的表情掩飾著心中的不安。

    「媽的。再廢話,老子斃了你!~」馮鐵頭也沒回甩了一句狠話,與其被山本大人收拾一頓,還不如犧牲這個太和樓,大不了以後就在家裡大吃大喝。

    特務中隊長馮鐵肆無忌憚在常達大掌櫃和山本佐之助大隊長面前亂翻亂找。常達大掌櫃儘管表面不動聲色,臉上卻是依舊忍不住有些微微變色,放在桌下的手細微的顫抖著,掩飾著心中地不安。

    山本佐之助卻是捏著茶盞好整以暇的品著香茗。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此時無聲勝有聲,不僅給特務中隊長馮鐵帶來極大的壓力,也給常達大掌櫃帶來無可言寓的精神力壓力。

    秉著不放過一寸可疑之處的原則,特務中隊長逐寸檢查著房間,待他掀起牆上一副字畫,順手用指節敲了敲牆壁!~

    噠噠噠!噠!篤篤!~噠噠!牆面有一處傳來中空的異響,馮鐵臉色一變。再往回敲了幾下,噠!篤篤!~

    常達大掌櫃突然身子一顫,臉色變得極不好看起來,牙關緊咬著,險些把舌頭給咬破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百忙之中有一疏,眼下卻成了致命的一擊。

    牆壁後面是一暗格。裡面存放著一些極為重要。不能見光地東西,常達恨不得立刻撲過去。一拳打死馮鐵,死死守住這處機密,可是日軍大隊長山本佐之助就在身邊,門外還有荷槍實彈的日本兵和一個中隊的特務,冒冒然直接沖上去,恐怕搭上這條命也無法阻止重要機密洩漏了不說,還會連累其他人。

    這時常達大掌櫃的心情摻雜著驚恐、擔心、決然、懊悔和失望等情緒,臉上的表情說要多怪異,有多怪異。

    有如哥侖布發現了新大陸一般,馮鐵驚喜地在發現空響的牆上摸索了一陣,然後掏出一根銅條,照著牆上一個不起眼的小縫捅了幾去,挑了幾下,喀一聲輕響,牆上露出一個小蓋子來,蓋子完全是仿著牆壁的磚形製作出來地,顯然是極為精巧,摸上去與牆壁的質感別無二致。

    「哼!~」馮鐵得意的掃了一眼常達大掌櫃,看到常達那張恨不得要吃了自己的表情,更是不禁有些喜形於色,陞官發財就在眼前,山本大隊長!好好想想該用什麼獎勵我吧!

    一尺見方的的牆壁暗格中,只有廖廖幾張便箋紙,馮鐵伸手進去,全部拿了出來,一張張翻看了一遍,便忘形地哈哈大笑起來。

    牆上暗格內的紙張上,看似寫著一些菜名,但是由於職業習慣,馮鐵幾乎可以感覺得出裡面隱含著文字密碼,一般裡面藏字式的密碼方式少不得一些關鍵字,而這些關鍵字作為千方百計打探情報地特務們來說,正是吃飯的本事。

    常達大掌櫃臉色此時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姓常的,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這牆上藏得這麼隱密,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吧!~」特務中隊長馮鐵一副勝利者的姿態高傲的指著牆上的暗格道:「老實點,把共產黨八路軍的情報密碼交出來,少你一頓皮肉之苦。」

    「這,這!」常達大掌櫃似是找不到話來解釋,有些結巴,突然苦著臉地道:「馮隊長,你可是冤枉死我了,開店做生意地,誰沒個重要地生意機密啊,這可是咱們酒樓的命根子啊,可沒什麼共產黨八路軍地情報。」

    「哼哼!~還不老實,你真以為我是傻子嗎!大爺我就是吃這行飯的,這裡面的信息遲早會破譯出來,老子只是不想多費那些功夫罷了,既然你還嘴硬,好,好!~等會就讓你知道我姓馮的厲害!」馮鐵用彷彿看死人似的目光瞪了常達大掌櫃一眼,把摸出來紙條恭敬的遞到山本佐之助的面前,恭敬道:「山本大人,幸不辱命!搜到共產黨八路軍的機密文件數份!請大人查看!」

    實在沒有什麼在上司面前,讓上司親眼看著辦成一件完美的活兒來得更容易邀功了,馮鐵打的正是這般心思。

    「喲西!~馮中隊長辛苦了!~」山本佐之助總算是開了腔,點點頭讚許道,總算還是對這個費了大半天辛苦盡心盡力為皇軍辦事的漢奸特務有所評價。

    自認為大功告成的馮鐵很知趣地站到山本佐之助背後,小聲指點著幾張被認為是重要情報便箋紙上的文字,道:「這裡,看這裡,很可疑,還有這兒,一定是隱含了重要的信息,共產黨八路軍都是狡猾狡猾的,用了隱字法,把情報隱藏在普通的字句裡。」

    在屋子裡的常達大掌櫃已是面若死灰般靠在放著帳本的桌子旁,紙張落入性情凶殘的日軍大隊長手裡,恐怕已經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常達大掌櫃已經不抱任何奇蹟發生的希望,只待那個山本佐之助讓姓馮的特務來抓自己,他就一頭撞死在屋裡的柱子上,免得落入日寇和漢奸之手。

    「嗯!~」看了幾個字,山本佐之助語氣重了起來,顯然被手上的紙張上的內容給激怒了,神情越來越激動,胸口一起一伏,臉色有些漲紅,顯然怒不可扼。

    山本佐之助此刻的心情,馮鐵中隊長幾乎可以完全理解,任誰發現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藏著一群奸細肆無忌憚的打探著自己的機密時,都會被氣得暴跳如雷。

    馮鐵心底也是偷著樂,山本大人越生氣,說明後面的賞賜越重。

    「馮桑!~」就是再遲鈍的人也可以聽出山本佐之助的聲音中極力壓抑的憤怒。

    「嗨!~大人有何吩咐?」馮鐵聽到山本大人的召喚,立刻乖順的湊到山本佐之助面前。

    啪!~~~~~~~

    一個大耳光子結結實實地抽到了特務中隊長馮鐵的長馬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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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七節


    「八嘎!蠢貨!飯桶!~」

    任丘縣特務中隊長馮鐵傻楞楞地一臉白痴狀被山本佐之助大長劈頭蓋臉臭罵的口水給淹沒了。

    常達大掌櫃也被山本大隊長這一狠狠地巴掌聲給駭地一跳,幾乎有種錯覺,這巴掌是抽到自己臉上,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臉,仍心有餘悸。

    仍沉迷於山本大隊長用「馮桑」的客氣語稱呼了自己的馮鐵,此刻的心情彷彿就像是從天堂直接掉到了地獄,只是張大了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整個腦袋裡全是山本佐之助大隊長怒不可扼的痛罵。

    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你,你你!你這個廢物!」還不解氣的山本佐之助多賞了馮鐵一巴掌加一記窩心腳,踹得馮鐵捂著胸口痛苦的滾到門口。

    太和樓的常達大掌櫃都覺得有些慘不忍睹,這日本人簡直是太凶殘了,對自己的手下的漢奸也不過是當條狗一樣,想罵就罵,想打就打。常達大掌櫃甚至對特務中隊長馮鐵起了一絲同情,這漢奸也不好做啊。

    「山,山本大人!~」馮鐵幾乎被打蒙了,就像是死了爹娘般帶著哭腔爬到山本佐之助面前,抱住山本佐之助的大腿哭訴道:「大人,小的不知道哪裡犯了什麼錯嗎?請大人打小的,也給打個明白吧?!」這德性要多賤就有多賤,馮鐵卻是半點敢生氣的膽子都沒有,就算是山本要殺了自己,他也只能主動伸出腦袋挨上那一刀,自己這一家老小可都在城裡,被日本人給拿捏著呢,就算當初的小野大隊長。脾氣也不是那麼好說話的,更何況這個脾氣一向很暴的山本佐之助大隊長。

    「什麼錯?!」山本佐之助憤憤然地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道:「哼!~這上面的菜單,是本官以前在太和樓訂的菜,為了防止八路軍游擊隊提前得知本官訂地菜餚,在菜中下毒暗害本官,我讓酒樓特別對我訂的菜單進行保密!~」

    「什麼!?」特務中隊長馮鐵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麼也想不到這些疑似共產黨八路軍的菜單。居然屬於是山本大隊長的,那,那方才自己那一番推斷言論豈不是

    「你剛才的話是在說本官私通八路麼?!你的良心,大大的壞了!」山本佐之助一邊說著一邊拍著馮鐵地臉,似在威脅本已就可憐無比的馮鐵中隊長。

    特務中隊長馮鐵面若死灰,在山本大隊長面前一番邀功的行動卻變成了給自己挖坑自己埋的自尋死路行動,沒有比這個更愚蠢了。

    在一旁幾乎被山本佐之助和馮鐵無視到在看熱鬧的常達大掌櫃無辜地眨巴著眼睛,菜單?!山本大隊長?!他啥時候在自己這兒訂過菜了!?還拜託自己秘密保存?!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常達的腦筋兒也有些轉不過彎來,這世道?!常達大掌櫃此刻臉上的表情也跟被山本抽過一巴掌似的,一會兒紅一會兒白地,異常精彩。可是他自己又沒底氣敢說個「不」字!那不是找死麼?!

    「沒用的東西,滾!」山本不耐煩的踹開馮鐵,將那幾張紙箋重重地拍在身旁的茶几上,震得茶盞的蓋與碗之間發出一串清脆顫響。甩了甩手立起身就向門外走去,側了側頭:「收隊!~」

    「嗨!~」在門旁伺候地副官腳後跟一頓,立刻隨後對下面的日軍士兵傳達山本大隊長的命令。

    有些悽慘的馮鐵掙紮著踉蹌站起,就像一條忠狗一樣跟著山本大隊長,走到門口時扭回頭盯了一眼仍像個木頭人一樣沒回過神來地常達大掌櫃。

    常達卻從馮鐵離開時的那個眼神中看出了深深的怨毒,自己心裡卻仍在喊冤,自己可是一句話都沒多講,都是馮鐵自己找的。那個山本佐之助大隊長也不知是記錯了還是怎麼的,居然替自己的漏子給圓了過去,讓那姓馮的硬是吃了鱉去。

    常達大掌櫃此刻的心情恍若隔世,前一晌就像是一腳踏入了鬼門關,後一晌就被硬生生地踹了回來,閻王不收!?待酒樓裡紛亂的腳步聲越來越少,特務們和日本兵都撤離了酒樓,常達這才發覺自己的後背竟然全部濕透。全身的力氣一下子就像被抽空了一樣。膝蓋一彎,癱坐在身後的椅子上。

    大口吸了幾口氣。慶幸自己挨過了這一沒可能的一關,常達大掌櫃稍稍恢復了精神,看到擺著帳本的方桌前,茶几上山本佐之助用過的茶盞和那幾張極其重要地便箋,對著屋門口大喊:「小鐘,小鐘,來收拾一下茶盞!」

    「來嘞!~」門外腳步聲疾響,一個店夥計應著聲推開屋門前地簾子進了屋,瞧見常達大掌櫃的模樣,不禁楞了楞,道:「掌櫃,您這是?!~」

    「沒事?!總算是過了這一劫啊,你把東西收拾一下,立刻轉移走,小心點,別再出亂子了。」常達大掌櫃指茶几上地那幾張便箋紙,他的話中有話,顯然這個叫小鐘的店夥計也是常達的心腹之一。

    說完,常達顧自微微合起眼睛養起神來,方才稍有行差錯招便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凶險狀況讓他緊繃的精氣神都被消耗一空,現在精神上就像是連續三天沒闔眼熬夜一般,已經是實在是支持不住。

    「是!~」夥計小鐘點了點頭,進了屋子後,轉過身對著簾子外小心謹慎的張望了一下,然後才回過身,走到茶几前,將那幾張便箋小心的折好,塞進懷裡。

    屋子裡的牆上暗格已經曝露,再把便箋藏回去就是傻冒。

    「咦?!」伸手挪向茶盞的店夥計小鐘突然壓低聲音驚呼了一聲。

    「什麼了?!」常達猛地睜開假寐的眼睛,小鐘的聲音讓他剛放鬆下來地神經再次緊繃了起來。

    「有。有字!?」小鐘手指顫抖著茶几上,剛才這個位置原來正放著茶盞,顯然是他剛剛挪開茶盞時,突然發現茶盞下面有字,這實在有些奇怪。

    「我看看!~」常達大掌櫃臉上露出異色,騰地站起身,三步並兩步,走到茶几前。低下頭去。

    原來放著茶盞的位置,在拿開茶盞時,底下用茶水輕輕地寫著兩個字:太郞!

    「太 」常達大掌櫃剛驚呼出一個字,猛地死死摀住自己的嘴,雙眼瞪得老大,似在顯然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太郞!~對於十一分區內極為少數的情報幹部才知曉的特別代號,顯然意味著什麼,對於常達大掌櫃來說。不言而寓。

    常達大掌櫃能在這裡看到這兩個字,心情怎麼激動,壓抑著激動開始回憶,這兩個字是不可能無緣無故出現在茶盞下面,剛才屋子裡能有機會接觸到茶盞的。只有自己,馮鐵,山本佐之助和送茶水的小鐘。

    自己和跟了自己很久地夥計小鐘可以完全排除掉,馮鐵是個鐵桿的漢奸。純來找自己麻煩的,自己可以親眼看著,根本沒有接觸過茶盞,他當然不可能是太郞,而山本佐之助?!這個事情開始變的詭異起來,這個任丘縣裡說一不二的日軍大隊長,居然出乎意料地幫自己扛過這一劫,而自己確實沒有記錯這些便箋確實是隱含機密情報的文件。而並非是所謂的山本訂菜的菜單,那麼離茶盞最近,最有可能留下字跡地,那就只有

    常達大掌櫃不寒而慄。

    黨中央特別獎勵十二區隊,在冀中地區埋伏下的一個情報精英。

    「娘西皮 」幾乎半個太和樓都能聽見常達大掌櫃鬱悶到了極點的抱怨聲。

    也不知是被特務中隊給掃了酒樓,還是為了常達大掌櫃發現一個極大的秘密。

    在軍營的大長隊辦公室內,狠狠地將特務中隊長馮鐵和副中隊長,馮鐵地外甥馮打穀給收拾了一頓的山本佐之助扯著襯衫領口。氣呼呼地坐在沙發上。

    馮鐵和他的外甥馮打穀硬生生挺受著山本佐之助的暴怒。兩頰被抽成豬頭一般,這山本地手可不是一般的黑。牙血鼻血混雜在一起,像兩條死狗一樣被山本的衛兵拖了出去。

    「八嘎!~真是一群廢物!」山本佐之助仍是餘怒未消。

    「山本大人,請息怒,天色已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副軍瞅了一眼房間裡的自擺鐘,時針已經指向了凌晨兩點,山本佐之助這一通怒火可是足足燒了四個小時,將特務中隊的兩個頭目給揍的不輕。

    「嗯!~你先去休息吧,我這裡不需要人伺候了!」山本佐之助有些精疲力竭的擺擺手。

    「嗨!~」副官低頭一點,遵命退出了房間。

    倒了點熱水抹了把臉,隨手從書架上揀了本書,山本佐之助就像往常一樣推開辦公室旁的臥室門,拉開窗頭燈,舒服地將自己擺在充滿柔軟和彈性地床上,入睡前保持一定的閱讀可以很好的促進睡眠。

    自從來到任丘縣,山本佐之助直接就住在軍營中,並沒有另行尋找住處,也習慣於這種可以隨時找下屬的生活環境。

    雖然已經入春,夜晚的風卻依然寒冷刺骨,窗外掠過了風聲,臥室內窗簾似抖了抖。

    嗒!~一聲輕微異響顯然和山本佐之助輕輕的翻書頁聲格格不入。

    山本佐之助一怔,猛地入下書,窗簾依舊關的很好,外面的風聲依舊不時掠過,只是並不亮地窗頭燈朦朧燈光中,臥室內地沙發上不知何時坐著一個人,手中拿著一支長長的東西正從沙發前茶几上地果盤裡挑起一隻蘋果。

    剛才那一聲異響,正是插中蘋果的聲音。山本佐之助幾乎完全可以確認,在剛剛進臥室之前,這只有三十幾個平方,擺設簡單的房間裡絕對沒有第二人,這沙發上的人實在是出現的太過詭異。

    山本佐之助並沒有被驚地大聲呼喊,卻是冷靜地放下手中的書,帶著一種好奇的目光打量著沙發上那個不速之客,輕聲問道:「李衛?!」

    那人卻是理所當然的點頭回應了山本的提問,安然自若地啃起了蘋果,他手裡的誅魔實在是太過惹眼,各大根據裡能保有私人專屬兵器的牛人也確實沒幾個,由其是專為戰場而生的格鬥刺這種軍式武器。

    「山本?!」李衛毫不在乎地一口一口咬著蘋果,自己估算著「爆發」技能還有近六秒的支持時間,足以輕易幹掉這個任丘縣日軍大隊的頭號人物,他也一點也不在乎山本有何動作,近距離內,就算對方有槍也沒有用,爆發技能之下,身側十米半徑內絕對是敵人的死亡禁區。

    李衛一副漫不在乎,看著山本這麼自覺,也沒什麼主動找死的行動,他也由得讓山本多活一會兒,自己好整以暇的假公濟私享用完這顆水果。

    「呵呵!~」山本佐之助似乎看出了李衛的來意,輕笑了兩聲,一點也沒有想喊來衛兵示警的意圖,接著道:「李衛同志!~」

    「嗯?!」李衛咬著蘋果的嘴停了下來,斜眼瞄了一眼山本佐之助,這傢伙也不像傳聞中是個自大好戰的軍國主義分子,居然也知道要套近乎,實在有些出乎李衛的意料之外。

    「代表中國先進生產力的發展要求,代表中國先進文化的前進方向,代表中國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山本佐之助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話。

    撲!~還沒嚥下去的蘋果肉被李衛全給噴了出來,山本佐之助的話對李衛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黨的三個代表!?」李衛瞪大了眼睛,死死盯住山本佐之助,就像是看著一個稀有怪物一樣的眼神。

    日本鬼子也講黨的三個代表?!不不不,這沒可能,這可是來自幾十年後的東西,就算是敵人想抄也沒地兒抄去,只是專屬於李衛的後世知識,也是專屬於十二區隊接頭暗號的機密之一,很多來著於未來,在這個時代沒有任何出處的名詞字句用來做暗號,實在是沒有比這個更保險的。

    「李衛同志!」山本佐之助帶著一臉微笑看著李衛,第二次說出李衛同志四個字。
ai.wu 發表於 2018-12-6 09:17
第四百五十八節


    不不不,這不可能!~李衛拚命搖著腦袋,想把這個絕不可能的念頭甩出腦袋去。

    山本佐之助像是無公害般笑了笑,又說了幾句特殊的接頭暗號,雖然李衛平時並不負責接頭工作,因為職務關係,對秘密情報網絡的聯絡暗號和方式李衛也必須死記硬背下來,山本佐之助所說的幾個暗號,卻是非常特殊,李衛卻是不能不無法忽視。

    太郞!~又見太郞!~

    李衛甚至有一種想大笑三聲再大哭三聲的哭笑不得的衝動,這個世道!~

    神龍見首不見尾,黨中央情報部門的精銳,居然人模狗樣的就是一個負責地方治安的頭面人物,一個日軍大隊長,這說出去,誰信啊!~

    「你,你狠!~」李衛徹底沒了脾氣,衝著山本佐之助豎了個大拇指。

    在李衛面前,山本佐之助一點也沒有在下屬們面前的張狂好戰,宛如判若兩人,反而是一副平易近人,很和氣的樣子,這讓李衛差點認不出來,這個就是平時叫囂著要把八路軍趕盡殺絕的山本大隊長。

    大水沖了龍王廟,這個傳說中的太郞,確實是隱藏的夠深,不愧是中央級別的特工,潛水之深,連自己人都找不出來。看來中央這個獎勵真是一點兒都不輕,能掌握著一個地區的日軍大隊,就意味著敵我雙方下棋為同一人,愛咋就咋整,敵人也得按著自己的棋來下,用為所欲為這一詞來形容都不為過。

    山本佐之助也是一副好笑的神情,他也沒想到李衛居然膽子這麼大的直接出現在日軍軍營內,還是在他的大隊長臥室裡,若不是李衛沒有直接發動攻擊。恐怕連自己這條命也要白送,情報人員的身份隱秘,也會有被自己人幹掉的危險,山本佐之助早就有了這個覺悟,因此看到李衛時也沒有半點驚訝。

    這一晚上算是白跑了,李衛鬱悶地又撈起一隻蘋果食之無味地啃著,而且還浪費了他好幾秒的「爆發」技能,這個日軍軍營可真不是那麼容易進出的。

    「李衛同志。也不讓你白跑,帶幾份文件回去吧!~」山本佐之助反而精神頭再起,沒了睡意,走到桌前拿起一張白紙,沙沙地記下情報內容。

    李衛也懶得再問眼前這個「山本佐之助」的真實姓名,就算他是正宗的山本佐之助,李衛也不會感到奇怪,中央級的情報人員神出鬼沒的程度。是常人無法思量的。

    至少知道了任丘日軍大隊地大隊長就是自己的情報人員,這趟收穫也不算小了,李衛可不打算到處嚷嚷去,多一個人知道,這個「太郞」的危險就會增加一分。

    李衛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日軍軍營內。啥事也沒幹,就啃了兩個蘋果,揣了幾封密件拍拍屁股滾蛋了,軍營內的日軍士兵們還不知道有這麼個煞神在軍營裡已經轉了一圈。更可怕的是他們的大隊長還是跟李衛一路的。

    看到李衛一臉懶散地歸隊報到後,五仰八叉地坐倒在區隊辦公室內,王保從辦公桌前抬起頭來,有些好笑地道:「你小子,什麼時候也成這樣了?!任務失敗了?」

    「別提了?!」一晚上沒睡,趕了十幾個小時的路,李衛打著呵欠捶著有些酸脹地大腿,無奈的搖了搖頭。區隊營地和任丘縣也離得不算遠,蹬著自行車也是半夜騎到中午,連飯都沒來得及吃上一口。

    「早跟你說了,不要隨便下手,雖然任丘縣的敵人可以由著你欺負,可人多了也是蟻多咬死象,都跟你說了也不聽,白跑一趟不是。」王保已經猜出李衛無精打彩狀的源由。這小子成天嚷嚷著要去會會那個囂張無比的日軍大隊長。給那個軍國主義分子點顏色看看,王保實在受不過李衛地鬧騰。就批准了李衛去暗殺那個新來的山本佐之助,不過現在看李衛的表情,估計也是白跑,如果要是得手了,這會兒還不得意洋洋的上竄下跳。

    「拿去!~」李衛沒好氣地從口袋裡掏出幾封信,順手甩給了王保。

    「什麼東西?!」王保揀起那幾封信,打開看了一眼,不禁怔住了,道:「這不是特殊密件麼?怎麼到你手裡了?!」李衛可是負責戰鬥任務,情報密件照理說不應該從李衛那邊過來才對,信封上的特製漆封可是一個專屬機密信件,並不是常規的漆封印。

    「也不算白跑,碰上一個人了!」李衛伸了個懶腰道,一副慵懶神情,也沒有失手後多大的沮喪。

    「碰上誰?!」王保從李衛的話中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李衛左右瞧瞧沒有其他人,悄悄的湊到王保耳邊說了一句話。

    「什麼?!」王保瞪大了眼睛,似乎有點不太敢相信!

    「嘿嘿!~」李衛笑了笑,坐了回去。

    「你小子!~」王保搖搖頭道,「幸好你還是緩了一步手,不然黨中央布下的這個棋又讓你給廢了。」情報人員死於自己人手上地案例不算罕見,要是李衛手上再栽上一個己方的情報人員,影響總歸不太好,別的情報人員哪裡還敢跟他們打交道啊。

    「嘿!~」李衛摸著後腦勺嘿嘿笑著。

    李衛在慶幸,區隊長王保在慶幸,山本大隊長也在慶幸。

    「這個,你先去看一眼!然後去補覺!~」王保收好了李衛的密件,回手丟給李衛一張紙條,接著道:「注意保密啊!~保密級別不亞於你剛才給我的!」

    李衛和王保的談話從頭至尾都沒有直接提到那個敏感的詞,任何時候都不敢馬虎大意,是十二區隊生存至今的法寶之一。

    「什麼東西,神神秘秘地。」李衛折開紙頁,掃了幾眼,臉上就像是看到了什麼倒霉地事一樣,苦笑道:「沒搞錯吧!他們也往這兒跑?!也不怕出亂子?!」

    美國政府擬派遣一支軍事小分隊與延安進行接洽,可能會視察各戰區根據地,以根據中共部隊的表現和實力,以決定與中共聯絡地對待程度,上級也是極為重視此事,十二區隊作為基礎比較好的一個根據地,作戰部隊戰鬥力也是強悍,是讓美軍軍事小分隊現場觀察中國抗日作戰形勢的一個比較良好的根據地選擇。

    以目前來看,日軍內部有太郞操控任丘縣日軍大隊和偽軍部隊,十二區隊的作戰能力強大,具備快速反應能力,不論是滲透還是攻堅,都是好手,根據地環境穩定,加上近期正處於春耕,敵我雙方都因為農忙季節,並沒有過多的軍事行動,日本人和偽軍們也知道干擾了春耕,沒有了秋收糧食,還不得喝西北風去,大多明智的龜縮在據點裡,即便是有發現游擊隊和武工隊出沒,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因此上級提前通知,也是讓十二區隊有足夠的時間充分準備,清理出一段比較安全的時間,供美軍軍事小分隊來這一帶進行敵後觀察。

    1944年1月1日,中共中央北方局發佈的《關於1944年的方針》,動員各地八路軍和新四軍等部隊一反常態的主動向日偽軍發起春季攻勢,基於此展現中共部隊的抗日能力和決心,向全世界的反法西斯組織證明,抗日援華的財物並沒有落空,全部用到了實處,並發揮出應有的作用。

    李衛把上面的內容記在了心裡,把紙條又丟回給了王保。

    王保道:「區隊裡就屬你點子最多!好好籌備籌備!別老裝傻充楞,跟個孫子似的,讓人一天到晚投訴!」李衛是區隊裡少數幾個見過大世面的,見得多,識得也廣,唯一缺點就是作事總是讓人摸不著頭腦,連自己人都被忽悠地暈頭轉向。

    前一陣子把那支送藥品的隊伍送回去可就費了王保不少好話,才給平了被利用的怒氣。

    「那是別人跟不上趟兒!」李衛不滿道,能上這個年代的人能跟上領先幾十年思維的現代人,實在是太有難度。

    一月期間,在延安召開的日本反戰同盟華北聯合會擴大執行委員會,決議成立日本人民解放聯盟,通過教育大量日軍戰俘覺醒,通過日本內部群眾基礎,給日本軍國主義政府施壓加力,在得到日本人民解放聯盟支持下,各主要根據地對日軍實現心理戰和政宣戰取得了顯著效果,大量敵人情報被掌握,日偽軍一舉一動都在各地抗戰部隊的掌控之中。

    不僅僅是任丘縣一帶十二區隊忙著鞏固擴大自己的根據地作戰,各大分區也同樣在緊鑼密鼓的發動主動進攻,這與年初黨中央發佈的主動進攻戰年戰略有關,由於日本在太平洋戰爭中,被工業基礎強大的美國死死地壓制住,牽制了相當部分的兵力,而在緬甸等亞洲南部戰場上,中國及美英等多國部隊取得節節勝利,打通了援華物資運輸生命線。
ai.wu 發表於 2018-12-6 09:18
第四百五十九節


    十二區隊的安全區域清掃工作是在八路軍總部下達的各地部隊組織向敵據點進攻的命令下,實際軍事計畫與情報安全工作並行,掩護年中美軍軍事小分隊到來。

    三月二十五日,八路軍魯中軍區發動第三次討伐偽軍吳文化部戰役。四月一日八路軍太行軍區發起水林戰役。五月一日,魯南軍區部隊相繼發動向偽軍榮子恆部發動進攻,重創各支甘為日本人走狗的偽軍部隊,孤立日軍主力部隊。

    被中共部隊一連串組合拳式的連續軍事行動給打蒙了的日軍,還沒有反應過來,八路軍山東軍區部隊在春季攻擊取得的重大戰果後,乘勝追擊發動夏季攻勢。

    各根據地的積極軍事行動,直接造成的結果就是根據地擴大,原本不連接根據地打破了日軍的鎖網柱等封鎖,相繼連成片。山東軍區內清河與冀魯邊區實現合併,成為渤海軍區,冀南與冀魯豫合併成為新的冀魯豫軍區,相應的十一分區主力部隊的活動範圍和影響力逐漸加大。

    區區一小島國,妄圖與獨霸亞洲,還意欲挑戰世界各大強國,自身的先天不足終究還是成為了日本大東亞共榮失敗的致命性因素,軍力擁有量已經超過了國民經濟所能承受的臨界值,佔領地屢鎮不滅的反抗,資源掠奪遭遇層出不窮的破壞,日本的生產能力幾乎比戰前還要糟糕百倍。

    就在日軍大本營在一片焦頭爛額中被迫再次發動南侵戰役,試圖以戰養戰,直接掠奪成品資源時。

    一小隊人馬,在中共地下交通線的掩護下,悄然進入華北地區敵我雙方最為重視的糧倉,冀中地區!

    囚籠政策連接被打破打爛。農耕季節期間,莊稼在戰火中幾乎極為脆弱,甚至只需一把火就能燒掉整片高粱地,日本人也舍不得拚個魚死網破,在冀中地區建立起大片無人區,據點裡的日偽軍也只能憋著窩囊氣,任由著地方游擊和武工隊為所欲為。

    「哈里,你快看!~那些平民正在向我們招手呢!~」鼻樑高聳。碧藍瞳仁,燙著大波浪,滿頭金發,穿著一身普通中國百姓服裝的一個高大女人正興奮好奇跟著隊伍走在高梁地間的田壟上。

    「看到了看到了!這裡地人,一點也不怕生呢!~米露尼,要不要去和他們打聲招呼,他們不會像印第安人拿出弓箭來射我們!~我保證!」隊伍裡同樣一個身材高近兩米,縮色頭髮高鼻樑的槐梧外國人端著掛在胸口的照相機不斷瞄著。似是準備抓拍著什麼鏡頭。

    「哈哈!~哈利,你可真會開玩笑!這裡是中國,不是安第斯山脈的印第安聚居區!~你還是跟我默多克一樣,來之前得先多看點有關中國的書,這裡可真是一個奇妙的國家啊!」跟著叫哈利的外國人身旁的一個粗壯紅發男人一臉無所不知地表情。眼睛中卻是掩飾不住看什麼好奇的神色,就像是中國人看西洋鏡兒般,對異國他鄉的新鮮事物有一種什麼都要好好研究一下的衝動。

    「平民?!切?!」隊伍中間作為英文翻譯的一人暗下輕笑,就你們那幾個紅頭髮綠眼睛。跟個妖怪似的,普通老百姓還不被嚇跑嘍?!田裡站的可都是事先安排的摸過死人腦袋地游擊隊同志,不會掏弓箭,只會掏把盒子炮出來。

    隊伍裡的這仨洋人真是看啥都新鮮!~隊伍裡的翻譯和嚮導都是徹底無語,只能放慢了速度讓這三個外國客人一邊走一邊看個夠。

    「這裡怎麼不打仗啊!~哎!這莊稼怎麼長的,這麼喜歡勾人,會不會有蟲子!~」穿著一身半西式短裙的中國女子也是拿著一隻照相機,苦著臉蛋。一邊走著一邊心裡抱怨著路旁地高梁椏子總想勾她的裙子,這讓她總時很小心的拔開橫伸向田壟的高梁枝葉。

    「茉莉小姐,這可不是大公報社地後花園,搞不好一眨眼兒的功夫這裡就會變成戰場!」手裡拄著一根文明棍,頭髮油溜溜,身著一身叢林探險裝的一個乾瘦男人故作著很嚴肅地回答了女記者的抱怨。

    「聞大編輯,瞧你說的,難不成中央日報的後花園也是隨時會變成戰場?!」看到那個乾瘦男人。被叫作茉莉的中國女子臉上卻是不咸不淡。顯然對這個乾瘦的男人沒什麼好印像。

    「話可不是這麼說,咱們中央日報地記者可是在戰場雖然不是手刃敵酋。卻也是出生入死,把戰場變成咱們中央日報的後花園。」乾瘦男人卻是語風一轉,輕描淡寫地把大公報的女記者借題發揮的嘲諷給卸了開來,能進入到這支隊伍裡的中央日報編輯也不是什麼混白飯吃的貨色。

    指著隊伍裡不時與中央日報的乾瘦編輯來上兩句不帶煙火氣兒的針鋒相對言詞地女記者,隊伍後面負責保護任務地一名年輕武工隊員小聲跟著身旁年紀大些的武工隊員嘀咕道:「那女地叫茉莉,這名兒可真好聽!人又長的跟花兒一樣。」

    「噓!~」年紀大的武工隊員立刻對年輕的武工隊員打了個手勢,對著人家身後指指點點可不禮貌,然後觀察了一下,隊伍前面的人沒有任何異常反應,才用更低的聲音道:「那是記者,說的可不是真名,是筆名,專門用來蒙人的,就算是說錯話了,別人也不知道是誰,還有前面那三個洋鬼子也都是些記者,耍耍筆桿子,把文章發到報紙上,就能領到工錢,養家餬口,一不用賣力氣做苦工,二不用下地刨食兒,不受凍,不被太陽曬。輕鬆著呢。」

    「哦!~做記者可真是好!不像咱們死命的幹才能填飽肚子,遊山玩水,再賣弄一下肚子裡的墨水兒,比咱們莊稼人強多了,瞧他們皮膚白嫩的,比咱們村的小茹姐都要水靈。」年輕的武工隊員聽的兩眼直放光,一臉地羨慕道:「等俺以後也多學點文化,以後也做什麼記者去。胡叔,你說這編輯大還是記者大啊!」

    「這個,這個,我也不知道,大概一樣大吧!~瞧見當記者的茉莉也沒給那個聞編輯好臉色看麼!」年紀大的武工隊員摸了摸腦袋,他比年輕人多點見識,卻也不一定對什麼都知道。

    「可不,這回上級讓咱們保護他們一路過來。就是想讓他們瞧瞧咱們根據地的抗戰形勢,聽說以後還會有大人物要來!對了,小子,你可要保密啊,別亂跟人說!」年紀大的武工隊員忽然發覺自己多嘴了一句。急忙板起臉色對身旁的年輕武工隊員道。

    「是是是!~」年輕的武工隊員立刻嚴肅地猛點頭。

    這支隊伍中,五個中外記者由十餘名武工隊精銳的戰士保護下,穿過了敵人地封鎖線,不斷輾轉進十二區隊的根據地進發。

    各村的農田裡作為百姓主食的農作物還是有許多。除了高梁、玉米、小麥和蕎麥等傳統農作物外,還有十二區隊從國外引進新品種土豆,美洲甜玉米,甘藷等高產農作物。

    「停止前進!」

    「stop!~」

    隊伍前面的嚮導突然停了下來,身後的翻譯也同時向那三個外國記者發出警告。

    剛才還在談笑風生的隊伍立刻靜了下來,三個外國人沒了之前的嘻嘻哈哈,臉也都凝重了下來,儘管出發前都被交待了可能面對地突發情況。但是真正遇到意外時,心頭就像是被壓了一塊巨石,隨時會壓破脆弱的心臟。

    初夏的暖風吹拂過剛剛進入的玉米田裡,連成片的玉米地覆蓋了這片丘陵地帶,帶起波浪般地拂動,除了天空中不時飛過的鳥雀外,莊稼田裡一片寧靜。

    「怎麼回事?!」哈利,米露尼和默多克三個外國記者一臉緊張。槍一響這子彈可不管你美利堅合眾國的還是管你是哪個報的記者。不論哪一方士兵,見了面就是互搏生死地敵人。根本沒有任何憐憫可言。

    大公報的記者茉莉粉臉發青,作為對日本最為瞭解的中國報社,日本人的凶殘早有瞭解,可怕不是被槍彈打死,而是被日軍士兵凌辱至死。中央日報聞編輯也是微微發抖,自己也是倒霉,只不過平時愛說上幾句硬氣話,就被推選來參加這次中美記者聯合秘密採訪行動。

    「看!那邊!~」隊伍前面的嚮導突然指著右邊五百多米處丘陵,矮坡的玉米間晃動著一面印著紅太陽的白旗,似是有不少人在行進。

    不一會兒,一隊士兵出現在嚮導等人的視野裡,好像是正在巡邏。

    「是日本人!~快,快低下身!~」嚮導駭然發現居然是一隊日軍士兵,後面好像還有偽軍。

    正當他和那些記者們慌亂中低下身,利用玉米莊稼藏身時,沒有什麼經驗地記者們碰到了幾株玉米,異常搖曳晃動的玉米桿子並沒有逃過那隊日偽軍士兵的視線,稍有吹草動就如臨大敵的日偽軍們立刻怪叫著四散開來,拉開一個散兵線包圍圈圍了上來。

    呯呯!~槍是人的膽,子彈打得玉米桿子爆斷,跟在武工隊護送隊伍裡,躲藏在玉米田裡的兩個女記者不顧出發時千叮嚀萬囑咐不可隨意發聲的禁止,忍不住被嚇得驚叫連連,徹底暴露了玉米地裡有人的真相。

    「糟糕!~快撤,快撤!~」護送隊伍地武工隊小隊長拍著腦袋臉色極不好看地抱怨道,就快到達十二區隊的根據地了,在十二區隊接應人馬到達前,偏偏運氣不好,碰到敵人巡邏地隊伍,這兩個女的還叫得跟殺豬一樣。

    一行人手忙腳亂從玉米田裡亡命奔逃,這玉米桿子可不比秋後的蘆葦桿子,子彈打上去根本是見枝穿枝,見葉穿葉,若不是隊伍裡的嚮導和翻譯在奔跑中還算極為負責不斷發聲提醒,不讓其他人像沒頭蒼蠅蒙頭亂竄掉了隊,當然發聲的代價,就是敵人的子彈直追著附近玉米上直蹦。

    聽到玉米田裡那幾聲女人的驚慌尖叫,日軍士兵立刻興奮地狼嚎起來,三年大頭兵,母豬賽貂蟬,「花姑娘!~哈哈哈!~」「米西,米西!~」散兵線包圍圈裡的日軍士兵怪聲亂叫起來,追得更急了。

    「什麼人?!」沒跟著手下一起怪叫的小隊長中村健有些奇怪,看對方轉身就跑的樣子,就知道這柿子軟的好捏,立刻下令邊上的保安隊小隊長道:「你們的,快快的跟上,要是放跑了一個,你的第一個死啦死啦的。」

    即便是軍職同銜,日軍卻普遍比偽軍們高一等,也算是戰鬥力和種族直接劃分了高低,有些治安區直接就有一個日軍士兵可以命令三個偽軍的規則,同樣出任務,保安隊的小隊長也不得不聽從日軍小隊長的命令。

    兩支日偽軍小隊就像是陰魂不散一樣直追在武工隊和記者們的身後,十幾個武工隊員對上一百多號日偽軍士兵,就算是打不贏,逃走保命也是沒問題,可是隊伍裡那幾個記者卻成了拖後腿,兩個外國男記者倒是不要緊,至少是男人,西方人也生得強壯,跑起來兩腿生風,還能照顧著兩個身小力弱的女記者,攙著一起奔跑,那個中央日報的聞編輯卻是嚇得像一攤稀泥似,被兩個武工隊員一左一邊像拖死狗一樣拖著跑,沖得的玉米桿子七倒八歪,反彈起的玉玉桿子直奔他的下襠去,聞編輯頹喪的表情上也不知是痛苦還是害怕。

    護送記者的武工隊員幾乎分出一大半的人斷後,手裡的駁殼槍連連射擊,不過在玉米地這種地形裡,短槍的殺傷力顯然及不上步槍,玉米桿子雖柔弱,但也架不住多,也影響著手槍子彈的射程。

    「跟上!跟上,別拉下!~」習慣於在交戰中在戰場上穿梭的武工隊員竭力拉扯著記者們跟上他們的腳步,然而背後彈雨越來越密集,不時有斷後的武工隊員中槍發出悶哼聲,硬是拼著中槍,他們也不捨得痛叫出聲曝露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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