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鐵劍玉珮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1-28 14:36:2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53 11356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4:15
二二0

  黃衫客神定氣閒,緩緩說道:“在下號稱天地通,可說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唯獨對於此一江湖傳言不知真假。稍待區區在下或將喪命於柳南江之寒星劍下,故而想在死前將此事弄個明白。總管閣下如懶得開口,點頭、搖頭示知即可。”

  公孫彤道:“此說出自黃口小兒之口,也只有黃口小兒才信,老朽不願多費唇舌。”

  黃衫客緩緩搖頭,道:“總管閣下如此回答,難令區區在下滿意。”

  公孫彤沉聲道:“信不信由你!”

  秦羽烈接道:“看來尊駕訂約是假,有所圖謀是真,秦某人無暇奉陪。”

  黃衫客一招手,道:“既來則安,堡主多耽擱一時半刻,也無甚要緊。”

  公孫彤冷聲道:“尊駕究竟意圖何在?”

  黃衫客淡淡一笑,道:“倘若傳聞是真,總管閣下一身武功就應在那舉堡主之上。不過,據在下看來,總管閣下老態龍鍾,武功雖也不弱,卻不見得在那秦堡主之上,想見江湖流言未必屬實。”

  公孫彤冷哼一聲道:“尊駕倒還算是一個有眼有珠之人。”

  黃衫客道:“不過,武林之中,深藏不露者也大有人在。”

  突地語氣一沉道:“若想判明真假,最佳上策,莫過於出手一試。”

  語聲甫落,那黃衫客突地欺身上步,右腕倏揚,五指如鐵鉤般抓向公孫彤的頭顱。不但出手快如電光萬火,那指縫之間也發出嘶嘶勁風,懾人心魄。

  公孫彤似乎連作夢也不會想到有此一變,心頭不禁狂駭。急切中挫身滑步,向左騰挪五六尺,卟嗤一聲頓見黃衫客五指抓入一顆桃樹之間,腿粗的枯幹,竟然一裂飛出丈餘開外。

  黃衫客猛一旋身厲叱道:“只要尊駕出手回攻一招,區區在下立刻停手。”

  秦羽烈正在黃衫客身後,突地探掌抓出,同時沉叱道:

  “待秦某人教訓教訓你這狂徒。”

  話在出掌之後,分明是想聯手夾擊,而又不落人之口實。

  黃衫客本已揚掌待要向公孫彤抓去,那秦羽烈已然閃電般施展出仗以成名的困龍八抓,五指如鐵鉤般抓到了他的腦後。

  那黃衫客就像背後生著眼睛,身形電旋,右掌相架,左手倏探。

  只聽嘶地一響,敢情是撕裂了秦羽烈的衣衫。

  黃衫客突地高叫道:“娃兒接著看看可是真貨?”

  話聲中,一團黑影向柳南江身前飛去。

  柳南江接在手中,立即納入懷裡,揚聲道:

  “隨身攜帶,必定是真,不用看了。”

  “敢請黃衫客方才那一抓之勢,奪走了秦羽烈懷中的那方玉珮。”

  黃衫客已飄身後退,嘿嘿笑道:

  “秦堡主有困龍八抓,區區在下只有胡亂一抓。若非在下別有所圖,只怕堡主腹腔內的心肝五臟此刻已然扔在地上讓狗來飽食一頓了。”

  秦羽烈心膽俱裂,木立當場,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公孫彤緩緩向黃衫客行去,冷聲道:“尊駕玩得好計謀。”

  語氣一沉,接道:“不過,老朽卻已看出了尊駕的行藏。”

  黃衫客微微一愣道:“看來總管閣下又要大放厥辭了。”

  公孫彤一字字如敲金擊玉般說道:“尊駕那胡亂一抓,端的威猛絕倫,招式玄奧。老朽從未見過。然而尊駕在身形閃動之中,卻流露出遊龍十八渡的步法,老朽雖是老眼昏花,卻自信不會看錯。”

  秦羽烈振聲道:“游龍十八滾?那麼他是關中一龍凌震霄?”

  公孫彤緩緩點頭道:“堡主說對了!不過老朽卻猜他不出是如何死而復活的。”

  黃衫客突地放聲狂笑,在笑聲中,他緩緩旋動身子。

  當他再度轉過頭來時,已然變了模樣,再不見那滿面病容。

  他笑家一斂,沉聲說道:“總管閣下真是高明法眼,在下凌震霄……”

  語氣微微一頓,接道:“多年穩秘,似已到了揭穿之時,總管閣下也該亮亮真名實姓,好讓凌某一見閣下的本來面目。”

  在場之人,歐陽白雲和柳南江二人暗呼了一口長氣,似在為凌震霄揚名顯姓而慶幸,秦羽烈則驚訝不勝。

  那芙蓉仙子更是大為錯愕。

  不過,諸人目光卻都一致投注在公孫彤的臉上。

  公孫彤半晌無語,突地沉聲:

  “老朽公孫彤,不似尊駕那樣易名改姓,變容換裝,作那藏頭縮尾的鼠輩,令人可笑。”

  凌震霄冷笑道:“罵得好。”

  語氣一沉,接道:“不過,凌某人卻要請教一下,閣下如何會那風林十八掌?”

  公孫彤道:“尊駕少說閒話,還是關心一下令嬡凌菲的死活吧!”

  凌震霄不禁大大一怔,目光向柳南江一掃。

  柳南江疾聲道:“前輩休要聽他信口雌黃,凌姑娘目下也已脫險……”

  公孫彤道:“脫險!不知道你這娃兒弄錯不成,只怕甫出險境,又入牢籠了。”

  公孫彤此語一出,凌震霄不禁又轉頭向柳南江望去,滿面迷惑之色。

  柳南江道:“公孫彤老兒!你少耍花樣,凌姑娘現在何處,在下明白得很。”

  公孫彤道:“柳相公休要太有把握,情況可能大出你這娃兒的意外哩!”

  說罷,兩手高舉,交互連揮,似在向暗中某人打著手勢。

  他這裡手勢一落,突見一位白色人影如一條匹練般閃到面前。

  來勢之快,身法之乾淨利落,在場之人,無不暗暗叫絕稱讚。

  柳南江眼尖,在那白衣人落地之一瞬間,即已看清來人的面目,心中一陣狂喜,不禁脫口叫道:“白姨娘,你來得真巧!”

  來人的確是白玉梅,然而她卻極為冷峻地掃了柳南江一眼,低叱道:“娃兒有眼無珠,想必認錯人了吧!”

  柳南江不禁心頭暗怔,半晌說不出話來。

  秦羽烈更是大感驚疑,悄聲道:“總管,這不是白……?”

  公孫彤低聲接道:“堡主休要多問,老朽自有巧妙安排。”

  揚聲向凌震霄說道:“關中一龍,你可識得這位白衣女子?”

  凌震霄搖搖頭道:“未曾見過。”

  公孫彤道:“她卻認得貴令嬡。”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4:15
二二一

  說著向白玉梅擺手一揮。

  白玉梅緩緩向懷中取出一個小包,丟到凌震耳腳下,冷聲說道:“包袱之中,有軟劍一把,束胸一件,羅裙一襲,櫻頭薄底小蠻靴一雙,俱是令嬡之物,請尊駕過目,以證公孫總管之言不虛。”

  柳南江立即以傳音術向凌震霄說道:“她名叫白玉梅,是秦茹慧之生母,秦羽烈的掛名髮妻,令嬡確在她處,不過,她絕不可能與祥雲堡同聲一息,其中大有蹊蹺,請前輩小心應付。”

  凌震霄也以傳音術說道:“娃兒敢肯定她不會與秦羽烈同聲一息嗎?”

  柳南江道:“她對秦羽烈恨之入骨,豈能……”

  二人暗中說到這裡,只聽那公孫彤揚聲說道:“凌姑娘最初是落入冷老魔之手,昨夕被那福兒救出卻又落人了這位白衣女子的手中,所以老朽才說,令嬡是甫出魔窟,又墜牢籠,現有衣物為證,尊駕該相信了吧!”

  凌震霄向柳南江一揮手,道:“將包袱打開看看。”

  柳南江將包袱打開,檢視一番,然後說道:“的確是凌姑娘的隨身衣物。”

  凌震霄棱目一張,道:“總管閣下,凌某人看來要俯首就範了。”

  公孫彤嘿嘿笑道:“尊駕倒還有自知之明!”

  凌震霄接著問道:“然後呢?”

  公孫彤道:“然後命柳南江娃兒解下寒星寶劍,尊駕與那歐陽老兒自點身上穴脈,暫時鬆散一身武功,再去領回令嬡。”

  歐陽白雲哇哇叫道:“這事與老夫何干?”

  公孫彤嘿嘿笑道:“尊駕少要玩弄玄虛,昨晚尊駕和凌震霄在此桃林中已然會過,方才卻故作初見之態,分明是互有默契,在弄奸使詐。不過,老朽早已洞燭先機,埋下了一著奇兵,教爾等一敗塗地。”

  秦羽烈振聲道:“總管有此奇兵,怎不早知會秦某一聲。”

  聽他語氣,似乎對公孫彤所作所為,一點也不知情。

  公孫彤道:“堡主不用多問,靜觀事態發展就是,老朽也已穩操勝算了。”

  凌震霄轉頭向柳南江說道:“娃兒!你看這事該當如何應付?”

  柳南江道:“悉聽吩咐。”

  凌震霄道:“老夫雖關心菲兒之性命,卻無權命你將那已到手之玉珮再行交出。”

  柳南江接道:“這方玉珮原是前輩自那秦羽烈身上奪來,前輩自然有權加以處理。”

  凌震霄道:“寒星劍乃令師所賜之物,老夫總無權令你……”

  說到這裡,突聞一聲爆雷般的叱喝,道:“各位且慢!”

  聲響人現,場中多了一個勁裝大漢。

  柳南江星目一掃,就認出了對方是冷如霜的手下,立刻問道:“朋友是老魔的手下嗎?”

  那勁裝大漢點點頭,道:“不錯。我家老主人特命在下前來傳話。”

  公孫彤神情一怔,大踏步到那大漢面前,沉叱道:“快說!”

  那勁裝大漢神情鎮定說道:“這桃林四周也已布下了五毒之陣,老主命爾等將那方玉珮放在地下分散離去,那些五毒之蟲絕對安分不動。如不從命,爾等今夕必然喪於蛇蠍之口。”

  說罷,掉頭離去,步態極為從容。

  公孫彤面露猙獰之色,倏地一揚右掌。

  凌震霄沉叱道:“總管閣下且慢動手,兩軍相峙,不殺來使。閣下連這一點規矩也不懂嗎?”

  公孫彤冷笑道:“尊駕不要以為良機來到,如此對令嬡之安全更為不利。”

  凌震霄道:“總管閣下打算如何?”

  公孫彤雙眉一挑,環目連瞪,卻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芙蓉仙子紀緗綾一直置身事外,此刻突然插口說道:“各位全為了那一方玉珮之爭,相互勾心鬥角,弄奸使詐。緗綾只是為了觀摩高手過招而來,想不到竟是一場騙局,如今還要身受株連。各位總共才有六人,而芙蓉寨卻有十人在此,以緗綾之意,還是答應那冷老魔的要求為妙。”

  秦羽烈一揮手,道:“仙子稍安勿躁。”

  向公孫彤身邊靠近一步,低聲接道:“總管可有對敵之策。”

  公孫彤拈鬚沉吟,未曾答話。

  秦羽烈又道:“那冷老魔設下的五毒之陣,當真那樣可怕嗎?”

  白玉梅道:“待妾身前去看看。”

  語聲未落,人已掠出桃林。

  在場諸人,莫不目往那一道在黑夜之中分外清晰的白色身影。

  只不過眨眼之間,白玉梅已飛快地在桃林四周繞了一圈,去而復回。

  公孫彤搶先問道:“情況如何?”

  白玉梅道:“桃木之上遍佈毒蛛之網,地上遊走無數毒蛇、蜈蚣、蠍子、蟾蜍。幾無落腳之點,冷老魔的五毒之陣委實厲害。”

  紀緗綾道:“諸位莫再猶疑,快些依照冷老魔之吩咐,將那方玉珮放在地上吧!不然,五毒齊攻,只怕難以應付。”

  公孫彤冷笑道:“仙子畏死嗎?”

  紀緗綾道:“並非畏死,得看死得有無價值。今夜之局,可說與緗綾毫無干係。”

  公孫彤道:“仙子以為放下玉珮,我等就能安然離開此地了嗎?”

  紀緗綾道:“方才那傳信之人……”

  公孫彤接道:“冷老魔當年被逐出中原,此番捲土重來,分明有意東山再起,今晚不管我等是否依他吩咐交出玉珮,都難免要遭受五毒之蟲圍攻,仙子休要存僥倖之心。”

  凌震霄嘿嘿一笑道:“總管閣下倒還不算懵懂,尚能一目瞭然。”

  語氣一沉,接道:“既已明白當前嚴重情況,不知有何良策?”

  公孫彤反問道:“以尊駕之意呢?”

  凌震霄尚未答話,歐陽白雲已搶著說道:“老朽與那芙蓉仙子來此的目的相同,志在觀摩,既已趟出了渾水,自然就不能置身事外。以老朽看來,目下對敵上策,似乎只有一途。”

  公孫彤抱拳一拱道:“請教。”

  歐陽白雲道:“暫時化敵為友,同心協力,共同對付那冷老魔,以圖自救。”

  凌震霄忽然放聲狂笑起來。

  秦羽烈立問道:“尊駕因何發笑?”

  凌震霄道:“凌某人雖然發覺世事之變化,太以無常,你我懼為生死不容之冤家對頭,此刻卻因情勢所迫要化敵為友,並肩對付一個共同的敵人,一念及此,怎不令人發笑?”

  秦羽烈道:“不過以秦某人看來,歐陽老哥的意見倒可採納。”

  歐陽白雲一笑,道:“情勢一變,秦堡主對老朽的稱呼竟然由老兒變成了老哥,看起來老朽得謝那冷老魔一番。”

  秦羽烈又轉頭向紀緗綾詢問道:“仙子有何意見?”

  紀緗綾道:“在場之人俱是高手,緗綾焉有不從之理?只盼諸位能夠當真瞭解目前處境,的確作到坦誠合作才好。”

  秦羽烈點點頭,道:“那是自然。”

  語氣一頓,轉頭看向白玉梅,接道:“你呢?”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4:15

二二二

  他對白玉梅的稱呼顯得極為含糊,面上的神情也極不自然。

  白玉梅道:“妾身但憑公孫總管之吩咐。”

  秦羽烈點了點頭,然後目光自凌震霄、柳南江二人一瞥,道:“現在只剩下二位了,請表示一點意見吧!”

  柳南江沒有答話,只是目光望向凌震霄,分明表示一切取決於他。

  凌震霄微微一沉吟道:“凌某人原則上同意,不過有一個先決條件。”

  公孫彤雙眉一挑,道:“尊駕在這時還要提出先決條件?”

  凌震霄點點頭道:“不錯,請先說出小女現在置身何處?”

  自玉梅:“妾身即使可說,尊駕也未必會信。”

  凌震霄道:“觀你神色,分明是有何緣故要受人擺佈。凌某人不信你曾說假話。”

  白玉梅不再答話,目光望向公孫彤,顯然是要徵求他的同意。

  公孫彤道:“尊駕知道令嬡置身何處,又與事何補?”

  凌震霄道:“至少目下心安。”

  公孫彤道:“好!待老朽告訴尊駕……”

  語氣一頓,接道:“令嬡目下在城西大街的臥龍居之中。”

  柳南江心中不禁一動,看來公孫彤和白玉梅早有聯絡,而且瞞著秦羽烈,其問道理又何在呢?白玉梅又因何會聽那公孫彤的擺佈?

  雖是疑竇叢生,卻是百思而不解。

  歐陽白雲突地低叱道:“各位聽聽著。”

  在場之人莫不屏息疑神,只聞一陣蟋蟋卒卒之聲,在桃林四周響起。

  那分明是五毒之蟲爬行之聲,眾人莫不為之一怔,面面相覷。

  此刻,又聽一個宏亮的聲音在桃林之外揚聲喝道:“數以萬計的五毒之蟲,距各位立足之處只有五十餘丈,正等待老主人一聲令下,就要展開圍攻,請各位不要自毀生機。”

  秦羽烈道:“各位不妨聚攏一點,共商突圍之策。”

  眾人依言聚攏了一些,不過,彼此仍有戒備。尤其是凌震霄與公孫彤二人仍是四目相對,一不稍瞬,柳南江也是右手搭劍把。歐陽白雲狀似悠閒鎮靜,然而他所站立的位置卻是和凌震霄共同對公孫彤採取了夾擊之勢,顯然在此之前,他和凌震霄早就有了嚴密的聯擊和周詳的佈置。

  柳嘯吟至今仍未見現身,也是令人不解之事。

  乘此相互聚攏之便,柳南江目注白玉梅,希望從她身上看出一絲端倪!更企盼對方能給他一點暗示,然而白玉梅卻連眼角餘光都不曾望向他。似乎在專心一致地呵護公孫彤的安全。

  柳南江不僅感到失望,更感到迷惘。

  在終南山中白玉梅對他是矯飾的嗎?她為了擄掠凌菲而不惜去騙哄一個五尺之童嗎?她不可能是那種人。

  然而,眼前的事實……

  在他沉思之中,只聽歐陽白雲說:“秦堡主,在發動之先,我等似乎該先行計算一下,面對五毒之蟲,我等勝算究有多少?”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4:15
二二三

  第三十一回 噴火破圍

  秦羽烈道:“勝敗約為五五之數。”

  紀緗綾道:“如果勝算不大,緗綾不讚成硬打突圍之法。”

  秦羽烈道:“仙子有何良策?”

  紀緗綾道:“放下玉珮,以求謀和。”

  公孫彤冷叱道:“仙子太會打如意算盤了,老朽方才就已說過,冷老魔不但想攫取那方玉珮,更打算置我等於死地。”

  紀緗綾道:“以公孫總管說得不錯,冷老魔盡揮那五毒之蟲展開回攻,我等死後,那方玉珮也就垂手可得,何必先派人傳信,教我等丟擲玉珮進去,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公孫彤冷笑道:“他只不過是怕我等在拚命之際,先行毀去那方玉珮罷了。”

  紀緗綾道:“玉珮能夠輕毀,還有何價值呢?只怕公孫總管猜想不對。”

  公孫彤道:“那麼以仙子之意呢?”

  紀緗綾道:“各位在放下玉珮,一一撤除五毒之外,各位是否能接納緗綾的微見?”

  凌震霄冷笑一聲道:“一旦臨到危難之中,人性的弱點就暴露無遺了。”

  紀緗綾美目一掄,道:“此話怎講?”

  凌震霄道:“仙子美其名要作談判使者,其實是想藉機先一步脫困。求生之慾人人皆有,倒也無可厚非。”

  紀緗綾面上不禁一訕,答不上話來。

  歐陽白雲適時說道:“芙蓉仙子倒未必有此意念,不過,仙子的美意,那冷老魔卻未必會答應,仙子不信,倒可一試。”

  紀緗綾立即揚聲道:“朋友,請冷如霜出面說話。”

  桃林之外有人回道:“有話在下代轉。”

  紀緗綾道:“我等放下玉珮後,你家主人會遵守諾言使我等安全離去嗎?”

  那人答道:“那是自然。”

  紀緗綾道:“有何保證。”

  那人道:“老主人的信譽。”

  紀緗綾道:“妾身芙蓉寨寨主紀緗綾,打算和你家老主人見面一談,此刻可否走出桃林!”

  那人道:“仙子若不畏毒蟲噬咬,儘管走出來就是。”

  紀緗綾又連聲叫道:“朋友!朋友……”

  那人厲聲回道:“此刻已是子、丑之交,一到丑初,五毒之蟲就要展開圍剿,希各位勿要自毀生機,在下懶得說話了。”

  歐陽白雲道:“仙子,老朽推斷不錯吧?”

  紀緗綾呼了一口氣,垂首無言。

  凌震霄目注公孫彤道:“總管閣下似乎已設下天羅地網,打算一網打盡心目中的人物,卻萬萬料不到有此一變吧?”

  公孫彤道:“倒是未曾想到。”

  凌震霄道:“目下有何高見?”

  公孫彤道:“尊駕想必有了高明之見,老朽洗耳恭聽。”

  凌震霄緩緩說道:“在場諸位,不乏目力甚佳之人,請放眼一看,在這桃林百丈方圓之內,是否有那黨羽潛伏?”

  眾人莫不側首凝望,復又齊聲道:

  “想必無有。”

  凌震霄道:“夜色黝黑,即使目力特佳之人,也不過二十丈以內之景物,在場諸位,有誰能見百丈以外之景物。”

  紀緗綾道:“柳相公乃練劍之人,練劍首重練眼,柳相公倒不妨一試。”

  柳南江向四周凝望了一陣,道:“在下對二十丈以外之景物已然看不清楚,哪裡還能夠看到百丈以外的景象?”

  凌震霄放低了聲音說道:“那就對了,附近既無老鷹之暗樁,如我等未將那方玉珮放在地上,卻佯說玉珮已放在地上,冷老魔又如何知道真假?這豈不是一個破綻嗎?”

  眾人異口同聲道:“是啊!”

  凌震霄又道:“如果現場有人與那冷老魔以傳音術暗中聯絡,情況就又大大地不同了,各位可曾想到此點?”

  公孫彤振聲道:“尊駕是說,我等之中,有一人可能是冷老魔的黨羽?”

  凌震霄道:“凌某不敢肯定如此說,只是作此推斷而已。”

  此語一出,公孫彤兩道冷電般的目光立刻在場諸人臉上掃去。紀緗綾道:“妾身方才想先一步離開,這證明妾身不可能是那冷老魔的黨羽。”

  歐陽白雲也相繼接道:“若說老朽是那冷老魔的黨羽,未必有人會信。”

  紀緗綾道:“柳相公也不可能是。”

  歐陽白雲抬手向白玉梅一指,道:“這位……”

  公孫彤疾聲接道:“老朽敢斷言她絕不可能是那冷老魔的黨羽。”

  凌震霄道:“若說凌某和那冷如霜聲同一氣,未免太悖情理。凌某與柳南江聲同一氣,已甚明顯,玉珮已到手,大可不必弄此玄虛,也不必凌某再多費口舌,向諸位詳加解說。”

  語氣一頓,接道:“目下只剩總管閣下和秦堡主二人了。”

  公孫彤目光一亮,突地注視在秦羽烈臉上。

  秦羽烈淡淡一笑,道:“秦某人率先商量對敵人之策,豈會是那冷老魔的黨羽?以過去本堡與冷老魔屢次所發生之情況看,也可以看出,那是絕無可能,之此也不必多費唇了。”

  凌震霄嘿嘿一笑,道:“如此說來,凌某的推斷不正確了!”

  在場之人,莫不面面相覷,默默無聲。

  柳南江心中一動,以傳音術向凌震霄說道:“前輩是否想借此挑起在場之人相互猜忌?抑或真的疑惑有人與那冷老魔在暗通聲息?”

  凌震霄也以傳音術反問道:“娃兒何出此問?”

  柳南江道:“此地的確有人與那冷老魔在暗通聲息,但不在與我等相對的諸人之中。那暗通聲息之人可能藏在地下。”

  凌震霄心羅萬機,反應何等之快,目光銳利地向立足之處一掃。

  他立刻就發現了那一片鬆軟之上。

  公孫彤低聲問道:“尊駕在觀看什麼?”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4:15
二二四

  凌震霄以食指豎在唇間,作了個噤聲的暗示,然後又揮手示意讓開。

  在場諸人雖然一時猜不透他在玩弄什麼玄虛,卻一個個依照他的意思紛紛離開原來立足之處。聚集在一邊,目注他的動靜。

  凌震霄倏地雙掌連揮,平地湧起三尺勁風。一時間砂石飛騰,在場之人莫不駭異他的功力,其中尤以那公孫彤為甚。

  在凌震霄凌厲的掌風掃蕩之下,地上那一地鬆土已飛揚淨盡。

  一塊約有三尺見方的木板如紙鷂般凌空而飛。

  地面出現一個洞穴,黝黑不見其底。

  凌震霄腳出手動,木板甫飛,右手五指箕張,如閃電般向洞穴內抓去。

  在場諸人也紛紛移形換位,環伺那地穴,準備協力一擊。

  卟地一響,一塊約行三百斤左右的巨石,頓被凌震霄抓了起來。

  凌震霄身形微轉,右臂外旋,五指中的巨石脫手而飛,又待一掌向那洞穴抓下,驀然,歐陽白雲大喝一聲,道:“且慢!”

  凌震霄在半空中將那右臂凝住,側身問道:“歐陽老哥為何喝阻?”

  歐陽白雲一手指那洞穴,道:“凌兄以為這洞穴之中有冷老魔的埋伏嗎?”

  凌震霄緩緩搖頭道:“想必沒有,不然早被凌某一抓殞命。”

  沉吟一陣,接道:“不過,這洞穴分明新挖,必然有甚蹊蹺。”

  柳南江心頭一動,走到凌震霄身邊,悄聲道:“凌前輩,只怕昨晚……”

  他一語未落,凌震霄突地以臂肘狠狠地碰了他一下。柳南江連忙把下半句話嚥了回去。

  此刻,公孫彤突然說道:“凌震霄,老夫不打算再逗留下去了。”

  凌震霄一擺手,道:“請便!”

  芙蓉仙子接道:“難道公孫總管有了突圍之法?”

  公孫彤道:“各憑機緣。”

  目注凌震霄接道:“尊駕想救出令嬡,不妨前來祥雲堡一談。”

  凌震霄道:“總管閣下以為能脫出五毒之困嗎?”

  公孫彤道:“老夫方才就已說過,各憑機緣。”

  凌震霄嘿嘿笑道:“正當凌某谷辨在場之人,誰是冷老魔的同路人,總管閣下突起離去之意,豈不是令人生疑?”

  公孫彤道:“尊駕以為老夫在和冷老魔暗通聲息?”

  凌震霄道:“如總管閣下果能脫此五毒之困,暗通聲息之說就昭彰在目。”

  公孫彤道:“怎樣講?”

  凌震霄道:“因冷老魔放你一馬,才能脫困。”

  公孫彤道:“尊駕如此看重冷老魔的五毒之陣嗎?”

  凌震霄道:“不錯。”

  公孫彤冷笑道:“老夫卻有些不信。”

  凌震霄道:“除非總管閣下有五毒不侵之身,或者和那冷老魔早有默契。否則,任憑閣下功力如何了得也休想離此一步。”

  公孫彤梭目一張,道:“老夫倒要試上一試。”

  一語未落已拔身而起。

  他方才自桃林背後之崗巒處躍落。此刻也是循那方向躍去。乍看他似乎老態龍鍾,而他在桃林之枯枝間御空而行,卻又輕似乳燕。

  柳南江心頭惦記著凌菲,立即向白玉梅叫道:“白姨娘……”

  他只喊了一聲,那白玉梅也緊隨公孫彤一躍而上了樹梢。

  秦羽烈緊跟著彈身而起。

  凌震霄疾聲道:“南江!別讓秦羽烈走脫!”

  他一面交待柳南江困住秦羽烈,自己則飛快躍起,也顧不得男女之別,探手向白玉梅的足踝抓去,以他那怪異已極的招式是十拿九穩。

  殊不知白玉梅是以輕功見長,纖腰一擰,人如蝦形弓起,使凌震霄一抓成空。

  身子一個倒翻,已平穩地落在一根橫枝之上。

  凌震霄也腳在樹之間。

  放眼一看,白玉梅立足之橫技不過竹筷般粗細,弱不禁風已極,然而在上面卻不見絲毫顫晃,情知對方在輕功方面有極為深厚的造詣。心頭不禁一涼,自己打算要留住對方的念頭,只怕不能實現。

  白玉梅並未繼續前躍,放低了聲音說道:“尊駕請勿窮追。”

  凌震霄未立即答話,向公孫彤飛躍之處投以一瞥,然後說道:“公孫彤在稍後樹之上,左騰右閃,分明是遭到了五毒之困,你也最好不要白費氣力。”

  白玉梅並未去察看公孫彤的處境,卻回頭去著那秦羽烈。

  只見秦羽烈幾番躍起,幾番又被柳南江迫回地面。想踏上枝頭的機會都沒有。

  凌震霄道:“你不必看,那秦羽烈絕難脫出柳南江的圍困。”

  白玉梅道:“尊駕想怎麼樣。”

  凌震霄道:“想先請教該對你如何稱謂?”

  白玉梅道“我姓白名玉梅,至於稱謂,悉聽尊便。”

  凌震霄道:“那麼,凌某不妨稱你一聲白姑娘。不知是否可以?”

  白玉梅道:“以尊駕偌大年紀,似無不可。”

  凌震霄道:“南江那娃兒稱你姨娘不知是何緣故?”

  白玉梅道:“因我姓白名與他母親只有一個梅字之差,而他又是幼失母愛。在終南山中不期相遇,承他抬愛,故以有此姨娘之稱。”

  凌震霄道:“白姑娘可是真心視他如子侄?”

  白玉梅道:“自然是真心。”

  凌震霄道:“白姑娘是否知道小女和南江娃兒已有白首之盟?”

  白玉梅道:“意料中事。”

  凌震霄道:“既然如此,凌某人對白姑娘受那公孫老兒的驅使,就大為不解了。”

  白玉梅道:“凡事皆有天意。”

  凌震霄道:“莫非有何苦衷?白姑娘不妨坦白以告。”

  白玉梅冷聲接口道:“請勿追問,也請尊駕不要窮追。”

  說罷,復又彈身而起。

  凌震霄也縱身自枝頭躍起,人在半空如大鵬展翅般雙臂平伸,大喝一聲,道:“白姑娘慢走一步,否則凌某被迫只有處下煞手了。”

  白玉梅果然又在原來立足的橫枝上落下,冷聲道:“難道尊駕不顧令嬡的死活了。”

  凌震霄重又落下枝頭,道:“生死有命,若是菲兒向中注定有此一劫,為父者也奈何不得。不過,白姑娘與那公孫老兒聲同一氣的原因,凌某人卻想弄個清楚。白姑娘要走請便,可得交待一句話?”

  白玉梅道:“此中內情,暫時不便對外人言宣。”

  凌震霄道:“事關菲兒生死,凌某怎能算是外人?白姑娘果有苦衷,凌某人絕不過分為難。如果白姑娘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白玉梅接道:“凌長風可是你的兒?”

  凌震霄道:“不錯。”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4:16
二二五

  白玉梅道:“秦茹慧姑娘正和他在一起,想必尊駕也知道。”

  凌震霄道:“不錯,這又有什麼關係?”

  白玉梅道:“秦茹慧就是我的親生骨血,如果令嬡有了三長兩短,不妨由她抵命。”

  語聲一落,人已如鷹隼衝天般飛起,越過好幾棵桃樹,落在十丈開外。她那種輕靈已極的身法,不禁使凌震霄呆了一呆。

  他果真未再窮追,重落回原處。

  柳南江和秦羽烈正相互僵持,前者既未發動攻擊,後者也沒有再飛身而起的打算。

  秦羽烈一見凌震霄去而後回,不禁沉聲問道:“尊駕聽任那公孫總管離去,卻單獨留下秦某,到底有何意圖?”

  凌震霄揚手一揮,示意柳南江離開,然後說道:“凌某人想乘此機會和秦堡主說幾句話,不僅對凌某人有益,對堡主也有好處。”

  秦羽烈愣了一愣,才點了點頭,道:“秦某洗耳恭聽。”

  凌震霄道:“究竟誰是祥雲堡的主人?”

  秦羽烈道:“自然是秦某人。”

  凌震霄道:“秦堡主不覺得功力比那公孫總管要相去一大截嗎?”

  秦羽烈久久不語,半晌,才吶吶道:“秦某人至今方知公孫總管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凌震霄道:“凌某人察顏觀色,也發現秦堡主是受了矇騙。比如說,公孫彤聯絡那姓白的女人劫走了小女凌菲之事,堡主就未必知情。”

  秦羽烈道:“秦某委實不知。”

  凌震霄道:“那麼,當年在‘七柳齋’中行兇之人究竟是誰?”

  秦羽烈愣了一愣,卻未答話。

  凌震霄又道:“憑堡主的身手,似乎不是那殺人的凶手。”

  秦羽烈道:“既知秦某不是殺人凶手,又何必明知故問?”

  凌震霄道:“可是,那方玉珮卻在堡主的手上,凌某怎能不問?”

  秦羽烈道:“玉珮已經到了爾等手上,而尊駕也不會死,大可不必再追問了。”

  凌震霄道:“凌某隻知死者是身中風林十八掌的掌力而心脈震斷喪生。當初原以為凶手是竺道台,殊不知公孫總管也會那風林十八掌。因此凌某隻得請教秦堡主了。”

  秦羽烈道:“說來尊駕也許不信,秦某也不知當年在‘七柳齋’中行兇之人為誰?”

  凌震霄道:“當真不知?”

  秦羽烈道:“秦某絕未誑言。”

  凌震霄道:“那麼,玉珮從何而來?”

  秦羽烈大大地一愣,良久,才緩緩地搖頭說道:“恕難奉告。”

  凌震霄道:“堡主是真心要淌這趟渾水了?”

  秦羽烈道:“此話怎講?”

  凌震霄道:“禍從根起,自三老峰頭肖三先生被擊落萬丈深淵開始,這方玉珮就一直是匿禍的根苗,凌某自然要追問。”

  秦羽烈道:“目下已無人過問尊駕當年謀奪玉珮而殺肖三先生之事。”

  凌震霄道:“別人不問,凌某人卻要問,因凌某並未殺害那肖三先生。”

  秦羽烈道:“這就奇了?”

  凌震霄道:“凌某自知未曾擊中肖三先生要害,而且肖三先生墜下深淵的方向與凌某出掌的去勢也大不相同。凌某當時雖得了玉珮,卻想不透因何有人在旁暗施手腳。”

  秦羽烈道:“有人在暗中向那肖三先生襲擊嗎?”

  歐陽白雲插口道:“不錯。老朽適巧路過三老峰頭,因見凌兄和那三君子肖雲達發生爭執,故在一套偷覷,無意中看見有人出手暗襲那肖三先生。可惜不曾看清那廝是誰。”

  秦羽烈道:“那人目的為何呢?”

  凌震霄道:“想必不便明目張膽殺害肖三先生,故而先使凌某背上黑鍋。”

  秦羽烈道:“尊駕倒說得煞有介事。”

  凌震霄道:“只要秦堡主說出那方玉珮從何而得,事情便可水落石出。”

  秦羽烈突然垂首木立,默默無聲。半晌,才緩緩抬起頭來。

  凌震霄目光如冷電般向四下一掃,沉聲道:“是有人在以傳音術向堡主說話嗎?”

  秦羽烈淡淡一笑道:“尊駕多疑了。”

  語氣一頓,接道:“這方玉珮得之偶然,說出來尊駕未必會信。”

  凌震霄道:“不妨說說看。”

  秦羽烈道:“是在川漢道上撿拾來的。”

  凌震霄面色一沉,道:“秦堡主是存心想淌渾水了?”

  秦羽烈道:“怎麼講?”

  凌震霄道:“那肖三先生的未亡人古寒秋去問過喬扮凌某在‘七柳齋’被殺的凌某家人,少不得要在秦堡主身上索回。”

  秦羽烈並不示弱地區問道:“尊駕向秦某索命,有何憑據。”

  凌震霄沉聲道:“玉珮為憑。”

  秦羽烈緩緩後退一步,站好了戒備的位置,才緩緩地說道:“以尊駕的驚人功力,怪異招式,秦某或許難攫鋒銳。不過,尊駕如在此刻一意逞強動武,大大為智者所不取,尊駕不妨三思。”

  凌震霄道:“倒要請教!”

  秦羽烈道:“你我俱在五毒之蟲之圍困之中,彼此動武,豈不給於那冷老魔可乘之機?”

  凌震霄道:“那五毒之蟲,未必能困得住凌某,萬一有險,還可以用那玉珮買得一條生路,秦堡主在凌某人一探掌之下恐怕就要授首殞命。”

  秦羽烈嘿嘿一笑,道:“尊駕既如此說,秦某也只好為朋友兩肋插刀了。”

  凌震霄棱目一翻,道:“為朋友?秦堡主真夠義氣,不過……”

  語氣一沉,接道:“以凌某看來,只是愚昧無知,作替罪羔羊而已。”

  秦羽烈語氣淡然地說道:“尊駕還是早些動手為妙,不然,冷老魔一旦發動五毒之蟲,那時候尊駕就無暇向秦某人索命了。”

  他語氣淡漠,神情鎮定,毫無畏懼之態。

  驀在此時,桃林之外又響起那悶雷般的聲音,道:“有人打算自桃林後的崗巒處逃逸,由此可見,爾等毫無誠意。奉老主人之命,本人話聲一落,五毒之蟲立刻展開攻擊,爾等小心了。”

  話聲寂然,頓聞沙沙之聲。

  柳南江凜聲道:“凌前輩,五毒之蟲也已爬過來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4:16
二二六

  凌震霄一揮手道:“大家圍成一個圓圈,面向圈外,先過一陣再說。”

  眾人立刻依言站好了位置,連那秦羽烈也不例外。凌震霄和柳南江是早有默契般一左一右地夾了他,恐他妄生異心。

  驀地,半空中卟地一響,亮起了團火。

  那團火落在冰寒的雪地上,非但未滅,反而卟卟連聲,引燃了一個方圓三十丈大小的圓圈,正好將他們圍在當中。

  歐陽白雲振聲道:“有人灑酒燃火,五毒之蟲一時倒攻不進來了。”

  柳南江目力極佳,招手一指,道:“看!”

  那人是歐陽玉紋,身上掛滿了酒壺,此刻正一口一口慢條斯理地含酒向那火圈噴去,使那火圈始終保持著不大不小的火苗。

  秦羽烈喃喃道:“歐陽姑娘在仲秋之夜已然在本堡露了一手以口送火的功力,今晚倒又露了一招,這位姑娘的內力真是到家了。”

  歐陽白雲一愣,道:“秦堡主說她姓什麼?”

  秦羽烈道:“她複姓歐陽……”

  語氣一振,接道:“武林中複姓歐陽者可說絕無僅有,這位姑娘莫非與歐陽老哥哥有甚……?”

  歐陽白雲一揮手道:“老朽孤老頭子一個,堡主未免想得太遠了。”

  柳南江早已猜測歐陽玉紋極可能是歐陽白雲之女,故而目光凝注在歐陽白雲的臉上,但是,他連一絲端倪也不曾看出來。

  凌震霄道:“這女娃兒倒像是幫咱們來了,南江!你不妨問問她。”

  柳南江揚聲道:“歐陽姑娘,令師來了嗎?”

  孰料歐陽玉紋只是全神在照料雪地上的火焰,對他的喊叫並未答理。

  紀緗綾插口道:“柳相公,別分了她的心,她口裡要不停地噴酒啊!”

  凌震霄喃喃道:“那醜老頭兒又在弄什麼玄虛。”

  語氣一頓,轉身向秦羽烈說道:“秦堡主,看那女娃兒身上背的酒壺,這把火燒到天亮,想必不成問題。目下五毒之蟲難以侵入,咱倆可就有空閒來算算舊帳了,你說是武來文來。”

  秦羽烈道:“文來如何?武來又如何?”

  凌震霄道:“如想文來,老老實實說出這方玉珮從何而來?如想武來,那就動手。凌某甚念你出道晚了幾年,容你將困龍八抓施展完畢,凌某再還手。不過,你得先秤秤自己的份量。”

  秦羽烈道:“秦某不打算與尊駕動武。”

  凌震霄道:“那麼,從實說來。”

  秦羽烈道:“說什麼?”

  凌震霄沉叱道:“別裝糊塗,說出那方玉珮是從何處得來。”

  秦羽烈道:“尊駕耳朵不曾聽?”

  凌震霄道:“這是什麼話?”

  秦羽烈道:“秦某方才就已說過,是在川漢道上撿的,尊駕難道沒有聽見?”

  凌震霄冷笑道:“只有三歲小兒才信。”

  秦羽烈雙手一攤,狀似無可奈何地道:“早知尊駕不信,秦某倒不如不說。”

  凌震霄道:“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落淚。”

  秦羽烈道:“身為武林中人,見到了棺材也未必就會落淚。”

  凌震霄道:“尊駕逼迫秦某動武嗎?”

  秦羽烈傲然說道:“不錯。”

  秦羽烈轉頭對紀緗綾說道:“仙子可曾聽清楚,這位關中一龍方才說了些什麼?”

  紀緗綾道:“若是武功,他要等你困龍八抓施展完畢才還手。”

  秦羽烈目光又向柳南江和歐陽白雲一掃,道:“二位也是如此聽到的嗎?”

  二人同聲回道:“不錯。”

  秦羽烈道:“那麼,秦某就佔盡便利了。”

  語氣一沉,接道:“關中無二龍,武林無二凌,尊駕說話是否也是說一不二。”

  凌震霄道:“言出如山。”

  秦羽烈道:“好,秦某今天倒要探探尊駕在這七年當中又練了些什麼絕學。”

  一語未落,右掌倏地揚起。

  他揚掌雖快,去勢卻極慢。那模樣就像下河摸魚,又怕驚走了魚兒一般。

  五指箕張,緩緩向凌震霄的天靈蓋上下抓。站在凌震霄身旁的柳南江不禁大疑,秦羽烈此招即使抓個正著,也未必能抓下凌震霄的一根頭髮,困龍八抓一向以快見稱,這倒使他糊塗了。

  凌震霄身形如石人木馬一動也不動,而兩道目光卻盯在秦羽烈的那雙手上。只待對方五指正要觸及發頂,才緩緩將頭一偏。

  殊不知秦羽烈因佔住對方不曾回攻之便,所以使出了詭招。

  待凌震霄頭一偏之際,突地翻腕下沉,抓向他的肩胛。

  他手掌的位置就在凌震霄的頸側和肩膀不過數寸之距,翻腕如電光石火,一抓之勢,宛若千鈞下墜,誰也逃不過這鐵鉤五指。

  柳南江驚呼出聲,歐陽白雲也瞠目結舌,連那莫不相干的芙蓉仙子紀緗綾也為凌震霄捏了一把冷汗。只差一點沒有叫嚷出來。

  咔地一響,一株桃木攔腰而折。而凌震霄卻已如鬼影般滑開了五尺。

  眾人無不大感驚異,憑誰也不曾看清凌震霄施展的是什麼身法。

  秦羽烈緩緩鬆開緊握的右掌。手心中碎木紛紛滑落。目注凌震霄凝視良久,方喃喃道:“這就是尊駕當年所練的游龍十八滾嗎?”

  凌震霄並未答理他,只是冷冷說道:“一緩一疾,一明一暗,堡主真是好手法,記住兩招已去,凌某八分生機已有二分了。”

  秦羽烈道:“尊駕如此說,未免太客氣了。反過來說,應該是秦某八分也已死了二分。”

  秦羽烈接道:“這倒不是廢話,秦某很想知道,當秦某八招施展完畢之後,尊駕將施展何種凌厲的手法來對付秦某?”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4:16
二二七

  凌震霄道:“一招抓出你的心肝五臟。如你到時肯說真話,凌某依然放你一馬。”

  秦羽烈道:“如是在八抓未施展完畢之前,尊駕有殞命之危呢?”

  凌震霄道:“也絕不還手。”

  秦羽烈開口哈哈大笑。

  凌震霄暴叱道:“有何好笑?”

  秦羽烈停住了狂笑,沉聲道:“秦某人笑尊駕好狂,好傲!”

  凌震霄道:“你何不拿出真才實學,煞煞凌某的狂傲之氣?”

  秦羽烈道:“很想試上一試。”

  邊說邊向凌震霄身前緩緩走過,面上浮現詭譎的神色。

  凌震霄情知對方必在弄詭,不宜和對方距離太近,但對方毫無出招跡象,自己也生畏後退,未免令人恥笑。只有硬挺挺地站立在原處,紋風不動,而秦羽烈竟也走到和凌震霄面面相對之處才停了下來。二人四面相對,幾乎連鼻尖都碰觸到了。

  柳南江看得最清楚,二人下垂的雙手幾乎相貼,秦羽烈只要手腕一翻,就可十拿九穩地扣住凌震霄的腕脈。不管他有一套多麼神奇的快速身法,這一次是絕對脫走不掉。

  一念及此,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側首望望歐陽白雲,見他也是面色凝重,白眉連連掀動。

  秦羽烈與凌震霄貼身站立發動他的困龍八抓。目注凌震霄,冷冷說道:“尊駕一抬手就不難抓出秦某的心肝五臟。秦某人站得如此近,實在是太過冒險。”

  凌震霄道:“堡主明知凌某不會背信出手。”

  秦羽烈道:“真的嗎?”

  凌震霄道:“大丈大言出如山,還要凌某說上一百遍,你才肯認嗎?”

  秦羽烈緩緩搖頭,道:“尊駕不但十分狂傲,而且十分愚昧。”

  凌震霄道:“何謂愚昧,倒要請教。”

  秦羽烈道:“尊駕明知秦某一出手就可以扣住尊駕的腕脈。”

  凌震霄道:“不妨試試。”

  秦羽烈道:“一手扣住尊駕腕脈,另一手接連五抓,即使不能抓腹腔內的心肝五臟,至少也要抓得尊駕體無完膚。”

  凌震霄尚未答話,柳南江已搶著說:“在下的長劍正等著削去你的雙腕。”

  他只是看到凌震霄處境中危,所以才說出此話,指望嚇到秦羽烈不敢貿然出手。

  秦羽烈嘿嘿笑道:“難怪尊駕如此鎮定,原來有此一著伏兵。幸虧秦某早就料到,不會輕率動手。不然,秦某人就無手去拿碗筷了。”

  說罷,緩緩向後退去。

  凌震霄沉聲道:“秦羽烈!那是柳相公的想法,凌某絕不會要他如此。”

  柳南江道:“前輩……”

  凌震霄根本就不容許他說下去,冷聲接道:“娃兒休要多事。”

  凌震霄一招手道:“堡主請繼續你那困龍八抓吧!”

  秦羽烈連連搖搖頭道:“免了!免了!”

  凌震霄暴叱道:“不行。”

  秦羽烈道:“爾等人多勢眾,秦某隻有孤單一人,可不願幹這腹背受敵之事。”

  凌震霄道:“依你之見?”

  秦羽烈道:“來日方長,當你我二人單獨相對時,秦某再動那餘下的六招。”

  驀然,不遠處傳來一聲爆笑,道:“來日方長嗎?只怕秦堡主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了。俺大酒簍是特來為秦堡主送喪的。”

  聲落人現,赫然是那醜老人。

  他一手托著大葫蘆,咕嘟地連連向口裡灌了好幾口酒。

  然後,衝著凌震霄齜牙一笑,道:“凌朋友!在你未曾露出本來面目之前,俺大酒簍可沒有揭你的底啊!你說俺守信不守信?”

  凌震霄抱拳一揖,道:“尊駕的確是個守信人,凌某感激不盡……”

  語氣一頓,接道:“尊駕是從哪條路進來桃林之中的?”

  醜老人抬手一指,道:“自那崗巒上飄身而下。問這作甚?”

  凌震霄道:“可曾看見祥雲堡總管公孫彤和一個白衣女子?”

  醜老人道:“他二人走了。”

  凌震霄雙眉一挑,喃喃道:“冷老魔的五毒之陣竟然沒有困住他二人嗎?”

  醜老人道:“是俺用雄黃藥為他倆開了一條小道。不然怎能走脫?”

  柳南江疾聲道:“你老人家怎能令他二人離開此處呢?”

  醜老人抬手向秦羽烈一指,道:“他二人一走,秦堡主成了離群孤雁,豈不甚好?”

  柳南江道:“前輩不知道凌菲姑娘目下已落在公孫老兒之手嗎?”

  醜老人又是咕嘟咕嘟地連連喝了好幾口酒,吁了一口氣問道:“哪個凌菲姑娘?”

  柳南江道:“前輩認識的啊!就是在終南山上與晚輩同行的那個穿紅衣的姑娘。”

  醜老人接道:“她嗎?落在公孫老兒手裡又怎麼樣呢?”

  他的神態之間,分明顯示他在借酒耍糊塗。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4:17
二二八

  “這且不言,尊駕命女徒兒噴酒放火,目的何在?”

  醜老人道:“使冷老魔豢養的五毒之蟲一時間攻不進來。”

  凌震霄道:“尊駕既能為公孫老兒和那白衣女子開闢一條突圍之道,何不也為我等辟一道路,脫此五毒之陣?”

  醜老人連眼皮都不曾抬動一下,冷冷說道:“俺大酒簍不是為此而來。”

  凌震霄厲聲道:“那麼,尊駕又是為何而來?不妨明說。”

  醜老人道:“想借此機會和你聊上一聊。”

  凌震霄不禁噢了一聲,似是大感意外。

  這時,柳南江已趁機來到了歐陽白雲的身邊,悄聲問道:“前輩!聽說三聖俱已會齊,怎麼不見那位酒聖胡不孤前輩呢?”

  歐陽白雲道:“老朽不知他是否在人間,更不知他是否已來長安。”

  柳南江道:“這位醜老人豪飲如神,前輩看他是否就是那胡不孤所喬扮?”

  歐陽白雲道:“不是。”

  柳南江道:“前輩能肯定嗎?”

  歐陽白雲將頭一點,道:“多年老友,一舉一動俱在心目之中,尤其是一個人的眼神,十年、百年也改不了,老朽豈會認他不出。”

  柳南江輕哦了一聲,心中難免感到有點失望。

  突聽凌震霄說道:“尊駕噴酒燃火,遏阻五毒之蟲的攻擊,原來是為了借此和凌某聊上一聊。如此用心良苦凌某豈能不陪。”

  語氣一頓,接道:“尊駕要聊些什麼?”

  醜老人道:“有關玉珮鐵劍之事。”

  凌震霄道:“說出來,凌某知無不答。”

  醜老人道:“還要答得詳實。”

  凌震霄道:“那是自然。”

  醜老人道:“當年你攀登三老峰頭,找那肖三先生,就是議論玉珮和鐵劍之事,可對?”

  凌震霄點點頭,道:“不錯。”

  醜老人道:“因何知道那玉珮在肖三先生之手。”

  凌震霄道:“道聽途說。”

  醜老人道:“你去找他,就是為了謀奪那方玉珮?”

  凌震霄冷叱道:“尊駕說話清楚點,凌某前往終南山之時並無異心。”

  醜老人道:“那麼,是見財起意了?”

  凌震霄暴叱道:“胡說!”

  醜老人道:“當你從三老峰頭下山之際玉珮也已到手,卻是事實。”

  凌震霄道:“那是意外,根本就不在凌某的意料之中。”

  醜老人道:“你上山找那肖三先生的原意又是什麼呢?”

  凌震霄道:“打算和他共享玉珮和鐵劍。”

  醜老人嗯了一聲,道:“動手之前,必有爭執,請問爭執從何而起?”

  凌震霄道:“肖雲達不但不讚成凌某的提議,反先動手向凌某展開襲擊。”

  歐陽白雲在一旁插口說道:“凌某所說是實,老朽湊巧在暗中觀看他二人自鬥口演變到相互動武,這點可以為凌兄作證。”

  丑者人目注歐陽白雲良久,才緩緩說道:“歐陽老哥能作證人倒也不錯……”

  語氣一頓,又轉頭來對凌震霄接道:“那肖三先生因何要對你出手?”

  凌震霄道:“據凌某猜想,他不想別人知道他已經得到那方玉珮而惹來無謂麻煩,所以想殺人滅口。卻想不到為他自己惹來殺身之禍。”

  醜老人道:“你只是道聽途說,他堅持不承認玉珮在他手中,你也未必能肯定。”

  凌震霄道:“那時他已經將藏在懷中的玉珮取出給予凌某看過了。”

  醜老人嘖嘖有聲地說道:“這可怪了?”

  凌震霄道:“有何奇怪?”

  醜老人道:“他因何身懷財寶而又故意露白呢?怎不令人覺得奇怪?”

  凌震霄道:“這一點也不奇怪。凌某提議和他共享玉珮鐵劍,自然有相等的條件。他若不先示出玉珮,又怎能知得凌某……”

  說到此處,他突然噤口不言。

  醜老人道:“怎不說下去?”

  凌震霄道:“凌某想知道尊駕問這些往事的用意何在?”

  醜老人道:“稍後自知。”

  凌震霄道:“何不先行示告?”

  醜老人連連搖頭,道:“不行!不行!你一旦瞭解俺問這筆舊帳的用意,你就不會說老實話了。”

  凌震霄道:“尊駕太小看凌某了。”

  醜老人道:“不能小看你這位關中一龍。”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4:17
二二九

  語氣一頓,接道:“肖三先生已然得到了那方玉珮,你若想和他共享,絕非金銀珠寶所能交換,除非你已得到了那把鐵劍。”

  凌震霄道:“尊駕猜測得不錯,凌某雖未得到那把鐵劍,倒也得到了一點消息。”

  醜老人道:“什麼消息?”

  凌震霄道:“有關鐵劍的下落。”

  醜老人道:“在何處?”

  凌震霄道:“目下已不成為秘密,凌某說了也無妨,是在終南山脈的子午谷中。”

  醜老人又一連喝了好幾口酒,語氣沉緩地說道:“這在當年來說,可是一個天大的秘密,你是如何得知?難道也是道聽途說嗎?”

  凌震霄突地神色一凜,沉聲道:“尊駕語含譏諷冷嘲,凌某不想回答了。”

  醜老人哈哈笑道:“關中一龍凌震霄經過多年的埋頭苦練,武功已臻化境,惜乎涵養還是如此差勁,真是令人遺憾。”

  凌震霄咻咻然道:“休要狂妄!待……”

  醜老人一揚手,接道:“你如想教訓我,稍待有的是時間。”

  語氣一沉道:“不過,老頭兒還要向你說幾句話,你愛答不愛答。”

  凌震霄道:“尊駕連灌黃湯有的是精神,不妨多說幾句廢話。”

  醜老人一指秦羽烈道:“秦堡主為老頭兒作證,俺愛白吃白喝,卻不說白話。若有人指俺大灌黃湯,所以酒言酒語,那人一定想掩耳盜鈴,隻手遮天,你是絕頂聰明之人,千萬不要留人以笑柄。”

  這幾句話份量極重。由此可見,他不但是衝著凌震霄而來,而且來勢洶湧。

  在場之人,柳南江和歐陽白雲是相顧茫然,那秦羽烈也是大為愕然。

  只有紀緗綾的神情稍為輕鬆,她畢竟是置身事外的。

  凌震霄的神態更是凝重已極,他兩道冷電般的目光盯在醜老人臉上,一不稍瞬。

  全場鴉雀無聲,只聞林間蕭蕭,以及那朔風颳著火苗的呼呼聲。

  醜老人竟也蓋上了酒葫蘆,不再大口喝酒,如臨大敵一般。

  半晌,醜老人才冷聲發話道:“你既然知道子午谷,可知谷中的垂簾洞?”

  在場之人,只有柳南江心頭一動,唯有他才到過那個陰風慘慘的洞窟。

  凌震霄冷聲道:“凌某方才就已說過,不屑再回答尊駕的問題。”

  醜老人嘿嘿一笑,道:“答與不答,那是你的事,俺還是要問上一問。”

  語氣一沉,道:“你可知那垂簾洞的主人是誰?”

  凌震霄道:“不管是誰,俱已與凌某無關。”

  醜老人道:“你可知垂簾洞的主人已遭人殺害?起因卻是為了那把鐵劍。”

  凌震霄目一張道:“聽尊駕的口氣,那垂簾洞主人彷彿是我凌某殺害的。”

  醜老人道:“如你回答得不能令俺滿意,可就要指認你為殺人凶手。”

  聽到此處,柳南江不禁吸了一口涼氣,側耳傾聽,看那凌震霄如何答覆。

  凌震霄聳肩一笑,道:“令人可笑。”

  醜老人道:“一點也不可笑,你若不曾去過子午谷垂簾洞,怎能得知那把鐵劍的下落,更不能進一步去和肖三先生打交道。”

  凌震霄冷笑道:“尊駕的酒是過量了。”

  醜老人冷哼了一聲道:“俺並不指望你回答!而且也不指望你回答以後的問題。”

  凌震霄道:“尊駕還有精神說廢話?”

  醜老人道:“一句也不是廢話,你曾經說過祥雲堡總管公孫彤是竺道台的化身。”

  凌震霄道:“不錯,而且這是事實,他方才已露出了幾招凌厲無匹的風林十八掌。”

  醜老人道:“那麼,另一位姓祝名永嵐之人呢?他的風林十八掌也不弱啊!”

  凌震霄道:“他也極可能與竺道台有關係。”

  醜老人道:“那祝永嵐被柳南江娃兒和俺女徒兒合力所傷,你卻為他療傷,用意何在?”

  凌震霄道:“為人在世,豈能見死不救?”

  醜老人道:“真是正大堂堂之詞,難道:你就別無用心嗎?”

  凌震霄道:“自然也有用心。凌某想借此探探他是否即是竺道台。”

  醜老人道:“結果呢?”

  凌震霄道:“他自然不是竺道台。他雖會風林十八掌,比起公孫彤卻又差勁許多。”

  醜老人道:“你曾號稱天地通。”

  凌震霄道:“怎麼樣?”

  醜老人道:“據俺所知,你和歐陽老哥,以及那位號稱情聖的柳嘯吟,曾於昨夜在此聚首。當時這桃林四周曾遍是柳嘯吟的死黨,目的在堵絕機密外洩,卻想不到這地穴之中藏著那祝永嵐。爾等離去後,祝永嵐尾隨而出,不料柳嘯吟還留下了兩名暗樁。一招之間,二人死於祝永嵐的手下,你這個號稱天地通者,可曾料到有此一著妙棋?”

  凌震霄神情不禁大愣,一時間說不上話來,回過頭向歐陽白雲投以一瞥。

  歐陽白雲道:“凌兄,這話不假,嘯吟老弟手下有二人失蹤。”

  丑者人嘿嘿笑道:“何勞歐陽老哥拿話指點,這一著妙棋本來就是這位關中一龍凌震霄所安排的。想必俺沒有猜錯吧!”

  凌震霄道:“尊駕太以信口雌黃,凌某根本不知有此地穴之事。方才柳南江娃兒點了一句,凌某還以為地穴之內有那冷老魔的埋兵。”

  醜老人道:“也許你真的不知,祝永嵐是個成名人物,你只要教他埋伏,自然用不著再教他如何埋伏,這辦法不過是他自己想出來的。”

  凌震霄道:“凌某因何教他埋伏這兒。”

  醜老人道:“只因你不明白歐陽老哥約你晤面的用意何在,故不得不防。”

  歐陽白雲插口道:“尊駕未免太會猜想了,以凌兄目下的功力,十個老朽,未必敵得過,凌兄哪會為了防範老朽而如此大費周章。”

  醜老人道:“歐陽老哥!他畏懼的不是你啊!”

  凌震霄道:“那麼凌某怕誰?”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li60830

LV:15 VIP榮譽國民

追蹤
  • 6772

    主題

  • 242709

    回文

  • 70

    粉絲

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