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
石承先可就有些不自然,嚅嚅的抱拳還禮,道:“於姑娘……在下這廂拜見!”
簡鵬目睹兩人的神情,不禁大笑道:“姑娘,令尊可在堡中麼?老朽特來拜見,並有他最喜愛之物相贈!”
他覺出石承先十分窘迫,故而連忙拿話岔開。
石承先心中自是甚為感激,但他不便說出口來。
那於苓聞言,嫣然一笑道:“爹爹現在書房之中,少時便會前來跟簡伯伯相見!”她頓了一頓,接道:“簡伯伯,你們快快入席啊!侄女先陪簡伯伯吃點兒酒菜!”
這時,那兩名女婢,已上前斟好了酒。
簡鵬道:“來此就要叨擾,真是罪過得很!”
說話之間,卻已坐了下去。
齊逖、雷剛、石承先也略為謙讓了一番,各自落座。
於苓身為主人,便坐在下手位上。
她奉過了酒菜,忽然笑道:“簡伯伯,你老十多年沒來過終南山了,今日忽然軒臨,一定有什麼事吧?”
簡鵬大笑道:“姑娘聰明得很,無事不登三寶殿,老朽今日果然有所為而來!”
於苓微微一笑道:“什麼事呢?”
簡鵬笑道:“投尊大人之所好,姑娘猜得出來麼?”
於苓怔了一怔,道:“你老適才曾說,有一樁事物奉贈,莫非……莫非……是哪位武林前輩的手跡麼?”
簡鵬道:“不錯,姑娘完全猜對了!”
於苓目光在石承先臉上掠過,低下了粉頸,道:“簡伯伯,侄女相信,這份手跡,必然十分珍貴吧!”
簡鵬道:“正是十分珍貴,否則,老朽也不必親自趕來終南山,闖進神機堡了!”語音一頓,接道:“姑娘,令尊幾時出來?”
於苓笑道:“快了,家父因為正在處理一件堡中大事,至遲還有半個時辰,就可前來相見!”
簡鵬道:“那我們就等他半個時辰!”
說罷,舉杯向石承先道:“賢侄,咱們先叨擾一頓,不用客氣了!”
四人果然大口酒,大口菜,狼吞虎嚥,吃得津津有味。
於苓含笑坐在一旁,瞧著四人放懷豪飲,心中卻在不住的轉動著念頭,原來,她奉了乃父之命,是要先行查明,那簡鵬帶來的究竟是何人手跡!
約莫過了盞茶時光,於苓嫣然一笑,向簡鵬道:“簡伯伯,侄女想看看你老帶來的事物,行麼?”
簡鵬一手擎著酒杯,笑道:“姑娘說什麼?”
敢情他只顧豪飲狂吃,沒聽清楚於苓說的什麼?
於苓心中暗罵道:“你這個老狐狸,居然在姑娘在前裝佯……”
但口中卻道:“侄女想看看你老攜來的珍貴寶物啊!”
簡鵬放下銀盞道:“姑娘是要看看老朽帶來給令尊的事物麼?”
於苓道:“簡伯伯答應了?”
簡鵬忽然搖頭道:“不行!”
於苓呆了一呆,道:“為什麼?”
簡鵬道:“俗語說,財不露白,老夫攜來之物,珍貴異常,未見令尊之前,恕我無法應命取出。”
於苓皺眉尋思道:“這可真是難為死人了,我怎生才能騙他拿出來看看呢?”
轉念之間,卻是咯咯一笑道:“簡伯伯,你老真是小氣得很!”
簡鵬大笑道:“不錯,老朽果然是十分小氣,不過,容得令尊露面以後,老朽就會變得十分大方了。”
於苓道:“為什麼呢?”
簡鵬道:“這個……老朽有事跟令尊商量!”
於苓有些恍然地一笑道:“我明白了!原來簡伯伯挾奇貨以自重,想要挾我爹爹,是麼?”
簡鵬道:“不對!姑娘這只能稱做互惠!”
於苓道:“不管是互惠,還是要挾,倘若你老攜來之物,我爹爹看不上眼呢?你老豈不是白跑一趟麼?”
簡鵬極有信心地笑道:“令尊定然看得上眼的!”
於苓道:“簡伯伯,你老別太自信了!依我看,八成你老是白跑了!”
簡鵬道:“怎見得?”
於苓道:“因為……因為……”
她忽然格格橋笑,住口不往下說。
簡鵬睹狀,不禁大為惑然,沉聲道:“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於苓道:“簡伯伯,倘若侄女猜想的不錯,你老所謂的珍奇之物,一定是武林哪一位高手的筆跡,是麼?”
簡鵬未假思索的應聲道:“不錯!”
於苓笑道:“這就是了!你老是白跑定啦!”
簡鵬呆了一呆,道:“姑娘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老朽十多年不見令尊,令尊已然換了嗜好了麼?”
於苓道:“差不多!”
簡鵬道:“姑娘,你可知曉,老朽此番攜來的手跡,正是令尊收藏中所缺的一位高人筆跡啊!”
於苓道:“是麼?此人是誰?”
簡鵬道:“甘布衣……”
話兒出口,忽然瞧到於苓臉上狂喜之色;不覺恍然大悟,自己上了這小丫頭的大當了!
但話出如風,想收回來,那已是萬萬不能。
當下兩眼一瞪,接道:“姑娘,老朽上了你的當了,看來姑娘日後必可傳令尊衣缽……”
餘音未已,忽然一陣長笑傳來,打那珠簾之外,走來一位白袍花髯,頭戴儒生巾,足登福壽履,神情飄逸,面如淡金的老人!
簡鵬一見此人,立即大聲道:“於老弟,你這位閨女,好厲害的心機,老夫真正是認栽了!”
石承先聽得簡鵬招呼這老人為於老弟,頓時明白,原來此人正是神機堡主,天璇學士於逸!
一時忍不住多打量了這位老人幾眼。
那於逸一見簡鵬,立即抱拳笑道:“好說!好說!苓兒能得簡兄誇獎,真是頓增身價不少……”話音一頓,向齊逖笑道:“齊兄,別後可好?”
齊逖冷冷應道:“很好!不勞費心。”
軟軟的一個釘子,把於逸碰得愣了一愣,訕訕的一笑,道:“齊兄的火性,似是老而彌甚了……”
簡鵬因為自己等人此來,乃是有求於他,雖說了甘布衣三個字,大可跟對方討價還價,但倘若惹得他火起,總是不好,當下連忙接道:“於老弟,兄弟先為你引見兩位朋友!”指著雷剛,道:“這位是……”
孰料他尚未說出雷剛二字,於逸已淡淡一笑道:“雷兄,於某這廂見禮。”雙手抱拳,一揖到地。
雷剛一時想不出於逸是怎麼知道了自己姓名,怔得一怔,方始立掌還禮道:“不敢,於堡主太客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