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鐵劍玉珮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1-28 14:36:2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53 11353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4:22
二四0

  公孫紅雲雙臂橫張,沉叱道:“再進一步,就教堡主一嘗風林十八掌的滋味。”

  那雙臂一張之際,竟然形成一道暗勁之牆,將秦羽烈的去勢硬生生擋住。雖未發掌攻擊,但使人暗中領略到他那深厚的內力。此刻,肖雲鵬也已越過屋脊,不見蹤影。

  驀然,肖雲鵬去而復回,而且是背著身子退回的,腳步踉蹌,一直落到庭院之中。

  眾人無不暗感駭異,連那公孫紅雲也是面露驚色。

  抬頭望去,只見房上站著一人,如淵停嶽峙般紋風不動。

  藉著曉星之光,在場之人立刻發現了那是柳南江。

  假山之後的二小自然一眼就認出了房上昂然屹立之人,不禁在感驚奇。

  福兒搶先說道:“原來師兄說要睡覺,竟是別有用意。”

  柳仙仙道:“福兒,咱們可別再聚在這兒,也該亮亮相啦!”

  福兒正想阻止,無奈她已飛快地彈身而起,向眾人立足之處縱去。福兒也只好隨後跟出。

  柳仙仙在現場一落腳,立刻亮出了藏於袖中的玲瓏雙劍,神氣活現地說道:“芙蓉仙子和秦堡主忘記醜老前輩吩咐的話了嗎?還不快些將那肖雲鵬拿下。”

  秦羽烈倒不是聽命於她,而是眼見多了三個助力,膽氣倍增。沉叱一聲,右腕電出,抓向肖雲鵬的領口,招式詭奇,快如魅影。

  在他一動手之際,紀緗綾也打出了鋼芙蓉,同時間,東廂房打開,九個穿紅女子如系雲出岫般彈射而出。紛紛打出了手中的鋼芙蓉。十朵花形暗器發出嗡嗡之聲,齊向公孫紅雲的頭上罩下。

  公孫紅雲為了照顧自己,自然無法去保護肖雲鵬,在秦羽烈一連三抓之下,終於右腕被扣,秦羽烈猛用八分勁力,就像在肖雲鵬的右腕上加了一道鐵爪,直使他痛徹心肺,額滾汗珠。

  公孫紅雲雙掌連揮,將兜頭蓋臉的十朵鋼芙蓉盡皆揮落地面。

  柳仙仙搶著亮相,就是為了顯露本事,自然不放過這個機會,於中雙劍一揚,立刻向公孫紅雲展開一輪猛攻。一晶,一墨,二道犀利之光,在公孫紅雲身軀的前後左右纏繞不休。

  因她突然發招,倒逼使那公孫紅雲一時手忙腳亂,只有招架之功,而毫無還手之力。

  柳南江一見柳仙仙插手,連忙大叫道:“仙仙快些退下。”

  柳仙仙聽他一叫,手頭不禁一鬆。

  公孫紅雲是個久經陣仗的高手,立刻乘虛蹈隙,向柳仙仙攻出一掌。

  柳南江喊聲一起,人也飛身落下。

  他的雙腳尚未踏實,已發覺公孫紅雲出掌沉實有力,連忙雙掌齊舉,全力拍出一掌。

  這樣一來,風林十八掌和佛門絕學羅漢伏虎掌來了個硬接硬碰。

  只聽砰然巨響,東廂上房的窗門也都被震得格格作響,彷彿天崩地裂一般。

  由於柳南江雙腳未曾踏實,因而被摔出一丈開外。也就是因為腳未踏實,他的內腑才未被對方的強勁掌力震傷,只覺心胸氣血微微翻騰。

  公孫紅雲竟也登登登一連退了三步。

  柳仙仙更是向後仰翻,口角滲血,若非柳南江及時出手,將公孫紅雲的掌力引開,她這條小命是非了帳不可的。

  福兒眼尖手快連忙伸手托住了柳仙仙,她才沒有躺下。

  在這一場混亂而又凌厲的搏鬥之中,唯一不曾播手的只有斷魂娘子古寒秋,其實,她不是冷靜,而是錯愕,因為她毫不明了內情。

  此時,被巨聲驚醒的店家和客人已紛紛在門縫窗隙間探頭探腦。但是誰也不敢出來一問究竟。

  柳南江一縱身來到柳仙仙身邊問道:“仙仙,你傷得怎麼樣?”

  柳仙仙抬手擦拭了嘴邊滲出的鮮血,逞強地說道:“沒什麼,待我找這老傢伙算賬。”

  柳南江一招呼,點了她的昏穴,疾聲道:“福兒,快送她回房,探察她的穴脈,並盡快為她療傷,你還年小,用不著避什麼男女之嫌。”

  福兒連聲應是,小臂一舒,挾起了柳仙仙,飛快向西廂上房奔去。

  柳南江這才大放寬心,正待轉身,驀聞一聲慘厲的呼聲。

  他聞聲電旋身形,只見公孫紅雲也已躍上了屋頂。在他目光一瞥之下,已然發現被秦羽烈扣住右腕的肖雲鵬也已頸軟垂頭,似是發生了什麼異變。

  因而,柳南江未去追趕也已逸去的公孫紅雲,他也自知追不上對方。

  秦羽烈已然放平了肖雲鵬的身子,讓他四平八穩地躺在地上,然後去探察他的鼻息和心脈。

  柳南江趨前問道:“怎麼了?”

  秦羽烈道:“死了,心脈也已震斷。”

  柳南江道:“是公孫紅雲殺害他的嗎?”

  秦羽烈道:“是的。那老傢伙出手極快,秦某想躲閃已來不及。”

  紀緗綾道:“這分明是殺人滅口。”

  古寒秋走過來,瞧了肖雲鵬一眼道:“亡夫真是被他謀害的嗎?”

  紀緗綾道:“是的,那醜老前輩絕不會信開河,無的放矢。”

  古寒秋喃喃道:“是與不是,如今也是死無對證了,我古寒秋等了多年,卻是一場空。”

  紀緗綾道:“古娘子,元兇還在。”

  古寒秋道:“是那凌震霄嗎?”

  紀緗綾道:“據醜老前輩說,凌震霄曾與肖三先生雖因玉珮起了爭執,倒不會殺害肖三先生。是那二先生竺道台曾在暗中出手將肖三先生擊落萬丈深淵的。”

  古寒秋驚道:“是誰所見?”

  紀緗綾道:“是二先生自己對醜老前輩招認的。”

  古寒秋喃喃道:“強盜會承認自己是賊嗎?”

  柳南江接道:“娘子有所不知,醜老前輩曾去南海,向家師要來了‘澄心令’的口訣。”

  古寒秋一愕,道:“澄心令。”

  柳南江接道:“是的,‘澄心令’具有無比之力,口訣一念,就會讓人說出心中暗藏之話。”

  古寒秋道:“那麼,二先生現在在那位天涯奇丐醜老前輩的掌握了?”

  柳南江道:“不錯。最近長安曾出現一個名叫祝永嵐的人,那就是終南二老的化身。”

  古寒秋又是一愣,道:“原來是他?”

  語氣一頓,接道:“何處可以見到那位醜老前輩?”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4:22
二四一

  柳南江道:“古娘子不必找他,就在這客棧中坐著等他就可以。武林混沌之局,這一兩天就要澄清了。”

  古寒秋來再說話,神色無比平靜地向東廂上房走去。

  天色已將放曉,看來這一個群雄搏鬥的混亂之夜已經過去。

  在七柳齋後院的一間上房內,九指魔杖冷如霜正和情至柳嘯吟展開了密談。連冷老魔最為親近的心腹也都被摒於房外。

  只聽冷如霜說道:“據老朽所知,那柳南江娃兒就是你的親生兒子。”

  柳嘯吟搖搖頭道:“不是。尊駕一定誤信了道聽途說。”

  冷如霜冷笑了一聲,道:“那天涯奇丐丑中原會說假話嗎?”

  柳嘯吟道:“他可能是在妄猜。有如此一個成器的兒子,在下早就心滿意足了。”

  冷如霜雙目一掄道:“老朽要問你一句話,難道尊夫人的性命就不顧了嗎?”

  柳嘯吟雙眉倏地挑起,面上也呈現了明顯的怒容,目光如利刃般盯在冷如霜的臉上。

  冷如霜見狀倒是一駭,身不由己地向後退了一步,手中魔杖也握得更緊。

  在一瞬間,柳嘯吟臉上的怒容突又消逝,語氣沉緩地說道:“在下也許能在三招之內置尊駕於死地,尊駕可曾想到否?”

  冷如霜道:“你也許沒有誇大其辭,然而老夫卻料定你未必會那樣作。”

  柳嘯吟道:“如尊駕逼人太甚,在下或被迫鋌而走險。”

  冷如霜道:“老朽並未逼你,只是求你助我一臂,以雪當年被逐出中原之恥。”

  柳嘯吟道:“如今尊駕已入中原,並無人提起當年尊駕被逐舊事。”

  冷如霜道:“眼中釘未拔,積很難消,而且我兒山紅之命,也須抵償。”

  柳嘯吟道:“你兒山紅為秦茹慧所殺,你該找她索命。”

  冷如霜倏地目光一亮,低聲道:“柳嘯吟,你不承認柳南江是你的親生兒子,自然是不願他因救母而聽老朽的指使。老朽也不再逼你。你若為老朽辦好另一件事,老朽就為尊夫人祛除體內毒性。”

  柳嘯吟道:“這話尊駕已說過無數次了!”

  冷如霜道:“這回一定算數。”

  柳嘯吟微一沉吟,道:“說說看。”

  冷如霜道:“有勞你去殺死秦茹慧那丫頭為我兒山紅抵命。”

  柳嘯吟猛吸了一口氣,道:“要在下去殺死一個纖弱女子?”

  冷如霜道:“這是一命換一命,非常公平。他殺我兒,如今她就要被你殺,而你唯有殺她才能救得尊夫人了。”

  柳嘯吟垂首默然,良久,才喃喃道:“也許那丫頭該死了!”

  冷如霜冷哼道:“以老朽看來,這武林中人,個個該死。”

  柳嘯吟猛地揚首,沉聲道:“難道連尊駕也算在內嗎?”

  冷如霜嘿嘿笑道:“只可惜當今武林之中還沒有人能夠置老朽於死地。”

  柳嘯吟道:“眼前就有一個。”

  冷如霜道:“是指你而言嗎?”

  柳嘯吟道:“不錯。那個九指魔杖還不曾放在我的眼中。”

  冷如霜岔開話題道:“五毒之蟲,與那百毒之藥,你也能夠抵制嗎?”

  柳嘯吟道:“在下說出一句話來,望尊駕最好不要吃驚。”

  冷如霜道:“何驚之有?”

  柳嘯吟道:“與那些五毒之蟲廝混多年,在下已摸熟毒蟲之性,不會受其侵襲。”

  冷如霜道:“這話倒不算誇口,那百毒之藥呢,其中最少也有五十種以上之毒藥,除老朽外,再無別人知道如何解除。”

  柳嘯吟道:“休說百毒,即使千毒、萬毒,也奈何我不了。”

  冷如霜白眉連掀,嘿嘿一笑,道:“這倒是件奇事。”

  柳嘯吟道:“說出來尊駕就會明白。”

  語氣微頓,接道:“就以最普通的毒藥砒霜來說,多少份量才能致人於死?”

  冷如霜道:“若是常人,一錢就可致命,武林中人,內力深厚者,最多也不過五錢。必定穿腸裂肚,七孔流血而亡。”

  柳嘯吟道:“若是砒霜如糖般甜蜜可口,在下可一次吃下五十斤。”

  冷如霜道:“你在吹牛。”

  柳嘯吟道:“一個蓄養十年以上蟾蜍,其唾液不過數滴。”

  冷如霜道:“你很內行。”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4:22
二四二

  柳嘯吟道:“如是在下捏住鼻子,不畏腥臭,一次可以飲下蟾蜍液三大碗。”

  冷如霜嘿嘿笑道:“你越吹越離譜了。你在毒王之前大談毒物,豈不是班門弄斧?”

  柳嘯吟道:“魚藤之漿,一點半滴,就能使人筋骨抽搐,如果尊駕敢打賭,在下馬上就可當即吃下魚藤十斤,是否願意一試?”

  冷如霜雙眼圓睜,冷哼道:“柳嘯吟,休要胡亂大放狂辭。”

  柳嘯吟聲色平靜地說道:“在下說的是句句實話,尊駕不信,可命僕徒送魚藤醬進來,在下當面連喝三大碗,以證所言不虛。”

  冷如霜道:“老朽不信你已經練到了百毒不侵的境地。”

  柳嘯吟道:“確有其事。”

  冷如霜道:“老朽倒想知道:你這不畏劇毒的工夫是如何練出來的?”

  柳嘯吟道:“常年來,在下無日不在服食毒藥,起初只食砒霜三分。”

  冷如霜道:“你每天都在服食毒藥?”

  柳嘯吟道:“在下逐日將毒藥的份量增加,使五臟六腑與諸穴脈以及四肢百骸都已產生了抗毒的性能,尊駕想不到吧?”

  冷如霜吁了一口長氣,道:“原來是出此下策。可惜你雖能抗毒,卻不能解毒,眼看尊夫人被毒性所制,也無可奈何。”

  柳嘯吟道:“這就是在下事事對尊駕伏首帖耳的原因。”

  冷如霜面露得意之色,喃喃說道:“你總算是一個聯盟。”

  柳嘯吟說道:“那是為抱著一個希望,如果希望幻滅,在下就沒有這樣馴服了。”

  冷如霜道:“你拐彎抹角地說了那麼多話,只不過想威脅老朽而已。”

  柳嘯吟道:“尊駕明白就好。”

  冷如霜道:“你說了半天閒話,尚未答應老朽,是否願殺害秦茹慧那丫頭,為我兒山紅抵命?”

  柳嘯吟道:“尊駕不必得到在下口頭上的答應,只要記住方才的許諾就行。若是食言,三尺青鋒削下尊駕六陽魁首。”

  一轉身,大步向外走去。

  冷如霜面上流露出一股陰笑,待那柳嘯吟的步履之聲沉寂之後,才低喝道:“來人!”

  立刻有一個面色慘白的大漢應聲而進。

  冷如霜以手掌圈住嘴巴,向那大漢密授機宜,只見那大漢連連點頭稱是。

  日上三竿。

  雖是大好天氣,眺望終南山的三老峰頭,仍是皚皚白雪,柳南江負手窗前,目光一直凝注在那三老峰頂,心中似有所思。

  突然,房門呀然推開,進來的是福兒。

  柳南江轉身問道:“福兒,仙仙姑娘的傷勢怎麼樣了?”

  福兒趨前輕聲回道:“仙仙姑娘的傷勢不重,經我將她周身百穴推捏一陣之後,已經是無穴不通,百骸皆暢。”

  柳南江道:“仙仙姑娘醒過來了嗎?”

  福兒道:“不瞞師兄說,小弟一時還不敢解除她昏穴上的禁制。”

  柳南江秀盾一皺,道:“那是何故呢?”

  福兒道:“她是個急性子,又好顏面,醒來之後,一定會叫嚷著要去找那公孫紅雲拚死拚活,豈不是為師兄添惹麻煩。”

  柳南江一笑,道:“福兒,想不到你竟然是個小精靈。”

  一揮手,接道:“讓她睡睡也好,不過,你得小心照顧她。”

  福兒道:“師兄放心。”

  說罷,行禮告退。

  柳南江和衣躺在床上,他打算闔眼養一養神。孰料他甫一落枕,房門又是呀然而開,這回進來的是一個陌生的大漢。

  那大漢謹慎地閂上房門,來到床前,撲通一聲跪倒,連連磕頭,嘴裡低叫著說道:“柳相公務必要救小人一命。”

  柳南江坐起身來,大為納罕,疾聲道:“有話站起來說。”

  大漢仍是繼續磕頭,道:“不、不!柳相公如不答應,小人絕不起來。”

  柳南江不禁秀眉深鎖,想了一想,道:“你是從那兒來的?”

  大漢道:“來自南觀七柳齋中,小的乃冷如霜手下一名武土。”

  柳南江道:“因何要我柳某人救你一命?快些說出詳情來。”

  大漢道:“小人無意聽到一件機密之事,老主人唯恐小人洩密,所以要殺小人滅口。小人素知規矩,於是先一步逃離了七柳齋。”

  柳南江道:“山河壯麗,大地遼闊,因何要來找柳某人?”

  大漢道:“柳相公一向仁心宅厚,小人也曾風聞。再說,目下長安城中,也只有柳相公能與我的老主人抗衡。”

  柳南江說“你聽到了什麼機密大事?”

  大漢道:“柳相公可曾聽說過一位與相公同宗的武林中人?”

  柳南江道:“武林中姓柳的很多。”

  大漢道:“小人是說那情聖柳嘯吟。”

  柳南江道:“怎麼樣?”

  大漢道:“老主人要他殺死秦堡主的女兒秦茹慧。”

  柳南江接口問道:“那柳嘯吟答應了嗎?”

  大漢道:“姓柳的答應了。”

  柳南江道:“你是如何聽到的?”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4:23
二四三

  大漢道:“小人適巧有事要稟報老主人,一時忽略了房門上嚴禁擅入的標幟。”

  柳南江沉吟了一陣,抬起頭來又將那大漢看了又看,才又問道:“你可知道,那柳嘯吟因何肯聽信冷老魔的指使?”

  大漢道:“他有苦衷。”

  柳南江道:“什麼苦衷。”

  大漢道:“他的結髮妻白玉香在我老主人手裡,並且身中劇毒,每日靠老主人賜以藥丸延命。是以姓柳的不得不聽我老主人的使喚。”

  柳南江霍地自床上躍下,大喝道:“你說柳嘯吟的發妻叫何名字?”

  大漢道:“白玉香。”

  柳南江翻起眼皮,喃喃道:“白玉香?”

  頓了頓足,自言自語接道:“她會是我的母親嗎?那麼情聖柳嘯吟……?”

  大漢道:“柳相公說些什麼啊!”

  柳南江沉叱道:“你方才所說,是否實情?”

  大漢道:“小人句句實話。”

  柳南江道:“若沒說謊,你這條性命保在我身上。如是胡說八道,就要你的命。現在先委屈你一下。”

  話聲未落,一出手就點了對方的昏穴。

  那大漢正待躺下,柳南江已伸腳一勾,讓他躺在床底下去了。

  柳南江飛快地將寒星寶劍系在腰間,來到了隔壁柳仙仙所住的房間。

  福兒看他神情凝重,不禁為之一愕,方待發問,柳南江已直趨榻前,解除了柳仙仙昏穴的禁制。

  柳仙仙一骨碌翻身坐起,揉了揉眼皮,問道:“什麼時候了?”

  福兒答道:“此刻約莫是辰、巳相交光景,姑娘已睡了二個時辰哩。”

  柳仙仙道:“就這點小傷竟然睡了二個時辰之久,真是羞死人了。”

  柳南江道:“是我點了姑娘的昏穴。”

  柳仙仙道:“那是為什麼?”

  柳南江眉頭一皺,道:“仙仙!別煩人!要你們倆去作一件大事。”

  柳仙仙自床上跳落,神情歡愉地說道:“好啊!快說是什麼事?”

  福兒卻大不相同,神情凝重地問道:“師兄,是什麼大事?”

  柳南江道:“情聖柳嘯吟已經銜冷老魔之命要去殺害秦姑娘。”

  福兒和柳仙仙二人大奇,不約而同地低呼了一聲。

  柳南江又道:“秦姑娘在何處?不得而知。情聖柳嘯吟去了何處?不得而知。你們二人分頭去找尋他二人的行蹤,務必要傾盡全力去阻止這件事。”

  福兒道:“以我們的功力來說,可能不是那柳嘯吟的對手。”

  柳南江點點頭,道:“我知道,你們只要告訴他,秦姑娘是他的親生骨血,秦姑娘的母親就是白玉梅。”

  福兒大感訝異地說道:“真的嗎?”

  柳南江點點頭,然後向柳仙仙說道:“仙仙!你不可對柳嘯吟失禮,因為他是你的父親。”

  柳仙仙喃喃道:“我已經早想到了。我們住的地方叫嘯吟山莊,當我問起父親的名號,母親總是支吾過去。卻想不到……”

  柳南江接口道:“仙仙,不要責怪他老人家,因為他的結髮妻落在冷老魔的手裡,每日依仗一粒藥丸延命。是以他老人家不得不聽冷老魔的指使。”

  柳仙仙迷惘地望著他道:“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的?”

  柳南江道:“別問!你們快去吧!”

  柳仙仙目光向他腰間長劍一掃,然後問道:“你要上哪兒去?”

  柳南江道:“我要去會見冷老魔,因為落在他手裡,身中劇毒每日以藥丸延命的可憐婦人就是我的母親。仙仙,你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

  說完掉頭走了出去。

  柳南江大步走出房外,才聽到了柳仙仙發出一聲驚詫而又悲慟的嘶叫。

  柳南江很想再轉回房中,對柳仙仙安慰一番。然而他卻沒有那樣做,牙根一咬,大踏步向客棧之外走去。

  只不過一盞熱茶光景,柳南江已來到了南觀的七柳齋前。

  這宏偉的宅子仍是大門封塵,牆頭生草,誰也看不出這裡已經成為毒穴魔巢。

  柳南江向左右一瞟,見近處無人,當即身形飄起,越牆落入院中。

  院中衰草遍地,污泥盈塘,好一片淒涼景象。

  柳南江落地站了一刻,不見任何動靜,於是高視闊步地向大廳階前行去。

  他的步履非常緩慢,目光沒有左顧右盼,顯然未將暗中的埋伏看在眼下。

  他的外表雖是鎮定異常,而內心卻有一種如履薄冰的感覺。

  他剛要踏上石階,突地房簷底下一個大漢,擋住了他的去路。

  那大漢面含微笑,一拱手道:“大廳正門因年久未開,鎖簧鏽壞,已無法開啟,柳相公如要直趨後院,可從花圃中的小徑繞過去。”

  柳南江冷聲道:“你們的冷老主人在嗎?”

  那大漢笑色一收,愕了一愕道:“柳相公是來見我家老主人的?”

  柳南江道:“專程前來拜訪,有勞朋友向冷老主人通報一聲。”

  那大漢顯然早已得到了冷如霜的指示,毫不猶豫地一點頭,道:“柳相公請隨我來。”

  二人穿過花圃,跨過迴廊,來到後院一間上房的門口。那大漢搶先一步,推開了上房的門扇,一擺手道:“柳相公請稍坐,待我去稟報老主人。”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4:23
二四四

  說罷,轉身離去。

  柳南江也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這間上房已經打掃過,雖是舊陳設,卻是一塵不染。他剛一落座,立刻有一個青衣小童為他端來一碗熱氣氤氳的香茶。

  柳南江含笑接過,嗅了嗅香氣,又原封不動地放在茶几上。

  驀聞一陣爽朗的笑聲,冷如霜已出現在上房門口,意外地連那九指魔杖也沒有帶。

  冷如霜先向柳南江一拱手,然後轉身吩咐道:“任何人都不准打擾老夫與柳相公的清談。”

  門扇砰然關上。

  冷如霜這才在柳南江對面座位上落坐,嘿嘿一笑,道:“老朽早想和柳相公促膝長談一番,今日才償心願。可惜今日柳相公的來意不善。”

  柳南江冷聲道:“正好相反。”

  冷如霜神情微微一愣,道:“這是何意?”

  柳南江道:“明人不說暗話,聽說有一位名叫白玉香的中年婦人在此處。”

  冷如霜面色微微一沉,道:“柳相公是聽何人所告?”

  柳南江道:“在下只問有沒有。而尊駕只要一兩個字就可以回答。”

  冷如霜道:“老朽鬚髮皆白,自然不能在你面前妄打誑語,確有其事。”

  柳南江道:“聽說那中年婦人曾經中了劇烈毒性,可有此說?”

  冷如霜道:“不錯。她中了老朽的迷魂散,七日不解就死。”

  柳南江道:“因何至今未死?”

  冷如霜道:“老朽每日給她一粒保命丸,因而得以苟活。”

  柳南江道:“多久了?”

  冷如霜道:“怕有十多年了。”

  柳南江道:“那時她必定很年輕。”

  冷如霜道:“大概是二十許人。”

  柳南江道:“不知尊駕有沒有作出辱及那位婦人名節之事?”

  冷如霜道:“相公是聰明人,若是老朽起了非份之想,就不會對她施以迷魂散。這十多年來,不但有僕婦侍候,而且還是錦衣玉食。”

  柳南江道:“尊駕每日給她一粒保命丸,為時達十多年之久,自然不想置她於死地。”

  冷如霜道:“不錯。”

  柳南江道:“有一天,尊駕也許會拿出解藥為她祛除毒性。”

  冷如霜道:“相公句句說中老朽的心坎。”

  柳南江道:“尊駕現在就為那可憐的中年婦人祛除毒性如何?”

  冷如霜雙眉一挑,道:“現在?”

  柳南江疾聲接道:“有什麼條件?”

  冷如霜突然嘿嘿大笑起來。良久,才止住笑聲,緩緩地搖頭,道:“這可教老朽難以答覆了。”

  柳南江沉聲道:“這事非要立刻答覆不可。有條件,請儘管提出。如果非我能力所及,在下立刻就走,絕不無理糾纏。”

  冷如霜道:“老朽可否問問,相公與那中年婦人有何關係?”

  柳南江道:“不勞動問。”

  冷如霜道:“相公認識她嗎?”

  柳南江道:“自然識得。”

  冷如霜道:“可知她姓名?”

  柳南江道:“她名叫白玉香。”

  冷如霜道:“相公可曾聽說過,老朽當年被逐出中原之事?”

  柳南江道:“聽說過,但與在下無關。”

  冷如霜道:“老朽此番重臨中原,就是為了一雪當年被逐之恥。”

  柳南江道:“仍與在下無關。”

  冷如霜道:“本與柳相公無關,不過相公現在找上了老朽,情況就有了改變。”

  柳南江道:“莫非要在下助尊駕一臂之力?”

  冷如霜嘿嘿笑道:“相公乃一代高僧無塵大師之弟子,老朽自知無這麼大的面子,能得到相公的助拳。”

  柳南江道:“目下情勢對尊駕有利,因在下有求於你。”

  冷如霜道:“容老朽再問一句,相公與那白玉香究竟有何關係?”

  柳南江道:“在下認為,這個問題沒有必要答覆尊駕。”

  冷如霜道:“老朽卻認為有必要問個清楚。”

  柳南江道:“怎麼講?”

  冷如霜道:“如果相公與那婦人毫無瓜葛,就犯不上付出大的代價。”

  柳南江道:“原來尊駕想獅子大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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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五

  冷如霜道:“相公如對老朽有成見,你我就不便談下去了。”

  柳南江道:“尊駕還是少說廢話。在下要求立刻祛除那位婦人軀體內的毒性。尊駕有什麼條件儘管並列出來好了。”

  冷如霜道:“相公不但劍術超群,掌法也不惡,老朽頗想借重。”

  柳南江道:“尊駕是要在下作劊子手嗎?”

  冷如霜嘿嘿笑道:“相公如此說,就未免太言重了。只是當今武林之中有幾個狂妄之徒太過囂張,想借重相公代老朽教訓他們一番。”

  柳南江道:“哪些人?”

  冷如霜道:“祥雲堡秦堡主父女二人,尤其秦茹慧那丫頭,是殺害我兒山紅的凶手,非置之於死地,老朽不能心甘。”

  柳南江暗道:“秦羽烈暫且不說,秦茹慧自已萬萬不能有所傷害。”

  心念暗轉,口中問道:“還有嗎?”

  冷如霜道:“還有游龍四劍。”

  游龍四劍之中包括玲瓏劍柳仙仙,她與柳南江是同父異母的兄妹,豈能殺她?

  然而,柳南江口中卻說道:“除他們之外,不知還有何人?”

  冷如霜道:“凌震霄,凌長風父子二人。”

  柳南江道:“這倒是兩個扎手人物,沒有了吧?”

  冷如霜道:“還有棋聖歐陽白雲,以及那醜八怪和他的徒兒歐陽玉紋。”

  柳南江道:“沒有了嗎?”

  冷如霜道:“沒有了。男女老少一共是十一個人。”

  柳南江道:“尊駕以為在下有能力將這夥人一一制服嗎?”

  冷如霜道:“雷音八劍,羅漢伏虎掌,相公身具佛門二大絕學,應該是輕而易舉。”

  柳南江道:“這倒不是問題的關鍵。”

  冷如霜道:“關鍵何在?”

  柳南江道:“那白玉香是否仍然健在?若或健在,經尊駕解除毒性之後是否能夠復元?她是否當真受到了尊駕的厚待?”

  冷如霜道:“相公放心!老朽敢以項上人頭擔保,方才所說,句句是實。”

  柳南江道:“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冷如霜道:“相公此話……”

  柳南江疾聲接道:“在下想先見見那位白玉香,再決定是否接納尊駕的條件。”

  冷如霜面上掠過一絲詭譎的神色,嘿嘿笑道:“相公如此作,莫非有何特別用意?”

  柳南江道:“在下還不敢有此自信,劫人之後還能安全穩穩地離開七柳齋。何況那人還身中劇毒,離此就不會有命。”

  冷如霜嘿嘿笑道:“相公能想到這點,那就太好了。就請隨老朽去會見那位柳夫人吧!”

  也許他是有心要如此說,也許他是出口無意,不管如何,柳南江都不能毫無反應。

  他劍眉連挑,面現驚異之色,道:“尊駕方才稱她一聲什麼夫人?”

  冷如霜道:“老朽稱他為柳夫人。”

  突地哦了一聲,接道:“對了,她的夫家和相公還是同宗哩!”

  柳南江心頭雪亮,口中卻不動聲色地問道:“這位夫人的夫君是誰?”

  冷如霜搖搖頭道:“這個,老朽就不得而知了。那柳夫人堅持不肯說。”

  薑是老的辣,他明知柳南江早已知曉白玉香是他的母親,因為那報信的大漢是他派出去的,而他卻故意不說。目的在使柳南江誤認為他存心隱瞞真相,如此他所訂的妙計方能順利達成。

  柳南江心中卻另有算計,故意沉吟了一陣,喃喃道:“在下倒想不出,武林中還有何人姓柳。”

  冷如霜道:“也許她的夫家並非武林中人。至於她的家世,相公可能已經十分明了了。”

  柳南江道:“何以見得?”

  冷如霜道:“若與相公毫無關係,相公又怎會挺身而救?”

  柳南江道:“尊駕的想法不能說全無道理。不過,在下心頭卻異常明白,絕非如尊駕所料。”

  冷如霜道:“那就怪了?”

  柳南江離座起身道:“尊駕可不必花費腦筋去猜,現在請帶在下去見那位柳夫人吧!”

  冷如霜道:“請隨老朽來。”

  轉身向外走去,柳南江緊步相隨。

  穿過雜草沒徑的中庭,來到後院,進人一間經過修整的四合上房。

  兩個穿著整齊的中年婦人在門口跪下相迎。

  冷如霜喝問道:“柳夫人現在可好?”

  兩個中年婦人同聲回道:“正在睡覺。”

  冷如霜一揚手,那兩個中年婦人立刻撩起布簾。柳南江搶先一步,跨進屋內。

  屋子正中間置放一榻,有一婦人正睡臥於榻上,身覆一床湖綠棉被。枕頭、褥子等物都很潔淨。

  那婦人睡得很沉,面上顏容一如常人,看不出一絲中毒現象。

  冷如霜走到柳南江身邊,悄聲道:“柳相公!這就是你所要見的白玉香了。”

  柳南江不知是喜還是憂,一想到分別多年的母子竟然在這種情況下重逢,熱淚幾乎奪眶而出。然而,他卻咬牙強忍住了。

  冷如霜向二名僕婦揮手示意,她們立刻將床上沉睡的婦人搖醒,並扶著她坐了起來。

  冷如霜道:“白玉香,有一位柳相公前來看你了。”

  白玉香目光呆滯,既無表情,也不說話。

  柳南江道:“她的精神似乎很差。”

  冷如霜道:“凡是中了迷魂散的人都是這個樣子,只會在服下保命丸之後的頭一個時辰才會和常人無異。然後又逐漸精神萎靡。”

  柳南江道:“尊駕何不給她一粒保命丸?”

  冷如霜道:“不過現在還沒有到服食保命丸的時刻啊!”

  柳南江道:“尊駕何必如此小氣?在下極想與這位柳夫人談談。”

  冷如霜猶疑一陣,才點了點頭道:“也好。否則相公又要說老朽太小氣了。”

  說罷,自懷中取出一個綠色小瓶,倒出了一位藥丸。

  柳南江全付精神似乎都注視在那個綠色小瓶上。

  冷如霜嘿嘿一笑,道:“這保命丸只剩最後一粒,老朽還得趕緊調製,否則,明天就無藥可用了。”

  柳南江不禁氣得暗暗咬牙,對方將他的心意都摸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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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六

  冷如霜將藥交到僕婦手裡,由她們服侍著白玉香吞食下去。

  果然,不出一盞熱茶光景,白玉香的目光漸亮,精神也逐漸抖擻起來。

  白玉香目光左右一掃,停留在柳南江的臉上,冷聲問道:“你是誰?”

  柳南江淡淡一拜,道:“晚輩柳南江,特來探視夫人。”

  白玉香喃喃道:“柳南江!”

  突地神色一變,接道:“我不認識你。”

  柳南江道:“晚輩與令郎同在無塵大師門下習藝,曾聽令郎提起夫人。”

  他一語未盡,白玉香就沉聲說道:“胡說,我根本就沒有兒子。”

  冷如霜嘿嘿一笑,道:“柳夫人不要相人於千里之外啊!這位柳相公來為夫人說情,要老朽以解藥祛除你身上的毒性,你可別放過這個機會啊!”

  白玉香道:“冷老魔,你會答應嗎?”

  冷如霜道:“老朽已答應了。”

  白玉香道:“必定有什麼條件。”

  轉頭向柳南江說道:“別聽信這個老魔頭的話,另外有一個人也想教我,聽任冷老魔驅使了許多年,老魔頭卻從未履行過諾言,那個人受罪還是咎由自取。你這娃兒卻不該再插一腳,快走吧!”

  柳南江心中恍然大悟,也悲慟不已。

  對方故作不識,原來是不想教他供冷如霜驅使。

  白玉香說的那個人,柳南江自然也明白是指他父親柳嘯吟。

  柳南江轉頭向冷如霜說道:“在下答應尊駕所提的條件,請尊駕立刻拿出解藥來。”

  冷如霜搖搖頭,道:“辦不到。”

  柳南江道:“在下即使能一舉殺死那些人,尊駕到時如不拿出解藥來為這位柳夫人祛除毒性,在下也將尊駕莫可奈何啊!”

  冷如霜道:“如果老朽先以解藥為柳夫人祛除毒性,相公到時不履行諾言,老朽又待如何呢?”

  柳南江道:“在下倒有個折衷辦法。”

  冷如霜道:“不妨說說看。”

  柳南江道:“尊駕為柳夫人解毒之同時,在下自願吞服尊駕的迷魂散,在下心性迷失,尊駕就大可對在下役使了。”

  忽聽白玉香揚聲說道:“這位柳相公,你說你是高僧無塵大師之徒?”

  柳南江連忙轉身回道:“晚輩正是。”

  白玉香道:“有何為憑?”

  柳南江道:“寒星寶劍。”

  雙手高舉長劍,緩緩行至榻前。

  白玉香目光閃動了一下,突又閉上了眼睛。

  從她的神色看去,此刻她的內心似是非常激動。

  冷如霜嘿嘿笑道:“聽二位言談,莫非有親屬關係嗎?”

  柳南江正想答話,白玉香卻已睜開了眼睛,目中蘊含著慈祥的光芒。

  白玉香目光凝注在柳南江臉上,緩聲說道:“我在這裡忍受了十多年的痛苦,一方面是想見到我心中繫念的人,另一方面則是借此折磨另一個我所痛恨的人。否則我不會強忍著痛苦活到現在。”

  柳南江熱淚幾乎奪眶而出,哽咽的說:“夫人!你……”

  他本想喊一聲母親,又怕冷如霜知悉內情後更進一步敲詐。

  白玉香道:“就是那兩種心念使我活到現在。目下這兩個心願我都達到了。”

  白玉香接道:“柳相公!你可知道我要折磨的是什麼人?”

  柳南江怎會不知道?他只是難以啟齒罷了。

  白玉香苦笑著說道:“我所要折磨的是柳嘯吟,這幾年來,他也夠苦了,我也不忍心再看他受罪。我所繫念的人,如今我也見到了。”

  冷如霜哈哈大笑道:“夫人!想必柳相公是你的兒子吧?”

  柳南江此刻已不顧一切地跪倒床前,嘶吼道:“母親!不幸的孩兒來晚了。”

  白玉香手撫柳南江的頭,面上卻毫無痛苦之色,目中也未落淚。

  冷如霜道:“夫人,恭喜你有個孝順的兒子,不久你就可恢復自由身了。”

  白玉香冷聲道:“冷老魔,你以為我會教我的愛子替你為非作歹?”

  冷如霜嘿嘿笑道:“夫人!難道你就不要命了嗎?”

  白玉香雙手托住柳南江的下頰,凝視著他道:“孩子聽娘一句話。”

  柳南江道:“孩兒悉聽吩咐。”

  白玉香道:“原諒你爹,多年來,他已經以身心的煎熬贖回了他的罪。”

  柳南江道:“孩兒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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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七

  第三十四回 勘破紅塵

  白玉香目光峻冷地向冷如霜投以一瞥沉聲道:“殺死冷老魔,就用無塵大師賜給你的寒星寶劍,讓這老魔頭明白佛法無邊。”

  柳南江不禁滿面錯愕,那冷如霜卻放聲狂笑。

  白玉香不再說話,緊閉雙目,盤膝而坐。

  突然,她的嘴角處滲出了鮮血。

  柳南江心頭大駭,嘶吼道:“母親,母親……”

  白玉香的身子突然向後倒下,原來她已經斷舌自盡了。

  冷如霜想不到有此一變,抽身就走。

  嗆地一聲,柳南江也已亮劍在手,封住了冷如霜的去路。

  他那兩道目光明顯地蘊含著殺機,使冷如霜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噤。

  白玉香毅然斷舌自盡,雖然使柳南江救母的一番孝心付諸流水,卻也斬斷了他的後顧之憂。

  現在,他既已亮出了濺血方收的寒星寶劍,看來,冷如霜是難逃此劫了。

  冷如霜自然明白眼前的危機,寒噤連連之餘,連忙揚聲說道:“老朽若早就知道這柳夫人是相公之母,絕不敢如此為難。柳相公,令堂雖已斷舌,未必無救,待老朽盡力設法。”

  柳南江側身一顧,白玉香也已倒在床上,口中血如泉湧,兩眼翻白。

  舌根一斷,流血難禁。雖神仙也難以救活。

  孰料,就在他側身一顧之間,冷如霜發掌如電,五指如鉤,抓向他左肩的“肩井”大穴。

  來勢兇猛,銳不可當。

  柳南江本可以掠光射影的身法閃避,那樣一來,冷如霜就可趁勢奪門而出。

  心念一橫,緊咬鋼牙,只是將身形輕微一側,右手長劍橫削而出。

  只聽嘶地一響,柳南江的左肩處衣衫撕裂,臂上出現了五道血溝。

  同時間,冷如霜一家慘呼,血光迸現,一條左臂,被柳南江揮出的長劍,齊肘削斷。

  柳南江此刻已是殺氣升騰,不為左肩傷勢所動,再度揮出劍。

  冷如霜忍住斷臂之痛,全力避過,同時揚聲喊道:“娃兒住手!”

  柳南江厲叱道:“冷老魔,你的死期已到,閉目受死吧!”

  冷如霜道:“老夫指尖淬有劇毒,如毒性已自創口滲入了你的血脈之中,一個時辰之後,必死無疑。難道你就不畏死嗎?”

  柳南江不禁一怔,低看看左肩,發現那五道血溝,在一瞬之間,也已呈現黑紫之色。

  冷如霜道:“你母親非我所殺,但老夫願意負咎。如今你斷我一臂正好拉平。娃兒如回劍入鞘老夫就為你解毒。”

  柳南江再度望了也已氣絕的白玉香一眼,不禁悲憤填胸,厲叱道:“生我者已死,何忍苟活,今天非要你這老魔頭的性命不可。”

  說罷,颯颯了一連攻出三劍。

  雷音八劍本已氣勢非凡,如今柳南江在悲憤之中出招,更見凌厲。在第三劍之時,冷如霜的一條右臂又是齊肩削斷。

  柳南江一鼓作氣,沉腕壓劍,刺向冷如霜的心胸,勢必一劍穿心。

  驀然,只聽一聲大喝道:“娃兒住手!”

  柳南江此到哪裡會聽旁人的喝阻,沉叱一聲長劍暴伸。

  孰料,劍尖方抵上冷如霜的胸脯,突地一股暗勁湧至,迫使他手中長劍盪開半尺,從冷如霜的腋下穿空而過。

  緊接著,一個人影到他的面前,原來是天涯奇丐丑中原。

  柳南江目光如同噴火,怒聲問道:

  “前輩因何護住這歹毒魔頭?”

  丑中原道:“冷老魔目下還死不得……”

  他一語未盡,柳南江倏地向他刺出一劍。

  丑中原一閃躲開,疾聲喝道:“你這娃兒瘋了不成?”

  敢情柳南江真的失性瘋狂,也不答話,颯地一聲,又向丑中原削出一劍。

  丑中原再不躲閃,右腕電出,不偏不倚地拿住了柳南江的右腕。

  左手揚起,不輕不重地在他後腦處叭地拍了一下。

  柳南江立刻撒手去劍,四平八穩地躺下,一動也不動了。

  丑中原喃喃道:“老夫在子午谷口讓你這娃兒安然離去,你真以為老夫是那麼不濟嗎,就是讓你師父來,他也得給俺躺下。”

  他正在自言自語之際,突地一個人影飛奔而進,那人正是情聖柳嘯吟。

  柳嘯吟沉聲道:“這是怎麼回事?”

  丑中原道:“你難道還不明白,都是你這多情種子意下的禍根。”

  柳嘯吟道:“柳某人卻親眼看到尊駕向柳南江出手。”

  不待他說完,丑中原就低吼道:“柳嘯吟!你給俺乖乖地在那兒站著。”

  說罷,也不理會柳嘯吟有何反應,就在冷如霜的身旁坐下。

  冷如霜雙臂俱斷,血流如注,雖未昏厥過去,卻也是神色敗壞,喘籲不住。

  丑中原伸手按上了冷如霜的命門,只不過一瞬間,他的面色突然紅潤。

  丑中原輕聲道:“冷老魔,算你走運,俺一插手,你這條命算是撿回來了。”

  冷如霜道:“多謝!多謝!”

  丑中原道:“用不著言謝。若想活命,就凝神細聽我在說些什麼。”

  接著,他的嘴唇連動,發出古怪的聲音,像是誦經文或譎語。

  柳嘯吟倒沒有動,然而他的目光卻緊緊地盯在丑中原的身上。

  過了約莫一盞茶光景,丑中原這才閉上了嘴巴,抽回貼在冷如霜命門上的手掌,站起來向柳嘯吟道:“這娃兒已中了冷老魔的劇毒。”

  柳嘯吟道:“我看見了。”

  丑中原道:“尊夫人也已斷舌自盡,她雖然死回慘極,而她的作法卻極為果斷,否則,你們父子倆將畢生受冷老魔威脅。”

  柳嘯吟悲聲道:“妻死子傷,柳某人將何以堪?”

  丑中原道:“少放悲聲,俺且問你,你在冷老魔身邊多年,可識得各種毒藥?”

  柳嘯吟道:“識得。”

  丑中原道:“你子中毒甚深,亟待解救。”

  柳嘯吟接著說道:“我並不懂得解毒之法啊?”

  丑中原道:“俺用佛門心法澄心令使冷老魔心澄如潔淨止水,有問必有答,你快去問他,你子的毒性該如何解法。”

  柳嘯吟不禁哦了一聲,似是有些意外。

  丑中原又道:“別忘了再問問冷老魔,迷魂散的解毒之法,並且就此配上一帖解藥。”

  柳嘯吟道:“要為何人解毒?”

  丑中原信:“為你的兒媳婦。”

  敢情他指的是凌菲。

  說罷,轉身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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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八

  柳嘯吟不敢怠慢,連忙蹲下身子,去盤問冷如霜的解毒之法。

  冷如霜此刻已為澄心令所鎮,有問必有答,因而將解藥之方悉數告訴了柳嘯吟。

  柳嘯吟連忙走出了這間屋子,穿過中庭,直向前院走去。

  在他所過之處,但見地上橫七豎八地躺滿了冷老魔的爪牙,敢情都被這位天涯奇丐所殺了。

  福兒和柳仙仙二小候在七柳齋的門口處,正在探頭探腦地似有所盼。

  二小一見丑中原現身,連忙迎過去問道:“五前輩,柳相公怎麼樣了?”

  丑中原含糊其辭的說道:“沒事!冷老魔也已伏誅……”

  語氣一頓,揮手,道:“我們走吧!你們還得分頭辦事哩。”

  柳仙仙抬手向地上一指,道:“醜老前輩,這些人都死了嗎?”

  丑中原道:“俺只是點了他們的昏穴,過午之後,就會更生。”

  柳仙仙道:“留下他們,豈不是又要為害武林?”

  丑中原道:“小姑娘,武林中的為害之輩豈是殺得盡的,俺可不想多造孽,咱們走吧!”

  三人走出了七柳齋。

  柳仙仙忽又停步道:“醜老前輩,咱們不能等候柳相公嗎?”

  丑中原道:“小姑娘,你立刻回到華山之麓的‘嘯吟山莊’去。”

  柳仙仙小嘴一撇道:“長安城內正有好戲上台,我可不願意離開這兒。”

  丑中原道:“小姑娘,快回告訴你娘,你爹就要和柳相公一起回到‘嘯吟山莊’去啦!”

  柳仙仙神情一振,道:“真的!”

  丑中原道:“俺偌大年紀,怎麼會欺騙你這個小姑娘?”

  柳仙仙嬌笑道:“多謝前輩。”

  福了一福,又轉向福兒說道:“福兒,待武林大局平定之後,你一定要到‘嘯吟山莊’來一趟,我輸了你好幾盤棋,得撈回來才行。”

  福兒笑道:“到時一定前來拜訪。”

  柳仙仙這才連跳帶蹦地離去。

  丑中原凝望著她的背影,嘴唇蠕動,彷彿在喃喃自語,卻又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麼。

  福兒甚為乖巧,靜靜地站在一邊。

  良久,那丑中原才嘆一聲,道:“有子如斯,有女如此,柳嘯吟也該滿足了。由此可見,貪念足以引禍。”

  福兒輕聲叫道:“老前輩。”

  丑中原突地旋轉身子,目露精光,手扶福兒的頭顱,道:“福兒,當今武林之中,恐怕數你年紀最小了。”

  福兒道:“醜老前輩,福兒年小,心卻不小。”

  丑中原嘿嘿笑道:“有豪氣,你莫非想作一件大事?眼前就正巧有件了不起的大差事落在你的頭上。現在,隨俺來吧!”

  一老一小,聯袂向長長西廊奔去,在疾行之中,福兒問道:“醜老前輩,那差事要多久才能辦好?”

  丑中原道:“難說,也許幾個時辰,說不定拖上個十天半月。”

  福兒道:“時間拖久了可不行。柳相公叫我去尋訪秦姑娘的下落,給你老人家拖去了七柳齋。目下,再給你老人家去辦事。”

  丑中原接道:“福兒!你不是給俺辦事,而是給整個武林辦事。”

  福兒道:“給誰辦事都是一樣,只是柳相公擔心秦姑娘的安危。”

  丑中原說道:“俺不是告訴過你嗎。秦姑娘和凌長風那娃兒是俺安排下的兩著伏棋,用不著你掛記,你只要全心全意去辦這件差事就行了。”

  福兒道:“是什麼差事呢?”

  丑中原道:“這裡來。”

  二人此刻已行至西城西大街,丑中原扯了福兒一把,轉身進入一家專賣羊雜湯泡餅的吃食店,在一個角落裡的座頭上坐了下來。

  兩碗泡餅送上,二人呼呼大吃,時已過午,也該打尖了。

  丑中原吃了一個半飽,又揭開葫蘆嘴子,喝了幾大口酒,這才放低了聲音,道:“福兒!還記得斜對面那座大院嗎?”

  福兒勾下脖子,朝斜對面那座朱紅大門瞟了一眼,喃喃道:“白姨娘就住在那邊。”

  丑中原道:“還有誰?”

  福兒道:“還有凌菲姑娘。”

  丑中原道:“還有一個人。”

  福兒想了想,道:“再有,就是白姨娘的丫環僕婦了。”

  五中原道:“公孫紅雲也住在那兒。”

  福兒訝然道:“他嗎?”

  丑中原道:“聽說那座大院裡面有一間誅惡堂。”

  福兒道:“不錯,堂屋的門上,還掛著‘誅惡堂’的匾額!”

  丑中原道:“福兒!以你看,當今武林,有誰算是大惡之人?”

  福兒沉吟一陣,道:“這可難下定論了。”

  丑中原道:“公孫紅雲算得上是大惡之人嗎?”

  福兒點點頭,道:“當然是大惡人。”

  丑中原道:“但是,他卻大搖大擺地住在誅惡堂中。”

  福兒放低了聲音,接道:“醜老前輩,小的有些想不透,不管怎麼看,白姨娘都不像是個壞人,她怎麼會與那公孫紅雲同聲一氣呢?”

  丑中原道:“別說你這娃兒想不透,俺這樣大一把年紀也同樣猜不出。”

  福兒道:“白姨娘必有說不出的苦衷。還有,這座宅院是誰給她買的呢?”

  丑中原道:“是公孫紅雲為她準備的。”

  福兒道:“那麼,‘誅惡堂’三字的匾額也是那老魔頭掛上去的了?”

  丑中原道:“是的。”

  福兒道:“在公孫老兒的心目中,誰又是大惡大赦的人呢?”

  丑中原道:“難說!”

  語氣一頓,接道:“福兒!聽說冷老魔曾經給了你一粒藥丸?”

  福兒道:“那是冷老魔拿來教我對付秦姑娘的。”

  丑中原道:“藥丸在你身上嗎?”

  福兒道:“在,我本來要交給柳相公,他教我暫時收著。”

  丑中原道:“公孫紅雲那一套風林十八掌固然厲害非常,俺倒不一定勝不了他。不過,夾上了白玉梅在內,俺可不便硬上,再說,公孫老兒還得留給另一個人去收抬地。”

  福兒凝聲問道:“那人是誰?”

  丑中原道:“關中一龍凌震霄。不然他一生英名就完了,甚至於他的兒女將來都不好作人。而凌震霄卻不是公孫老兒的對手。”

  福兒道:“那怎麼辦呢?”

  丑中原道:“只有你能助他一臂之力。”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4:24
二四九

  福兒道:“若是小的能夠助他一臂之力,那可真是一件了不起的大差事了。”

  丑中原道:“將那粒藥丸給公孫老兒吃下去,你明白俺的意思嗎?”

  福兒吃驚地問道:“他會吃嗎?”

  丑中原道:“那得靠你的機智了。”

  福兒沉吟了一陣,搖搖頭道:“小的想不出有什麼好法兒,使他能夠吃下那粒藥丸。”

  丑中原道:“法兒俺已想好,你將腦袋湊過來,待俺告訴你。”

  福兒湊過頭去,丑中原聲如蚊鳴般低語不休。

  良久,丑中原才道:“福兒,聽明白了嗎?”

  福兒面上似有詫愕之色,而他卻點點頭道:“小的明白了。”

  丑中原道:“俺再送你四個字:‘膽大心細’。”

  福兒道:“多謝醜老前輩……”

  語氣一頓,接道:“小的這就去嗎?”

  丑中原道:“別急!上燈之後才依計進行。俺先走一步。”

  說罷,摸出一把碎銀放在桌上,離座而去。

  福兒托腮沉吟,一雙透視精光的眼珠卻是直直地盯在斜對面那兩扇緊閉的朱漆大門上。大年下,雖未飄雪,天已黑得早。

  剛交酉時,各家各戶都點上了燈。

  一直在西大街徘徊不去的福兒,像是突然下定了決心,邁步向對面那座朱門大院走去。

  打從午間吃下那碗羊雜湯泡餅之後,他就一直在那家吃食店的門口來回打轉。他不知道丑中原教他這樣作的用意何在,然而他卻照著作了。

  大院的牆頭似乎有人探頭探腦地在窺探他,福兒卻裝著不察。丑中原就是這樣吩咐他的,非得等到上燈的時候,才能去敲動門上的銅環。

  噹啷!福兒連敲兩響,緊閉的一扇門就打開了,裡面的人好像在等他敲門,不然,應門不會如此快。

  應門的是一個青鬟使女,探出頭來問道:“小哥找誰?”

  福兒道:“小的要見這兒的女主人,有勞姑娘通稟一聲。”

  那青鬟使女打量了他一陣,輕笑道:“你不就是前兩天帶了位姑娘上這兒來的那位小哥嗎?”

  福兒道:“正是。姑娘真好記性。”

  青鬟使女道:“小哥請進吧!”

  福兒打了個躬,從角門走進去。

  庭園不大,福兒一進門,就看見白玉梅站在誅惡堂的門口,她身後還有四個使女,一字排開。

  內中一個使女向福兒叫道:“小哥請過來,夫人要問你話。”

  福兒連忙走過去。

  不待他走到堂前,白玉梅已轉身走進了堂屋。

  福兒跟進去時,見白玉梅已在椅上坐下,忙不迭地彎腰行禮道:“福兒參見白姨娘。”

  白玉梅一擺手道:“坐下!”

  福兒胸有成竹,不慌不忙地在一副偏座上坐了下來。

  白玉梅一揮手,站在堂屋門口的四個使女就將門關上了。

  福兒道:“白姨娘玉體可好?”

  白玉梅道:“福兒!你不是給我請安問好來的。聽說你在大門外徘徊了兩個多時辰。”

  福兒一皺眉尖道:“小的是在猶疑不決,不知是該不該來。”

  白玉梅道:“你現在還是來了。”

  福兒道:“小的想了許久,不來實在不行。”

  白玉梅道:“有什麼大不了的事。”

  福兒道:“白姨娘想必知道,凌菲姑娘和柳相公已締有婚約。”

  白玉梅神色冷漠,聞言並沒有異樣的反應,語氣淡然地問道:“怎麼樣?”

  福兒道:“凌姑娘是小的將她送到這兒來的,萬萬料不到白姨娘和公孫總管站在一條線上,因而,小的覺得對不住柳相公。”

  白玉梅道:“原來你是來說情的。”

  福兒點點頭,道:“不錯。請白姨娘務必將凌姑娘放回。”

  白玉梅冷聲道:“不行!”

  福兒道:“由小的來交換凌姑娘還不行嗎?”

  白玉梅道:“不行,除非是凌震霄來交換他的女兒。”

  福兒道:“白姨娘,柳相公曾經竭盡所能地照顧令嬡,而你卻千方百計地傷害他未來的妻子,你心裡不感到難過嗎?”

  白玉梅圖眼中隱現一層淚光,而她的語氣卻依然冷峻地說道:“福兒!你不必說下去了。要我放凌菲,那是絕對辦不到的。”

  福兒道:“白姨娘!小的看得出,你這樣作,是迫不得已。”

  白玉梅冷叱道:“胡說。凌震霄危害武林,有目共睹。除了用他的女兒迫使伏誅之外,再沒有其他的法子了。”

  福兒道:“那麼,這誅惡堂是為凌震霄所準備了。”

  白玉梅道:“不錯。”

  福兒道:“以小的看,這洙惡堂應該由那武林第一號大惡人來用。”

  白玉梅道:“武林中的第一號大惡人就是關中一龍凌震霄。”

  福兒道:“白姨娘!指人為惡,該有罪狀。”

  白玉梅道:“罪狀齊全。”

  福兒道:“小的願聞。”

  白玉梅道:“為奪玉珮,曾殺肖三先生。”

  福兒道:“據小的所知,殺肖三先生者,乃終南蘭君子之二先生竺道台,凌震霄一時受了矇混,代背罪名多年。”

  白玉梅道:“這是醜八怪信口開河。”

  福兒道:“竺二先生親自向醜老前輩招供的。醜老前輩乃武林中一大奇人,即使家師對他也十分恭敬,想必不會胡說八道。”

  白玉梅道:“福兒!可是那醜八怪教你來的?”

  福兒搖搖頭,道:“不是。”

  白玉梅道:“有人看見你和那醜八怪於正午時分在對街那間吃食店裡盤桓甚久。”

  福兒道:“有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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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