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烽火] 國破山河在 作者:華表 (已完結)

 
ai.wu 2018-11-24 22:24: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3 34695
ai.wu 發表於 2018-12-7 21:54
第四百七十節


    「阿桂嫂!那不是你兒子!」

    「快松手,那是十二區隊的戰士啊!」

    百姓們一邊用言語不斷勸著那個哭喊著女人,一邊用力拉扯著把那個女人。

    「不要啊,我的兒啊 快把我的兒還給我 我的兒啊!」女人的聲音極為淒慘,令人忍不住落淚,也不知是哪來的那麼大力氣,三四個百姓一擁而上,卻仍然扯不開那個女人。

    五個記者真是見風就是雨,立刻感覺到又有意外題材可以挖,圍了過去,甚至拿出了照相機。

    「喂!~這位女士,請問您叫什麼名字?!這個戰士和您是什麼關係?」大公報的茉莉甚至還一本正經的拿出小本子要採訪的樣子。

    「兒啊!~我的兒啊!~你怎麼不要娘了啊!~」那個被其他老百姓叫做阿桂嫂的女人不依不撓地哭著喊著,根本就不理睬女記者茉莉。

    「不肖啊!不肖啊!」中央日報的聞達編輯搖著頭嘆氣道:「居然拋棄家中母親於不顧!可悲,可嘆!」

    三個洋記者眨巴著眼兒,根本插不上去,只能待會兒找翻譯過來,抄抄茉莉的採訪記錄。

    李衛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有些無可奈何地道:「那個女人根本不是廖愛國的母親!」廖愛國就是四連一排一班的班長,此刻正苦笑著被那個阿桂嫂給拉扯著。當兵的上戰場殺慣了敵人,力氣個頂個的大,廖愛國生怕自己一時力大傷了阿桂嫂,只能站著不動,而其他戰士也一樣只能愛莫能助。

    廖愛國的名是在進了十二區隊後改的,以前大夥兒都喊他廖狗子。雖然也是孤兒出身,卻和阿桂嫂沒什麼親戚關係。

    「什麼?!」茉莉似乎有些不可思議的轉過頭來看向李衛,指著那個女人道:「那這是怎麼回事?」

    「她的兒子十年前被幾個日本人拐走,至今仍不知所蹤,她家裡男人死得早,就剩這麼個獨苗,指望著能拉扯成人,結果孩子丟了。四處尋找不著,思念兒子成疾,結果得了癔症,這癔症越來越嚴重,最後瘋了!逮著年紀和她兒子差不多就地喊兒子,若不是村裡的鄉親照應著,恐怕她早就死掉了。」

    不論城市還是農村,兒子一向都視作傳宗接代的重要延續。即使是沒有任何文化的村婦,也知道男丁對於一個家庭來說的重要性。

    「哦!~原來如此!~」茉莉這然明白是怎麼回事,有些同情道:「阿桂嫂可真是可憐?!這麼多年沒了兒子!這日子不知道怎麼熬過來的。」

    中央日報的聞達咂巴了幾下嘴,卻是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咱們區隊建立的時候,統一建了一個福利院。專門收攏那些無家可歸,缺少照顧地老弱婦孺,統一管理起來,也好在這亂世之中能有條活命的機會。阿桂嫂的公婆在鬼子殺害了,便被收進了福利院,可是隔三差五的就跑出來,見著人就喊兒。」李衛無奈的搖了搖頭,看樣子這樣的事情也沒少發生過,難怪那些戰士都沒有任何驚訝,連一班長廖愛國也是習以為常了。

    福利院也不是監獄,看護人員也不可能專門盯著一個人。偶爾也會讓一些精神失常的人逃出來,不過還好沒有什麼武瘋子,這年頭兵荒馬亂的,武瘋子也活不下來。

    「八路軍不是時刻為群眾著想,你們有派人幫她找過兒子嗎?!」聞達看著李衛,語氣中卻總含著那麼一股令人不太舒服地意味,也許是中央日報對八路軍一向都不太對路,李衛總是對這個聞編輯視若無睹。對於時刻挑著雞毛蒜皮的人來說。你越跟他講道理,他就越來勁兒唱反調。對付這樣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無視。

    「嗯!~據可靠情報稱,侵華戰爭之前,日本人曾在中國拐賣中國兒童作生化實驗和醫學實驗,成為像小白鼠一樣的試驗品,很多被拐帶去地孩子,幾乎全部死於日本人的殘害之下。」李衛遲疑了一下,還是披露了這個聳人聽聞的消息。

    日軍的731部隊就是最臭名昭著地用人體用試驗地部隊,手上掛著無數中國人民的鮮血和性命。

    「什麼?!」大公報女記者茉莉臉色明顯是白了白,拿無辜的小孩子做實驗,簡直是慘無人道到令人髮指,茉莉的耳邊似乎響起了無數稚童瀕死前的哀嚎聲。

    中央日報的聞達面無人色,也沒有了歪腔歪調的心情,在來的路上,經過國軍與日軍戰區封鎖線時,他就親眼目睹過日軍地暴行,完全可以想像得出那些可憐的兒童在日軍滅絕人性的試驗中的可怕遭遇。

    在看到兩個中國記者臉上的慘白表情,彷彿聽到了什麼非常可怕的消息,急於語言不通的三個外國記者明顯發覺到剛才這兩個中國記者和那個四連長之間溝通中,肯定有什麼重要的話語,性急地默多克連忙湊到李衛邊上道:「李,你們在說什麼?!你們這是怎麼回事?!」

    米露尼和哈利這會兒急得直埋怨翻譯怎麼還不趕過來,有價值地新聞題材往往會轉瞬即逝。中央日報的聞達在一旁幸災樂禍,瞧這仨老外,也輪到他們嘗嘗什麼叫語言不通。

    聞達沒有得意多久,李衛看著三個美國記者急得就像是熱鍋上地螞蟻,再次用英語複述了一遍,這下子輪到三個美國記者面無人色。

    「真,真可怕,這些該死的黃皮猴子,哦不,對不起,我是說這些日本的豬玀,這些人渣真得該下地獄!」鑑於珍珠港被襲,整個太平洋戰爭爆發,身為美國人的默多克 華盛頓咬牙切齒的詛咒著。

    「上帝真應該懲罰他們,他們根本不配算人!」就算是身為女士的米露尼 喬也對日本人徹底沒什麼好感。

    「對對,應該攻佔上他們的小島,將他們徹底殺光!~對這種低賤的民族講什麼人道主義,簡直是對上帝的褻瀆!~」紐約時報的哈利 傑克遜憤憤道,想想人口不過七千萬的小小島國竟然敢向美國這世界上數得著的強國遞爪子,簡直和找死沒什麼區別,美國強大的工業基礎一旦運轉戰爭機器,日本將徹底陷入戰爭的深淵。

    屁大的小國敢向兩個大國挑戰,基本上和找死沒什麼區別。至少美國和中國當前都有這麼同一個敵人,眾多國民對日本無恥行徑的憤怒,使日本成為世界上第一個嘗到了原子彈轟滅城市的國家。

    即便是利益高於一切的美國政客們也不無對日本的反感,第一次投入實戰的核子武器轟殺至渣的幾十萬日本國民就順理成章地成為美國傾國之怒的犧牲品。

    「日本人注定會為他們的行為而付出代價!老天不懲罰他們,我們也要懲罰他們!」李衛用中英文複述了一遍,面對強敵而毫不怯弱的態度立刻讓記者們對李衛的印像大大加分,而在中學裡吃到的那些苦頭,早讓李衛明白了什麼是得寸進尺,什麼是惡人還需惡人磨。

    即便沒多少政策覺悟,卻和那些立場堅定的抗戰人士一樣,李衛在心中早就為日本人數起了戰敗投降的倒計時。

    七扯八勸之下,女人的力氣還是架不住人多,鬧騰了一陣後,就被村民和趕來的福利院工作人員帶了回去,望著阿桂嫂的背景,李衛無奈的嘆了口氣,日本人造的孽豈可是用金錢和人命能償還的,明年,還剩一年,中國幾乎等同於滅掉整個日本傾國人口的傷亡人數,中國所付出的代價,簡直是太大了,李衛只能盡著自己的本份,爭取多挽回一些可以避免的犧牲。

    打了一場小勝仗後的喜悅完全被中國人民所遭受到的苦難給沖淡了,即便是中央日報的聞達,也沒有了興風作浪的心情,也許阿桂嫂和她孩子的遭遇就是他的明天,這幫天殺的日本人根本沒有什麼人性可言。

    休整了一日,李衛再次帶著五名記者出發,前天打個小據點的熱身戰已經讓記者們切身體現到了戰爭的殘酷性,而十二區隊安排採訪任務卻並沒有那麼簡單,分區司令部傳達下來的命令是利用記者們所見所聞,為中共抗日部隊造勢,提升八路軍戰鬥力和中共抗日決心的宣傳,儘可能的爭取國際上的同情和援助資源。

    五名記者跟著十二區隊的嚮導僅僅是順著附近的村子,直接上訪那些村民百姓,傾聽群眾們訴說被日本人和漢奸禍害所受的苦難。

    中外記者聯合組怎麼也沒想到剛剛深入民間的採訪行動,所聽見的,所看到的,都深深地震憾著他們的心靈。

    曾遭遇過日偽軍掃蕩燒房搶東西殺人的三光政策和滅絕人性的新國民運動,十二區隊根據裡的百姓們紅著眼睛抹著淚地講述著自己的悲慘經歷,說不盡的苦難,倒不盡的苦水,悲到極處,泣不成聲嚎啕大哭,即便是再鐵石心腸的人也架不住這樣毫無任何做作的真情流露。
ai.wu 發表於 2018-12-7 21:54
第四百七十一節


    中外記者組連同那些陪同的戰士,就像是個兔子一樣,眼睛紅紅的,腫了好幾天。

    只有李衛一個人若無其事地沒有半點影響,讓手下的幾個排長和班長一個勁兒地腹誹連長大人是不是鐵石心腸,自己都跟記者們一樣被曾受日本人辱害的群眾訴哭聲中抹著眼淚水兒,可偏偏李衛連長仍像個沒事兒人似的,臉色都不變一下。

    這幾年聽得多了,見得多了,就算是再怎麼慈悲心腸,李衛也一樣麻木了,他也無所謂那些手下們沒大沒小的扯蛋瞎嘀咕。

    李衛連長也算是個信人兒,讓這五個記者在整日顛波來回,筋疲力竭之餘,大筆收穫也是讓他們心滿意足,幾乎是扎身的充滿了價值的信息海裡,各種有價值的採訪新聞唾手可得,處處都可以採訪,筆記本都被用完好幾本,好在記者們不論是本子還是膠卷,都是備得足足的,正應了如魚得水。

    望著不遠處任丘縣城,伏在一個草丘上,拿著望遠鏡察看著這座被日軍佔領了多年的古城,茉莉不禁多了幾分感慨,從無到有,一磚一石積累起來的城池,何止積聚了無數百姓的心血,也是歷代歷史興旺盛衰的見證,被日本人佔據之後,把一個城池給糟蹋的如此敗落,佈滿了青苔的城牆上被日本人畫滿了「大東亞共榮萬歲」和「天皇萬歲」等字樣。

    中央日報的聞達編輯看著遠處完全不同於村莊散戶的碩大城池,突然冷不丁地道:「李衛連長,你們十二區隊這麼厲害,怎麼不把這任丘縣城給打下來呢?!」

    「是啊!~按你們的戰鬥力,以一當十都沒問題,為何還沒有一座自己的城市呢?!有高大的城牆防禦,也安全很多啊!?」大公報女記者茉莉也想到了之前李衛所帶隊與日偽軍交手時所表現出來的驚人戰鬥力。以一對一地情況下,普通日本兵根本不是任何一個十二區隊戰士的對手,哪怕是十二區隊炊事兵,揮著飯勺子也照樣能把日偽軍士兵打得滿地找牙。

    「這個麼?!」李衛楞了楞,這種問題沒什麼好多想的,想當年小學歷史教科書上都寫著答案,他道:「我們走的是農村包圍城市路線!雖然我們戰鬥力強大,可畢竟只有幾百號人。每一個士兵都是精銳中的精銳,而且是那種不能只用訓練就能合格的精銳,傷亡一個就少一個,搶佔一城市固然容易,事實上任丘縣城也曾經幾乎被我們攻破過兩次,我們的優勢卻在於靈活機動,處處形成局部優勢,如果佔據一個城。恐怕將會成為我們區隊的拖累,樹大招風不是我們想看到地。」

    任丘縣也算是一個典型了,第一回是李衛自投羅網,引得王保氣急敗壞的拉著整個區隊強行攻下任丘縣城,第二回是小野硬要搞個新國民洗腦運動。結果惹得十二區隊直接滲透進任丘縣城,威懾日軍大隊,使其不敢做出任何過激行動。

    還算上前一次進城找山本大隊長串門,在李衛眼裡。有城牆和守衛士兵的任丘縣城無疑於和炊事班伙頭兵手裡的大漏勺沒什麼本質上的區別。

    「原來如此!山雞再怎麼變,也不能飛上枝頭變鳳凰吧!」中央日報聞達編輯怪裡怪氣又道。

    李衛怎麼會聽不出其中譏諷之意,這中央日報的編輯第一句話就帶著圈套,不論李衛怎樣說,都會被這傢伙雞蛋裡挑骨頭一番,本就是靠筆頭吃飯的,在言語文字上找碴一點兒都不費力。

    自打這傢伙一開口暗含著三分機鋒的言語就沒能逃出李衛地注意,若不是顧忌著要保證這支中外聯合記者組沒有任何意外和遺憾。李衛才不得不隱忍著不發,若是就這姓聞的一個人,李衛早把他甩入陣亡和失蹤人員名單。

    「真是想找死!」李衛心裡憤憤然道,這傢伙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自打一開始來,這姓聞的就沒跟他對過眼兒。

    李衛選擇不吭氣兒,事實勝於雄辯,再等個五年。有這傢伙的好瞧。

    其他戰士們看向聞達編輯眼光中充滿了憤怒。大公報的女記者頭扭向一邊,當作沒聽見。翻譯也沒吭氣兒,同樣過濾了聞達地話,自然也不會翻譯給那三個外國記者,三個外國記者理所當然的把他們的談話當作普通的對話。

    「李衛連長,你能讓我們進城看一看嗎?!」時代雜誌地默多克 華盛頓撓著腦門子有些猶豫道,顯然他也覺得這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有點難度!」李衛眯縫起了眼睛直接用英語回了默多克,他自己一個人大模大樣的走進去是沒什麼問題,日偽軍恐怕見著他就都會連滾帶爬地退避三舍,畢竟之前已經有過後果非常惡劣的記錄,不過帶著記者就有些難度,難保有些敵人會起歪點子。

    三個洋記者的膽子還不是一般的大,也要歸於李衛曾帶著他們實地參觀了一個日偽軍據點,讓他們把那些崗哨炮樓和當值的日偽軍士兵拍了個夠,當然這個據點表面上是日偽軍的,實際上是拿著日本人地餉,卻在替十二區隊幹活,不過裡面的日偽軍士兵卻是真料子,日軍士兵實打實都是日本人轉正的,偽軍也全都是白皮紅心兒。

    「對啊,要是能進城看一看就好了!」紐約時報的哈利 傑克遜也被默多克說得心癢癢,這十二區隊讓他們在各鄉村,戰鬥中,甚至敵人據點都逛了個過癮,就剩這敵人佔領的縣城裡沒走過,能進日軍佔領區逛逛可真得不太容易,

    「明著進去不行!」李衛搖搖頭,帶著中國人進去不費什麼力,三連武工隊的人稍微指點一下拾掇拾掇,換身衣服,只要不在城裡拿著大相機到處亂拍或拿個本本亂問人,進縣城玩個三日遊也沒什麼困難,麻煩的是這三個牛高馬大的洋鬼子,哪怕是染了頭髮,用泥灰抹了臉,可就那身架子,就是傻子也能瞧出不對勁來,同為亞洲人,中國人忽悠日本人好弄,美國人混成中國人,等同於老母雞裡混進一隻大白鵝。

    「李衛連長,行不行啊?!」大公報女記者也來了勁兒,帶著希翼地目光望向李衛。

    一旁地聞達一臉茫然,除了茉莉那句話,李衛和那仨洋人的對話,他是一句都沒聽懂,誰讓他不懂英文呢。

    能進入這個踩點性質地採訪組的記者,無一不是膽大過人的人物,幾個記者三言兩語一嘀咕,越發的想進城看個究竟,瞧瞧這一帶日軍主力老窩裡是個什麼狀況,這讓李衛很難辦,上級交待的命令是儘可能的滿足這些記者的需要,可是進滿都是敵人的縣城實在是太過危險。子彈可不長眼,這五個記者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十二區隊丟面子是小,更很有可能會影響到後面正式的聯合記者團的到來,給我黨我軍留下不利的影響,

    「李,你想想辦法,中國人是充滿智慧的,不是有句話,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你們區隊比臭皮匠還要厲害,是三個的幾十倍,上百倍,我看好你,你一定行的。」美聯社記者美女米露尼也瞎摻合進來起鬨道。

    「不不,太危險了,我得為你們的安全負責。」李衛翻了翻白眼打著外交詞令否決道,這幾個傢伙不僅僅是膽大過人,還是膽大包天,送死都這麼積極,難道不知道子彈打在身上會死人的麼?!

    看這三個美國記者和茉莉的表情神色,中央日報的聞達能做到編輯一職,也好歹有點腦子,猜出了些眉目,冷嗖嗖地跟著道:「不是不行吧,嘿嘿,十二區隊也不怎麼樣啊!」

    就算是泥人,也要被聞達三番兩次放暗箭的撩撥言語激起幾分火性,副連長丁弘眼一瞪:「怎麼不行?!」邊上就是其他戰士,也是不容有人肆意往十二區隊的名聲上抹黑,若不是有礙嚴明的紀律,恐怕早就衝過來把聞達來給一群單挑一個。

    「別這樣!」李衛立刻伸手將丁弘往身後一拉,論起老成穩重,丁弘要比小李子強得多,區隊長王保把這個老兵安排給李衛當副連長,就是為了能夠補補李衛那毛躁性子,可是丁弘的老成穩重也不過是指戰鬥和指揮上,論起口水戰和文字戰,丁弘拍馬也比不上現代社會中見慣了動仄在報紙媒體上口誅筆伐的李衛。

    若是丁弘一時忍不住逞了口舌之快,輕則要被這中央日報的聞達寫一篇大稿子,指為好大喜功,吹牛不打草稿,損害八路軍形象,重則要被指桑罵槐,說八路軍的軍官素質低劣,粗魯無禮,辱罵甚至毆打記者,其他這四個記者可就是個明證,以記者這一職業發現並報導真相及真實記錄的特點,就別指望著分屬於不同報社的記者能看在八路軍的面子上筆下留情。到時李衛和丁弘那可就是百死莫贖也不能挽回那麼可怕的惡劣影響。
ai.wu 發表於 2018-12-7 21:55
第四百七十二節


    丁弘被李衛這麼一拉,他也不是混人一個,一怔之後立刻冷靜下來,稍稍一琢磨,背後驚出一身冷汗。讀書人就是讀書人耍起陰謀點子來,就比他們這些拿命在戰場拼的人要陰險的多,若是涵養不夠的人,恐怕真要上了這聞達的當。

    李衛根本沒想去理那越惹越來勁的聞達,對著三個美國記者和大公報女記者道:「嘿!好吧,我答應帶你們進城!不過,仍是一句話,一切行動聽指揮,只要有任何不行,我有權立刻中止,馬上撤回,所有人不得有意見!」

    「沒有問題!」茉莉率先表態,難得這個倔驢似的連長能夠改口,生怕李衛會反悔,忙不迭地答應下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一想到能進到日本人佔領的城裡轉一圈,跟到了日本人的老窩裡看個究竟沒什麼區別,可不是一般人能有機會進去的,簡直是太有新聞價值了,米露尼三個美國記者就變得極為興奮,哪兒還能有意見,再說李衛也是為了他們的安全著想,立刻拍著胸脯直點頭保證聽話。

    副連長丁弘卻是撇了撇嘴,這幫子被寵壞了的記者是越來越無法無天,連敵人的老窩都想探個究竟,真不知道這死字是怎麼寫的,還虧他們是靠筆頭子吃飯的呢。

    負責接待中外聯合記者組,區隊裡哪怕是整個分區也找不出比李衛更適合的人,能打仗,善於動歪點子,夠學歷,會洋文,不論什麼樣的人文攻武鬥,也別想在李衛這裡討得了好去。除了個別缺點種種外,用到了實處也是一號人才,區隊長王保打得就是這樣的心思,這麼一個無法無天的部下幹到現在也沒讓居心不良之輩得手,事實證明王保的決定是政策的,這也很讓王保得意了一陣。

    沒想到李衛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居然答應了分明有很大風險地行動,聞達編輯的腦子一時轉不過來,以他對李衛的估計。沒理由答應的這麼痛快,難道真的不把這些記者的性命當回事,還是真得有所倚仗?!

    「聞編輯!」李衛衝著聞達笑了笑,這笑意明顯很不同尋常。

    「什麼事?!」聞達一怔,似乎從李衛的聲音中聽出一絲有陰謀的意味。

    「聞先生,我認為你是一個不安定因素,所以很抱歉,為了保證多數人地生命安全。你將無法參加這次的進城行動,我會派人護送你返回營區!」李衛打著官腔似的語氣裡透著興災樂禍,小樣兒還玩不死你。

    跟十二區隊總是要別苗頭的中央日報聞達編輯,還不致於要他的命,但貿貿然找機會弄掉一個採訪人員。別的人都不是傻子,總歸會給人於口舌把柄,李衛卻也不打算就這麼便宜了他。

    一聽到李衛居然將他排除在外,聞達立刻跳了起來。急道:「不,不,絕對不行,你不能這樣!」一個記者被斷了採訪的途徑,幾乎就跟廢了沒什麼兩樣,聞達自己跟這三個美國記者沒什麼交情,大公報的女記者又看自己不順眼,四個記者採訪回來後新聞共享得可能性幾乎為零。

    這下子聞達算是知道這姓李地有多陰損了。說得比做得還正義凜然,少數服從多數,連反駁的藉口都沒有。

    「抗議無效!」李衛根本懶得理這傢伙,手揮了揮,兩個如狼似虎的戰士衝了過去,有道是胳膊扭不過大腿,秀才扭不過大兵,兩個戰士一左一右架了就走。根本就不給聞達編輯的掙扎的機會。

    這回聞達可是連哭得心思都有了。平時拿話挑十二區隊地刺,這樣不安分的傢伙跟在隊伍裡。危險因素也少不了,其他四個記者卻對他也是半點同情心都沒有。

    「各位稍等,我先去排一下!」李衛還是不敢把話給說大了,帶四個記者進城畢竟不是遊山玩水,誰也預料不到會不會發生意外,即便城裡的日軍大隊長是自己人,但也不是萬靈丹。

    在左右吩咐了一番,李衛示意記者們安心等待。

    這一等待可是好久,其他戰士們不動如山,或坐或站,絲毫不在乎這麼漫長的等待,李衛則靠著一截斷木,閉目養起了神,靠近了似乎還能聽見他地輕微呼嚕聲。

    米露尼 喬,默多克 華盛頓,哈利 傑克遜和茉莉這四個記者卻在這無聊的等待中,從最開始的茫然等待,到有些開始不耐煩起來,各種打發時間的小把戲都耍了一通,可還是沒有聽到李衛說出發的命令。

    任丘縣城門口的日偽軍士兵已經換了兩撥崗,太陽漸漸落下地平線,天色逐漸轉黑,四連的戰士們卻是一點兒都不著急,取出些干糧分發充作晚餐。

    「李衛連長,我們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夠進城?!」有些等得坐立不安的米露尼衝著李衛抱怨道,其他三個記者也是一樣地神色,對於時間就是生命的記者們來說,什麼也沒做,白白浪費半天時間實在是太奢侈了。

    「不要著急,休息,休息一會兒!」李衛老神在在地冒充著一休哥,心裡卻不以為然,進鬼子老窩裡哪有那麼容易,要通過三連和武工隊,調動平時埋下來的資源和人力,隱藏起來的勢力都要開始運轉起來,沒個一時半會兒,恐怕沒那麼快把進城的通道給打通。

    別看李衛他們坐在這兒無所事事,平時埋伏在任丘縣城裡的暗釘迅速發動起來,給李衛他們安全入城製造機會,正忙得焦頭爛額呢。

    「都給老子站利索點兒,別他媽蔫蔫巴巴地,誰他媽的給老子裝拉肚子,老子削他的皮!」偽軍小隊長陳強站在東門口吆三喝四地檢查著守著城門地士兵,城門樓子上日軍伍長不時的伸出腦袋往下張望幾眼,滿意地點點頭縮了回去。

    本來這會兒並不是陳強這支小隊來輪值,哪兒知道本該當值地那一個小隊好些個士兵突然鬧拉肚子,使站東門的兵力不足,日軍大隊部乾脆就把陳強這支小隊抽過來頂班,還在戲園子聽上沒幾曲兒,正在興頭兒上的小隊長陳強被人硬生生從戲園子裡拖了出來,拉著小隊替別人幹這沒好處的活計,這一肚子火真是沒處洩。

    偽軍班長孫老四把身子站得畢挺,裝著目不斜視,班裡的幾個士兵也是老老實實的,生怕被小隊長的怒火給涉及到,臨天黑關城門還得好一會兒,這崗估計得站上兩輪,沒到個三更天是別想睡覺。

    小隊長陳強掃了一眼城門口的幾道拒馬,怎麼看怎麼覺著礙眼,叫嚷著讓手下士兵們七手八腳的挪騰起來,一會兒挪到這兒一會兒挪到哪兒,盡拿自己的兵窮折騰,洩這無名之火。

    「這幫子灰孫子,就知道搶老百姓的東西吃,娘的,便宜不好佔,吃死你們,拉死你們。」陳強嘴裡咕咕囔囔地罵個沒完,聽見的士兵就知道小隊長又在詛咒那些沒來輪值的小隊長,下午那會兒不少偽軍士兵聞在軍營門口賣燒雞攤子上飄過來的燒雞香味兒,那香氣兒贊極了。不過在日軍軍營門前擺這樣的攤子分明和肉包子喂狗沒什麼區別,縮在城裡肚子裡本沒多少油水的偽軍甚至連日軍士兵都沒能忍住自己肚子的饞蟲,一窩蜂地衝過去拳打腳踢,轟開了哭爹喊娘的攤主,將幾十隻油香滑嫩的美味燒雞搶了個乾淨。

    哪曉得過了沒多久,不少貪嘴的士兵出現腹洩拉肚子,這才知道這燒雞不太乾淨,可是再找那攤主,早就沒影兒了,好幾個小隊的士兵都是拉得昏天黑地,腿肚子直髮軟,站都站不起身,只有不在軍營和沒搶到燒雞的士兵沒有半點事兒。

    拖拉著據點挪來挪去,一身臭汗的偽軍士兵也是一肚子火,真是被那幫饞嘴的孫子給殃及池魚。

    指手劃腳的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小隊長陳強才算消停下來,士兵們卻是累得跟條死狗似的動彈不得,這實木打造的拒馬可不是一般的沉,在門口被小隊長陳強吹毛求疵地擺了個樣式,和防禦衝擊沒有半點關係,以一個很古怪的形狀擺在城門口,讓人怎麼看怎麼覺著彆扭,不過陳強卻還洋洋得意的自詡為「龍門陣」,上對十二天干地支,下對五行八卦,運風轉水,擋神阻鬼,除非諸葛孔明再生,擺入八陣圖才能與之一比。

    偽軍班長孫老四和幾個班長互視一眼,齊刷刷翻了個白眼,這姓陳的純屬聽戲聽多了,吃飽了撐的,就那幾個破拒馬還能擺出什麼名堂,一把大火或兩個手榴彈,保證連個渣都不剩。

    「站住!幹什麼的!」一個偽軍士兵地氣勢洶洶又攔住了一夥要進城的人,恨不得要吃人似地道:「不許動,檢查!」八路軍游擊隊面前像攤爛泥似的偽軍,在手無寸鐵的老百姓面前就會仗著自己手裡的槍桿子作威作福,這傢伙又以為自己發現了一條肥魚。
ai.wu 發表於 2018-12-7 21:55
第四百七十三節


    守著城門也算是一件可以過手揩油的差事,對大姑娘上下其手佔便宜,對行腳商人索點進城費,從賣菜的百姓擔子上白拿些東西,對於守城門的士兵來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也是除了兵餉之外的零花錢的來源之一,就算是日本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相比起來城內攤派勒索和隨意收保護費的勾當來說,站城門口卻有可能會碰上游擊隊和武工隊,游擊隊和武工隊可不像那些老百姓好對付,二話不說掏槍就賞槍子兒,要錢還得有命用才行。有傳聞前些年冀南一帶有某個縣城遭到大股國軍進攻,守城門的傢伙全部被淹沒在第一輪飽和式攻擊炮火之中,和炸翻的城門一起屍骨無存。

    被偽軍士兵攔住的大概有十幾個人,其中有三個人還是外國人,安安然然的坐在兩人抬的抬椅上,還有一個中國女人也是一樣坐在椅子上。

    還有幾個挑夫挑著擔子跟在後面。

    「什麼人?!」偽軍士兵刺刀閃著寒光頂在隊伍前面挑夫的胸口,附近偽軍士兵也一起圍了過去,有洋人?!就意味著洋錢?!

    「閃開!別堵了洋大人的道!」隊伍裡一個抬椅放了下來,一個年輕人站起身走到隊伍前面,狂傲地一手推開了攔住隊伍的偽軍。

    「你,你幹什麼?!」偽軍士兵明顯色厲內茬,手裡嘩啦拉動槍栓。

    年輕人卻一點兒都沒在乎頂在胸口的槍口,很傲氣地道:「閃開,洋大人來了!走開,好狗不擋道!」那偽軍士兵手裡就這樣重複空拉不上膛的拉法兒,根本就是在嚇唬人。

    幾個偽軍士兵立刻臉上變了色。把他們當狗看,難道是不想活了。可是一看到三個頭髮和膚色明顯不一樣的外國人,目光看了過來,偽軍立刻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洋人?!清末八國聯軍侵華之後,被洋槍洋炮打醒了的中國人視洋畏若虎,嘗到了洋槍洋炮厲害後,卻又極度崇洋媚外,普通外國人在老百姓眼裡都和官老爺是同一級別。什麼洋釘洋火洋鐵皮,本就是中國的東西,也要掛個洋字頭的俗稱,也好顯得出檔次,曾經就鬧出過有張隨便寫了幾個洋文地爛紙被人亂炒作當作什麼南洋橡膠的股票賣出三百兩雪花白銀的荒唐事。

    「你們進城幹什麼?!」陳強雖然對下屬不怎麼樣,看到自己的部下被人看輕,還是有幾分護短。

    「洋大人要進城住宿休息!我是這三個洋大人的中方代理人,別擋道。得罪了洋人,你們吃罪不起,我們將有權追究你和你上司的責任。」那年輕人一身利落畢挺的西裝,一副假洋鬼子的派頭,不過那一份氣質就看得出出身不是一般人家。

    偽軍班長孫老四也扒拉開身邊地偽軍伸過腦袋去瞧。誰敢這麼大的膽子敢藉著洋人狐假虎威,一瞧見那隊伍前面西裝革履油抹頭的年輕人,渾身一激靈,心頭狂跳。直咧了咧嘴,這哪兒是狐假虎威,分明是虎假狐威。

    「我的天,這爺怎麼也來直接串門啊!」孫老四心頭直打著鼓點兒,他認出了正站在小隊長面前的年輕人是何許人也。

    十二區隊四連長,人模狗樣的套上一身西裝,還真讓人認不出他究竟是誰來,戰場上跟李衛打過照面的敵人幾乎都掛在了李衛手裡。這傢伙的凶名可不是吹出來地,而且其更屬於膽大包天的那一類,瘋名更盛於凶名。

    城門口不知什麼時候進出城的老百姓都停下腳步來,對著金發碧眼白膚,與中國人明顯兩樣的外國指指點點,好像看什麼珍稀動物似的,當然看著那年輕人私下裡嘀咕地也有,自然少不了什麼「有錢人家的少爺羔子!」「假洋鬼子!」之類的方言俚語。

    在普通老百姓眼裡。西裝革履就像是奇裝異服在人群中格格不入。

    聽到什麼代理人之類的新名詞。小隊長陳強也沒敢和平時對普通老百姓那樣橫鼻子豎眼睛,也不得不認真對待道:「哪國人!?有通行證沒?!」他竭力表現自己也不是一個容易被唬住地人。

    「哼!~這是德意志第三帝國的客人。與大日本帝國是同盟國,看好了!」年輕人丟出幾張小本子,陳強也不敢大意,小心的雙後接過,仔細查看起來,上面清晰無誤的蓋著北平警備司令部的大印,還有幾處通行關卡的放行印鑑,有些似乎油跡還未乾透,印跡卻是無誤。

    這當然是新鮮出爐的新貨,不過北平警備司令部的小柴司令卻不知道自己何時簽發了這幾個證件。

    「這是米露尼小姐,這是默多克和哈利先生,對了,這位女士是茉莉,是三個洋大人地翻譯兼生活助理。」年輕人抬著下巴傲慢地介紹著坐在抬椅上的人。

    嘭!一道白煙伴隨著一道閃光晃了陳強的眼,空氣中迷漫著鎂粉燃燒的味道,「這,這是干啥?!」陳強認得那是傳說中的照相機,不像以前見過那種大箱子似的笨重,很是小巧,正拿在那洋女人的手裡,看樣子是更貴重的玩意兒。

    那洋女人朝著陳強輕輕一笑,晃了晃手裡地照相機,似是在得意著什麼。陳強沒防備被洋人抓拍了一張,張口結舌地怔怔了好一會兒,像是突然沒了膽氣似地硬是什麼話也沒說出來,只能自認倒霉。

    「證件沒問題,不過請稍等一下!~」陳強比對自己的爹媽還恭順地送還通行證,卻依然沒有放行地意思。

    「什麼事?!一個小小的兵拉子,小心我到你們大隊長山本大人那裡投訴你!」年輕人顯得很生氣,兩眼就像是要冒火一樣,神色中完全看不起陳強的樣子。

    「呃!」陳強還是硬著頭皮道:「你和這三個外國客人是沒問題,可以入城,但是那些挑夫們都得搜過身才能進城,對不起,這是皇軍定下來的規矩。」

    「你!」年輕人剛要發火,就聽得橋子上中國女人柔聲細氣地道:「李先生,默多克先生的意思是讓他們盡快搜好了,但是,絕對不能動我們的行動,裡面有很貴重的東西,弄壞了,他們賠不起。」

    仨外國人嘰哩咕嚕瞎嘀咕,就那些大字不識一籮的普通偽軍士兵,能聽得出是英文還是德語,那才是怪事,就聽得那年輕人說風就是雨,根本沒有一點判斷力,只感覺到莫名其妙和幾分怪異。

    年輕人狠狠地瞪了一眼小隊長陳強,退了開來。

    「上去給我搜,搜仔細嘍!放進一個共匪八路,小心你們的腦袋!」小隊長陳強立刻鬆了一口氣,這外國人還是若不起,那碧藍的眼珠子瞪得人心直髮慌,莫非聽人說這洋人是妖精變的,這莫非是真的不成?!

    偽軍士兵們既不敢大意,又不敢馬虎,種種矛盾的心態下,束手束腳的將那些挑夫們身上搜了一通,挑擔子也是胡亂翻看了一下,自然也搜不出什麼名堂來。

    幾個偽軍班長帶著部下搜完後,湊到小隊長陳強面前立正報告道:「報告,沒有問題。」

    眼珠子轉了轉,陳強也沒敢繼續阻擋,沒好氣的揮了揮手道:「放他們過去。」洋人是得罪不起,傍著洋人的假洋鬼子也不好惹,陳強又悶了一肚子的窩囊氣。

    這一行人就這麼進了城,看著抬椅上坐得那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背影,偽軍班長孫老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這丫的四連長李衛真不愧是邪了門的傢伙,穿上這一身西裝,根本分不出這就是十二區隊的四連長李衛啊,這氣質,真不知道怎麼扮出來的。

    「老四!你怎麼回事?!」小隊長陳強看到手下的班長孫老四望著進城的那隊人揉著眼睛。

    「沒,沒什麼!?沙子迷了眼。」偽軍班長孫老四連忙掩飾著心裡的不定。

    「媽的,今天真他媽的晦氣,諸事不順!」衝著進了城的那隊抬椅,陳強小隊長就像是洩憤似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道:「給老子轟人,媽的!關城門!」

    這城門一關就沒那麼容易進出,每天靠著做一天吃一天的活計,不能及時回家,這家裡的老小就得餓一晚上肚子,還沒到關城門的時候就要提前關了,城門口的百姓們一下子急了起來,立刻哭喊起來,要進城的拚命往裡擠,要出城的拚命往外鑽。

    「老總行行好啊!家裡老小還指望著米下鍋呢!」

    「別,別關,讓讓,讓我進去!別擠!」

    「借過,借過!老總,等一等,我要出去!」

    「娘,娘!~娘你在哪兒啊?!」

    城門口哭爹喊娘亂成一鍋粥,這會兒還沒什麼靠右行的交通規則,進出城的百姓幾乎亂擠成一團,再加上小隊長陳強擺得什麼「龍門陣」,越發加重了城門口的堵塞。

    「小隊長,你瞧是不是等一等再關啊!」幾個偽軍士兵向陳強求著情,他們幾個也是本地人,鄉里鄉親的人情事故,不幫自己人還能幫誰呢?!
ai.wu 發表於 2018-12-7 21:56
第四百七十四節


    「廢話什麼?!你是小隊長,還是我是小隊長!關,給我關上城門!」看著城門口堵塞的人群,陳強的心情更加惡劣,一點也不容情道:「把那些賤民都給我轟開!」

    回著望瞭望背後的城門口,米露尼毫不吝嗇向李衛奉上了美國產的馬屁:「李!你可真是神通廣大,居然能這樣進城來,我真是佩服死你了!」

    「哈哈,光明正大的進來,李,真虧你想得出來!」默多克和哈利也是樂得不行,他和其他記者等了這麼大半天,原來是準備這些東西去了,轎伕,證件,這一身行頭,一應俱全,這上上下下一套,籌備起來可真得沒那麼容易。

    「還是別太得意忘形,小心些!」李衛用英語回應道,這個城裡能找出幾個懂英語日本兵和偽軍士兵,敵人幾乎只會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些貧苦百姓身上,卻不會想到衣著光鮮大搖大擺的八路軍進城來,李衛利用的就是人們普遍的逆性思維模式,鑽了日偽軍一個大漏洞。

    「米露尼小姐,照相機請不要亂拍,小心被特務們以間諜罪把你抓起來,還是請您先把照相機交出來吧。」李衛突然從抬椅上跳了下來,等到米露尼的抬椅走近過來道。

    為了保證安全,避免引起敵人的懷疑,在進城前李衛已經讓戰士們將四個記者的照相機都搜了去,可是沒想到這個美聯社的女記者居然還是多藏了一架照相機,還比平常用的更加小巧精緻,戰士們沒有經驗,沒有想到女士小包中還藏著這麼一個小傢伙。

    「知道啦!~」米露尼自然知道這個十二區隊的鐵血連長不是在危言聳聽,乖乖的把相機交到李衛的手上。

    一行人雖然輕描淡寫地說著話,卻是滴水不漏。畢竟在日本人地窩裡,稍有不甚,李衛等人雖然自保有餘,這些記者可是等同於自己給自己拉上棺材蓋兒。

    準備進入任丘縣城幾乎動用了十二區隊的三分之一情報網絡和人員,李衛一行人的安然進城就是十二區隊三連長陳佳瑤投入極大的精力與成本打造的情報網高效運轉下帶來的驚人效果體現。

    那客串民夫的戰士們本就是出身於貧苦百姓家庭,以前就從事各行各業的活計,換下軍服武器,客串起苦力挑夫自然是無需假扮。只不過是重溫舊活兒罷了,根本毫無破綻。

    李衛並沒有把與中共關係不佳地中央日報編輯加入進來,是一個十分明智的決定,誰也不會保證這個傢伙在結束後,會不會多嘴曝露十二區隊的情報網絡的些許信息。

    「好了,我們先去吃個飯。」李衛這個時候更像是導遊,作為日軍大隊所在的縣城,十二區隊自然對其中的地形和各種建築分佈瞭如指掌。

    「ok!~」三個外國記者一陣歡呼。很期待於十二區隊的大鍋飯以外,任丘縣一帶具有地方特色的美食。

    呵呵!大公報地茉莉卻是捂著嘴,充滿著東方女性知性的笑意。東西方文化最直接的不同之處,就在於西方文化的情緒更加直白,不掩飾。

    記者們不會知道。他們正公然在走在敵人的老窩內,也許他們所看到地街旁正在叫賣的小商販,討價還價的顧客,甚至無聊曬著太陽的乞丐。實際上都是十二區隊地情報人員偽裝的。

    僅僅是半天,任丘縣城內已經佈滿了武工隊員和游擊隊員。

    十二區隊的區隊辦公室內。

    「這個小王八蛋!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區隊長王保正咬牙切齒的盯著剛剛發過來的一份電話抄件,一個沒留神,小李子就把四個記者弄到敵人老窩裡去了。

    這好傢伙,十二區隊三分之一的隱藏勢力都集中在任丘縣城一帶,整個任丘縣城就像是一個火藥桶,見著火星就炸,還有個小李子這導火索傻乎乎地湊上去。這一打起來可不是可以用熱鬧來形容的。

    「怎麼了!?」陳佳瑤是第一時間就知道了李衛的行動,也知道了那個倒霉地中央日報編輯被遣送回了路上,對於這個不安分的編輯,陳佳瑤也頗為幸災樂禍,犯到李衛手裡,那還能有好果子吃麼。

    「你瞧瞧那小混蛋!居然把那記者組給帶到任丘縣城裡去了,這不是羊入虎口麼!」王保對李衛的不安分而再次大感頭痛,這傢伙捅得簍子絕對不比辦得正經事兒少。

    「你就安心做好準備。急有什麼用。那小子是什麼貨色,你還不知道麼?!」陳佳瑤手伸到王保肩頭。輕輕的揉著,這個當家為了十二區隊這個家從沒少操心思,整天都是考慮這個,思量那個,畢竟小李子和那幾個傢伙比她和王保要少吃幾年飯,年紀大的人就得擔當起帶小的責任。

    長征的時候,一夥紅小鬼當中就是這樣年紀稍長的就擔負起爹媽地職責,前有堵截,後有追兵,大人們自顧不暇,小鬼頭們只能依靠自己,不給大人們造成拖累,本能地擰成一股繩兒,互相鼓勵照顧著,在這艱難困苦的環境中掙紮著生存下去。

    「哎!~佳瑤,你可真好!」享受著陳佳瑤地溫柔體貼,王保情不自禁拉住陳佳瑤溫軟的小手在自己的大手裡揉捏著,他道:「算了,還是得替這小子揩屁股。」王保苦笑著。

    「好歹衛子也是你一手帶出來的,大家都這麼多年了,你不幫他還能幫誰啊!」陳佳瑤狠狠撓了一下王保的手心,表示著她的不滿。

    「行啦,行啦!女人家啊!怪不得人家都說你是刀子嘴,豆腐心,我看你這刀子嘴也是用豆腐做的。」王保忍著手心的麻癢道,道:「我馬上讓一連和二連往任丘縣集結,拉兩門炮過去,要是有什麼風吹草動,直接就打他娘的,咱們十二區隊也不是吃素的。」

    論起正面攻堅能力,一向善於穩紮穩打的一連二連的戰鬥力還在四連五連之上。

    可憐任丘縣的日偽軍完全不知道一支中美聯合記者組已經悄然潛進城內,然而城外十二區隊的主力部隊正在集結,稀里糊塗之中,龜縮在城內即便想老實本分的日偽軍也在茫然中可能會被再一次破城的威脅。

    「娘的,這天是氣越來越熱了!媽的,那幫狗雜種,燒雞在這種天氣都容易變壞,還要拚命去搶著吃,活該!」馮打穀跟著舅舅馮鐵垂頭喪氣的從軍營中走出來,下午偽軍中隊的集體鬧肚,搞得軍營裡雞飛狗跳,日軍士兵自然是不會來抬著那些臭氣薰天的偽軍士兵到軍醫那裡看病,照顧那些中了招了偽軍的活兒自然就落到了沒有中招的特務中隊頭上,這冤枉虧吃的,讓舅甥倆忿忿不平。

    「好了,打穀,少說兩句,要是傳到山本大隊長耳朵裡,恐怕又要被訓一頓了。」馮鐵雖心有不甘,可是吃著日本人的飯,也只能硬著頭皮干。

    「那個山本,哼,真是一個好戰瘋子,這脾氣硬得真是讓人受不了,咱們這日子,唉!真是懷念小野大隊長當家的時候。」馮打穀仍然怨念不止,雖說以前小野大隊長性子怯懦保守一點,可是新來的山本佐之助大隊長卻狂得要命,與小野大人截然相反,不僅僅是整天叫囂著要掃蕩剿滅八路,偏偏運氣好,還讓他打了幾個小勝仗,挾著那些戰績,硬是把任丘這一帶的日偽軍上上下下好一頓收拾,新官上任三把火燒得屬下們夠嗆,平時山本大隊長不僅自己一點兒都不碰女色也不貪污,還以紀律要求禁止下屬們燒殺搶掠,把自己定下來的軍紀當作天條,碰一個死一個,這丫的拿武士刀砍犯了紀律的士兵腦袋,可是一點兒都不手軟。

    「唉!~」外甥的話也引起了特務中隊長馮鐵的共鳴,可是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做人啊,只能忍,忍得一時,才能活得長久!」他拍了拍馮打穀的肩膀道:「別胡思亂想了,走,找個地方填飽肚子去。」

    被舅舅這麼一說,馮打穀也有些心灰意懶,搖了搖腦袋,不再去想那些煩人的事情,把心思放到晚飯上來道:「舅,咱們去李記飯莊吧!太和樓關閉了以後,現在就只有那兒還算能做出算是讓人吃的東西。」

    太和樓!這三個字讓馮鐵心頭抽了抽,那次的大虧讓他徹底在山本大隊長面前丟了面子,而且還失了勢,而太和樓也被攪得關了門,那個該死的包小二最後還是沒能熬過刑供,屁都沒有問出來,就死在特務們的酷刑之下。

    一根木桿子挑著一面殘舊招牌旗子的李記飯莊,就在不遠的地方,任丘縣城裡能算得上檔次的酒樓太和樓被私通八路事件攪得關門以後,原本生意一般的李記飯莊卻沾了太和樓關門大吉的光,生意一下子旺了起來,飯菜雖然 不怎麼樣,卻沒多少競爭對手來,原來的同行們早被日偽軍就壓榨的差不多都倒了灶,無處下館子的人們只能將就著,二流館子竟然也成了一流生意。
ai.wu 發表於 2018-12-7 21:56
第四百七十五節


    特務中隊馮鐵舅甥倆在李記飯莊裡找了個位置坐下,外甥馮打穀就喊:「掌櫃的,先來壺茶!~」

    「來嘞!兩個長官先喝口水,潤潤嗓子。」店裡的掌櫃連忙親自端了壺涼茶走了過來,給馮鐵和馮打穀每人各倒了一杯,陪笑道:「兩位隊長,今兒個想吃點什麼啊?!」

    「行了行了!隨便上點兒就行了!」馮鐵今天的心情導致食慾也不怎麼高。

    「舅!~別讓那點兒破事給壞了胃口!怎麼能不起自己的肚子呢。」馮打穀看出來舅舅的心情依然不怎麼好,轉過頭對掌櫃的道:「掌櫃的,上幾個拿手好菜,讓我舅舅今天開心開心,若是菜不能讓我和我舅舅滿意 哼哼!~」馮打穀臉色立刻冷了下來,掏出手槍往桌上重重一拍,嚇得李記飯莊掌櫃身子一顫,道:「老子就崩了你個狗日的!」

    「是是是!~您老放心!」李記飯莊掌櫃哪兒敢說個不字,光是看著桌上那個手槍就嚇得腿直髮軟,雞琢米似的拚命點頭。

    「讓廚房裡陳大師傅和劉大師傅給老子上十萬分的心,拿幾個好菜出來,小心伺候著啦!」為了自己這條小命兒,掌櫃轉身就朝著廚房的方向凶神惡煞般吼了起來。

    日偽軍在城裡作威作福慣了,城裡僅剩的幾個鋪子也就靠著競爭的同行不多,才勉強撐著沒有關門,不過也要經常看日偽軍的眼色,受氣是少不了的。

    「哼!~」馮打穀不屑地瞥了一眼李記飯莊掌櫃,這種升斗小民在他眼裡就和螻蟻一般,自己一小指頭都能捺死他七八個。

    店裡的夥計端了一碟落花生小心的遞到桌上,算是飯前墊飢的小點心。馮打穀也沒客氣,在碟子裡扒拉了幾下,挑了幾顆順眼地落花生剝了殼,一邊掏出花生仁往嘴裡塞,一邊隨手亂丟著花生殼,與舅舅瞎嘮。

    「哎!~舅!你瞧!」馮打穀東張西望時,突然眼光一閃,指著飯莊裡的一角驚奇地道:「嗨。瞧啊!洋妞兒!還真少見!」他瞧見角落裡有一桌的人看上去明顯很是惹眼。

    「洋妞兒!」馮鐵也免不了看外國人就像是看稀罕事兒,順著外甥的手指看去,可不?!有三老外正湊成一桌,其中一洋姐兒金發碧眼,皮膚雪白,那奶子大的讓人直流口水,眼神兒都跟狐狸精似的直勾人。

    馮鐵嚥了嚥口水,啥時候這任丘縣裡來了個洋騷貨?!另兩個高鼻子深眼睛的老外都被他給直接無視了。

    馮打穀有些直勾勾的眼神從洋妞地身上移到另一邊。瞳孔立時放大了一圈,失魄落魄的道:「極品,真是極品!還有這麼漂亮的妞兒,中外美女全在這兒了!」他的目光正死死鎖在與外國女人同一桌的另一個東方美女身上,嘴邊上不自覺得掛上了條水線。

    盯了半餉。馮打穀湊到舅舅馮鐵耳邊道:「舅!怎麼樣!?把那兩妞弄回去,一人一個,咱們也嘗嘗鮮,開開洋葷!~」

    任丘城裡何曾出現過這麼漂亮的女人。而且還是一次出現倆,一中一外,坐在一塊兒更加吸引人的目光,飯莊子裡其他桌子上的食客也是有賊心沒賊膽地不時偷瞄上兩眼。

    「媽的,這任丘縣裡咱們說了算,走,會會去!~」一想到自己是任丘縣的特務中隊長,馮鐵拋開了腦子裡的雜念。膽氣立時壯了起來。

    馮鐵當先,假裝著斯文來到那三個外國人坐的桌前,先一躬聲道:「本人任丘特務中隊長馮鐵,兩位漂亮地女士,鄙人代表本縣鄉民歡迎兩位來到鄙縣。」

    嘿嘿!~馮打穀縮頭縮腦地跟著舅舅後面,淫蕩的笑著,這舅甥倆平日裡沒少幹過欺男霸女的事兒,這任丘縣裡除了皇軍和那幾個大隊長。他們自認王法就是天。就算這幾個洋大人,只要手腳做得乾淨些。也不怕招惹麻煩。

    馮鐵白表了半天表情,仨外國人連鳥都不鳥他,依舊坐著自顧自的說笑,扒拉著飯前地落花生。語言不通,翻譯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能理馮鐵才是怪事了。

    「這位小姐,請問芳名?!」外甥馮打穀倒是憨實,競自湊到桌邊的那個東方美女身旁。

    「你誰啊?!」大公報的女記者茉莉看到這個長得像豬一樣醜的男人誕著臉湊上來搭話,直接翻了個白眼。

    這會兒滿腦子只想一親芳澤的馮打穀假裝沒看見茉莉厭惡的眼神兒,厚著臉皮道:「不才馮打穀,為本縣特務中隊副中隊長,方才一見小姐,驚如天人,見面即為有緣,請問小姐是否願意與在下結交?!」

    「就你?!」茉莉心裡想道,她對這個臉皮比任丘縣城牆還厚的傢伙一點好感都沒有,什麼特務中隊長,根本就是一個漢奸!

    「小女子可不敢高攀!」茉莉不軟不硬把馮打穀的打訕意圖擋了回去,把目光放到別處,瞅都不瞅他一眼。

    馮打穀臉上肌肉一陣亂扭,老羞成怒也不是,灰溜溜地滾蛋也不是,看到外甥失利,馮鐵瞪了外甥一眼,伸手把他拉到身旁,以免唐突佳人,畢竟這個女人氣質不一般,還有三個洋人,也不好冒冒然用強的。

    按之前商量好的,那中國妞給外甥,洋妞留給舅舅開洋葷,可是語言不通,另一旁的馮鐵卻是一句話也搭不上,抓耳撓腮地不知該如何開口。

    「嗨!~」看到馮鐵那個樣子,反倒是外國女人好奇地主動打量起馮鐵。

    「鄙人馮鐵,這位美麗的小姐,能請你一起吃飯嗎?!」終於鼓足了勇氣,馮鐵搜腸刮肚用最最文雅的詞彙的道。

    正好去了趟茅房的翻譯轉了回來,翻譯給三個外國記者,總算讓馮鐵地老臉有地方擱。

    「抱歉,我們已經點好菜了!」記者組專配地翻譯替米露尼轉述道。

    「呃,不要緊,不要緊,鄙人只是想與各位結識一下,以盡地主之宜!」馮鐵竭力保持著一副紳士風度,對洋人可不能像對鄉下土妹子那樣直接往床上摁,洋妞的騷勁兒大,要是給老二上面沒命地踹一腳,那是偷雞不成反惹一身騷。

    由於民族情節,茉莉倒是沒興趣理這兩個漢奸,心底是厭惡的緊,而美國的三個記者卻是對這特務中隊的正副隊長產生了極大興趣,俗話說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根本不顧忌是否是敵對地位的三個外國者反倒想對這兩個漢奸進行採訪。

    米露尼一點也介意與兩個像發情的公狗一樣的男人交談,反正這兩個傢伙也不能把她怎麼樣。

    「你好,馮先生,我叫米露尼,我對您很感興趣,能問你幾個問題嗎?!」米露尼憑著女人對語言的掌控自如,輕描淡寫地移開了馮鐵欲更進一步的注意力。

    馮鐵一邊惡惡地意淫著把這個洋女人壓在身上是個怎麼一番滋味,一邊偽善道:「沒問題?!沒問題!?只要能讓米露尼小姐滿意,在下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舅甥倆對女色上倒是挺相像,不過馮鐵多吃幾年飯,更加老練沉穩一點,不像馮打穀一樣見著母的就想撲。

    一聽馮鐵那麼說,米露尼很優雅的拿出一個硬封面的本子,默多克、哈利和茉莉老實不客氣的同時拿出本子和筆來,這副陣勢讓馮鐵不知所措,怔怔道:「你,你們這是!」

    「我們是記者!」茉莉難得開了腔,讓馮鐵舅甥倆一聽她的美妙嗓音。

    「記者?!」馮鐵立刻把他們歸入到無害人群之中,拿筆桿子的又不是拿槍桿子的,也就賣弄那麼幾個字,也沒什麼好怕的。

    「首先,能問一下你在日本人統治下,感覺很幸福嗎?!」米露尼的第一個問題是又准又狠,新的權力者統治下的幸福感度決定著一個統治層的更替。

    「這個 」馮鐵掩飾不住眼神中那一閃而過的一抹驚慌,緊接著笑著道:「幸福,當然幸福,天皇的榮耀下,我等都感到無上榮光,為了大東亞共榮圈,我們可以為天皇陛下奉獻一切 」貌似慷慨激昂的語言全部都是陳詞爛調,一點營養都沒有的套路性質槍手文章,聽得直想讓人打哈欠,任丘縣城外城牆上刷得到處都是,根本沒必要聽馮鐵大放厥詞。

    水,簡直是太水了,明顯口是心非,明查秋毫的四個記者幾乎不約而同的放下筆,直到馮鐵唾沫星子滿天飛了大半天,才由茉莉問下了個問題:「作為背叛了國家和同胞,請問你心裡做何敢想?!」對漢奸走狗一向沒好感的茉莉,問得這個問題是又毒又狠。

    馮鐵立時語氣一結,這漢奸的名聲可真不好過,老鼠過街,人人喊打,若是身邊不帶上一個中隊的兵力,馮鐵都不敢一個人出現在任丘縣城外面,恐怕沒走出一百米就會被不知道從哪兒飛來的子彈打得滿腦漿子桃花朵朵開。
ai.wu 發表於 2018-12-7 21:57
第四百七十六節


    「胡,胡說八道!我是大日本帝國的忠誠子民,已經與原來野蠻落後的國家和民族徹底劃分界限,我已經是文明國家公民,怎麼,怎麼能用背叛這兩個字,我是不會背叛大日本帝國的。」馮鐵理屈詞窮的硬將自己說成日本人的忠實走狗,完全忘了前些日子被山本大隊長像打一條狗一樣把他揍得三天下不了床。

    馮鐵的就像是一隻被踩到尾巴的土狗,蒼白的反駁如同軟弱無力的哀嚎,只能讓記者們在筆記本上沙沙得記下不同的文字,畢竟這表情這語氣實在太假了,見多識廣的記者們可不是由著馮鐵忽悠的傻子。

    利用女人更容易打交道的優勢,米露尼和茉莉兩個美女記者你一言我一語像扔炸彈一樣丟出幾個提問,把個任丘縣的特務中隊長馮鐵問得滿頭大汗,幾乎差點兒忘了湊上來套近乎的目的。

    馮鐵就是再傻也想明白了過來,自己想著套近乎,能跟這洋妞兒有一段露水姻緣,卻沒想到被那洋妞兒給白白利用了,自己傻了巴幾的被記者採訪了不說,眼前兩個女的對自己根本一點兒意思都沒有,自己居然還可愛的一五一十老實交待。

    馮鐵的臉色漸漸發青,幾乎無法忍受被這種戲弄的感覺,自己這不是在搭話,而是在被套話。

    茉莉不依不撓地無視著特務中隊長馮鐵板起來的表情,一臉的認真問道:「請問你在平時生活中有沒有被人威脅,甚至隨時有生命危險?!據我所知,投靠日本人的漢奸往往都沒有好下場!」

    「夠了!你們兩個娘們兒少他媽的廢話!」馮鐵把腰間的手槍往記者圍坐著的桌面上重重一拍,原形畢露道:「這任丘縣城裡除了皇軍就是老子最大,還沒人敢把爺怎麼地,爺們兒現在把話挑明了。邊上是我外甥,你們兩個妞自己商量好嘍,今兒晚上哪個陪老子,哪個陪我外甥,看上你們就是你們的福氣,若是敬酒不吃,哼哼!~罰酒也不是那麼好吃的。」馮鐵軟的不行,乾脆露出凶相玩硬的。手按在手槍上,目露凶光想逼人就範。

    外甥馮打穀仗著自己舅舅把話挑明了,也是一樣狗仗狗勢地拔出手槍在手裡拔上槍機擊錘,很顯然,若是誰敢不聽話,槍子兒可是大大的有賞。

    「你,你們,簡直是禽獸!~」

    「簡直是太可惡了!」

    「混蛋!粗魯的傢伙!」

    不僅僅是茉莉憤怒了。連米露尼幾個外國記者也是出離了怒火,這兩個不要臉的東西老羞成怒居然想要用強,連條狗都不如。

    「哼哼!~老實點兒!」馮家舅甥倆得意地亮著武器,這裡是任丘縣,就是他們倆地地盤。他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這進了城的洋人就算是強龍也壓不了地頭蛇,馮家舅甥倆幾乎快忘了他們是來這裡吃飯的。

    馮鐵和馮打穀幾乎美美地想像著將這一中一洋的美女壓在身下是怎樣一番滋味,看這滿身書香氣息的中國美女和滿是洋騷味兒的洋妞。這一世也不算白活了這一遭。

    「你,你們太過份了!我要向你們的上級抗議!」翻譯抗議道,這也不僅僅是哈利和默多克兩個美國記者的抗議,有見無恥地,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

    「嘿嘿!~叫啊,再怎麼叫都沒用,哼!~乖乖的跟大爺回去,好好在床上伺候大爺吧!」馮鐵淫笑著伸出手去。一邊威脅道:「任丘城裡沒人能救你們,我姓馮的自打出來混,還沒怕過 」

    馮鐵的聲音遏然而止,整個人就像是中了定身術一般僵直不動,滯澀地扭著腦袋直楞楞地望著不遠處地一個方桌,喉節滾動了一下卻是半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舅?!~」馮打穀臉上的淫蕩笑容也是同樣消失地無影無蹤,順著舅舅的目光看去,身子震了一震。帶著不可置信的表情扭過頭對舅舅道:「這。這不會是,是他吧?!」目光中透露出莫名地恐懼。

    「是他!沒錯!~」馮鐵艱難地點了點頭。額頭的汗珠不可扼止的湧了出來,後背心轉眼就被冷汗浸透,就算自己的眼睛再花,也不可能分不清,邊上那一桌旁那人手中正撫弄著的一根長刺。

    不會有錯的,,彷彿就像是心底深深的噩夢牢牢摞住馮鐵的目光,黝黑閃亮,二尺半長地三棱椎形長刺,帶著幾分古樸玄奧,彷彿是上古神器的兵器,這一片別無分家的外形特徵,他的目光甚至都不敢移開半分。

    一旦看到這件玩意兒,馮鐵幾乎感覺到自己已經與死神掛上了鉤,好幾個治安區裡都流傳著一句話,沒有誰能像那個瘋子一樣心性不定,不可理喻。那個瘋子幾乎是任何敵人都不願意面對的傢伙。

    馮鐵徹底打破了之前不可一世地叫囂著自己橫行無忌的威風,啪!~手槍跌落在地上,他甚至連去撿的念頭都不敢有,連最蠢笨的偽軍都明白,面對那個傢伙,手裡就是有挺機關槍都不頂事,這個認識是用無數日偽軍地生命給證明出來地。

    十二區隊的四連長李衛,十一分區頭一號地凶人,號稱手下不留活口的戰鬥意志,能遇上他的倒霉蛋幾乎沒見著幾個是完好的,甚至不少日偽軍在賭咒時就拿遇著李瘋子為違背飄天文學送上門,攪得任丘縣日軍軍營裡雞飛狗跳不說,還被十二區隊給強攻破城的事仍歷歷在目,幾乎沒有人敢指望著能把這個傢伙活捉過,馮鐵自己都不敢保證,如果讓自己去審問這個瘋子,第一個被逼瘋的會不會是自己。

    「馮中隊長!聽說你還挺牛的麼!?」拔著三棱刺棱邊的人悠哉悠哉地開口道,卻讓馮鐵和他的外甥馮打穀差點兒尿了褲子。

    「哎喲。李連長真是稀客,今兒怎麼有空來咱們這小縣城玩玩啊!~」馮鐵連哭的心思都有了,以著極其謙恭卑微地語氣道,甚至在山本大隊長面前都未曾有過如此恭順,還一邊偷眼對面前的這位凶人察顏觀色,生怕一個字說得不對,立刻招來殺身之禍,據已知對其瞭解。那傢伙殺人根本不需要理由,根本就毫無顧忌。

    至於身邊那兩個美女,馮鐵壓根兒連一點兒心思都沒有了,這當兒自然是命要緊。

    「哼!~老子今天帶這幾位先生小姐進城來遊玩!你這傢伙不開眼,活膩了是嗎!?」李衛這會兒看起來比馮鐵更像是欺壓無辜百姓的惡人。

    馮鐵回頭瞧了一眼那四個記者,背後頓時又是一身冷汗,娘的,居然是這麼個凶人罩著的。早知道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湊上來,他連忙鞠躬似小雞啄米般諂媚道:「不不不,小的怎麼敢有膽子碰李連長的人呢,小的有眼無珠!~」說著手上一點兒都不敢停地抽著自己地嘴巴子,而且沒有手軟。抽得啪啪作響,臉上立時就腫脹起來,能爬到特務中隊的中隊長一職,總也有幾分本事。

    馮打穀也傻了眼。但他也是個機靈人,被舅舅在腿彎子處踹了一腳後,跪在地上也跟著抽起自己耳光子來。

    李記飯莊裡原本噪雜的食客們立時鴉雀無聲,一向在城裡橫行霸道的特務中隊長舅甥兩個居然對著別人抽自己耳光,可真是不多見。

    米露尼和茉莉同時對這兩個沒有骨頭的民族敗類產生極度的厭惡神色,兩個傢伙令記者們感覺到噁心,不論是東方還是西方,不論中國還是美國。都對民族的敗類憎恨至極。

    「得了吧!~一邊老實呆著,回頭再找你們算帳!~」李衛似乎一點兒也沒把這兩個小蟲子放在心上,別看他說得大模大樣,暗中做的安排可是一點兒也沒拉下,以前電視上看到地主人公太過囂張結果被人烏龍大翻身的鏡頭李衛看得實在是太濫了,這飯莊裡將近三分之一的客人都是十二區隊的直屬武工隊員裝扮的,就算是店門口賣著破舊衣服和貨郞擔都是武工隊員,暗底下都是清一色德制二十響駁殼。就算是一個中隊地敵人來了。也別想輕易討的了好去。

    馮鐵幾乎敢打賭,那個姓李的至少要不下十種方法瞬間要了自己的命。在這樣地強者面前,自己甚至連反抗的權力都沒有。

    更何況附近幾桌的有神槍手時刻準備著,隨時能將這兩個漢奸打得滿身是血窟窿。

    「李!你真是太棒了!」米露尼見著這兩個惡棍變得服服貼貼,毫不吝嗇地衝著李衛甩了一個飛吻,立時引來周圍不少人側目,這洋妞兒太火辣了,一向封建保守的中國人哪兒見過這個,邊上幾桌暗底下用槍對住馮家舅甥倆的神槍手差點兒沒一失手將這兩個傢伙給崩了。

    李衛的嘴角咧了咧,這個美聯社的洋美女這句話不論詞還是表情簡直是太容易讓人產生誤解,其他人即便聽不懂她說的什麼,光是那個動作也猜地得出來說的是什麼意思。

    「你們,繼續!~」一向不主動招惹女人的李衛微笑的作出一個請的手勢,這些無冕之王可是一點兒都不好惹,這絕對是敵我雙方少有的共識。

    「謝謝!~」米露尼和茉莉兩個美女極為淑女的點頭答謝,轉過目光看向馮家舅甥時,目光中充滿著火辣辣。

    馮家舅甥直感覺自己好像是羊落入了虎口,怎麼著也由不著他們自己了。

    「各位客官!~上菜嘍!~」從飯莊廚房裡出來的夥計們端著香氣四溢地菜,一邊賣力響亮地吆喝道。

    李記飯莊地菜在李衛眼裡,只能算是一般般,幾乎沒什麼突出的特色,對於從小生活就優越到沒什麼叫作溫飽概念地現代人而言,感覺就是太鹹,太辣,口味兒有點重,即便十二區隊裡伙食也是更接近於現代人的口味,稍稍清淡,營養更均衡,而記者們從未見識過這樣偏向於味覺極端的食物,稍稍嘗了幾口,就不住的扒飯,味道這麼重的菜實在是殺飯,連兩個美女記者也禁不住干翻了兩海碗的米飯。

    可憐馮家舅甥倆,只能站在一旁咂巴著口水,看著別人吃飯,自己點的菜全部便宜了那個瘋子和記者,手裡只捏著兩個喂狗似的乾癟饅頭,指望著李衛能優待俘虜,幾乎是沒可能的事。

    可憐的馮家舅甥根本沒了之前的威風,他們幾乎發現這些記者幾乎比中隊裡的刑訊人員更加專業,一旁有李衛虎視耽耽,自己這條小命危如累卵,是否能多呼吸一口這個世上最後一口新鮮空氣,還得看對方的心情。

    馮鐵和馮打穀對李衛那個恨啊,可是又沒膽子恨起來,弄不好稍有點異樣表現出來,立刻會招來殺身之禍,他們只能祈求老天開眼,不過指望著這個姓李的開眼幾乎是靠不住的。

    說是採訪,更像是審訊,邊上有那麼個要命的傢伙呆著,馮家舅甥幾乎是根本不敢藏掖著,老實交待,坦白從寬,絞盡腦汁的回答記者們各種刁鑽古怪的提問,甚至也讓李衛等戰士背後冒出了一些冷汗。

    最終的結果讓記者們很滿意,沒什麼能比將近於日偽軍中高層的人員供出更有價值的東西了,李衛也很滿意,這兩個惡貫滿盈的傢伙在被送去他們該去的地方前,李衛毫不吝嗇地榨乾他們最後一點價值,雖然這和資本家沒什麼區別,甚至更加盤削徹底,但有誰會反對呢?!

    吃飽喝足,抿上一杯茶,馮鐵和馮打穀被武工隊員押往何處不得而知,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們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正應了一句話,敵人見了李衛面,就等於在閻羅殿上掛了貼,閻王要誰三更死,誰敢留他過五更。

    兩個漢奸罷了,在根據地裡漢奸地位還不如狗,誰還會對殺兩條狗有意見。
ai.wu 發表於 2018-12-7 21:58
第四百七十七節


    李記飯莊裡因為也有其他客人存在,在押走了馮家舅甥倆後,避免夜長夢多,李衛不由分說的立刻帶著四個記者迅速轉移。

    果不其然,許是馮家舅甥倆的失蹤,或是有想賺點告密錢的食客向日偽軍漏了消息,在離開飯莊沒多久,任丘縣城裡的日偽軍立刻充斥了整個縣城各個角角落落,到處叫喧著踹開民居的門,搜捕潛入城的八路軍分子。

    儘管和往常一樣入了夜,但是任丘縣城卻陷入不同以往的,到處都是想搜捕李衛一行人的日偽軍士兵,幾乎所有的士兵都出動了,日偽軍已經調查出有三個外國人和一個中國記者進入了城內,畢竟外國人那種西方的外貌在一群中國人堆裡仍在是太過惹眼。

    「李!~我們不會有事吧?!」米露尼抱著一杯熱氣騰騰的紅茶一小口一小口的囁著,外面日偽軍士兵大聲呼喝,彷彿自己已經陷入重圍,南京大屠殺事件就曾證明,日本人可不會因為西方人而有任何心慈手軟。

    「沒事沒事!不用擔心!一切盡在掌握中。」李衛坐在竹椅子上扇著涼風一點都不在乎外面的熱鬧,山本大隊長的別院裡可以說是安全的緊,在外面翻東找西,折騰的一身臭汗的日偽軍們絕對不會想到,他們要找的目標,正在日偽軍軍營旁,山本大隊長的私宅。

    儘管山本佐之助大部分時間都是住在軍營裡的宿舍,但有時也會到軍營邊上的這處原本大戶人家的宅院裡小住一段時間,平時除了山本和幾個衛兵外,不會有其他閒雜人等人敢來打擾,負責看守院子的人也是十二區隊三連所屬的地下情報人員。這也正應了這一句話:「最危險地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

    「那我們什麼時候出去呢?!」哈利還是有些心驚膽顫,日偽軍老窩裡多呆一分鐘,都多一分危險,,他們是記者,而不是戰士,儘管參加這個記者組都對危險情況有一定的心理準備沒人希望自己白白犧牲。

    「太可怕了!~得盡快離開這裡。」米露尼臉色有些蒼白,冒了險之後。日軍士兵的禽獸行徑讓她隱隱感到後怕,心頭有一種玩火玩過頭的膽顫心驚,小命只有一條,深處敵窩之中,沒人是刀槍不入的金剛不壞之身,聽著外面日偽軍窮凶極惡的搜捕,這樣的玩法讓記者們開始感到後怕。

    「李連長,看你地樣子好像已經早就有所安排。能跟我們說說嗎?!」反倒是同為中國人的大公報記者茉莉看出了胸有成竹的李衛穩如泰山的背後真相。

    「等一個恰當的時機!~waiting!」李衛卻不急著把自己的計畫直接說出來,儘管他在這裡安然自若的坐著,然而城內的情報組織和潛伏地暗線早已經如一台精密的機器快速運作起來,正應了一句話:丟失一個釘子,壞了一隻蹄鐵;壞了一隻蹄鐵。折了一匹戰馬;折了一匹戰馬,傷了一位騎士;傷了一位騎士,輸了一場戰鬥;輸了一場戰鬥,亡了一個帝國。

    一連串無關緊要的事件正出乎人意料的串了起來。卻成為影響任丘縣內形勢悄然轉變的進程,任丘縣城不少有心或無心地推波助瀾之下,像是一個無形的大手在強有力的控制著任丘縣。

    後半夜!~城內的大搜捕依然沒有平靜下來,差點讓人以為睡著了地李衛突然睜開眼,從竹椅上一躍而起道:「時間到了,準備出發,六十秒準備!」

    記者們一驚,雖然對李衛突如其來的命令有些莫名。卻知是軍令如山倒,從有些昏昏欲睡的狀態下清醒過來,活動起筋骨,開始收拾隨身的裝備。

    任丘縣好進不好出,記者們自然明白李衛的命令不是無的放矢,至今為止李衛連長還沒有讓他們失望過。

    炎熱的天氣讓日偽軍士兵們的體力消耗極大,至後半夜,日偽軍士兵們已經不再保持初始地精神頭兒。不自覺的放緩了搜查速度。

    李衛就像是在逛街一樣。帶著記者們徑直漫步在大街上,一會兒快走。一會兒慢悠悠的地像逛街,記者們十分驚奇的發現,一路下來,居然沒有遇見任何日偽軍士兵,而且更多的時候日偽軍搜捕隊伍往往與他們擦邊而過,最近的時候只是差了一個街角而已,他們剛過了一個路口,日偽軍士兵就正好急匆匆的從路過奔過,絲毫沒有發現他們要抓捕的目標正大模大樣地在城內安全地兵力真空的道路段上走過。

    記者們不會發覺,經過地路上附近民居中傳出的咳嗽聲,小孩哭鬧聲,屋內夫妻的拌嘴,夜鳥的低鳴,幽幽的蟲吟,在李衛耳中卻有各種各樣的含意,使他不斷髮出或行或停的命令,一路有驚無險。

    不消一會兒,李衛和四個記者就已經接近了西城門,東門進,西門出,這就是城內情報組織給李衛安排的行進路線,儘管城內也存在通向城外的秘密通道,但依十二區隊的情報組織而言,並不值得為了四個記者而冒險曝露這條機密。

    這確實是一條安全路線,三連的武工隊和情報組織安排的精確行進路線,李衛他們每過之入必是日偽軍搜捕的真空區。

    在城門邊上民宅的陰暗裡,李衛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小玩意兒,七寸長還帶著弦,信手一拉,滋滋的冒著火花和青煙。

    「你,你手裡拿得是什麼?!」米露尼以為李衛摸出個手榴彈出來,這傢伙居然高舉在手中,扮董存瑞狀。

    「嘿!~」李衛也不搭話,呲著牙笑了笑,手上那玩意兒一震,呯一聲射出一個光點,直射天際,一顆閃亮的光點攀升到頂點後在空中飄曳著落下。

    「連長是在發射信號彈!」守護記者們的戰士好意提醒道,怕記者們尖叫出來,曝露出他們的位置,畢竟那信號煙花拿在手裡冒著青煙和火星,實在是太像手榴彈。

    「信號是『向我開炮!』」李衛笑得格外陰險,話音未落轟一聲巨響,城門口迸發出一個巨大火球和無數殘屑,環狀的衝擊波帶著一閃即逝的白光向四周圍擴散而去,碎裂的城門挾著火光向城門內的大道上飛散開去。

    戰士們和記者被巨大的衝擊波震的東倒西歪,儘管沒有處在殺傷範圍之內,但是爆炸產生的氣浪掀得所有的人站立不穩,始作俑者的李衛雙手捂著耳朵蹲在地上,似乎早知如此似一般,李衛自認是正常人類,而不是什麼無敵金鐘罩外加橫練鐵布衫。

    城門口就像是被引爆了一枚大當量的炸彈,確實已經是不能用幾兩裝藥量來形容,高爆性能的九二式步兵炮高爆彈直接將任丘縣城的西城門給轟了個粉碎,甚至連第二炮都不需要,城門口已經被清夷一空。

    算起來這大威力的九二式高爆彈還是拜原大隊長小野二雄所賜,在傍晚時間,王保派出的接應連隊已經與城內的情報組織接上了頭,迅速制定出接李衛他們出城的計畫,一門九二式步兵炮趁著夜色架在了西城門三里外的位置,六連的炮手瞄了好幾次,就等著四連長這發信號彈。

    守衛西城門的日偽軍士兵們幾乎都被突如其來的炮擊給打蒙了,劇烈的爆炸讓日偽軍士兵全部爬在了地上,守城門口的幾個士兵更是被高爆炮彈撕的粉碎,根本沒有在日內瓦國際公約上籤過字的日式原裝貨的殺傷威力讓日偽軍自食其果。

    「走!~」李衛拔出了格鬥刺,手一揮,第一個向城門口衝去。

    四名記者被包夾在中間,左右各有神槍手端著槍謹慎地護送著向城門衝去,戰場上子彈可不長眼,不小心些,有個萬一,拿身體擋子彈也擋不住三八槍的穿透力。

    直接轟開西城門口後,城外六連的九二式步兵炮並沒有再次開火,似乎在等待著城內的人從炸開的城門口撤出來,厚實的城門在七十五毫米口徑的高爆炮彈面前,還是略顯單薄,炮彈炸開了門栓,衝擊力直接將大門撕裂。

    一個偽軍從被成半截邊的拒馬旁邊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兩耳轟鳴中,猛然發現一夥人正在向著城門衝過來,條件反射式的突然要大喊:「有,有 」一抹寒光徹底封住了他嗓子眼即將喊說的「敵人」字!~

    衝在最前面的李衛如同旋風一般毫不留情的抹過數名敵兵的咽喉,以自己的近戰優勢,在日偽軍士兵們從炮擊後回過神來,迅速殺開一條血路,甚至讓後面壓陣的神槍手連一槍都沒有射出。

    「有,有敵人!~」待有偽軍士兵回過神來發出淒厲的慘叫聲,李衛他們已經順利衝出了城門。

    「十二區隊李衛在此!~哪個敢來找死!~」李衛明目張膽的瞎咋乎著,回應他的是密如螞蝗般的彈雨,鬼子們也不傻,十二區隊四連長也算是一條大魚,雖然厲害,也不一定能抗得住子彈的,不信邪的人總是不會少。
ai.wu 發表於 2018-12-7 21:58
第四百七十八節


    若是放在平時,那些個日偽軍士兵們一聽見李衛這般叫囂,恐怕多半會立馬調頭就逃,哪個還敢膽邊生毛去惹這煞星。可是這會兒被炮擊給炸昏了頭的日偽軍士兵,早就被嚇蒙了神,根本什麼都不管,根本就不賣李衛的帳,只要哪兒有動靜,直接就照著一頓亂槍打了再說。

    自食其果的李衛怪叫著在彈雨中躲閃,似探戈,似華爾茲,輾轉騰挪,把以前在戰場上磨煉出來的本事全數抖了出來,已經跑出城頭敵人火力範圍的記者和十二區隊戰士們轉過身來,就看見四連長李衛灰頭土臉從後面追了上來。

    看到李衛難得的狼狽樣子,記者們和戰士們轟然大笑起來。

    李衛抹了一把臉上黑一塊白一聲的硝煙泥灰,外強中乾地恐嚇道:「看什麼看?!沒見過這麼帥的帥哥啊!~」這張小白臉恰似一張京劇裡唱曹操的黑花臉。

    記者們卻是一點兒也沒被李衛給嚇倒,反而笑的更加大聲,從槍林彈雨脫逃後,人的心情總是很容易就能放鬆下來。

    女記者茉莉一邊笑著一邊扭過頭去抹著眼淚花兒,掩飾著自己無法平靜的心緒,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會明白過來,剛才自己能夠安然脫離敵人的火力範圍,與李衛連長不惜曝露自己的位置,吸引敵人火力分不開關係。

    人家那是拿自己的命來保護他們這次行動,記者們哪裡會不清楚?!

    在眾人笑了一陣兒後,李衛突然板著臉喊道:「立正!~」

    幾乎所有的戰士和記者們不約而同的剎住了笑聲,齊刷刷地站挺身子,只要稍經過正規軍事訓練的人,都會這種軍事口令形成條件反射。

    「好了!~收隊!」李衛回覆一本正經的表情,這些傢伙就屬給三分顏色就敢開染房的主兒。不治一下,恐怕下回就要上房揭瓦。

    趁著夜色,李衛和記者們在任丘縣西城門地日偽軍茫然的亂槍聲中,安然返回十二區隊。

    任丘縣城內山本佐之助大隊長正襟危坐在辦公室內,鐵青著臉看著面這一群無能的屬下,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似乎有誰又要倒霉。

    能資格坐在邊上的原任丘縣日軍大隊長小野二雄偷眼瞧著山本不善的臉色,心底裡哀嚎著:「這姓李的哪回進城都沒安生過!每回都非要攪得雞犬不寧不可。」

    話說回來小野二雄徹底失去大隊長的寶座。與李衛這個他地天生剋星不無關係。

    「八嘎!~廢物!飯桶!~你們都是帝國的恥辱!~無能的飯桶!你們應該剖腹自殺!~連頭豬都比你們強?!」山本佐之助大隊長的怒火終於爆發出來,房間內的日軍軍官和偽軍軍官都被山本大隊長左右開弓的大耳刮子抽得東倒西歪,山本對於中日兩方軍官倒是沒有任何歧視,一率一個爆栗兩記窩心腿三下黑虎掏心加四下抽皮子大耳光,任了個副的小野二雄好歹自己算是退居二把手才躲過了這一劫,卻著實被山本佐之助下手的狠勁兒給嚇到了,這丫地簡直是把自己下屬當敵人看啊。

    十二區隊的情報部門已經確認了李衛他們把任丘縣城攪得了天翻地覆,帶著冒險進城的記者組在兩個連隊的護送下安全返回後。王保長長的嘆了口氣,癱坐在座位,自打這四個記者進了城,他這顆提起來地心就沒有放下來過。

    把接待記者組的任務交給李衛,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沒有人能不被那些刁滑的記者給難住,也就只有這鬼心眼兒最多地傢伙能夠以毒攻毒,不過小李子每次都玩得讓人險些心臟病發,實在讓人受不了。

    這些記者們也該知足了。王保摸著頭痛的腦袋想道,這些記者只能用好奇寶寶來形容,到了根據地裡對什麼都是萬分好奇,不論敵我雙方,不時都會鬧雞飛狗跳的小小混亂,更何況還要加上唯恐天下不亂,平時就喜歡火上添油的小李子。

    待剛剛完成任丘縣半日遊的四個記者於天亮時分,在兩個連隊全副武裝護送下。返回到十二區隊營區,早先被李衛攆回來的中央日報聞達編輯揉著睡眼惺忪的雙眼,披著件衣服,習慣性地打聽了幾句,待他聽到大公報女記者茉莉等記者那裡流傳出來的一星半點消息,聞達編輯原本來半睜半合地眼睛,瞪得溜圓,睡意全無!~

    聞達兩手蹂躪著自己的頭髮。有些失常地喃喃自語道:「虧了虧了!~啊!~社長會殺了我的?!天啊!上帝啊!~我怎麼這麼倒霉啊!~」從事新聞行業的聞達自然能從這幾句口傳的話語中嗅到其中有同金礦一般的新聞價值。然而整個中美記者聯合採訪組,只有自己被那個該死的連長找了個藉口回來。五個記者,偏偏只有自己一無所獲。

    本以為藉著無冕之王的記者身份,那些傻大兵們也得讓三分,哪曉得碰上這麼一個不信邪地精似鬼,聞達為自己逞一時之快,反蝕把米地結果懊悔不已。

    社長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想到又肥又矮,滿嘴臭豆腐味的社長大發雷霆地場景,聞達就差點兒吐血三升!~

    李衛很生氣,聞達很倒霉!~

    鑑於到達冀中地區十二區隊根據地進行先期採訪,中美記者採訪組通過無線電台加密反饋回來的的第一手極具價值的新聞材料,還待在重慶等候著前方消息的其他各報社記者都再也坐不下去了。米露尼和茉莉等記者返回的新聞稿,無疑於告訴在中國戰場大後方籌備待發的記者們,這裡的戰鬥很激烈,日本鬼子和偽軍很瘋狂,條件很艱苦,八路軍的戰鬥力很強大,抗日很積極,當然!還有,還有個別非人類的存在,若干!

    夜入任丘之行,成為了記者組在十二區隊根據地採訪活動的壓軸戲,個中刺激和驚險,恐怕只有當事人和讀著第一手原稿的人才會感受得到。

    十二區隊的戰士們和米露尼等記者們不會想到,他們這個記者組發回去的消息究竟給大後方的人們帶來了什麼樣震憾,他們的採訪行動實在是太過於瘋狂,以後再也沒有這樣能深入敵巢,捕獲敵方高層人員,獲取第一手資料的機會。

    那些沒輪上先期打前站的記者們的記者們恐怕又要捶胸頓足一番。

    六月中旬,在延安方面傳來消息,由中外記者團「迪克西使團」一行二十一人乘專機直延安,由黨中央參謀長葉劍英專程接待。

    大公報的記者茉莉、中央日報的聞達、美國美聯社的記者米露尼 喬、時代雜誌的默多克 華盛頓和紐約時報的哈利 傑克遜都同時接到各自報社的指令,要求與延安的記者團匯合。

    即將離開十二區隊,多少還是生出些感情的記者們感到有些依依不捨,甚至連中央日報的聞達也再沒有冒出什麼怪話,他自認高人一等,事實上輕視別人的同時,也是讓別人輕視自己,人家十二區隊能文能武,撞夠了南牆的聞達也學會了夾起尾巴作人,臨走之前還假惺惺的擠出兩滴眼淚,拍著十二區隊的幾個連長直嚷嚷:「兄弟,辛苦了!~」至於李衛,就是借他仨膽也不敢碰那小子一下,跟區隊教導員丁鶴洋一樣,都犯得是「小李子綜合症!」還是沒救型的。

    記者們前往延安沒有讓十二區隊多費周張,十一分區派了一隊精幹的戰士配合十二區隊護送五名記者到冀南地區的一個國軍秘密機場,由中美聯合航空大隊的飛虎隊派出的小型運輸機徑直載著記者們直飛河南,再中轉飛抵重慶,休整後轉飛延安,儘管路途上要折騰似地兜一個大圈子,與畢竟沒有什麼空軍基礎的中共方面根據地來說,遠點兒卻是安全了許多。

    而對於記者們唯一不利的消息就是,面對日軍主力長時間的壓力下,長沙終於失守。另一方面傳來的消息,新四軍開闢江浙皖戰場初有成效,成功建立起睢寧和泗縣等多個穩固的根據地,為進一步開展抗日遊擊戰創造了有利活動空間,通常情況下由主力部隊負責拔釘子,打掉難啃的敵人,由地方小規模部隊配合主力穩固根據地控制區。

    前腳記者們一走,後腳分區司令部下達的文件就到了十二區隊。

    八路軍各軍區發起的夏季攻勢和晉冀魯的幾片根據地勝利相連,形成更大型的根據地,黨中央的農村包圍城市攻略已經初見成效,不少敵佔的縣城被地方部隊孤立,至於李衛帶記者大鬧任丘縣卻有入無人之境,日偽軍也同樣心有餘而力不足,這也並非偶然。

    「這是上級發下來的文件!每個人給我看一遍,簽字確認後,都寫一份心得上來!~」王保召集了所有的連長,圍坐在會議桌前,甩出一疊油印文件。
ai.wu 發表於 2018-12-7 21:59
第四百七十九節


    論起人口複雜程度,環境,社會階層,經濟結構,城市與人空分散的鄉村完全不一樣,萬一打起仗來,城市裡複雜的建築環境就沒法兒和空曠的田間地頭相比,大大限制以機動游擊作戰為主的游擊隊和八路軍各支部隊的戰鬥能力,而且城市的人口密集讓人顧忌很多。

    沒有得到人民群眾的支持,僅佔領城市和重要地理位置,並不能夠將日本人趕出中國,好戰的軍國主義日本多面樹敵,已經無法保持戰爭剛開始的以戰養戰目的,國力與開戰之初已無法相比,目前的狀況用深陷戰爭泥潭來形容都不為過。中國憑藉著自身人口和國土優勢,一點點的扳平雙方間的實力天平,中國人越打越強,抗日武裝越打越多,正應了一句話,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為我們造,即便缺乏自己的軍事科技,只要敵人有的,中國人也很快就會有,而且憑藉著人口基數比例中無可比擬的無數優秀人才彙集起來,絕對是一股極為可怕的力量,成長中的中國軍事基礎正因為戰爭刺激,一改以往大刀弓箭的落後陳舊面貌,在個別軍事項目上恐怕就連其他各國都要刮目相看,刺刀見紅的白刃格殺,號稱日本人惡夢的地雷戰,無堅不摧的爆破攻堅,神出鬼沒的游擊戰,僅僅是這些就足以讓其他反法西斯國家也得豎起大拇指。

    戰爭的天平向著中國方向慢慢傾斜著,日本的優勢一點點衰退,這是不可避免的,論起民族的融合性,恐怕全世界任何一個民族在任何歷史中,都無法與中華民族相比,日本企圖同化佔領地百姓。卻得到的是無盡的抗爭和報復,東三省內,東北抗聯就把日本在東北資源掠奪線搗出千瘡百孔。

    與美國地太平洋戰爭牽制住了日軍主力,國軍與英美在緬甸打通物資生命線,致使日軍南下力量的不足,而東北的關東軍又得時刻提防著虎視眈眈的蘇聯,根本抽身不得,使晉冀魯豫陝甘寧的中共抗日武裝得到了充分的成長時間。又通過無數次大小實戰鍛鍊了部隊的戰鬥力,仗越打越順手,中共部隊在抗日戰爭中所起到的優勢越來越明顯,國外環境也越發對這支由弱小成長起地勢力重視起來,中共部隊的實力已經不再滿足於當前廣大農村根據地,黨中央也意識到了城市工作也關係到將來關鍵性一戰,特在六月五日向各大軍區電發了《關於城市工作的指示》一文。

    中央要求各中央局、各區黨委「必須把城市工作與根據地工作作為自己同等重要的兩大任務,負起準備奪取所屬一切在中小城市與交通要道的責任。」

    從文件中看到這一條。十二區隊的連長們心底裡沒來由的一陣激動,黨中央終於要干大的了,這是要開始拔釘子啊,這麼些年總算沒有白忙活,人品要爆發。集體熱血沸騰。

    大城市啊,十二區隊附近就是任丘,保定,往南是滄州、衡水和德州。往西南是石家莊,往北是天津,北平,不論哪一個城市規模都不小,隨便佔哪一座城市都是牛氣地很。

    李衛摸著這一疊紙,打量著文件名《關於城市工作的指示》,這是黨中央剛剛發下來的最新指示,李衛的表情和其他幾個幹部一樣。激動之餘仍帶著一臉茫然。

    大夥兒都深入農村,深入基層群眾工作多年,乍一看到上級對城市工作的指示,個個都是大閨女上花轎,頭一回。

    找哪些城市打?怎麼打?佔領後怎麼管理?!怎麼分部門?!按現在地村委會整一點兒都靠不住,城市裡有規範的市政、環衛、交通、治安、商管和稅收等機構組成,根本不像現在石井鎮裡一個幹部頂兩個用,不少幹部還不知道什麼叫環衛。什麼叫經濟。冒冒然地進了城,弄不好還要生出事端。

    幾個正副連長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出身老鼠拉烏龜,無處下手。

    王保也是有些頭痛,他自己是根紅苗正的紅小鬼出身,可就沒怎麼進過城,若是十二區隊有管理城市工作地能力,當初攻破任丘縣城也不會依舊退出,而沒有繼續佔領。即便是現在石井鎮,也不過是人口密集些的大型村落,其中的主要人口都是以軍事為目的而存在,與常規的城鎮性質是不一樣的。

    「國文!這裡就屬你洋面包啃得最多,你來說說城市的一些情況吧!~」王保有些慶幸,自己拉得這支隊伍好在是什麼樣的人都有,也不至於看到上級地文件手足無措。

    「這個?!這個?!我也不知道?!」一向活躍的范國文也是頭大如斗,吃洋面包喝牛奶長大的,自己雖然從小就在發達資本主義國家長大沒錯,比其他的戰士見過些洋世面,可是就是沒怎麼接觸過城市管理。

    「衛哥!你來說說不?!」范國文死也沒忘把禍水東引,求助的目光移向李衛。

    李衛雙手一攤,翻翻白眼地道:「我只會打仗殺人!不懂行政管理!」雖然是生活優越的現代人,可也不過是普通市井小民家庭,沒什麼公務員出身,自小在學校裡就一直因體胖其貌不揚而倍受歧視,從沒當過什麼班幹部,現在這個連長都還是靠著副連長丁弘幫襯著才維持著幹著,對於市政管理完全是兩眼一摸黑。

    眼見著兩大虎將全部繳械投降,王保皺起眉頭,部隊要發展,必需適應新環境,才能跟上中央的腳步,建立起更穩固,更堅實的根據地,勢必要將以鎖釘鏈地那些城市、公路和據點這些肉中刺全部拔除,可偏偏這些傢伙城市工作經驗都沒有。

    「還知道行政管理這個名詞麼,那就不是完全什麼都不知道!」王保最明白這會兒一定要趕鴨子上架,行也得上,不行也得創造條件上,這世上沒人是天生就什麼都會地,沒經驗還可以學麼,大活人還怕學點兒東西。

    「我猜衛哥只會惦記著屠城!」范國文不知死的嘀咕了一句,眼神兒飄了飄李衛。

    其他人耳尖,一個字兒都沒漏,臉上表情怪怪地,強忍著笑意,四連長公認殺氣太重,若是讓他負責城市工作,怕會圖省事清靜,不把城裡人都一股腦兒殺個乾淨才怪。

    「你不說話會死人啊!」李衛打定主意在會後跟這姓范地小子好好討論一下什麼是民主,論證一下這傢伙跟「犯人」和「飯桶」的諧音關係。

    范國文立刻噤若寒蟬,這姓李的一向是拳頭硬的是老大,希望等會兒會後可以三言兩語應付矇混過關。

    其他人抖動著肩頭,低下頭去掩飾著自己忍不住的笑意。

    「肅靜!嚴肅點兒,這是在開會,不是說書檯子。」王保頓時氣結,這兩個活寶的怪話新名詞兒簡直是層出不窮,要是一天不鬧騰,那就天下太平了。

    「我認為,還是一個字!」李衛收拾起表情,伸出一個手指。

    「什麼字?!」王保立時來了精神,小李子這傢伙在戰場上是一員虎將,卻不是沒腦子的傢伙,有時候會判若兩人地冒出來一番驚天言論,事後卻又讓人不為之驚嘆其準確性,一九四二年五月一日,日軍發動大規模掃蕩前,李衛就曾經對日軍的動向作出過準確的判斷,幾乎所有人都驚訝於這傢伙什麼時候有那麼出色的軍事頭腦;在十二區隊建立後,李衛提出的一項項建設性政策,無一不在區隊成立後被證明起到了巨大的影響和作用,甚至王保都對李衛在關鍵時提出來的建議有一種盲目性的信任。

    「殺!~」李衛在自己脖子上虛虛一抹!

    幾個連長瞪大了眼睛,立刻像洩了氣的皮球似的扒在桌上直搖頭,四連長的方法還真是讓五連長范國文給說中了,果然是一點建設性都沒有。

    「你!~」王保的臉色開始向鐵青漸變,重重地拍著面前的文件怒道:「殺殺殺!你當是割麥子啊!要是能靠殺能解決,那還要這份文件幹什麼?!」

    「以戰止戰,以殺止殺!」李衛吐出八字真言,繼續道:「從現在開始,儘可能的殲滅敵有生力量,拓展當前根據地面積,為將來的擴張減少阻力和犧牲,根據地內加緊民兵訓練,著手培養行政管理人員,時機一成熟,立即大規模擴編,迅速佔領有利城市和地理位置,安插行政人員,屆時根本不需要擔心大勢已去的日本人會不會抵抗,拿下這些城市對我們來說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沒有人會比李衛更清楚,十四個月後,日本一宣佈投降,所有接到投降命令的敵戰區城市和據點幾乎有如不設防般,只需要有人往裡面一佔,大批的日偽軍士兵就會自動上門來老老實實地接受受降和收編,當時中共和國軍為了搶這塊大蛋糕,拼得就是雙方的接收速度,手快有,手慢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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