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〇
坐在寒雲道長身側的一位年輕道人,目光閃動,望望葛玉郎,又望望火神萬昭,但卻忍不未言。
關中嶽緩緩把牧羊圖折好收起,笑道:“在座之人,就算沒有取圖之心,也有著保護這幅牧羊的心願,如是一個處理不當,難免要引起一番搏殺,各位都是江湖上有名望的人物,各有所長,一旦動手火並,不但難免傷亡,而且還要貽笑江湖,因此,兄弟希望各位都忍耐一下……”
苟不全冷冷接道:“那是要我們眼看著閣下一個人獨吞下這幅牧羊圖了。”
這當兒,一個身穿天藍勁裝,身佩單刀,頭戴虎皮護耳帽的漢子,快步行了過來。
在那大漢身後,緊隨著一個皮帽蓋眉,身著羊皮大扶,皮褲皮靴的人。
關中嶽目光犀利,那當先漢子雖過一番改扮,仍然無法完全掩去本來面目,正是徐督帥的長隨沈百濤。
不用再看他身後之人,關中嶽已聯想到了,來的是何許人物,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
關中嶽略一怔神,立時又恢復了鎮定,一揮手,道:“兩位來晚了一步,請旁邊坐吧!”
把兩人讓向天龍包責的桌位之上。
沈百濤微微頷首,道:“在下等並無搶圖之心,來此不過是瞧瞧熱鬧罷了。”
一面向包青的桌位上坐了下去。
天龍包青目光轉動,打量了沈百濤兩眼,目光又投到那皮帽壓眉的漢子身上。
關中嶽重重咳了二聲,道:“時間已近二更,不來的人,大約是不會來了,各位話也大都說明了,關某還是一句老話,希望各位能夠給我一個面子,如是有人不肯上賞臉,那是只有一法,請他動手搶。”
說完話,目顧全場,等候反應。
葛玉郎有聞有人接口,緩緩站起身子,說道:“寒雲道長,牧羊圖放在關總鏢頭,道長認為如何呢。”
寒雲道長道:“關中嶽乃武林中大有名望的人物,存放於他的手裡,貧道認為很好,自然,貧道希望最好能夠當面把牧羊圖燒了,那才是一了百了之法。”
關中嶽道:“關某亦有同感,如是此圖是關某所有,早已讓它化作飛灰了。”
葛玉郎冷笑一聲,道:“燒了麼?太可惜,而且除了我葛某人外,別人無權燒它。”
關中嶽嘆息一聲,道:“葛公子沒有這幅牧羊圖,一樣的成名武林,關出了花花公於陰陽判的名頭來……”
葛玉郎一揮手,道:“事有先後,咱們壓後一會再談。”人卻舉步向寒雲道長行去。
寒雲道長仍然端坐未動,但旁側的那個年輕的道人,卻已沉不住氣,霍然站起身子,大跨一步,攔住了葛玉郎道:“幹什麼?”
葛玉郎左手平胸,右手準備迎敵,一面卻對寒雲道長說道:“這位是誰?”
寒雲道長微微一笑,道:“貧道一位小師弟,剛離師門,貧道奉命帶他到江湖上歷練,歷練。”
葛玉郎道:“個師弟法號怎麼稱呼?”
寒雲道長道:“他還未列三清排號,仍用的俗家姓名。”
葛玉郎冷笑一聲,道:“那麼,他怎麼身著道裝呢?”
寒雲道長似乎是很喜歡解說此事,微微一笑,道:“他學藝武當山,穿著道袍,已成習慣,隨著下山走動,還未及易裝。”
葛玉郎道:“道長可是想要令師弟,和葛某人試一陣麼?”
寒雲道長道:“他學藝十餘年,卻從未和人真正動過手,初次上陣,就遇上甚公子這等高人,那是他的造化了。”
言下之意,不惜一試。
突聞一聲橋脆的笑聲,傳了過來,道:“玉郎閃開,打這位小道主,用不著你親自出馬。”
何蓮花軀一閃,直衝上來。
葛玉郎退後一步,道:“武當門下,劍術非凡,你要小心一些。”
何蓮花點頭道:“我明白。”
唰的一聲,抽出長劍,擺下門肩,道:“小道士,出手吧!”
那年輕道人怔了一怔,訥訥道:“你要和我動手?”
何蓮花道:“是啊!你怕了,是嗎?”
年輕道人向後退了兩步,道:“好男不與女鬥,我不和你動手。”
何蓮花微微一笑,長劍突然探出,橫削過去。
這一劍勢造極快,那道人驟不及防,幾乎被封勢削中。
寒雲道長吃了一驚,道:“師弟小心,這是對陣相搏,不是咱們練劍合手。”
何蓮花微微一笑,道:“小道土,再不出手,可別怪我的傷你。”
說話之間,長劍連連遞出,一劍快過一劍。
那年輕道人在何蓮花勢迫擊之下,不得不揮劍還擊。
一男一女,就在四桌酒席之間,打了起來。
葛玉郎、寒雲道長,都很留心觀戰,一個怕何蓮花難擋武當劍招,一個怕初次臨陣的小師弟吃了大虧。
轉眼之間,兩人交手四十個照面,竟然是一個不勝不敗之局。
除了先來的人,聽過方振遠和葛玉郎一番對答之外,晚來的人,都不知這綠衣少女的來歷,只覺她一個籍藉無名少女,竟然能和武當派寒雲道長的師弟,打了數十招,實是一件大不平凡的事。
兩人拚過了四十個照面之後,連那寒雲道長,也瞧的大為奇怪了,不覺間全神貫注。
方振遠低聲對楊四成說道:“四成,看今夜的情形,只怕是很難善了,你通知玉龍和林鏢頭一聲,要他們早作準備,萬一形成了混戰之時,也可從容應付。”
楊四成點點頭,轉身而去,略作佈置。
場中兩人的搏鬥,愈來愈覺凶險,兩人已然出奇招求勝。
關中嶽緩緩向前行了兩步,右手一揮,嗆的一聲,金背大環刀,出了刀鞘,喝道:“住手。”
金刀一揮,噹噹兩聲,兩柄長劍,都被金刀震開。
何蓮花和那年輕道人,各自向後退了一步,四道眼神盯注在關中嶽臉上,神情間一片不服氣的味道。
關中嶽輕輕咳了一聲,道:“兩位功力悉敵,再打下去,只怕也不是短時間能分勝敗,在場之人,爭的這幅牧羊圖,現在我關某手中,哪一位心中不服,儘管向關某手中奪取。”
葛玉郎冷笑一聲,道:“你關總鏢頭,也是闖南走北的人物,江湖人對你們虎威鏢局處處敬重,卻未必全是怕你關某人手中的大刀,閣下這一番橫刀奪寶,可是自覺得吃定武林同道了。”
關中嶽冷冷說道:“葛公子利口如刀,關某自知難以爭辯,好在我已事先說明,在場之人有耳管聞,我不願再和你葛公子作口舌之爭,你如自信能從我手中奪得牧羊圖,儘管出手搶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