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烽火] 國破山河在 作者:華表 (已完結)

 
ai.wu 2018-11-24 22:24: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3 34690
ai.wu 發表於 2018-12-7 22:05
第四百九十節


    畢竟河間縣城內留守的人數有限,當來敵突然出現在城外時,沒有做好多少防禦準備的民兵連並沒有堅持多久,將近兩個中隊的日偽軍殺將過來,民兵們很快就失去了對城門的控制。

    不過李衛留下的那一個班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迅速組織民兵連的阻擊火力,利用城門的建築和巷道地形,構築有效火力網將敵人阻擊在城門口附近,使其無法進一步向城門推進,為城內的群眾和其他民兵爭取到了寶貴的防禦時間。

    日本人原計畫的重點是放在李衛的四連身上,對河間縣城並也沒有太過重視,捨不得將精銳兵力來攻擊縣城,而且還怕河間縣被輕而易舉地打下來後,四連反而不再過來救援,、所以僅點了兩支地方的混成日偽軍中隊佯攻,還特意交待了放緩攻擊節奏,要把這誘餌味兒給放足了,逼得四連盡快進入伏擊圈。

    卻因為日本人對四連戰鬥力的錯誤估計,派去伏擊四連的精銳卻被擊潰,攻城日偽軍中隊依然按著原計畫扣著節奏進攻。敵人沒有發動全力進攻,卻給了城內軍民們機會,並沒有因為突然遭襲而陣腳大亂,民兵們組織的防禦顯得從容不迫,與突然出現的兩個日偽軍中隊打的有聲有色。

    動員起來的群眾依著街道建立起防禦工事,磚頭沙袋門板,所有能拿起來的資源都被集中起來,建立起節節阻擊線,以空間換時間,竭盡所能的拖延敵人的進攻。

    縣城內所有能參加戰鬥的人都拿起了武器,絲毫不畏懼來敵瘋狂的嚎叫和進攻,即使是民兵連,十二區隊的對其基礎訓練也不亞於一般的八路軍,而李衛留下的那一個班起到了臨時指揮作戰的作用,衛生隊也分出一部分能拿槍的人員補充進人手不足的戰鬥部隊,也參與到阻擊敵人的戰鬥中,城裡的人知道他們多拖得一刻,四連就近了一步,待十二區隊最強的連隊趕到時,城外的敵人哪怕再囂張,只要碰上四連就會變得和土雞瓦狗一般不堪一擊。

    在複雜的城內環境下,地利永遠站在防禦的一方,敵人每推進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價,來敵雖然人多勢眾,卻是嚴重缺乏配合,亂哄哄的擠作一團衝上來,卻又被城內民兵們的火力給揍得鬼哭狼嚎地連滾帶爬退了回去,民兵們從各個位置射出的子彈卻不是能依靠人多才能抵消的。

    為避免被戰火波及,城裡的老百姓都被集中在原河間縣城的縣政府內,由民兵連派人保護,駐留在城內的衛生隊同時開始起接收傷員的準備,打仗總免不了傷亡,但是救死扶傷是醫者的天職,作為最專業的衛生隊自然是希望從戰場上撤下來的傷員能在第一時間得到救治。

    「報告林隊長!城外突然出現戰鬥!好像很激烈!」一直保持著對城內外偵察的民兵發現了城南面的槍炮聲,雖然附近不時有其他村子的民兵支援河間縣城,卻多是各鄉各村維持治安的少數人馬,人少力孤,最多只能騷擾性質的牽制一下敵人進攻勢頭,然而卻沒有城南外那麼引人注意的巨大動靜,很顯然戰鬥的規模至少有百人以上,這對於敵我雙方來說是決定河間戰鬥最終結果的決定性因素。

    四連李衛帶隊離開後,衛生隊長林欣雨就自然成為了河間縣城內級別最高的幹部,當仁不讓擔負起領導職責,好在她本身就是在戰火中的工作環境下成長起來的,並沒有任何慌亂無措,下達的指令也是中規中據。

    「知道了!」林欣雨在得知民兵的回報信息後,僅僅應了一句,頭也不轉繼續組織手上的工作,大聲喊著:「快點!組織人多架幾口鍋,多燒熱水,多找些剪子還有尖刀,注意消毒,把城裡所有的燒酒都集中起來,還有鹽!把床鋪架起來,誰都不要閒著,趕緊忙起來!」林欣雨平時特有的嬌弱嗓音此刻卻有一種不容違抗的威嚴。

    「林隊長!」聽到報告的林欣雨沒有下達進一步指示,那名民兵再次叫了一聲。

    「還有什麼事?!」林欣雨皺了皺眉頭,對於醫者而言,時間就是生命,而現在人多手雜,衛生隊又被抽調了一部分人參加戰鬥,幫忙的群眾缺乏專業醫療知識,需要她時刻盯住並指揮,以避免出現紕漏。

    「衛生隊還是盡快從地道撤離吧!這裡實在是太危險了!」民兵說道,衛生隊可以說是一支防禦能力最弱,卻是最為重要的隊伍。

    河間縣城內也有秘密地道通向城外,以前是用於打探情報使用,僅容兩人同時通過,不適合大批人馬通過,現在河間面臨城外敵人兵臨城下,狹小的地道卻成了救命的活路,不過也只能讓少數老弱婦孺先利用地道撤離,而且地道內的行動速度不高,對於整個縣城的人來說,這條生路也僅是杯水車薪。

    「不行!城裡的群眾還沒有走完,衛生隊要是撤了,傷員怎麼辦,難道丟給敵人送死麼!?」林欣雨說的是格外的嚴肅,戰場上早一分搶救,就多一分生的希望,通常情況下衛生隊的位置往往與戰場非常近,為的就是能夠儘可能的搶救那些為國家和民族不惜流血犧牲的戰士。

    「可,可是…..」民兵哪想得林隊長這樣執拗,看在眼裡急在心裡,畢竟城內外的雙方兵力對比懸殊,外面的敵人正一步步往城內推進,已經有炮彈落入城中,炸倒了幾座房子。

    「沒什麼可是的,不要說了!別人沒走,我就決不走!」林欣雨斬釘截鐵的道,物以類聚,別看她平時柔柔弱弱,但在危急時刻,她和李衛一樣都是殺伐決斷毫不猶豫的人。

    「是!」民兵咬了咬牙,轉身離開。

    城南的槍聲弱了下去,城門一帶依然槍聲喊殺聲不停,林欣雨目光遠眺著南方,似乎要穿透那層層建築和城牆,看到城外之前槍聲大作的地方,臉上依然神色堅強,但嘴唇深深的出現咬印,出賣了她心中的不安和擔心。

    城南的槍聲幾乎讓人揪起心,城外的這支援軍怎麼樣了,打勝了還是打敗了?四連現在究竟是在哪個位置?有沒有遭遇敵人?雖然林欣雨對李衛十分有信心,但在這情況多變的戰場上,再厲害的人也不是刀槍不入,至少林欣雨知道李衛是擋不住子彈的,小女人的心思都是不由自主的會想到那個萬一。

    城門口已經變成了拉鋸戰,在四連留下的一個班指揮下,雖然佔著地利之便,民兵們打的卻很保守,儘量保證己方的戰鬥力,避免無畏的傷亡,再加上攻城的敵人有意放水,幾處陣地前敵人沖上兩步又退回一步。

    突然,城外敵人的身後猛地響起激烈的槍聲,慘叫聲此起彼伏,就像是一支利刃狠狠地插進敵人的身體,還在肆無忌憚的割來割去。

    「四連!是四連回來了!河間有救了。」負責偵察敵情的民兵甚至不惜曝露自己潛伏的位置,高聲大呼起自己的發現。

    方才還不緊不慢發動攻勢的兩個日偽軍中隊一下子就像炸了鍋的蒼蠅,不僅亂了陣形,進攻縣城的士兵立時失去的控制,雖然兵力佔優,混成雜牌部隊的本質在四連的進攻下原形畢露,迫擊炮彈不住的往城門外的敵群投去,炸開一團團火球和血霧,四連有如被燒紅的刀子融開了黃油,城門口的敵人禁不住這麼猛烈的進攻,隱隱出現潰散。

    「衛哥!」林欣雨一直堅持著帶領城內軍民抵禦敵寇的身心疲勞一掃而空,目光中綻放出異常的神彩,城外殺聲震天,李衛果然沒有辜負她和群眾的期望,帶隊殺了回來。

    十二區隊的兵貴精不貴多的政策總是讓敵人在兵力安排上出現錯誤估計,殺敗了城外伏兵的四連與河間城內的民兵來了個精彩的裡外配合,兩個中隊的日偽軍立刻成了夾心餅乾,日本人的圍點打援變成四連的裡應外合,敵我雙方在戰鬥打響前能夠預料到的。

    十二區隊四連凶名之盛,城外的敵人已經顧不得再攻打河間縣城,這時候只知道保命要緊,四連的戰士所到之處,來不及逃散的偽軍士兵,毫不猶豫地丟開槍,雙手抱頭跪下,生怕丟槍丟的晚了,讓四連的戰士有藉口負隅頑搞將自己給斃了。

    而大多數日軍士兵面露絕望,發出尖淒嚎叫,拚命頑抗,直到被四連戰士擊斃,中日戰爭已經進行這麼多年來,許多日本人都明白,中華民族和日本已經成為不死不休的死敵,中國的抗日部隊也許會看在同胞的份上,對偽軍網開一面,但絕對不會日本兵手軟。

    當四連長李衛一身灰頭土臉帶著斑斑血跡出現在林欣雨面前時,林欣雨第一個念頭不是劫後餘生的欣喜,而是帶著淚珠兒撲出李衛的懷中,大聲哽嚥著,宣洩著壓在身上全城軍民生死存亡的重擔壓力。
ai.wu 發表於 2018-12-7 22:06
第四百九十一節


    「衛子,衛子……」林欣雨撲在李衛懷裡不住地呼著李衛的名字,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擔負起全城百姓的安危,壓力確實不是常人所能想像的,而此刻眼前正好有一個可以依靠的寬厚胸膛。

    李衛輕輕撫著林欣雨柔弱的後背,感受到林欣雨胸前那兩團柔軟和微妙觸點,他的臉色有點古怪,夏季人都穿得單薄,李衛推開也不是,繼續抱著溫香軟玉也不是。

    李衛感覺到鼻子裡癢癢的,似有什麼抑不住湧出來似的,惹不住小聲道:「欣雨!」

    周圍的軍民看到李衛和林欣雨,忙不迭地扭過頭去作無視狀,只有幾個屁大的小鬼頭還捂著嘴偷笑著跑開了。

    「啊!~」林欣雨驚呼一聲,驚覺此時此刻自己和李衛這般舉動似乎不適闔眼下這個場合,連忙退開一步,看到李衛一身血與泥,小臉兒不禁變了色,道:「衛子,你受傷了!?」

    「受傷?!」李衛瞅瞅身上,田裡滾的敵人身上的血漬,搖了搖頭道:「沒有!沒事兒?!」莊稼地裡摸爬滾打,自己的小命要緊,哪裡顧得了什麼髒不髒的,即便是平常訓練的時候,軍隊的服務破損率也是高的厲害。

    林欣雨拍打著李衛身上髒土,心疼地道:「衣服又破了,等會兒到我這兒來,我給你縫補一下。」

    「嗯!」李衛乖寶寶狀點點頭,他看了看城內還沒停止的戰鬥,道:「我去收拾城裡的殘敵,回頭再來找你!」

    四連的戰士們已經衝入河間城內,與城內的民兵們匯合成一處,將之前攻城縣城的日偽軍趕成喪家之犬,些許小蝦米已經不足以翻起浪,在李衛的帶領下,城內與城外的戰鬥很快結束。

    兩個中隊的敵人僅被逃走了十餘人,大多數敵兵都被殲滅在城內和城外,日本兵全軍覆沒,偽軍僅倖存四十餘人,早已是失去了鬥志,聽話的像條狗似。

    早在日軍新兵訓練時,他們的長官就告訴過他們落到中國抗日部隊手中的下場,日本兵也早知道自己在中國這片土地上所犯下的罪行,就算是千刀萬剮也不足以抵償其萬一,加之語言不通,日軍殘兵的頑抗猶為激烈,即便是混成雜牌部隊,日軍士兵拚死反擊的戰鬥力也遠勝於偽軍士兵,讓四連著實費了些功夫。

    四連往往會用火力將頑抗的日軍士兵壓制到死角地形內,再讓神槍手一一射殺,或一通手榴彈丟過去直接炸個滿堂紅,極少會採用與日軍殘敵硬碰硬的戰術,革命戰士的生命是寶貴的,並不會浪費在這些人渣身上。

    四連以強勢粉碎了敵人陰謀,解了河間之圍,讓城內驚魂未定的群眾們終於將一顆心放了下來,重新恢復起城內的正常生活,破壞容易,建設難,因與敵軍交戰,河間縣內許多處被戰火波及,成為一片狼藉,四連擔負起城內的治安和城外巡防工作的同時,還要與民兵們一起組織群眾進行戰後的重建工作。

    根據黨中央的《關於城市工作的指示》,各根據地部隊不能再像以前可以將縣城作為臨時戰場,打完後再丟給敵人頭痛,以縣城為有力依靠,河間的地理位置和軍事價值要比尋常村落要高出許多,以前各根據地部隊是沒有實力佔領和控制人口和地理價值較大的縣城,而現在經過多年戰爭的洗禮,成長起來的各根據地武裝已經具備了掌控城鎮的實力,而像十二區隊這類的地方部隊,更是憑藉著自身過硬的基礎,將一個村落升級成一個鎮。

    河間縣被日偽軍突襲,四連遭到伏擊的消息傳回到十二區隊駐地,區隊長王保大為震怒,日本人居然設下這麼陰險的心思,步步為套引誘四連入甕,若不是錯誤估計了四連的戰力,連長李衛保持著警醒的頭腦,恐怕四連也躲不過被敵人設局殲滅,十二區隊戰鬥力遭到重創的局面。

    日本人的行動確實耐人尋味,而十二區隊在冀中一帶是日本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四連更是刺上的毒藥,讓日本人忌諱異常,明的不成便暗中使壞,藉著十一分區主力在外線作戰的機會,險些得逞,區隊長王保不得不緊急下令給各連的連長,作戰策略偏向於保守,雖然不再能靈活主動地四處出擊,穩紮穩打的效率雖低,卻可以避免疲於奔命,不易被敵人設伏。

    秋野奈夫帶著自己的部下有如喪家之犬般,匆忙登上前來接應的一艘日軍運兵船,順著南子牙河北上入海。這次任務幾乎成為了他的噩夢,簡直不敢想像遇到的究竟是什麼樣的可怕對手,至少有一點可以確認,對方不僅裝備精良,甚至訓練有素都不輸於自己,陰險狡滑的程度甚至還在自己這支專門執行特殊任務的部隊之上,從對方進行中伏出暗哨,發現敵情後迅速散出大路旁的莊稼地裡以亂打亂,出色的應變能力和強悍的單兵素質讓秋野奈夫都踢在了鐵板上。

    這並不是平時長官們掛在嘴邊的那種一般的土八路,強悍得簡直不像是中國應有的士兵。

    隊伍被擊潰後,秋野奈夫的隊伍在轉移中不斷遭到暗中的襲擊,彷彿有一個經驗豐富的老練獵手在不緊不慢地逗著一隻被打蒙了的熊瞎子,今天損失一名士兵,明天損失一名士兵,值夜,解手,取水,哪怕是一丁點兒機會都不被對方放過,秋野奈夫的隊伍一天天被削弱,不斷有士兵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倒下,可是偏偏卻找不出究竟是何方神聖陰魂不散的盯上了自己。

    每當念及自己的士兵不明不白的陣亡,秋野奈夫便不寒而慄,他根本不敢在這敵眾我寡的根據地裡繼續潛伏下去,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任務失敗只能撤回去再說。

    「開船嘍!」運兵船的舵手大聲喊。

    上了船的日軍士兵趕忙往艙中擠了擠,搭在岸邊的跳板被抽了回來,船身微微搖晃著,在柴油發動機的轟鳴聲中緩緩離開了岸邊。

    「離開了!終於可以回去了!」秋野奈夫鬆了一口氣,這次任務的對手實在是太過狡猾,自己所帶的兵力並不足以與之交手,無論如何,即便是回去挨上司的責罰,也比毫無建樹的全軍覆沒強,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次不行,下次仍將有機會,秋野奈夫並不是輕易就放棄的人。

    通!~嗚!~~~~秋野奈夫在船艙中猛地站起身,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這些傢伙,在他們上了船也沒有放過他們。

    「準備接受衝擊!~」掌舵的日本兵驚恐的尖叫起來,他聽見天空中那尖銳的嘯叫聲是迫擊炮彈。

    船上的士兵立刻抓住船艙內任何可以抓到的固定物,若是被掀到河內幾乎是最可怕的結果。

    在水上,剛剛啟動的船隻根本沒有什麼機動性可言,對於岸上的火炮來說是最佳的活靶子,即便是炮彈沒有直接命中船體,掀起的波浪也足以對運兵船造成威脅。

    轟!~運兵船右舷炸起一股高高的水柱,船身左右直晃,幾乎可以清晰聽見細碎彈片撞擊在船體鋼殼發出的噼叭作響。

    靠著船舷的士兵立刻架上槍支對著岸邊拚命的火力偵察,試圖找出發射炮彈的炮兵位置,可是河邊長長的蘆葦擋住了迫擊炮的高仰角彈道。

    「瞄準點!繼續開炮!」負責秋野奈夫的四連二排三班黃班長,對著身邊操作迫擊炮的戰士道,剛才浪費了一發炮彈讓黃班長顯得很惱火,在他眼裡,這屁大的小船隻要兩三發炮彈就足以將這股膽敢伏擊四連的傢伙全部送進河底喂王八。

    這一門迫擊炮還是特別調給三班的,卻因為三班的攜彈量有限,炮彈只有五發。

    轟!~運兵船首前方炸起的水柱,沖的船體一起一伏,船首處一名警戒的機槍手沒有及時抓住固定物,哇哇大叫著被掀入河裡,吃了幾口後水手舞足蹈地在水面上狗刨刨地載沉載浮。緊接著又是一發炮彈在船邊上炸一團水柱,不過這發炮彈明顯離得船體近了,船舷被崩開一道口子,挨著近的兩名日軍士兵滿臉是血慘叫著被氣浪撞進船艙內,船外仍在水上掙紮著的日軍機槍手卻被這記爆炸給震昏了過去,手絕望地伸向天空,很快沉了下去。

    「唉呀!往哪兒打啊!笨死了,閃開,讓我來!~」眼瞅著三發炮彈就干掉了幾個小蝦米,黃班長有些發毛,一把推開操迫擊炮的戰士,親自上陣,在炮筒子上調了調,手指衝著河道上顛簸不定的運輸船比劃了幾下,撈起一枚炮彈塞進了炮膛。

    這一發炮彈也不知是運氣好,還是怎麼的,一下子掀開了運兵船頂層的鐵皮篷子,雖然命中了船體,畢竟是迫擊炮炮彈威力有限,運兵船卻是金屬結構,頂層船艙內僅有部分士兵被突然砸下來的炮彈炸得鬼哭狼嚎。
ai.wu 發表於 2018-12-7 22:06
第四百九十二節


    三班的三發迫擊炮彈並未對日軍運兵船造成致命傷害,反而讓日軍運兵船有了啟動加速的時間,船尾的浪花洶湧翻滾,為船體提供了強勁的推動力。

    「狗日的,想跑!」急了眼的三班黃班長一把扯下自己的鋼盔,抱起滾燙的迫擊炮筒,抓起剩下的兩枚炮彈,就去追已經順著河道漸漸加速的運兵船。

    「班長!班長!等等我們!」三班的戰士急忙追向班長,班長也是急紅了眼。

    「那邊,那邊有人!」船上的日本兵發現了岸邊蘆葦間若隱若現,有一夥人正在追著運兵船,最前面的一人正抗著一支粗粗的迫擊炮筒。

    「八嘎!」秋野奈夫終於發現了炮擊運兵船的那些傢伙,立時紅了眼,抄起一支步槍,對準了岸邊追趕運兵船的那人,同時下達命令喊道:「給我開槍!快,快消滅他們!」 秋野奈夫非常後悔沒有預留一隊士兵在岸上斷後掩護運兵船進入河道撤離,可是作為斷後的士兵在處處是敵人的根據地裡也肯定是有死無生。

    這會兒運兵船再靠岸去消滅這些陰魂不散的八路軍是非常不現實的舉動,船隻靠岸會成為最佳的固定炮靶,甚至不需要運兵船靠岸,從岸邊丟過來一通手榴彈就足以讓日軍士兵傷亡慘重。

    船上發現岸邊有人的日軍士兵不斷舉槍射擊,三班戰士們迅速彎下身子,壓低了身子在蘆葦間急速穿行,身旁周圍茂盛的蘆葦叢炸起一團團碎屑和殘葉,卻沒有傷到他分毫,雖然不再能看清黃班長的身形,可是日軍士兵們知道,危險仍然沒能離開他們。

    即便是柔弱的蘆葦,密集的蘆葦叢也不是任由子彈能夠穿透,碰上又圓又硬的蘆葦桿子不斷被削弱了勢能的子彈最終在蘆葦叢中飛得不知所蹤,一定程度上掩護了三班前進的身形。

    「八嘎!加速!把動力拉到最大!你們這群蠢豬!全速!全速,我需要最大動力!」

    甚至不需要秋野奈夫的催促,運兵船船長面露猙獰地不斷通過傳聲管大聲喝罵著輪機艙內的水手,為了活命,操縱著運兵船竭儘可能的加速。

    在蘆葦叢間拼了老命的狂奔了一陣後,追過一道河彎,黃班長抓住日軍運兵船轉彎時減速的機會,在彎道處迅速架好炮筒進行瞄準,並抽出一枚炮彈放於炮口,帶著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正在變向轉彎的運兵船,狠狠地咬牙切齒,等待運兵船駛入預設的炮擊目標位。

    船首眼尖的幾個日軍士兵隱約發現了剛才追著船的人已經在河道彎道旁的岸上架好了迫擊炮等候著他們,紛紛驚恐地大叫起來:「那裡,在那裡!」

    「開火,快開火!打掉他!」秋野奈夫竭力大聲叫喊著,船隻在水道中機動能力有限,對於岸邊的火力來說簡直是最佳的炮靶子,他只能寄希望於在自己的士兵們能在對方炮彈發射前將對方擊斃。

    運兵船的船首槍聲大作,彈雨帶著尖銳的嘯叫撲向三班的位置,可是黃班長挑的位置異常刁鑽,充分發揮了迫擊炮的曲射能力,日軍的子彈紛紛落空,只能無奈的落在蘆葦和河泥上。

    轟!~三班的第四枚炮彈直接將運兵船首炸出一團火球,船身劇烈晃動,艙內的日軍士兵怪叫著東倒西歪,彷彿船隻馬上就要傾覆一般,面臨生死關頭,哪怕是心理素質再堅穩的人也禁不住失去平常的冷靜,個別日本兵更是發出女人般的尖叫。

    靠近船首位置向岸邊火力掃射的日本兵最為不幸,慘叫著被爆炸衝擊波掀出船外,掉入河中,不斷掙紮著,黃班長邊上的戰士們並沒有放過這個機會,立刻落井下石,舉槍擊斃落入河中的敵人。

    運兵船首駕駛艙的玻璃被爆炸徹底粉碎,操作輪舵的運兵船船長被碎玻璃和彈片割得滿臉是血,捂著臉慘叫著在駕駛艙內翻滾著,船隻已經失控,緩緩在河道上打著轉。

    「八嘎!快,快去滅火!」秋野奈夫氣急敗壞吼叫著,這些八路對武器性能的操控簡直是太可怕了,他簡直懷疑所謂的八路軍才是中國方面掩以後手的精銳。

    為了躲避三班的致命火力,日軍士兵不得不從另一面汲水撲援船首的被炸開一個洞引發的火勢,另一面迅速派人接替受傷的船長,控制住船隻。

    掂量著手上最後一發炮彈,三班長意猶未盡地道:「真不夠勁,再來一發!」正中船體的炮彈只在船首炸了個直徑半米小洞,並沒有對船體造成致命傷害,引發的燃燒轉眼就被船上的日本兵撲滅了火焰。

    迫擊炮彈原本就是用於對付步兵,對於運兵船來說,仍不足以構成威脅,其曲射能力還不無法輕易撕開船舷處的鐵甲,口徑不足的三八槍彈根本是在船體上蹦豆豆,如果是九二式步兵炮在這裡估計兩發炮彈就夠讓整船的鬼子下河喂王八。

    炮彈搭上炮口,黃班長再次瞄準準備發射,戰士們立刻機靈的捂上耳朵,發射的聲音實在是太震耳了,運兵船上的日本人已經不顧三班的步槍火力,用手上任何可以用的東西,拚命給船體增加推動,並向河對岸靠去,希望通過距離來減小迫擊炮的命中率。

    眼睛緊緊盯著日本人的運兵船,定下心來瞄準著,可是過了好一會兒,黃班長最終嘆了口氣搖搖頭,把炮彈收了回來,小聲嘀咕道:「娘的,這生意不划算,四發炮彈才幹倒了幾個鬼子,虧了!」

    黃班長心裡打了打小算盤,覺得有點虧大,若是放在平常戰鬥裡,四發迫擊炮彈干翻的鬼子至少有兩位數,而現在的戰果還不如步槍射擊的戰績多,而且三班這會兒也沒有船,一個班的兵力想全殲一整船的鬼子,基本上不太可能。

    就算是再命中一炮,最多也不過是對船體炸個洞,仍不足以將船擊沉,這最後一發炮彈對於戰鬥結果已經沒有多少影響。黃班長最後還是放棄了給敵人最後一炮的打算,炮彈可不是用來這樣浪費的,每一發都得用在刀刃上。

    「班長!怎麼不開炮?!」手下的戰士對於班長居然放了敵人一馬而感到奇怪,以前班長對敵人可沒那麼好說話,趕盡殺絕可是四連一向的老傳統。

    「節約炮彈!還不值得讓咱把炮彈浪費在這些垃圾身上,用子彈好好歡送他們一下。」黃班長小心翼翼將手中迫擊炮彈的引信上扭了扭,關上了引信保險,炮彈可比手榴彈金貴多了,能省點就是一點。

    岸邊蘆葦叢中,不斷傾洩出彈雨,掃向日軍的運兵船。

    日軍運兵船哪裡還顧得了岸邊三班的彈雨,加足了馬力破開波浪,脫離了三班的射程,漸漸遠去。

    南子牙河的水面上,幾具日軍屍體在水面上載沉載浮,訴說著日軍敗退的無奈。

    八月,預示著收穫的季節即將開始,所有的根據地再一次迎來了每年中最最重要的一段時期!

    決定著維持根據地軍民生存與戰力的基本保障,也是與侵略者爭奪生存權的最關鍵一段時期。十二區隊區隊長王保在四連遭到伏擊事件後,審時度勢將作戰計畫由積極進攻調整為積極防禦,正好為秋收工作打下了基礎。

    八月初中旬,各根據地主力部隊協同發動的夏季攻勢接近了尾聲,被揍了個結實的日本人並沒有看到中共的新四軍和八路軍有任何收兵的跡像,恰恰相反,新四軍和八路軍根本沒有見好就收的打算,各支主力部隊像是互相商量好了似的,趁勢接連發動了大規模秋季攻勢戰役,為保障秋收行動,儘可能的牽制日偽軍兵力。

    對於就地取食,依靠地方經濟維持的地方日偽軍來說,這並不是一個好消息。

    日本帝國主義窮兵極武,一切經濟傾向於戰爭化,造成經濟發展嚴重失衡。日本以小小島國欲蛇吞象,大部分青壯男子都被徵兵入伍,基礎農業幾乎嚴重停滯,日本本土出現大面積饑荒,日軍以戰養戰從佔領區不顧後果的毀滅性大肆掠奪資源以本島彌補虧空,無可回覆的在這種惡性循環下,即便日本政府不斷強迫本國百姓遷移至中國本土,企圖完全鞏固佔領區,可是在抗日武裝不斷襲擾和破壞下,日軍在戰爭之初的優勢正在漸漸喪失。

    日軍在一定程度上依賴於佔領區的漢奸維持會來籌措戰爭物資,即便是佔領區日偽軍掃蕩掠奪,最終也只有極為微薄的一丁點才會落入自己的口袋,大部分從中國掠取的糧食等物資全部用以支援亞洲地區各大戰場的需要。

    佔領區的百姓也不會坐以待斃,俗話說破壞容易建設難,各支抗日武裝從沒有讓日本人安生過一天,在這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戰爭中,每一分資源都會被雙方拚死爭奪。
ai.wu 發表於 2018-12-7 22:07
第四百九十三節


    自古以來戰爭拼得就是雙方的人口和資源,日本已經全民投入戰爭,海島國家本土的資源極為有限,戰爭導致資源日益缺乏。

    而中國還有美國等反法西斯盟國作為後盾,戰爭物資源源不斷地從經過中美英三國部隊與日軍血戰後打通的緬甸交通線輸入中國。

    然而佔據了中國近半壁江山的日本,則毫無任何人性的對佔領區進行盤剝,不斷對根據地發起掃蕩,搶掠有限的資源,三光政策就是其典型代表。

    六月份初,美英加三國聯軍渡過英吉利海峽在法國諾曼底發動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最為慘烈的登陸戰,至七月末,盟軍實現近一百五十萬兵力勝利登陸,佔領了寬一百公里,縱深五十公里的控制帶,開闢了歐洲第二戰場,三國的強勢登陸逼使德軍不得不抽調兵力應對,整個歐洲了反法西斯戰爭開始進入最後的決戰階段。

    在河間縣城內帶領連隊的李衛在區隊傳來的分區簡報上看到諾曼底登陸的消息。分區簡報十一分區司令部為了鼓舞地方士氣專門刊印的,發佈一些國際形勢和國內戰況,雖然發到地方部隊手中時,由於設備簡陋,直接採用油印,看得時候往往會沾得一手油漬。

    折好手上的簡報,李衛嘆了口氣,自打自己莫名來到抗日戰爭年代,歷史的軌跡依然沒有任何改變,即便自己曾經努力試圖去改變,哪怕去改變一絲,卻依舊被歷史的車輪無情的輾過,甚至自己都成為了歷史的參與者,成為事件的引發關鍵因素,李衛對自己被坐實了革命先烈的身份,有些無奈,面對天命,只能說是隨波逐流,唯一令自己感到心安的,自己算還是知天命,倒也不怕站錯位,被歷史輾個粉碎。

    八月份,十二區隊和其他區隊一樣轉入了戰略防禦狀態後,各據點的日偽軍彷彿都接到了上級命令,不約而同的再次蠢蠢欲動起來,不再有小股敵人下鄉騷擾,表面上的風平浪靜,暗下是雙方心照不宣的波濤洶湧。

    由於十二區隊監管著其他幾個區隊的根據地,由於巡邏的範圍擴大,各據點的日偽軍兵力數量並不容輕視,因此十二區隊也不打算將兵力分散以適應縱深,依然以連為單位,在各村間進行流動巡邏,所有的民兵們都被發動起來,為準備秋收作好準備。

    河間縣的防禦任務轉交給十一區隊後,李衛的四連護送著衛生隊和解救下來的群眾返回石井鎮,隊伍摻雜著大量非戰鬥人員而顯得有些臃腫,四連卻是一點都不敢大意,帶著這麼多人,意味著四連將失去機動力,如果這些手無寸鐵的群眾受到日偽軍的襲擊,很有可能會出現重大傷亡。

    護送群眾返回石井鎮的隊伍中,看著路旁莊稼地裡金黃的麥子,李衛的心情和其他戰士一樣,格外的好,即便是成長於衣食不愁的未來,經過四二年和四三年饑荒時期的艱苦時期後,糧食一詞在李衛眼裡等同於生命。

    正午時分,夏日灼人的陽光將沒有植被的地面烤得乾裂,卻對大樹下的蔭涼無可奈何,附近的樹蔭底下都坐滿了隨著四連的群眾,天氣卻是異常消耗人的體力,雖然四連的戰士們個個身強體壯,體質過人,卻也要照顧到這些剛剛脫離大難,健康狀況稍有起色的被解救群眾。

    樹蔭有限,蔭涼兒都被儘可能讓給那些身體虛弱的群眾,不少戰士脫下軍服搭在身上,坐在陽光下避著曝曬的陽光,幾個戰士在河溝邊上挖著小坑,準備埋鍋造飯,不過隨隊的群眾人數太多,四連派出一個班的戰士到附近村子裡去買糧。

    四連長李衛卻是脫光了膀子,顯得那一身連姑娘家都得自愧不如的細皮嫩肉,一邊地上蒐羅著能夠燒火的東西,一邊在大太陽底下曬著日光浴,結實雪白的健子肉直晃得人眼暈,衛生隊長林欣雨躲樹蔭裡臉色微紅地看著李衛在絲毫不理陽光灼人地顯擺那身板兒,那些黑炭的戰士堆裡,顯得異常惹眼。小李子大病一場後的結果就是曬不黑,怎麼曬也是浪裡白條似的,比精心保養的姑娘家還要水靈,再加上強悍的武力值,不論男女老少,這光膀子走到哪裡都是吸引眼球。

    衛生隊的幾個女衛生員瞅著李衛眉目生春,恨不得撲將上去給生吞活剝了,林欣雨發現自己幾個手下的不對勁兒,臉色一板,轟小雞似地將幾個小丫頭片子轟到一邊,氣鼓鼓拿起李衛的衣服一頭罩住李衛的身子,紅著臉蛋兒道:「顯擺什麼?!都春光外洩了!都是連長了還沒個正形。」

    李衛摸著後腦勺傻笑。

    四連剛開始準備好燒火的柴草,洗好的鍋也倒進了水,去附近村落購糧的戰士回來了,回來的還不止出去的那些戰士,還有許多擔著挑子和壇罐熱情的村民跟在後面。李衛看了看那些臉上充滿著熱情洋溢笑容的村民,笑了,軍民魚水情,這些村民們是主動送食物來了。

    「辛苦你們了!」李衛帶著幾個排長迎了上去。

    「不辛苦,不辛苦,你們可是為了咱們老百姓打鬼子啊!村裡沒什麼好東西,一頓飯還是拿得出來的。」正值壯年的村長一雙粗糙的大手握上了李衛的手,身後好幾個挑著擔子的村民樂呵呵的放下挑擔,掀開罩在上面的布,大塊大塊散發著油香的烙餅和涼茶罐露了出來。

    抗日部隊為百姓們提供武力保護,老百姓為抗日武裝提供補給支援,根據地內軍民之間更是拿起槍就是兵,拿起鋤頭就是民,兩者唇齒相依。

    群眾對抗日武裝簞食壺漿的熱歡迎有如家常便飯,李衛卻之不恭,華北一帶的群眾一向性格直爽,若是推辭恐怕會讓村民們感覺做作。

    這麼多油香焦黃的大烙餅看樣子是發動整個村子的鍋給烙的,戰士們幫著村民將烙餅分發下去。

    「好吃好喝!」中年村長黑裡透紅的臉上透著好客的豪爽,親手將餅塊分給樹蔭底下的群眾和四連的戰士。

    「來!長官!喝一口,解解暑!」一個老太太將一個黑陶罐子遞給李衛。

    鼻子湊到罐口一聞,好香的一股焦香味兒,「咖啡!?」李衛一怔,舉起罐子抿了一口,咂巴了幾下嘴,李衛露了露一口白牙,看樣子罐子裡的飲料帶給李衛更大的驚喜:「大麥茶!贊!」大熱天裡這玩意兒比咖啡實在多了,聞起來和咖啡差不多,味道卻是清苦降火氣,是民間一味與茶葉相若的又便宜又好喝的飲料,曾經十二區隊就以此來糊弄洋鬼子飛行員布魯諾.哈維,這所謂的「中國土咖啡」把這老外唬得一楞一楞。

    「謝謝奶奶!」李衛拿著陶罐喝了幾口,又遞給其他戰士,一個接一個痛飲起來,補充著烈日下失去的水份。

    「好好!小心嗆著!呵呵,多好的孩子啊!」老太太笑得滿臉都是皺紋,瞧不出哪兒是眼睛來,好像自己也是喝了蜜似的樂得開懷,這些年輕的戰士們在她眼裡,彷彿個個都是她的親孫子一般。

    難得有那麼多八路軍和陌生人從村外經過,附近村子裡不少好奇的村民們都趕了過來湊熱鬧,東摸摸,西看看,戰士們身上的裝備讓他們感覺到很新奇,與那些被解救的群眾打著招呼。

    看來村民們甚至連飯都不顧著吃就趕過來,村民的人群邊上一個小孩手裡抓著一個餅子,孩子的母親輕輕撫著孩子的後背,柔聲道:「快點吃,快點吃!吃得壯壯的,早點長大,跟叔叔們一起去打鬼子。」小孩子活潑好動,注意力不集中,吃個飯都不太安生,大人往往都是供祖宗似的哄孩子老老實實吃東西,保證生長發育的需要。

    忽然那孩子瞪溜了圓黑白相間的眼珠子楞楞地看著一個方向。

    李衛抱著一罐碎米稀粥,仰著腦袋咕咚咕咚直往下灌,連烙餅都省了,這貨的裝載量都真不是一般的嚇人,雙頰被太陽曬得紅豔豔的林欣雨在邊上仔細地給李衛擦著汗。

    李衛早就習慣了身邊有林欣雨的日子,享受著美人在旁伺候著腐敗,大罐清涼的稀粥既作午飯,又當飲料,徑直灌了下去,身上失去的水份迅速得到了補充。

    小孩子明顯被李衛的這種灌法兒給刺激到了,將注意力挪回到手上的餅子,不甘示弱的用力啃咬起來,好像要學李衛那般狼吞虎嚥似的。而他的母親卻被李衛這種吃相給著實嚇到了,連忙轉變了口徑道:「慢點吃,慢點吃,沒人跟你搶,別跟個叔叔學!小心別噎著。」

    剛才還被那母親指為學習榜樣的李衛,轉眼就被定義為惡劣吃相的反面教材。
ai.wu 發表於 2018-12-7 22:08
第四百九十四節


    李衛過癮地抹著嘴角的粥漬,這一通猛灌了個八分飽,再抓起一塊餅子接著往嘴裡塞,他的顯然胃口好得很,在這個戰爭年代,為了生存就必需具備過人的體力,當然也需要更多的食物補充,李衛的飯量比在現代更加見漲,以前他還是一身贅肉的時候不會想到比現在這般飯桶還能裝的情況下,依然能夠保持著身材,不知道要羨煞多少現代美眉。

    當兵有三快:吃得快、睡的快和跑得快。其他戰士也是同李衛一般狼吞虎嚥。

    「衛哥!再吃一塊吧!」李衛剛嚼完手上的那塊餅,一塊金黃焦香的大餅伴著一個糯糯的聲音遞到李衛面前。

    「嗯!」李衛看了看那雙白嫩得跟自己不相上下的手,理所當然的剛要伸手去接,卻聽見林欣雨明顯ph值低於7的聲音響了起來:「給!吃我的!」大上絲毫不遜於前面一塊的烙餅送到李衛面前。

    看到同時湊到自己面前的兩塊餅,自己已經吃得差不多八分飽,再吃一塊差不多就全飽,兩塊的話貌似有點難度,不過勉強可以解決。李衛撓著後腦勺,楊妮一雙黑白分明的水汪汪大眼睛,一臉的希冀,林欣雨卻是一臉醋罈子打翻了的表情。

    李衛抽了抽鼻子,空氣中似乎有那麼一股火藥味兒?

    這兩塊餅幾乎都快湊到自己鼻子上去了,兩隻手的主人都希望他能吃掉手上的餅。

    在李衛打算兩塊餅勉為其難地一起解決掉前,林欣雨卻伸手搶過楊妮手裡的餅,將自己手上的餅往李衛嘴上一塞,再用力一摁,信手把李衛塞地直翻白眼,她回過頭來,像是勝利似的得意地道:「我家衛子從不亂吃別人給的東西!」

    「唔!唔!」林欣雨地餅子硬是塞得李衛被噎得直翻白眼,也聽不出李衛是同意還是反對,不過眼見著這條槍林彈雨中都不皺眉頭的鐵打漢子快被林欣雨這小丫頭用一塊餅就給弄斃了

    林欣雨把從楊妮手中搶過來的餅示威似的咬了一口,抬起下巴高傲地看向楊妮,那神情好似李衛成了林欣雨的禁臠,看來女人的獨佔欲也不比男人少上多少。。

    楊妮嘴角囁嚅了幾下,卻懾於林欣雨的氣勢,臉上浮起柔弱委屈,結結巴巴地道:「知,知道了。」聲音軟糯得讓人恨不得好好呵護一番。

    可惜小李子還是在林欣雨的手下掙紮著。

    「哼!跟我鬥!」林欣雨也不知是哪門子的邪火,得意地看著楊妮有些失落縮回樹蔭下。扭過頭來,一把扯下堵住李衛嘴的餅子,,眼中幾乎只剩下李衛,極為細心地用手帕擦著李衛地嘴道:「慢點吃,沒人跟你搶啊!」彷彿之前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咳!咳!」李衛抱著一罐大麥茶猛灌了一口,才緩過神來,老夫英雄一世,險些就栽在一娘們兒的餅上。

    周圍的戰士們同樣習慣性無視,群眾們除了偷偷往李衛和林欣雨這兒飄眼神兒,天知道肚子裡是個什麼心思。

    林欣雨卻感覺到氣氛有點異樣,有些不依不撓地怪罪於李衛,羞紅著臉給李衛來一頓女子版天馬流星拳,逃回了衛生隊。李衛臉上的表情就剩印著一個斗大的冤字,吃塊餅又招誰惹誰了。

    用過了飯,謝別了送飲食的附近村落的村民,隊伍接著開拔。

    沒走出二十里地,前面負責偵察的戰士突然發回了警報,隊伍裡的群眾一陣大亂,不過四連在河間時也沒忘了訓練這些群眾,在衛生隊那些女兵們的安撫下,迅速分散開來,隱蔽在附近的莊稼地裡。

    正當躲在莊稼地裡的群眾們惴惴不安時,遠處一條煙塵,順著大路迅速接近,不久就可以聽見燃油發動機的馬達轟鳴聲。

    好久沒見著這種先進的機械了,李衛拿起瞭望遠鏡張望著,一輛軍用大卡車正壓著煙塵在公路上疾行,不時發出尖銳的喇叭聲,不僅逆行而且有亂竄雙黃線的嫌疑,過路口都不見減速,硬是囂張的很。

    群眾們或多或少帶著些驚惶不安,能這種地方出現軍用卡車,與窮凶極惡的日寇扯不開關係。

    「嗯!眼熟!」望遠鏡性能還不錯,讓李衛看清了卡車上滿載的人,這身衣服和自己身上穿的沒什麼兩樣,清一色制式十二區隊制服。

    「自己人!~」李衛揮了揮手喊道,從莊稼地裡站起來,既然是自己人,就沒必要再藏著掖著。

    「解除警戒!」副連長丁弘發出命令,同時給一排的一班長打了個手勢。

    四連戰士和其他群眾們從莊稼裡走了出來,一班的戰士依舊伏在草叢裡,這是丁弘多留了一個心眼,平時裡冒充鬼子兵摸據點,可別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

    一路拉風而來的卡車看到前方有不少人站在路邊,緩緩減速下來,很沒公德地直接將車停在大路中央,按著李衛的價值觀,起碼讓交警叔叔罰他幾十張罰單才夠,可惜新中國的第一代交警還不知道在哪個娘胎肚子裡呢。

    「衛哥!」卡車門一開,司機跳了下來,扒拉著太陽鏡,威風八面地衝著四連長打著招呼:「今天可巧啊!」

    「國文,你這死小子!」李衛疾步走過去,一巴掌拍在范國文的肩頭,飯後力氣正旺,險些沒把這小子拍掛了。

    「哎,哎,輕點兒,別把我當鬼子兵啊!」范國文苦著臉揉著自己的肩膀,不知道有多少人就是因為小看了李衛這身板的力氣而吃了多少虧。

    大卡車邊上立刻圍滿了群眾、衛生隊員和四連的戰士,看看這個神奇的大傢伙是怎麼載著人又跑得飛快,不知道這傢伙是吃什麼的,吃馬料呢還是灌白開水的,這腳上長輪子的玩意兒稀奇啊,以前有人只是遠遠地看過這種東西從公路上飛馳而過,可是車上都是滿載著日本兵,哪個敢活膩歪了湊上前去摸個明白,現在正好有這麼個大傢伙就在眼前,個個都想在車身上摸一摸,個別幾個碰到了餘熱未盡仍滾燙的引擎蓋,燙地驚叫起來。

    李衛指著幾個大軲轆的大傢伙道:「說說,這哪兒來的?!」

    「這玩意兒啊!」范國文在卡車引擎蓋上一拍,眉飛色舞起來,拉長了調道:「這話就長了。」擺開了架式準備說書狀。

    「少廢話,老實交待,否則死啦死啦的有!」午後大太陽曬得正猛,李衛可沒什麼好耐心去聽范國文的說大書。

    「是是是!」范國文連忙坦白從寬,爭取李衛同志的寬大處理。

    軍用卡車這玩意兒在大城市裡的日本軍營裡有不少,而在縣級以下的日偽軍駐地就不多了,范國文的五連運氣也忒好,碰上一隊運兵去石家莊的日軍車隊,有輛車拋錨掉了隊,在路邊修理,范國文的五連本就神槍手佔得居多,湊得近處擺開了各個射擊位,一頓亂槍就給收拾掉了整車的日本兵和司機。

    面對停在路邊動彈不得的這個大傢伙,換成其他人可能最多放把火燒了走人,可偏偏五連長就是范國文,這卡車在中國不多見,可在美國卻是家常便飯,范國文這啃資本主義洋面包長大的小子,家裡農場裡也有農用卡車,他在這輛日軍軍用卡車上瞎搗鼓了兩下子,倒也把這輛日軍司機搗騰不起來的卡車又給整得轟轟叫了起來。

    范國文乾脆就跳上了駕駛位,拉著整連的兵兵擠滿了一車,直接跑路轉移。

    聽著范國文添油加醋往自己臉上貼金似的王婆賣瓜,自賣自誇。「不錯,不錯!」李衛摸著卡車的車身點著頭,可他絕對不是在誇范國文。

    李衛著實有些眼饞,能俘虜汽車的機會可不多,以前的戰鬥基本上是亂戰,戰鬥結束後大半是車毀人亡,整繳到一輛囫圇完整的車並不太容易,而且經常是打完就撤,就算繳獲了也不能在山梁和小道上亂竄,不過要是有了卡車,那可就是升級為機械化部隊,牛逼大發了。兩條腿就算是再鐵打的也抵不過車軲轆那麼一轉,若是能有機械化設備,戰士們就不用長途奔襲,可以有足夠的體力迅速投入戰鬥,部隊的戰鬥力和反應能力可以提高一大截兒。

    不過李衛想歸想,實際上並不是想像中真得那麼美的事兒,有輛大卡車能載著兵力成為移動地火力運輸工具,可是後勤保障卻會成為最要命的困難,七分質量,三分保養,要是能讓大卡車能長時間使用,不光是燃料沒處搞不說,機油、濾芯和備件等維護保養件的來源就足夠讓十二區隊頭痛的。

    即便是算是車子長時間停著不用,當寶來供著,平時也要吸出汽油,清空化油器,還要指不定的查查火花塞是否積炭,氣缸是否進水,電瓶是否還有電,負責保養維護的人員在根據地裡都不知道上哪兒找去。
ai.wu 發表於 2018-12-7 22:09
第四百九十五節


    汽車保養和操作都不易,曾在西北聯合大學轉抗大機械系畢業的李衛深有所知,他也沒有任何駕駛經驗,就算一時心血來潮繳輛卡車玩玩,指不定李衛能連人帶車都弄進溝裡。

    也就只有在發達資本主義國家長大的范國文可以弄得動起這玩意兒,畢竟是見過汽車的,和其他仍摸個不休的群眾和戰士們相比,李衛的新鮮感過得很快,很快把注意力放到正題上。

    「商量個事兒?!」李衛攬過范國文的肩跑到一個角落。四連帶著一群普通群眾要想走回區隊營地,實在是有點累贅,眼有這麼好的交通工具不用,那就是傻子了。

    「老大有什麼吩咐?!」范國文一邊受寵若驚,一邊誠惶誠恐,平常李衛以這種態度時,都沒什麼好事。

    「看見沒!」李衛指了指躲在樹蔭下的那些群眾,道:「一百多號人被日本人拉去做礦工的,運氣好,半道上被咱連碰上了,給救了下來,現在送到區隊營地再做打算,靠兩條腿還不知道走到什麼時候呢。」

    「老大的意思是?!」范國文聽出了李衛老大的意思,他的戰利品又要被徵用。

    「沒錯,借你的車用用,把這些群眾盡快送回營區安置!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你的五連。」李衛順便把這一巨大的累贅丟給了范國文,聽話的小弟等同於免費勞動力啊!不用白不用!

    「呃!~」看到李衛虛偽的笑容,范國文哪裡敢說個不字,只好乖乖地接下了這個保姆式的活兒,誰願意帶著一堆沒什麼戰鬥力的人,又得照顧吃,又得照顧喝的往營區送,迫於李衛的淫威,范國文只能點頭,沒權力說「no!」。

    跟著四連步行的那些群眾全部得到了優待,一股腦兒擠上軍用卡車,車斗也大,可以站上四五十號人,車頭還能擠個五六個,不過卡車也是裝載量有限,才裝了一半不到,就已經超員超載,不過這會兒還沒什麼多管閒事的交警來開罰單。但還有一部分群眾沒能擠上車去,也不能只帶著一部分人走,不過這也難不倒機械專業畢業的李衛,從附近村子裡蒐羅了幾輛大車,車軲轆臨時拼上幾對,掛在卡後屁股後面,就像是少數民族的勒勒車隊,五六輛串成一起,頗為壯觀。

    轟鳴聲中,裝滿了人的軍用卡車氣缸內爆發出畜力所不及的強勁動力,幾聲尖銳喇叭,范國文啟動了車輛,轟隆隆聲中,拖著屁股後面一長串群眾開始上路。

    那些木製的大車實在經不起卡車這種快速行駛,若是顛得厲害,范國文只能放慢車速,拖著車隊在顛簸的大路上行駛。

    一條長龍帶著滾滾煙塵從大路上駛過,公路附近據點裡的日偽軍有些不可思議得看著這一幕,起初還以為哪個太君無聊拖著這一大幫子人開車兜風玩,可待近了才發現卡車上掛的日本人的太陽旗而是八路軍慣用的紅色軍旗,而車上架著馬克泌的機槍手赫然穿著十二區隊的軍裝,日偽軍們這會兒才扒在據點牆頭一齊囁著牙花子,直翻白眼兒。

    十二區隊也不知從哪兒搗鼓來一輛軍用卡車,看樣子又有哪兒遭了十二區隊的毒手。

    「小,小隊長!打,還是不打!」一個擼著半掛鼻涕的偽軍問著自己的長官,不管怎麼說偽軍與十二區隊也是敵對狀態下,這十二區隊一向大搖大擺地從據點附近過,這個偽軍幻想著能不能佔點便宜,好向日本人加官討賞,對於聽話的忠狗,日本人還是不太吝嗇那兩塊骨頭的。

    「打,打個屁!」偽軍小隊長厭惡地瞪了一眼這個邋遢的部下,氣道:「想找死啊!十二區隊的,你也敢動,不想活啦!」陞官發財也得有命享才是,一槍放過去,不論有沒有打中,不立刻招來十二區隊的強攻才怪,十二區隊可不比別的八路軍那麼好說話,還講什麼寬帶俘虜,尤其是那個四連,敢遞爪子的沒幾個不被趕盡殺絕的,比日本人還要凶悍幾分,尋常的十二區隊戰士遇上日本兵也不見有繞著走的。

    「可……」偽軍還想說什麼被就自己的小隊長一巴掌抽在臉上,把下半句話也給抽了回去,臉上立刻浮起一隻大紅手印。

    「可,可是什麼?!只許看,不許動!想找死自己去,別拖累別人。」偽軍小隊長帶著幾分膽顫,卻氣勢洶洶的威脅著那個偽軍士兵,搞不好十二區隊就等著哪個楞頭青找碴呢!

    這些年,公路旁曾佈著大大小上地據點,被十二區隊連根拔起的不知幾何,有不少地方甚至日本人都不敢再派兵駐紮,被十二區隊收拾掉的漢奸也不知道有多少,欺軟怕硬的敵人相比起十二區隊建立前,氣焰已經收斂了不少,相當多的偽軍和少數日本兵都選擇了明哲保身,往往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日子照過,就算上級有命令,也是胡亂開上幾槍應付糊弄過去。

    三連的滲透工作一直沒有停止過,甚至有出現幾個從上至下都被清一色換水,領著日本人軍餉,替八路軍辦事兒的白皮紅心據點,在表面上和暗地裡在保護人民群眾生活生產上起到了相當大的作用。

    將李衛甩下的大包袱送回營區後,繳獲的軍用卡車立刻被兩眼放光的區隊長王保當場沒收、拿下、打包、藏好,好像當成了十二區隊的壓箱寶似的,話說回來,就算是分區司令部也不見得有這麼先進的機械化裝備,也夠讓王保往自己臉上貼上一陣金。

    不少區隊聽說了十二區隊繳了一輛日軍軍用大卡車,那些個區隊長個個嫉妒地腸子直抽抽,什麼狗日的好東西都讓十二區隊給撈了回去,自己咋就只能撿個破車軲轆回來顯擺呢。

    夏末,幾乎是一年最為繁忙的季節,成熟的小麥田黃燦燦的遍野。收穫的號角已經吹響,各根據地的民兵們幾乎是三班倒,白天背著槍在莊稼地裡搶收,晚上則在田邊燒起火堆,趁夜搶收。

    日本人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可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對侵略者恨透了的老百姓哪個會替日本人收糧食,讓自己辛辛苦苦了一年全部喂這些狼心狗肺的吃人豺狼,而那些跟著日本人的地主漢奸們都是靠慣了喝民血吃民膏的,哪裡做得了農家活,可是日本人不管這些,為了自己填飽肚子,收繳軍糧才是生存大事,日軍把那些維持會、棒棒隊甚至偽軍都給趕到田裡,組成了搶收隊,試圖不勞而獲的搶奪群眾們辛苦了一年的勞動成果。

    有時候這些社會的蛀蟲,人民的敗類,也是需要勞動改造的,民兵和百姓們也是這麼認為,至於日本人這不這樣想就不知道了,他們只知道不多收點糧食,以後一年裡能混個飽飯吃就不錯了。

    群眾們手無寸鐵,與敵人搶收隊的針尖對麥芒的任務就落到了地方抗日武裝的身上,民兵、游擊隊、武工隊和八路軍們哪裡會讓敵人這麼容易佔得群眾們的血汗!麻雀戰,游擊戰等各種騷擾戰術層出不窮,糧食對雙方而言就是生命,抗日軍民多搶一點,就意味著侵略者少得一點,搶收行動對雙方而言已經上升到了戰略級的意義,收穫的糧食將對雙方的實力產生很長時間的影響。

    十二區隊各連也是被分配包幹到地區,保護當地軍民收穫糧食,不讓一粒糧食落入敵人的手中,各連的連長是八仙過海,各顯其能,無所不用其極,各個地方情況不同,各連的連長各自用自己的智慧與敵人的搶收隊較量著。

    三連的武工隊沒事兒就往敵人據點裡摸,專門逮著那些搶收隊的督工下暗刀子,搞的陳佳瑤負責的這片根據地的搶收隊個個人心惶惶,唯恐朝不保夕。

    六連的范國文照著老規矩派出若干精銳,對這些搶奪勞動成果的傢伙冷槍伺候,六連可不像三連首惡必辦那麼好說話,那些在田裡被鬼子兵的刺刀頂著搶收的地主偽軍,冷不丁的被稻田裡飛出來的子彈崩掉半個後腦勺,連帶著看監工的日本兵都有不少傷亡。

    一連和二連沒那麼多花花腸子,兩個連長都是老實人,老實人有老實人的法子,正編戰士帶著民隊,拉起封鎖線,將那些據點盯得死死地,規規矩矩的嚴防死守,讓那些搶收隊就算是想見縫插針也沒地兒插。

    十二區隊四連長是好主意沒有,壞點子倒是一堆一堆的,帶了人在深更半夜敲了幾口破鑼,扯著五音不全的嗓子在敵人搶收隊駐地附近鬼哭狼嚎。

    若是唱也就唱了,嚎也就嚎了,可偏偏就是跑調跑地離譜,士可忍,孰不可忍,讓人幾乎有種精神要崩潰的感覺。
ai.wu 發表於 2018-12-7 22:09
第四百九十六節


    區隊裡要找幾個好嗓子的歌星不太容易,可挑那麼幾個有專長的「跑調人才」卻不費什麼事兒,平日裡就五音不全,還偏偏喜歡哼上兩曲,要人命的嗓音跟指甲刮鐵皮似的,直讓人起雞皮疙瘩,精神錯亂,李衛精心挑選地幾個「歌唱精英」,那一破嗓子在老家村裡還有個一嗓子吼死半頭牛的「美名」。一聽說李衛要以歌聲「慰勞」那些辛辛苦苦的搶收隊時,而且還自我感覺良好地「跑調人才」爭先恐後地報名。

    搶收隊的那些傢伙哪裡受得了這種魔音貫腦,尤其是李衛那典型的刻意走調大嗓門,也顧不得手上的搶收大計和休息,抄了傢伙就衝出來驅趕這些煩人的傢伙。

    對方抄傢伙追過來,四連卻一反往常強硬的作戰風格,敵進我退,李衛和抄著破鑼的戰士撒丫子跑了個沒影兒。待敵人一回去,李衛他們又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似的,接著繼續,還拖了個手搖發電機和大電喇叭,頗有唱k之風,欲與敵共享之。

    「獨樂樂,與人樂樂,孰樂?」李衛自問自答:「不若與人!」

    把敵人的搶收隊攪得雞犬不寧,四連僅付出的代價是四拔人每天每拔六小時的折騰,外加大量胖大海等潤喉茶水的消耗,四連也玩起了假斯文,君子曰:「動口不動手!」

    似乎這種噪聲殺傷效果比武器槍彈更加惡毒,才幾天的功夫,沒缺胳膊少腿的搶收隊的敵人們,個個頂著個國寶熊貓眼,面容憔悴,被人這樣沒日沒夜的騷亂,再鐵打的也頂不住。

    休息不好,覺也睡不香,胃口不好,吃啥都不對味,幹活也沒勁兒,敵搶收隊的人是一個呵欠一鐮刀,有氣無力的收著莊稼,這效率,哪怕是普通百姓家裡十歲的孩子都比他們強。

    全根據地的軍民發動起來,廣闊的田野到處充滿了人們的身影,兒童團的孩子們協助大人們,四處驅趕鳥雀,撿拾起收穫後田間剩失的糧食穗子,儘可能的收羅起剩餘的糧食,不剩一粒給敵人。

    敵我雙方競賽似的搶收行動,原本茂盛的田野也漸漸變的空曠起來,相比起日偽軍的全力收割,根據地軍民更多的是細心地將糧食穗子收下,僅剩那遍野的青紗帳。

    一連二連嚴防死守,讓敵人無機可趁,幾個搶收隊在根據地農田附近轉悠了大半個月,最終還是灰溜溜地撤了,在老實人面前,再狡猾的敵人也只能生生地吃這悶虧。

    三連的暗殺和四連的冷槍也讓敵人的搶收極為不順利,甚至一天都不能搶下多少糧食,換算成傷亡,分明是拿人命來換糧食,不僅是虧,而且還是大大的虧了。

    唯獨四連負責的這一邊,除了不停受到李衛帶人精神上的騷擾外,卻可以安心收糧。

    管著收糧的日軍負責徵糧的軍官咧著嘴偷著樂,以為自己這回是功勞大大地,陞官發財也是一定的,可沒想到還沒開心多久。

    日偽軍存放收穫糧食的據點久經精神轟炸良久,戒備有所鬆懈,被露出真實面目的四連趁夜摸黑幹了搶收隊個冷不防。

    呼喊聲,驚叫聲,喝罵聲,聲聲入耳,日軍督糧官都不知道這一夜是怎麼熬過來的,只知道剛剛拿起碗準備開飯時,一聲巨大的爆響聲震蒙了據點裡所有的人,待日軍督糧官回過神來時,卻看到據點的東面圍牆出現了一塊巨大的豁口,附近幾名日本兵的屍體橫七豎八,明顯是死於非命。

    「八嘎!敵襲……」日軍督糧官剛扯起嗓子,就看見圍牆炸開的豁口處一下子湧入幾十號人殺入據點,而且直奔各處,槍聲一下子密集了起來,子彈在據點內四處亂飛,忙了一天農活的搶收隊哪裡還抵擋得這住這種凶神惡煞的蠻攻,眨眼之間,據點內就被湧入的敵人給控制住。

    據點的日偽軍都被強行卸掉武裝驅趕到一處,四挺輕機槍和一挺馬克沁瞄得他們心底直打顫,日軍督糧官都不敢想像這些敵人的凶殘程度,他親眼目睹了一個日軍士兵稍有反抗就被當場刺刀挑成了蜂窩,以往日偽軍對付中國平民老百姓的手段,被還施己身,這種恐懼程度使日軍督糧官幾乎能夠明白了中國平民為什麼會對皇軍有極度仇恨的眼神,來敵的凶悍讓他完全沒有了鬥志,老老實實地戰戰兢兢站在俘虜群裡,壓根兒都沒有任何反抗的心思。

    敵搶收隊辛辛苦苦多日搶收下來的糧食,就在那些日偽軍俘虜們面前被一包包的扛走,「收穫嘍!」好像這一天晚上才是四連大肆收穫的日子,幾乎沒廢什麼力氣,就用了一斤炸藥,彈藥若干,某倒霉蛋兵踏在斷磚上扭了自己的腳。日偽軍搶收隊沒日沒夜的勞動成果被被李衛笑納了,而且笑的很沒良心,他手裡的那根格鬥刺讓大部分俘虜,徹底蔫巴了,十二區隊的四連長,哪個敢不要命的去惹這凶神。

    四連動員了大量運力,將敵人的收穫一掃而空,丟下幾十個被綁得像粽子似的可憐日偽軍去面對日軍大隊長山本佐之助的怒火。

    不僅是日本人傻眼,連十二區隊王保也有些傻眼,本以為李衛只是有所圖謀地干擾著敵搶收隊的行動,誰知道日偽軍搶收隊替李衛打了白工,四連最後搶糧的行動不僅僅是卸磨殺驢,比地主老財也心黑多了。沒過多久就十二區隊就聽說了,那個據點裡的日軍督糧軍官剖腹自殺的消息,就算是山本佐之助放過他,就憑著日本軍人的自傲也不肯苟活於世。

    現在不比前幾年,日本多面開戰,南方與國共打得火爆,太平洋戰爭又牽制住了日軍的主力,北方蘇聯虎視耽耽,空有一百餘萬關東軍卻不敢抽調兵力,東條英機之輩用腳指頭都能想明白,再拖下蘇聯這個大國下水開打,天皇的榮耀和武士道也不能當槍彈使,日本人的下場絕對會很慘。

    搶糧,由於實力已經是今非昔比的日本人吃了一個大虧,不少根據地先下手為強,搶收了大部分的糧食,收穫的糧食給當地軍民留出來年的口糧和種子後,迅速彙總轉移。地下交通線幾乎進了全負荷運輸,將源源不斷糧食運輸向延安,作為華北糧倉的冀中平原幾乎擔負起中共部隊的非常重要的補給任務,即便是黨中央提倡的自力更生,艱苦奮鬥的大生產方針,也並不足以維持各支主戰部隊的消耗,打仗費的是錢糧,錢是用於裝備的消耗,而糧卻是士兵體力的保證。

    各根據地的鄉村田野內僅剩下了一片一望無垠的青紗帳,不得不承認根據地軍民們的活兒夠細,收穫糧食之餘也保留了抗日武裝的活動掩護,已經收穫了糧食的田野一點兒都不在乎戰火的洗禮。

    與往年相比,日本人似乎對今年甚至沒有以往十分之一都不到的收成有些惱羞成怒,在解散了搶收隊後,甚至集結了各據點的日偽軍直接掃蕩各村莊,搶掠百信們的口糧,太平洋戰爭的消耗幾乎快將日本政府給逼瘋了,許多糧食消耗不僅僅是需要填飽士兵們的肚皮,還要抵銷運輸線上和戰火中的損失,損耗大的驚人,幾乎是十不存一,十份糧能有一份進到日軍士兵肚子裡已經不錯了。

    近期連地主老財都遭了殃,日本人可一點兒都不客氣,見到糧食就喊:「米西米西的。」這年頭,地主也沒餘糧啊。

    三連長陳佳瑤卻沒那麼心思與日偽軍最近這段時間發了瘋似的四處搜刮糧食,而是整天拔打著二尺長的大算盤,盤著秋收的帳,十二區隊的憑著石井鎮市集這個大貿易中心,家底殷實,收購群眾餘糧從不打白條,清一色硬通貨支付,饒是如此,錢糧都是極為巨大一筆的數額,可以說十二區隊一年積攢下來的老本就是靠著秋後進行大規模的周轉,一方面是為了收集維持生存的食物來源,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盤活地方上的經濟,老百姓們手上有了餘錢,就代表著有了購買力,進而刺激消費,間接地推動了經濟的發展,雖然十二區隊上下並不懂什麼經濟理論,但最基本的錢物流通會促進生產力的淺顯道理還是懂的。

    十一區隊根據地及周邊幾個託管區隊根據地內的大部分糧食都已經徵收上來,除了留了十二區隊和其他區隊的軍糧外,十二區隊也把分區主力和黨中央主力的糧食給備足,並組織安排了人手運輸,護送運輸的任務王保安排給了一連長康揚,一連和二連滿編人員是區隊裡最多的,每個連都有近一百多號人,十足的超級加強連,進攻雖然不如五連犀利,四連那麼刁鑽,但卻是秉承了王保的穩妥風格,並不容易讓敵人有機可趁。
ai.wu 發表於 2018-12-7 22:10
第四百九十七節


    「大きな刀は畜生達頭の上でに向って切り落とします……」高橋正搖頭晃腦地唱著一曲日語版《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一邊抱著一文件急匆匆地往營部走,他剛從馬回頭訓練基地回來,現在已經時至近午,待會兒趕緊拿碗去開飯,去晚了他這小身板可搶不過那些如狼似虎的戰士。

    高橋正在十二區隊已經待了近一年時間,剛開始時間的膽顫心驚,惶惶不可終日,到現在坦然出沒於區隊營區內,儼然已將自己當成了十二區隊的在編人員,經過在三連學習班的學習和教育,起初還是有些不太信服,可是經過學習班教官們對抗日戰爭局勢的各種推演,高橋正清楚認識到了日本軍國主義將會給日本帶來怎麼樣的災難和後果,作為大和民族的一員,完全有必要以本國民族的延續來己任,堅決將自己與原來的那些軍國主義分子徹底劃分了界限,他自認是一個有思想有道德的共產主義戰士,而且還參加了年初成立的日本人民解放聯盟,成為反戰會員。

    十二區隊是十一分區曾經唯一有過完整日藉八路軍建制的區隊,儘管十二區隊對日軍作戰勇猛,風格強硬,尤其是四連在戰鬥中一向斬盡殺絕,可十二區隊卻是各分區中最容易接納日藉人員的,不像其他區隊那樣對見到日本人就喊打喊殺,往死裡整,只要能活著與十二區隊接上頭的日本兵,並表現良好,無劣績的,基本上不會再有游擊隊和武工隊的威脅。

    十二區隊內官兵之內在平時生活中的互助氣氛,深深感染了區隊中僅有的兩個日本人,在區隊平時組織的訴苦會時,高橋正和牧紳健一這兩個日本人經常會坐在戰士和群眾們的後面,聽著那些人講述著自己的血淚,有時甚至不知所以的會兩眼含著淚,好像經歷了這些苦難的彷彿是自己一般。

    在十二區隊一年多以來高橋正一直安分守己,積極主動的配合十二區隊交待的各項工作,甚至在六連創建後,他主動從日軍部隊里拉來了老友日軍炮兵牧紳健一,協助六連炮兵們迅速走上正軌,也讓十二區隊接納了這個棄暗投明的日本人,在石井鎮的軍民眼裡,這個平日裡謙恭異常的小日本鬼子差不多也算半個十二區隊的戰士,這廝姓高,而不是姓高橋。

    陶醉在石井鎮內瀰漫的炊煙和各家各戶灶台上散發開來的氣息,用力嗅了幾嗅,高橋正臉上笑呵呵地帶著洋溢地笑容,十二區隊的伙食可以說是十一分區裡最好的,這丫的有時還能在日本傳統節日裡得到炊事班特別製作的日式食物獎勵,美滋滋地他往往會將這些充滿著鄉思地食品,和三連的武工隊一起分送給一些據點裡在十二區隊掛號的日本兵手中,這是在原日軍部隊中所不曾享受到的,能夠得到一些清酒甚至紫菜飯糰,那是只有中隊長以上才能享用的。

    嗖,腦門子上突然痛了一下,高橋正嗷地痛嚎了一聲。他往地下一瞧,一個闖了禍地玉黃色玉米粒在地上羞答答地滾了幾滾,停了下來。

    腦袋與被曬乾硬的玉米粒相撞的結果,當然是腦袋疼,遭到突然襲擊地高橋正氣急敗壞地環顧四周,「八嘎!哪個!死啦死啦的!」

    哈哈哈!嘻嘻!一堆半大小子分了兩拔,扒在路旁左右的民宅屋頂上指著下面那小鬼子高橋正,笑得東倒西歪,上氣不接下氣。

    剛剛結束了秋收,不少鎮民的屋頂上都曬滿了金黃色的玉米棒子,這也給了這群小鬼頭們有了順梯上屋頂的機會,兩伙小鬼們各自拿著彈弓,隨手掰屋頂上的玉米粒互相開戰,個別幾個小鬼還不知從哪兒摸來幾頂鋼盔,玉米粒彈上去叮噹作響,倒霉的高橋正只顧著趕路,卻沒注意到自己進入了「戰區」,結果被流彈擊中。

    「小孩的,良心的,大大的壞!」捂著腦袋地高橋正顯然對這群小頑童的行為感到惱怒,原本就不太流利的中文,說的更加半生不熟。

    槍桿子裡出政權,小鬼頭們還掌握著幾個彈弓,而且顯然不會君子動口不動手,路左右兩旁的屋頂上方才還你來我往打得正歡的小鬼們突然不約而同的同仇敵愾起來,烏木杈,牛筋和牛皮墊,夾上一粒隨手可揀的玉米粒,又是嗖嗖幾粒飛了出去,形成交叉火力,下面的高橋正一陣鬼哭狼嚎。

    「八嘎,八嘎!」高橋正拿著文件夾一邊遮擋著,一邊抱頭鼠竄,遠遠地衝著屋頂那些小鬼們豎起了中指,見高橋正已經逃出了射程的小鬼們立刻回之以敬的齊刷刷握拳豎起中指,李衛帶來的壞動作可是招了三連長陳佳瑤好一陣埋怨,可是好東西傳的不壞,壞東西倒是流傳的賊快,營區一帶的小鬼們都學會了這一招挑釁性的動作。

    可是屋頂上那些小鬼們還沒開心沒多久,就被大人們發現了屋頂上有孩子在作怪,而且還在糟踏玉米,這可了不得,小鬼們很快被大人扭著耳朵從屋頂上轟了下來,個別幾個調皮的還被大人們摁在腿上重重打了幾下屁股蛋子。

    「高,那個高橋正,小孩子不懂事,別見怪啊!」幾個孩子的家長歉然地向高橋正打著招呼。

    「沒,沒有關係!小孩子的,玩鬧罷了。」高橋正硬是從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手不自覺地捂著自己身上幾處中招地方,臉轉到沒人看到地方,呲牙咧嘴了一番:「小孩的,壞壞的幹活。」這麼大的一個人總不至於跟那些小鬼們較真。

    急匆匆加快了腳步,在經過營區門口哨兵檢查了後,高橋正胳膊夾著文件夾往營部走,突然後腦勺又是一痛。

    「八嘎!死啦死啦的!」高橋正以為哪個不死心地小鬼又在偷襲他,跳了起來,惡狠狠地轉過身去,痛,真得很痛,一定是哪個小子用了石頭子兒,他怒了,一定要在那個小鬼頭屁股上留個巴掌印,讓他(她)嘗嘗他高橋正的厲害。

    轉過身去,目光打開全部功率掃瞄,沒人?!

    高橋正身後空無一人,他那張帶著暴怒的表情變得有些僵直可笑,再看看附近屋頂,沒人?!再仔細看,連屋角的陰影下都沒有多出一個人影,甚至沒有那小孩子在得逞後得意的笑聲。

    「哪呢?!(什麼)」高橋正再也顧不得生氣,感覺到有些奇怪,這裡不是營區外的鎮內居民住宅區,是十二區隊的標準營區,軍營內可不是小孩子們玩鬧的地方,怎麼會有小孩出現?!哨兵們怎麼會他(她)們進來。

    如果是營區外高拋射進來的,這準頭可真夠可怕的,若是能找到這個小壞蛋,高橋正甚至連惱怒的心思都不會有,幾乎毫不猶豫地會將這麼個有天賦的小傢伙推薦給五連或六連,這丫的也太準了。

    高橋正疑惑地往地上看去,一個泥球在地上緩緩滾動著,餘勁未消。

    「闊類哇(這是)……」高橋正撿起這個小惹禍精,這是一枚捏得很精緻的小泥球,圓滾滾地很標準,好像是孩子們手工精品的精品,不過在玩具嚴重缺乏的根據地內,這樣的精品,孩子們是不太可能會亂扔的。

    高橋正無奈地搖搖頭,正想把這個泥球隨手丟掉,手腕一抖,卻覺著泥球好像有些異樣,手指捏了捏,驚訝地咦了一聲。

    泥球裡好像還有什麼東西?!高橋正手指摳了幾下泥球,發現這個泥球居然是空心的,好奇心頓時大起,用力剝了幾下,這顆空心泥球裡居然還藏了一張小紙條,粗手笨腳地高橋正不慎將紙條扯成兩半,再用力擼直了,拼了起來。

    目光放到了紙條上,高橋正的眼神定住了,瞳孔一陣陣放大,臉色突然變得有些不太自然,他猛地抬起頭似做賊心虛似地左右張望了幾下,沒有看到有人注意自己,再低下頭看了看紙條上的文字,似乎仍有些不太敢相信,手顫抖著將紙條塞進口袋裡,臉色有些不太自然,往營部走。

    「高橋!看你臉色不太好麼?!」營部門口的衛兵看到高橋正似是虛弱地蒼白臉色,關心道:「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可別累著自己啊!」衛兵以為高橋正在馬回頭軍事基地太過辛勞的結果。

    「嗨!嗨!」高橋正卻沒有更多的話,只是機械般地躬身點頭,抱著文件袋直奔營部內的辦公區。

    交待完工作和上繳了馬回頭基地的文件,高橋正抱著自己的碗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擠進那些身體強悍的戰士堆裡,從炊事班馬班長那裡打上了飯菜,又返回了自己的宿舍,在沒有其他人的宿舍裡,高橋正魂不守舍地扒拉著香噴噴的飯菜,食不知味,甚至險些將筷子捅進自己的鼻子裡。
ai.wu 發表於 2018-12-7 22:11
第四百九十八節


    再次掏出了那條被自己不小心扯成兩半的紙條,高橋正目光死死地盯住紙條上的文字,他臉色陰晴不定地不斷變幻著,一會兒像畏之蛇蠍般丟開紙條,一會兒又不甘心地拿起紙條。

    高橋正猶猶豫豫反覆幾次,碗裡的飯菜幾乎都已經冷了,屋外響起人的說話聲和腳步聲,午飯時間已經結束,同宿舍的人已經洗完碗回來放碗。

    噝!高橋正彷彿做出了什麼艱難的決定,顫抖著將紙條撕成碎片,忍著紙上的土腥味往嘴裡塞進去,再扒著飯碗猛扒幾口飯菜,由於吞得過猛,嗆得他眼淚直下,飯粒咳了出來。

    「咦!高橋?!你回來啦!」推門進屋的人是三連的一個班長王洋,曾經負責與高橋正一對一幫教的人,高橋正從前曾恨過他,討厭他,卻又被王洋寬廣胸襟所折服,他們成為了關係很好的好友,不論在生活和工作上都互相幫助,以前也隱隱猜出王洋有負責監視他的任務,不過現在十二區隊已經接納了他,限制程度小了許多,兩人的關係更是進了一大步。

    「嗯!嗯!」高橋正努力地將混合著紙條的飯菜咽進肚子裡。

    「哎!別噎著!」王洋發現高橋正臉紅脖子粗地悶咳著,連忙給高橋正倒了一杯水。

    正如王洋所預料,急急地抓起杯子灌了一口,高橋正才緩過氣來,雖然仍是嗆得難受,但比卡在嗓子裡給噎子要強多了,感激地道:「真,真是太謝謝了。」顯然估計再噎一會兒,他也夠嗆的。

    「咱們同志之間哪兒跟哪兒啊!」王洋就像是做了一件平常的事,不以為然道。

    高橋正藉著剛才氣喘不上來的餘勁借飾著自己的心頭驚惶,三口兩口扒完了飯,向王洋點點頭,一如往常那樣去洗碗,接著繼續下午的工作。

    「快,讓開,讓開,快!」

    一夥身上仍帶著濃重血腥氣息未退的戰士抬著一擔擔架直衝入石井鎮的鎮口,前面兩名戰士臉色焦急地衝在前面開道,聲音異常嘶啞地喊道:「讓開,快讓開!」

    竭盡所能的推開擋在道路上的障礙,甚至不顧輕重,將擋在前面的人或物徑直推開,為後面的人開出一條寬敞的道路。擺在街邊稍稍有些佔道的攤子被這些有些失了方寸的戰士們給推翻了,好在多是些鞋帽等物品,擺攤的商販也沒受到多少損失。

    「怎麼了?!」

    「發生什麼事?!」

    附近鎮民們急忙讓開道路,打量著這群急匆匆奔跑在鎮內主幹道光榮街上的戰士們,踏在石板上響起整齊響亮的腳步聲,這些戰士身上的帶著鮮血和硝煙,他們顯然剛剛經歷過一場血戰。

    而擔架上的人面色如雪,雙目緊閉,胸前溢出的鮮血染紅了一大片衣服,儘管擔著擔架的戰士們極度小心扶著擔架,生怕有更大的震動,在跑過的路上,依然撒落著星星點點的血跡。

    鎮民們驚疑不定的看著這群戰士神色緊張的衝進鎮上唯一的衛生院,十二區隊組建的衛生隊不僅替區隊戰士們服務,也是向群眾百姓們提供免費醫療服務,鎮民們卻沒有人去責怪剛才那些戰士有些粗魯的開道動作,肯定是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否則這些平時溫和禮貌的戰士也不會驚惶失色成這樣。

    「咦,那才那擔架上那人,我看好像是一連康連長?!」

    「什麼?!不會吧!」

    「我越想越像,不會是康連長受了重傷了吧。」

    「對對,我也認出來了,那才有幾個戰士就是一連的。」

    「康連長受重傷了,怎麼可能?!」

    「快,快叫人去,到衛生院候著,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是是,就去!」

    鎮民們議論紛紛,揣測也越來越接近事實,幾個積極的年輕人立刻跑散開來,向其他群眾散播這一消息。

    剛衝進衛生院,抬著擔架的戰士們立刻呼喊:「有沒有人啊!快來人啊!救命啊!」戰士們的嗓門極大,立刻驚動了大半個衛生院裡的人。

    「什麼!?」衛生院裡的護士們一看到這架式,七手八腳地衝過來接擔架,有人喊來了當值的醫生,立刻將擔架引入了急救室。

    衛生院裡所有的人立刻都忙了起來,搬動選擇藥品,燒水消毒,點齊醫療器械,幾乎不需要有人催促,時間就是生命,更何還是十二區隊自己的戰士。

    平時臨戰的演練,此時發揮了關鍵的做用,雖然亂卻是不慌,即使再沒有經驗的新手也知道聽著經驗豐富的醫生吩咐,積極準備急救物品。

    平素一向注重消毒和清潔的急救室立刻被啟用,醫生和護士們以最最輕柔地動作將擔架上的傷員抬上了手術台,開啟平時都舍不得用的土製無影燈,雖然蓮蓬狀燈罩上僅有幾盞功率低弱的白熾燈,卻也可以為手術台上提供了所需的光源,門口迅速被拉上了被消毒過的潔白隔離簾,隔離了門外焦急等候地戰士們的視線。

    「止血鉗!快!」幾乎毫不猶豫地用手術刀劃開軍服,胸口那幾處觸目驚心的創傷讓主刀醫生呼吸不由地一滯,這樣的傷勢,恐怕能堅持到現在都是一個奇蹟。

    跟著擔架過來的戰士們依然沒有任何放鬆下來的意思,擠在急救室門口,雖然人的肉眼無法看穿那層隔離布簾,卻依然對裡面的搶救望眼欲穿,恨不得自己搖身一變,變成華佗在世好把他們的連長給救活回來,然後繁忙進出於急救室。

    戰士們的情續顯得有些壓抑,沒有人言語,也沒有任何人去開口詢問或催促,他們都相信那些醫生和護士會全力以赴救治他們的連長,即便有焦急和繁燥,也只能強壓抑在心裡,不願也不敢因為自己的粗魯生怕讓醫生護士在治療過程中出與任何意外,這也使得急救室外的氣氛顯得異常沉悶。

    偶爾有戰士偷偷抹著眼睛,卻很迅速掉把溢出來的淚光甩掉,抽抽鼻子,強裝出堅強,不想因為自己而給其他人帶來心理壓力。

    護士們發現那些戰士們身上也帶著傷,有幾個心思縝密的護士端著紗布和酒精想替那些戰士清理傷口,卻被戰士們倔強地拒絕了,他們的心思都放在了急救室內,哪裡還顧著自己身上那點兒小傷。

    每當有護士進出,門外那些戰士們急急地想趁著簾子拉開那一剎那瞧一眼手術台上的連長空間怎麼樣了,卻又怕擋了護士們的道,在進退兩難間,顯得異常坐立不安。

    「不要急!康連長會沒有事的。」一位小護士儘管自己心裡也沒有任何底氣,卻是儘可能地安慰著這些戰士。

    戰士們也是對這個好心的護士報以憨實的笑容,轉眼卻又臉上佈滿了愁雲慘淡。

    一連擔負著護送糧隊往一分區糧食集結點的任務,運糧隊作為移動緩慢,防護能力弱的隊伍,一連和運糧隊儘可能的晝伏夜出,甚至在打前站保持十里的安全距離,清除路線前方的不安全因素。以一連長康揚的小心謹慎,在地方游擊隊的引導下,運糧隊有驚無險地將大批糧食穿越了平漢線,運往一分區的糧食集結點,順利完成了區隊長王保交待的任務。

    可是一連沒想到的是,在返回區隊的路上,遇見了一支進行臨時休整的日軍甲種旅團正規部隊,敵我實力對比太過懸殊,本來康揚是打算悄悄地繞著這支日軍的臨時營地,繼續返回區隊,沒想到這支日軍正規部隊中幾名日軍士兵偷偷溜了出來,跑進附近村落裡揩油,白吃白搶不說,還看上了一戶百姓家裡的姑娘,色迷心竅地想米西花姑娘。

    鬼子們的無恥行徑可惹惱了一連的偵察戰士,幾個偵察日軍動向的戰士當即就出了手,日軍正規部隊畢竟是正規軍,日軍甲種旅團的戰鬥力和反應力都不是地方混成雜牌士兵所能相比的,有心打無心之下,六個日軍士兵被當場格殺了四個,不巧的是在反抗中,倖存的兩名日軍士兵扣響了扳機,擊傷了一名一連的戰士,最終還是讓一名日軍士兵僥倖逃脫,而伏擊這幾個日軍士兵的戰士則付出了重傷一人,輕傷三人的代價,卻再也無力去追殺那名逃脫的日軍士兵,只能迅速扶著重傷員和組織村民轉移,以避開日軍的報復行為。

    槍聲和逃脫的日本兵回報驚動了臨時駐紮的那支日軍甲種旅團,一開始還以為是地方上的游擊隊,旅團指揮官並不以為意,只派了一個中隊去清剿敢向大日本帝國皇軍挑戰的游擊隊。

    為了掩護那個村子的群眾轉移,一連不得不組織兵力斷後阻擊,一連長康揚知道這會兒一連不得不曝露在強勢的敵人面前,再怨天由人也無濟於事,八路軍打鬼子是天津地義,一連只有硬著頭皮背水一戰。
ai.wu 發表於 2018-12-7 22:11
第四百九十九節


    所有低估了十二區隊的敵人都會嘗到後悔莫及的苦果,儘管一連和二連並不像三四五六連那種帶著相當鮮明特色的戰鬥連隊,在區隊長王保親手的調教下,成長為一支能打硬仗狠仗的鋼鐵連隊,一連沒有特別突出的專業能力,卻樣樣平均,樣樣出色,可以應付各種各樣的情況,和二連一同成為十二區隊實力保障,是其他連隊的堅強後盾。

    沒有摸明白對手的日軍中隊剛剛衝到村口,就被埋設下的幾枚烈性地雷掀翻了數名日軍士兵,十餘名日軍士兵不同程度受傷,一連的輕重火力全面拉開,高強度的彈幕打得日軍人仰馬翻,在奪人性命的子彈面前,再久經訓練也不及一槍斃命的致命槍傷。

    日軍中隊長在第一輪齊射中,被一連神槍手的子彈直接掀翻了天靈蓋,白花花的腦漿子像豆腐腦似地噴了邊上幾名日軍士兵一臉,十二區隊打散混編的結果就是各連都擁有了其他連隊的特殊兵種,戰鬥中取長補短,各連的綜合優勢更加明顯。

    一連的兵力與日軍一個標準中隊大致相當,儘管敵人是一群甲種編制的正規部隊,一連的戰士們卻一點都沒有示弱的意思。

    一連先發制人的兩三輪火力覆蓋後,猝不及防的日軍中隊當場被打掉了一半兵力,倖存的日軍士兵不得不向旅團求援,惱羞成怒的日軍旅團長再次加派了一個中隊,有備而來的增援中隊,並沒有像第一支中隊那樣冒冒然向村落發動衝擊,而是架設了數門擲彈筒不斷向村落內轟擊,並收攏已經被打得有些幾盡崩潰的第一支中隊剩餘兵力,以牛角攻勢,左右夾擊一連阻擊陣地。

    好在村內的村民已經被提前轉移,否則日軍不斷向村內傾洩的炮火,不斷使民宅房屋著火倒塌,恐怕會給村民帶來極大的傷亡。

    而一連也承受了極大的壓力,為了儘可能的爭取村民的轉移時間,寸土不讓地生生硬受著敵人的火力,不斷有傷員被抬出了戰場,好在戰士們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油子,知道在戰場上如何躲避敵人的炮火和子彈,保護自己。

    一連進攻能力或許不如四連五連,但是防守能力卻是全區隊之首,面對敵人瘋狂進攻,卻一點兒都沒有絲毫遜色,硬是你來我往的打了一個多小時,日軍發動十餘次各種規模的衝鋒都被打退。

    日軍旅團長這才發覺他好像碰上了一支不太一般的對手,傳說中的游擊隊即便是再厲害,好像也沒有這樣的戰鬥力,至當前為止已經有一個中隊的兵力被報銷在村外,卻仍未能摸到村口一步,重視起對手的日軍旅團直接壓上了一個大隊的兵力,給一連帶來了極大的壓力,村落幾乎大半被戰火摧毀,這已經不是值不值得與這支日軍旅團開戰的問題,而是打還是不打的大是大非問題。

    一連的戰士們幾乎大半都帶著傷,輕傷員都不願意下火線,敵我兵力差異太大,尤其在這種情況下,陣地上每少一個人,都會對整體連隊的火力帶來極大的影響。

    在一連長康揚的帶領下,一連頂住了敵人的壓力長達兩個小時,在日軍旅團準備下令再壓上一個聯隊迅速解決戰鬥前,一連果斷的突破日軍的包圍圈,殺出村外,迅速轉移。

    但是在撤離過程中,堅決留在最後阻擊日軍的一連長康揚不幸被日軍機槍手的火力掃中,在戰士們拚死搶救下,才將康揚救了出來,一連隊衛生員現場急救無效,不惜任何手段拚命維持住一連長康揚的性命。為了挽救回連長,一連的戰士幾乎不體恤體力,硬生生用人力扛著擔架,輪流接替地全力兼程趕回區隊,也就出現了石井鎮村口至鎮衛生院的那一幕。

    衛生院急救室內,急救醫生們正與死神分秒必爭,甚至動用了衛生院裡平時都舍不得用的高級設備,昏迷垂危的康揚不僅掛著點滴,身上還插著數支金針,中西式混合急救,衛生院幾乎是使出混身解數全力以赴。

    「血壓偏低,失血太多!」不斷鼓起監測血壓的護士報告,「傷員需要輸血!」

    「先用急救水!雙倍劑量!」主刀醫手手一抖,一塊彈頭被夾了出來丟棄在邊上的盤子裡,發出清脆的噹一聲響。

    戰場上許多士兵並不是死於致命傷或失血過多,而是更多得是活活疼死,意志堅毅之人幾乎是鳳毛麟角,八路軍土製的急救水,說白了就是用罌粟果提取鴉片成份煎製成的藥劑,與美軍預急使用的嗎啡類似,有一定的成癮性,但是止痛效果奇佳,非得在生命危險時才能使用,鴉片這一毒品卻會在最緊急地關頭能救人一命。

    「不行,瞳孔開始放大了!」一個護士驚呼道。

    「要輸血!準備輸血工具!」另一名醫生慌而不亂道:「血型核對出來沒有?!」

    「是a型!」手裡捏著玻璃片仔細核對血型的護士回應道。

    可是衛生院並沒有那麼好的條件能夠配備低溫血庫。

    「我b型!」

    「我ab型!」

    「我也是b型」

    「我是a型!」

    「我是o型!萬能的o型。」

    急救室內的醫生護士幾乎以一種特有的默契主動報出了自己的血型,在戰場上為了挽救每一個生命,八路軍的衛生隊中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可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但絕對不可以不知道自己的血型,有時候找不到血源,醫生和護士們就會毫不猶豫地抽取自己的鮮血,兩百毫升的匹配血型往往就能救回一條人命,沒有人會吝嗇那麼一點血液,醫生護士早已是習以為常。

    a型血是一種最為挑剔的血型,b型和ab型血首先被淘汰。

    現場取血是戰場上的常用方式,簡易輸血設備迅速架設好,原則上以最匹配的血型為優先原則,身具a型血的弱質女護士看著血針插入自己的血管,咬了咬唇角,面不改色。

    叮噹,又一枚彈頭被取出,為康揚輸血的護士臉色泛著白,兩百毫升的鮮活血液由她體內輸入康揚的身體中,不斷補充著傷口流失的血液。

    康揚的生命體徵在得到血液補中後稍稍得到了緩解,血壓回穩了一些,可是仍然不容樂觀。

    三百毫升,輸血的護士已經身子開始搖晃,出現不支的現像,畢竟是弱質女子,即便強忍著不暈血,也是抵不住體內失血,可是三百毫升對她來說,負擔太大了。

    一名護士看到被抽血的護士快要支持不住,額頭上佈滿了豆大的虛汗,急忙道:「看你這臉色!先拔了吧!」

    「不,我,我還行!」那名護士咬著牙生生堅持著,雙耳已經出現了輕度幻聽,她有些不由自主地微微搖著腦袋,努力使自己的神智保持清醒。

    「不行,不許勉強了,馬上換人,找一下還有誰是a型的。」仍然在康揚身上操作的醫生皺了皺眉頭道:「把衛生院裡能找到的人都驗一下血,a型血的列第一隊,o型血預備,只許抽兩百毫升。」

    「是!」軍隊裡的護士和戰士們一樣殺伐決斷,主刀醫生的命令一下,毫不猶豫地拔下了被抽血護士的針頭,迅速包好針眼。

    而此時已經被抽取了將近四百毫升的護士,在針一離體即陷入昏迷,無力軟倒了下來,被邊上的其他護士急忙扶住,抬出急救室。

    「血源不夠,大家來驗血!快!」幾名護士取出了驗血工具。

    門外的那些戰士們在看到有一名臉色蒼白明顯是失血過多的護士被抬了出來時,眼眶立時就紅了,為了救他們的連長,衛生院的人都豁出去了,怎不讓這些樸實的戰士們感動。

    「抽我的!」

    「我身體好!抽我的。」

    不顧自己身心俱疲的戰士們立刻將驗血的護士給圍了個結實。

    「慢慢來!要血型匹配才用,血型不對是不行的。」看到這些激動的戰士,護士連忙解釋道,這些戰士以為只要是血就能用,不知道血型匹配。

    「一個個來,不要急。」

    驗血的桌子前,一眨眼的功夫排出一溜長隊,都是久經訓練的功夫,排個隊都是奇快無比。

    「b型,血型不對!」驗出自己b型血的戰士懊惱地拿頭重重撞了一下牆,蹲在了牆角生自己的莫名悶氣,爹娘咋不給自己一個a型血呢,現在只能乾瞪眼幫不上忙。

    「o型,備選的,排隊去!」雖然血型不對,o型血的戰士還是非常高興,站進了o型血隊伍第一個。

    「b型?!下一個!」護士幾乎懶得再廢話了,又一個被打擊到了的倒霉蛋主動去蹲牆角。

    此刻只要不是a型和o型血的,立刻都被直接劃入廢柴的行列,連長可都是a型血的。

    「a型!恭喜你!快進去吧!」

    中了大獎似的戰士在聽到自己是a型血時激動的臉都脹得通紅,話都說不清楚,立刻受到了集體的歡呼,像英雄一樣在所有人的目光聚集中被帶進了急救室。

    以常規概率算,a型血在四大主要血型中也不過是四分之一,在正常人群中也未必有這麼普遍的比例,衛生院的人雖多,但是a型血的擁有者卻並不多,甚至到衛生院外見人就逮,抓了幾個壯丁,也不過是零零總總彙集了五六個是a型血的人。

    集血瓶被一一掛起來,抽取著挑選出來具備a型血的人員,對於正常人來說,一般抽血不宜超過四百毫升,如果超於這個量就容易發生危險,現有擁有a型血的人仍然不足以彌補缺口,每當有人抽完血,都會得到一杯糖水和食物補充消耗,如果不及時補充營養並休息一會兒,讓身體緩過勁兒來,恐怕人站都站不起來。

    康揚身上的傷口簡直是太可怕,換在其他人身上恐怕早就去見馬克思,但是在醫生的努力下,情況在一點點的好轉,閻王要的是命,醫生正是與閻王搶命的職業,不能有任何馬虎,在手術中用於康揚的血量幾乎相當於替康揚換了一次血還多,整個急救室內充滿了濃重的血腥氣息,甚至蓋過了急救室內特有的消毒水味道。

    一連長康揚失血過多,為維持手術過程中所需的血源至少要五千毫升,儘管衛生院儘可能地湊齊血源,供血狀況依舊非常勉強。

    主刀醫生再次劃開一個傷口,極為小心地接駁血管後,看到所剩無幾的血瓶,不由自主的呻吟道:「血!我要血!再給我八百毫升,哦不,五百毫升,我就能拯救一條生命。」鑑於兼容性較差的a型血,在需要大量輸血的情況下,號稱萬能的o型血也不能完全代替a型,因此備足的o型血源卻也派不上多大用常。

    若是中世紀歐洲宗教裁判所聽到了這位醫生話,恐怕會將這個疑似吸血鬼的傢伙立即施以火刑淨化掉。

    眼見著就差最後一步,血量卻供應不上,有可能前功盡棄,主刀醫生開始抓狂的時候,有個怯生生地聲音在急救室門口有如天籟般響起:「我,我也是a型血,我的血能用嗎!?」

    「什麼?!」主刀醫生喜出望外地看向門口。

    就見一個姑娘站在急救室門口,眼神飄移不定著,兩頰微微羞紅,手捏著衣角不自覺地扭著,顯然臉地很。

    「楊妮?!」主刀醫生認出了這個姑娘是前面時間被衛生隊隊長林欣雨帶回來的,聽說家裡都死光了,就剩她一人,身世非常可憐,還險些被日本兵給糟蹋了,好在十二區隊四連出手,才得以倖免。跟著衛生隊回到石井鎮後,就被安排在衛生院打打雜,平時端端水,洗洗床單,消消毒等給醫生護士們打打下手的工作,忙得時候還能替來看病的群眾打個針喂個藥什麼的,小姑娘挺聰明的,學什麼都挺快,性子柔柔弱弱,有點害羞,卻易與其他人相處,在衛生院的這一段時間,很受衛生院裡的人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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