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鏢旗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1-30 14:11:3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2 11337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5:17
一二〇

  關中嶽道:“在下希望能交給少林寺中高僧,一則,少林寺威名震江湖,江湖人物不敢輕持虎鬚;二則,他們都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高人,大約不會被那牧羊圖中財富誘惑?”

  太行駝叟道:“那牧羊圖中不止是龐大的財富,他們是否會受誘惑,很難預料。兄弟想了幾十年,才想通這個道理,就算那牧羊圖中,確藏有長生不老之藥,但藥物還未服下,人卻先已經被人殺死了…·”

  關中嶽微微一笑,道:“也許就在這三五天內,在下就要交出牧羊圖了,來見何不留在此地,多等上三五日再走。”

  太行駝叟沉吟了一陣,道:“兄弟寧願放棄那牧羊圖,原因是不想多惹上麻煩。”

  關中嶽抱拳道:“既是如此,在下也不敢多留宋兄了。”

  太行駝叟點頭一笑,道:“關兄,交出了牧羊圖後在下希望你和方兄,能夠到太行山去盤桓幾日。”

  關中嶽道:“有時間定當打擾,宋兄一路順風,恕在下不送了。”

  太行駝叟道:“不敢有勞。”

  言罷轉身而去。

  關中嶽目睹太行駝臾遠去之後,才輕輕嘆息一聲,道:“如若人人都有太行駝叟的想法,世間就可少去不少無謂的紛爭了。”

  飛輪王宣釗道:“關兄,在下的看法,和關兄稍有不同。”

  關中嶽道:“哪裡不同了。”

  宣釗道:“我覺得太行駝叟的為人,有些矯情,說的話難分真假,也不可全信。”

  關中嶽還未來及答話,瞥見李玉龍帶著沈百濤大步行了進來。

  沈百濤的步履很快,顯然他內心有著很緊急的事情。

  關中嶽瞧的心頭一震,起身迎了上去。

  沈百濤突然加快了腳步,越過李玉龍,正待開口,目光突然投注到宣釗的身上,頓然住口。

  關中嶽道:“宣兄不是外人,沈兄有話,但說不妨。”

  沈百濤仍用極低的聲音,說道:“關兄,督帥大人,突然病倒了。”

  關中嶽道:“病倒了?”

  沈百濤點點頭,道:“而且病勢來的十分突然,沉重,一病就暈迷不醒。”

  關中嶽是何等老練的人物,略一沉吟,道:“什麼病,沈兄查過沒有…·”

  沈百濤接道:“四位名醫會診,都覺督帥病勢來的很奇怪。”

  關中嶽道:“督帥身體一向很好,此刻突然病倒,只怕別有內情。”

  沈百濤道:“兄弟也這麼想,所以,特來和關兄會面。”

  關中嶽道:“兄弟對醫道上,所知不多。”

  沈百濤道:“幸好,咱們會商之事,已經辦妥,但兄弟卻覺得督帥的病,有些中毒之症,所以,兄弟想請關兄同往帥府一行,仗憑關兄的豐富經驗,也許能查出一點蛛絲馬跡。”

  關中嶽道:“這個方便嗎?”

  沈百濤道:“督帥早已把關兄,視作知己友人,自無不便,再說,兄弟已經稟明了夫人,夫人亦希望關兄能入帥府一行。”

  關中嶽沉吟了一陣,道:“好吧!咱們幾時動身?”

  沈百濤道:“自然是愈快愈好。”

  關中嶽回顧方振遠一眼,道:“兄弟,你多費心了……”

  壓低了聲音,接道:“如是遇上那位鐵相公,最好要他留在鏢局,這位霧裡神龍一般,莫可預測的年輕人,似乎胸羅極博,也似乎是唯一能夠幫忙咱們的人。”

  方振遠道:“只怕沒有地方找他。”

  關中嶽道:“這是碰運氣的事了,他對你似乎特別投緣,你如堅持一些事,也許他可以答應。”

  轉身向飛輪王一抱拳。道:“宣兄,請在敞局休息,兄弟有點事,去去就來。”

  宣釗一欠身,道:“關兄請便,兄弟此番前來,就是要助關兄一臂之力,只是兄弟武功才智有限,難當大用。”

  關中嶽急急說道:“關某人感激不盡。”

  提高了聲音,道:“楊鏢頭。”

  楊四成應聲入廳,一欠身,道:“總鏢頭有何吩咐。”

  關中嶽道:“你跟我到帥府去一趟。”

  楊四成道:“屬下換件衣服。”

  沈百濤道:“不用了,事屬緊急,不宜耽誤時間太久。”

  說著話,人已舉步向前行去。

  關中嶽、楊四成,只好緊跟在身後。

  三個人離開了虎威鏢局,直奔帥府。

  沈百濤帶路之下,直奔入內堂之中。

  只見四個年過半百,身著長衫的老人,會集一處,正在低聲交談。

  沈百濤帶著關中嶽等直闖而入,道:“四位大夫,督帥的病勢怎麼樣?”

  右首一個穿著青衫的老者,道:“我們四個人會商結果,覺得督帥的病勢有些不對了。”

  沈百濤心中大震道:“怎麼一個不對法呢?”

  青衣老者道:“似乎是中了毒。”

  沈百濤道:“中毒?”

  青衣老者道:“如是一般的中毒,自然一眼就可以瞧得出來,但督帥中的毒,有些奇怪。”

  沈百濤道:“大夫,你一直講下去吧,如何一個奇怪之法。”

  青衣老者道:“瞧不出中毒之症,眼神,臉色,亦無中毒的情形……”

  關中嶽接道:“那麼,四位大夫如何能判定督帥大人是中了毒呢?”

  青衣老者道:“這就要憑藉我們診病的經驗了,督帥大人似乎中了一種很奇怪的毒,一直暈迷不醒。”

  關中嶽道:“大夫之意,可是說督帥中了一種毒,這種毒,又極傷人的腦子,所以,中毒之後,人就暈迷不醒。”

  青衣老者道:“似乎是這麼一種奇怪之毒。”

  關中嶽道:“世間可有這麼一種毒藥嗎?”

  青衣老者道:“毒藥的種類很多,每一種的效用,都不相同,如果把數種藥物混合在一起,藥物之間,相沖相剋,可能會藥力對銷,亦可能產生新的毒性。”

  關中嶽道:“大夫的意思是……”

  青衣老者尷尬一笑,道:“說來慚愧的很,老朽四人,替督帥診視病情的結果,只能說出督帥大人,可能是中了一種新奇之毒,但我們沒法斷出督帥中的什麼毒。”

  沈百濤道:“這是說,四位大夫對此事已經無能為力了。”

  青衣老者道:“是的,老朽等無能,心中實無把握能治好督帥大人的病。”

  沈百濤道:“四位大夫,覺得應該如何呢?”

  青衣老者似是四個大夫中推舉出來的代言人,略一沉吟,道:“老朽等自認醫道淺薄,實已無能為力,只有另請高明了。”

  需知徐督帥的身份,乃獨當一面的大員,如是看病大夫下錯藥物,日後追查起來,是滅門大禍。所以,四人雖都是活人無數的名醫,但在未確實瞭然病情時,不敢輕易下藥。

  沈百濤皺了皺眉頭,道:“大夫,四位既然瞧出督帥大人是中毒之症,為什麼不下一點藥物試試呢?”

  青衣老者道:“我們無確實把握,不敢輕易的用藥。”

  沈百濤沉吟了一陣,道:“這麼辦吧,四位暫且請入外室待茶,好好研商一下,然後再決定那用藥的事。”

  青衣老者道:“老朽等從命。”

  沈百濤站起身子,送四個大夫離開了內堂,重又回座,低聲對關中嶽道:“關兄,事情已經很明顯了,督帥是受了人的暗算。”

  關中嶽道:“不錯,問題是他受了何人的暗算?”

  沈百濤道:“兄弟一直在府中,直到督帥暈倒在廳時,府中一直沒有什麼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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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第十九回 督帥中毒

  關中嶽道:“那是說,那位暗施陰謀的人,是帥府之內的人物了。”

  沈百濤道:“兄弟正有此感。”

  關中嶽道:“什麼人最先見到督帥暈倒在花廳之上。”

  沈百濤道:“督帥的隨侍書僮。”

  關中嶽接道:“沈兄,咱們到督帥大人中毒的花廳中瞧瞧如何?”

  沈百濤點點頭,一面舉步向外行去。

  關中嶽行出廳外,低聲對守在廳門口處的楊四成,道:“四成,等一會到了花廳時,你也進去,幫助瞧瞧看,能不能在現場中找出一點破綻。”

  楊四成低聲說道:“屬下從命。”

  關中嶽快行兩步,追上沈百濤,道:“沈兄心中,是否有什麼懷疑的地方?”

  沈百濤左右看了看,急步穿過一重庭院,到了花園中,才長長吁一口氣,道:“自然是有人下毒。”

  關中嶽道:“沈兄久居帥府,又是督帥最為親近的人,對府中情形,瞭然甚多,不知對下毒一事,有些什麼看法?”

  沈百濤因督帥陡然暈倒,心中大亂,但在關中嶽逼問之下,神智漸次冷靜下來。

  沉吟了一陣,道:“照兄弟的看法,毒藥混入食物中的可能最大。”

  關中嶽道:“那日,兄弟派人追蹤的送信之人,好像也是在廚下聽差。”

  沈百濤道:“唉!說起來,兄弟忘記告訴關兄了……”

  關中嶽征一怔,道:“什麼事?”

  沈百濤道:“那人打水之時,不小心跌入井中而亡。”

  關中嶽啊了一聲,道:“有這等事?”

  沈百濤道:“兄弟當時,亦很懷疑,但仔細查過,又不見他別有傷勢,再到井邊查看,發覺井邊積雪化去,有些滑溜,再看他足痕,卻是失足滑入井中。”

  關中嶽長長吁一口氣,暗道:“好厲害的人物,當真是可怕的很。”

  心中念轉,口中追問道:“沈兄就未再追究了嗎?”

  沈百濤道:“許作查驗,兄弟問話,都可證明他是失足落井而死。”

  關中嶽道:“沈兄,也覺得如此嗎?”

  沈百濤道:“就現場觀察而言,確然如此,雖然兄弟仍然有些懷疑……”

  談話之間,兩人已然行近了花廳。

  沈百濤搶先一步,行入廳中。

  忽聽環珮聲響,傳過了一個女子口音,道:“夫人到。”

  關中嶽低聲說道:“沈兄,在下見夫人,不太方便吧!”

  不待他們會商有所結論,一個中年婦人,已在兩個女婢護擁下,到了花廳門口。

  關中嶽抱拳一揖,垂首說道:“在下關中嶽,見過夫人。”

  徐夫人輕輕嘆息一聲:“拙夫也曾和妾身提過關總鏢頭,說你們相交甚深。”

  關中嶽急急說道:“草民怎敢和督帥大人論交,那是督帥大人垂愛。”

  徐夫人道:“總關鏢頭看過他的病勢了。”

  關中嶽道:“看過了。”

  徐夫人點點頭,道:“他一生為人,公正廉明,未做過半點虧心之事,實不該有此報應。”

  沈百濤突然開口,說道:“夫人,大人不過臨時暈迷過去,屬下正自設法挽救。”

  徐夫人嘆息一聲,道:“這些年,你們相處甚好,一切都要麻煩你了。”

  沈百濤道:“屬下盡力而為。”

  徐夫人道:“如有要我相助之處,請只管說出來。”

  沈百濤道:“可要麻煩夫人之時,屬下自會請命。”

  徐夫人似甚哀傷,左手扶在一個丫頭的肩頭,右手絹帕,拂拭一下臉上的淚痕,道:“我在內堂,要我幫忙的地方,告訴我一聲。”

  沈百濤道:“督帥只是一時暈迷,還望夫人珍重。”

  徐夫人點點頭,道:“你們多辛苦了。”

  轉身而去。

  關中嶽心中一動,突然叫道:“夫人留步。”

  徐夫人停下腳步,道:“什麼事?”

  關中嶽道:“草民有一個不情之求,不知夫人能否允准。”

  徐夫人道:“只要是為救徐督帥,我是無不答允。”關中嶽一直垂著頭,道:“草民想見見劉大人父女。”

  徐夫人沉吟了一陣,道:“好吧!我要他們到花廳中來!”

  關中嶽道:“多謝夫人。”

  徐夫人黯然一嘆,轉身而去。

  沈百濤低聲說道:“關兄,你可是懷疑劉氏父女。”

  關中嶽道:“目下此事,全無線索,咱們只有廣為尋找,碰碰運氣了……”

  語聲一頓,接道:“會見過劉氏父女之後,在下還想去瞧瞧督帥。”

  沈百濤道:“那容易。”

  關中嶽道:“待一會,在下和劉氏父女談話之時,沈兄如能不接言,那是最好不過。”

  沈百濤道:“好!兄弟不多插口,如是關兄需要兄弟插言時,給我一個眼色就是。”

  談話之間,一個書僮帶著劉大人,匆匆行入花廳。

  關中嶽一抱拳,道:“劉大人,還記得虎威鏢局的關中嶽吧!”

  劉大人抬頭望了一眼,道:“是關總鏢頭。”

  關中嶽道:“想不到吧!咱們會在督帥府中碰頭。”

  劉大人微微頷首道:“確實有些意外,但也可證明關總鏢頭是一位神通廣大的人物!竟然和督帥府中人攀上了交情。”

  關中嶽一笑,道:“大人不用諷笑關某,關某進入帥府,是應邀而來。”

  劉大人微微一怔,點點頭,道:“徐夫人遺人要在下趕來花廳,會晤一個人,這人可是你關總鏢頭嗎?”

  關中嶽道:“正是關某。”

  劉大人臉上微現慍色,但不過一瞬之間,重又恢復了平靜道:“關總鏢頭要在下來此,不知有何見教?”

  關中嶽道:“徐督帥待你如何?”

  劉大人臉色一變,道:“閣下這句話,問的太放肆了。”

  關中嶽淡淡一笑,道:“劉大人,關某人如此問話,定有道理。”

  劉大人道:“請教道理何在……”

  關中嶽道:“大人先回答了我的問話,在下自然會說明道理之所在。”

  劉大人乃是歷經宦海風雲的人物,看關中嶽的神態,似是有恃無恐,立時放下瞼,道:“徐督帥待我情義極深,所以,我們結了兒女親家。”

  關中嶽道:“這麼說來,劉大人對督帥的生死,應該是很關心了。”

  劉大人道:“徐督帥發生了什麼事?”

  關中嶽看他驟聞驚訊後的焦急之情,泛現了神色之間,決非作偽,暗道:“看起來,他是真的不知道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督帥被人下了毒,目下一直暈迷不醒。”

  劉大人道:“在哪裡,快些帶我去瞧瞧。”

  關中嶽回顧了沈百濤一眼,說道:“問問沈兄吧!”

  沈百濤道:“督帥中毒一事,夫人堅持保密,除了有限幾人之外,大都不曉得這件事。”

  這時,室外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道:“劉姑娘到。”

  關中嶽道:“有請劉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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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二

  一面低聲對劉大人說道:“在下和姑娘談話時,劉大人最好不要接口。”

  督帥被人下了毒,事情是何等重大,劉大人只有點頭的份了。

  這時,一個青衣女婢,扶著劉姑娘緩步而入。

  關中嶽凝目望去,只見那劉姑娘似乎是又清瘦了一些。

  劉大人輕輕咳了一聲,道:“婉兒,你要據實的回答關總鏢頭的問話。”

  劉婉蓉臉上泛起一種訝異之色,但卻未再多問,點點頭,道:“女兒從命。”

  目光轉到關中嶽的臉上,眨動了一下大眼睛,道:“關總鏢頭要問我什麼?”

  她竟行發制人,問起關中嶽來。

  關中嶽早已知曉劉婉蓉極為聰明,只要言語中留下破綻,必然會被她抓住反擊,是以十分小心,沉吟了一陣,道:“姑娘又清瘦了很多。”

  劉婉蓉道:“關總鏢頭,你只是想問我這句話嗎?”

  需知那個時代,男女的眼界極嚴,尤其是大家閨秀,更有著森嚴的規戒。

  關中嶽被她反問的臉上一熱,急急說道:“在下之意是說,!”娘耗費心機過多,才見消瘦。”

  劉婉蓉淡然說道:“關總鏢頭,我只是一個很平凡的女孩子,上有父母之命,一切事都用不著我費心。”

  關中嶽沉吟了良久,道:“姑娘周圍發生了很多事情……”

  劉婉蓉道:“我想不出那與我何關?”

  關中嶽道:“事雖和你無關,但人卻是姑娘的近親。”

  劉婉蓉愕然說道:“我的近親?”

  關中嶽道:“不錯,姑娘每到一處地方,似乎是都要帶來很我的困擾,很多的麻煩。”

  劉婉蓉輕軍柳眉兒,緩緩說道:“關總鏢頭,這句話說的太過武斷了吧!”

  關中嶽道:“有一件事,姑娘也許還不知道,徐督帥被人暗中下了毒。”

  劉婉蓉哎喲一聲,道:“真的嗎?”

  關中嶽雙目中神光如電,凝注在劉婉蓉的臉上瞧看。

  但劉婉蓉的臉上除哀傷和驚訝之外,別無可疑之處。

  劉婉蓉鎮定了一下心神,緩緩說道:“關總鏢頭可是懷疑是我下的毒嗎?”

  關中嶽道:“事情沒查明之前,帥府中人,能夠接近督帥的,人人都有嫌疑。”

  劉婉蓉點點頭,道:“關總鏢頭說的也是……”

  輕輕嘆息一聲,接道:“但不知關總鏢頭,要如何對付我們父女。”

  突然叫了一聲:“爹爹。”放腿向劉大人奔過去,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這變化大出意外,關中嶽瞧的為之一怔。

  沈百濤雖然覺得關中嶽對付劉姑娘的手法,顯然有些過分,不論如何他總是督帥的媳婦,關中嶽逼得她抱著父親放聲而哭,這情景實是有些不妥。

  但是他答應過關中嶽不作主插言,只好忍下不語。

  關中嶽輕輕咳了一聲道:“姑娘,目下正需要姑娘振作精神,應付大變,姑娘請不用再哭了。”

  劉婉蓉用手抗一下臉上的淚痕,緩緩道:“你們不放過我,我只是一個平平凡凡的弱女子,難道我的命還不夠苦嗎?”

  關中嶽忽然憶起沈百濤對他說過,徐督帥的兒子,久年臥病,人已成了半癱瘓的狀態,這位劉姑娘此後,要常侍病榻,棒藥奉條,一旦徐公子久病之身,無法支持,劉婉蓉即將成為未和夫君同過床的寡婦。

  這遭遇,該是一個女人家最大的悲哀了。

  更淒慘的是雙方又都是大官、世宦,這劉姑娘的一生,都將鬱鬱寡歡,終身守節。

  心中念轉長嘆一聲,道:“姑娘的際遇,實也是悲慘得很,在下很願為姑娘盡一份心力。”

  劉婉蓉道:“不用幫我忙了,只要你們不再打擾我,讓我平平安安地過下去,我就感到心滿意足了。”

  關中嶽道:“姑娘不要誤會在下的意思。”

  劉婉蓉搖搖頭,道:“我沒有誤會,我只是希望能過一些安靜的日子……”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如是關總鏢頭,沒有別的事情,妾身就要告辭了。”

  關中嶽皺皺眉頭,道:“姑娘,在下並未存下找姑娘麻煩之心,只是姑娘有很多事,在下還是不太明了,希望姑娘能夠解說一下。”

  劉婉蓉道:“什麼事?”

  關中嶽道:“為什麼南天三煞和葛玉郎見了姑娘之後,都突然掉頭而去。”

  劉婉蓉道:“關總鏢頭心中一直不耿耿不忘這件事嗎?”

  關中嶽道:“這件事,如若姑娘不能有一個滿意的解說,在下不得不問姑娘了。”

  劉婉蓉道:“你一定要知道嗎?”

  關中嶽道:“不錯,姑娘對此事如能提出一個滿意解釋,在下此後決不再麻煩姑娘。”

  劉婉蓉緩緩從懷中摸出一物,道:“關總鏢頭拿過瞧瞧吧!”

  關中嶽伸手接過,展開看去,不禁為之一呆。

  沈百濤道:“關兄,是什麼?”

  關中嶽道:“盤龍鏢棋。”

  沈百濤啊了一聲,道:“盤龍鏢旗。”

  顯然,這位常年存身於帥府中的武林人,也知曉盤龍鏢旗。

  關中嶽想到開封近郊,出現過盤龍鏢旗的事,心中一陣緊張,握著鏢旗的雙手,突然間開始抖起來,雙目凝注在劉婉蓉的臉上,神色間,是一片驚震和尷尬的混合表情。

  劉婉蓉半晌不聞關中嶽的問話,心中甚感奇怪,抬頭看了關中嶽一眼,道:“關總鏢頭,你怎麼啦?”

  關中嶽勉強笑一笑,道:“我很好。”

  劉婉蓉道:“葛玉郎和那些人,都是看到了這個,駭然而退,你明白了嗎?”

  關中嶽道:“我明白,明白。”

  恭恭敬敬,把鏢旗摺疊整齊,雙手捧著,送還給劉婉蓉,他雖然盡力想保持平靜,但雙手卻似有些不肯聽話,仍然不停地抖動著。

  劉婉蓉道:“這面旗子救了我很多次,也給了我不少麻煩,目下,我已經用不著它了,送給你關總鏢頭吧!”

  關中嶽吃了一驚,道:“姑娘說笑了,在下怎敢收受。”

  劉婉蓉道:“如是這面旗子,能使很多江湖人,見而生畏,我一個長居深閨的弱女子,留著它也是無用,寶劍贈於烈士,關總鏢頭收著吧!”

  關中嶽一臉尷尬神色,道:“姑娘,關某知罪了。”

  劉婉蓉奇道:“你,什麼罪。”

  關中嶽道:“有一句俗話,不知者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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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劉婉蓉眨動了一下圓圓的大眼睛,道:“這面旗子很寶貴是嗎?”

  關中嶽呆了一呆,道:“是的,很寶貴。”

  劉婉蓉道:“那就送給你吧!”

  關中嶽只覺頭皮一麻,頂門上滾下兩顆汗珠兒,道:“姑娘說笑了。”

  劉婉蓉搖搖頭道:“我說的很認真。”

  關中嶽臉色蒼白,道:“姑娘,區區願領責罰,在下膽子再大,也不敢接下此旗,但督帥大人身中奇毒一事……”雙手捧著鏢旗,遞了過去。

  劉婉蓉接道:“這件事,也要麻煩你關總鏢頭了,我對公公的事,知曉不多,但我卻知道他是一個很好的官員。”緩緩接過鏢旗。

  關中嶽道:“姑娘,這件事,看起來,十分棘手,關某一人之力,只怕是無法查明內情,還望姑娘,指點一二。”

  劉婉蓉道:“需要我幫忙之處,只要我力能所及,一定幫忙就是。”

  關中嶽道:“姑娘既不願露面,在下也不道勉強,不過,督帥大人中毒甚深,如不及時動手搶救,很難預料變化……”

  劉婉蓉道:“這個,我有什麼法子呢?”

  關中嶽似是想不到她會完全要置身事外,低聲說道:“姑娘,就在下推斷,那下毒人可能就藏在帥府之中。”

  劉婉蓉驚哦了一聲,道:“這話當真嗎?”

  關中嶽道:“是的,在下雖然這麼想,所以必需要姑娘協助。”

  劉婉蓉道:“好,你說吧!要我如何幫助你。’“

  關中嶽道:“勞請姑娘幫在下查一查內宅、”

  劉婉蓉愕然道:“內宅……”

  關中嶽道:“是的,內宅,包括督帥夫人在內,任何人都要查個清楚。”

  劉婉蓉沉吟了一陣,道:“這個要如何著手,關總鏢頭可否給我一個說明。”

  關中嶽道:“這個麼?在下也無法具體的說個明白,姑娘留心任何微小的事物,發現可疑,就全力追查。”

  劉婉蓉沉吟了一陣,道:“好吧,我盡力就是,還有別的事麼?”

  關中嶽道:“就是這件事,姑娘多多費心。”

  劉婉蓉點點頭,道:“我去了。”

  關中嶽一抱拳,道:“姑娘請便。”

  劉婉蓉回顧了劉大人一眼,道:“爹爹,孩兒先去了。”

  劉大人道:“你去吧!我在此間和關總鏢頭聊聊。”

  劉婉蓉淒涼一笑,轉身而去。

  關中嶽目睹劉婉蓉去遠之後,才回頭向劉大人道:“大人,劉姑娘終於亮了身份。”

  劉大人道:“什麼身份?”

  關中嶽道:“鏢旗!這面鏢旗!別說葛玉郎和南天三煞了,就是比他們再高的身份,見到了這面鏢旗也應該退避三舍,恭迎恭送。”

  劉大人道:“在下實在瞧不出那面旗子,有什麼特殊之處。”

  關中嶽道:“它能使江湖中人,不論正邪,見到之後,立時退避,難道還不夠珍貴嗎?”

  劉大人嗯了一聲,道:“想不通,想不到,婉兒怎會有這面旗子呢?”

  關中嶽道:“有很多事,也許你劉大人真的不知道。”

  劉大人道:“有一件事,關總鏢頭不要誤會,小女雖然身懷此旗,但她確是一點不會武功。”

  關中嶽道:“大人怎麼知道。”

  劉大人道:“我很仔細的問過她,確知她不會武功。”

  關中嶽道:“好!我知道了。”

  劉大人一揮手,道:“關總鏢頭如是沒有別的事情,在下也告退了。”轉身向外行去。

  關中嶽沒有出言阻止,只是呆呆地坐著。

  直待那劉大人走的背影消失不見,關中嶽才緩緩站起了身子,道:“沈兄,這是一樁很奇怪的事情。”

  沈百濤道:“什麼奇怪事?”

  關中嶽道:“一個身懷盤龍鏢旗的人,竟然是全然不會武功。”

  沈百濤道:“對這鏢旗的事,在下知曉的不多,關兄可是覺著很可疑嗎?”

  關中嶽苦笑一下道:“可疑又怎麼樣。督府之中,規戒森嚴,內外分明,咱們就算是心有所疑,也無法搜查,而且內府深院。人物龐雜,沈兄,我瞧目下只有一個辦法。”

  沈百濤道:“請教關兄。”

  關中嶽道:“醫好督帥大人,從他口中,看看能不能得到一點消息。”

  沈百濤道:“醫好督帥身中之毒,自是最上之策,但名醫不敢下藥,兄弟不知藥理……”

  關中嶽沉聲說道:“四成在嗎?”

  楊四成應聲而入,道:“屬下在。”

  關中嶽道:“你可知曉開封府左近。武林道上,有哪一位精通醫道的人物?”

  楊四成道:“就屬下所知,聽濤下院中的道士,似是通達醫理。”

  關中嶽道:“這個我也想過了,找他們害大於益。”

  楊四成抬頭望沈百濤一眼,道:“在下斗膽冒問一句,督帥中毒之處……”

  沈百濤道:“就在這花廳之中。”

  楊四成低聲說道:“屬下已在四周查了一遍,找到了一點痕跡,不知是否有益於大局。”

  探手從懷中摸出半朵珠花,道:“這個,不知是否有助此事的瞭解。”

  關中嶽伸手接過珠花,托在掌心之上。

  沈百濤神色一變,道:“白珠花。”

  關中嶽道:“沈兄,你能否認出這朵珠花是何人所有?”

  沈百濤神情肅然地點點頭,道:“好像是小梅的鬢邊飾物。”

  關中嶽道:“小梅是誰?”

  沈百濤道:“小梅是夫人身邊的丫頭。”

  關中嶽驚啊了一聲,說道:“是夫人身邊的丫頭……”

  目光轉到楊四成的臉上,接道:“你在哪裡撿到了這半朵珠花。”

  楊四成道:“屋面上。”

  沈百濤道:“就在這花廳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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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四

  楊四成點頭道:“不錯,在下勘查四面的景物,目光下,似乎見有一點白影閃動,在下就躍上屋面,撿到了這半朵珠花。”

  沈百濤接過珠花,仔細瞧了一陣,道:“關兄,一朵珠花,何以分成兩半。”

  關中嶽道:“被一種鋒利的暗器,或是兵刃從中劈開。”

  關中嶽輕輕道:“在下也是這般想法。”

  突然提高聲音,道:“廳外面有人嗎?——

  一個全身黑衣的大漢,匆匆行了過來,抱拳說道:“沈爺有什麼吩咐?”

  沈百濤道:“你到內宅,要她們稟報夫人,叫小梅來一趟。”

  那大漢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沈百濤道:“慢著,小梅不是普通的丫頭,你要小心一些。”

  黑衣大漢又應了一聲,急步而去。

  片刻之間,那黑衣大漢,帶著一個十五六歲的青衣小婢,直入花廳。

  關中嶽轉眼望去,只見那小婢有眉星目,生的十分俊俏,左鬢之上,戴著一朵白珠花。

  不穿黑衣大漢開口,青衣女婢已行前一步,福了一福,道:“小梅給沈爺見禮。”

  沈百濤一臉冷肅之色,道:“小梅,你有幾朵白珠花?”

  小海怔了一怔,道:“小婢喜佩白珠花,所以,收藏很多。”

  沈百濤聽得一愣,道:“總有一個數字吧!”

  小梅道:“小婢一共收藏九朵白珠花。”

  沈百濤愣住了,小梅對答如流,而且有板有眼,頓使沈百濤有著無懈可擊之感。

  關中嶽心中暗道:這砂好流利的口齒,看起來不是個簡單人物。

  沈百濤沉吟了良久,道:“你那九朵白珠花都在嗎?”

  小梅點點頭,道:“都在,除了小婢鬢上一朵之外,還有八朵,收藏在小婢的臥室之中。”

  沈百濤道:“帥府之中。除你之外,還有什麼人喜歡鬢邊帶白珠花?”

  小梅搖了搖頭,道:“很多姊妹們,喜歡鬢上插花,但戴用白珠花的,帥府中,似是就只小婢一個。”

  沈百濤語塞了,不得不伸出手去,道:“小梅,瞧瞧這一半白珠花是不是你的。”

  小梅伸手接道,一面說道:“沈爺是在哪裡撿得的。”

  沈百濤道:“這個你不用管,你瞧瞧是不是你的。”

  小海接過這朵白珠花,瞧了一陣,道:“和小婢所用的由珠花一般模樣,但不是小婢之物。”

  沈百濤道:“既是一般模樣怎知不是你的。”

  小梅道:“小婢有九朵,頭上現戴一朵,八朵收在房中,朵朵完好無缺,這半朵自然不是小婢的了。”

  關中嶽暗道:“好一張利嘴。”忍不住問道:“小梅,你到帥府多久了。”

  小海回顧了關中嶽一眼,冷冷道:“你是什麼人?”

  關中嶽臉上一熱,道:“在下關中嶽。”

  沈百濤道:“小梅,他是督帥的好友,奉夫人之命,查問帥府中事,就是少夫人,也得答應他的問話。”

  小梅道:“啊!原來如此,不知者不罪,小婢給關爺賠禮了。”

  關中嶽道:“不用了,姑娘還是回答在下的問話。”

  小梅道:“婢子十三歲進入帥府,今年十六歲了。”

  關中嶽道:“姑娘一直侍侯夫人嗎?”

  小梅道:“小婢一年之前,由打掃庭,調到夫人的身邊,侍侯夫人。”

  關中嶽道:“督帥中毒那夜,你在何處?”

  小梅愕然說道:“督帥中了毒?”

  關中嶽哼了一聲道:“你一點也不知道嗎?”

  小梅搖搖頭,道:“不知道,小婢只覺著夫人這幾天有些愁眉不展,神色化苦,並不知為了何事,相信關爺家裡也有丫頭,夫人不告訴我們的事,我們是從來不敢多問。”

  關中嶽道:“姑娘的口齒太伶俐了,措詞的謹慎,大大的超越了你的年齡。”

  一直沒有講話的楊四成,突然接口說道:“姑娘,明人不做暗事,姑娘既然做了,在下想必有原因,用不著設詞搪塞。”

  小梅道:“怎麼?你們可是說我是對督帥下毒的凶手。”

  沈百濤道:“小梅,不論你口齒如何的伶俐,但你如無法對白珠花,提出滿意的解說,那就只有委屈人一下了。”

  關中嶽道:“目下情形緊刀,只好從權了。”

  小梅神態冷靜,四顧了一眼,道:“沈爺,你再想想看,只為了小婢喜帶白珠花,我就有了謀害督帥之罪,是麼?”

  關中嶽神色冷肅的,道:“小梅,有一個辦法,可以使你洗刷清白。”

  小梅道:“什麼辦法?”

  關中嶽伸手從懷中抽出一把匕首,投擲於地,道:“用把刀,自刎而死。”

  沈百濤心頭一震,暗道:這法子太過惡毒,實是有傷忠厚,但他心中又知關中嶽的江湖歷練,比他豐富的多,只好忍下不言。

  小梅望了地上的匕首一眼,伏身撿了起來,道:“沈爺,這位關爺的話,算數嗎?”

  沈百濤道:“自然算數。”

  小梅目光突然轉注到關中嶽的臉上,道:“如是小婢不願自絕呢?”

  關中嶽道:“那只好由在下找人代勞了。”

  一回頭,道:“四成,你動手。”

  楊四成應聲上了半步,道:“區區代勞。”

  小梅緩緩把匕首遞到了楊四成的手中,道:“讓我拜謝父母養育之恩,好嗎?”

  楊四成道:“姑娘情便。”

  小梅面天拜三拜,緩緩站起身子,道:“你動手吧!”

  關中嶽暗中觀察,只見她全無畏懼,心中暗驚,口中卻說道:“四成!出手,一刀畢命,不要讓她受活罪。”

  楊四成應聲出手,一刀直向小梅的前心刺去。

  沈百濤吃了一驚,急道:“楊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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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楊四成勢急快,沈百濤喊的晚了一步,勁急的刀勢已穿身而過。

  關中嶽雖然是下令那場四成動手的人,但是見到楊四成一刀及柄,也不禁為之一愣。急道:“四成,你……”話說一半,已然看清楚了場中的形勢,又是一呆。

  原來,楊四成那一刀,正刺入那小梅女婢右臂與右肋之間,刀由臂彎透過,右腕卻挾在小梅肘與柳腰之間。

  關中嶽看得明白,沈百濤也看得清楚。但兩人的反應,卻是大不相同。

  沈百濤舉步向小梅退了過去,關中嶽卻疾快地閃身,擋在大廳門口。

  小梅目光轉動,掃掠了沈百濤和關中嶽一眼,冷冷道:“兩位想幹什麼?”右臂一抬,放開了楊四成。

  沈百濤道:“小梅,夠了!”

  小梅道:“沈爺可是認定了我是對督帥下毒的凶手?”

  沈百濤道:“目下局勢已很明顯,姑娘小小年紀,卻是一個身懷絕技的人物,混入帥府中做一名丫頭,必有所圖……”

  小梅接道:“因為我身懷武功,沒有讓這位姓楊的刺死,所以,沈爺就認定了我是凶手。”

  沈百濤道:“督帥府中,只有你姑娘喜戴白珠花,督帥被人下毒之日,此地恰巧留下了半朵白珠花……”

  小梅淡淡一笑,道:“如若小婢在場,好好的一朵白珠花,怎會成了半朵。”

  沈百濤道:“因為,一朵白珠花,被人用利器劈成了兩半。”

  小梅道:“什麼人劈的?”

  沈百濤道:“這個,這個……”這個是半天,這個不出個所以然來。

  小梅冷然說道:“至少不是你訓練的屬下,也不是對你很忠心的人。”

  沈百濤道:“那是誰?”

  小梅道:“告訴你有什麼用?何況,我心中還沒有十成的把握。他能一下子劈開我頭戴的白珠花,那份手勁,實在夠強大了,你們只注意我愛戴白珠花,卻不知道留心我戴這白珠花和別的有什麼不同之處。”一言提醒夢中人,沈百濤立時舉起了手中白珠花瞧著。

  只覺份量很重,穿珠成花的鐵絲,都是精鋼打成,可惜的是,只有一半,無法一窺全豹。

  關中嶽突然啊了一聲,道:“珠花鏢,在下等失敬了。”急急抱拳一禮。

  小梅閃身避開,道:“關爺,不用前倔後恭,要緊的是督帥大人中的毒。”

  沈百濤道:“姑娘早已知道了?”

  小梅點點頭道:“不錯,我早知道也,本來,我不願暴露出會武功的事,但這位關爺,憑藉他豐富的江湖歷練,逼我露出身份,既然露了身份,自是也用不著再來掩飾了。”

  關中嶽道:“姑娘身懷上乘武功,卻甘願遁跡帥府,當一名丫頭,想來,必然有著曲折的內情和必需的理由了。”

  小梅道:“關爺不用把事情看的很複雜,一句話說完,我混來帥府做丫頭,只是為了報恩。”

  關中嶽道:“姑娘可否說的詳細一些。”

  小梅道:“我爺爺被人巫陷為盜,問了個秋後處決的斬刑,徐督帥審閱案卷,覺出有異,手諭信陽州,押解人犯到開封重審,一堂結案,把我爺爺當堂釋放,並贈紋銀三百兩。我爺爺感激涕泣,覺得徐督帥是世間第一好官。”

  “我爺回家之後,就賣了田產,全家遷往深山之中,加緊督促,促我練習武功,並且,要我母親把她娘家不傳之技珠花鏢,也傳給了我,那時,我才九歲,本已有武功基礎,苦練了四年之後,爺爺就讓我到開封府來,想法子混進督帥府中做丫頭,也要我暗中保護督帥五年,以謝他當場釋放我爺爺之恩。我說的事情經過自然不夠詳細,但簡單的說,就是這樣了。”

  關中嶽道:“適才在下開罪姑娘……”

  小梅接道:“過去的事不要再提它,我希望諸位暫時替我保留身份之秘,一旦傳揚出去,我勢難在帥府再住下去。

  沈百濤點點頭道:“這個,我會囑咐他們。”

  小梅道:“謝謝沈爺。”

  關中嶽道:“姑娘,督帥中毒時,你可在花廳之中。”

  小梅道:“我來的晚了一步,督帥已經中毒暈了過去。”

  沈百濤道:“這半朵珠花鏢……”

  小梅道:“我受人暗算,人雖避開了,卻被他劈落鬢邊珠花。”

  沈百濤接道:“什麼人暗算姑娘?”

  小梅搖搖頭,道:“不知道。”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那人穿著一件直通的黑袍,連雙足都掩在那黑社之下,頭罩黑面具,雙手也戴著黑色的手套,什麼也瞧不到,什麼也瞧不清楚,幾乎在那一襲黲袍的掩護之下,連身高都可以偽裝出來,其他的,還能談些什麼呢?”

  沈百濤啊了一聲,道:“有這等事?”

  楊四成道:“江湖上愛戴面具的人,不外三種原因,一是一張臉見不得人,二是故作神秘,三是保持身份的隱秘,但像姑娘形容的那等偽裝之法,倒是從未聽人說過。”

  小梅道:“照小婢的推想,他是不能露出一點痕跡之故。”

  關中嶽道:“為什麼?”

  小梅道:“因為,我們都可能認識他,所以,他才把自己裹一個密不通風。”

  關中嶽道:“依照姑娘的推斷,他是帥府中人了。”

  小梅道:“沒有明確的證據之前,小婢實不敢胡言亂語。”

  關中嶽道:“聽姑娘的口氣,似乎是姑娘已經有所懷疑了。”

  小梅道:“關爺,懷疑不是證據,小婢不敢妄言……”

  關中嶽接道:“姑娘一口一個關爺,在下如何能夠擔當得起。”

  小梅道:“我還是丫頭身份,叫爺叫慣了,一時間也改不過口……”

  略一沉思,接道:“小婢還可提供三位一些線索,三位不妨想想。”

  關中嶽道:“姑娘清說。”

  小梅道:“他本來,有著殺死督帥的機會,但他卻沒有下手,而且那藥物也下的十分適量,只讓督帥暈迷過去。”

  沈百濤道:“那是為了什麼?”

  小梅道:“為什麼,沈爺自己想吧!”

  沈百濤道:“想不通,想不通。”

  小梅道:“沈爺,慢慢想,也許你會想明白,如是沒有別的事,我要先走一步了。”

  關中嶽道:“姑娘小心,敵暗我明,他已經認出了你姑娘,必欲除之而後快,他對督帥可以留情,對姑娘似乎是不會手下留情了。”

  小梅點點頭,道:“不錯,我想他早已認出了我的身份,遲早會對我下手,但小婢已有準備,希望能在他下手之時,揭穿他的面目。”

  沉吟了一陣,接道:“如若是沒有別的事情,我先走了。”

  轉身向外行去。

  關中嶽目睹小梅遠去之後,低聲說道:“沈兄,你相信小梅的話嗎?”

  沈百濤道:“我相信她說的很真實。”

  關中嶽道:“那麼,聽懂她言外之意嗎?”

  沈百濤沉吟了一陣,道:“還不瞭然,還得請關兄指點指點。”

  關中嶽道:“那下手之人為何用藥適度,不肯取督帥之命。”

  沈百濤道:“因為,他對督帥有情,而不忍下手。”

  關中嶽道:“凶手和督帥之間,又何以會有情意。”

  沈百濤道:“人與人相處日久,自然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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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關中嶽道:“日久生情,能與督帥常年相見,那人自然是帥府中人了。”

  沈百濤道:“啊!關兄之意,可是說,那凶手是……”

  關中嶽急急接道:“不要亂猜,需知此刻此時,咱們不得有一點錯誤,一步失錯,再想回首,就可能悔之晚矣!”

  沈百濤道:“關死之意是……”

  關中嶽道:“小梅姑娘說的不錯,咱們要佈局下餌,誘引他自己現身,否則,咱們沒有法予查他。”

  沈百濤道:“這個得計畫一番了。”

  關中嶽道:“在下已經思得一策,不知行是不行?”

  沈百濤道:“請教關兄。”

  關中嶽伸手一招,低言數語。”

  沈百濤,楊四成都聽得不住點頭。

  這是一件十分機密的決定,除了三人之外,再無別人知曉全盤內情。

  沈百濤送兩人離開帥府,才回到督帥養息之處。

  那是帥府中一座幽靜的跨院。沈百濤派遣了十名心腹屬下,分兩班日夜戒備。

  沈百濤直入上房,只見徐督帥靜靜地躺在一張雕花木塌上,呼吸均勻,雙目微閉,似是睡的很甜,當下嘆一口氣,問道:“大人醒過嗎?”

  一個身著青衣,背插單刀的大漢,欠身應道:“沒有醒過。”

  沈百濤道:“有什麼人來此看過督帥?”

  青衣大漢道:“夫人來這裡瞧過。”

  沈百濤啊了一聲,道:“夫人……”

  青衣大漢道:“是的,其他人,在下都可以攔阻,但夫人,在下給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加以攔阻了。”

  沈百濤一揮手,道:“好,你退出去。”

  徐夫人探望丈夫,那是天經地義的事。

  但沈百濤有些奇怪的是,她來此之時,正是自己在花廳中盤問小梅的時刻,她應該關心小梅的事,追問內情才是。

  但那時刻,她卻來探望督帥。

  但沈百濤又無法想通,徐督帥既未納妾,又不喜女色兩個人結婚二十餘年,如若徐夫人有問題,為什麼要等了二十年才發作?

  以徐督帥的身世而言,徐夫人至少也是書香門第,清白世家,徐夫人自不能有問題。

  一時間,沈西濤腦際間千回百轉,想出來無數的可能,假設。但都又被他自己推翻了去。

  直想了足足半個時辰,才被他想出了一個可能,如若徐天人,是這件事的主謀人物,那就是受人威脅。

  且說關中嶽和楊四成,一口氣回到了開封分局。只見方振遠、張大豪等都是全身勁裝的坐守在大廳。

  方振遠見關中嶽回來,快步迎了上去,道:“大哥,督帥怎麼了?”

  關中嶽道:“督帥一直暈迷不醒……”

  語聲一頓,回目望著林大立。接道:“大立,你用一方紅布,想法子高挑起來,記著要越高越好,再準備一盞紅燈,入夜後也高高掛起。”

  林大立不敢多問,應了一聲,回身而去。

  關中嶽道:“我要把牧羊圖的刀法完全學會,目下形勢,咱們不能全靠別人,多一份武功,可以多一份實力。”

  方振遠道:“小弟明白了,我叫他們分班巡守,除非是小弟打發不了,決不驚動大哥就是。”

  關中嶽點點頭,道:“善待宣兄。”

  說完話,直奔密室。

  方振遠分配了廳中群豪職司,才下令散去。

  關中嶽進入密室,已過了十五個時辰,木門從未開過,連茶水也無法送過去。

  楊四成低聲對方振遠說道:“二爺,咱們叫開叫鏢頭的門瞧瞧他。”

  方振遠亦很掛念關中嶽,躲入密室一日夜,未開過門,點點頭,道:“好!咱們瞧瞧。”

  兩人剛叩動門環,室門已呀然而開。

  關中嶽當門而立,道:“沈百濤來過沒有?”

  方振遠道:“沒有來過。”

  關中嶽道:“鐵夢秋呢?”

  方振遠道:“完全沒有消息。”

  只聽一個低沉的聲音,接道:“諸位想召來在下,不知有何見教?”

  關中嶽、方振遠回頭看去,只見鐵夢秋當門而立,跟幾人也就不地四五步遠。

  三個人,六隻耳朵,竟然不知鐵夢秋何時到了門口。

  方振遠一抱拳,道:“鐵兄來了很久。”

  鐵夢秋一欠身,道:“晚輩剛剛到。”

  方振遠道:“難得啊!鐵公子竟然能及時找來此地。”

  鐵夢秋道:“晚輩看資局高挑紅燈,想必有很重要的事情發生。”

  關中嶽急急道:“方兄弟,代我向鐵公子求一件事。”

  方振遠應了一聲,向下拜去。

  鐵夢秋吃了一驚,伸手攔住方振遠,道:“老前輩,有話好說,怎麼能行大禮。”

  方振遠想到自己這一把年紀,真要拜了一個二十一二的年輕人,心中實也不是滋味,是以,鐵夢秋一攔阻,方振遠也就順勢下台,道:“敝總鏢頭,有一件十分為難的事,希望你鐵兄,能助一臂之力。”

  鐵夢秋緩緩把目光轉注到關中嶽的身上,道:“總鏢頭有什麼事?”

  關中嶽道:“其實說穿了,也不能算是我關某人的事情。”

  鐵夢秋冷笑一聲,道:“可是關於那徐督帥的事。”

  關中嶽道:“徐督帥有病的事,知曉之人,並不很多,鐵兄卻似是早已經知曉了。”

  鐵夢秋答非所問他,道:“不知要我幫你些什麼?”

  關中嶽道:“在下希望能夠命名徐督帥清醒過來,不知鐵兄是否有法子。”

  鐵夢秋沉吟了一陣,道:“這問題,實在很難叫人回答,那位徐督帥中的什麼毒,必需先行查出,找出病源,在下未見到過徐督帥之前,實在不敢妄言。”

  轉身向外行去。

  關中嶽急急叫道:“鐵兄留步。”

  鐵夢秋停下行進之勢,回頭說道:“總鏢頭什麼事?”

  關中嶽道:“在下祈求鐵公子,去見那位督帥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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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事情變化的大出人意料之外,鐵夢秋竟然點點頭應道:“好吧!在下去瞧瞧也好,但要你關總鏢頭答應一個條件。”

  關中嶽道:“只管請說,在下只要力能所及,自會全力以赴。”

  鐵夢秋道:“我要經過一番易容,掩去本來面目,而且,也不許你洩漏給任何人。”

  關中嶽道:“這個容易。”

  鐵夢秋道:“那位督帥清醒之後,不許你替我引見……”

  關中嶽道:“鐵兄怎麼說,在下就怎麼辦。”

  鐵夢秋沉吟了一陣,道:“好!我跟你去一趟帥府,兩個時辰,我到貴局中來,那時,我將是年近半百的人。”

  也不待關中嶽答話,縱身一躍,飛躍屋色,一眨眼間,人已走的不知去向。

  關中嶽長嘆一聲,舉步向外行去。

  方振遠追隨在關中嶽的身後,大上行入客廳。關中嶽進入大廳,立時吩咐一個趟子手,準備酒飯。

  他不過剛剛進過酒飯,李玉龍已匆匆奇入廳中,欠身一禮,道:“總鏢頭,廳外面有人找你。”

  關中嶽站起身子,舉步向外行去,一面說道:“那人什麼樣子?”

  李玉龍道:“一個中年的先生。”

  關中嶽啊了一聲,加快腳步,行出大廳。

  抬頭望去,只見一個面色微黃,留著山羊鬍子,身著青衣的中年,站在大門外面。

  關中嶽直行到那青衣人的身側,低聲說道:“你是鐵兄。”

  青衣人冷冷地說道:“叫我王大地,是個看病的先生。”

  關中嶽已從那人的口音中,聽出對方確是鐵夢秋,急急應道:“王先生說的是,咱們走吧!”

  青衫人道:“有勞帶路。”

  這時,方振遠已然追到了大門口處。

  關中嶽回顧了方振遠一眼,道:“好好照顧鏢局。”

  黑衣人應道:“大哥保重。”

  這當兒,楊四成也換好了衣服,匆匆行了出來,道:“總鏢頭,可要屬下隨侍。”

  關中嶽點點頭,道:“你跟著來吧!不過這位王大地的事,你最好少管。”

  楊四成道:“屬下知道。”

  關中嶽轉身向外行去,楊四成,王大夫魚貫隨在身後。

  三人行速甚快,不大工夫,已到帥府前面。

  守門的人,已認識關中嶽,一個轉身跑入裡面通報,一個卻大步迎了上來。

  進入府門,沈百濤已大步迎了上來,一抱拳,道:“關兄,兄弟已經等的望眼欲穿了。”

  關中嶽回顧了鐵夢秋一眼,低聲對沈百濤說道:“這位是王大夫,善醫各種疑難雜症,在下待地請來,診斷督帥的病勢。”

  沈百濤口中連聲相應,雙目卻不停在鐵夢秋的身上打量。

  鐵夢秋神態冷峻,一言不發,直挺挺的跟在關中嶽身後。

  沈百濤帶著兩人,一口氣行入了小跨院中。道:“關兄,督帥一直未清醒過一次。”

  鐵夢秋也不和兩人談話,舉步向著木榻前面行去。

  鐵夢秋伸手把脈,又仔細地瞧了瞧徐督帥一眼,緩緩說道:“他一直沒有清醒過嗎?”

  沈百濤道:“沒有,滴水未進。”

  鐵夢秋伸手從懷中摸出一個玉瓶,倒出一粒白色藥丸道:“用開水把藥丸化開,灌他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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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八

  第二十回 妙手奇計

  沈百濤心中暗道,他身上攜帶的藥丸,豈是對症之藥,用藥如此隨便,如何能輕易服用。

  心中念轉,人卻回顧了關中嶽一眼。

  關中嶽低聲說道:“這位王大夫醫道精深!聽他的先把藥丸眼下。”

  沈百濤對大夫沒有信心,但對關中嶽卻是十分信任,應了一聲,招人送上來一杯開水,調化藥丸,捏開了督帥的牙關,把藥水灌入了徐督帥的口中。

  他神情緊張,灌下了藥水之後,一直目注著督帥的反應。

  鐵夢秋原本是極有信心,但見那徐督帥很久不醒過來,心中亦不禁有些緊張起來,目光轉注到徐督帥的臉上。

  關中嶽輕輕咳了一聲,沉聲道:“王大夫,督帥……”

  鐵夢秋伸手攔住關中嶽,緩緩說道:“不用急,我如醫死了徐督帥,自會給他償命。”

  沈百濤正想發作,卻被關中嶽暗里拉了一把,口中連聲應是。

  鐵夢秋又等了片刻,仍不見徐督帥清醒過來,揮手一掌,拍在督帥的前胸之上。

  但聞徐督帥緩緩籲一口氣,突然睜開了雙目。

  沈百濤心中大喜,急急叫道:“督帥……”

  徐督帥不知是否聽到了沈百濤的呼叫,微微一笑,重又閉上雙目。

  鐵夢秋長長吁一口氣,道:“原來如此。”

  沈百濤道:“怎麼回事?”

  鐵夢秋道:“他被人下了一種復合的毒藥,除了那人配製的解藥之外,別人是很難成得出解藥的配方。”

  沈百濤點點頭,道:“王大夫果然高,竟然能很快的找出病因。”

  鐵夢秋道:“病源是找出了,但,我卻無法醫好。”

  沈百濤焦急急說道:“大夫,督帥自中毒時起,一直沒有清醒,適才大夫能讓他醒轉過來,足見高明,大夫……”

  鐵夢秋搖了搖頭,接道:“你不用求我,求我也沒有用,我們不知曉他們配製的藥方,實是無人下手。”

  沈百濤道:“難道真的沒有法子嗎?”

  鐵夢秋搖搖頭,道:“沒有,除非找到那復合的配方,或收藏解藥的人。”

  關中嶽道:“徐督帥會有危險嗎?”

  鐵夢秋道:“不會,他們用藥的份量很適中,只是不讓他清醒,但也不會讓他中毒,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不能進食,長期的飢餓只怕他無法承受。”

  關中嶽道:“可有別的法子麼?”

  鐵夢秋點點頭,道:“方法倒有一個……”

  沈百濤道:“大夫儘管清說不用擔心別的。”

  鐵夢秋道:“給他一種可保體能的藥物服用,使他活下去,然後,你們想法子找出那下毒的人,或是藥配方,除此之外,就算天下第一名醫到此,也是束手無策。”

  沈百濤道:“這兩策確是對症下藥,不過,都不是容易辦到的事,第一,在下想出有一種可保體能的藥物,能夠使他支撐下去;第二,大夫不說,在下也知道找出那下毒的人,才是真正的解決之法。”

  鐵夢秋道:“第一件事,在下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挽手取出一顆淡灰色的藥丸,緩緩說道:“把這粒藥丸,用溫水化開,灌下去。”

  沈百濤伸手接過藥丸,凝目望去,只見那藥物,不過比黃豆略大一些,心中大感懷疑,低聲說道:“這一顆藥丸能支持多長的時間。”

  鐵夢秋道:“如能讓他全眼下這一顆丹丸,至少可保他半個月不用進食,有半個月以上的時間,你們總可以找出那下毒之人。在下告辭了。”

  他說走就走,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關中嶽急急一橫身子,攔住了鐵夢秋,抱拳一禮道:“大夫,有道是打虎打死,救人救活,大夫既然插手了這件事,還望大夫能有始有終。”

  鐵夢秋沉吟一陣,冷冷說道:“關總鏢頭的意思……”

  關中嶽接道:“求你大夫,多發善心,留在這裡侯督帥的病勢全好再走。”

  鐵夢秋道:“我的病人很多,不可能留在這裡很久。”

  關中嶽道:“希望大夫能幫助,找出那行兇之人。”

  鐵夢秋吟了一陣,道:“關總鏢頭和沈先生,已足應付之能。”

  關中嶽接道:“在下覺著,王大夫如能傾力相助,我們才有得手之望。”

  鐵夢秋沉吟了一陣,道:“閣下別把我看的太高了。

  語聲一頓,目光轉在沈百濤的臉上,道:“如是閣下希望我留下,就把督帥府中詳細的變化,說出來,在下自信,可以聽出個八九不離十來,如是你沈兄講的有一句虛言,而又被在下聽到,在下立時動身離此……”

  沈百濤點頭,說道:“好吧!我只說明經過,不加自己的意見就是。”

  鐵夢秋道:“那是最好不過了。”

  沈百濤緩緩把督帥中毒之後,身歷諸般經過,很仔細地說了一遍。

  鐵夢秋很仔細地聽過,點點頭,道:“我到帥府的事,有人知曉麼。”

  沈百濤應聲道:“知曉之人,大都是在下的心腹。”

  鐵夢秋道:“咱們分頭查訪如何?”

  關中嶽道:“悉從遵便。”

  鐵夢秋道:“在這督帥府中,可有囚禁人的地方。”

  沈百濤道:“有!”

  鐵夢秋道:“裡面關的有人嗎?”

  沈百濤道:“有!”

  鐵夢秋道:“好!你把我關進去,而且,要你的心腹屬下,暗中傳誦,說我用錯了藥,幾乎害了督帥的性命。”

  沈百濤點點頭,道:“好辦法。”

  鐵夢秋道:“敵暗我明,必要設法子迫使自行出頭才是。”

  沈百濤道:“第二步呢?”

  鐵夢秋道:“你在這跨院之中,佈置的更嚴密一些,任何人,不得你允准,都不能進入這跨院禁區。”

  沈百濤道:“好!還有第三步嗎?”

  鐵夢秋道:“督帥仍藏在床下,用替身代他,以防不測……”

  目光轉到關中嶽的臉上,道:“就留在這裡,不用走開了。”

  關中嶽沉吟了一陣,說道:“好,在下就留在這裡。”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5:19
一二九

  鐵夢秋目光一掠沈百濤道:“現在,沈兄可以大發雷霆——下令把在下關入帥府牢中。”

  沈百濤點點頭,把手中藥丸給督帥眼下,重放床下,替身也放好,才一掌擊在木案上,大聲喝道:“膽大江湖郎中,竟敢隨手用藥,來人!給我關起來。”

  兩個勁裝大漢,應聲行了進來,望望鐵夢秋,又望望沈百濤,不敢出手。

  沈百濤指著鐵夢秋,道:“你們耳朵聾了嗎?我叫把他關起來。”

  兩個人這一次聽的清楚至極,雙雙奔上,抓住了鐵夢秋,道:“大夫,委屈你了。”

  一左一右,挾持鐵夢秋,向外行去。

  沈百濤目睹鐵夢秋被挾持而去,低聲對關中嶽說了幾句。

  關中嶽微微一笑,也低言數語。

  沈百濤連連點頭,送走了關中嶽和楊四成。

  一切設計,都進行的非常謹慎,要緊之處,都有沈百濤親自處理。

  當天下午,帥府中已傳遍督帥病勢轉重的消息。

  沈百濤神色憔悴,獨自喝了兩斤二鍋頭,帶著七分酒意,坐督帥病房門前。

  申初光景,督帥病情轉劇的消息,傳入堂內,徐夫人吃了一驚,帶兩個丫頭,急急的奔來了跨院。

  沈百濤雖然交代過了幾個屬下,就算徐夫人也要攔駕,但一品夫人,自有她的威風,兩個大漢一現身,還未來得及說話,徐夫人已搶先說道:“告訴沈先生,就說我要看看督帥。”

  兩個大漢相互望了一眼,道:“夫人悄侯,我們去給夫人通報。”

  徐夫人道:“沈百濤既然在此,那就不用通報了。”

  舉步向室中行去。

  兩個守門大漢,雖然早有著沈百濤之命,也不敢攔阻徐夫人。

  徐夫人直奔入正廳,但行至廳門口處,卻為面帶酒意,當門而坐的沈百濤攔阻了去路。

  沈百濤微閉雙目,似是已沉沉睡去。

  徐夫人微微一皺眉頭,低聲叫道:“沈先生,沈先生……”

  沈百濤霍然睜開醉眼,望了徐夫人一眼,站起身子,道:“夫人……”

  徐夫人接道:“聽說督帥又病情轉劇了……”

  沈百濤道:“夫人由何處聽來此訊?”

  徐夫人怔了一怔,道:“消息傳入內堂,這隱秘自然是由守衛這跨院中人傳出來的了。”

  沈百濤似是酒意還未全醒,啊了一聲,道:“夫人來此作甚?”

  徐夫人道:“探望督帥,我要看看他是否病情轉重了。”

  沈百濤道:“不錯,轉重了,所以,在下喝了很多的酒。”

  一面說話,一面卻暗中打量了兩個隨行而來的丫頭一眼。

  這兩個丫頭,都在十五六歲之間,生的都很俏麗,但沈百濤卻發覺這兩個丫頭,都是自己沒有見過的人。

  但聞徐夫人說道:“你已經盡了心力,我想該變變法子了。”

  沈百濤道:“如何一個變法?”

  徐夫人道:“我要把督帥移回內堂,傳令開封府文武百官,為督帥延請中基,一面快馬遞秦章,呈報當今。”

  這一連串的說話,使得沈百濤心頭大大一震,酒意消退了不少,沉吟了一陣,道:“夫人,這作法……”

  徐夫人接道:“我覺著應該如此,我不能讓自己的丈夫,死的不明不白。”

  沈百濤道:“徐夫人怎知督帥一定會死呢?”

  徐夫人臉色微變道:“沈百濤,你不能斷章取義。”

  沈百濤淡淡一笑,道:“夫人自有主張之權,不過,督帥在神志還未清醒之前,夫人只好忍耐一二了!”

  徐夫人道:“他自中毒至今,一直末清醒過,要他神聲清醒,那要等到幾時?”。

  沈百濤低聲說道:“夫人,請不用擔心,屬下已……”

  目光停在徐夫人身後兩個丫頭的身上,突然住目不言。

  徐夫人回顧了兩個女婢一眼,道:“你們退開去。”

  兩個女婢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徐夫人目睹二婢去遠,神倩轉變得十分嚴肅,說道:“沈百濤,你雖然是徐督帥最相信的屬下,也是他最器重的朋友,但別忘了我是他的妻子,我和他榮辱相共,生死同命。”

  沈百濤連連點頭,道:“夫人說的是,在下也正要告訴夫人,督帥已經清醒過一次,而且進了一碗參湯。”

  徐夫人面色泛驚之色,緩緩說道:“這話當真嗎?”

  沈百濤道:“屬下怎敢欺騙夫人。”

  徐夫人道:“讓我去瞧瞧他好嗎?”

  沈百濤抬頭望瞭望天色,道:“他熟睡不久,夫人最好不要打擾他,明天,督帥可能恢復神志,夫人明日午時再來如何?”

  徐夫人沉吟一陣,道:“我去瞧瞧他,不驚動他就是。”

  沈百濤抱拳一揖,道:“夫人,請相信在下,明日午時再來。”

  徐夫人神情嚴肅的說道:“沈先生,你可以看他,我就不能瞧瞧麼。”

  沈百濤道:“此時此情,屬下也不敢不去驚擾,這一切都是為督帥好,夫人必可體諒這點苦衷。”

  徐夫人怒道:“我自己的丈夫,我就不能隨便望,誰又能體諒我的苦衷,沈先生,你做事未免太過分了。”

  沈百濤道:“督帥清醒之後,屬下願受夫人責罰。”

  徐夫人道:“我聽說你找了一個江湖郎中,下錯了藥,可有此事?”

  沈百濤道:“那是屬下故佈的疑陣,其實那位郎中的用藥,已使督帥清醒過來……”

  徐夫人啊了一聲,接道:“這話當真嗎?”

  沈百濤道:“在下怎敢欺騙夫人,只是此事要十分機密,不可輕易洩漏出去。”

  徐夫人道:“那郎中被你關在帥府的石牢之中,不知是真是假。”

  沈百濤道:“不錯,他被我關了起來,若不如此,只怕他也會遭遇凶險。”

  徐夫人道:“原來你是在保護他。”

  沈百濤酒意似是漸漸清醒過來,若有所覺地苦笑一下,道:“夫人,你請回吧!在下已經說的太多了。”

  徐夫人點點頭,道:“明日午時,我要來此探望丈夫。”

  沈百濤道:“屬下將在此恭侯。”

  徐夫人點點頭,轉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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