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鏢旗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1-30 14:11:3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2 11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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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〇

  第十七回 督帥夜訪

  關中嶽站起身子,來回在室中走動了一陣,道:“如是沈百濤把事情稟明了督帥,這位官場中的大人物,必然會有所措施,我們等等明天的消息,再作道理。”

  方振遠站起身子,道:“大哥,你休息,小弟告退了。”拉著林大立而去。

  一夜匆匆,第二天,中午時分沈百濤匆匆而至。

  關中嶽迎人大廳,低聲說道:“沈兄,和督帥提過了嗎?”

  沈百濤道:“兄弟上午,和督帥密談半日,內情盡告督帥。”

  關中嶽心頭大為震驚,表面上仍然維持著平靜之容,道:“督帥怎麼說?”

  沈百濤道:“督帥對關兄一直十分賞識,對關兄的一番用心,更是讚賞不已,他說雖然他極力在澄清吏治,使他布政所及之地,民無怨言,但這連年軍荒,卻使他束手無策,縱傾帥府所有,也難救千里赤旱,如是牧羊圖的財富,真有那等龐大,他願意親赴少林一行,請託少林寺內高僧,出維護這筆財富,用於求助貧苦。”

  關中嶽道:“唉!好官啊!好官。”

  沈百濤微微一笑,道:“督帥對府中可能潛伏的綠林巨凶一事,極表愧疚,覺得是他德能鮮薄,才有此事。”

  關中嶽道:“這個,這個……”

  沈百濤道:“因此,督帥希望能和關兄長談一次。”

  關中嶽沉吟了一陣,道:“這個麼?兄弟如何能擔當得起,但督帥定要召見,兄弟如多推辭,未免有此不識抬舉了。”

  沈百濤道:“督帥覺得帥府中既是可能潛伏有人,他要到鏢局來,探望關兄。”

  關中嶽一下子跳了起來,道:“這怎麼行?”

  沈百濤道:“督帥說,要攪擾你關中嶽一頓午飯……”

  關中嶽接道:“明天來嗎?”

  沈百濤道:“今天,也許督帥已經到了鏢局門外。”

  關中嶽道:“這怎麼得了,咱們快去迎接。”

  沈百濤道:“督帥是以私人身份,來鏢局拜訪關兄,事先已經交代了兄弟,要關兄把他視作一般的朋友,事實上,此事也不便張揚出去。”

  關中嶽沉吟了一陣,道:“好吧!兄弟是恭敬不如從命。”

  沈百濤站起身子,道:“在下去帶路。”

  轉身出室而去。

  片刻之後,帶著青衣不帽的徐督帥快步入廳。

  這時,關中嶽已作了緊刀的安排,楊四成、林大立等眾鏢師,都已暗中戒備,數十位匣弩箭手,也帶了匣弩,分佈在鏢局各處要道的捷徑上。

  大廳裡,只有關中嶽和方振遠兩人垂手恭侯。

  徐督帥進入廳時,搶先了一步,走在沈百濤前面,道:“關總鏢頭,別把我當官看,咱們是私人論交,快些請坐。”

  關中嶽長揖肅客人座,才管方振遠引見。

  方振遠整整衣帽,要行大禮,卻被徐督帥一把攔住,道:“咱們是私人論交,你們把我當官看,那我只好告辭了。”

  關中嶽道:“兄弟,督帥既然吩咐了下來,你就從命吧!”

  方振遠口中連聲應著,施了一個長揖,才退到關中嶽身側坐下。

  徐督帥咳了一聲,道:“這兩天聽百濤說了很多事,才知道替你找了不少麻煩。”

  關中嶽道:“關某無能,無法達到督帥之願,說來慚愧的很。”

  徐督帥微微一笑,道:“百濤兄把大致情形告訴了我,你對蓉兒有些……”

  突然住口不言。

  關中嶽道:“四周都有安排,督帥有話,但請吩咐就是。”

  徐督帥道:“百濤說明了諸般經過之後,我聽得也覺著有些可疑,不知我能如何幫你,可以查明此事。”

  關中嶽道:“在下對劉姑娘確有一些懷疑,只不過是懷疑而已,無法找出證據。”

  徐督帥沉思了片刻,道:“我明白了這件事,會慢慢想法於查問。”

  語聲一頓,接道:“至於那幅牧羊圖,我已經想了一下,存心奪圖的人,都是高來高去的人物,就算調集大這,也未必能保護住牧羊圖,因此,本座覺著,應該把圖交給少林高僧。問題是,本座和少林並無淵源,不知他們是否會答應這件事情。”

  關中嶽道:“督帥官聲清正,天下皆知,少林寺距此不遠,自然是早已知曉,只要方法得當,少林寺不會拒絕。”

  徐督帥道:“百濤說,你這結日子內,遭遇了很多強敵。”

  關中嶽道:“不錯,草民確遭遇了很多麻煩,而且,這些人物,都是極少在江湖上走動的人,所以,甚多事都出了草民的意料之外。”

  徐督帥微微一笑,道:“那當真難為你了。”

  關中嶽道:“草民無能,有負督帥重託。”

  徐督帥搖搖頭,道:“不用太自謙,我說過,這次全是以私人身份造訪,什麼話,咱們都可以詳談……”

  語聲一頓,接道:“關於帥府中潛伏有江湖大凶一事,本座希望能知曉的更為詳盡一些。”

  關中嶽心中暗道:“事已至此,看來是非得說個明白不可了。”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督帥想知曉什麼?”

  徐督帥道:“經過的詳細情形,和那人的大約形貌,不知他們是否還會記得。”

  關中嶽道:“大概不會忘……”

  語聲稍頓,接道:“找楊鏢師來。”

  片刻之後,楊四成進入廳中,欠身一禮,道:“總鏢頭有何吩咐?”

  他心中雖已知曉,穿青衣的人是徐督帥,但卻放作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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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關中嶽道:“你那日追蹤一個來咱們鏢局下書的人,可曾見他的去處?”

  楊四成道:“屬下見到了,他先到一家雜貨店中,更衣而出,直回到督帥府中。”

  徐督帥道:“你可記得那家雜貨店嗎?”

  楊四成道:“自然是記得。”

  徐督帥道:“那人的形貌呢?”

  楊四成道:“在下的認人之能,在江湖縣有盛名,自是不會看錯。”

  徐督帥道:“那很好,你能不能把那人的形貌,仔細地說給我聽聽?”

  楊四成道:“在下丹青之術雖然不好,但也許可以畫出那人的八分形貌。”

  徐督帥道:“那很好,你畫來瞧瞧。”

  楊四成伸手從懷中摸出一幅圖形,道:“在下早已畫好了。”

  徐督帥打量了楊四成一眼,微微頷首,接過圖形,仔細的瞧了一陣,道:“畫的很好。”

  關中嶽道:“四成,圖畫留這裡你下去吧!”

  楊四成一欠身,悄然退了出去。

  關中嶽低聲說道:“徐大人瞧出了一點眉目沒有?”

  徐督帥道:“這個人我似乎是見過,是我府中人,大約是不會錯了。”

  沈百濤探過頭去,瞧了一陣,道:“好像是廚下的副手老張。”

  徐督帥點點頭,道:“不錯,很像廚房的下手老張,但奇怪的是,這老張的督府中,做了十幾年了……”

  關中嶽道:“那是說,這人和劉姑娘應該沒有什麼關連了。”

  徐督帥道:“就事實而論似乎是確然如此。”

  關中嶽道:“督帥是一位極明事理的人,關某人倒是不敢藏私了。”

  徐督帥道:“關總鏢頭,但講不妨。”

  關中嶽略一沉吟,把橘林之內,藏身雪中的經過之情,很仔細地說了一遍。

  徐督帥、沈百濤,似乎都聽得十分神往。

  聽完了經過之後,徐督帥長長吁了一口氣,道:“如是這兩下一印證,事情確然有些使人迷惑了。”

  語聲微頓,回頭對沈百濤道:“百濤,你想個法子,去把那老張生擒送此。”

  沈百濤道:“屬下回去試試。”

  關中嶽道:“慢著……”

  徐督帥道:“為什麼?”

  關中嶽道:“如是府中那位廚下助手,不是強敵的耳目,擒他來此,冤枉了他;如是強敵耳目,很可能是位會武功的人物,打草驚蛇,反為不美。再說,真有江湖上大凶巨惡,潛伏帥府,這一來,必定會驚動他們。”

  徐督帥道:“十分有理,但關總鏢頭,有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

  關中嶽道:“內奸不除,何以御外,但如督帥緊迫追逼,可能起蕭牆之禍,肘腋之變,所以,督帥最好裝作不知。”

  徐督帥微微一笑,道:“你不用為我擔憂,為了千百萬的百姓,本認就是冒點凶險,也是很值得的。”

  關中嶽道:“督帥有救世之心,但也不用冒險,請修一封秘函,再加上一封機密的公函,遣派一名心腹人物,兼程赴往少林寺,面見方丈,要他帶幾位高僧,在一定的地方會晤,地方以方便督帥為主。”

  徐督帥點點頭,道:“這點很好,希望少林僧侶,會給我這個面子。”

  關中嶽回顧了方振遠一眼,道:“就目下情形而言,他們當然是志在牧羊圖,大人暫時不用把圖帶回去了,你約好了少林寺僧之後,再派人通知在下一聲,區區攜圖趕往會晤之處。”

  徐督帥道:“那豈不是又為你增加了不少的煩惱?”

  關中嶽道:“關某並非畏懼,而是經過了連番的事故之後,在下覺著,傾盡我們虎威鏢局之力,也很難護住那幅牧羊圈了,草民盡力施為,萬一失去此圖,還大人勿怪。”

  徐督帥笑道:“能從你手中搶走牧羊圖的人,江湖上,只怕還不多呢?”

  關中嶽道:“過去,草民也確有此種想法,但現在,草民再也不敢存此念了,開封府中,臥虎藏龍,不但很少在江湖上出現的高手,紛紛出現,而且還有很多後起之秀,身扶絕技而來,草民這點武功,實不足論了。”

  徐督帥談談一笑,道:“說的也是,我打擾貴局一頓午飯,不知道沈百濤告訴你沒有。”

  關中嶽說道:“沈兄說過,只是時間太倉促,我們準備不及,只好隨便吃一點了。”

  關中嶽吩咐廚下,擺上酒菜,徐督帥放懷大吃了一頓,起身說道:“我要告退了。”

  沈百濤接道:“關兄不用送,督帥是私離帥府,走的越隱秘越好。”

  關中嶽抱拳應道:“關某是恭敬不如從命。”

  徐督帥揮揮手,舉步而去。

  沈百濤遠遠追隨,暗中保護。

  方振遠目睹二人去遠之後,右手一拍大腿,伸了伸大拇指,道:“好官,好官。”

  關中嶽輕輕嘆息一聲,道:“兄弟,看樣子,咱們是無法置身事外了。”

  方振遠道:“這等好官,就算是為他丟了性命,也是甘心情願。”

  關中嶽道:“兄弟,小兄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如是咱們能夠清到一個人相助,牧羊圈就萬無一失了。”

  方振遠道:“什麼人?”

  關中嶽道:“鐵夢秋,可是他居無定所,有如見首不見尾的神龍,咱們到何處可以找他。”

  方振遠道:“就是找到了他,也未必能夠說服他。”

  這當兒,突然有一個趟子手,行入廳中道:“見過總鏢頭,有個小叫化求見。”

  關中嶽道:“快些請他進來。”

  那趟子手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片刻之後,帶了一個衣服襤褸,蓬髮、革履的小叫化子,大步行了進來。

  那小叫化子正是丐幫中兩位後起之秀之一,名動武林的天龍包青。

  包青遙遙一抱拳,道:“關總鏢頭,咱們久違了。”

  關中嶽大步迎了出來,道:“稀客,稀客,包少俠肯光臨虎威鏢局,真上蓬草生輝。”

  包青微微一笑,道:“不敢,小叫化不速造訪,希望不要唐突了關總鏢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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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關中嶽抱拳肅客,把天龍包青讓入大廳,道:“包少俠請坐。”

  包青落了座位,淡淡一笑,道:“小叫化奉命而來……”

  關中嶽道:“何人之命?”

  包青道:“弊幫幫主。”

  關中嶽道:“好極了,在下也正想一見貴幫幫主。”

  包青道:“那真是巧得很了,小叫化不早不晚的趕來。”

  關中嶽道:“貴幫主現在何處?”

  包青道:“弊幫主有要事他去,但三天之後,走回開封,特命小叫化子先來與關總鏢頭定下一個會面之約。”

  關中嶽道:“目下情景,寸陰寸金,三天時間太長了,不知會有些什麼變化。”

  包青輕輕一笑,道:“弊幫主離開開封時,曾以有所安排,但不知是否為關總鏢頭所需?”

  關中嶽道:“願聞高見。”

  包青道:“弊幫主臨去之際,交代小叫化子,召集丐幫中的高手,保護貴局,不讓受到任何外來的侵襲。”

  關中嶽心中一動,道:“貴幫幾時開始保護虎威鏢局?”

  包青道:“今天早晨開始,小叫化已在貴局安市下人手。”

  關中嶽啊了一聲,心中忖道:“你如是昨夜開始,貴幫就趕上一場熱鬧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多謝貴幫主的妥善安排。”

  包青笑一笑,道:“還有一樁事,也要請關總鏢頭合作。”

  關中嶽道:“什麼事?”

  包青道:“貴鏢局中人最好也要減少外出。”

  關中嶽哈哈一笑,道:“那是說把我們軟禁起來了。”

  包責神情肅然的說道:“關總鏢頭和方副總鏢頭,都是武功高強的人,小叫化來此拜訪,一來是說明內情,二來是想和關總鏢頭商量一下,彼此之間,如何的配合。”

  關中嶽道:“貴幫這些安排,想必是早有所見了。”

  包青淡淡一笑,道:“詳細內情,小叫化子並不清楚,敝幫生重回開封府之時,定然會對你關總鏢頭有個滿意的說明。”

  關中嶽道:“包少俠覺得咱們應該如何一個合作呢?”

  包青道:“小叫化心中有了一個腹案,說出來之後,你關總鏢頭考慮,如是關兄不同意,咱們再作商量。”

  關中嶽道:“好,關某人洗耳恭聽。”

  包青道:“外面的事,全由我們丐幫中的人擋住,關總鏢頭召集屬下,在鏢局里布成防敵之陣。”

  關中嶽微微一笑,道:“貴幫這番好意,我們自然是心領身受,但卻有一點叫在下想不明白。”

  包青道:“哪一點?”

  關中嶽道:“貴幫中一向不喜和鏢局、官府中人來往,這次竟要保護我們虎威鏢局,這一點,兄弟有些想不明白。”

  包青瞼色微微一變,道:“小叫化也不明白,關總鏢頭只好存疑幾日,弊幫主重回開封府時,自會對你說明。”

  關中嶽道:“目下也似乎只有這個辦法。”

  包青一抱拳,道:“小叫化告退了。”

  關中嶽道:“包少俠好走,關某不送了。”

  包青轉身大步而去。

  關中嶽目睹包青去後,突然放聲而笑。

  方振遠奇道:“笑什麼?”

  關中嶽收住笑聲,道:“看來,這幅牧羊圖當真是一件珍貴之物了,連丐幫也被牽入了這場漩渦之中了。”

  方振遠道:“小弟也覺得奇怪,丐幫怎會派人保護咱們起來了。”

  關中嶽道:“事情很明顯,他們恐咱們保不住牧羊圖,被人拿走。”

  方振遠道:“大哥不是存有把圖交給丐幫的打算嗎?”

  關中嶽道:“不錯,但他們自己找上門來,事情就有些不同了,我得先和他們幫主談談再說,何況,督帥已致書少林方丈,少林與丐幫之間,應以少林較好,但丐幫派人保護咱們的鏢局,恐怕亦非無因,這方面,咱們得仔細查查。”

  方振遠輕輕咳了一聲,笑道:“大哥,小弟還有一個奇怪的感覺。”

  關中嶽道:“什麼感覺?”

  方振遠道:“事情鬧得這樣大,小弟反而沒有什麼畏懼感覺了。”

  關中嶽道:“現在,咱們只有坐以待變了。”

  語聲一頓,接道:“方兄弟,外面雖有丐幫中人把守,咱們也不能不作準備,你叫四成吩咐他們,各奪本位,牧羊圖替我們招來了無數麻煩,但目下它卻給咱們帶來很意外的保護力量,丐幫中人不是保護咱們,而是保護牧羊圖。”

  方振遠站起身子道:“小弟親去佈置一下。”

  關中嶽目睹方振遠離去之後,緩緩站起身子,來回踱步。

  關中嶽半生之中,曾經歷過無數險惡的局勢,處理過得繁雜的事件,但卻從未遇到過像此刻這等處境,似敵非敵,似友非友,而且,很多人都是武林中身份極高的人,這就使得見識廣的關中嶽,也為之茫然不明。

  如若單純是為了這牧羊圖上的財富,似乎是不至於引來這樣多的武林人物出手。

  徒然間,關中嶽心中一動,覺著這幅牧羊圖,可能別有內情。

  一念及此,正待起身行入臥室,再仔細地查看一下牧羊圖,但見一個趟子手,急步奔入廳中。

  關中嶽一揮手,道:“急急忙忙的跑什麼?”

  那趟子手,雖然聽到了關中嶽的講話,但卻收不住腳步硬向前衝去。

  關中嶽覺著有異,一伸手,抓住了那趟子手的右腕。

  但那趟子手身子仍然打了一個旋身,才停了下來,道:“總鏢頭。”

  關中嶽道:“你是怎麼回事?”

  那趟子手道:“小人被人在背上拍了一掌,就停不住腳步,直向前面奔來。”

  關中嶽道:“什麼人?”

  趟子手道:“不認識,李鏢頭和張鏢頭攔在門口,叫小的通報總鏢頭,那人說小的走的太慢,就推了我一掌。”

  關中嶽徵了一怔,暗道:“這是什麼武功,如此厲害,推了一掌,就從大門口跑到大客廳來。”

  心中念轉,口裡卻問道:“你身上有些什麼感覺?”

  趟子手搖搖頭,道:“沒有什麼感覺。”

  關中嶽道:“身上有什麼痛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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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趟子手想了一陣,道:“由門口到大廳,要轉兩個大彎,小的一直的跑來,並無什麼不妥的感覺。”

  關中嶽心知再問也問不出所以然來,一揮手,道:“你去吧!”

  那趟子手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關中嶽仔細看去,只見趟子手步履如常,全無異樣,心裡暗暗震駭,人卻舉步向外行去。

  行到大門處,只見李玉龍和張大豪並肩而立,擋在門口。

  關中嶽沉聲喝道:“閃開。”

  李玉龍、張大豪都聽出那是關中嶽的聲音,應聲而退。

  關中嶽凝目望去,只見一個頭戴氈帽,身穿青衣的中年大漢,當門而立。

  凝注良久,竟是素不相識。

  青衣人輕輕咳了一聲,道:“你是關中嶽。”

  關中嶽道:“正是關某,朋友尊姓大名,找關某有何見教?”

  青衣人道:“久聞關中嶽好客之名,竟然把區區冷落在大門口處,這不是待客之道吧?”

  關中嶽一抱拳,道:“關某失禮,朋友請入客廳待茶。”

  青衣人重重的咳了一聲,大步向前行去。

  關中嶽走在一側帶路,直入客廳。

  青衣人大搖大擺地走入客廳,也不待關中嶽相讓,就自己坐了下去。

  關中嶽招呼趟子手,獻上香茗,揮手令那趟子手退了出去,才緩緩說道:“朋友,很順利到了敝局大門口,足見高明了。”

  青衣人道:“啊!你是說那些叫化子?”

  關中嶽暗道:“好大的口氣啊!”口裡卻說道:“丐幫中人,奉了幫主之命,保護敝局。”

  青衣人道:“黃幫主該留下幾個老叫化子,留幾個小叫化,能派上什麼用場。”

  關中嶽啊了一聲,忖道:聽他的口氣,一派人以老賣老的味道,但自己連鬍子也未長。

  心中念轉,不禁又多看那青衣人兩眼,只見他面色蒼白,有如敷粉,細眉鳳眼,不禁想起一個人來。

  但見那青衣人笑一笑,道:“怎麼?關總鏢頭,可是瞧出在下的身份了。”

  關中嶽道:“關某雖然未見過閣下,卻是慕名很久,如若關某人沒有猜錯……”

  青衣人伸手攔住了關中嶽,道:“慢著,你如是心中沒有把握,最好是不要亂猜。”

  關中嶽道:“難道猜錯了閣下的姓名,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麼?”

  青衣人道:“不錯,很嚴重,嚴重到可以招致殺身之禍。”

  關中嶽啊了一聲,道:“這規矩,是何人立下的?”

  青衣人道:“在下本人。”

  關中嶽道:“閣下對猜錯姓名的人,立下如此嚴肅的規矩,倒也是江湖上首創之例。”

  青衣人冷冷說道:“咱們閒話談完了,似是應該說點正經事了。”

  關中嶽道:“在下領教。”

  青衣人道:“世間有一幅牧羊圖,聽說現在你們虎威鏢局中。”

  關中嶽搖搖頭,道:“牧羊圖和虎威鏢局無關。”

  青衣人道:“怎麼?那牧羊圖不在你的身上收藏?”

  關中嶽道:“在。”

  青衣人冷笑一聲,道:“你轉彎抹角的把我給說糊塗了,圖既在你的身上,為什麼和虎威鏢局無關。”

  關中嶽道:“牧羊圖,已是我關某人私人的了。”

  青衣人冷笑一聲,道:“原來如此……”

  語聲一頓,接道:“如是在下要殺你,虎威鏢局中人,也不會為你助拳了。”

  關中嶽道:“就算助拳,那也是私人的事,和牧羊圖無關。”

  青衣人道:“在下奉勸閣下一句話。”

  關中嶽道:“什麼話?”

  青衣人道:“閣下最好是獻出牧羊圖,區夫無罪,懷壁其罪,一個人若是死去了,那牧羊圖縱有無可以擬的財富,對你也是無用了,錢再多,不能買回命來。”

  關中嶽笑一笑,道:“關某開設虎威鏢局,聚積甚豐,足夠後半世的享受,牧羊圖著千萬財富,關某實也用不著……”

  青衣人接道:“那好極了,知足常樂,明哲保身,關總鏢頭是一位知足的人,定可樂度餘年,休游於林泉之間。”

  關中嶽神情嚴肅地說道:“關某雖然用它不著,卻有無數貧苦百姓飢寒交迫,這筆財富,或可使他們豐衣足食……”

  青衣人淡淡一笑,道:“關總鏢頭,你自己能否保得住命,還難預料,你倒想救別人了。”

  關中嶽道:“只要這批財富,能用予救助貧苦,關某死而無憾。”

  青衣人道:“你想和我動手。”

  關中嶽道:“不錯,在下不願不手就縛,只有反抗一途了。”

  青衣人冷冷說道:“好!在下讓你出手,十招之內,我要你棄去兵刃。”

  關中嶽道:“口氣很大。”

  青衣人道:“去取你的金背大砍刀來,咱們當場試過。”

  關中嶽道:“好!在下取兵刃去。”

  心中忖道:“此人口氣託大,大概是真的有些本領,倒得小心一些才成。”

  舉步出廳,片刻之後,手執金背大砍刀重又入廳。關中嶽乘著取兵對的機會,別作一番安排,囑咐了方振遠暗暗作準備。

  青衣人目睹關中嶽懷抱著金背大砍刀的赳赳雄姿,亦不禁為之一愕,道:“關總鏢頭的盛名,看來亦非虛傳了。”

  關中嶽金刀一展緩緩說道:“關某一生中做事,除非事逼上頭,無可選擇,從不願和人動手,關某未見過閣下,但卻聽人說過,但閣下忌人叫出名諱,在下就不願冒險,原因是不願和閣下結怨。”

  青衣人笑一笑,道:“憑你關中嶽這一句話,在下要你一個活口。”

  關中嶽心中已知曉他的身份,明白他並非全是託大之言,當下一橫舞刀,道:“你可取我之命,但卻無法逼我說那牧羊圖存放之處。”

  青衣人道:“人非鐵鑄,我不信你能忍受非人所能忍受的苦刑折磨。”

  關中嶽道:“如果只有一條路,閣下也清亮出兵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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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四

  青衣人冷冷道:“我赤手空拳,接你的金背砍刀。”

  關中嶽道:“好!在下是恭敬不如從命。”凝神運刀,刀在胸有泛出了一片金芒。

  但他並未立刻攻向那青衣人。

  青衣人冷冷說道:“關中嶽,你如是為了拖延時間,那是找錯主意了,在下出手,你就失去了先機。”

  關中嶽未再答話,只是源源把同力貫注於刀身之上,泛起滿室殺機。

  青衣人在跨前一步,呼的拍出一掌。

  關中嶽右腳橫移,避開掌勢,回手劈出一刀。

  這一刀勢力道猛烈,帶起一股森寒的刀風。

  青衣人道:“好刀法。”

  一吸氣,退出五尺,正待揮手進擊,卻聞一聲大喝道:“住手。”

  關中嶽轉目望去,只見天龍包青,帶著兩個叫花子,站在大廳門口。

  左面一人,年約三十,手中提著一條黑色的律,烏黑油光,不知是何物做成;右面一人,五旬以上,瘦骨鱗峋,雙目似睜如閉,右手提著一根細竹竿兒。

  丐幫中人才眾多,除了特別有名的幾個人之外,大部分不為江湖中人知曉,平日裡,他們用補釘以別身份,今天似是有意的隱秘身份,幾人穿著衣服,都無補釘。

  青衣人目光一掠三人,淡然一笑,道:“原來還有高手藏在暗中。”

  天龍包青答非所問地道:“是閣下傷了我們丐幫中人?”

  青衣人道:“不錯,正是區區所傷。”

  天龍包青道:“閣下傷了弊幫中人,準備如何交代。”

  青衣人道:“那要看貴幫中人,如何向在下討取這筆帳了。”

  包青道:“閣下如何咱們的人,咱們要同樣的傷了閣下。”

  青衣人道:“那要看三位的武功了。”

  包青四顧一眼,道:“這地方是虎威鏢局,丐幫和閣下的事,似乎和虎威鏢局無關,不要在這裡動手。”

  青衣人道:“閣下之意呢?”

  包青道:“開封府郊外,有甚多清靜空曠之地,任何地方,都可以一決生死,而不妨害別人。”

  青衣人冷冷產道:“丐幫可以嚇唬別人,但卻唬不住區區在下。”

  包青道:“大家憑真功實學,一決勝負,誰也不用唬誰。”

  青衣人回顧了關中嶽一眼,道:“關總鏢頭,你在鏢局中等我,在下去去就來。”

  大步向外行去,一面向包青說道:“有勞帶路。”

  關中嶽原本的想像之中,免不了要有一場激烈的惡戰,想不到,竟然會是這樣一個結局。

  目睹四人遠去之後,關中嶽長長吁了一口氣,還刀入鞘。

  方振遠匆匆行入房中,道:“丐幫和那青衣人一場搏鬥,不知誰勝誰負?”

  關中嶽道:“很難預料,丐幫中人多勢重,不知在開封府中,安排有多少的人手;至於那位青衣人,既是有備而來,而且亦是武林中一位大名鼎鼎的人……”

  方振遠奇道:“大名鼎鼎的人,小弟怎麼認不出來。”

  關中嶽道:“他名氣雖大,但卻極少在江湖上露面,因此,能夠識他之人,卻是不多,但他有一個特點,小兄聽人說過,只要咱們看的仔細一些,就不難認出他的身份。”

  方振遠道:“他是誰?”

  關中嶽道:“陰陽書生桑小乾。”

  方振遠道:“是他。”

  關中嶽道:“他本來是喜穿白衣,一向衣著整潔,這次,想是為了隱秘身份,換了裝束,可惜,他捨不得把自己的臉也塗黑,以致於留下破綻。”

  方振遠道:“聽說那桑小乾武功奇高……”

  關中嶽道:“不錯,所以,小兄在替丐幫中人擔憂,如若天龍包青,早已知曉了他的身份,還要挺身而出,包青也算得有膽量的人物了。”方振遠道:“他們這一場決鬥,不知哪方面勝了,對咱們有利一些。”

  關中嶽道:“自然是丐幫勝了會好一些,但丐幫的企圖如何,目下,咱們還不明了。”

  突然間,響起了一個清冷的聲音,道:“不見得吧!丐幫正遭遇著一次絕大的困難,他們急需牧羊圖。”

  這聲音來自身後,叫關中嶽和方振遠背脊上直冒寒氣。

  但兩人都覺著聲音有些熟悉,似是聽過。

  關中嶽頭未轉顧,緩緩說道:“朋友是……”

  那聲音應道:“兩位何不轉過臉來瞧瞧。”

  原來,兩人聽那聲音,起自身後,照一般江湖情形而言,那人已控制了兩人背後要害大穴,一時之間同,兩人不敢貿然的轉過頭去。

  聞聲回顧,只見那身後人黑衣佩劍,正是鐵夢秋。

  方振遠道:“是鐵兄。”

  鐵夢秋笑一笑,道:“兄弟來的很突然,方兄不要見責。”

  方振遠道:“我們歡迎還來不及,哪有見責之理。”

  輕輕咳了一聲,道:“鐵兄,怎麼過來的。”

  鐵夢秋道:“丐幫中人,打破往例,易咨改裝,在貴局左右設下暗樁,監視貴局出入之人,在下心中好奇,暗裡探聽了一下,才得知部分內情,特來奉告方老前輩。”

  他對方振遠有說有笑,而且態度亦十分恭敬,但對關中嶽卻是視若無睹。

  關中嶽亦有著自知之明,站在一側,也不開口多問。

  方振遠看看後面的門窗,說道:“鐵兄,得到了什麼內情。”

  鐵夢秋微笑道:“看來,方老前輩對我進入廳中一事,一直耿耿於懷,晚輩還是先把此事說明的好。”

  語音微微一頓,接道:“晚輩輕功不錯,又練過縮骨法,當時,兩位還和那陰陽書生桑小乾等爭執,是輩悄然混入,末為人所注意。”

  方振遠道:“啊!是這樣的。”

  鐵夢秋笑一笑,道:“晚輩說的是真實之言,希望老前輩能夠相信。”

  方振遠連連點頭,道:“在下相信。”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5:16
一一五

  第十八回 危機四伏

  鐵夢秋道:“關於丐幫的事,因時間太過倉促,晚輩所得,只是部分內情。”

  關中嶽忍不住接道:“我們能知曉一部分,也就夠了。”

  鐵夢秋道:“丐幫正值鼎盛之秋,忽遇大挫,十二位長老,為人所傷,暈迷不醒……”

  關中嶽吃了一驚,接道:“有這等事?”

  鐵夢秋道:“丐幫總壇遭災,被人偷走了歷代存下的機密暗卷,據說丐幫幫主,也受了暗算,在一定時限之內,如是不作療治,亦將死亡。”

  關中嶽、方振遠同聲叫道:“這當真是不可思議。”

  鐵夢秋道:“那十二位長老,是丐幫中武功最好的人物,竟然同時身受暗算。再加上幫主亦受暗算,總壇被竊,機密外洩,短短數日之間,使徒眾逾萬,遍佈大江南北,號稱江湖上第一大幫的丐幫,頓然陷入風雨飄搖之中。”

  關中嶽哦了一聲,道:“鐵兄,這牧羊圖,和丐幫的事,有什麼關連呢?”

  鐵夢秋道:“有人給了丐幫一封書信,信上寫明以牧羊圖可以交換丐幫十二位長者的性命,和被竊的機密。”

  關中嶽道:“這個……”

  鐵夢秋道:“這個什麼?難道關鏢頭不信在下之言麼?”

  關中嶽道:“在下只是覺著有些奇怪。”

  鐵夢秋道:“奇怪什麼?”

  關中嶽道:“那人如是要取牧羊圈,對付我們虎威鏢局,似乎比對付丐幫容易多,他怎麼捨近求遠呢?”

  鐵夢秋道:“這件事,表面上看來,確然如此,便在下推想,內中必然另有原因,也許他們不便向貴局下手。”

  關中嶽道:“似乎是只有這個原因了。”

  鐵夢秋目光轉到了方振遠的臉上,道:“晚輩默查開封府近日中的演變情形,對貴局十分不利。”

  方振遠道:“鐵兄的意思?”

  鐵夢秋道:“這是在下的看法,丐幫雖然是武林中素具忠義的一個幫會,但他們目下情勢,有些自顧不暇,一旦他們為了自救,不能不倒行逆施,丐幫亦將是貴局中的大敵了。”

  方振遠道:“丐幫中際遇如此,實也值得同情,如若他們肯以坦誠相告,在下想敝總鏢頭,極願幫忙。”

  鐵夢秋笑一笑,道:“這是貴局中的打算了,晚輩對那牧羊圖。

  全無野心,再三關心此事的發展,只是為了方老前輩的安全。”

  方振遠一抱拳,道:“在下感激不盡。”

  鐵夢秋道:“關總鏢頭保護牧羊圖的一片用心,在下十分敬佩,不過,目下情勢的演變,已踰越了他的能力甚多。”

  關中嶽道:“這個關某也知道。”,鐵夢秋道:“你有此心,已經夠了,如是自覺無能保護牧羊圖,一何不把它交出來。”

  不待關中嶽答話,接道:“你如是好勝稱強,非要保護牧羊圖不一可,那就是自不量力,不但要自招煩惱,而且整個鏢局中人,都將被你這想法所誤,數十條人命,都將在你的一念之中丟掉。”

  關中嶽道:“在下無意霸佔牧羊圈。”

  鐵夢秋道:“你也沒有能力保護它。”

  關中嶽道:“在下縱然交出牧羊圖,但卻不知應該把此圖,交給何人?”

  鐵夢秋道:“這個……”

  方振遠接道:“鐵兄武功高強,如是出面保護牧羊圈,那是最好不過了。”

  關中嶽道:“如是鐵少俠願意保護牧羊圈,在下立即交出。”

  鐵夢秋搖搖頭,道:“兩位對在下的信任,在下十分感激,不過,此事在下不能答允。”

  方振遠道:“為什麼?”

  鐵夢秋道:“我如想要此圖,也不會落在你的手中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把牧羊圖交給一個有能力保護它的人。”

  關中嶽道:“什麼人可以保護牧羊圖。”

  鐵夢秋道:“如是找不出一個人有此能耐,找一個正大門戶,由他們負責保護這幅圖。”

  關中嶽道:“在下亦是此意,不瞞鐵兄說,自下徐督帥已出面和少林寺中方丈洽淡,只要約好日期,在下就把牧羊圖移交少林寺高僧手中。”

  鐵夢秋道:“徐督帥也捲入這場江湖糾紛之中。”

  關中嶽道:“徐督帥是一位好官,難得一見的好官。”

  鐵夢秋笑一笑,道:“不錯,徐督帥的官聲,確然很好,但他卻不能治家。”

  關中嶽呆了一呆,忖道:“這位霧裡神龍一般的年輕人,似乎是知道很多事,這些事,又都是極端機密,令人莫可預測的事。”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鐵兄,對督帥府中的事,似乎也知曉不少。”

  鐵夢秋道:“徐督帥和在下無關,我只是冷眼看出他府中的問題罷了。”

  關中嶽道:“鐵兄,你既然知曉內情,不知可否……”

  鐵夢秋搖頭接道:“在下不願和官府中人來往,徐府中的事,不用找在下了。”

  關中嶽一生中經歷了甚多凶險之事,但卻從來有過,像此刻這等處境,只覺走也不是,守也不是,只有坐以待變,心頭納悶,吩咐廚下,再開上一桌酒席,笑道:“鐵兄,關某大自己明白,我只是保個十萬八萬銀子的材料,要我保護這牧羊圖上一批巨大無比的財富,在下就一籌莫展了。”

  鐵夢秋道:“閣下既有自知之明,何不交出牧羊圈算了。”

  關中嶽道:“問題是交給誰?”

  方振遠似是突然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道:“鐵兄、旬前牧羊圖一度遺失,但卻有一位不知道姓名的高人,把此圖當作年禮,送給我方某人,那人可是鐵兄?”

  鐵夢秋淡然一笑,道:“正是在下。”

  這時,酒菜已上,關中嶽抱拳說道:“鐵兄請入席小酌幾杯,在下還有很多事,向鐵兄領教。”

  鐵夢秋也不推辭,舉步行入客位坐下。關中嶽、方振遠兩面打橫。

  方振遠端起杯,敬了鐵夢秋一杯,道:“鐵兄,如是鐵兄不把這牧羊圈,還給敝局,自下,我們也沒有這些困難了。”

  鐵夢秋沉吟了一陣,道:“在下本應該助貴局一臂之力,保護牧羊圈。但我另有要事,在開封府中等候消息,如有信息傳來,在下隨時動身他往,所以,在下不敢承諾。”

  關中嶽略一沉吟,道:“不知鐵兄等的是什麼消息。”

  鐵夢秋道:“是在下個人的事,與江湖大局無關。”

  關中嶽道:“不知關某等能否效勞一二?”

  鐵夢秋道:“如有需用諸位之處,在下自會開口。”方振遠道:“鐵兄在開封,不知還能留多少時間。”

  鐵夢秋道:“很難說,也許十天半月,也許明天就走。”

  方振遠道:“全憑那消息傳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5:16
一一六

  鐵夢秋神情嚴肅地說道:“不錯,所以,在下並非是完全的自由之身,也是在下奉勸貴局讓出牧羊圈的原因。”

  方振遠心中暗道:“好大的口氣,如若是他能留在開封似乎是我們就不用讓出牧羊圖了。”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鐵兄,要等什麼人的消息?”

  鐵夢秋沉吟了良久,道:“是關於在下出身大事,恐在下不使細告。”

  方振遠嗯了一聲,道:“鐵兄既是不便說,咱們也不便追問下去,不過,在下也要奉勸鐵見幾句話。”

  鐵夢秋道:“在下洗耳恭聞。”

  方振遠雙目在鐵夢秋的臉上打量了一陣,道:“你今年二十一二吧!”

  鐵夢秋道:“在下二十四歲。”

  方振遠道:“你武功高強,成就驚人,必然練的幼功。”

  鐵夢秋點點頭,道:“不錯,在下從兒時開始練起。”

  方振遠道:“你有著很好的師承,天賦,再加上你的機運,般般湊巧,才能夠造成似鐵兄這般人才……”突然放低了聲音,換道:“不過,那鏢旗主人也在開封附近,鐵見不鋒芒太露,觸犯了鏢旗主人的禁忌。”

  鐵夢秋莞爾一笑,道:“什麼鏢旗主人……”

  方振遠急急說道:“低聲一些。”

  鐵夢秋道:“怕什麼?就算他在開封,也不會在咱們附近。”

  方振遠道:“鏢旗主人,神出鬼沒,難也無法料得到他會在何時出現,所以,咱們說話要小心一些。”

  鐵夢秋笑道:“看老前輩莊嚴神色,大約是不會錯了。”

  方振遠道:“唉!你出道晚了一些,不知那盤龍鏢旗的威力,三十年前,盤龍鏢旗已然威震大江南北,鏢旗出現之地,綠林中人,無不退避三舍,武林中能有這數十年的平靜,那盤龍鏢旗主人,實是功不可沒。”

  鐵夢秋道:“但在下出道以來,就未聽過盤龍鏢旗的事。”

  方振遠道:“不知何故,二十年前,那鏢旗主人,突然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一直未再聞出現江湖的事,但這一次……”

  鐵夢秋道:“這次怎樣了。”

  方振遠道:“這一次,就在數日之前,鏢旗和鏢旗主人,突然在開封府附近出現,誅殺了一批凶人,又消失不見……”

  長長吁了一口氣,接道:“說來,也是奇怪的很。”

  鐵夢秋道:“奇怪什麼?”

  方振遠:“那鏢旗主人,一向有武林至尊的稱號,盤龍旗令所到之處,受命人只有兩個結果,一個是遵照命令行事,另一個就是受誅鏢旗主人劍下……”

  鐵夢秋啊了一聲,接道:“兩位瞧到那鏢旗主人了嗎?”

  方振遠道:“瞧到了,只可惜沒有瞧得清楚罷了。”

  鐵夢秋道:“兩位可也是被那鏢旗主人令召而去嗎?”

  方振遠搖搖頭,道:“我們是巧合而已。”

  鐵夢秋道:“這就是了,事情既是和兩位無關,那鏢旗主人,自是不應該傷到你們。”

  方振遠道:“在下奇怪的是,那鏢旗主人既然到了此地,以他的仁俠豪氣,竟然對牧羊圈的事,置之不理,目下的紛亂情形,似乎是只有他出面,才可把事情解決了?”

  鐵夢秋道:“也許這中間別有內情。”

  方振遠道:“什麼內情呢?”

  鐵夢秋道:“這個麼?在下就不知道了,在下未聽說過那鏢旗主人的事。”’方振遠道:“唉!以那鏢旗主人耳目的靈敏,似乎是早應該聽到了這些事情了。”

  鐵夢秋微微一笑,道:“在下不知盤龍鏢旗的事,無法評論。”

  關中嶽敬了鐵夢秋一杯酒,道:“丐幫和陰陽書生桑小乾,也應該分出高下了。”

  鐵夢秋道:“丐幫人多勢眾,如是他們採用了車輪戰法,或是合力攔劫,桑小乾雖然武功高強,只怕也無法衝過丐幫的攔擊。”

  關中嶽道:“丐幫一向遵守江湖規戒。”

  鐵夢秋道:“但目下的丐幫,可能是已經亂了章法……”

  長長吁了一口氣,接道:“丐幫雖有忠義之風,但他們面臨到崩潰的危險時,也一樣無法遵守江湖上一對一的規戒了……”

  突然放下筷子,道:“有人來了。”

  關中嶽怔了一怔,傾耳聽去。

  半晌之後,才聽到了一陣步履聲,傳入了耳際,心中暗暗驚道:“他耳目的靈敏,似是已到了天視地聽之境。”

  步履聲來勢極快,一個趟子手,奔入大廳。

  關中嶽放下筷子,道:“什麼事?”

  趟子手一欠身,說道:“有一位飛輪王宣釗求見……”

  關中嶽接道:“快些請他進來。”

  趟子手道:“還有一位自稱太行駝叟的人,緊隨飛輪王身後而到。”

  關中嶽略一沉吟,道:“請他們都進來吧!”

  趟子手應了一聲,轉身而去。片刻之間,帶著兩人,行入大廳。

  當先一人穿著一身閃閃生光的衣服,正是飛輪王。

  緊隨在飛輪三宣釗身後的,是一位駝背老者,正是太行駝叟。

  關中嶽一抱拳,道:“兩位聯手而來,兄弟臉上光彩不少。”

  宣釗嘆息一聲,道:“有勞關兄久候了。”

  關中嶽道:“目下開封府的形勢,變化萬端,宣兄想必遇上了什麼麻煩事情。”

  宣釗道:“一言難盡。”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5:17
一一七

  關中嶽道:“慢慢的談,兩位先請入席,喝杯水酒。”兩人也不推辭,立時入席。

  關中嶽回顧了鐵夢秋一眼,還未來得及開口,鐵夢秋已搶先說道:“在下來學後進,無名小卒,關總鏢頭不用替我引見了。”

  他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宣釗和太行駝叟,也都聽得清清楚楚。

  關中嶽急急咳了一聲,搶先說道:“宣兄,宋兄,來,兄弟先敬兩位一杯。”

  兩人舉杯相謝,方振遠也跟著站起來暗了一杯,只有鐵夢秋原坐未動,自顧舉筷夾菜食用。

  關中嶽放下酒杯,道:“宣兄,兄弟這幾日一直在等候宣兄。”

  宣釗道:“說起來慚愧的很,兄弟被人下了毒,迷迷糊糊的睡了兩天時間,今天,才算是神志清明。”

  關中嶽呆了一呆,道:“有這等事。”

  宣釗道:“兄弟清醒之後,問過了店小二,才知道已勞吾兄等候了甚久。”

  關中嶽道:“宣兄和宋兄……”

  太行駝叟接道:“我們是不期而遇。”

  關中嶽道:“兩位進入敝局之時,可遇上什麼麻煩嗎?”

  太行駝叟卻淡然一笑,道:“似乎有丐幫人在貴局附近。”

  關中嶽道:“不錯,他們沒有攔阻兩位嗎況太行駝臾道:“沒有,但他們似乎是很注意我們的行蹤。”

  關中嶽沉吟了一陣,低聲對方振遠道:“看起來,丐幫中的高人,大都為桑小乾引去,無餘力再攔阻另外的人了。”

  鐵夢秋搖搖頭,似是否定了關中嶽的論斷,但卻未多說話。但他搖頭之舉,不但關中嶽看的清楚,方振遠和太行駝叟,全都看到。

  方振遠輕輕咳了一聲,道:“未兄,此番來到敝局,想必有見教之事了。”

  太行駝叟冷冷說道:“老朽無事不登三寶殿,這番來到貴局,確有幾件小事。”

  方振遠道:“宋兄只管吩咐,只要我們能夠做得到,決不推辭。”

  太行駝叟道:“其實,並不關在下的事,只不過和牧羊圖有點關連罷了,牧羊圖既然在貴局手中,因此老朽再行來此,希望說明一聲……”

  關中嶽微微一笑,道:“牧羊圖原為閣下所有,如是宋兄想收回牧羊圖,兄弟可以奉還。”

  太行駝叟嘆息道:“在下如若收回牧羊圖,自知無法生離開封府,那幅圖麼,只好送給關兄了……”

  語聲一頓,接道:“但那圖上有不少武功,不知關兄瞧出來沒有。”

  關中嶽道:“瞧出來一些,只是關某人才智愚拙,領悟不多。”

  太行駝叟道:“能領悟一些就不錯了……”

  沉吟了一陣,接道:“關總鏢頭可知那牧羊圖上,一共有幾招武功。”

  關中嶽道:“只瞧出五招。”

  太行駝叟道:“一共七招,你能在很短時間內瞧出五招,足見高明了,不過,最厲害的,還是最後兩招,如若那繪圖的不騙人,學會這七招刀法,就可以保有這幅圖。”

  關中嶽道:“宋兄,可是這七招你都已學會了嗎?”

  太行駝叟道:“兄弟不善用刀,學得其中的四招罷了。”

  鐵夢秋突然放下筷子,淡淡地道:“全學會了,也沒有用。”

  太行駝叟冷笑一聲,似想發作,卻被關中嶽攔住,說道:“宋兄,保管那牧羊圖甚久時間,但卻一直嚴守機密,未曾洩漏江湖,怎的一到了那位劉大人的手中,這消息就極快地傳遍了江湖?”

  宣釗道:“不錯,這消息想來是宋兄傳佈出來的了。”

  太行駝叟本想反唇相譏鐵夢秋幾句,但卻被關中嶽岔過話題,只好搖頭說道:“不是,這消息,並非由在下傳佈……”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在下覺得奇怪的,也就在此了,偷走這幅牧羊圖的人,在下已知曉是誰,但他決不會把這消息,故意的傳出去,但目下的情形,不但江湖上盛傳出來牧羊圖出現的事,而且把牧羊圖中的寶藏、藥物、武功,都傳了出來,所以,才引起了這多武林高手,參與其事。”

  方振遠道:“宋兄的意思,可是說有人故意把這些消息傳出,引起這一場混亂搏鬥。”

  太行駝臾道:“確然如此,在下擔心的也就是這件事,整個牧羊圖傳佈江湖,都是一個有計畫的行動。”

  關中嶽嗯了一聲,道。“不錯,只是他手法巧妙,輾轉曲折,借一個和武林毫無關係的退休官員之手,再轉到我關某的手中,牽連所及,拖住了維握兵符,布政四省的徐督帥,這場風波來勢之大,可算得前無古人了。”

  太行駝叟道:“老夫這幾日苦苦思索,才想到這可能是才智絕世人物預先布下的圈套,要不然,不可能在不足數月的時間中,天下無數高手,都會集開封府來。”

  關中嶽道:“宋兄深思熟慮,想出了這中間的原因,但不知是否想出了應對之法來。”

  太行駝叟搖搖頭,道:“想不出來。”

  關中嶽長長吁了一口氣,道:“此事本也很難想出個妥善之策。”

  太行駝叟沉吟了一陣,道:“關兄,這就是在下來此的用心,說明我這幾天苦思所得。”

  關中嶽抱抱拳,道:“多謝家兄。”

  太行駝叟道:“老朽自信對那牧羊圖有一些較深刻的瞭解,因此,不願再參與這番爭奪,圖在關兄手中,兄弟奉告一得之愚,兄弟在這裡先行告辭了。——

  站起身子,轉身欲去。

  關中嶽道:“宋兄,既來之則安之,喝一杯水酒再走吧!”

  太行駝叟沉吟了一陣,道:“老夫可以多留一陣,不過,有一件事,必得先行說明。”

  關中嶽道:“宋兄清說。”

  太行駝叟道:“在下已決定跳出這場是非之外,因此,老夫就算在坐,也不會插手牧羊圖的爭執糾紛中。”

  關中嶽道:“這個宋兄但請放心,兄弟決沒有拖家兄下水之心,你傾盡所得的隱秘相告,我們已感激不盡了。”

  太行駝叟道:“既然是關死不予見責,兄弟就多坐一下了。”

  又緩緩回入席中落座。

  目光轉到鐵夢秋的身上,道:“這位年輕人,是關兄的什麼人?”

  關中嶽心中暗暗叫苦,忖道:“你老兄,連牧羊圖的糾紛,都已退出,為什麼會找起這位小煞星的麻煩,豈不是自討苦吃麼?”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朋友,宋兄……”

  關中嶽儘量想用話岔開,但太行駝叟似乎是看得鐵夢秋大不順眼,截住了關中嶽的話,道:“關兄,在下想與你這位朋友談談,關兄最好是給兄弟這個面子。”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5:17
一一八

  鐵夢秋笑一笑,道:“關總鏢頭,人家既然是找上了我,你就不用多管了。“關中嶽急道:“老弟,這……”

  鐵夢秋微微一笑,道:“我有分寸,不會在貴局鬧出笑話。”

  目光轉到太行駝叟的身上,道:“我們撇開主人不談,閣下有什麼話,儘管請說。”

  太行駝叟拈鬚沉吟一陣,道:“你貴姓啊!”

  大約他已經從關中嶽的神情,口氣,看出不對,神態問忽然變的緩和了不少。

  鐵夢秋淡淡一笑,道:“姓什麼,無關要緊,閣下有什麼事,但請吩咐就是。”

  太行駝叟道:“我要奉贈你幾句話,年輕人戒之在斗,閣下盛氣凌人,很容易造成搏鬥之局。”

  鐵夢秋笑一笑,道:“閣下說的是,不過,在下也要奉勸閣下一句話。”

  太行駝叟道:“什麼話?”

  鐵夢秋道:“人事替換,滄海桑田,年輕人難免氣盛,像閣下這等胸無實學,又要倚老賣老,一旦碰上個少不更事的人,難免要鬧出一場紛爭,如是閣下勝了還好,萬一閣下敗了,難免一世英名,盡付流水,豈可不惜。”

  太行駝叟看鐵夢秋年輕輕的淡漠冷傲,原本想教訓他幾句,不料卻被對方,反教訓一頓,頓感氣往上撞、面色鐵青。

  鐵夢秋卻瀟灑地說道:“不過,閣下也有一點好處,年老之人,戒之在貪,閣下能自願放棄牧羊圖,實是聰明之舉。”

  太行駝臾怒道:“住口。”

  鐵夢秋淡然一笑,道:“什麼事?”

  太行駝叟道:“就憑你這點年紀,也該教訓老夫嗎?”

  鐵夢秋道:“在下奉勸,並非教訓。”

  太行駝叟道:“我這把年紀,還要聽你什麼奉勸。”

  鐵夢秋笑笑道:“有志不在年高,無志空活百歲。”

  太行駝叟大怒道:“你這小子,竟敢辱及老夫!”一揚手,一雙木筷,破空而出,分取鐵夢秋的雙自。

  鐵夢秋一低頭,兩支木筷。掠頂而過,蓬然一聲,深入後面木柱上半寸多深。

  關中嶽吃了一驚,道:“宋兄,你……”

  鐵夢秋打斷了關中嶽的話,接道:“閣下不用對我要狠,後面有人來了。”

  群豪轉頭看去,只見陰陽書生桑小乾,衣衫盡濕,大步行了過來。

  太行駝叟怔了一怔,道:“陰陽書生。”

  桑小乾蒼白的面上,擠出了一片笑意,道:“丐幫中人手眾多,費了在下半晌手腳,有勞諸位久候了。”

  他雖然儘管想說的輕鬆,但席中人,都瞧出他滿身被汗水濕透,想來這一戰,他勝的十分艱苦。

  關中嶽站起身子,道:“桑兄請坐。”

  這時,方桌上坐了五個人,方振遠、飛輪正合坐一方,關中嶽。

  鐵夢秋、太行駝叟,各坐一個方位。

  桑小乾停身之處,距離太行駝叟最近,一側身坐了下去。

  太行駝叟急急起身讓位,卻被桑小乾一把抓住左手腕脈道:“怎麼?姓桑的不配和你同坐嗎?”

  太行駝叟怔了一怔,道:“在下是想替桑兄讓坐。”

  桑小乾冷冷說道:“不用了。”太行駝叟似是對那桑小乾十分敬畏,只好依言坐了下來。

  桑小乾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道:“關總鏢頭,除了丐幫中人物之外,還請些什麼樣助拳的人。”

  關中嶽淡淡一笑,道:“這些人都是我的朋友,並非是我請來的助拳人。’”

  桑小乾道:“那麼,關總鏢頭是否準備交出牧羊圖呢?”

  關中嶽道:“在下已再三對桑兄說明,關某人並無吞霸牧羊圖的用心,任何人,只要能夠妥善的運用那牧羊圖的一筆財物,在下都會把牧羊圖雙手奉交。”

  桑小乾淡然一笑,道:“關總鏢頭,在下希望你吃敬酒,別吃罰酒。”

  關中嶽道:“在下無所謂敬酒、罰酒,因為在下也不畏死亡。”

  桑小乾蒼白的臉上,陡然間泛起了一片殺氣,冷冷地說道:“關中嶽,你可是覺得老夫不敢殺你嗎?”

  關中嶽道:“在下相信桑兄敢殺我,而且也具有殺我的能力,不過,在下可以對抗,那就是關某人不怕死。”

  桑小乾自斟自飲,連喝了三杯,推杯而起,道:“關總鏢頭,在下謝謝你的酒,但小不害大,你是準備和在下動手呢?還是準備束手就縛。”

  關中嶽站起身子,道:“在下生性,一向是寧為玉碎,不作瓦全,大丈夫,要死,就該死於刀劍之下。”

  提起金背刀,大步行入廳中。

  這座客廳很廣大,除擺了一桌酒席之外,餘下的地方,還可容人動手相搏。

  桑小乾微微頷首,道:“關總鏢頭,果然是一位豪氣干雲的人物目掃四座,接道:“哪一位要助拳,希望一起下場。”

  飛輪王宣釗道:“我們可以聯手合擊嗎?”

  桑小乾道:“最好不過,諸位聯合出手,在下也可省一點事情。”

  方振遠也站了起來,跟在飛輪王的身後,行入廳中。

  太行駝臾一拱手,道:“關兄,兄弟是有言在先,恕我不能插手其間。”

  關中嶽哈哈一笑,道:“宋兄早已說明,自當遵守諾言。”

  鐵夢秋冷冷地坐在原位上,一面舉杯而飲,似乎根本未瞧到眼下劍拔弩張的形勢。

  桑小乾回顧鐵夢秋一眼,道:“你小子,怎麼樣?”

  鐵夢秋放下酒杯,抬頭望了桑小乾一眼,淡漠地說道:“是和在下說話嗎?”

  桑小乾怒道:“不是你是哪個龜孫子。”

  鐵夢秋淡然一笑,道:“一派婦道人家罵街的口氣,一個人號稱陰陽二字,就叫人無法分辨是男是女了。”

  他語聲很平靜,但詞句卻挖苦得很。

  罵他不男不女,正是桑小乾的大忌之處,當下火往上衝,正待發作,突然發覺鐵夢秋那等平靜的神情,不禁一呆,頓時把一腔火氣,壓制下去,道:“閣下什麼人。”

  鐵夢秋緩緩站起身子,冷然一笑,道:“你不配問我姓名!”

  口中說話,人卻站起身子,直對陰陽書生桑小乾行了過去。

  氣焰萬丈的桑小乾,突然間冷了下來,變得出奇鎮靜。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5:17
一一九

  鐵夢秋冷漠的氣度,和直逼近身的勇氣,使得見多識廣的桑小乾,意識到這位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是一位深藏不露,莫可預測的人物,不自禁地向後退了三步。

  鐵夢秋目光轉動,望了關中嶽、方振遠和飛輪王宣別一眼,道:“諸位清退開一步,對付這等男不男女不女的人,用不著諸位大家出手。”

  關中嶽、方振遠,都知他武功高強,依言向後退開。

  宣釗看兩人退開,也只好跟著行動。

  這時,最為驚訝的是太行駝臾,瞪著眼睛望著鐵夢秋和桑小乾。

  鐵夢秋又向前行了兩步,冷冷說道:“你和丐幫中人的搏鬥,是否疲累已復。”

  桑小乾道:“就是疲累未復,我也可以和你一決勝負。”

  鐵夢秋道:“好吧!我讓你三招。”

  桑小乾冷笑一聲,道:“你要讓我三招。”

  鐵夢秋笑一笑,道:“不錯,你出手吧!”

  關中嶽道:“桑小乾武功高強,兄弟你……”

  鐵夢秋接道:“不妨事。”

  桑小乾道:“三招你不還手。”

  鐵夢秋道:“你三招未完,我決不還手。”

  桑小乾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閣下小心了。”

  突然揚手一掌,拍了過去。

  鐵夢秋屹立如山,巍然不動,大有硬接桑小乾掌力的氣概。

  桑小乾掌勢近身之際,突然間易打為抓,五指箕張,扣向鐵夢秋的肩頭。

  哪知鐵夢秋身上十分光滑,桑小乾手指觸及鐵夢秋,有如碰到了水中泥鰍一般,一滑而開。

  桑小乾知逢勁敵,震驚之下,大喝一聲,雙掌齊齊劈下。

  但見滿天掌影,疾落而下。

  關中嶽等目睹那落英飄雪一般的掌組不禁暗暗替鐵夢秋擔心,忖道:“這一掌,不知什麼掌法,如此猛惡,躲避不易。”

  心念轉動之間,鐵夢秋突然身子一閃,輕巧絕倫地由漫天掌影中,閃了出來。冷冷說道:“還有一招,在下就要還手了。”

  桑小乾收住了掌勢,雙目盯注在鐵夢秋的臉上,瞧了一陣,突然轉身一躍,疾奔而去。

  這一手,不但使鐵夢秋微感意外,就是關中嶽等觀戰之人,亦都是看得為之一怔。

  桑小乾去勢甚快,一眨眼間,人已走出鏢局不見。

  鐵夢秋淡淡一笑,說道:“好一個狡詐的桑小乾。”

  關中嶽道:“他少攻一招而逃,日後鐵兄再遇上他時,也無法立時出手,必然讓他攻完這一招,才能還擊。”

  鐵夢秋道:“關總鏢頭,走鏢江湖,自然遵守這等江湖信義了,但在下嗎?就未必如此了。”

  關中嶽道:“鐵兄的意思是……”

  鐵夢秋道:“遇上了好人,我當然要和他講信義,守諾言,但如果遇上了狡詐之徒,在下就不用和他講仁信之道了。”

  關中嶽嗯了一聲,卻未再多言。

  鐵夢秋大步行回原位,道:“咱們酒未盡興,卻被桑小乾鬧個中途停頓,咱們繼續吃下去吧!”

  這時,場中最為尷尬的人,要屬那太行駝叟了,只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舉動十分不安。

  鐵夢秋卻表現的十分大方,望也不望那太行駝叟一眼,似乎是早已把剛才的事忘的乾乾淨淨。

  太行駝臾強自鎮定,坐了下去,心中暗暗忖道:“這年輕人,不知是何來路,竟然能生生把桑小乾嚇跑,當真是匪夷所思的事了。”

  方振遠舉起酒杯,道:“鐵兄,在下敬一杯,又虧你幫了我們一次忙。

  鐵夢秋舉杯,笑道:“桑小乾跑走之後,三五日內,大約是不敢再來了,丐幫的黃幫主,大概今明天就要趕到,在這一兩天內,大概不致於再有意外變化,在下也該告辭了。”

  一飲而盡,站起了身子大步向外行去,一路走去,頭也未回。

  座上四人,八隻眼睛,卻盯注在鐵夢秋的背影之上,看著他消失不見。

  飛輪王宣釗輕輕咳了一聲,道:“關兄,這位年輕人,是什麼來路?”

  關中嶽搖搖頭,道:“實在說,兄弟對他瞭解的很少,他要來就來,要去就去,兄弟無法瞭解他,也不知他出身來歷。”

  太行駝臾稍減尷尬之情,道:“這是說,關兄對他也是知曉不多了。”

  關中嶽道:“不是知曉不多,而是完全的不知道。”

  太行駝臾道:“難得啊!陰陽書生桑小乾在江湖上,也是出了名的難纏人物,竟然在攻了兩招之後,嚇的落荒而逃,實在是件不可思議的事……”

  黯然嘆息一聲,道:“看起來,咱門是老邁了,看朽現在還是想不明白,那陰陽書生,何以會轉身逃走。”

  關中嶽笑一笑,道:“這個麼?宋兄也不用引以為辱,兄弟也是一樣的瞧不出原因何在,誰想所得,那桑小乾可能是由對方閃避的身法中,發覺了什麼特殊的地方,自知不是對方敵手,所以,落荒而逃。”

  太行駝臾道:“自下咱們是只能作此推斷,妙的是,咱們竟然瞧不出奧妙之處。”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關兄,對那牧羊圖,瞭解不少,其中有件東西,關兄可曾知道?”

  關中嶽道:“什麼東西?”

  太行駝臾四顧了一眼,道:“這件事,在下只是聽說,是真是假,大約要打開那座寶藏,才能決定了。”

  關中嶽輕輕咳了一聲,道:“宋見只管放心,在未打開那牧羊圖顯示的寶藏之前,所有的傳言,都只能姑妄聽之,咱們不會說出去。”

  太行駝臾道:“實在說,區區也不願相信那牧羊圖暗示的寶藏中,藏有那麼一件東西……”

  長長吁了一口氣,突然又住口不言。

  飛輪王宣釗冷冷說道:“宋兄,那究竟是什麼東西,你這等一句話賣個關子,聽得人心中難過的很。”

  太行駝叟道:“宣兄不要誤會,在下不是賣關子,只是在想應不應該說出來,目下那牧羊圖已經爭的如此激烈,但大家只是知道那牧羊圖所示寶藏中,有著一筆龐大的財富,和一箱起死回生、駐顏益壽的藥物罷了,如兄弟說出這件鮮為人知的事,如是諸位中,哪個言語不慎,把它洩出去,豈不是要增加很多風波。”

  他愈說愈神秘,愈說愈誘人,聽得關中嶽和方振遠都不禁聳然動容,引起了強烈的好奇之心。

  宣釗道:“老兄,你說就說,不說算了,這樣吞吞吐吐,聽來也無味的很。”

  太行駝臾神情肅然道:“你們聽說過大通子這個人嗎?”

  關中嶽神色一變,道:“大通子,又被人稱作大通老人的。”

  太行駝史道:“不錯,昔年武林中不論什麼糾紛,只要憑他一句話,就立刻風平浪靜,以後,大通子卻突然失蹤不見,武林中再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關中嶽道:“這和牧羊圖,有何關連呢?”

  太行駝臾道:“聽說那大通子的遺物,也藏在那批財富之中。”

  關中嶽吃了一驚,道:“這話當真嗎?”

  太行駝臾道:“在下無法證實給關兄瞧看,但大概不會是假的。”

  站起身子,接道:“在下已把心中的全部隱秘,都說了出來,再留此對關兄已無幫助,我要告辭了。”

  說完話,起身而去。

  關中嶽急急叫道:“宋兄。”

  太行駝叟停下腳步,道:“什麼事?”

  關中嶽道:“牧羊圖,很快就有一個結果了,宋兄保管了牧羊圖甚久,也應知曉這牧羊圖,最後落入了何人之手。”

  太行駝叟道:“關兄,你真的要把牧羊圖交出來?”

  關中嶽道:“不錯,在下要把牧羊圈交出去,我有自知之明,虎威鏢局的能力,還不配保護這幅圖。”

  太行駝叟道:“關兄,能看得這樣淡,在下應為關兄恭賀……”

  語聲一頓,接道:“不知關兄,要把這幅圖交繪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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