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鐵騎之虎嘯狼騎 作者:江中石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1-27 00:31:3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8 42492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27 00:33

第八十九章 天災人禍(一)

  春天是個美好的季節,奉天城內繁花似錦,家家戶戶趁著天氣晴朗打掃屋舍,把一家人換下來的棉衣漿洗乾淨,晾曬在暖洋洋的陽光下。頑童們有了新的樂趣,他們結伴出去摘榆錢兒、摘槐花,捏柳笛兒、放風箏。玩的累了就跑到井邊,趁著大人打水的機會,喝一瓢清涼的井水,然後又滿街的跑著玩耍。

  春天也是個忙碌的季節,京城中的鐵匠鋪子生意最是紅火。因為農家都在這個時候修補和打制農具,所以在春天裡,所有的鐵匠鋪子都是一大早就開張,一直忙到太陽落山。

  一個衣不遮體滿身污穢的乞丐,蹣跚來到一家鐵匠鋪前,伸手向老闆乞討。老闆因為這幾天生意不錯,所以心情也不錯。隨手抓了幾個銅錢,連帶幾個餅子遞給乞丐。那乞丐連連道謝,接過錢和餅子正要轉身離去的時候,卻噗通一聲栽倒在鐵匠鋪門前。鐵匠鋪老闆和徒弟們連忙跑出來看是怎麼回事,只見那個乞丐大口的吐著黃水,眼睛鼻子和嘴裡還淌出血跡。鐵匠老闆嚇得趕緊招呼巡街的武侯、衙役過來。

  衙役一見這種情況連忙問那老闆:“你給他吃什麼了?”

  “官差老爺,上天作證,我就是給了這花子幾個銅錢幾個餅子,那餅子還在他手裡呢,你看他一口都沒吃就倒在那了。官差老爺你可得給我作證啊,這花子若有個三長兩短可和我沒關係啊,我可是好心啊。”

  衙役仔細一看的確和鐵匠老闆說的一樣,這乞丐一口東西都沒吃。

  “這到底怎麼回事?難道說是餓成這樣的?那老闆給我弄碗水來。”

  鐵匠鋪老闆急忙端過一碗水遞給衙役,衙役掰開乞丐的嘴就給他灌進去,哪料想那乞丐噗的一聲把水噴了出來。這一噴濺得那衙役滿身滿臉都是,連帶周圍看熱鬧的人也多少被濺上了一些。

  “快快閃開。不要靠近他。”一個聲音傳來。

  眾人回頭一看,只見一個錦衣少年騎在一匹渾身火炭紅的駿馬上高聲喊到。眾人唰的一聲離開了那個乞丐。錦衣少年打開隨身酒囊,用烈酒把一塊布浸泡之後,蒙住自己的口鼻,這才下馬靠近那個乞丐。此時那個乞丐不停的抽搐著,臉上紅的像用胭脂染了一樣。他雙手扒著自己的脖子張開大嘴奮力的喘著氣。只是動作越來越慢,那少年還沒走到乞丐身邊,那乞丐就已經停止了呼吸。少年看著乞丐那圓睜的雙眼中瞳孔已經散開,大張的嘴裡還有黃色的水流出之後立刻不再靠近。

  “把所有接觸和靠近這個乞丐的人立刻隔離,不得與任何人接觸。立刻請郎中來,巡街武侯快快將這個乞丐的屍體運出城去火化,不得拖延。這條街用生石灰鋪撒街道,通知坊官關閉整個街坊任何人不得外出。立刻通知各家各戶用醋薰蒸房屋。從現在開始,不得喝生水。飲水必須燒開之後再喝。通知奉天縣和京兆府迅速徹查京城各處乞丐,發現有面紅、咳喘、嘔吐之人立刻抓捕,送到城外集中看管。徵調京城各家醫館郎中到京兆府報導,等候差遣。坊官協助官府查看各家各戶,發現面紅咳喘嘔吐之人立刻上報,同時全家隔離不得放一人出門。”

  少年一連串的命令快速的下達的同時,舉起了手中的一塊金牌。巡街武侯一看竟然是東宮的權杖,立刻躬身施禮。按照少年的命令各自行事。少年轉身上馬,大喊一聲:“此處不可停留。全隊轉向繞路回東宮。快!”

  大隊人馬立刻轉向快速離開。太子龍興榮撩起車簾問到:“大哥怎麼回事?”

  “如果所料不差,京城會發生瘟疫,我們速速回宮稟報陛下。”

  “好的快走快走。”

  太子車駕繞路回皇宮,這街坊裡可亂了套。大人叫孩子哭,轉眼之間街面上就變得冷冷清清。只剩下巡街武侯和衙役們在處理後事,坊官也敲著銅鑼沿街叫喊。

  “各位街坊鄰里速速回家。看好自己孩子。趕緊用醋薰蒸房屋。從現在開始不准喝生水。各家發現有發熱咳嗽和嘔吐的人立刻上報,誰家若敢隱瞞,重重處罰。”

  哐哐哐。急促的銅鑼聲響徹整條街坊,鐵匠鋪老闆仰頭哀嚎:“這是怎麼啦啊?這剛剛過兩天消停日子,怎麼又出了這麼大的事啦。老天。還讓不讓人活了。”

  太子車駕直驅泰和宮前,龍興榮跳下馬車直奔泰和宮偏殿跑去。牛天賜轉身對王猛說:“猛子你立刻回家告訴臥槽,叫他通知冀州和幽州做好防範瘟疫的準備,多多儲備糧食物資。記得把你的玉牌給臥槽,快去。”

  “好嘞,大哥放心吧。”

  牛天賜說完追著龍興榮向偏殿跑去,當肅正帝准他進殿之後,牛天賜快步走進殿中跪倒在地。

  “啟奏陛下,臣和太子回宮之時,在街上發現有一乞丐身染惡疾、倒臥街頭。依臣之見,這個乞丐的病症可確定為瘟疫所致。臣請陛下立刻召集各部主官商議防範措施。另外請陛下下旨太醫暑介入,配合京兆府徹底清查奉天城。”

  “只是一個乞丐倒臥街頭,不至於驚動整個京城吧?如果只是個別病例,未免顯得大題小做。京城乃是國都所在之地,引起騷動便會天下震驚,這個影響是很大的。”

  “陛下,所有瘟疫都是從個別病例開始的。也正是由於未發現和不重視以致釀成大禍。臣請陛下及時通知各地州府早做防範,需知防患重於救災。只要能夠預防災禍的發生,怎麼小心都不過分。”

  “父皇,兒臣同意天賜兄的建議,還請父皇早做安排。”

  “這個,你們先退下。容朕再仔細想一想。”

  “父皇!您還在想什麼?”龍興榮著急的問。

  “太子不要焦慮,朕自會處理此事,下去。”肅正帝有點惱火。

  牛天賜看著此刻顯得優柔寡斷的肅正帝心中非常著急。但是著急有什麼用呢?他只是一個侍讀。不是三省六部的主官,人微言輕說的就是他現在的處境。牛天賜看著肅正帝的樣子,總算明白為何李克一夥能夠把持朝綱了。這就是肅正帝性格中的弱點所在,看事物不能敏銳地抓住重點,不會延伸思維。考慮問題瞻前顧後,不能果斷處置。說白了就是每逢大事沒主意。全靠李克一夥籌謀劃策。

  牛天賜拉住還想爭辯的龍興榮,示意他不要再說了,哥倆施禮告退返回東宮。

  “大哥,就這麼算啦。這萬一要是真像你所說的那樣,後果太嚴重了,難道父皇就想不到這一點嗎?”龍興榮氣鼓鼓的問到。

  “陛下有陛下的考慮吧。”

  牛天賜隨口回了一句,他此時正在打算如何確保冀州、幽州儘量避免受到波及。如果可以最好是西北各州都儘快採取防範措施。冀州幽州現在不用擔心,有媛兒、孝賢和西門慶在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而且他們一定會通知楚、呼延豹和岳鐘啟三人的,這樣一來大燕東部和西部大部分的州府都可以提前做好防範。

  平戎草原不用擔心。北方軍團有防範瘟疫的辦法。而且他們是嚴格按照大燕軍制作息的,應該不會有被傳染的可能,只需提前示警就好。關鍵是要讓他們儲備好糧草物資,以防遠東蠻族借此機會鬧事。但是如何示警卻要仔細揣摩一下,自己的現在絕對不能暴露,因為有很多人在暗中窺伺著這自己,自己的一言一行全被他們看在眼裡,此時絕不能被他們抓住把柄。

  牛天賜抬頭看見龍興榮正在房間裡轉圈。忽然計上心來。

  “殿下,為今之計不得不動用太子詔了。殿下可向各地頒發太子詔。提醒各地早做防範。”

  “大哥,太子詔也只有在太子監國和父皇不能理政之時頒發。可現在這兩樣都不是的情況下,你叫我怎麼頒發太子詔?”

  “興榮,聖祖仁皇帝曾經說過: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值此危難之際。你還顧慮那麼多。要知道即便是你因此被陛下斥責,被百官彈劾。但是能救萬千黎民於水火,你贏得的將是天下民心。和天下民心相比,受些委屈又算得了什麼。”

  龍興榮停下腳步思索片刻,雙手緊握成拳。仿佛下定了決心。

  “大哥你說得對。大哥,你確定這一定是一場瘟疫,不會是個別情況?”

  “我確定,而且可以肯定的告訴你,這是一場大瘟疫。弄不好是會動搖國本的。”

  牛天賜當然能夠確定,在前世這樣的情況他也遇到過。不過那時候因為醫療條件發達,各種手段齊備,所以能夠做到防範到位發現及時。如今憑大燕這個時代的水準,現在開始預防示警都已經不算是及時的了。

  即便是肅正帝現在就下旨,三省六部勘合頒發各地,有些州府已經變成疫區了。之所以朝中各部沒收到資訊,主要是因為各地交通不便,還有地方官府沒能及時發現的原因。

  “好,我這就頒發太子詔,警示各地官府防範瘟疫。大哥,還需提醒什麼?”

  “要各地準備充足的糧食,還要各地折衝府做好協助地方的準備,必要時可施以重法。還有要做好應對流民的準備,各地官府最好是把百姓控制在自己轄區內。如果出現流民應當立刻劃地安置,固定在當地範圍內。萬萬不可任其到處遊蕩,這樣才能有效控制瘟疫的擴散。”

  “好,就依大哥之見。”

  牛天賜唰唰寫好太子詔交給東宮屬官勘合之後,蓋上了太子印綬。東宮六率騎兵四出,他們身背信筒、頭插紅翎,手持太子權杖呼嘯著奔出奉天城四門。這些紅翎急使在出發前被告知,這份太子詔事關大燕百姓生死,就是他們被累死也要以最快的速度將太子詔傳遞到各地官府。這些紅翎急使出了奉天城就在官道上沒命的打馬飛奔,但是他們還沒跑出京兆之地,就和迎面飛奔而來的紅翎急使擦肩而過。如果站在空中,就可以清楚的看見這些飛奔而來的紅翎急使,正從大燕的四面八方湧向京城奉天。

  泰和宮偏殿內肅正帝的咆哮聲傳出很遠,他手裡拿著一柄帶鞘的長刀,沒頭沒腦的往跪在地上的龍興榮身上抽去。牛天賜抱著龍興榮用自己的後背擋住了一下下的抽打。牛天賜咬牙堅持著,他有神功護體倒不擔心內腑受傷。只是此時此刻,他不能完全施展出神功。要是完全施展開來,只神龍訣三重就可以一舉將那把長刀,連刀帶鞘崩得粉碎,甚至連肅正帝的胳膊會被崩斷。因此牛天賜只能硬撐,五臟六腑和骨骼肌肉沒事,可是那疼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得了的。那可是一把十斤重的長刀啊,抽在身上和鐵棍沒啥區別。

  龍興榮看著面色煞白,汗如雨下的牛天賜痛哭失聲。

  “父皇,千錯萬錯都是兒臣的錯,求父皇不要責罰牛天賜。父皇!~~~~~”

  “逆子,朕還沒糊塗,朕還沒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你你,你要氣死朕嗎?”

  “陛下息怒,此事全由天賜引起。殿下無罪,天賜願一人承擔。”

  “牛天賜,你膽大妄為,蠱惑太子,罪不容赦。來人,把牛天賜推出午門斬首。”

  “不~~~~!父皇,兒臣知罪,兒臣願受父皇責罰。求父皇收回成命,兒臣,兒臣願代牛天賜領罰。”

  肅正帝大聲的咆哮著,那樣子幾近瘋狂。殿前武士相互看看只得硬著頭皮,抓住牛天賜雙臂往外拖。當然他們沒有真的用力,他們希望肅正帝發洩完之後能夠饒過牛天賜。

  “還等什麼!你等想要抗旨不成。”肅正帝怒火更盛。

  兩個武士只得拖著牛天賜往外走,龍興榮抱住牛天賜的雙腿一邊往回拽,一邊涕淚橫流的苦苦哀求肅正帝。

  “要殺就殺我,放過我大哥。”

  咚咚咚的腳步聲傳進來,王猛衝進偏殿,一手一個把兩個武士扔出殿外。王猛死死抱著牛天賜跪倒在地,雙眼直視著肅正帝。

  “陛下,當初末將和牛天賜義結金蘭時說過,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今天陛下要殺我兄長,那王猛也請陛下成全我兄弟之義,請陛下賜死。”

  “氣死朕了,氣死朕了,你們想造反不成。來人,將牛天賜和王猛都砍了,都給我砍了~~~~~~。”

  “陛下~~~,殺不得,啥不得呀。”

  高平突然跪倒在地擋在牛天賜和王猛面前。

  “有何殺不得?難道你也想造反,我打死你個狗奴才。”

  長刀帶著呼嘯砸在高平身上,高平不停的磕頭,嘴裡只是說著:“殺不得,殺不得呀。”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說牛天賜殺不得,還是在說王猛殺不得。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27 00:33

第九十章 天災人禍(二)

  “陛下,啟奏陛下大事不好。江南越州爆發瘟疫,越州刺史八百里加急文書已經送到,請陛下定奪。”

  戶部尚書陳九齡手舉告急文書跑進殿內。

  “報~~~,啟奏陛下晉陽爆發瘟疫,情勢危急,晉陽刺史告急文書已經送到,請陛下定奪。”

  “報~~~~~。”

  一個接一個的告急文書接連送到,噹啷啷長刀落地,肅正帝一時間呆若木雞。

  “陛下,請陛下立刻召集百官議政,時間緊急不能再耽擱了。”

  牛天賜在一旁提醒肅正帝。一國之君,事到臨頭只知道發呆可不行。這個時代的效率本來就不高,再耽誤下去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高平,速去鳴鐘召集百官議政,就在這裡,快去。”

  肅正帝說完轉頭看看牛天賜,臉上有一絲後悔和慚愧的神色一閃而過。

  “牛天賜,還來得及嗎?”

  “陛下,盡人事聽天命,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牛天賜不是神仙,這時也沒有前世那樣充足的各項儲備。更沒有龐大的醫療體系可以依靠,大燕民間醫療衛生狀況簡直令人不忍直視。瘟疫一旦爆發,就勢如水火,百姓們只有等死一條路可走。

  百官陸續趕到,殿內一片請罪之聲。牛天賜把一張大燕疆域圖貼在屏風上,每接到一處告急就在地圖上用紅筆標上一個紅點兒。不大的功夫,地圖上標出了密密麻麻的紅點兒。牛天賜心中稍微安定下來,沒有冀州和幽州,肅州以及草原上也沒有,遼州和遼東沒有,其他地方有但是不嚴重也不多。屬於可以控制的範疇。

  百官看著地圖心中發涼,大燕一百二十八州,有將近一半的地方爆發了瘟疫,這將近一半的地方也包括京兆府。不過好在牛天賜傳令及時,京兆府動作迅速,疫情被控制在小範圍內。可即便如此奉天城內也有四條街坊被全部封閉。劃為禁區。禁區內想要偷偷跑出來的人,全都被禁區外的守軍無情射殺,那情景用悲慘二字都不足以形容。

  “眾卿,為今之計該如何處置?”

  肅正帝的目光掃視著百官,希望這些平時伶牙俐齒的大臣們能夠想出好辦法來。

  “陛下,為今之計應調派大軍封鎖水路交通樞紐,嚴防瘟疫擴散。另外調動各地折衝府協助地方維持秩序。徵調民夫押送糧食物資到疫區穩定民心。這樣一來就可以防止因流民大規模遷徙所導致的瘟疫擴散。另外還應該傳旨太醫院派出醫官指導地方防疫,徵調民間郎中協助官府救治百姓。這樣方可將瘟疫控制在已發地區不再蔓延。唉,控制住之後再慢慢恢復吧。”

  戶部尚書陳九齡搶先說出自己的對策。這個辦法和牛天賜當初所說的大同小異。肅正帝點頭表示同意。

  “陛下,正值春耕之際遭此大難,百姓家中怕是沒多少存糧。各地府庫中的存糧怕是不夠支應,可否調用各衛軍糧暫時應急?”李克說。

  “北方軍團和遠東駐軍的軍糧不可動,其他地方可以動用三成。”兵部尚書黃埔松說到。

  “朝廷應向民間糧商大量收糧。一來可以防止不法糧商囤積居奇,發國難之財。二來可以防止百姓因無錢買糧而變賣田地。三來由朝廷放糧可以起到穩定民心的作用。”吏部尚書溫敬酒也向肅正帝建議。

  這些人說的都不錯,現在也只能這麼辦。肅正帝轉頭看看牛天賜,眼中有問詢的意思。牛天賜一愣,隨即搖搖頭。表示沒什麼補充的了。

  肅正帝當即傳旨按照眾臣所說的辦理,眾臣紛紛領旨而去。肅正帝頹喪的坐在椅子上,他隨手拿起那把長刀。

  “來人,把這把刀給朕砸斷。”

  “陛下這是為何?”高平問。

  “它險些損了我一員能臣,要它何用?砸了。”

  牛天賜明白這是肅正帝在變相的和自己認錯,這就好比劉備摔孩子邀買人心一樣。皇帝是不能有錯的。有錯的只是別人。牛天賜迅速跪倒在地。

  “陛下對天賜知遇之恩,天賜沒齒難忘。天賜蠱惑太子是大錯,未經請示動用太子詔是大罪,陛下責罰天賜是應該的。還請陛下將此刀賜給天賜,今後天賜看到此刀就會想起自己所犯之錯。也會想起陛下教導之恩。”

  這話說的有水準,既解了肅正帝的尷尬,又給了肅正帝臺階下,順便還捧了一下肅正帝。肅正帝終於有了笑模樣,抬手把牛天賜招到自己面前,用手摸著牛天賜的後背。

  “疼嗎?”

  “回陛下,不疼。”

  “唉,不疼是假的,對太子和朕的心是真的。天賜,你很好,這把刀是你的了。朕責罰太子是因為他不經請示就動用太子詔,並不是怪他警示地方。你們還年輕,做事思量不周,今後都要以此為鑒。”

  “臣等(兒臣)遵旨。”

  “王猛待人以誠、不懼生死、忠肝義膽,著晉仁勇校尉。牛天賜雖有錯但情有可原,又代太子受過忠勇可嘉,著進太子詹事,加致果校尉。”

  太子詹事、致果校尉都是正七品上的職銜。牛天賜還未成年已經官同一縣之尊了。

  晚間肅正帝在書房裡找來高平,厲喝一聲:“跪下。”

  高平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難道還等朕開口相問嗎?”

  “老奴不知陛下所問何事?”

  “王猛為何殺不得?”

  “陛下,老奴只是說牛天賜殺不得,沒說王猛殺不得。”

  “你敢糊弄朕,你說不說?不說朕就殺了你。”

  “陛下,老奴真的是說牛天賜殺不得,真的沒說王猛殺不得呀。”

  “你,你給我滾!”

  肅正帝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喘粗氣,過了片刻眼淚從他眼中流出來。高平是個什麼樣的奴才。肅正帝心裡最清楚。高平從小陪伴肅正帝,對肅正帝絕對是忠心耿耿,為了肅正帝高平可以把命豁出去。而且肅正帝知道高平和已故的曹貴妃情同姐弟,高平今日的表現絕對是在維護王猛,肅正帝相信自己的眼睛。肅正帝結合高平的舉動和自己對王猛的感覺細加推測,就對王猛的身世有了一些想法。肅正帝默默的擦著眼淚。不知道自己是應該高興還是應該難過。

  後來肅正帝想到了牛天賜,轉而破涕為笑,輕輕說了句:“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話還是有道理的。只是嬈兒實在太小了些,有些難辦。不如尋個機會讓天賜歷練一番,一來可以積攢功勳和人望,二來免得他過早的成家。只是到哪裡合適呢,嗯,不如就去北方軍團吧。就讓牛天賜替朕把北方軍團握在手中。”

  越州是大燕江南的上州。屬於水路交通樞紐,其地位和雲州相似。越州一直是江南第一繁華之地,這裡交通便利商賈雲集,一州的稅收佔據了江南總稅收的三成以上。可是如今的越州卻是瘟疫的重災區,往日繁華的江南大城,現在卻如同鬼域一般處處哀嚎,死屍遍地。滾滾濃煙遮天蔽日,站在越州城牆上。一會的功夫就會落一身黑灰。以至於人必須蒙住口鼻才可以呼吸。

  越州刺史像木頭一樣站在越州城正門上。就在昨天他的小孫子也被他親手送進火堆,他的家人沒能躲過這場瘟疫。如今就剩下他自己了。貴為一州刺史家裡都是這樣,貧民百姓家會是啥樣就可想而知。

  三匹快馬奔進越州城,越州刺史聽到咚咚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太子詔,越州刺史接詔。”

  越州刺史轉過身慢慢走到來人面前。

  “貴使如何稱呼?”

  “在下太子殿下駕前侍衛長薛平。刺史大人,越州如何了?”

  “你自己看不到嗎?江南明珠。水陸通衢之地,繁華似人間天堂的越州。如今戶戶遺白骨、夜夜鬼唱歌,已經形同鬼域。請問薛大人太子怎麼說?”

  “太子有令,奉天發現瘟疫跡象,令各地早做防範。”

  “太子殿下見微知著。心懷百姓,本官代越州百姓謝過太子殿下。只是已經晚了。薛大人,本官有個不情之請還請大人答應。”

  “刺史大人,薛平有負太子殿下的囑託,對不起越州的父老鄉親。大人有所差遣,薛平定當竭盡全力。”

  “哦?薛大人的家鄉也是越州嗎?”

  “正是。”

  “那就再好不過了。薛大人,本官代天牧民,治理越州。每天兢兢業業,唯恐有不當之處。眼看著越州越來越繁華,百姓各得其所,本官心中甚是欣慰。卻不料遭此橫禍,越州三十萬戶十不存一。本官有負皇恩,愧對百姓。薛大人,越州就拜託薛大人了。這是本官的官印以及越州名冊帳簿,本官就交給薛大人了。”

  “刺史大人您這是要幹嘛?”

  “本官向陛下,向太子殿下和越州百姓謝罪。”

  越州刺史說完之後,不等薛平反應過來,便縱身跳下城樓。薛平連忙跑到城門處,只見越州刺史已經血濺城門。越州長史和一些官員們哭喊著跪倒在越州刺史身邊,薛平走上前跪倒在地。

  “刺史大人以身殉職,堪稱百官楷模。我等應當效法刺史大人,竭盡全力救助越州百姓。長史大人,諸位同僚。本官受刺史大人囑託,暫代越州刺史之職,還望諸位鼎力相助。”

  “我等願聽大人差遣。”

  越州長史領著剩餘官員逐一拜見薛平。此時此刻,對於越州這樣的重災區,別人是避之不及。而薛平卻留下來擔起了這副重擔,越州官員無不佩服。薛平轉身告訴跟自己來的兩個太子侍衛。

  “兩位兄弟就此別過,請稟報殿下,薛平誓與越州共存亡。若薛平有幸不死,再為殿下效力。兩位兄弟一路保重。”

  兩個侍衛哭著打馬離去,薛平留在越州主持越州救災大局。龍興榮知道此事之後,立刻面見肅正帝。肅正帝感念薛平勇於承擔重擔,特地冊封薛平為越州刺史,肅正帝的這道旨意很順利的通過三省勘合,吏部簽押,滿朝文武沒有一個提出反對意見的。

  越州刺史府內,薛平熱情接待了救助百姓有功的杏林堂的老闆薛錦松。這位薛老闆本人也是個名醫,在這次瘟疫當中,散盡家財購置藥物,救助百姓。因為他的努力,從瘟神嘴裡搶回了不少人的性命。

  寒暄過後薛平揮退眾人,向薛錦松亮出一塊金牌。薛錦松連忙躬身施禮。

  “虎眼越州堂堂主薛錦松拜見大人。”

  “自家兄弟不必客氣,在下虎牙奉天組副統領薛平。家主有令,越州堂薛錦松辦事得力,特准晉級。家主問:虎眼越州堂損失如何?”

  “回稟薛統領,越州堂成員損失慘重,但堂中精英均在。越州萬通錢莊保存完好,請家主示下。”

  “家主有言,救援不日即到。值此危難之際,我等要全力救助越州百姓,為徹底掌控越州奠定基礎。家主已安排書院精英前來,補充越州官員的不足。家主還問,此次瘟疫從何而起?”

  “回大人,此次瘟疫初期是由城中乞丐而起。在此之前曾經發現過井水中有死貓死狗的情況。我等及時處理並採取了防範措施,哪知沒等上報家主,城中乞丐就成群的發病,瞬間勢成水火。我等能力有限救援不及,才導致如此慘狀。”

  “原來也是從乞丐開始的,查過沒有?”

  “查過,這些乞丐全都是吃了別人送來的死羊和變了味的肉之後,逐漸發病的,此事定是有預謀的。只是時隔已久,已經無法查出那些人的具體身份。”

  “此事重大立刻回報家主。”

  “遵命。”

  “錦松,今後越州之事你我就要攜手同心了。陛下已經授權于我,我把你補進越州官吏,便於今後行事。這也是家主的意思,還有就是越州堂中精英也全部補進來,我要把越州變成家主的越州。”

  “好,這實在是太好了。可是大人,越州長史還在,如何處置?”

  “那個長史用不了多久就是自己人了,放心吧此事我來安排。”

  薛平是在牛天賜進入東宮之後發展起來的,第一個官職比較高的虎牙成員。越州薛家是當地大戶,若是論起來薛錦松還是薛平的堂侄。但是若論起在牛天賜小集團裡的資歷,薛平就不如薛錦鬆了。薛錦松是由萬貫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要員,可以說薛平要不是投靠牛天賜的話,他想在越州有所建樹是很難的。牛天賜借著這次天災悄悄開始了自己的戰略佈局。

  這也是西門慶的《逐鹿策》中提出的戰略方針,只是沒想到出現瘟疫這個因素,這場瘟疫也無形中加快了佈局的速度。所以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是非常有道理的。

  牛天賜接到越州傳書之後略加思考,隨即命令臥槽傳訊西門慶和周孝賢,要求加快佈局的同時,利用一切手段查清那些製造瘟疫的人的底細。

  佈置完這些,牛天賜將所有的事情回想一遍,思路逐漸集中到遠東戎部身上。牛天賜仰起頭來說:“這不是天災,而是人禍。”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27 00:33

第九十一章 天災人禍(三)

  大燕的這場瘟疫始發于春夏之交,並隨著盛夏的到來日趨嚴重。古時的醫療手段比較落後,普通百姓的衛生意識也不強,導致這場瘟疫迅速蔓延開來。在古代遇到這種情況一般是沒什麼好辦法的,只有苦熬,熬到冬天到來瘟疫就會褪去。可是真正能夠熬到那時候的人,實在是不多。

  鑒於瘟疫日趨嚴重,肅正帝調用軍隊封鎖了通往京城的道路。除了運送物資的車隊、太醫署的醫官以及傳遞資訊的信使之外,疫區的軍民人等全部被封閉在原地,不得離開。

  按說做到這一步應該不會再讓瘟疫蔓延開來了,但是卻偏偏天不遂人願。也不知是哪裡出的問題,一股流民從瘟疫重災區的江南,越過清江逃亡到疫情相對較輕的江北各州。由於人數太多,江北各州一時猝不及防,攔截不力,導致流民大潮向著奉天洶湧而來。

  肅正帝得知後大吃一驚,迅速下旨各地駐軍攔截流民,把他們趕回江南去。這道聖旨剛一出口就遭到眾臣反對。以戶部尚書陳九齡為代表的一幫大臣建議就地安置流民,救治其中染病者。他們的理由是百姓既然已經逃出來了,斷然沒有再逼他們回死地的道理。陳九齡等人跪地哀求肅正帝給百姓們一條生路。而此時向來和肅正帝站在一條線上的李克,卻建議肅正帝將這些流民中沒有染上瘟疫的人,分流到各地以減輕延江各州的壓力。

  李克的這個辦法不能說不對,因為流民的數量過於龐大,禁錮在沿江各州無疑會對各州造成巨大的影響。如果分流出去,既可以保住這些流民的性命,又可以為將來恢復疫區的農耕各業做好人力上的準備。只是這個操作過程實在是不好把控。誰知道那些流民中到底有多少沒染上瘟疫的人。再說大量的糧食物資已經運進了疫區,再往回調運浪費實在是太嚴重了,而且一時間也來不及。

  流民吃不飽肚子,就很難留在原地,更可怕的是會引發騷亂。大臣們你一言我一語的當庭辯論起來,吵得肅正帝腦袋嗡嗡作響。

  最後還是李克提出了一個折中方案。流民先在沿江各州滯留一個月的時間,如果沒發現有染上瘟疫的狀況,就迅速分流到其他州府。至於糧食先以軍糧應急,等運到疫區的糧食回運之後,再補充到軍中。肅正帝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只好同意。這樣一來,從江南疫區渡江而來的流民日益增多,沿江各州已經快要安置不下了。太醫署的醫官們連連上書,都說流民如此密集。恐怕會引發更大的瘟疫。肅正帝實在是想不出其他辦法,只得下旨分流流民。

  朝令夕改讓下面的人跑斷了腿,個別州刺史實在是等不起了,於是擅自下令放流民離開。他們知道不能把流民往京城方向趕,就引導流民逃向雲州、青州、冀州、肅州這些沒有發生瘟疫的地區。如此一來,通往這些地區的官道上每天人流如潮,哭聲震天。沿途倒斃在路上的流民比比皆是。沿途各州縣關門閉戶人人自危,一時間糧食物資等生活必需品物價飛漲。朝廷的救援又不能及時到達。肅正帝想收集民間糧商的存糧救濟災民的想法落空。大燕各地到了米貴如珠,人賤如狗的地步。

  俗話說良心喪於困地。在生存面臨危機的時候,禮義廉恥這些道德底線就徹底的不復存在。饑餓難耐的流民們開始組織起來搶奪運過來的糧食,甚至攻擊一些縣城府庫,搶劫村莊中的百姓人家。一時間各地告急文書雪片似的飛向京城。肅正帝震怒了,壓抑多時的怒火終於爆發。他不顧眾臣的反對下旨平叛,十六衛大將軍有一多半被派出去平息地方騷亂。這其中就有軍之子。這支部隊嚴格貫徹了肅正帝的旨意,全軍殺氣騰騰的沖向沿江各州,所過之處流民幾乎被殺的一乾二淨。

  這樣一來滯留沿江各州流民中有一部分含恨返回江南,一部分向著冀州青州這些地方逃去。軍之子的做法引得民間百姓怨聲載道,但是肅正帝對此卻不聞不問。下旨褒獎軍之子大將軍烏利特行事果斷,穩定地方有功。如此一來個別大將軍有樣學樣,對流民展開了圍追堵截,進行了血腥的屠殺。

  龍興榮接連三天跪在泰和宮前請求肅正帝收回成命,但是肅正帝這回是鐵了心不見太子。逼得龍興榮以絕食來表示自己的決心,可就算這樣肅正帝還是不見回心轉意。直到青州刺史傳來急報說是已經發現可以治癒瘟疫的辦法之後,肅正帝這才下令停止平叛,召回大軍,責令地方維持穩定。

  龍興榮被抬回東宮之後接連幾天昏迷在床,牛天賜衣不解帶悉心照料,這才讓龍興榮蘇醒過來。龍興榮醒過來之後抱著牛天賜大哭,牛天賜眼中含著淚,心中卻在流血。因為他知道,這件事是有人從中謀劃故意造成這個局面的。根據虎眼傳來的訊息,本來不會出現流民過江的情況,因為在虎眼各地堂口的協助下,疫區的民心已經逐漸穩定,朝廷的物資也已經陸續運到,疫區百姓根本用不著過江躲避瘟疫。

  但就在這時疫區謠言四起,說什麼這是當今陛下不仁,天降災難懲罰大燕百姓,不離開疫區就會死的一個不剩。剛剛穩定的人心瞬間就被挑動動起來,百姓們在一些人的帶領下拉幫結夥的逃出疫區,這才造成了如今的慘禍。

  牛天賜下令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查出散佈謠言和挑頭鬧事的人,但是虎眼抓獲幾個散佈謠言的人之後還沒來得及詢問,這些人就服毒自盡。而且在流民過江之後,那些領頭的人就憑空消失,再也查不出絲毫線索。

  如今逃回江南的百姓們又回到了各自的家鄉,但過去的家園已經物是人非。儘管地方那個官府們盡力安撫百姓,但是江南百姓們心中已經埋下了對肅正帝的仇恨,埋下了對北方燕軍的仇恨。

  還有一部分來自江南的百姓。在有幸躲過朝廷軍隊的追殺後,不敢返回江南。他們穿過青州,陸續的來到了冀州。儘管這些百姓和當初的流民潮比起來已經微不足道了,但是依舊超出了冀州的承受能力。而冀州刺史苟翔飛此時卻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不論來多少百姓,冀州也絕不驅趕。此令一出。滯留在各處的倖存百姓紛紛向冀州湧去。

  接連幾天冀州各縣均按照刺史的命令接納百姓,冀州臥牛書院的學子們也紛紛奔赴冀州各地,協助官府安置這些百姓。但就算如此,前往冀州的百姓依舊絡繹不絕。

  苟翔飛已經瘦了很多,他每天站在冀州城門上看著官道上湧來的百姓,不住的搖頭歎氣。人太多了,冀州城周圍已經成了帳篷的海洋。冀州折衝府都尉馬志舉,每天帶著兵士們巡防流民營地,片可以不敢鬆懈。流民人數眾多。魚龍混雜,這時哪怕是有一點不慎也會再次釀成慘禍。

  馬志舉實在搞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平時懦弱的和小姑娘似的刺史兄弟,竟然做出這麼驚人的舉動。馬志舉曾經私下裡問過苟刺史,苟刺史只想了想告訴馬志舉:“我不這麼做就沒法進祖墳。”

  一句話說的馬志舉差點掉下眼淚來,沒二話兄弟的忙得幫。從此馬志舉任勞任怨的聽從苟刺史的調遣。在他的努力下,來到冀州的流民營地至今還沒發生一起不良事件。這裡面有冀州準備充分,物資齊全充足的原因。也有馬志舉砍了百十個挑頭鬧事的人的腦袋的原因。由於有蒼山府的支持,冀州目前還可以安置下一些百姓。但就是怕再有更多的百姓湧來。別的好說,糧食已經不夠了。

  “使君辛苦了,快去吃些飯吧。”

  冀州長史范進來到苟刺史身邊勸他回去吃飯。苟刺史看著官道上陸續趕來的百姓愁眉不展。

  “唉,長史,本官哪裡還吃得下飯。府庫中的糧食快要耗盡了,除了這些江南百姓。咱們冀州的百姓也得吃飯呀。本官已經向青州和雲州的刺史求援了,可是至今沒有答覆,這可如何是好哇。實在不行我就把萬通錢莊的分子賣了,哪怕是用高價買也要買來糧食,只要堅持到秋天就好了。”

  “翔飛。老夫以前對你多有不敬之處,如今看來老夫錯了。老夫代江南百姓和冀州百姓拜謝刺史大人的恩情。”

  範進說完撩衣跪倒就要行禮,苟刺史連忙扶起範進。

  “長史能為民著想,本官身為一方刺史難道還不如你嗎?長史不必客氣,以後少罵我兩句就行了。唉,不說這些,糧食,我要糧食。現在誰要是能給我弄來糧食,我就管他叫爹。”

  範進淚流滿面,拍著苟刺史的後背不住的安慰他。

  “報~~~。稟報二位大人,糧食到了。”

  “啥?糧食到了?太好了這是哪裡送來的?”

  “從幽州和遼州還有金州送來的,是周孝賢公子親自押運來的。”

  苟刺史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城下,只見大量的糧車陸續趕來。在車隊前面的周孝賢跳下馬來向苟刺史拱手行禮。苟刺史上前幾步,扶住周孝賢。

  “周公子,本官代江南百姓和冀州百姓謝過公子大恩。”

  “大人不必客氣,這是我家哥哥出資購置的糧食,大人儘管用。不夠的話後面還有。我家哥哥說了,只要一日流民不絕,就一日購糧不止。決不讓江南百姓餓死一人。”

  “牛天賜真國士也,范長史立刻傳告江南百姓,要讓他們都知道這糧食是怎麼來的,要他們記住牛天賜。”

  範進笑著領命而去。苟刺史轉過身來對著周孝賢說:“本官剛才發過一誓,誰能弄來糧食本官就叫他,那個,叫他兄長。本官是好人,也是君子,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本官拜見孝賢兄長。”

  “哎呀這可使不得,我這歲數哪能當您的哥哥呀,使不得使不得。”

  “這有何使不得的,你和天賜是兄弟,那從今以後天賜就是本官的大哥,你就是二哥。二哥請,本官為你擺酒接風。對了,本官還要介紹一位神人給二哥。正是因為有了他,這麼多流民彙聚到冀州才沒有再次爆發瘟疫。”

  “哦,那可真是位神人,快領我去見見。”

  “二哥請看,神人來了。這位戒癡大師就是本官所說的治好疫病神人。”

  周孝賢握著戒癡的手哈哈大笑說:“原來是一家人,大師可有位兄長法名戒色?”

  “這位元公子,你認識我師兄?請公子告訴貧僧我師兄現在可好?”

  “好好,我家三弟很好。大師呀,你到了冀州就算到家了。來,隨我回家。”

  周孝賢拉著戒癡的手再也不撒開,能把瘟疫治好的人絕對是神醫級別的,這樣的寶貝豈能放過。周孝賢心想,管你是天災還是人禍,有我們兄弟在,就沒什麼可怕的。大哥,咱們家有神醫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27 00:33

第九十二章 遠東起狼煙(一)

  大燕的瘟疫隨著秋天的到來逐漸消退,大燕百姓緊繃的心終於稍微的鬆開了一些。這一場瘟疫不僅耽誤了大燕的農時,也給大燕造成了難以彌補的損失。江南本是富庶之地,是大燕稅收的主要來源。經過這場瘟疫之後,大燕今年的稅收基本上算是泡湯了。再加上救治災民耗費的物資,大燕國庫可以說是快要見底了。大燕從上到下都期盼著別再有其他的禍事來了,如果再有什麼災禍來臨,大燕恐怕真的會支持不住的。

  瘟疫帶來的不僅是國庫空虛,更為嚴重的是由於肅正帝的處置不當,給江南百姓心中帶來的失望和怨恨。一場天災讓多少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死於瘟疫也就罷了,那些死裡逃生的人,眼睜睜看著骨肉親人慘死在自己人的刀下,那激憤的心情可想而知。這些激憤被壓抑在心中無處發洩。這就好比一座火山,表面上看很安全很平靜。實際上火山內部的岩漿已經沸騰,只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爆發出來。

  大燕肅正二十年春,鑒於滯留在冀州的流民數量眾多,又沒有田地可以供其耕種的情況。左僕射李克上書肅正帝,一是將流民遷移至東部平絨草原放牧耕種,二是徵發流民修繕北部各州關隘。這樣既可以減少朝廷負擔,又能加強各處關隘的牢固程度。利用流民修築關隘只需要派出一軍維護秩序,管流民吃喝就可以了,朝廷不用另行支付費用。

  李克的提議在朝中引起了大臣們議論紛紛,有不少家在江南的大臣出於同鄉之情,反對將這些江南百姓遷移到草原上。理由是江南百姓不習慣草原上的生產方式和生活習慣。他們背井離鄉本來就已經很慘了,再把他們趕到草原上,怕是會激起民變。不如讓他們返回江南。回到故地去重操舊業。這樣一來也有利於加快江南地區生產的恢復。

  眾臣商量來商量去,最終將流民遣返回江南地區的意見占了上風。肅正帝也同意了眾臣的意見,就在他正要下旨遣返流民的時候,一道緊急軍報震驚了朝野上下。

  遠東道行軍大總管、諸路兵馬大都督拓拔鴻烈,在征討遠東戎部的作戰中中計被斬,三萬五千大軍以及近四萬百姓全體殉國。遠東戎部二十萬鐵騎佈陣梅琳楚河。與前來救援的司馬炎的三萬燕軍對峙。司馬炎見到事不可為,只得命令燕軍沿梅琳楚河佈防,與戎部對峙。次日司馬炎和戎部代汗蘇爾虎在梅琳楚河邊會談,蘇爾虎交給司馬炎一份國書。聲稱從現在開始戎部恢復東戎汗國國號,不再接受大燕管轄。從此東戎和大燕以梅琳楚河為界,兩國互不侵犯。

  東戎國書和司馬炎的軍報傳到奉天之後,大燕舉國震驚。這是大燕有史以來第一次遭受如此慘敗,拓拔鴻烈成為第一個被敵人斬首的大燕高級將領。遠東分裂的局面已經形成,這對剛剛經歷了瘟疫肆虐的大燕來說猶如當頭一棒。把肅正帝和滿朝文武震得目瞪口呆。

  肅正帝連忙傳召司馬炎派來的信使詢問詳情,沒想到他卻被信使的描述嚇得心驚肉跳,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就在大燕瘟疫開始的流行的時候,遠東戎部代汗蘇爾虎聚集戎部本部十二萬鐵騎,聯合戎部附屬部族八萬騎兵,共計二十萬大軍四面出擊,突然對梅琳楚河北岸的大燕村落城鎮和遠東駐軍發起進攻。由於事出突然,大燕遠東駐軍猝不及防。他們且戰且退,並迅速向拓拔鴻烈求援。拓拔鴻烈立刻率領兩萬騎兵。渡過梅琳楚河前去救援北岸駐軍和百姓。

  拓拔鴻烈渡過梅琳楚河時共計搭建了十座浮橋,為了保住這十座補給線和生命線,拓拔鴻烈命令司馬炎率軍駐守在梅琳楚河兩岸,作為後應。

  拓拔鴻烈渡河之後,立刻展開對小股戎部騎兵的圍剿。接連十幾場戰鬥,全都取勝。共計斬殺戎部騎兵兩千餘人。戎部節節敗退,大燕北岸駐軍余部一萬五千人和近四萬大燕百姓,最終和拓拔鴻烈大軍會合。

  戰至此時,拓拔鴻烈本已下達撤軍令,兩萬大燕騎兵掩護北岸駐軍余部和百姓向南岸撤退。但是此時戎部騎兵卻發起了激烈的反攻。他們就像一群群的餓狼,以五千人為一隊,一隊接一隊的殺過來。

  戎部騎兵不和拓拔鴻烈正面交鋒,只是接連不斷的偷襲。他們和大燕軍隊稍一接觸就迅速離開,然後下一波再跟上。這樣的進攻連綿不絕,晝夜不停。由於有百姓的拖累,拓拔鴻烈的大軍始終發揮不出騎兵的優勢,被戎部死死地拖在原地。而此時的司馬炎的三萬大軍,卻面對著五萬騎兵的日夜強攻,根本沒法抽出兵力接應拓拔鴻烈。

  司馬炎接連派出信使向天狼督護府求援,可是直到戰役結束,天狼督護府卻沒有派來一兵一將。戰後徹查此事才知道,天狼督護府大督護以及其所屬將校一夜之間被人暗殺的一乾二淨。天狼城內駐軍的糧草給養以及武器庫也被人同時放火焚燒。

  天狼督護府此時亂成一團,就像一群無頭蒼蠅一般。遠東信使只得向甯遠駐軍求援,但是由於北方軍團現在受肅正帝直轄,沒有肅正帝的旨意調動百人以上的部隊罪同謀犯。寧遠守將急的連續向鎮北城北方軍團總部告急,但是沒有聖旨依然不能調動軍隊。

  這時候北方軍團監軍高贊,倒是沒有半分猶豫的向肅正帝發出了請求調兵的奏摺。只是不知為何,當遠東局勢已定,拓拔鴻烈陣亡殉國的消息都到了京城之後,高贊的幾十道調兵奏摺卻一份也沒有傳到京城。這中間一耽誤,就將近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的時間別說救援遠東,就連黃花菜都涼了。

  返回頭再說拓拔鴻烈,他不愧是一員猛將。兩萬騎兵愣是扛住了戎部的進攻,而且抓住機會打了一次漂亮的反擊。也就是在這一戰中,戎部代汗蘇爾虎被拓拔鴻烈一箭射于馬下。如此一來。燕軍士氣大振,全軍突擊一舉擊退戎部進攻,將戎部騎兵打得後退三十裡。如果這時拓拔鴻烈及時後撤,也不會出現全軍覆沒的結果。可是拓拔鴻烈此時求勝心切,想要趁著戎部代汗被射死的機會,一舉重創戎部。趁勢奪回北岸各地。

  拓拔鴻烈以為戎部就只有這些兵力,也沒有顧及背後是否安全。只留下五千人馬掩護四萬百姓撤向梅琳楚河,他自己親率三萬騎兵向著戎部敗退的方向追了過去。

  拓拔鴻烈沒想到的是,他的部隊剛剛離開。五萬戎部鐵騎蜂擁而至,橫掃剩餘的大燕軍民。五千將士奮力抵擋奈何就如同土牆擋洪水一般,瞬間就被淹沒在如潮水般攻來的戎部鐵騎當中。四萬大燕百姓當即被斬殺大半,剩下的也全被戎部俘虜。

  司馬炎正在和五萬戎部鐵騎拼死奮戰,努力保護著那十座浮橋,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戎部又增兵了。而且還把俘虜的大燕子民押到兩軍陣前,當著司馬炎的面一排接一排的就地砍頭。面對殘暴的戎部騎兵,面對苦苦哀號的大燕百姓,司馬炎一時手足無措。他很想拼死一戰,但是他只有三萬將士,可他面對的卻是將近七萬戎部鐵騎。司馬炎和他的三萬將士是遠東僅剩的作戰部隊了,如果全部消耗在這裡,那麼遠東也將面臨崩潰的局面。

  迫於無奈。司馬炎只得按照戎部將領巴音的要求,退守梅琳楚河南岸。巴音同時放回五千大燕婦孺過江。剩下的大燕百姓成了戎部手中的人質。

  司馬炎退守南岸後迅速徵調遠東青壯補充部隊,徵調一些和大燕關係密切的南岸部族騎兵三萬人助戰,想要一舉殺過河去救援拓拔鴻烈。但此時拓拔鴻烈以經陷入了十萬大軍的包圍之中。

  拓拔鴻烈率領三萬大軍窮追猛打,一路上和逃跑的戎部騎兵追了個馬頭銜馬尾。眼看著追到了一處名叫溫布坦的草原上的時候,前面逃跑的戎部騎兵迅速朝兩側分開,拓拔鴻烈抬眼一看心中大吃一驚。只見正前方高坡上整裝待發的戎部騎兵排成了一條黑壓壓的人牆。一眼望不到頭。

  “槽糕,本將中計了。”

  拓拔鴻烈這時才反應過來,連忙下令撤退。但此時已晚,來路已經被一層層的戎部騎兵死死堵住。

  “對面主將可是拓拔鴻烈將軍?東戎汗國蘇爾虎代汗,請將軍說話。”

  一位東戎百夫長策馬跑到陣前高聲喊到。拓拔鴻烈心頭一愣。蘇爾虎不是被自己射死了嗎?他旋即明白過來,這只不過是蘇爾虎引誘自己上鉤的障眼法而已。拓拔鴻烈緊咬牙關,按捺住怒火在親兵的簇擁下,催馬來到陣前。只見對面一杆大纛迎風飄擺,黑色的旗面上用銀線繡著一輪圓月,圓月中間是一只用金線繡成的仰天嚎叫的金狼。圓月金狼旗,這是只在史書上有過記載的東戎汗國的國旗,同時也是東戎戰旗。

  草原上強勁的風吹過來,圓月金狼旗呼啦啦迎風飄動,旗幟上的金狼就像活的一樣,仿佛眨眼間就會從旗幟上跳出來。旗下一人金盔金甲,身披黑色大氅。微胖的臉上高鼻深目,漆黑的絡腮胡被修建的整整齊齊,此人就是東戎代汗蘇爾虎。

  蘇爾虎看著拓拔鴻烈眼中射出的眼神,就像一隻狼王在打量一隻羊一樣。

  “拓拔將軍,沒想到本汗還活著吧?”

  “哼,休要得意,本將一時不察被你奸計得逞。但是勝負未定,你得意的太早了。蘇爾虎,你們戎部兩代大可汗的人頭,如今都在大燕忠魂祠內,大燕太祖武皇帝腳下踩著。你要是不想做第三個,本將勸你立刻收兵返回你部駐地,等待我皇陛下的處罰。如果你聽從本將的勸告,本將可以保你不死。何去何從,蘇爾虎你自己掂量。”

  “哈哈哈哈,果然是大燕虎將。將軍的勇氣實在讓本汗敬佩,將軍的不識時務也讓本汗不齒。將軍回頭看看周圍就知道,你已經陷入重圍之中。本汗勸將軍率軍投降東戎。將軍若降,本汗就立刻新建一部,將軍就是這一部的可汗。哦,也就是相當於你們大燕的王爵。將軍的部下仍歸將軍統帥,這一部也全都由大燕百姓組成。本汗絕不在裡面摻雜任何一個天狼部之人。而且,今後東戎的所有土地,將軍和你的部眾可以任意挑選。如果將軍投降東戎,不僅將軍榮華富貴,就是那些被我俘虜的百姓,也可以在將軍的庇護下過上美滿的日子。本汗對天狼神發誓,將軍若降,本汗對將軍所部及部眾必定會象對待金狼部一樣優厚。何去何從請將軍斟酌。”

  “哇哈哈哈。蘇爾虎你還真是夠意思。本將問你,本將想當戎部大可汗行不行啊?你答應了,本將就降。不答應就少在這廢話,咱們就一決勝負。”

  蘇爾虎眯起了雙眼,眼中射出一道寒光。他摸摸鬍鬚說:“看來將軍是不降了?可惜了。本汗告訴將軍,你若不降,本汗就要借你項上人頭一用。本汗要用你的人頭告訴你們的皇帝,從現在開始戎部恢復東戎汗國國號,不再受大燕管轄。告訴你們的皇帝,只要他敢來,本汗連他一起砍。話已至此,拓拔將軍,我們就開戰吧。呵呵,你的人頭,本汗要定了。”

  “哈哈哈哈,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拓拔鴻烈大笑著返回大燕軍中。蘇爾虎看著遠去的拓拔鴻烈淡淡說:“知道你不會投降,可是本汗的條件一定會有人答應的。額敦克哥哥說過,這個世界上就沒有能夠抗拒誘惑的人。之所以不答應,是因為條件沒讓他滿意。不過本汗不打算和你再講條件了,因為你拓拔鴻烈還不夠資格。”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27 00:33

第九十三章 遠東起狼煙(二)

  拓拔鴻烈回到隊伍前拔出長刀對將士們喊到:“將士們,由於本將的疏忽,導致全軍被困。剛才戎部蘇爾虎的話你們也聽到了,你們告訴本將,降還是不降?”

  “不降不降不降!”

  三萬將士齊聲回答。

  “哈哈哈,本將也沒搭理那個蘇爾虎。我等身為大燕將士,豈能自降身份,和這些野蠻人同流合污。將士們,我等已無退路。本將欲效法狼城飛將淩大將軍,臨危不懼,與敵死戰。兄弟們,本將對不住各位。今天本將和眾位兄弟就戰死在這裡吧。淩大將軍有句話,生為大燕人,死做大燕魂。今日就是我等捨身報國之時,兄弟們敢不敢隨本將一戰!!!”

  “我等願追隨將軍。死戰死戰死戰!!!!”

  “哈哈哈哈,好!兄弟們,我大燕軍隊從來不會後退。你們看,敵酋就在眼前,眾將士隨我殺過去取了蘇爾虎的狗頭。眾將士,聽我號令。燕軍,突擊!!!!!”

  “殺!!!!”

  三萬將士緊跟在拓拔鴻烈之後,緊跟著那面鮮紅的金龍戰旗,向著蘇爾虎所在的那面圓月金狼大纛殺去。將士們一往無前,全然不顧前後左右射來的箭雨,殺來的狼騎。所有的長刀和騎槍全部指向那面圓月金狼大纛。戰馬嘶鳴,鐵蹄隆隆,殺聲震天。兩支軍隊瞬間撞在一起,展開了生死搏殺。

  戰場之上敵我雙方縱橫交錯,每個眨眼之間就有數不清的人從馬上栽倒在地。奔騰的馬蹄是不分敵我的,落到馬下的人轉眼間就被踩成肉醬。東戎狼騎們揮舞著彎刀,瘋狂的嚎叫著殺過來。積蓄了幾百年的怨憤在這一刻完全爆發出來。他們沒命的揮舞著彎刀,全然不顧飛來的弩箭,刺來的騎槍。他們心中只有一個想法。殺死他們,殺死每一個燕軍。

  燕軍此時同樣是戰意沸騰,不忌生死的向前沖去。箭雨橫飛,刀槍交鳴,人喊馬嘶,血肉橫飛。燕軍的隊伍每時每刻都在縮小。但依然頑強的向著那面大纛挺進。十幾萬狼騎圍著燕軍急速的旋轉賓士,每一輪旋轉就把燕軍削去一層。每次旋轉就有近千名燕軍將士壯烈殉國。

  當拓拔鴻烈距離蘇爾虎還有三百步的時候,拓拔鴻烈的戰馬帶著滿身的狼牙箭栽倒在地。拓拔鴻烈被巨大的慣性甩了出去,他接連幾個滾翻卸去衝力,迅速站起來揮刀猛砍。幾個狼騎慘叫著被一劈兩半。

  “將軍快上馬。”

  掌旗官把自己的馬讓給了拓拔鴻烈。拓拔鴻烈回頭一看,自己的將士們,除了一些還在狼騎的包圍中捨死忘生的拼殺之外。其餘的都倒在了衝鋒的路上。此時他身後只剩下這個斷了一隻胳膊,瞎了一隻眼睛,渾身插滿狼牙箭的血淋淋的掌旗官。

  “兄弟。你還能堅持嗎?”

  “將軍不必擔心,末將能堅持。末將就在這裡看將軍手刃敵酋。”

  “哈哈,兄弟等著,哥哥一會就來找你。”

  拓拔鴻烈跳上戰馬,長刀指向蘇爾虎。

  “蘇爾虎,本將來取你的狗頭。燕軍,突擊!!!”

  一人一騎向著千萬狼騎,向著蘇爾虎殺去。

  “大將軍威武。大燕萬勝~~~~~~。”

  掌旗官用殘存的右臂奮力揮舞著金龍戰旗,口中噴著獻血唱起了大燕戰歌。

  “赳赳大燕。複我河山,血不流幹,死不休戰。

  赳赳大燕,複我河山,血不流幹,死不休戰。

  今有大燕。如日方升,百年國恨,滄海難平。

  天下紛擾,何得康寧,燕有銳士。誰與爭雄?”

  嘹亮的歌聲回蕩在戰場上,只片刻之間就戛然而止。拓拔鴻烈沒能突破重重攔阻,最終倒在了距離蘇爾虎一個馬位的地方,而此時的他雙臂和雙腿盡斷。彌留之際,拓拔鴻烈只看見那面只剩一半的殘破的金龍戰旗,在依舊挺立不倒的掌旗官那無頭屍身的手中迎風飄揚。

  “大燕~~~~,燕帥~~~~,鴻烈走了。”

  戰場上只有呼呼的風聲再響。蘇爾虎策馬來到拓拔鴻烈面前,他右手扶在胸前低下頭默默祈禱。片刻之後,蘇爾虎抬頭抽出彎刀指向蒼穹。

  “天狼的子孫們,東戎的勇士們。今天我們取得了對大燕的第一場勝利。大燕的勇士值得我們敬佩,但是,他們的勇敢不能阻擋我們天狼的子孫前進的腳步。這樣的勝利今後還會有,這勝利將伴隨著我們,直到我們祖先的旗幟插在奉天城的城門上。直到東戎的鐵蹄踏碎大燕山河的那一刻。今天的勝利只是我們邁向稱霸天下的第一步。驕傲吧天狼的子孫們,自豪吧東戎的勇士們,歡呼吧我的兄弟們。我們的祖先在為我們祝福,我們的先輩在為我們喝彩。總有一天我們會回到神山聖湖的懷抱,總有一天圓月金狼旗將插遍天下。歡呼吧,我的兄弟。歡呼吧,東戎汗國。為我們的大可汗額敦克歡呼吧。天狼神~~~~~~!!”

  “天狼神!天狼神!天狼神!”

  漆黑的梅琳楚河畔,一隊隊的大燕騎兵,借著星光悄悄通過浮橋,來到北岸。守衛浮橋的狼騎已經被偷偷有過河的燕軍斥候隊殺了個乾淨。當司馬炎過河之後,召集三萬人馬正準備發起進攻之時。一陣密集的箭雨襲來,司馬炎知道自己的行動已經被發現。就在他打算強攻的時候,一座座火堆被點燃。

  火堆的數量太多了,以至於司馬炎的大軍完全被籠罩在火光之內。隨著嗚嘟嘟的牛角號聲,隆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當東戎鐵騎出現在司馬炎面前時,司馬炎不禁心中發涼。他不是害怕,而是知道拓拔鴻烈的部隊怕是已經全軍覆沒了。

  “對面可是遠東大督護司馬炎將軍?東戎代汗蘇爾虎請司馬將軍陣前答話。”

  司馬炎催馬來到陣前,只見從火光邊緣的黑暗中走來一隊人馬。為首一個人金盔金甲,身披黑色大氅。那一身金甲在火光的映襯下,爍爍放光。

  “司馬將軍幸會。本汗蘇爾虎。現有東戎國書麻煩司馬將軍代傳貴國皇帝。從今以後東戎汗國不再歸屬大燕管轄,貴我兩國以梅琳楚河為界。從今後互不侵犯,共修友好。司馬將軍你聽明白了嗎?”

  “蘇爾虎,遠東歷來屬於大燕國土。你今日的舉動形同造反,你就不怕大燕赫赫天威嗎?”

  “怕。就是因為怕我才造反。東戎立國,兵鋒銳利。令天下人震驚。當別人害怕我的時候,我就不害怕了。因此,為了讓自己不害怕,我就只好造反嘍。再說,所謂遠東幾百年前本來就是我東戎的領土,現在本汗只不過是拿回自己的東西。而且本汗並沒有都拿回來,還是給你們的皇帝留了顏面的,想必你們的皇帝不會計較。你告訴你們的皇帝,他要是敢計較。本汗就帶著大軍到奉天和他面對面好好談談。”

  “呵呵。司馬將軍。本汗勸你不要衝動,你看那是什麼?”

  司馬炎順著蘇爾虎手指的方向一看,不禁心中慌亂。只見十幾萬狼騎陣前是一排排被綁著雙臂,跪在地上的大燕百姓。

  “司馬將軍想必不會不顧惜這些百姓的性命吧?其實,本汗倒是希望司馬將軍不管不顧的殺過來,那樣的話,本汗就可以一統遠東了。巴音,殺!”

  巴音領命一聲令下。只見刀光閃閃,慘叫連連。一顆顆人頭滾落在地被俘百姓高聲哀告。那情景實在是慘不忍睹。

  “蘇爾虎你住手,你到底要幹什麼?”

  “不幹什麼,只是要司馬將軍退回南岸,再替本汗傳書你們的皇帝就可以了。”

  “好,本將答應你。但是你必須放回所有大燕百姓。”

  “那是自然。只要你退回南岸,本汗立刻放人。為了表示誠意。本汗先把貴國拓拔鴻烈將軍的遺體還給你。”

  蘇爾虎一揚手,四個狼騎抬著一副擔架放在司馬炎面前,擔架上就是拓拔鴻烈的無頭屍身。

  司馬炎怒火中燒,心中哀歎不已。

  “拓拔將軍的人頭呢?”

  蘇爾虎回身抓起拓拔鴻烈的人頭面對司馬炎說:“在這呢,你想要的話。立刻退回南岸。你退回南岸之後我會命人送過去的。”

  司馬炎緊要鋼牙盯著蘇爾虎,蘇爾虎舉著拓拔鴻烈的人頭死死盯著司馬炎不放。

  “撤軍。”

  司馬炎一聲令下,大燕將士只得聽命順著浮橋撤回南岸。司馬炎是最後一個撤回南岸的。當他駐馬南岸看向蘇爾虎的時候,蘇爾虎一揮手,數千老弱婦孺順著浮橋哭哭啼啼的返回南岸。就在數千老弱將將登上南岸的時候,蘇爾虎一聲令下十座浮橋瞬間被點燃。

  “蘇爾虎,你言而無信!”司馬炎隔著梅琳楚河大聲斥責蘇爾虎。

  “司馬將軍,本汗對你不太放心,所以給你一個警告。希望你不要擅自過河,否則後果難料。給我殺!”

  哀聲再起,留在東戎的被俘大燕百姓眨眼間被殺的乾淨。那一顆顆人頭被堆放在河邊,慢慢形成一座小山。蘇爾虎一揚手,拓拔鴻烈的人頭被他扔到人頭小山頂端。

  “司馬炎你給本汗記住,膽敢越過梅琳楚河一步,本汗就讓大燕人頭滾滾,血流成河。告訴你們的皇帝,不服氣就儘管放馬一戰。本汗正等著到你們大燕中原放馬呢,哈哈哈哈哈。”

  嘔吼吼,嘔吼吼。十幾萬狼騎齊聲嚎叫,聲震梅琳楚河兩岸。

  奉天皇城泰和宮,肅正帝聽完信使的描述,臉色煞白的坐在龍椅上直喘粗氣,半晌無語。

  李克靠近肅正帝小聲提醒到:“陛下,遠東一事該如何處理,還請陛下聖斷。”

  “李卿,蠻族如此野蠻霸道,你叫朕如何聖斷?”

  肅正帝一句話說出,滿朝文武心態不一。有和肅正帝一個想法的人,心裡面對東戎升起了懼意。還有些大臣抱著無所謂的態度等著肅正帝下旨。軍方將領們卻大多數義憤填膺,暗中責怪肅正帝只是聽了信使的稟報就被嚇成這個樣子,實在是丟人。東戎不服打服了就是,還用得著多想,遠東歷來就沒停止過戰鬥。將軍們都把遠東當成是建功立業的好地方,有啥好怕的。

  李克一見眾臣的態度,知道肅正帝再不決斷一定會讓大臣們看不起的。於是他附在肅正帝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肅正帝眼前一亮這才恢復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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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肅正帝的對策

  肅正帝穩定了一下情緒,看著眾臣緩緩說到:“遠東戎部賊酋蘇爾虎,藐視大燕國威。殺我百姓,斬我上將,罪不容誅。朕令毀其國書,發兵討伐。另外徵調冀州流民修築邊牆以防不測。拓拔鴻烈為國盡忠,堪為表率。著晉爵一等,封輔國大將軍,准長子襲爵。司馬炎救援不力,致使大燕喪師辱國,念其駐守遠東勞苦功高,准其戴罪立功。著降爵一等,罰俸三年。眾卿有何疑議?”

  兵部尚書黃埔鬆開口說到:“陛下。司馬炎並無過錯,陛下不能責罰于他。況且遠東駐軍如今只剩司馬炎一位統帥,統帥受罰全軍士氣不振,值此用人之際,這罰就免了吧。臣請陛下選派得力將領率軍平定遠東之亂,臣建議啟用秦國公為帥,調鎮北軍進入遠東。以北方軍團為後盾,遠東亂局指日可定。”

  “臣等附議。”大多數將領齊聲附和黃埔松。

  肅正帝皺起了眉頭,他最不樂意的就是啟用燕承宇,調動鎮北軍。那樣一來還不容意到手的軍權,又將回到燕家手中。

  “此時稍後再議,先說說在哪裡修築邊牆合適。”

  眾臣一聽心說這不是本末倒置嗎?那邊牆修不修的有啥要緊,如今最重要的是趕緊派兵遣將評定遠東才對。不議這個,放到要先議修邊牆的事,真是分不清輕重緩急。

  “陛下。我大燕自立國以來從未修築過邊牆。臣不知這邊牆到底有何用處。依臣之見,就算要修邊牆也不必急於一時,現在最主要的是如何平定遠東之亂。臣以為調派哪一軍,由誰來領軍才是當務之急,還請陛下明斷。”戶部尚書陳九齡提出了反對意見。

  “臣等附議。”這回附和的大臣更多。

  “諸位同僚不必如此,陛下之所以先議修築邊牆之事。必然有陛下的道理。遠東當前局勢已定,就算現在派兵過去也於事無補。陛下曾對本官說過心中打算,陛下的計策是:從現在開始整軍備戰,固守紅石山一線,阻擋蠻族南下腳步。應以烏拉坎為中心建立梯次防線,逐次消耗蠻族有生力量。與此同時。派出大燕水師封鎖遠東海面,禁止各類物資流入遠東。待時間一久,遠東各部必然因為物資匱乏而戰力下降,人心浮動。此時再實施拉攏分化之策,加劇各部矛盾,使之不戰自亂。到此時就可以依仗還掌握在我們手中的遠東各城為基點,裡應外合,四面出擊,逐漸平定遠東之亂。”

  眾臣聽罷也不禁點頭。其實此計就是牛天賜在燕王府上說過的計策。後來龍興榮把此策告訴了肅正帝,肅正帝找來李克等人商議過,都認為此策在當前的局勢下最為穩妥。只是一說起來就涉及到派哪支軍隊負責防禦烏拉坎,又涉及到派誰為帥的問題,所以一直沒有公佈出來。如今肅正帝被眾臣相逼,李克只好說出此計。

  “此計甚妙。只是戍守烏拉坎一線的駐軍統帥責任重大,既要防禦敵軍的進攻,又要維持遠東駐軍的補給。還要協調兩軍之間的配合。非帥才不能任也,臣請陛下啟用秦國公為帥。”黃埔松建議到。

  “臣等請陛下啟用秦國公為帥。”

  肅正帝擰著眉頭不說話。李克一見立即開口說到:“各位同僚,克有一建議請各位同僚參詳。為今之計只得調鎮北軍戍守烏拉坎,但主帥人選暫時由司馬炎擔任,陛下方才對司馬將軍的處罰就此取消。待陛下確定主帥人選之後,再讓司馬將軍和新任主帥交接即可。烏拉坎防線的修築暫由司馬炎負責,本官之意由當地駐軍和當地民夫修築。與此同時。徵調流民修築邊牆,眾位同僚以為如何?”

  李克這個建議等於是緩兵之計,同意調鎮北軍戍守烏拉坎以防止眾臣再次提起啟用燕承宇。讓司馬炎暫代主帥堵住眾人之口,再次提出修築邊牆轉移眾人視線。如此一來,提議啟用燕承宇的大臣暫時無話可說了。

  “那請問李相。在哪裡修築邊牆為宜?”陳九齡問到。

  “以陛下之意,邊牆東起遼州煙波港,西至金州大通關,全場十萬里。當然,有些地段不必新築。只需把原有的邊州關隘的關牆和邊牆連接起來就可以了。這樣一算全部工程長度約五萬三千里。”

  謔,眾臣譁然。好大的工程,怕是要十年左右才能完成。而且這個大工程得耗費多少錢糧、多少民力呀,只怕是把冀州流民全用上都不夠。而且修這道邊牆到底有啥用,眾臣一時看不明白。

  “李相,下官有一事不明還請李相解惑。如李相所說這道邊牆一經修築完畢,就把大燕中原地區和整個平戎草原以及遼東州割裂開來。邊牆邊牆,不是應該修築在邊疆地區嗎?為何要修築在大燕腹地,這道邊牆究竟防的是誰?”黃埔松問到。

  “黃埔大人問的好,這道邊牆是作為大燕第二道戰略防線之用。眾所周知,大燕幅員遼闊,各地道路四通八達,要隘眾多。想要面面兼顧,就必須派駐大量軍隊戍守。如此一來加重了朝廷負擔,還難免顧此失彼,之前蠻族騎兵到中原禍亂就是這個原因。而修築邊牆之後,邊疆地區通往中原的道路也就集中在這幾處,便於戍守防禦,更便於地方管理。更重要的是減少了駐軍規模,這樣省出的錢糧可以補充道邊疆駐軍,增強邊疆駐軍的實力。如果說紅石山烏拉坎是我大燕第一道戰略防線的話,那麼這道邊牆就自然是第二道防線。有此兩道防線在,我大燕既可從容應對遠東危局,有可確保中原穩定,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吾皇陛下深謀遠慮,臣欽佩不已。”

  李克一拍馬屁,他那一夥人立刻隨著喊到:“陛下聖明。”

  黃埔松等人嘴裡念叨著陛下聖明,可心裡總覺得哪裡不對。但一時又說不出來。其實不僅是黃埔松不明就裡,就是那幫子將軍也沒鬧明白這所謂的二道防線究竟好在哪裡。就知道可以生下各地駐軍,餘下的錢糧可以補充邊軍。他們仔細琢磨一番,覺得似乎是這道理哈。各位將軍都是作戰經驗豐富的人,打仗的時候也有過佈置幾道防線的時候。可那是因為地均處於攻勢,我軍處於守勢。在這個情況下接連佈置幾道防線。逐次消耗敵軍力量是非常必要的。想到這裡將軍們都覺得李克說的很有道理,不愧是國相果然有才。看來這位國相不光會扯裙帶,對軍事謀略還是知道點的。就是這辦法有點笨,不符合將軍們大燕軍隊一往無前,勇猛精進的風格。

  “僕射此言差矣。”

  一個洪鐘般的聲音傳進大殿。只見一位冠帶燦然鬚髮皆白的老人拄著拐杖顫巍巍的走進來。

  “老國相安好。”眾臣連忙施禮,肅正帝也從龍椅上站起來,沖老者連連招手。

  “老國相不在家中納福,來見朕有何要事?”肅正帝笑著問老者。

  老人就是前任國相齊國公趙振,趙振自從把相位交給李克之後。就再也沒參與朝中政事,安心在家養老。今天趙振上朝是因為他知道了遠東之變的事情,激憤難耐之下,故此才穿戴整齊面見肅正帝。

  “陛下,遠東巨變,實為國難。老臣哪裡還有心思待在家中。李克,當年老夫把相位交給你時就說過,大燕國土寸土不讓。如今遠東之地一半淪喪敵手。你如何向老夫交代!”

  “恩相請息怒。李克並非不顧遠東國土,只是如今情勢如此。不得不稍作變通。恩相也知道,一場瘟疫使大燕國力損耗甚巨,時至今日各項開支已經捉襟見肘。此時出兵遠東兵力少了無濟於事,兵力過多耗費甚大。加之我軍新敗,人心動盪,士氣不振。此時出兵不是時候哇。”

  “大錯特錯。遠東溫布坦一戰拓拔將軍雖以身殉國,但是其勇烈卻振奮軍威,激勵後人。三萬將士浴血奮戰,捨死忘生,那戎部想必也是損失重大。就算遠東暫時敵眾我寡。但戎部忙於收拾新占之地,必定難以首尾兼顧。可令司馬炎化整為零,遣軍過河,襲擾戎部。積小勝為大勝,牽制戎部,為我軍增兵遠東平定叛亂創造機會。此戰法已有先例。狼城飛將淩大將軍兩千鐵騎能辦到的事,難道你們就辦不到嗎?”

  “你方才所說的計策甚好,可謂面面俱到,雖然耗費時間較長,但是可以起到斬草除根、一勞永逸的效果。很好,但是你還是過於保守了。你只知道防止戎部南下,據沒想到過這個計策貌似以防為主,實際上是以攻代守,以防為輔嗎?當年你那個堅毅果敢的勁兒,都到哪裡去了?難道是身居高位忘記了為國為民的初衷嗎?”

  趙振手指李克長須飄動,怒目圓睜,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還有你這個所謂的二道防線,簡直於理不通。我大燕以武立國,我燕軍一貫一往無前,勇猛精進。正是因為這種強大的進攻精神,才造就了我大燕如今的輝煌。可是你這一道邊牆貌似擋住了潛在敵人的威脅,但是你知道不知道。這道邊牆也擋住了大燕男兒的視野,擋住了大燕的進取之心。我們崇尚的是進攻,進攻,在進攻。只有我們的敵人才可憐躲在城牆後面發抖,難道你想讓我們大燕的無敵雄獅,也變成離開堡壘就不會打仗的可憐蟲嗎?”

  趙振聲震朝堂,字字句句如金鐵交鳴,震撼人心。將軍們滿懷激動挺起了胸膛,就連那些文臣也不自覺的挺直了腰,崇敬地看著趙振。

  “恩相所言有理,但是李克也有難言之隱。如今的大燕實力不似從前那般鼎盛,急需休養生息呀。”

  “那依你之見,就任憑那些魑魅魍魎騎到大燕脖子上拉,任意胡為嗎?”

  “恩相,所謂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只要給我一段時間,等到國力恢復,今日遠東之恥必報。”

  “多久?一年?兩年?那你說多久?看來你心中也沒底。身為國相,毫無戰略眼光,於是優柔寡斷,實屬誤國!誤國!誤國!”

  趙振以拐杖戳地,那聲音震得大殿內嗡嗡作響。

  “恩相,聖人雲:國雖大,好戰必亡。恩相也曾教導在下,不可以大燕國威欺淩友邦。恩相,難道您當初的說法是錯的嗎?”

  “你,你,豎子不足與謀。陛下。老臣只問陛下,司馬炎求援時為何天狼督護府沒有出兵?”

  “天狼都護府遭受不明人物偷襲,天狼大督護以下將校盡皆被人暗殺,因此才沒能出兵。”

  “那為何寧遠守將也未出兵?”

  “這個嘛,朕收回北方軍團軍權之後,無旨不可調動百人以上軍隊。”

  “陛下呀,您這是捆住了猛虎的利爪,封住了猛虎的尖牙。陛下,亡羊補牢為時未晚。老臣請陛下重新啟用燕帥,歸還北方軍團軍權,讓燕帥率軍平定遠東。陛下,遠東一地看似微不足道,實際上影響的是大燕國運,陛下不可不重視呀。老臣跪求陛下啟用燕帥。”

  “成等跪求陛下啟用燕帥。”

  十幾位將軍大臣齊刷刷跪在趙振身後,齊聲請求肅正帝重新啟用燕承宇。

  肅正帝面色通紅,兩手微微發顫,緊咬牙關。他呆了片刻之後之後才說:“高平,代朕送老國相回府。齊國公年紀大了,國事就不需齊國公操勞了。至於北方軍團之事,容後再議。李克所請詔准,退朝。”

  肅正帝一抖袍袖轉身離開泰和宮。高平上前扶起趙振,趙振渾身哆嗦,老淚縱橫。他挨個叫著在場的每一個文武官員的名字,聲聲淒厲,字字含血。溫敬酒、陳九齡、黃埔松等人哭著跪倒在地。

  當趙振走到大點門口的時候,猛地轉回身看著李克聲色俱厲的說到:“李克,聖人的確說過國雖大,好戰必亡。但是聖人還說過,天下雖安,忘戰必危。李克,老夫睜大雙眼看著你,大燕如果因你而亂,老夫誓不與你善罷甘休!!!”

  李克此時只能一躬到地,連頭也不敢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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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夜問

  李克面前矮幾上只有一碗米飯一碗湯以及一盤醬肉和一盤青菜。此時的李克已經換下官服,只穿著一身青衫坐在矮幾前獨自吃著飯菜。

  “老爺,齊國公來了。”管家李福低聲稟報。

  李克放下飯碗連鞋都來不及穿,就那樣赤足跑向門口。而此時齊國公趙振已經走進庭院內。

  “僕射為何如此匆忙?”

  “克不知恩相駕臨,心中惶恐故此失態,還請恩相恕罪。”

  “呵呵,僕射赤足相迎大有古人求賢之風,老夫那能怪罪。”

  “慚愧,恩相請。”

  倆人面對而坐,李克親手為趙振奉上香茶。趙振看看矮幾上的飯菜問到:“僕射身居高位多年,怎麼還是如此苛待自己。以你當今的位置,就算不錦衣玉食,也用不著如此寒酸吧?”

  “回稟恩相,克出身寒門,深知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的道理,為提醒自己不忘過去,故此不敢有絲毫奢糜。再說飯菜只要能飽腹即可,人越貪圖享受,欲望就越大,故此克一直堅持這樣。”

  “李克你知道嗎?當年老夫把相位交到你手中之時,心中還有所顧忌。因為你太年輕了,又是深得陛下信任之人。老夫以為你難免會忘乎所以。可是老夫看你一直輕車簡從,從未有一次奢華。老夫高興的大醉一場,為大燕能有你這樣的國相而高興。老夫細觀你為相以來的所有事情,請恕老夫直言,覺得若論及個人操守,你堪稱楷模。你身為大燕國相,能始終不被富貴權勢所迷,真是難能可貴。只是老夫不明白。你至今依然孑然一身,到底是何原因?”

  “回稟恩相,李克不願被家人親情所擾,只怕因此而有負陛下重托,故此至今孑然一身。”

  趙振點點頭繼續說:“今天老夫在朝上言語有些激烈,僕射不要放在心上。老夫今晚夜訪僕射。就是想問問僕射心中到底作何打算?”

  “恩相,您也知道陛下心中的癥結所在。這不是一人一言就可以改變的。這些年克也在其中左右周旋,心中的苦楚不足以對外人言道。當今陛下不同于先帝,克既要為大燕殫心竭慮,又要顧及陛下的感受,個中滋味,想必恩相能夠瞭解一二。”

  趙振點點頭說:“你不直接抵制陛下,是要委曲求全,兩面周旋。用心是好的。但是國家大事往往不能兼顧各面,孰重孰輕你應該分得清楚吧?”

  “恩相,克對遠東戎部叛亂也是義憤填膺。奈何如今戎部已成氣候,興兵討伐是必然的,但若要斬草除根卻難。大燕如今國力下降,克以為萬萬不可陷入遠東泥潭。若因遠東一地而將大燕拖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克就是大燕的千古罪人。因此克才想出這樣的辦法。修築邊牆一方面是未雨綢繆,一方面也是為那些百姓找條活路。克之用意。恩相可曾明白?”

  “你的用意老夫明白,但是這並不意味著要放棄遠東。你在朝上說的應對遠東的策略就非常好。只是過於保守,只重防守不重進攻,這怎麼行。需知進攻和防守就像人的兩隻拳頭一樣缺一不可,只有攻防兼備才能立於不敗之地。改改吧,改改會好很多啊。老夫也不想逼著你去勸說陛下啟用秦國公,但是放眼大燕又有誰可以但此重任?”

  “這個。十六衛大將軍難道無一人可擔此任嗎?軍之子大將軍烏利特不行嗎?”

  “烏利特勇有餘而智不足,為將尚可,為帥絕對不行。而且烏利特雖勇猛但卻桀驁不馴,若以他為帥,你就不擔心尾大不掉嗎?”

  “恩相是不是還要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既然僕射說出此話,老夫也就不必隱晦。不錯,老夫耽心的就是這個。”

  “恩相當年教導李克時有雲:大燕應有海納百川的胸懷和氣度。而且聖人雲:有教無類。李克深以為然,軍之子雖然全軍都是異族,但卻是追隨陛下的忠勇之士。就連鎮北軍中不也有大量遼東子弟嗎?為何恩相偏偏對軍之子如此偏見?”

  “不是老夫有偏見,而是軍之子的將士並不是遼東當地東夷族的嫡系後代。其身份甚為可疑,既然可疑就不能委以重任。況且此次軍之子在平叛中行事過於狠辣,良莠不分大開殺戒,民間已有怨言。如此殘暴之人豈能為帥。”

  “那恩相可由合適的人選?”

  “唉,老夫思前想後除了秦國公以外,再沒有沒有什麼合適的人選。”

  “唉,恩相啊。若是陛下能同意,克何苦在朝上左右為難呢。恩相,不如啟用新人吧?”

  “哦?啟用何人?這將門子弟中哪有出類拔錯的人選?”

  “此人名叫牛天賜,出身寒門。恩相有所不知,牛天賜勇武異常,謀略也屬上乘。只是太年青,還未經磨礪,這也是我久久不能下決心的原因啊。”

  “可是冀州牛天賜,秦國公的弟子?”

  “除了他還能有誰?”

  “此人倒是合適,想必陛下也會答應。可是牛天賜還沒到及冠之年吧?這麼年輕能擔得起如此重任嗎?”

  “克也在反復琢磨,若是能在等上幾年,讓牛天賜到軍中磨練一番就好了。”

  “依老夫之見,牛天賜可以去,但不能為帥。我們仍然懇請陛下啟用秦國公,目前遠東有司馬炎暫代統帥,還可以支援一段時間。牛天賜可以派到遠東司馬炎麾下,既是磨練也是讓他有立功的機會。假以時日,也許又是大燕的一員名將。”

  “既然恩相覺得合適,那明天克就奏請陛下恩准牛天賜從軍。但是啟用秦國公一事,還需緩緩圖之。”

  “唉,我們可以等,只怕是遠東等不了哇。好吧,就按你說的辦。只是還有一事老夫要提醒你。修築邊牆切不可搞成勞民傷財。更不能引起民變,前秦的老路決不能走啊。”

  “恩相請放心,克一定會派得力官員辦理此事。而且邊牆一事我們不急,視情況而定如何?”

  “好,僕射既有打算,老夫就不再多言。告辭了。”

  李克將趙振送出門外,直到趙振的馬車走遠才轉身回府。當李克回到書房的時候,司空複已經坐在書房中等他。

  “齊國公還是為那件事而來?”

  “不錯,為避免朝臣們步步相逼,我決定啟用牛天賜。”

  “什麼?二十歲不到的統帥,這也太驚人了吧?牛天賜成為統帥,誰會服他?”

  “哼哼,不服才好。”李克幽幽的說到。

  東宮太子書房裡,龍興榮和牛天賜恭恭敬敬的坐在兩邊。看著居中的肅正帝。龍興榮的臉上興奮的表情已經壓抑不住了,他雙眼爍爍放光的看著肅正帝。而肅正帝卻在仔細端詳著牛天賜,天賜正襟危坐不怒不喜,他的樣子就好像一個隨時聽候命令的戰士一樣。肅正帝點點頭用手拍了拍牛天賜的肩膀。

  “針對遠東的策略是你提出的,如果朕派你去遠東,你可敢保證遠東不再混亂?”

  “那就要看陛下給臣多大的權力?”

  “哦?此話何意?”

  “臣的意思是,如果陛下讓臣守一地,只要臣三寸氣在就決不讓戎部一兵一卒越過臣的陣地。如果陛下讓臣守烏拉坎防線。臣敢保證天狼都護府平安無事。如果陛下讓臣經略遠東,那臣必將戎部斬草除根永絕其患。但條件是……”

  “條件是自將一軍。轄制各方對嗎?”

  “陛下英明,正是。”

  “牛天賜,你怎麼現在才來呀。早個十年,不,早個三五年的話,你如今早已是封侯拜將了。”

  “陛下。如今晚嗎?”

  “哈哈哈,不晚,可以說正是時候。”

  肅正帝拊掌大笑不止,一旁的龍興榮笑得更是開心,而且還不時的沖牛天賜擠眼睛。

  “天賜。怎麼做朕就不說了。滿朝文武也只有你出了這麼個好主意。你要的朕可以給,但不是現在。而是在你真正掌握了一隻軍隊之後,朕才能給你。如果你能把鎮北軍弄到手,你就是大統領。如果你能讓北方軍團聽你指揮,朕就讓你坐鎮平戎草原,手握統帥大印。怎麼樣,你可有這個膽量?”

  “臣謝陛下厚賜,臣想自建一軍。”

  “為何?”

  “臣不想在與敵交戰之時,被從背後飛來的冷箭所傷。”

  “哦?這麼說北方軍團你看不上嘍?”

  “並非如此,臣只是想讓北方軍團從上到下,都是忠於陛下之人。想讓北方軍團成為陛下手中的利劍,陛下目光所及之處,就是新的北方軍團長刀所向。”

  “哈哈哈哈。好!好!好!不愧是牛天賜,不愧是朕的太子看重的人。天賜,你說吧,你現在要什麼?”

  牛天賜微笑著掏出一張紙雙手送到肅正帝面前,肅正帝接過那張紙仔細看了半晌,眉頭一會鎖緊一會鬆開。龍興榮此時已經坐不住了,他來到肅正帝身邊,雙手拉著肅正帝的一隻胳膊輕輕地搖晃,就像是在向肅正帝撒嬌一樣。肅正帝看著愛子這副樣子,不禁笑了。他轉過頭看著牛天賜。

  “條件很多呀?不過朕還是能辦到的。但是你的阻力也不是一般的大,甚至會受到很多排擠,你真的打算這麼做?”

  “必須這麼做,否則絕對達不到應有的效果。”

  “好,對自己都能這麼狠,對敵人就更不用說了。前幾天燕王和朕下棋輸了,你知道賭注是什麼嗎?”

  “臣不知,還請陛下明言。”

  “是幽遼二州。”

  牛天賜聽得此話心中震盪不已,他努力壓抑著自己,臉上做出一副不解的表情。肅正帝看著牛天賜滿意的點點頭。

  “燕王提出一個條件,誰能平定遠東,燕王就把這幽遼二州送給誰。天賜,你有何想法?”

  “陛下,幽遼二州臣要定了。”

  哈哈哈哈,肅正帝拍著桌子笑得前仰後合,龍興榮激動的抱住牛天賜直打轉。牛天賜臉上在笑,心裡卻對燕王充滿了感激。燕王封地在王爵中是最大的,而且具有獨立的控制權。肅正帝對此早就心懷不滿,但是礙于燕王仕林領袖的地位才沒有下手。如今燕王主動讓出幽遼二州,一舉平息了肅正帝心中的不滿。但同時又提出那樣的條件,這一來是逼著肅正帝下決心平定遼東,二來是為牛天賜名正言順的獲得幽遼二州做了鋪墊。燕王幫牛天賜到如此地步,這份情誼簡直比山還重。

  肅正帝也很滿意,他絲毫不為牛天賜剛才的話感到生氣。因為他認為,如果牛天賜開口拒絕幽遼二州那才是不對。按照肅正帝的思維方式,能對這麼大的誘惑都視而不見的人,其野心必然是很大的,其圖謀的將比幽遼二州更大。比幽遼二州更大的是什麼,肅正帝當然知道。

  所以牛天賜說幽遼二州要定了,反倒讓肅正帝徹底對他放了心。俗話說君心難測,當皇帝的人你就不能按照正常人的思路來揣測他。肅正帝得到了令自己滿意的結果,牛天賜獲得了一展抱負的機會,倆人是皆大歡喜。

  當肅正帝離開東宮時,他回頭看了看正在擊掌相賀的龍興榮和牛天賜。

  “天賜,朕等著親手把幽遼二州交給你。至於北方軍團的帥印嘛,朕非常希望是由太子親手交給你。你明白其中的含義嗎?”

  牛天賜跪倒在地說到:“臣明白,臣定讓陛下如願以償。”

  龍興榮興奮的都傻了,肅正帝撫摸著龍興榮的臉說:“看你高興的樣子,急什麼,早晚都是你的。今後不許偷懶,好好隨父皇聽政。”

  “父皇~~~~~。”龍興榮的雙眼已經有淚花閃動。

  “天賜,朕希望太子和你能像聖祖仁皇帝和燕無雙那樣,一生相隨,不離不棄。朕很希望能親眼看到那一天的到來。”

  牛天賜拜倒在地,說實話,這個時候牛天賜心裡也有些感動。龍興榮能有這樣一個好父親,真是令牛天賜好生羡慕。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27 00:33

第九十六章 別京師

  大燕肅正二十年春,肅正帝旨意頒佈天下。令遠東大督護司馬炎固守梅琳楚河,阻止東戎南下。調鎮北軍進駐紅石山,修築防線做為司馬炎後盾和戰略支撐。徵調冀州流民修築邊牆,所需糧食物資由當地供應。在這些旨意明發天下之後,接著的是一道太子侍讀牛天賜代太子殿下巡視遠東、熟悉軍略的旨意。這道旨意一發出,群臣盡皆啞然。有些人猜測這個牛侍讀怕是得罪了陛下吧,咋給踹到那麼遠的地方去了。巡視遠東熟悉軍略,聽著氣派不小,仔細一琢磨,感情啥職務都沒有。也就是說,到了那人家讓你當官你就當官,讓你當兵你就當兵,讓幹啥就得幹啥。這不是被貶出京城還能是啥?很多人暗暗歎息,可惜了牛天賜這個少年才俊了,好好在東宮忍幾年,等熬到太子登基,那最次也是一部侍郎吧。這牛天賜也不知觸了啥黴頭,一下子被踢出權力中心,看來今後想要有出頭之日還真是難了。

  李克一夥人完全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也就罷了。黃埔松等人居然也是如此狀態,仿佛牛天賜這個人是可有可無的。牛天賜領旨謝恩之後,看著眾臣的表情心中哭笑不得。難道哥的存在感就這麼差嗎?行,你們一個兩個擦亮雙眼都給我看著,哥一定亮瞎你們的雙眼,讓你們提前患上老年白內障。

  看著走出大殿的牛天賜,特意上朝來的趙振,盯著李克不眨眼。那意思是在問:“怎麼和你說的不一樣啊?”

  李克隱晦的指了指肅正帝,那意思是說:“陛下安排的,我也沒招。”

  趙振看著龍椅上誇誇其談的肅正帝,還有大殿中千姿百態的眾臣很想大喝一聲:“你們到底在幹什麼。把老夫當傻子嗎?”

  牛天賜的家門前如今都能養鳥了,對這些牛天賜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大哥是這樣,王猛就更沒啥捨不得的。這傢伙現在可高興了,成天喊著:“打仗啦,殺蠻族啦。”戰爭狂人的本性暴露得淋漓盡致。

  哥倆收拾收拾帶好一切用品,只趕著一輛馬車走出家門。其實哥倆帶的東西不少。要是用車拉的話,怕是百十輛也拉不完。只不過因為牛天賜的原因,根本用不著而已。管家牛臥槽親手套好馬車,把韁繩交給自己的兒子牛忠。這小子要死要活的非得跟著天賜哥倆走,臥槽兩口子一商量也就同意了。牛忠能跟著家主沒準將來還能混出個摸樣來,好過在這京城裡瞎混。

  溫柔兒送出家門,哭的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天賜把一隻玉簪插在溫柔兒的髮髻上,又輕輕拭去柔兒臉上的淚滴。溫柔兒雙手捧著天賜的手。緊緊地貼在自己臉上。那依依不捨的樣子,讓天賜心裡又是甜又是疼。

  “柔兒,今後要多加小心,家中的事多和臥槽商議,他是可以信任的。師尊那裡你替我多照顧,你每天去看看他。你代我盡孝,這份情等我回來再好好報答你。”

  “郎君放心,柔兒定會每天探望師尊師母。柔兒會照顧好他們的。這本是柔兒的本分,郎君不要說報答的話。柔兒只求郎君平安。早日得償所願。柔兒希望郎君不要忘記,你在奉天還有個家,還有柔兒在等你。郎君~~~~。”

  天賜把柔兒擁進懷中,溫柔的親吻著柔兒的臉。柔兒乖乖的依偎在天賜懷中,兩隻手緊緊環住天賜的腰不願鬆開。

  “大哥、嫂子,時候不早了。”

  王猛語調少有的溫和。他也不忍心打斷這對有情人。

  “郎君去吧,柔兒祝郎君、祝三叔一帆風順,馬到功成。”

  柔兒跪倒在地施以大禮,這是大燕的規矩。將士出征,妻子需在家門前行大禮餞行。表示夫君為國征戰。妻子在家中擔起敬老愛小,維持家業的責任。也代表著妻子對丈夫的承諾,承諾在家中恪守婦道,等待丈夫的歸來。牛天賜扶起溫柔兒,莊重的拱手一禮。

  “柔兒,多多保重,等我回來娶你。”

  溫柔兒站在家門前看著漸漸遠去的心上人,淚水止不住的流淌。但是她心裡卻充滿甜蜜,因為天賜已經答應要娶她了,有天賜這個承諾就足夠了。

  十裡長亭外高辟疆、司馬長風領著幾個和天賜要好的將門子弟,孫不悔帶著十幾個國子監的監生等候天賜哥倆。除了他們之外,龍興榮和燕承宇一家也在。

  龍興榮和燕承宇正在等著牛天賜。一杯水酒遞到牛天賜手中。

  “大哥,小弟祝你此去一戰成名,早日得勝還朝。到那時你我兄弟再把酒臨風,笑傲天下。大哥請滿飲此杯。”

  牛天賜一口喝乾杯中酒,用力抱了抱龍興榮。他們倆都不知道,這個擁抱是這一世兄弟倆之間的最後一個擁抱。

  高辟疆、司馬長風和孫不悔等人齊齊躬身施禮。

  “我等祝天賜兄此去大展宏圖,早日建功。”

  高辟疆、司馬長風抽出長刀,引吭高歌。

  “秦時明月燕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但使狼城飛將在,不教虜馬度紅山。”

  歌聲激昂,催人奮進,少年壯志,噴薄而出。牛天賜和王猛也拔出佩刀高聲相和,歌聲回蕩在長亭外的官道上,久久不散。

  天賜和王猛跪在燕承宇面前。

  “恩師,弟子此去定不忘恩師教誨,定會讓恩師以弟子為榮。”

  燕承宇虎目含淚,只擺了擺手便轉過身去。龍弄月把一大包換洗衣物和乾糧水袋交給牛天賜。

  “天賜,早去早回,多多保重。實在不行就給師母來信,師母必會求皇兄召你回來的。”

  “弄月,不可胡說。”燕承宇低聲的說了句。龍弄月流著淚抱住牛天賜,她是真的捨不得牛天賜走。

  “師母保重,天賜還會回來的。”

  “哥哥,抱抱。”燕嬌嬈撲進牛天賜懷裡。

  天賜抱著燕嬌嬈。不停的在她的小臉蛋上親吻,燕嬌嬈咯咯咯的笑著,摟著牛天賜的脖子不撒開。這番情景讓龍弄月很是高興,這說明牛天賜是喜歡燕嬌嬈的,這就好,這就好。龍弄月打算回去以後就找皇兄去。

  即便再不舍也終究要分開。牛天賜跨上赤炎催馬奔出去。他怕再不走自己會哭出來,身後嬈兒那稚嫩的聲音還在不停的叫著:“哥哥,哥哥。你什麼時候回來呀?嬈兒想你怎麼辦呀?”

  這一聲聲呼喚就像在天賜心上拴上了一根繩子,讓他從此對奉天城有了牽掛,而且讓他牽掛的還不止一個。天賜不再多言,翻身上馬拱手作別。走出沒多遠,只聽身後傳來監生們整齊激昂的聲音。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

  蒼山府的城門前熱鬧非凡,城門內外人山人海。因為今天是一個好日子,特別特別好的日子。蒼山府從上到下都在熱切的盼著這一天的到來。

  何尚不時的抬頭看看太陽,掐算著時辰。而風狂早就領著一幫弟子跑到十裡以外的地方去了。

  “怎麼還不到哇?是今天嗎?不會記錯了吧?”春娘焦急的問著。

  “娘,不會錯的你今天肯定到,不信您問我大嫂。”

  周孝賢從春娘手中抽出袖子。唉,娘也真是的,剛換的衣服又給弄皺了。你看人家就不著急,周孝賢瞟了一眼坐在路邊亭子裡悠閒地品茶的周如海、袁崇和範進那幾個人。要說還是袁媛鎮靜。當家媳婦的威儀的確不是蓋的。你看家裡的那些僕人,都被她支使得掃了十多遍官道了。孝賢都覺得這青石板鋪就的官道薄了一層都。

  一聲尖厲的啼叫從空中轉來,唰的一聲一隻半黑半金的大鳥從空中俯衝下來,撲閃著翅膀落到周孝賢身上。

  “回來了,你們看。”

  官道上隆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當先兩匹快馬跑到近前,正是牛天賜和王猛。城門內外一片歡呼。人們從四面八方湧向跳下馬來的牛天賜。

  “大哥~~~~。”周孝賢一個箭步沖過去撲進牛天賜懷裡,兄弟倆緊緊的擁抱在一起。

  王猛看著湧過來的人群,看著一張張笑臉,家的感覺從心底裡升起來。他猛地擦了一把眼淚,一把將牛天賜和周孝賢攏進懷裡。抱的緊緊地。

  “我說老三,你能不能小點勁呀,你想勒死你二哥嗎?”

  周孝賢一下下的捶著王猛的前胸,哥仨笑成一團。牛天賜緊走兩步噗通一聲跪倒在牛大壯和春娘面前。

  “爹、娘。天賜回來了。”

  牛大壯兩口子連忙摻起天賜,春娘摟著比自己高出不少的兒子哭成了淚人。牛大壯在一邊勸著春娘,這麼多人在等著呢,一會回家再哭不遲。春娘這才放開天賜,不想轉過頭來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半截黑鐵塔一樣的王猛。聽著王猛管自己叫娘,春娘一把抱住王猛兒呀肉呀的又開始抹眼淚。王猛長這麼大第一次叫娘,壓在心中的苦楚瞬間爆發出來,裂開大嘴痛哭失聲。這娘倆哭的是震天動地,也讓周圍的人感動的落淚。

  天賜轉身來到楚如玉面前低聲說到:“我回來了。”

  楚如玉將天賜摟進懷裡,兒子長的這麼高了,已經成了男子漢。再也不像當年那個繈褓中的小肉團了。

  “唉”。一聲歎息傳來,慌得楚如玉連忙放開天賜。娘倆轉頭一看,只見範進站在身邊,滿臉的憐惜。

  “天賜拜見師伯。”

  “起來吧,隨我去拜見你師祖。如玉,打擾了。”

  天賜逐一拜見了周如海、袁崇和苗有道以及那些熟悉的叔伯們,又向他們介紹了王猛,眾人一番噓寒問暖之後,周如海大手一揮。

  “我們回家。天賜,回去後師祖有件事要和你說。”

  牛天賜牽著袁媛的手,走進城門。

  “立正!敬禮。”

  一聲嘹亮的口令傳來,五百府兵齊刷刷抽出長刀,整齊的擊打在盾牌上。天賜鬆開袁媛的手,右拳擊胸還禮。如今的臥牛鎮團練已成為一支精銳部隊,五百人的佇列如同刀裁斧削一般整齊。站在佇列前一股彪悍之氣撲面而來。這五百人是蒼山府府兵中的精銳。其中九成以上是參加過剿匪和臥牛鎮保衛戰的老兵。儘管這五百人的平均年齡比牛天賜大不了多少,但把他們稱為老兵是當之無愧的。

  “兄弟們,我回來了。我將帶領你們奔赴遠東,平滅蠻族。你們將和我一起,在祖先的戰旗指引下英勇奮戰,揚我大燕國威軍威。你們的英名將永載史冊。大燕的榮耀將由你們來繼承。兄弟們,從此以後我們將風雨同舟,生死與共,不離不棄。一切膽敢阻擋我們的敵人,必將會在我們的刀下顫抖。龍旗所指,山崩地裂,長刀所向,敵酋披靡。我的兄弟們,我的戰友們。讓我們為這即將到來的一刻歡呼吧。大燕萬勝,燕軍威武!”

  “大燕萬勝!燕軍威武!牛天賜!牛天賜!牛天賜!”

  袁媛崇拜的看著天賜,一雙小手緊緊抱在胸前。

  “天賜哥哥越來越帥了,媛兒好喜歡~~~~。”

  書房裡天賜一把拉住圍著自己嗅來嗅去的袁媛,在她的屁股上輕輕打了一下。

  “聞啥呢?一身的汗味很好聞嗎?”

  “嘻嘻,好聞。再讓我聞一下。”

  “呵呵,你那小心思我還不知道。告訴你吧,給你留著呢。別勾引我啊。火大著呢,當心引火焚身。”

  “燒吧燒吧。師祖都說了要我倆定親呢。反正早晚也得燒,不如現在就燒吧。我就是要搶個先,以後不管是誰,都是吃我的剩湯麵,想想就霸氣。哈哈哈哈。”

  這還了得,這必須家法伺候。天賜虎軀一振一把抱過袁媛橫在腿上正要施行家法。不想門口有個聲音傳進來。

  “天賜兄長在嗎?小弟苟翔飛拜見兄長。咳咳。若是大哥不方便,小弟改日再來也行。”

  袁媛和天賜慌亂的站起身來互相整理衣衫。看著天賜慌亂的樣子,袁媛笑得渾身直顫,天賜一愣旋即也被逗得哈哈大笑。

  苟翔飛邁步走進書房。

  “翔飛拜見兄長。哦,嫂子也在。拜見嫂子。”

  “使君,咱倆你是兄長,為何變成了我?”

  “這個嘛,嗨,別管那麼多了,反正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大哥。大哥~~~~~~。”

  袁媛笑著跑出書房,話說她還真沒見過管比自己小的人叫大哥的呢。袁媛一出門就看見周孝賢撅著屁股,趴在王猛房間的窗邊。袁媛躡手躡腳走過去,孝賢趕緊回頭示意她小點聲。姐倆側耳細聽只聽屋裡田翠在磨叨。

  “猛子哥,咱們家有地了上百畝呢,還有好多的牛羊,以後你想怎麼吃就怎麼吃。猛子哥~~~~,你咋不說話呀。”

  “翠兒,你這身衣服又露胳膊又露腿的,和京城中霓虹樓的姑娘們一樣好看呢。”

  “猛子哥~~~~~,霓虹樓是什麼地方呀?”

  “呃,這個。哦,大哥說那是一家戲園子,每天都演戲,回頭帶你去看哈。”

  “哦,猛子哥~~~~,我這麼打扮是不是比那個紅蕊好看呀?”

  “嗯,比她好看多了。呃,你咋知道滴?”

  “哼,今後不准去那裡,想看跳舞回家我跳給你看。你敢再去,我就,我就,我就不——理——你。記住沒?”

  田翠的小手在王猛的大光頭上戳呀戳呀戳,王猛低著頭不敢反抗,任憑田翠施暴居然還咧著嘴傻笑。這一幕看得周孝賢之嘬牙花子。

  “姐,老婆這玩意兒實在太可怕了,我可不可以不娶老婆呀?”

  “不行,就你這禍水樣兒不娶老婆哪行?為了將來你少禍害小閨女,姐姐決定給你找個厲害的。哼哼。”

  周孝賢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住地踢騰腿。

  “要死了要死了。大哥,這回我無論如何也要跟你一起出去。你敢不帶著我,我就把自己吊在門前松樹上,我保證這回是大頭朝上。”

  姐姐加嫂子的尊嚴豈能觸犯,袁媛拎著周孝賢的耳朵就是一頓罵。這熱鬧的場景被春娘看在眼裡,喜在心上。這家總算是熱鬧嘍,想想將來滿地跑著胖小子胖丫頭的情景,春娘的眼睛笑成了一條縫。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27 00:33

第九十七章 冷鋒蟠龍令

  肅州城內楚家大院的一間密室內,楚天雄親手點亮屋裡所有的燈。幽暗的密室隨著燈光逐漸明亮起來。

  啪啪啪,一陣敲擊聲傳來。楚天雄用腳踩了一下機關,一扇牆壁自動滑開。牛天賜、王猛和周孝賢走進密室。

  “來啦?坐吧。”

  “天賜拜見舅父。”

  “快起來~~~。等你等了這麼多年,今天終於可以叫你一聲輝兒了。輝兒,讓舅父好好看看你。”

  楚天雄略有激動的捧著天賜的臉,猶如捧著一件珍寶一般。他仔仔細細的看了很久,這才把天賜摟進懷裡。王猛、孝賢依次拜見楚天雄,楚天雄看著威風的王猛和透著精明的周孝賢滿意的連連點頭。

  “輝兒,事情都安排好了嗎?”

  “舅父,都已經安排好了。五百精銳,一百家將全部進入講武堂雁門分院深造。輝兒相信,不用多長時間,這一期的講武堂學員都會成為輝兒的部下。而且以後每年都有不少於三百的蒼山府兵進入講武堂,輝兒在此多謝舅父相助。”

  “呵呵,那也是你自己爭取來的。沒想到那個破皇帝對你還真是不錯。如果那破皇帝知道你是燕承宇的兒子,一定會氣得噴血八鬥。要是能氣得他一命嗚呼,你的太子兄弟趁勢登基就好了。到那時你認祖歸宗就沒必要這麼麻煩了。”

  “舅父,輝兒覺得不能把希望放在別人身上,一切還需自己努力。”

  “唉,舅父也只是說說而已。對了,秦鎖和牛忠年紀太小。先留在我這裡吧,由我督促他倆練習武藝,學習韜略。再到講武堂學習幾年之後再讓他們去找你吧。”

  “一切就按舅父的安排行事。”

  “好,此去遠東,雖然是到鎮北軍中,但不要心存僥倖。鎮北軍是歷代燕帥親軍不假。但他們眼中只認燕家嫡系子孫。你目前身份還不能暴露,又是那個破皇帝派去的,難免會有誤會。你要忍耐,當你用自己的戰績征服了他們的內心後,當你認祖歸宗恢復燕姓之後。他們想起今天曾經對你的誤會,必會心懷愧疚,必定會死心塌地跟著你。到那時不要說鎮北軍,就是整個北方軍團你也能握在手中。唉,撐過這段時期。儘快一戰成名。這不僅對你有好處,而且也可以減少北方軍團的損失。”

  “你發現沒有,今後那個破皇帝定會把北方軍團拆分使用。哪裡戰事緊急哪裡就用北方軍團頂上去,那破皇帝就是打算逐漸削弱北方軍團實力,最終用別的部隊取而代之。好在你來了,這個情況會有所改變,不過也不能過於相信皇帝。”

  “太子能夠給我多少幫助呢?”

  “太子不登基稱帝,你就不要指望都得到太多幫助。”

  “舅父所言和西門先生預測的一樣。我會小心從事的。舅父我想要那塊牌子。”

  楚天雄將一個檀木小盒推給牛天賜。天賜小心的打開盒子,只見盒子裡是一塊明黃的顏色玉牌。由於長期佩戴的緣故。整塊玉牌溫潤通透,猶如一塊明黃色的凝脂一般。玉牌上雕刻的是一條四爪蟠龍,雕工精細,那蟠龍栩栩如生,似乎要從玉牌上脫身飛出。玉牌的背面也有一行字:冷鋒蟠龍令。這是一塊權杖,看樣子還是最高等級的那種。楚天雄仔細的給天賜解釋了這塊牌子蘊含的意義。

  說起冷鋒蟠龍令。就要追述到大燕立國前的那個強大的帝國前秦。從前秦立國開始,前秦皇帝的身邊就存在著一隻神秘的部隊。這支部隊兼具暗衛、間諜和監察禦史的職能。主要擔負保護皇帝和皇族重要人物比如皇太子的安全的職責。同時還有監察百官、搜集地方民生情況,刺探屬國和敵對國各類情報,暗殺等等職責。相當於華夏大明時期的錦衣衛,而且這支部隊的名字就叫做“冷鋒”。

  冷鋒只效忠于皇帝。只對皇帝一人負責,只聽皇帝一人指揮,有著皇帝賦予的極大的權力。其成員身份很是神秘,前秦的官員中只有幾位重臣知道有這樣一支部隊存在,但是卻不知道冷鋒的人都是什麼身份。也許是這些官員家中的僕人,也許是你最好的朋友,也許是個乞丐。總之,隨著冷鋒的規模逐漸擴大,冷鋒的成員遍佈前秦及其屬國。

  冷鋒的編制仿照軍制,其長官稱為大統領。冷鋒的主要領導人物基本上都是世襲的。

  前秦冷鋒第一代大統領叫卓北冥,在明面上是前秦襄陽侯,一個普通的和前秦皇室有親戚關係的貴族而已。而實際上卓北冥卻是大秦開國皇帝的私生子,隨其母姓卓。卓家在前秦號稱是無冕之王,江湖領袖,加上卓家家學淵源,武功自成一脈,勢力也是盤根錯節。由此引起了前秦皇帝的注意,那時的前秦皇帝剛剛一統天下,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不想微服私訪時邂逅卓家長女,倆人一見鍾情。魚水之歡後不久有了卓北冥。

  至此,前秦皇帝念及夫妻情誼,沒有剷除卓家勢力,而是將其收為己用。並冊封剛剛滿月的卓北冥為襄陽侯,等到卓北冥成年之後,前秦皇帝將自己的暗衛交給卓北冥管理,賜名大秦冷鋒,並特製一塊玉質權杖就是天賜手上的冷鋒蟠龍令。

  蟠龍令在前秦時期代表著巨大的權力,有先斬後奏之權。持此令可調動任何冷鋒成員,也可以調動京城禁軍。地方官員見此權杖如見皇帝本人。

  巨大的權力不是白給的,從卓北冥開始,卓家世代效忠前秦皇帝,成了前秦皇帝手中的一把鋒利的劍。

  直到前秦三世的時候,卓家第四代家主卓嘯天成為冷鋒大統領,他帶領大秦冷鋒為秦三世北伐北戎。攻克狼山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以正因此才使得秦三世能夠一戰攻克狼山,把富饒的北侖河大平原收入囊中,使前秦有了一塊牧馬之地。

  大秦冷鋒的功績在前秦史冊裡是有記載的,只不過由於冷鋒的地位特殊,其功績不便公開,所以知道的人很少而已。

  等到秦三世後期前秦內亂。諸侯四起爭霸。秦三世又下令冷鋒刺殺各地反叛的諸侯。卓嘯天再次率領冷鋒四處出擊,殺了不少反叛的諸侯。直到秦三世自焚太廟的時候,冷鋒的主要成員有大半為保護秦三世戰死在皇城太廟。這時秦三世命令卓嘯天帶領冷鋒四家的家主逃出京城,並下旨不管是誰奪了大秦天下,冷鋒都要將其開國皇帝殺死。秦三世當時對卓嘯天說這是冷鋒最後一件任務,待任務完成之後,冷鋒四家可以隱入民間過自由自在的生活。

  卓嘯天領著楚、魏、岳和呼延這冷鋒四家的家主,收攏殘存的冷鋒屬下來到肅州落腳。當他們得知大燕太祖武皇帝龍嗣業,率領北方軍團打著替秦三世報仇的旗號逐鹿中原的時候。卓嘯天犯了難。秦三世的命令是不管是誰奪了秦秦天下,冷鋒必須將開國皇帝殺死才算完成這最後的任務。但是龍嗣業是秦三世的嫡親妹夫,說起來和秦三世是一家人,這讓卓嘯天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卓嘯天仔細思考之後,下令解散了冷鋒,命令冷鋒四家各自隱入民間,而卓嘯天隻身前往奉天前刺殺龍嗣業。

  卓嘯天和他的部下拼死奮戰,殺進皇宮和龍嗣業展開面對面的廝殺。卓嘯天武功卓絕。龍嗣業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但是暗衛首領吳痕卻是武功高強。吳痕和卓嘯天展開了一場激烈的對決。卓嘯天的部下此刻已經全部戰死。卓嘯天也身中數劍,流血不止。

  卓嘯天看著在重兵保護中的龍嗣業說:“龍嗣業,你是大秦駙馬,嘯天本不該殺你,但陛下有令,不論是誰奪了大秦江山。其開國之君必死。嘯天世受陛下皇恩,不得不完成陛下心願,所有罪責嘯天一人承擔,與他人無干。望駙馬心懷慈悲,放過冷鋒。從今日起冷鋒已經不存在了。駙馬只殺嘯天一人即可。”

  說完卓嘯天殺出重圍逃出奉天,可是龍嗣業卻下令暗衛追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於是吳痕親率暗衛精英追殺卓嘯天。卓嘯天為不牽連冷鋒四家的兄弟們只好亡命天涯,不想本來已經隱藏好的卓嘯天的兒子和兒媳被吳痕發現了蹤跡想要抓住他倆威脅卓嘯天,卓嘯天只好帶著兒子兒媳一路向東逃出大燕國境。

  後來吳痕抓住了卓嘯天的兒子兒媳,並以此要脅卓嘯天。卓嘯天的兒子兒媳為保護父親自盡身亡,卓嘯天抱著孫女跳下懸崖。多年之後,卓嘯天的孫女卓伊蘭和準備偷襲溫都兒山的燕無雙在山中相遇,並一見鍾情。卓伊蘭隨燕無雙回到肅州後,遇到了自己的外祖父,也就是冷風四家之首楚家家主楚漢章,通過卓伊蘭佩戴的冷鋒蟠龍令親人相認之後,這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從此以後,卓伊蘭重整冷鋒四家,全心全意幫助燕無雙建功立業。由於燕無雙和大燕皇太子龍興雲,也就是後來的聖祖仁皇帝交情莫逆,親如手足。冷鋒也就逐漸成為龍興雲手中的一柄利劍,冷鋒成員為大燕平滅北戎攻佔遠東做出了巨大的貢獻。也最終成為了大燕唯一一隻效忠于歷代皇帝的特殊部隊,並由此更名為大燕冷鋒。

  後來聖祖仁皇帝重新整合大燕冷鋒,在大統領之上,設置了大都統的職位。這個大都統後來就由燕無雙和卓伊蘭的兒子擔任。並世代傳承下去。所以說牛天賜的生母卓玉嬌的先祖,其實是燕家之後。只不過經過幾百年的時間,兩家之間的血緣關係已經被稀釋的忽略不計了。不過兩家的交情卻一直沒深厚,這也是燕承宇和卓玉嬌能夠結為連理的原因。

  燕承宇和卓玉嬌成親後,冷鋒蟠龍令就交給楚家家主保管。而大燕歷代皇帝調動冷鋒,都是用另一塊權杖,也就是帶牛天賜來到大燕的那塊燕家家主玉牌。

  說到這裡牛天賜終於明白為什麼肅正帝要組建雪狼衛,為什麼要處心積慮的打壓燕家。因為燕家不僅掌握著大燕的一支百戰雄兵,還掌握著一隻遍佈天下,無所不能的秘密部隊。試想燕家擁有這樣足以推翻皇帝,自己坐江山的實力,肅正帝豈能不忌憚,豈能不預除之而後快。

  楚天雄說完這些話,認真的看著牛天賜。天賜緊緊攥著冷鋒蟠龍令,他終於知道楚天雄為什麼不在第一時間就把權杖交給他。這塊權杖代表的是巨大的權利,代表的是爭霸天下的實力,也代表著千萬人的忠誠和生命。這塊權杖重於千鈞,但是牛天賜必須得到它、掌握它、利用好它。牛天賜手握權杖緩緩站起身來。

  “周孝賢。”

  “小弟在。”

  “跪下。”

  噗通一聲,周孝賢跪倒在牛天賜面前。那一刻是周孝賢這一生從沒有過的嚴肅。

  “孝賢,還記得我們的理想嗎?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現在就是我們為實現理想而拼搏的時候了。孝賢,我的弟弟,你能和大哥一起承擔這個責任嗎?”

  “大哥,你永遠是孝賢的大哥。孝賢永遠追隨大哥左右,至死不悔。天地為鑒,日月作證,孝賢若有悖當日諾言,必將萬劫不復,永世不得輪回。大哥,請讓孝賢和大哥一起共擔大任。”

  “大哥,王猛也願和大哥共擔大任,若有違背,王猛必將馬踩如泥,萬箭穿身。大哥!”

  “猛子,你的心思我知道。你必須跟在大哥左右,縱橫疆場才是你應該做的。”

  “孝賢,我命你重整虎眼和虎牙,從今日起,虎眼和虎牙與冷鋒合併,命名為神龍冷鋒。命周孝賢為冷鋒大都統,全權負責冷鋒大小事宜。從今後,你只聽我一人調遣,冷鋒蟠龍令僅低於燕家家主權杖。與牛家家主權杖等同。周孝賢,接令!”

  “孝賢接令,謝大哥。”

  天賜鄭重的將冷鋒蟠龍令交給周孝賢,周孝賢雙手接過舉過頭頂,楚天雄和王猛擊掌祝賀。

  周孝賢站起身來,來到楚天雄面前拜倒在地。

  “舅父在上,孝賢有不情之請。孝賢年幼經驗不足,還請舅父多多指點。從今以後,舅父及另外三位長輩為神龍冷鋒四大統領。除此之外,孝賢想請舅父為大總掌,協助孝賢執掌冷鋒,還望舅父答應。”

  “哈哈哈,你就是個機靈鬼,老夫早就看出來了。沒奈何,為了輝兒為了我那姐姐,老夫就答應了你吧,楚天雄拜見大都統。”

  “舅父折煞孝賢了。”

  “規矩是規矩,感情是感情,不可混為一談,這是老夫給你上的第一課。”

  “本都統多謝楚總掌教誨,今後必不敢忘。”

  牛天賜滿意的看著正在交流的楚天雄和周孝賢,思緒卻飛到了遠東。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27 00:33
第二卷 虎嘯天下

第九十八章 狼山永固

  春末夏初的草原上,碧草連天,野花遍地,草叢間的野鼠野兔悠閒的啃著青草。寬闊的北侖河像一條碧綠的錦帶,蜿蜒迤邐穿過遼闊的草原奔向東南,這裡就是北侖河套大平原。放眼望去,巍峨的狼山就矗立在北侖河的南岸。這一望無際的美景,讓看慣了平原沃野、崇山峻嶺、大城鬧市的牛天賜和王猛,一時間沉醉在這天高地闊的壯麗景色之中。

  山與河之間是一片遼闊的牧場。整個北侖河套平原由於有了北侖河的滋養,土地肥沃,草肥水清,是不可多得的肥美之地。這裡出產的糧食種類繁多產量驚人,這裡出產的河套駿馬體型高大,完美的把耐久力和爆發力結合在一起,是最好的戰馬來源。

  越過狼山就是一望無際的平戎大草原,從這裡就可以暢通無阻的直達千里之外的溫都兒山,也就是大燕寧遠城。寧遠城、定遠城和鎮北城就像一條鎖鏈,將遼闊的平戎大草原牢牢地鎖住。而座落在狼山下的鎮北城,又是北方軍團統帥的駐地,也是北方軍團的指揮中心。近五百年的風雨,絲毫沒有減弱鎮北城的氣勢,只是給這座巨城增添了厚重的滄桑感。

  天賜和王猛沒有著急進入鎮北城,而是驅馬直奔狼山山巔,在那裡有一座巨大的石碑,是為了紀念當年燕軍攻克狼山,一舉掃平北戎,馬踏溫都兒山而建立的。碑文是由燕高祖文皇帝親手所書。二人沿著盤山大路催馬而上,當來到山巔時放眼四望,這時的感覺和在平地上截然不同。

  巨大的鎮北城如同一隻遠古怪獸匍匐在腳下。放眼望去,極目之處只有藍色的天和綠色的地平線相交。方才還看得清清楚楚的白色氈包,此時在眼中就是一個個的小白點。而那成片的牛羊則變成了綠色的巨大的地毯上的花紋。

  駐馬山巔,只覺得豪邁之氣油然而生。只想振臂高呼方能抒發心中的情懷。

  “好大,好遼闊呀。大哥,要是把眼前的這片草原堆滿騎兵,那得多少人啊?”

  “怕是得不下百萬之眾。”

  “天,這要是都歸我率領我可就要美死了。”

  “呵呵,會有那麼一天的。走,去看看狼山永固碑。”

  狼山永固碑,是一座由巨石砌成的正方形的石碑,碑頂之上是躍馬揚刀的燕太祖的雕像。雕像的右手中的長刀。指向北方草原深處。石碑的四面都刻著巨大的“狼山永固”四個大字。這字是按照燕高祖文皇帝親手所書,放大後刻上去的。鎏金的大字據說據此十多裡地都可以看清楚。儘管年代久遠,但是那四個大字依然金光閃閃,氣勢恢宏。

  碑座的四周鐫刻著大燕針對北戎的歷次戰役的文字記載,以及一幅幅決戰時刻的浮雕。在這些浮雕中,天賜一眼就發現了燕無雙的身影。儘管那浮雕已經有些模糊,但那威嚴的眼神,那一往無前的氣概。以及那些簇擁在他身邊的一群群怒吼的勇士,無不彰顯著燕無雙的英姿。

  山峰呼嘯。林木搖擺,讓人一瞬間仿佛置身於那熱血拼殺的戰場。牛天賜繞著碑座轉了幾個來回,他的手仔細的撫摸著每塊浮雕上燕無雙的雕像。仿佛只要這樣就能和祖先心心相通一般。

  圍著碑座立著一座座的石碑,上面鐫刻著有史以來戰死在狼山的有名可查的勇士們的名字和簡要生平。

  整座石碑大氣磅礴,氣勢非凡。佇立在狼山之巔,俯瞰整個北侖河平原。看著這座巨大的石碑。誰都會覺得狼山凜然不可侵犯,鎮北城牢不可破。正像碑文所寫狼山永固。狼山,這座記載著草原和中原征戰歷史的英雄之山。它見證了王朝興替,見證了崛起和衰落,見證了無數英雄的熱血廝殺。北戎的、大秦的、大燕的。狼山見過了太多的生死,見過了太多的鮮血。

  牛天賜仰望著石碑,心中暗暗祈禱。

  “我的先輩們,我在此立誓,你們留給我的土地,我會寸土不讓。你們鑄就的輝煌將在我手中延續。不管將來會經歷什麼挫折,你們的精神將永遠激勵我勇往直前,直到天下安寧,再無征戰的那一天。先輩們,請你們睜大雙眼看著。我的征戰,我的時代就從這裡開始。”

  “猛子,隨哥哥進城。”

  “哇哈哈哈,大哥我來啦,駕。”

  兩匹駿馬順著山道夾風帶電賓士而下,沿途看到這一幕的人無不歡呼喝彩。

  鎮北城高大的城牆就像一座山峰矗立在地平線上,巨大的城門六輛馬車並行都不顯得擁擠。包著鑄鐵的厚實的城門,需要十二個人同時推動才能打開。城門後面是懸吊起來的巨大的由粗壯的鐵棒製成的鐵門。一但這道鐵門放下,就算前面的城門被撞碎,也無法突破這道鐵門。除非把整個城門炸碎,否自就只有堆在這道鐵門前等死。剛才在山上的時候就感覺鎮北城夠大,當二人置身於城中的時候那感覺就變成了震撼。

  這是一座設施完善,堅固異常,巨大無比的戰爭堡壘。城牆上林立的塔樓裡安放著弩炮和弩箭,可以想像一但戰爭爆發,這座巨城是多麼的恐怖。牛天賜暗中估算了一下,就算使用現代的火炮轟擊,想要摧毀這座巨城,短時間內也是辦不到的。按照現在這個時代的武器條件,鎮北城可以說是永遠不會被攻破。難怪從鎮北城建成至今,沒有一次遭到過攻擊。光是看看那高大得讓人眼暈的城牆就知道,想要攻破這座城那是癡心妄想。

  牛天賜和王猛邊走邊看,突然一個驚喜的聲音傳過來。

  “牛天賜,真的是你呀。哈哈哈,快過來快過來。讓本將好好看看你。”

  天賜定睛一看原來是豹騎軍統領莊大富。莊大富上下左右的看著牛天賜一拳打在牛天賜前胸上。

  “你不是陪著太子讀書嗎?怎麼地。覺得沒意思來當兵啦?哈哈哈,怎麼樣來我豹騎軍吧。我馬上就要坐鎮天狼都護府了,跟著我有仗打,就憑你的本事一年之內,我讓你帶兩千騎兵。咋樣?來不來?”

  “將軍厚愛,天賜焉敢不從。”

  “少來這文縐縐的。老莊不習慣。這個大個子是誰?是和你一起的嗎?哈哈,太好了。一看就是塊好材料,一起來吧,本將全收啦。哈哈哈。”

  “將軍莫急,容天賜先向監軍報導,報導之後再來找將軍。”

  “為何要向監軍報導?難道你不是自行來投軍的?”

  “將軍請看,這是陛下的聖旨。”

  “巡視遠東?熟悉軍略?這都是什麼玩意,就你兩個還巡視遠東?還代太子巡視,你的儀仗隨從呢?你的護軍呢?天賜呀。你呀。唉,叫我說你什麼好哇。也罷,你去見了那個閹人,跟他說我要你了,然後趕緊來天狼城找我。我告訴你,我們早就知道有個太子侍讀要到我們這來。我還以為是別的什麼人呢,沒想到竟然是你。好好的將軍坯子為啥非得和太子混到一起。記住我的話,趕緊到天狼城來找我啊。不然的話,你在這一天也混不下去。本將先走了。你好自為之。”

  莊大富把聖旨還給牛天賜,搖著頭一臉惋惜的走了。

  “大哥,這咋回事啊?難道聖旨在這不好使啊。”

  “北方軍團雖然名義上是陛下親領,但是陛下卻派一個太監監軍,實在是唉。北方軍團是一支強軍,這幾年卻被陛下捆住手腳。眼看戎部作亂卻無能為力,這些驕兵悍將豈能沒有怨言。算了不說這些,我們去找監軍報導。”

  “那大哥我們真的要去天狼城找莊將軍嗎?”

  “天狼城我們要去,但我們真正的目的地是烏拉坎。只有到了那裡我們才能自建一軍,才有仗可打。才能不斷壯大。”

  “好,大哥我聽你的。”

  監軍府門口幾個衛兵懶洋洋的靠著牆在曬太陽,就連天賜哥倆來到面前都懶得搭理。

  “幾位,在下牛天賜要見監軍大人,煩請通報。”

  “監軍大人是你說見就見的?有事快說無事一邊呆著去。”

  王猛大喝一聲,拎起一個衛兵就扔了出去。

  “哎呀,反了反了,弟兄們抄傢伙上。”

  王猛最不怕的就是打架,不等幾個衛兵抽出佩刀,就接二連三的被已經被王猛撂倒在地,唉呀媽呀的滾作一團。

  呼啦啦從門內又沖出十幾個衛兵,刀槍並舉殺了過來。王猛大戟一掃,叮叮噹當一陣亂響,槍頭斷刀撒了一地。衛兵們縮在一起只敢嘴中謾駡,卻沒一個敢上前的。

  “北方軍團的兵就這個德性?大燕第一軍就這個德性?大哥,我們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沒等牛天賜開口,一個聲音從門內傳出。

  “這些不是北方軍團的兵,是監軍大人自己的私兵。人家北方軍團的將士個個牛氣的很,不惜得給人站崗放哨。兩位找監軍有何事?”

  說話的人穿著一身禁軍皮甲,儘管他站在陽光裡,可是給人的感覺卻是一塊冰,凡事被他看到的人都禁不住一哆嗦。

  “你是何人?”牛天賜問。

  “在下是監軍大人親衛長名叫吳鴻。你是何人?”

  牛天賜也沒興趣多說什麼,伸手拿出聖旨。

  “聖旨到,監軍高贊接旨。”

  嘩啦一聲那些衛兵跪倒在地,吳鴻看看牛天賜,轉身往府內走去。不多時辰,只見吳鴻領著一個身穿內侍服飾的人快步走到門口。

  “來者可是牛天賜牛侍讀,哎呀呀,這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己人不認自家人啊。牛侍讀快快請進啊,請進。”

  “監軍大人不接旨嗎?”

  “哈哈哈,牛侍讀您可真逗,陛下的旨意早就到了,您手裡那張是陛下給您的。這招糊弄大頭兵還行,可咱家是伺候過陛下的,您就別拿我尋開心啦。請,裡面請。”

  牛天賜收起聖旨跟著高贊走進監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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