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鏢旗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1-30 14:11:3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2 11330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5:11
九〇

  關中嶽送到廳外,兩人躍到屋面,眨眼消失不見。

  宣釗師徒也不過剛剛辭去,方振遠和楊四成雙雙行入廳中。

  方振遠一欠身,道:“大哥,當真要邀請飛輪王師徒留在鏢局裡,助咱們一臂之力嗎?”

  關中嶽微微一笑:“咱們此刻處境已不是為人保鏢了,而是,咱們要發掘,保全一批舉世無匹的寶藏。”

  楊四成道:“不錯,那是可以敵國財富……”

  關中嶽神情嚴肅地說道:“所以,這已不是我們虎威鏢局的力量所能夠保護,因為偷覷這一批寶藏的人,都是武林中第一流的高人。”

  方振遠道:“我明白了,大哥要廣羅志士英豪,尋找,保護這一批財富。”

  關中嶽道:“覓尋寶藏,決非我們幾人能夠應付,除了飛輪王師徒之外,我想還得找幾個合作的人。”

  方振遠道:“大哥還準備找什麼人?”

  關中嶽道:“太行駝叟。”

  方振遠道:“這牧羊圖原為太行駝叟所有,大哥如何能夠和他合作。”

  關中嶽輕輕嘆息一聲,道:“這幾日來,我仔細瞧那寶圖,發覺它確是一處極為龐大的寶藏,那寶藏之處很廣大,奇怪的是太行駝叟,收存此圖很久,怎的竟無行動。”

  方振遠道:“寶藏奧秘,內藏玄機,恐非太行駝叟能夠瞭解的。”

  關中嶽道:“這幅牧羊圖,寓意並非極深,太行駝叟,收存此圖,豈有著不出個中科奧之理,其中定然是別有原因。”

  方振遠道:“什麼原因?”

  關中嶽道:“什麼原因,極為難說,也許他早已去找過那批寶藏了?”

  方振遠道:“那是說他已找到了寶藏。”

  關中嶽道:“這寶藏如被發覺,不管你如何保密,也無法不為人知,自然是沒有尋到寶藏。”

  方振遠訝異說道:“大哥越是說,小弟是越感糊塗了……”

  關中嶽笑一笑,接道:“他在尋寶過程之中,遇到了無可抗拒的阻力,寶藏故然可貴,但老命也極重要,有寶無命,豈不是一場空幻。”

  方振遠啊了一聲,道:“這麼說來,那太行駝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把那幅牧羊圖藏了起來,不再動尋寶之心。”

  關中嶽道:“這推斷大概是不會離譜太遠。”

  方振遠道:“那麼,大哥還去找他作甚?”

  關中嶽道:“太行駝叟遇上阻力之處,定然距寶藏不會太遠,和他談談,豈不是事半功倍。”

  方振遠道:“大哥說的是,不知大哥準備幾時動身。”

  關中嶽道:“天已大亮,我去梳洗一下,立時動身。”

  方振遠道:“可要小弟隨行聽差。”

  關中嶽搖搖頭,笑道:“你在鏢局中照顧,我去去就來。”

  關中嶽趕到客店,太行駝叟已整好行囊,坐在室中,似是要按時動身的樣子,目睹關中嶽匆匆而來,笑道:“關總鏢頭究竟還是來了。”

  關中嶽抱拳一禮,道:“在下為要事拖住,晚來了一步……”

  太行駝叟接道:“你來的並不晚,咱們約定的時刻還未到。”

  關中嶽道:“閣下已整裝待發。”

  太行駝叟道:“時刻一到,老朽立時動身,決不多候片刻。”

  語聲一頓道:“關總鏢頭,如約而來,想來定有見教!”

  關中嶽自行在一張木椅上坐下,笑道:“無事不敢驚擾。”

  太行駝叟道:“什麼事,只管吩咐。”

  關中嶽道:“兄台收存那幅牧羊圖很多年?”

  太行駝叟道:“不錯,老夫已經告訴過關總鏢頭了。”

  關中嶽道:“關某看那圖上的暗示,似乎是並非很難推斷。”

  太行駝叟接道:“這麼說來,關總鏢頭已經瞄出一些眉目了。”

  關中嶽道:“關某人托天之福,看出來一點內情,特來領教幾件事。”

  太行駝叟冷哼一聲,道:“可是想問我牧羊圖的來歷?”

  關中嶽道:“此不過來此的用心之一,並非重要。”

  太行駝叟道:“那你就先說重要的事。”

  關中嶽道:“閣下可曾去尋過寶?”

  太行駝叟神然肅然,說道:“不錯,去過。”

  關中嶽道:“是否找出一點眉目?”

  太行駝叟冷冷說道:“恕難奉告。”

  關中嶽淡然一笑,道:“如是在下的推斷不錯,閣下不但去找過寶藏,而且遇上了強大的阻力,所以,知難而退。”

  太行駝叟嗯了一聲,道:“這是你聽人說呢?還是臆測之詞。”

  關中嶽道:“在下照事推算,大概是不會有錯了。”

  太行駝叟沉吟了一陣,道:“關總鏢頭,能夠揚名武林,果非虛傳,老夫自信此事,極為隱秘,知曉之人不多,但你關總鏢頭卻能想像推斷出來,這份才慧,就非常人能及……”

  語聲一頓,接道:“老夫得知,牧羊圖落入你關鏢頭之手,就匆匆趕來此地,希望能勸阻於你。”

  關中嶽一抱拳,道:“晚輩洗耳恭聽。”

  太行駝叟道:“打消這覓尋寶藏的念頭,燒燬牧羊圈,你如柏留下禍患,無法解釋,不妨把那幅牧羊圖交還老夫,由老夫設法告訴武林同道,帶圖回太行山去,如是有不服氣,自會到太行山去找我。”

  關中嶽先是一怔,繼而微微一笑,道:“在下先領一片盛情。”

  欠身一禮,接道:“不過,那是一批龐大的財富,如若讓它常年湮沒,豈不是太可惜了!所以,在下來此之前,也滿懷熱望而來。”

  太行駝叟道:“滿懷什麼熱望?”

  關中嶽道:“約請老前輩入夥,並尋這一批寶藏。”

  太行駝叟哈哈一笑,道:“你要請我入夥?”

  關中嶽道:“在下是滿懷誠意。”

  太行駝叟道:“有一句俗話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關總鏢頭庥聚甚豐,足夠你這一生中花用不盡,似乎是用不著再去尋這寶藏了。”

  關中嶽道:“晚輩有吞沒這批財富之意,而覺得應該運用這批寶藏,濟貧救災,作一件有益人間的事。”

  太行駝叟沉吟了一陣,道:“壯志可嘉,不過,此事礙難太多,非你之力,所能勝任。”

  關中嶽道:“晚輩亦有自知之明,所以廣羅高手入夥,老前輩亦是在下邀請人手之一。”

  太行駝叟搖了搖頭,道:“這個,老夫不能從命。”

  伸手拿起行囊,大步向外行去。

  關中嶽閃身讓開去路,道:“老前輩……”

  太行駝叟回過頭來,道:“聽我一言相勸,打消此意的好。”

  關中嶽說道:“老前輩對此事,似乎已心灰意冷。”

  太行駝叟道:“那是人間從未有過的可怖經過,你們無法如願。”

  關中嶽奇道:“老前輩可否簡略說出其中內情。”

  哪知太行駝叟竟不再理會關中嶽,快步離開了客棧。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5:11
九一

  關中嶽望著太行駝是背影消失的去向,心中泛生出重重凝雲。暗道:“他說過之後,轉身就走,連望一眼,也不曾回顧,看來,倒不像在故作驚人之言了。

  心中念轉,人卻舉步向前行去。

  他忽然想到,應該追上太行駝叟,向他請教一下詳細的經過。

  關中嶽追出客棧大門時,早已不見了那太行駝叟的蹤影,站在門口處,出了一陣神,才轉回開封分局。

  方振遠迎入廳中,落座,笑道:“大哥,見到了太行駝叟嗎?”

  關中嶽道:“見到了,不過,一切舉動,全都出了我意料之外。”

  方振遠笑了一笑,道:“大哥,太行駝叟講些什麼?”

  關中嶽道:“他並沒有收回這一幅牧羊圖的用心!”

  方振遠道:“大哥的志節高潔,必可得到多助,不知是否邀請了那太行駝叟,共襄盛舉。”

  關中嶽搖搖頭,道:“咱們推斷不錯,那太行駝叟,早已經依圖索驥找過了那藏室所在……”

  方振遠道:“可曾找到寶藏?”

  關中嶽道:“聽他的口氣,似乎是沒有,但他卻遇上一場十分恐怖的事,這些事,留給他極深的記憶,至今提起,仍然是心有餘悸,可惜他未說明,就匆匆而去。”

  方振遠輕輕咳了一聲,道:“小弟知曉他太行居址,咱們是否跑一次太行山。”

  關中嶽道:“太行要去,不過不是目前—…·”

  語聲一頓,接道:“我想見見花花公子葛玉郎,不知是否有法子找他?”

  方振遠道:“此事不難,我就去叫大立安排一下。”

  轉身出廳,片刻後,重回廳中,笑道:“大哥,有一件不解之事,不知是當不當問!”

  關中嶽道:“可是關於那葛玉郎麼?”

  方振遠道:“不錯,小弟百思不解,大哥何以在找那葛玉郎?”

  關中嶽輕輕嘆息一聲,道:“目前雲集開封的高手,雖然不少,但葛玉郎卻網羅了不少人手,對成了一股很強大的力量。尋找寶藏,也是一樁極為艱巨之事,葛玉郎雖然喜愛女色,聲譽不好,但卻是一位極具才能的人物,如是能夠把他說服,協力同心,不但可減去一股強大的阻力,且可增加不少實力。”

  方振遠道:“好!大哥就在廳中坐息片刻,小弟廳外等候。”

  抱拳退出大廳。

  就在方振遠退出大廳的時刻,一個趟子手,帶著一個四旬左右的青瘦中年,行近廳前。

  方振遠一橫身攔住去路道:“你是什麼人?”

  青瘦中年一口同東鄉音,道:“俺奉命而來,要見門總鏢頭。”

  方振遠道:“奉何人之命?”

  青瘦中年道:“花花公子葛玉郎。”

  方振遠冷哼一聲,揮手對趟子手,道:“你且退下,我帶他進去。”

  舉步入廳,欠身道:“葛玉郎遣人而來……”

  關中嶽插手阻住方振遠,目往那青瘦中年,道:“閣一報個姓名。”

  青瘦中年淡然一笑,道:“我要先見見關總鏢頭。”

  關中嶽道:“區區在下就是。”

  青瘦中年說道:“葛公子覺得在貴局晤會難以盡興,因此,改變了一下會晤之地。”

  關中嶽沉吟了一陣,道:“以葛公子的為人,想來是約在下會於秦樓,酒館……”

  青瘦中年搖搖頭,接道:“總鏢頭想錯了!”

  關中嶽啊了一聲道:“那是什麼所在?”

  青瘦中年道:“這個,在下不知!”

  關中嶽道:“你不知道,那你如何能帶我去見他?”

  青瘦中年道:“葛公了指定在下帶總鏢頭到一個會晤地方,屆時另有相接之人!”

  方振遠接道:“葛玉郎詭計多端,大哥要小心一些,不要上他們的當!”

  青瘦中年道:“葛公子吩咐在下,這番會晤,事關重大,不能以等閒視之,就是你關總鏢頭不遣人來找他去,葛公子變特遣人邀約。”

  方振遠冷哼一聲,接口道:“我們能去幾個人?”

  青瘦中年道:“葛公子說只限關總鏢頭一個,不過……”

  關中嶽道:“不過什麼?”

  青瘦中年道:“葛公子交代,要關總鏢頭,帶上兵刃暗器,以防不測。”

  關中嶽道:“好!不知咱們幾時動身。”

  青瘦中年道:“即刻動身。”

  關中嶽一揮手,道:“有勞帶路。”

  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青瘦中年,一轉身奔出門外,急步而行。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5:12
九二

  第十四回 雪地窺秘

  行出鏢局門外,青瘦中年中年突然說道:“關總鏢頭是人物,引人注目,最好能遠隨在下身後。”

  關中嶽依言而行,遠遠地追在那人身後。

  只見青瘦中年穿過了兩條大街,行入一座僻巷之中,停在一座木門前面,叩動門環。

  木門呀然而開,青瘦中年直入門內。

  只見一個身著青衣,背插長劍的美麗少女,端然而立。

  青衣少女略一欠身,說道:“何蓮花見過關總鏢頭。”

  關中嶽答道:“不敢當,何姑娘可是等候區區?”

  何蓮花道:“候駕多時了,咱們該動身了。

  轉身向內行去。

  關中嶽見識廣博,一看何蓮花的舉動,已知後面另有出路,也不多問,追在何蓮花身後,向前行去。

  過了兩重庭院,直入一敞廳,關中嶽停了腳步,道:“何姑娘,咱們是不是走錯了路?”

  何蓮花道:“這裡我很熟,錯不了。”

  行入敞廳一角,突然伸手在壁間揭開一個暗門。

  關中嶽道:“原來,在這座宅院之中,還有地道。”

  何蓮花當先帶路,行入地道。

  那地道很長,關中嶽暗中算計,足足走了有兩三里路,才轉向上面行去,地道盡處,一壁橫阻,何蓮花舉手在壁上敲了三響,一座木門,應手而開,只見一座瓦舍中,站著一個五旬左右的老人。

  原來,這地道通入一座瓦舍廳中,這瓦舍不大,那壁角地道出口上更是放置了很多雜物。

  進出之間,是兩座全然不同的宅院,入口處,高門大院,是開封府中,高級住宅之首,出口處卻是低簷瓦舍,似乎是販夫走卒的住處。

  何蓮花對那老者似很恭敬,低聲說道:“小心一些,他們已經動疑了。”

  那老者一身上佈褲褂,肩膀上搭著一個旱菸袋,面目冷肅,左手特別粗大,黃裡泛青,一望即知掌上練有特別的功夫。

  關中嶽瞧了那老者一眼,只覺這模樣似曾聽人說過,但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是誰?

  只聽那老者冷漠地說道:“你們走罷!這裡的事,但卻舊而不破,車轅上早已坐了一個人。

  何蓮花掀開車帝一躍登車。

  關中嶽緊隨而上,車簾放下,篷車已轆轆向前奔去。

  車速愈來愈快,足走了頓飯工夫之久,還未停一下。

  關中嶽為人中然穩健,但也有些沉不住氣,輕輕咳了一聲,道:“何姑娘,咱們似乎是已經離了城。”

  何蓮花嫣然一笑,道:“怎麼,你心裡害怕了?”

  關中嶽道:“如果是害怕,區區就不會來了,在下只是有些奇怪。”

  何蓮花道:“奇怪什麼?”

  關中嶽道:“花花公子安排的如此神秘,不知是何用心?”

  何蓮花道:“聽說,你智力甚高,何不猜一猜看?”

  關中嶽道:“故弄玄虛,陪我於迷霧之中,以便誘我入伏。”

  何蓮花冷笑一聲,道:“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玉郎哥哥不是那種人的。”

  關中嶽重重咳了一聲,道:“何姑娘,葛玉郎安排了這們一個曲折見面的場面,真的用心何在?姑娘是否見告一二?”

  何蓮花道:“據我所知,是讓你開開眼界!”

  關中嶽大感奇怪,道:“開什麼眼界?”

  何蓮花道:“你很快就可以見到他了,心中有什麼疑問,見他之面,再問不遲!”

  談話之間,篷車突然停了下來。

  何蓮花低聲道:“到了,一車之後,咱們就算進入險惡之境,舉動說話,都要小心一些。”

  掀起垂簾,緩步下車。

  關中嶽目光轉動,只見篷停在一座叢林旁側,此時,天上濃雲片片,但卻阻而未雪,四顧茫茫,一片皚白,間有一兩塊積雪溶化之處,露出翠綠的麥田。

  此時,正值午飯時刻,四周靜寂,不見行人。

  突聞輪聲轆轆,那停在路旁的篷車,突然轉頭而去。

  何蓮花道:“跟著我走。”

  舉步直向那農莊行去。

  關中嶽未說話,人卻隨在何蓮花身後而走。

  細看那農村,只不過是六七幢茅舍組合而成,十幾棵繞村的老樹,都是枝葉盡頹。

  任是關中嶽歷練豐富中,也是猜不出那葛玉郎的葫蘆裡是何藥物,但他為人穩健,覺出了情勢異常,反而不再多問。

  何蓮花對這小農村的形勢,似極熟悉,直奔入靠東面第二幢茅舍,推門而入。

  關中嶽略一沉吟,緊隨而入。

  雖是低屋茅舍,但卻打掃的十分乾淨,室中高燒著一盆熊熊的炭火,滿室生春。

  花花公子葛玉郎仍穿著一襲單薄的藍衫,坐在炭火前面。

  關中嶽輕輕咳了一聲,一拱手,道:“葛公子,別來無恙。”

  葛玉即站起身子,道:“托福,托福,關兄請坐。”

  關中嶽在對面木椅上坐了下來,笑道:“葛公子重重佈置,使人覺得見你一面,曲折困難,自會留於記憶之中。”

  葛玉郎輕輕咳了一聲,道:“關兄,可是覺得兄弟這是故弄玄虛嗎?”

  關中嶽道:“如是葛公子有所解說,那是大不相同了。”

  葛玉郎道:“其這,這些安排,兄弟還覺得不夠嚴密。”

  關中嶽道:“葛公子可否提示一二呢?”

  葛玉郎道:“在下相信你關總鏢頭是一位義氣千秋的人,所以,才請你到此一晤,說明內情。”

  關中嶽道:“葛公子有何見教,關某人洗耳恭聽。”

  葛玉郎道:“關兄先見識過他們之後,咱們再談不遲。”

  關中嶽四顧一眼,只見室中空空蕩蕩,不見其他之物,當下淡淡一笑,道:“葛公子要在下看什麼?”

  葛玉郎道:“一件使人驚心動魄的事。”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5:12
九三

  站起身子,來回在室中走動,一面接道:“這件事,並非兄弟的佈置,葛某人帶你關兄來此,希望是和你合作。”

  關中嶽道:“葛公子總不會白白和在下合作,希望取得一些什麼代價?”

  葛玉郎道:“確然如此,不知關總鏢頭,是否有此雅量?”

  關中嶽道:“葛公平如若是條件不苟,在下自是不會拒絕,不過……”

  葛玉郎道:“不過什麼?”

  關中嶽道:“在下先把這批寶藏的用處,奉告葛公子。”

  葛玉郎道:“葛某人洗耳恭聽。”

  關中嶽道:“虎威鏢局,這些年賺了很多銀子,因此,在下和鏢局中所有的人,都不會動那寶藏中點滴毫釐。”

  葛玉郎道:“關總鏢頭準備如何動用那批寶藏呢?”

  關中嶽道:“用以濟助貧苦。數年來,中原數省,年年欠收,民無存糧,隱隱間已有了亂象,如得那批寶藏濟助,當可使亂象消失於無形之中。”

  葛玉郎道:“博大仁慈,俠義行徑。”

  關中嶽道:“希望你葛公子能夠大發慈悲,共圖此事。”

  葛玉郎道:“好吧!關總鏢頭有此大願,葛某人倒是不但再為一己之私,鬧出不歡之局,就在下所知,這批寶藏中,有一個藥箱,在下只想取得藥箱中之物。”

  關中嶽沉吟了片刻,道:“葛公子,那藥箱之中,定然有著極為珍貴之物,不過,葛某人可以說一句狂言,你關總鏢頭,只怕無法知曉那箱中之物。”

  關中嶽道:“在如若答允了,把那隻箱子奉送葛公於,葛公子對尋寶之事,是否願出手協助。”

  葛玉郎一笑,道:“藥箱如是為我所有,葛某人不但要助你尋寶,而且還要設法保護那批寶藏。”

  目光轉到何蓮花身上,道:“蓮花,弄點吃的東西,我要和關兄先行飽餐一頓。”

  何蓮花微微一笑,道:“我替你們準備有醬肉,燒餅,不知道關總鏢頭是否愛吃。”

  關中嶽道:“不用慌,在下剛剛進食不久,腹中還不餓飢,等一會兒再吃不遲。”

  葛玉郎笑一笑,道:“咱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咱們還得趕一段路。”

  任是關中嶽經驗豐富,但也猜不出一點內情,輕輕咳了一聲,道:“葛公子,可否說出一些大概情形。”

  葛玉郎搖搖頭,道:“這個恕難從命,但兄弟卻不是故弄玄虛,一則是這件事說出來有些聳人聽聞,兄弟希望關兄親眼看過之後,心中有了一個底子,咱們再作計議;三則,兄弟如若先行透出一點口風,關兄在感受上,便即少了一份神秘之感。”

  關中嶽微微一笑,道:“葛公子這麼一說,在下倒是不便多問了,悉憑閣下安排就是。”

  葛玉郎微微一笑,道:“好!咱們先飽餐一頓,然後,坐下休息養好精神,日幕黃昏時,再動身趕路。”

  關中嶽道:“那地方距此還有好多路程?”

  葛玉郎道:“不太遠,咱們趕快一些,大約要半個時辰。”

  何蓮花打開了帶來的醬肉,燒餅,兩人飽餐了一頓,各自運氣調息。

  關中嶽喟然閉上雙目,裝出調息之狀,但內心中卻是波濤起伏,暗自忖道:“這葛玉郎有花花公子之譽,想不到,遇上了事情,竟也有著不避艱苦的勇氣。

  就他慎重的口氣而言,此事非同小可,不知什麼事,能促成葛玉郎和我合作,但以他在江湖的聲名而言,又似是不可寄予太多的信任。

  一陣胡思亂想。不覺間過去了甚久時光。

  睜開眼看去,只見何蓮花坐在葛玉郎的身側,雙目盯注在葛玉郎的臉上瞧著,神色間,情愛橫溢。

  關中嶽心頭一震,暗道:“葛玉郎能使何蓮花對他如此傾心,此人對女人實有莫可抗拒的魅力。

  這時,室內已然黑了下來,初春季節,夜長晝短,加上外面孤雲密佈,天色很快的暗了下來。

  片刻之後,葛玉郎也從坐息中醒了過來,伸展一下雙臂,道:“蓮花,給我們拿衣服來,我們該動身了。”

  關中嶽一拱手,道:“兄弟這身衣服,換過不久,用不著再換了。”

  葛玉郎道:“那是兄弟特別設計的服裝,關兄非得穿上不可。”

  關中嶽道:“啊!什麼樣的服裝?”

  何蓮花已起身行入內室,提了一個大包裹出來,放在關中嶽的面前,打開包裹,笑道:“你瞧瞧這衣服。”

  關中嶽低頭看去,只見包裹中衣服,完全是羊皮做成,一面全白,一面全黑,心中恍然大悟,微微_笑,道:“這雖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已足證,葛兄是一位謹慎多智的人。”

  花花公子葛玉郎道:“咱們可能藏在大雪的掩埋之下,以避敵鋒,也可能藏在大樹枝葉之內,逃敵耳目……”

  關中嶽點點頭,道:“我明白。”

  葛玉郎道:“咱們穿上衣服動身了。”

  當先取一件皮衣穿上。

  這衣服役計的很別緻,實用,連帶褲、帽,拉下帽沿,只露出兩隻眼睛。

  關中嶽也撿起一套衣服換過,道:“穿上這身衣服,就算是大白天躺在雪地中,也不會被人瞧出來。”

  葛玉郎社色嚴肅地說道:“關兄,葛某要奉勸一句話。”

  關中嶽道:“在下洗耳恭聽!”

  葛玉郎道:“敵人十分厲害,咱們不能存輕敵之心,不是兄弟故意嚇唬你關兄,咱們兩個人,如是被發現,活著離開的機會不大。”

  關中嶽頷首說道:“在下記下了。”

  葛玉郎回顧了何蓮花一眼,道:“蓮花,你收拾過這茅舍的痕跡,也該走了,不要在此多留。”

  何蓮花點頭一笑,道:“你要早些回來。”

  葛玉郎道:“我知道……”

  回顧望了關中嶽一眼,道:“我們走吧!”

  大步向前行去。

  關中嶽一揮手,道:“姑娘保重。”緊追葛玉即身後而行。

  兩人穿著白毛朝外的羊皮衣褲,夜色中行在茫茫的雪地上,極不易被人發現。

  葛玉郎行速甚快,一口氣跑出了七八里路,一望開色伸手指指正南方位,道:“再往前走,大約四五里吧!有一片棗樹林……”

  關中嶽接道:“那些人就在棗樹林中。”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5:12
九四

  葛玉郎笑道:“他們不在林中居住,大約二更時分,要在林中聚會。”

  關中嶽道:“咱們先到那裡躲起來,是嗎?”

  葛玉郎道:“不錯,但這季節技禿葉光,藏身所在不易找得,所以,咱們要藏在積雪之中。”

  關中嶽笑一笑,道:“葛公子設計了這兩種顏色,既可禦寒,又可適應需要變更顏色。”

  葛玉郎道:“關兄猜的一點不錯。”

  放腿向前奔去。

  兩人一陣緊走,到了那棗樹林外。

  葛玉郎停下了腳步,道:“關兄,他們很細心,如若在林內積雪上行過,必然留下痕跡,很可能被他們發覺,咱們要在棗樹上行走免得留下跡痕。”

  一提氣,飛上樹身,踏枝而行。

  關中嶽縱身而起,緊追在葛玉郎身後而行。

  兩人輕功,都已達上乘境界,踏樹飛行,繞林一週。

  這片棗林很廣大,走一圈下來,兩人都有些微微喘氣,葛玉郎飛落實地,低聲說道:“時間還早,他們還未安樁子,為了隱秘行蹤,咱們得早一點躲在雪中……”

  關中嶽一直緊隨在葛玉郎的身後,飛落實地,接道:“這一片空地,四周被棗林包圍,倒是很隱秘的所在。”

  葛玉郎道:“所以,我懷疑那主事之人,是開封地上的人物。”

  關中嶽道:“葛公子在開封地面上,早已安下了耳目,想必心中有點底子。”

  葛玉郎伸手眾懷中摸出了一個瓷瓶,搖搖頭,道:“慚愧的很,兄弟還有沒有眉目。”

  打開瓶塞,喝了幾大口酒,把瓷瓶交給了關中嶽,道:“關兄,喝幾口烈酒,咱們在雪中,可能要躲上兩個時辰。”

  關中嶽接過瓷瓶,大大的喝了幾口,笑道:“積雪不深,咱們如何一個躲法?”

  葛玉郎道:“這要用點工夫了,選擇一個地形,堆起積雪,還要不露痕跡。”

  兩個人動手堆雪,人躺在地上,用雪掩蓋了起來。

  除了兩隻眼睛露在外面,全身都埋入積雪之目。

  葛玉郎和關中嶽相距約一丈多遠,雙目外露之處,又正好在棗樹處。

  關中嶽凝神傾聽了一陣,未聞聲息,才低聲說道:“葛公子,咱們要等到什麼時候?”

  葛玉郎道:“沒準兒,我只知曉他們今天晚上來,但卻不知什麼時間到。”

  關中嶽不再多問,閉目調息。

  夜風如劍,刺面生疼,兩個人雖然有一身武功,又穿著皮襖,但鋪雪蓋雪,夜風吹襲之下,躺上一個多時辰,變有關不勝寒冷之感。

  估計天色,三更已過,關中嶽正有不耐之感,突聞一陣步履聲,踏雪而來,不禁精神一振。

  凝目望去,只見兩個黑影,並肩而來,在空場中停下。

  葛玉即選擇的停身之處,早已取好了角度,兩人目光互相望,可看到整個的空場。

  黑影漸近,已然可見是兩個穿著黑衣的人。

  兩人極為小心,查看了四周積雪,才聽左面一人說道:“老二,沒有人來過。”

  右面黑衣人道:“深更半夜大冷天的,什麼給發了瘋,會到這地方來。”

  左面黑衣人笑說道:“說的是,你放起流星火炮,用火焰燃起炮引。”一道火光。衝天而起。

  升高約十餘丈,砰然一聲,爆散開一天火花流星。

  關中嶽心中大奇,暗道:“這些人需要流星火炮召集,似乎是臨時促合而成的一股武林力量,至少,這們非出一源。

  但聞急速的步履聲,在袂飄動聲,分由四面八方而來。

  這一瞬間,關中嶽突然間緊張起來。

  原來,他已從那快速的步履聲中,聽出了來人大都是武林高手。

  好像是這些人,早已在林外等候,見到了流星火炮,立時分頭趕來此地。

  這些人,來勢如狂風聚雨,但卻又很快地平靜下來。

  凝目望去,只見那片空曠的雪地上,坐了很多的黑衣人。

  關中嶽暗中計算一下,剛好十二人,分別在雪地上,坐了一個半圓型。

  來的人,除全身黑衣之外,連頭瞼也被一片黑布蒙起了,除了一對眼睛,兩隻手掌外,全都包藏在黑布之中。

  十二個人,保持著相當的間隔,盤膝靜坐,無一人說話。似乎正在等首腦人物。早先到的兩個黑衣人未加入蒙面人的行列之中,自行後退開。

  關中嶽仔細看去,發覺了這十二個人,不但是有意的保持某一種間隔距離,而且彼此之間,互不相視,不禁大感奇怪,暗道:“這十二人,在此聚會,欲有所為,自然要意氣相投,才能合作。但這十二人,彼此之間,卻是一片冷漠,不但全無互相關心之意,看上去似乎是彼此不有些仇視的味道,這等情勢,這些人又怎會合作呢?”

  心念轉動之間,突聞一陣轆轆的車輪聲,傳了過來。

  但聞那車輪聲愈來愈近戛然而止,似是停於林外,十二人黑衣人,仍然而坐,對那行來的車輪聲恍如未聞。

  這時,風聲漸小,夜闌人靜,靜得聽不到一點聲息。

  葛玉郎和關中嶽,都不自覺的運氣,閉住呼吸!

  一陣輕微的步履聲,踏雪而過,發出沙沙的聲音。

  關中嶽憑藉著經驗聽去,分辨那腳步聲,似乎是一個全然不會武功的人,在雪地上行走。

  兩條人影,逐漸的行近,一個黑衣人扶著一個黑衣人,慢慢的行人雪地的廣場中。

  雪光照映下,關中嶽發覺後來的兩人黑衣人,身材矮小,似乎是兩個女子。

  兩人的臉上,也蒙著一屋薄薄的黑紗,行走之間,輕輕的飄動著。

  很快的,兩個人行到了廣場之中,在十二個黑衣人環坐中間停了下來,說道:“諸位叔叔伯伯,晚輩這裡有禮了。”

  柔音細細,果然是女子的聲音。

  十二個黑衣人,一齊合掌說道:“姑娘不用多禮。”

  黑衣女輕輕嘆息一聲,道:“諸位叔叔伯伯,大都已退出武林,為晚輩再勞動諸位大駕,重入江湖,晚輩心中不安的很。”

  只聽一聲重重的咳嗽,道:“姑娘不用抱歉了,我們既受召而來,自然要辦好姑娘的事,不過,此事過去之後,不希望再有一個應召,希望能夠答允。”

  說話之人,乃是坐在右首第一位的黑衣人。

  黑衣女子應道:“這個,晚輩自然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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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坐在第二位的黑衣人道:“姑娘如有誠心,希望先把召我們的令符毀去,燒去記事的絹冊,我們才能放心。”

  黑衣女輕嘆息一聲,道:“這我都會答應你們,不過,你們先要替我辦完事,事完之後,我就當著你們之面,燒去記事的絹冊,毀去令符。”

  第三個黑衣人道:“我們答應了為你完成此事,一諾千金,條件是先毀去令符和記事絹冊。”

  黑衣女道:“可是那令符和絹冊都未帶。”

  第四個黑衣人道:“那,只有勞駕你姑娘,去取回來了。”

  黑衣女長長吁了一口氣,似是無可奈何地說道:“你們啊!不能這樣逼我。”

  她口氣之中,有一種使人憐憫的味道:“似乎,她是一個十分柔弱的女人。

  第五個黑衣人說道:“姑娘,你明明知曉令符、絹冊是我們追查之物,為什麼不帶在身上呢?”

  黑衣女不再理會第五個黑衣人,突然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她的聲音,悠揚有致,聽起來,十分動聽,使人熱淚不自覺的由雙目中流了出來。

  葛玉郎,關中嶽,都被那哀哀的哭聲,惹的十分傷心。

  突然間,響起一個怒吼,道:“不要哭。”

  那悠揚哭聲,突然停住。

  棗樹林中,又恢復了一片幽靜。

  葛玉郎,關中嶽聽得那大喝之聲,心神才鎮靜了下來,停住淚水。

  兩人心頭同時一震,暗道:“敢情這丫頭之哭,也是一種武功不成。

  凝目望去,只見那吼叫的人,正是坐在第六位的黑衣人。

  黑衣女停下哭聲,淒涼地問道:“六師兄,什麼事啊……”

  第六位黑衣人道:“我們每人在一次聚會中,只能說一次活,限一件事,這規矩還存在嗎?”

  那些黑衣人,因為有一事一語的限制,無法一口氣,向出心中凝問也無法說完心中的話,十二個人彼此之間,又互不搭訕,一個個的問了下來,無法銜接,那黑衣女應付起來,容易甚多。

  只見第七個黑衣人緩緩站起,則的一聲,由袖中抖出一柄軟劍來。

  黑衣女啊喲的驚叫一聲,道:“七師哥,你……你要幹什麼啊?”

  垂在地上的軟劍,右手微微一抖,長劍突然直飛過去。

  黑衣女橫裡向旁側讓開兩步,避過長劍,道:“一動不如一靜,諸位有什麼,只管吩咐,何苦要動刀舞劍。”

  只聽第八個黑衣人說道:“姑娘也不用故作為難了。”

  黑衣女接道:“小妹並未和諸位為難,只是想諸位幫我一個忙罷了。”

  第八個衣人道:“為了使此事,有一較好的機會,在下我說兩句話還希望諸位兄多多增諒。”

  黑衣女道:“但說不妨!”

  第八位黑衣人道:“姑娘需要我等幫忙之事,我們極願盡力,姑娘已答允毀去那令符、絹冊,爭執之點,是先後之分,姑娘如若能交出令符……”

  黑衣女突然說道:“八師兄,你的話說得太多了。”

  黑衣人頓然而住,長嘆一聲,退了下來。

  黑衣女黯然說道:“諸位師兄,既已答允幫小妹的忙,似是也用不著什麼先後之爭了,諸位之中,如是真有不願幫忙的人,小妹也不敢勉強,只管請回,或是心中不忿,要殺害小妹,只管出手,小妹決不反抗。”言罷,突然向前行了兩步,盤膝坐在雪地上。

  雙方形成了僵持之局,彼此之間,似是誰也不讓步。

  任是關中嶽、葛玉郎久走江湖,今宵所遇之事,也看得兩人莫名所以。

  那黑衣女雖向那十二個黑衣人呼師兄,但那些黑衣人,似乎並未心甘情願的認她作為師妹。

  雙方相持了一刻工夫,第九個黑衣人,突然大聲說道:“好啦,我們答應姑娘就是,姑娘詳盡吩咐吧,要我們做些什麼?”

  黑衣女道:“你一人答允,於事無補,希望諸位師兄,都能和你一般,答允助小妹一臂之力。”

  關中嶽心中暗自奇怪,忖道:“看來,這黑衣女似乎是掌握了一種事物,足可以威迫這十二人為其所用。

  第十個黑衣人道:“我們已聽過了你的計畫,明日分頭動手。”

  黑衣人道:“好!就此一言為定,哪一位不願助她的可以先走了。”

  十二個夫人答話,但也無一人起身離去。

  黑衣女微微一笑,站起身於,道:“諸位師哥們,多多費心了,三日後,子夜時刻,咱們在第二個約約會的地方見面,那時間,我希望諸位師兄,都已得遂心願,小妹妹亦可毀去令符、絹冊。”

  排坐在第十一個位置上的黑衣人,道:“希望到再見面時,師妹帶上令符,絹冊,免得還得定下一次見面之約。”

  黑衣女微微一欠身,道:“小妹遵命。”

  目光轉到最後一位黑衣人身上,道:“十二哥,你可有什麼教言,指點小妹一些?”

  坐在最後一個黑衣人,搖搖頭,未再接言。

  黑衣女輕輕嘆息一聲,道:“十二哥總是不喜多話。”

  伸手扶在同來婢女的肩頭之上,緩步而去。

  兩個嬌小的黑衣人影,逐漸消失在茫茫的雪地上。

  十二個黑衣人二十四隻眼睛,轉動相望,瞧了一陣之後,突然飛身而起,分由四面八方的向外奔去。

  他們來的如狂風驟雨,去的閃電奔雷,一眨眼間,已經走的蹤影不見。

  這時,那最先出現的兩個黑衣人,由兩株大樹後面閃了出來,迅快的掃去雪地上的痕跡,也自行退去。

  棗林中又恢復了一片靜寂。

  葛玉郎推開積雪,站起身子,道:“關兄,咱們也該走了。”

  關中嶽一躍而起,道:“葛公子……”

  葛玉郎搖搖手,攔住了關中嶽再說下去,接道:“關兄很失望,是嗎?”

  關中嶽道:“就見聞而言,咱們有著使人滿意的收穫,至少使咱們發現了,開封府中,有這麼一股神秘的力量。”

  葛玉郎道:“兄弟如說退出,只怕你關兄不肯相信,但我卻說的實言,兄弟帶著人,立刻離開開封府。”

  關中嶽道:“在下已答允過,那藥箱奉贈葛公子,自然是要借重大力了。”

  葛玉郎道:“今夜,他們在棗林中一番聚晤,彼此之間,談話十分含蓄,如非兄弟先行無意中聽到一次,這一次,也無法聽出一點名堂。”

  關中嶽道:“葛公子可否見告,他們第一次談些什麼?”

  葛玉郎道:“那是團團而坐,語氣之間也較溫和……”

  沉吟了一陣,接道:“似乎那黑衣女子,提出了牧羊圖,要那十二位黑衣師兄設法搶到手中。”

  關中嶽道:“那些人答應沒有?”

  葛玉郎道:“那晚上,兄弟離的較遠,他們之間,談話的聲音也小,有許多話,兄弟沒有聽到,似乎是那些人有條件的答應了那黑衣女子,大約有一點爭執不下,約在今晚重談。”

  關中嶽道:“他們今晚之會,也是鬧的不歡而散。”

  葛玉郎道:“但他們已談妥了條件,那女的三日後,交出個符、絹冊。”

  輕輕咳了一聲,接道:“不過,有一點兄弟想不通?”

  關中嶽道:“哪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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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

  葛玉郎道:“這些人是什麼人?那黑衣女又是什麼身份?他們把臉上包的只露出兩個眼睛,自然是怕人瞧到。”

  關中嶽道:“在下聽那十二位黑衣人說話聲音,可以分辨出他們的年齡相差很遠,有四五十歲的人,也有十七八歲仍帶童音的人。”

  葛玉郎道:“不錯,似這等複雜身份,怎會同出一門……”

  關中嶽沉吟了一陣,道:“這事情確然是有些奇怪,似乎一切都大都大背常情,那黑衣女口口聲稱叫十二個黑衣人為師兄,十二個黑衣人也不否認,顯然,過些人是同出一門的師兄妹了。”

  葛玉郎道:“如是兄弟推斷的不錯,那十二個黑衣人,和那黑衣女子,不會是同出一門,他們雖是以師兄妹相稱,只不過說明他們的關係一平輩罷了。”

  關中嶽道:“這些人的來路呢?”

  葛玉郎道:“若干年前,他們是聚集在一個秘密幫會,也許他們合作過一件大案子,如今這些人都已經名成得就,洗手退隱,但卻有一件把柄,掌握在那黑衣女的手中,十二個黑衣人,極力想消滅去那把柄,但那黑衣女卻借此作為要挾,要十二個黑衣人,幫她完成一件工作,那就是搶到牧羊圖。”

  關中嶽晤了一聲,道:“那黑衣女掌握的令符和絹冊,似乎是很重要。”

  葛玉郎道:“令符,只是代表一個人的權威罷了,人死威消,重要的還是那本絹冊,那上面可能會記了二十年來,江湖上的隱秘大事……”

  關中嶽接道:“那令符充其量只是一種標誌而已,一旦再出江湖,至多是告訴人一個鎖聲匿跡甚久的門派,重又在江湖上出現罷了,絹冊中,可能記了很多隱秘,但那黑衣女又為什麼不怕呢?”

  葛玉郎道:“咱們正是要追查這些原因。”

  關中嶽道:“可惜,咱們沒有一點安排,他們已分頭而去,唯一的辦法,只有照著足跡走去,試得追蹤了。”

  葛玉郎道:“這個不勞關兄費心。”

  關中嶽怔了怔,道:“這麼說來,葛兄是已經早有安排了。”

  葛玉郎道:“是的,兄弟這番有了很精密的部署,關兄儘管放心,咱們在雪中呆了兩個時辰,先去喝杯酒,驅驅寒意。”

  關中嶽口中未再多言,緊隨在葛玉郎的身後行去。

  葛玉郎當先帶路,飛奔回原來的茅舍之處,伸手互擊三掌。

  但見火光一閃,居中一座茅舍中亮起了一道火光。

  木門呀然而開,何蓮花一身白衣,臉含微笑,緩步迎了出來。

  葛玉郎一低頭,行入了茅舍之中。

  關中嶽緊隨而入,只見室中一張方桌上面,早已擺下了兩副杯筷。

  何蓮花盈盈一笑,道:“關總鏢頭清稍坐片刻,我去替你們燙酒熱菜。”

  關中嶽望著那何蓮花走出客廳的背影,臉上是一片十分奇異的神色,內心中也不知是羨慕,還是妨恨。

  不一會,何蓮花送上了熱好的酒菜,又香兩人斟滿了酒杯,才嫣然一笑,退在葛玉郎的身後而立。

  關中嶽輕輕咳了一聲,道:“何姑娘,夜寒很重,坐下來喝一杯如何?”

  何蓮花搖搖頭,笑道:“你們吃吧!我已經用過了。”

  葛玉郎道:“關總鏢頭已經決定和在下合作,不是外人了,你坐下來陪陪他!”

  何蓮花應了一聲,在葛玉郎的身側坐下,端起酒杯,道:“我敬關總鏢頭一杯。”

  關中嶽道:“不敢當。”舉杯一飲而盡。

  葛玉郎舉起筷子,剛剛挾著一塊豆腐,突聞砰的一聲,那兩扇緊閉的木門,突然大開。

  一陣寒風,吹了進來,燭火搖晃,燈顫復明。

  葛玉郎冷然叱喝道:“哪一個這樣粗手笨腳的……”

  一面喝叫,一面轉頭望去。

  目光到處,不禁瞼色一變。

  關中嶽瞧出葛玉郎神情不對,緩緩放下筷子,伸手握住了刀柄。

  這時,何蓮花挺身而起,一揚手,兩支竹筷子當作飛鏢一般,激射而出。

  關中嶽背門而坐,無法瞧到門口的景物,藉著何蓮花飛出的兩支竹筷子,疾快轉身去。

  人也同時站了起來,金刀平舉,一半出鞘。

  兩人的動作都極迅快,幾乎是同一時間。

  但是來人舉手一揮,已把何蓮花射出的兩支竹筷子,接在手中。

  來人並未反擊,緩緩說道:“打擾清興。”

  燭火下,看清楚來人的相貌,只見那是一張絕美的面孔,穿一身天藍色疾服勁裝,顯出猿臂蜂腰,瀟灑的體型。

  何蓮花本待出手,卻被葛玉郎一把抓住,望著那藍衣人,道:“閣下何許人?”

  藍衣人進門之後,就未再向前退進,目光轉動,迅快掃了全室一眼,道:“在下找一個人。”

  葛玉郎道:“什麼人?”

  藍衣人道:“虎威鏢局的……”

  關中嶽接道:“在下關中嶽,虎威鏢局的總鏢頭。”

  藍衣人道:“我知道你是關中嶽,關總鏢頭,但我不是找你。”

  關中嶽徵了一怔,道:“虎威鏢局中人,在下都認識,你朋友找哪一個?只要能說出姓名,在下就立刻可以奉告他現在何處。”

  藍衣人沉吟了一陣,道:“我要找虎威鏢局的方副總鏢頭方振遠。”

  關中嶽道:“方振遠現在開封分局中,你朋友找他有什麼事?”

  藍衣人道:“什麼事?用著閣下問,那方副總鏢頭既然不在此地,在下打擾了。”

  轉身向外行去。

  葛玉郎冷冷喝道:“站住。”

  那藍衣人動作很快,左腳已然踏在門外,聽到葛玉郎喝問之言,陡然停了下來,頭未回顧,腳未轉步,冷冷地答道:“什麼事?”

  葛玉郎道:“你朋友,破門而入,大冷天帶來了一陣寒意,話也不說清楚,說走就走,不覺得太隨便了一些嗎?”

  藍衣人道:“你想要怎麼樣呢?”

  葛玉郎道:“想要你朋友留下一些什麼。”

  口中說話,人已行近那藍衣人。

  右手一探,疾快的向那藍衣人右肩扣去。

  那藍衣人一直靜靜地站著不動,似乎是根本不知道葛玉即已逼到了身後一般。

  但當葛玉郎出手,那藍衣人卻又似背後生了眼睛,輕輕一閃,輕妙絕倫地閃過了葛玉郎的一抓。

  藍衣人雖然避開了葛玉郎的五指,但仍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未動。

  葛玉郎怔了一怔道:“閣下的身法很高明。”

  藍衣人道:“夠了嗎?”

  葛玉郎道:“閣下很高明,但還不夠。”

  藍衣人道:“那麼?閣下再試試吧!”

  葛玉郎道:“好!你朋友小心了。”

  右手一抬,一掌推出,悄無聲息的印向那藍衣人的背上。

  那藍衣人仍然未回頭望一下,身子向前一棵,剛剛使葛玉郎手臂的長度,差寸許未能擊中。

  葛玉郎冷笑一聲,道:“閣下果然是高明的很。”

  左腳踏前半步,右手一伸,向前推去。

  這時,那藍衣人人仍未移動身子,不論用什麼方法,都很難避過這一掌。

  葛玉郎還暗自慶得手,突覺右膝一陣劇痛,身不則已的向後退了三步。

  原來,那藍衣人地聲無息的抬起左腳,踢在葛玉郎右膝關節之上。

  葛玉郎只覺骨疼如折,幾乎是站立不穩,但緊咬牙關,不叫出來。

  藍衣人一個翻身,站定身子,冷冷地瞧了葛玉郎一眼,轉身向外走去。

  何蓮花轎喝一聲,道:“站住。”飛躍而上,手中長劍,疾刺咽喉。

  藍衣人右手略抬,手中兩支木筷一扶,挾住了何蓮花手中的長劍。

  何蓮花用力收劍,但覺手中之劍,如被兩道大力的鐵鉗鉗住一股,竟然未能收回,木禁一呆。

  藍衣人右手突松,木筷落地,道:“好男不跟女鬥,姑娘請回吧!”

  何蓮花雖知遇上了高人,但仍不服氣,長劍一式“平沙落雁”,刺了過去,口中喝道:“神氣什麼,再接我兩劍試試。”

  藍衣人腳步模移,伏身避開一劍,道:“姑娘人不是我的敵手,快退回去吧!不可逼人過甚!”

  何蓮花怒道:“我偏要再攻你幾劍。”

  玉腕翻動,連刺三劍。

  這三劍快逾飄風,一氣呵成,森寒劍光,疾如輪轉。

  但那藍衣人,身如柳絮,搖擺閃動,靈巧異常地避過三劍,臉上微現怒意,道:“在下一出手,必要姑娘見血,你再不識趣那是自找苦頭吃了。”

  何蓮花道:“我不是有些不信。”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5:13
九七

  她四中雖然說的強硬,但心中卻是明白人家不是吹牛,只要一還手,自己必然是當場出醜。

  但聞葛玉郎道:“蓮花,快退下去,你不是人家的對手。”

  何蓮花對葛玉郎一向是百依百順,應聲收劍而退。

  關中嶽金刀出鞘,道:“朋友的身手,關某生平僅見,確是高明的很,還請慢走一步,指點關某幾招。”

  藍衣人刻眉聳動,似要發作,但又強忍了下去道:“你是方振遠的朋友,我如傷了你,對那方副總鏢頭無法交代。”

  轉身一躍,去勢如箭,消失於夜然之中不見。葛玉郎望著室外夜空讚道:“好快的身法。”

  關中嶽輕輕嘆息一聲,道:“葛公子認識那人嗎?”

  葛玉郎搖搖頭,道:“不認識,關兄是否認得呢?”

  關中嶽道:“在江北道上走動的有名人物,在下就是沒有見過,也必聽人說過,但這人卻從未聽到過。”

  葛玉郎笑一笑道:“他是個很出色的人……”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這件事,有些奇怪。”

  關中嶽道:“葛公子指何而言。”

  葛玉郎道:“這是很隱秘的地方,除非那人是有心而來,決不會找人找到了這等荒涼所在。”

  何蓮花突然接口主道:“我瞧那人,是誠心找麻煩的,咱們剛才就不應該放過他。”

  葛玉郎微微一笑,道:“關兄,聽他口氣,似是和你很熟。”

  關中嶽道:“兄弟沒有見過他。”

  葛玉郎回顧了何蓮花一眼,道:“蓮花,收拾一下行李,咱們立刻動身。”

  何蓮花道:“到哪裡去?”

  葛玉郎道:“進城到虎威鏢局開封分局。”

  關中嶽道:“葛公子,你不是還在此地等人麼?”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5:13
九八

  第十五回 報恩之人

  葛玉郎道:“不用等了,我如不在此地,他們會把消息傳入城中。”

  關中嶽道:“葛公子可是要去找方振遠?”

  葛玉郎道:“是的,適才那人的身法武功,實為江湖上罕見的高手,兄弟估計,我很難在他手下走過二十招,因此,兄弟覺得這個人很重要,在下必得先把他的來路摸索清楚不可。”

  關中嶽道:“葛公子對於那人,似乎是極端重視。”

  葛玉郎道:“如若那藍衣人從中作梗,和你關兄弟合作,兄弟就要退出去,咱們合作的一事,此一筆勾銷。”

  關中嶽皺皺眉頭,道:“好!找我那方二弟證實一下也好。”

  葛玉郎道:“事不宜遲,咱們要動身,就得快些動身。”

  這當兒,瞥見兩條人影,急急奔了過來。

  關中嶽一皺眉,道:“又有人來了。”

  葛玉郎一躍出室,凝目望去。

  只見正北方白雪地上,兩條人影,疾如流星一般,飛馳而至。

  關中嶽金刀出鞘,道:“在下迎上前去,擋它一陣。”

  葛玉郎搖了搖頭,道:“不用了,來的是自己人。”

  兩人來勢甚快,眨眼之間,已到了茅舍前面。

  關中嶽凝目望去,只見來人竟是火神萬昭和燕山五鬼中的老大苗一堂。

  火神萬昭似乎是已被葛玉郎收服,神態十分恭敬的微微一欠身,道:“屬下追蹤那黑衣女,到了一座古木聳立的大墳園中。”

  葛玉郎大感意外地道:“你沒追入那大墳園中嗎?”

  萬昭道:“屬下沒有立刻追入,因為那墓園外面,有人活動,屬下恐怕行蹤為人發覺,不敢緊追而入,相距也不過是一盞熱茶的時光,屬下再追進去時,已然打不到那輛馬車的行蹤了。”

  萬昭道:“還有,林邊是一片草地,深入園中四五丈,就是高大的青冢,攔住了去路,馬車無法越渡。”

  葛玉郎道:“那就奇怪了,難道會飛上天去不成。”

  關中嶽道:“上天未必,太地倒是大有可能。”

  葛玉郎道:“他們連人帶車隱入了一座大青冢之中?”

  萬昭道:“屬下也這麼想,所以,曾以很仔細地勘查了那幾座攔路的青冢……”

  葛玉郎道:“可曾發現了什麼可疑之征?”

  萬昭道:“沒有,屬下沒有看到什麼可疑之處,因此才覺得奇怪。”

  葛玉郎道:“兩位還記得那大墳園的所在之地嗎?”

  萬昭道:“這個自然記得!”

  葛玉郎道:“那很好,你們再去,隱身監視,明天日落以前,趕回城裡,見我覆命。”

  萬昭應了一聲,道:“屬下等可是到三號會所,晉見公子。”

  葛玉郎一揮手,道:“對!知道了,你就不該再問一遍。”

  萬昭不再多言,帶著苗一堂轉身而去。

  葛玉郎目睹兩人遠去之後,才回頭看了關中嶽一眼,道:“關兄,想那火神萬昭,也是江北道上一代果雄人物,但在兄弟的眼裡,卻覺得他是心智不健的人物。”

  關中嶽道:“看情形,萬昭和燕山五鬼,都已歸服你葛公子的麾下了。”

  葛玉郎笑一笑,道:“還有南天三煞,鬼手搜魂苟不全,神偷沈志山等,江北道上幾個有名的物人,都已和兄弟合作,至於中原和江南道上,兄弟一向是走動很多,那是更不在話下了。”

  關中嶽道:“甚公子如是慶心和關某合作,彼此之間,最好是不要多用心機。”

  葛玉郎笑一笑,道:“合作麼?兄弟倒是誠心誠意,不過,兄弟和關兄在想法上,卻是有著很大的距離,這一點,兄弟得先說明白。”

  關中嶽道:“公子請說,在下洗耳恭聽。”

  葛玉郎道:“兄弟為人,主張見風轉舵,不做完全冒險的事,總得有幾分把握才幹。”

  關中嶽微帶譏嘲地笑道:“葛公子能到今日這番地位,也全憑這副生性之功了。”

  葛玉郎笑道:“關兄不用話裡帶刺,目前咱們是否能攜手合作,還是未定之數,在下遣人請你到此,至少讓你見到有十二個,或許更多一些的神秘人物,打算找你牧羊圖的麻煩,對你關兄而言,應該是不虛此行。”

  關中嶽笑一笑,道:“何止是不虛此行,而是大有收穫。”

  葛玉郎道:“兄弟本想和關死同時返回城中一行,但想一想,覺得咱們還是分道而行的好。”

  關中嶽道:“好!關某先走一步,葛公子有什麼決定,遣人到開封分局通知一聲就是了。”

  關中嶽道:“關某先行告別。”

  葛玉郎高聲說道:“蓮花,代我送關總鏢頭一程。”

  何蓮花應聲而出,旁行於關中嶽的身側,笑道:“你還能記得來路嗎?”

  關中嶽舉步而行,一面應道:“來時坐車,路是記不得了,但我可以分出大概的方向。”

  何蓮花道:“葛公子口齒刻薄,但他為人很好,希望你不要生他的氣。”

  關中嶽哈哈一笑,道:“何姑娘,你言重了,葛公子是聰明絕頂的人,既不會冒無把握的險,也不會做不沾光的事……”

  何蓮花搖搖頭,道:“你不瞭解葛玉郎,這一次很反常,他似是有些害怕。”

  關中嶽徵了一怔,道:“害怕,怕什麼?”

  何蓮花道:“我也不明白,但我瞧出他心中有些怕。”

  關中嶽沉思了一陣,道:“你是說,他害怕那位藍衣少年。”

  何蓮花道:“也許不錯。”

  關中嶽道:“為什麼呢?”

  何蓮花笑一笑,道:“你應該明白,咱們都在一側觀戰,我能見到的,你也見到了。”

  關中嶽道:“那人武功,比葛玉郎強一些,是嗎?”

  何蓮花道:“嗯!不止武功,似乎哪一樣都不在葛玉郎之下。”

  兩人邊走邊談,不覺之間,已經走出了二三里路。何蓮花停下腳步,道:“恕我不送了,你一直往北走,再走三五里……”

  關中嶽接道:“姑娘不用擔心在下迷路,關某人走了半輩子江湖,豈無認路之能,倒是姑娘送在下這一程,送的我有些茫然了。”

  何蓮花道:“為什麼?”

  關中嶽道:“我不信姑娘別無用心。”

  何蓮花微微一笑,道:“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難道你還不明白。”

  關中嶽道:“姑娘可否再說的明顯一些。”

  何蓮花道:“我的用心是,葛玉郎是一個可以合作的人,你們如是真的合作了,兩得其利。”

  關中嶽道:“這要姑娘從中解說了,在下已答允了葛玉郎的條件,葛玉郎陡然改變了心意,使在下有些茫然。”

  何蓮花道:“你如能殺了那位藍衣人,或是生擒那人,都可使葛玉郎和你全心合作。”

  關中嶽道:“在下明白了,姑娘留步吧!”

  一抱拳,轉身行走。

  何蓮花高聲說道:“關總鏢頭,希望你很快的有個回音。”

  關中嶽道:“在下無法找到姑娘。”

  何蓮花道:“我會到虎威鏢局去找你。”

  關中嶽道:“好!姑娘找到在下時,會給姑娘一個滿意的答覆。”

  轉過身子,大步而去。

  何蓮花等關中嶽的背影,一直消失不見,才轉身退去。

  關中嶽認定方向,一口氣趕到城中,直回開封分局。

  大廳中燈火明亮,方振遠、林大立等,都在相對而坐。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5:13
九九

  顯然,這些人,都一直掛念關中嶽的安危,寢食難安,索性坐在廳中,等待消息。

  關中嶽步入廳中,群豪起身相迎。

  林中立道:“夜寒露重,總鏢頭可要飲杯酒逐逐寒氣。”

  關中嶽笑道:“不作了……”

  目光轉到方振遠的身上,接道:“方兄弟,有人來找過你嗎?”

  方振遠徵了一怔,道:“找我,有什麼人來找我。”

  關中嶽道:“一個身著藍色勁裝,體型瀟灑,面目英俊的年輕人。”

  方振遠道:“沒有,大哥怎會曉得有這麼一個人要找我呢?”

  關中嶽道:“小兄看到過他,告訴他兄弟在鏢局中。”

  方振遠道:“太陽下山之後,就無外人來過鏢局。”

  關中嶽又道:“飛輪王宣釗師徒,也沒有來過嗎?”

  方振遠道:“沒有。”

  關中嶽道:“太行駝叟呢?”

  方振遠道:“也沒有。”

  關中嶽哦了一聲,自言自語地說道:“也許他們都不願在夜裡打擾咱們。”

  他雖是自說自話,但方振遠卻瞧出了一點破綻,低聲說道:“他們可是和大哥約好了,來這裡的時間嗎?”

  關中嶽答非所向地,道:“開封府雲集了黑、白兩道中高手,隨時都可能出事,咱們早些休息,明天也許還有事情。”

  方振遠道:“小弟給大哥帶路。”搶先而行,直入關中嶽的臥室。

  關中嶽隨後而入,方振遠卻首掩上房門,燃起室中燭火,道:“大哥,有一樁奇怪事,小弟百思不解。”

  關中嶽按耐下激動的心情,鎮靜一笑,道:“什麼事?”

  方振遠道:“小弟臥室之中,被人留下了一封信,小弟想不通,這封信,怎麼會送進來的,因為鏢局中,一直有著很森嚴的防守,那人如何進來,而且又把信放在我的臥室中,事雖不大,但卻有些驚世駭俗,因此,小弟覺得這件事十分重大,不知大哥的看法如何?”

  關中嶽道:“這件事,林鏢頭是否知曉。”

  方振遠道:“小弟沒有說出去。”

  關中嶽道:“那很好,信在何處?”

  方振遠由懷中取出一封信,雙手捧了過去,道:“在這裡,大哥過目。”

  關中嶽接過書信,就燈下看去,只見上面字道:“書奉方振遠老前輩親拆。

  字跡很草,顯然是寫信時,走筆很快。

  信還是原封求拆,關中嶽在手中掂了一掂,道:“你沒有拆開瞧過。”

  方振遠道:“這世間,寫信給我的人不多,信上字跡,更是從未見過,因此,小弟不想破壞,等大哥回來鑑別一下。”

  關中嶽持信沉吟了一陣,道:“這封信送到不久,是嗎?”

  方振遠道:“對!小弟發覺這封信,不過一盞熱茶工夫,大哥就回到了局裡。”

  關中嶽把書信交不給方振遠,道:“信封上既然指明了要你拆閱,那你就不用客氣了,先看看再說。”

  方振遠依言拆開了信封。抽出信箋望去。

  關中嶽卻緩步行近壁邊,解下背上金刀,掛在壁上,又脫下了葛玉即設計的那一身羊皮衣服。

  這時,方振遠已看完了那封信,臉上是一片驚異之色,緩緩道:“寫信人豈不此理。”

  關中嶽道:“怎麼回事?”

  方振遠道:“他勸我退出虎威鏢局,如果我願離開,黎明時分,他在北關等我;如果我不願離開,明日中午時分,要我到又一村飯莊會面,信上特別佛明我一個人去。”

  關中嶽輕輕咳了一聲,道:“有這等事?”

  方振遠道:“是的!小弟亦覺得十分奇怪,百思不解。”

  關中嶽道:“那人是誰呢?”

  方振遠道:“小弟不認識他。”

  關中嶽哦了一聲,霍然站起身子,但他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坐下身子,道:“那信尾上沒有署名嗎?”

  方振遠道:“有。”

  關中嶽道:“寫的什麼?”

  關中嶽道:“報恩人!小弟想這報恩人三個字,大概不是一個人的名字?”

  關中嶽接過信箋,凝目望去,果然,那信下署名報恩人三個字。

  方振遠道:“大哥,小弟覺得這封信,來的有些奇怪,所以,小弟不理會他了。”

  關中嶽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你明日中午時分,不妨到又一村去瞧瞧吧。”

  方振遠道:“大哥,是否同往一行呢?”

  關中嶽道:“我不去啦!信上既然指名要你一個人去,你就一個人去吧!”

  關中嶽本想把那藍衣人,找尋方振遠的事,說出來,繼而一想,覺得這封信極可能是那人所寫,因此,忍下未言。

  方振遠道:“好吧!小弟去瞧瞧,盡快回來,稟報大哥。”

  關中嶽道:“也不用太急……”

  微微一笑,接道:“時間不早了,咱們該休息一下。”

  方振遠應了一聲,欠身而很。

  關中嶽急行兩步,把手中的信箋,關給方振遠,道:“帶著信箋。”

  隨手掩上房門。

  中午時分,方振遠單人匹馬,直奔又一村。

  又一村乃開封著名的大飯莊,方振遠趕到時,已然是高朋滿座。

  對方只留下一封信,既未提姓名,也未說模樣,除了對方過來招呼他之外,簡直無法下手。

  只見一個店夥計,快步迎了上來,道:“你老幾個人?”

  方振遠道:“我要找一個朋友。”

  店夥計道:“你老是虎威鏢局主副總鏢頭?”

  方振遠道:“不錯,你……”

  店夥計道:“你老的朋友早來了,我給你老帶路。”

  轉身登樓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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