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鏢旗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1-30 14:11:3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2 11328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5:06
六〇

  坐在寒雲道長身側的一位年輕道人,目光閃動,望望葛玉郎,又望望火神萬昭,但卻忍不未言。

  關中嶽緩緩把牧羊圖折好收起,笑道:“在座之人,就算沒有取圖之心,也有著保護這幅牧羊的心願,如是一個處理不當,難免要引起一番搏殺,各位都是江湖上有名望的人物,各有所長,一旦動手火並,不但難免傷亡,而且還要貽笑江湖,因此,兄弟希望各位都忍耐一下……”

  苟不全冷冷接道:“那是要我們眼看著閣下一個人獨吞下這幅牧羊圖了。”

  這當兒,一個身穿天藍勁裝,身佩單刀,頭戴虎皮護耳帽的漢子,快步行了過來。

  在那大漢身後,緊隨著一個皮帽蓋眉,身著羊皮大扶,皮褲皮靴的人。

  關中嶽目光犀利,那當先漢子雖過一番改扮,仍然無法完全掩去本來面目,正是徐督帥的長隨沈百濤。

  不用再看他身後之人,關中嶽已聯想到了,來的是何許人物,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

  關中嶽略一怔神,立時又恢復了鎮定,一揮手,道:“兩位來晚了一步,請旁邊坐吧!”

  把兩人讓向天龍包責的桌位之上。

  沈百濤微微頷首,道:“在下等並無搶圖之心,來此不過是瞧瞧熱鬧罷了。”

  一面向包青的桌位上坐了下去。

  天龍包青目光轉動,打量了沈百濤兩眼,目光又投到那皮帽壓眉的漢子身上。

  關中嶽重重咳了二聲,道:“時間已近二更,不來的人,大約是不會來了,各位話也大都說明了,關某還是一句老話,希望各位能夠給我一個面子,如是有人不肯上賞臉,那是只有一法,請他動手搶。”

  說完話,目顧全場,等候反應。

  葛玉郎有聞有人接口,緩緩站起身子,說道:“寒雲道長,牧羊圖放在關總鏢頭,道長認為如何呢。”

  寒雲道長道:“關中嶽乃武林中大有名望的人物,存放於他的手裡,貧道認為很好,自然,貧道希望最好能夠當面把牧羊圖燒了,那才是一了百了之法。”

  關中嶽道:“關某亦有同感,如是此圖是關某所有,早已讓它化作飛灰了。”

  葛玉郎冷笑一聲,道:“燒了麼?太可惜,而且除了我葛某人外,別人無權燒它。”

  關中嶽嘆息一聲,道:“葛公子沒有這幅牧羊圖,一樣的成名武林,關出了花花公於陰陽判的名頭來……”

  葛玉郎一揮手,道:“事有先後,咱們壓後一會再談。”人卻舉步向寒雲道長行去。

  寒雲道長仍然端坐未動,但旁側的那個年輕的道人,卻已沉不住氣,霍然站起身子,大跨一步,攔住了葛玉郎道:“幹什麼?”

  葛玉郎左手平胸,右手準備迎敵,一面卻對寒雲道長說道:“這位是誰?”

  寒雲道長微微一笑,道:“貧道一位小師弟,剛離師門,貧道奉命帶他到江湖上歷練,歷練。”

  葛玉郎道:“個師弟法號怎麼稱呼?”

  寒雲道長道:“他還未列三清排號,仍用的俗家姓名。”

  葛玉郎冷笑一聲,道:“那麼,他怎麼身著道裝呢?”

  寒雲道長似乎是很喜歡解說此事,微微一笑,道:“他學藝武當山,穿著道袍,已成習慣,隨著下山走動,還未及易裝。”

  葛玉郎道:“道長可是想要令師弟,和葛某人試一陣麼?”

  寒雲道長道:“他學藝十餘年,卻從未和人真正動過手,初次上陣,就遇上甚公子這等高人,那是他的造化了。”

  言下之意,不惜一試。

  突聞一聲橋脆的笑聲,傳了過來,道:“玉郎閃開,打這位小道主,用不著你親自出馬。”

  何蓮花軀一閃,直衝上來。

  葛玉郎退後一步,道:“武當門下,劍術非凡,你要小心一些。”

  何蓮花點頭道:“我明白。”

  唰的一聲,抽出長劍,擺下門肩,道:“小道士,出手吧!”

  那年輕道人怔了一怔,訥訥道:“你要和我動手?”

  何蓮花道:“是啊!你怕了,是嗎?”

  年輕道人向後退了兩步,道:“好男不與女鬥,我不和你動手。”

  何蓮花微微一笑,長劍突然探出,橫削過去。

  這一劍勢造極快,那道人驟不及防,幾乎被封勢削中。

  寒雲道長吃了一驚,道:“師弟小心,這是對陣相搏,不是咱們練劍合手。”

  何蓮花微微一笑,道:“小道土,再不出手,可別怪我的傷你。”

  說話之間,長劍連連遞出,一劍快過一劍。

  那年輕道人在何蓮花勢迫擊之下,不得不揮劍還擊。

  一男一女,就在四桌酒席之間,打了起來。

  葛玉郎、寒雲道長,都很留心觀戰,一個怕何蓮花難擋武當劍招,一個怕初次臨陣的小師弟吃了大虧。

  轉眼之間,兩人交手四十個照面,竟然是一個不勝不敗之局。

  除了先來的人,聽過方振遠和葛玉郎一番對答之外,晚來的人,都不知這綠衣少女的來歷,只覺她一個籍藉無名少女,竟然能和武當派寒雲道長的師弟,打了數十招,實是一件大不平凡的事。

  兩人拚過了四十個照面之後,連那寒雲道長,也瞧的大為奇怪了,不覺間全神貫注。

  方振遠低聲對楊四成說道:“四成,看今夜的情形,只怕是很難善了,你通知玉龍和林鏢頭一聲,要他們早作準備,萬一形成了混戰之時,也可從容應付。”

  楊四成點點頭,轉身而去,略作佈置。

  場中兩人的搏鬥,愈來愈覺凶險,兩人已然出奇招求勝。

  關中嶽緩緩向前行了兩步,右手一揮,嗆的一聲,金背大環刀,出了刀鞘,喝道:“住手。”

  金刀一揮,噹噹兩聲,兩柄長劍,都被金刀震開。

  何蓮花和那年輕道人,各自向後退了一步,四道眼神盯注在關中嶽臉上,神情間一片不服氣的味道。

  關中嶽輕輕咳了一聲,道:“兩位功力悉敵,再打下去,只怕也不是短時間能分勝敗,在場之人,爭的這幅牧羊圖,現在我關某手中,哪一位心中不服,儘管向關某手中奪取。”

  葛玉郎冷笑一聲,道:“你關總鏢頭,也是闖南走北的人物,江湖人對你們虎威鏢局處處敬重,卻未必全是怕你關某人手中的大刀,閣下這一番橫刀奪寶,可是自覺得吃定武林同道了。”

  關中嶽冷冷說道:“葛公子利口如刀,關某自知難以爭辯,好在我已事先說明,在場之人有耳管聞,我不願再和你葛公子作口舌之爭,你如自信能從我手中奪得牧羊圖,儘管出手搶奪。”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5:06
六一

  葛玉郎臉色一變,目光轉動,一驚在場群豪,接道:“諸位到此,大概都是為著這幅牧羊圖,哪一位如若和我葛某人聯手奪圖,這圖就算有他一份,如是諸位想坐山觀虎鬥,等我和關總鏢頭打到力盡筋疲時,再出手槍圖那是枉費心機,我葛玉郎不會上這個當。”

  關中嶽心中實也有此顧慮,只不過沒有講出口來罷了。

  但見場中一片靜寂,竟無人回答葛玉郎的話。

  關中嶽淡然一笑,道:“葛公子,看起來,別人似乎是都替我留些分寸,閣下卻是唯利是圖。”

  葛玉郎冷厲地喝道:“住口,我葛玉郎寧願忍下這一口氣,也不願給別人機會。”

  說完,突然轉回原位之上坐好。

  這一著,不但大出了關中嶽的意料之外,就是全場中人,個個都看的為之一呆。

  關中嶽心中暗道:“此人能屈能伸,的確是非凡人物。”口中說道:“諸位如是再無人出爭,那是給我關某人的面子了,兄弟這裡謝過。”

  但聞一個冷冷的聲音,道:“慢著。”

  群豪轉目望去,只見那個說話之人,正是苟不全。

  關中嶽道:“苟朋友,準備賜教?”

  苟不全道:“不要忙,兄弟取出傢伙再說。”

  口中應著話,右手卻慢條斯理,解開了手中的包袱。

  只見一個形同少年手臂一般的奇怪兵刃,展現眼前。

  關中嶽道:“鐵鬼手。”

  苟不全道:“不錯,有幾位成或多年的人物,曾傷在兄弟這鬼手之下。”

  關中嶽道:“關某如若也傷在你鐵鬼手下,那隻怪關某人不藝不精了。”

  苟不全緩緩站起身子,道:“還有一件事,在下也要先行奉告。”

  關中嶽道:“什麼事?”

  苟不全遵:“兄弟這鐵鬼手中,內蘊暗器,搏鬥之時,可以射出傷人。”

  關中嶽道:“和葛公子的摺扇一樣。”

  苟不全冷冷說道:“戲法人人會變,各有巧妙不同,在下話已經說完了,關總鏢頭,你可以出手了。”

  關中嶽道:“閣下有什麼能耐施展,不必顧慮我關某人的生死。”

  一上來不再答話,一上步,鐵鬼手“金雞點頭”,點向關中嶽前胸。

  兵刃中藏著陪器,大都是細小的淬毒之物,搏鬥中隨時打出,實叫人防不勝防。關中嶽倒也不敢有絲毫大意之心。單刀一揮,橫向鐵鬼手上封去。

  火炬下,瞥見銀芒一閃,一枚毒針,由那鐵鬼手中激射而出。

  關中嶽想不到他一動手,就發出暗器,幸好早有準備,急急挫腕收刀閃身避開。

  苟不全冷冷喝道:“小心了。”鐵鬼手向前一揚,食、中二指中,各射出一枚毒針。

  雙方相距甚近,兵刃伸開之間,就可顧及對方要害,苟不全連放毒針,關中嶽雖然是早有準備,也不禁被鬧的手忙腳亂。這一來,苟不全完全搶去了主動先機,左手配合著鐵鬼手,展開了一場十分凌厲的攻勢。但關中嶽名震江湖,自然是有著非常武功的人物,苟不全一停施放毒針,大環刀招數立變,刀翻寒光,連出三招,立時把劣勢轉為優勢。

  苟不全仗鐵鬼手的毒針,搶得的先機,竟被三刀反擊變化,完全被人搶去。不禁心頭一震,暗忖:這關中嶽果然名不虛傳。

  關中運已試過苟不全鐵鬼手內毒針的厲害,他這鐵鬼手中,也不知藏有多少毒針,如若是讓他施放起來,這等近距離中,閃避,封架,全都不易。

  心中存有戒懼,大環刀全搶了中它進招,霍霍刀光,直逼過去。

  苟不全手中的鐵鬼手,完全被大環刀邁上外門,關中嶽人已完全脫出了苟不全鐵鬼手的角度之外,縱然苟不全想放毒針,也已無法施攻。

  關中嶽名震江湖,黑、白兩道中,人人對他敬重,當然是他手中一把金背大環刀,招數凌厲,一袋金鈴鏢手法奇幻,但主要的還是他為人義氣,從不輕易下手傷人。

  苟不全鐵鬼手,被逼出門,關中嶽已無需顧慮他再施毒針,本有下手的機會,但關中嶽始終未下毒手,大環刀一拍強過一招的壓迫過去。

  這時,四周觀戰之人,都已瞧出關中嶽手下留情,不願傷人。

  苟不全亦感覺對方刀上的力適,愈來愈是強大,手中鐵鬼手,已經只餘下招架之功,心中大是焦急。暗中一提真力,大喝一聲,全力反擊過去。

  但聞噹噹噹,三聲交鳴,鐵鬼手和大環刀硬接三招。

  苟不全三招反擊,但仍未取得優勢,關中嶽手中大環刀,門口緊嚴,苟不全一直未能取得毒針施放的角度。

  這時,苟不全已完全知曉,自己和人相差了一段很大的距離,如是再不見機而作,自找階梯下台,今日非吃大虧不可。

  心念一轉,霍然向後退開三尺,大聲喝道:“住手。”

  關中嶽收住刀勢,道:“苟兄有何見教?”

  苟不全道:“關總鏢頭武功高強,在下不是敵手。”

  關中嶽微微一笑,道:“多承相讓。”

  苟不全收起了鐵鬼手,道:“不管兄弟在江湖上的名聲如何,但是兄弟一向是敬服武功高強的人,在下技不如人,甘願認輸。”

  關中嶽道:“是光明正大的英雄行徑。”

  苟不全一抱拳道:“兄弟既非關總鏢頭之敵,自然不敢再痴心妄想那幅牧羊圖了,在下就此別過了。”

  關中嶽抱拳還禮,道:“苟兄好走,恕在下不送了。”

  苟不全道:“不敢有勞。”轉過身子,大步耐。此人倒是乾脆的很,步履快速,轉眼之間,走個影蹤全無。

  關中嶽目注苟不全去遠之後,目光環掃了全場一週,道:“還有哪一位,不服兄弟處理這幅牧羊圖的法子,請出來說話。”

  但見那面容冷肅的和尚,緩緩站起身子,道:“貧僧請教一事了。”

  關中嶽似是未料到,這和尚竟會站起身接口,微微一怔,道:“大師有什麼話,只管請問,在下知無不言,不過,大師問過之後,方某也有話請教大師。”

  和尚冷然一笑,道:“貧僧先行聲明,閣下問的話,貧僧不一定就會回答呢!”

  關中嶽哈哈一笑,道:“到時間,看情形再說吧!”

  和尚淡淡一笑,道:“不是關總鏢頭敵手的人,落敗之後,轉頭就走,那是應該,但如是勝過你關總鏢頭的人,那又如何呢?”

  關中嶽略一沉吟,說道:“關某自然也當場認輸。”

  灰袍和尚道:“那是必然,眾目睽睽,你關總鏢頭如是敗了,不認輸,也不成,貧僧關心的是那幅牧羊圖,你是否也要交給勝你的人?”

  關中嶽頷首一笑道:“問的好……”

  語聲突然頓住,反口接道:“大師來自何處?法號如何稱呼?”

  灰衣僧人道:“貧僧來自寺廟中,法號恕難見告。”

  關中嶽道:“天下寺廟,何止千萬,大師的寺廟總該有個名字吧?”

  灰袍和尚道:“貧曾已經說過,有很多話,貧僧未必會回答你。”

  關中嶽道:“好!在下再問一句,大師和少林寺是否有關?”

  灰袍僧人冷笑一聲道:“貧僧作為,自由貧僧擔當,和來自何處無關。”

  關中嶽道:“那麼在下也奉告大師一句,打敗了關某人,未必就取得牧羊圖。”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5:06
六二

  灰袍僧人道:“要如何才能搶過去。”

  關中嶽道:“從關某人的手中搶過去。”

  灰袍僧人道:“如是有人把圖搶到手,那將是如何一個結局?”

  關中嶽道:“搶去之後還要有帶走的能耐。”

  灰袍僧人嗯了一聲,道:“貧僧明白了,關總鏢頭的意思是,如是有人搶去了牧羊圖,對付的不是你關施主一個人,而是整個虎威鏢局中人?”

  關中嶽道:“大師來歷,都不肯告訴在下,恕在下也難奉告的很清楚,大師自己想想吧!”

  葛玉郎道:“葛某人可以奉告大師一句,除了虎威鏢局之外,還有在座所有的人。”

  灰袍僧人侶冷冷地望了葛玉郎一眼,竟然未發一語的緩緩坐了下去。

  這和尚古古怪怪說不出法號來歷,大出人的意外,忽然坐了下去,又是一著叫人難解的舉動。在場之人,都覺得這和尚冷僻奇怪,莫可預測,不覺間,都對他注意起來。

  關中嶽望望那坐下去的灰袍僧侶,高聲說道:“諸位如若不願講話,那是賞我關某的瞼了,寒夜之中,勞駕到此,關某敬杯水酒,聊表心意。”

  大步行到原位之上,伸手去瑞酒杯。

  但聞波然一聲,關中嶽座位上酒杯突然破裂,酒灑一桌。

  關中嶽自低頭去抓回酒杯,竟然未發覺碎酒杯之物,來自何方。不禁瞼色一變。

  但他究竟是經歷過大風大的人物,吃一沉吟,縱聲而笑,道:“好手法啊!好手法!”

  目光隨著口中的呼叫聲,四下流顧。

  原來,以關中嶽的經驗,竟然也無法推斷出何人手。

  兩道銳利的目光,四顧一眼,但見場扣人個個坐在位於上,全無打出暗器的征侯。

  形勢迫人,關中嶽不得不高聲說道:“哪一位朋友出手,只擊碎關某酒杯,不肯傷我關某,這份情意,關某人很感謝。”

  場中一片寂然,並無一人接言。

  寒雲道長突然接口說道:“關總鏢頭的刀法,適才咱們已經見識過了,那確實高明的報,貧道久聞關總鏢頭的金鈴鏢的手法,為江湖上一絕,不知可否施展出來,讓我們開開眼界。”

  關中嶽接口道:“道長吩咐,關某人恭敬不如從命。”

  語聲頓住,半晌不聞人接口,才緩緩步行四桌酒席之間,接道:“諸位不開金口,想是同意寒雲道長的高見了,關某獻醜。”

  突然一個翻身,兩道金芒,脫手飛出。

  但聞噹一聲,鈴聲大作。

  原來,他左右雙手各發一枚金鈴嫖,懸空相撞,使鈴聲響了起來。

  萬昭看金鈴相撞之勢,不禁冷笑一聲,正想說出不過如此,忽然關中嶽雙手連揮。金風破空,十餘枚金鈴鏢,連續出手。

  第一次打出的兩枚金鈴縹,相撞之後,已然力盡下墜,卻被後發的金鈴鏢擊中,重又升高丈餘。

  沒有人看清楚關中嶽用的什麼手法,但了一片不絕的鈴聲,傳入耳中。

  十餘金鏢,在空中互相撞擊,延續在空中的時間。

  乍聽之下,還覺不出什麼,但如仔細一聽,才覺出鈴聲若有節奏一般。

  果然是罕聞罕見的手法,場中人,大部分都覺得難有這份能耐。

  只聽關中嶽長嘯一聲,突然振臂飛起,躍飛了兩丈多高,撲入鈴聲之中,但見一個大轉身,又落實地上。

  只見他雙手連揚,又是兩道金光飛出。

  只聽噹噹噹響聲不絕,飛上空中的金鈴,在互相撞擊之下,兩枚一組的,按序落入關中嶽的手中。

  這果是武林中罕聞罕見的手法,只看得全場中人,個個神情肅穆,心中敬佩不已。

  關中嶽接下了十二枚金鈴,面不紅,氣不喘地緩緩說道:“彫蟲小技,登不得大雅之堂,不知諸位有何指教?”

  葛玉郎口中雖然不言,但盡中對那關中嶽的手法,亦是大為敬佩,村道:“一個人的暗器,練到這等程度,實當得是出神入化之稱了。”

  關中嶽不聞有人回答,心中暗道:“這些人個個是久走江湖的人物,怎會聽不懂我弦外之音,如若要一定個個裝傻,只有叫明一途了。”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諸位已看到關某人的手法了,如若是能過得去,還望諸位,給我關某人一個面子。”

  葛玉郎忽然站起身子,道:“關總鏢頭的暗器手法,的確高明,但還不足以震住我葛某人放棄了自己之物,明人不做暗事,我要先把話說明白,葛玉郎非要收回自己的牧車圖不可!不論我要同多大代價亦是在所不惜,如若你關總鏢頭,不惜和在下挑明了干,那就雙方不擇手段,葛某人要挑你各省的分局。”

  回目一顧,接道:“蓮花,咱們走!”

  大步向外行會。

  葛玉郎無疑叫明了陣,清清楚楚說明了,事情鬧下去,就不擇手段的干。

  葛玉郎話說的太絕,也犯了鏢行中最大的忌韌,方振遠和楊四成暗中商議,準備要把葛玉郎給攔下來。

  所以,葛玉郎一站起身子,楊四成,方振遠,立時並肩兒迎了上來。

  關中嶽一皺眉頭,揮揮手,道:“振遠,咱們不能失禮,你們給葛公子讓開路。”

  方振遠、楊四成應了一聲,雙雙退後,葛玉郎帶著何蓮花,大步而去。

  寒雲道長緩緩站起身子,笑道:“關施主,今宵之會,到此也應該結束了,貧道這裡先行告辭。”帶著師弟,大步而去。

  關中嶽一抱拳,道:“道長好走,請恕在下不送了。”

  火神萬昭,和那灰衣僧侶,齊齊站起身子,一語不發而去。

  片刻之間,場中之人,大都走散。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5:06
六三

  關中嶽目光轉動,只見場中餘下之人,除了沈百濤和同來之人外,還有一個藍衣少年,靜會原位未動。

  關中嶽已猜知沈百濤帶來之人的身份,緩步向那藍衣少年行去,一抱拳,道:“朋友不肯離去,想必是對我關某人,還有指教了。”

  那藍衣少年側著臉,似是有意的逃避開關中嶽的目光,聽得關中嶽問話之後,緩緩站起身子,大步而去。

  關中嶽高聲說道:“朋友是哪一道上為的,可否留下姓名。”

  藍衣少年既不答話,人反而加快了腳步,向前行走,片刻間走的蹤影不見。

  關中嶽道:“這人的舉動很怪,是敵是友,也無法叫人分辨。”

  方振遠道:“他一直沒有什麼舉動。”

  關中嶽道:“也沒有說一句話。”

  轉身行到沈百濤身前,沉聲接道:“沈兄,你敢帶督帥大人到此地涉險未免有些膽大妄為了。”

  沈百濤還未來及說,旁側那人已搶先說道:“別怪百濤,是我逼著他帶我來此……”

  微微一笑,道:“你好眼力啊!我這份改扮,用了不少時間,你一眼就瞧了出來。”

  果然,這人正是督帥徐繼宗所扮。

  關中嶽神情凝重,緩緩說道:“大人,這是玩命的地方,隨時隨地都可能動手打起來,大人千金之軀,到此涉險,未免是有些太過任性了。”

  徐繼宗微微一笑,道:“很多年沒有人這樣和我說話了。”

  關中嶽徵了一怔,想到他乃當朝一品大員,身當大任,手握軍符,適才幾句話,實在說的重了一些,急急抱拳一禮,道:“大人,草民……”

  徐繼宗搖頭笑道:“關兄,我沒有怪你,不過,我這番改扮,他們未必能瞧的出來。”

  關中嶽道:“唉!大人,在下一眼就瞧出來,只要見過你的人,只要稍為留心一下,就可認得出啊!草民原準備和他們立一番約言,但見大人到此,不宜多留他們,只好讓他們散去了。”

  徐繼宗道:“破壞你的事,倒是很抱歉了。”

  關中嶽道:“立約事小,大人的安危事大,萬望大人聽從草民一言,此後,千萬不可涉險。”

  徐繼宗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了,以後小心一些就是。”

  輕輕咳了一聲,道:“有件事,我該告訴你,就是牧羊圖,我已和那劉親家說過了。”

  關中嶽道:“劉在人怎樣說?”

  徐繼宗道:“他要我全權處置……”

  關中嶽道:“那很好,大人可以把牧羊圖帶回去了。”

  徐繼完搖了搖頭,笑道:“我想把牧羊圖送給你。”

  關中嶽徵了一怔,道:“給我?”

  徐繼宗道:“不錯,我想這幅上,如若指出一所寶藏,那寶藏對我也無大用,但如你有了這些無藏,就可以派上用場了,你結束幾十處分局,非得一大筆銀子不可。”

  關中嶽心中暗道:他心中如此明白,定是聽那沈百濤說的了。不覺間,回顧了沈百濤一眼。

  徐繼宗微微一笑,道:“這也不能怪百濤,我盤根追底的問他,他自然無法騙我。”

  關中嶽道:“大人明鑑,草民並無責怪沈兄之心。”

  徐繼宗道:“沒有就好……”微微一笑,接道:“如若那牧羊圖上記述有什麼武功,那對我也是沒有用處,因此,我三思之後,決定把這幅牧羊圖送給你,這才是寶劍烈士,相得益彰。”

  關中嶽沉吟了一陣,道:“大人的盛情,草民是感激不盡,不過,草民很難承受大人的厚賜。”

  徐繼宗大感意外的哦了一聲,道:“為什麼?”

  關中嶽道:“草民並非不愛此圖,而是我不能向天下英雄失信,我已說過,沒有侵吞此物之心,大人如若把此圖送我,豈不是讓我失信於人嗎?”

  徐繼宗微微一笑,道:“原來如此,但本督處置此物,亦有著很為難的感覺,不知應該如何?”

  關中嶽笑道:“草民之意,此物大不吉祥,留在人間,終是禍患!”

  徐繼宗道:“毀去它,是嗎?”

  關中嶽道:“不錯,毀了它,那可免去很多煩惱。”

  徐繼宗略一沉吟,道:“本督覺得毀去此物之後,有兩大問題,無法善後,一是別人是否相信,如是毀去此圖,仍地法使人相信,那豈不是干事無補。關兄,可否向本督保證,毀去此物之後,再無江湖人,侵窺帥府?”

  關中嶽呆了一呆,道:“這個,這個……”

  徐繼宗接道:“再說,那人留下寶藏武功,是要它有用於世,如是咱們一手把它毀去,豈不是負了那製圖人的用心嗎?”

  語聲一頓,接道:“如若你一定要毀了它,最好多讓幾個高人在場,多讓幾隻眼睛瞧著,也好讓他們給你作證。”

  回顧了沈百濤一眼道:“百濤,咱們走吧!”

  當先站起身子,大步向前行去。

  關中嶽急急一橫身於,道:“大人,請允草民率領局中鏢師護送。”

  徐繼宗哈哈一笑,道:“我雖然沒有你關總鏢頭那身武功,但我卻有一股不怕凶險的豪氣,不敢有勞了。”

  口中說話,腳步卻一直未停,行入林中。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5:06
六四

  第十回 盤龍鏢旗

  關中嶽滿腹心事,回到了虎威分局。

  方振遠道:“大哥,咱們不是要連夜動身北上嗎?”

  關中嶽微微一笑,道:“你去叫他們也休息吧!我改變了主意,暫時不走啦。”

  方振遠道:“那麼咱們鏢局的生意呢?”

  關中嶽道:“先歇下來。”

  方振遠道:“大哥,照往年的情形,年關之前咱們是最忙,過年時,大都有半個月以上的休息,但開春的生意,大都是在年前接了下來,照往例咱們過了年,要有三個月好忙,總局分局十幾處,接下的生意,總在百件以上,咱能把生意退回去啊!”

  關中嶽道:“你趕回總局去,傳諭各處分局,要他們接到總局的通知之後,暫停接任何生意,已經接下,也儘量設法推掉。”

  方振遠道:“如是推不掉呢?”

  關中嶽道:“那只好承擔下來了。”

  方振遠道:“聽大哥的口氣,似乎是決心要把鏢局歇下來了。”

  關中嶽道:“唉,兄弟,虎威鏢局,已經發展到極限,再做下去,也是這樣子了,俗語說,瓦罐不離進口破,將軍難免陣上亡,虎威鏢局再做下去,也難免要被人碰了金字招牌,早些收了它,也許咱們落一個好一些的下場。”

  方振遠似是未盡同意關中嶽的做法,但他未再多言,沉吟了良久,道:“好吧!大哥如是決定了,小弟也不用再說了,不知要小弟幾時動身。”

  關中嶽道:“自然是越快越好。”方振遠道:“好!小弟這就起程,大立,你叫他們給我備馬。”

  關中嶽笑道:“不要太急,今天是初一,過了今天再走,而且,我還有些事與你談談。”

  方振遠道:“大哥還有什麼吩咐?照大哥的說法,事情很緊急,初一初二,一日之差,也並無不同的。”

  關中嶽哈哈一笑,道:“你心中蹩了一肚子氣,你雖然不說出來,但我也瞧得出來,咱們兄弟幾年來的交情……”

  方振遠接道:“大哥,不可誤會,小弟心中縱有不悅,也不會怨恨大哥,只不過……”

  關中嶽笑道:“我明白,這怪我沒有把話說明白。”

  方振遠道:“大哥如願把話說明白,那是更好了……”

  關中嶽道:“這是一個人觀念的轉變,兄弟,昨夜之中,那位徐大人一番話,諸位都聽到了。”

  方振遠道:“聽到了。”

  關中嶽道:“咱們學了一身武功,總不能終身一世為人保鏢餬口,何況,咱們已掙了不少銀子,就此歇業,也足夠後半世的花用了,咱們應該利用後半輩子,做一點有益人間的事。”

  方振遠道:“大哥準備做些什麼呢?”

  關中嶽道:“依圖索驥,找尋這圖上所示的寶藏,然後,把它用於世間,以濟助貧苦之人。”

  方振遠沉吟了一陣,道:“大哥這等救世之願,小弟極是贊同,不過,因此,只怕要結怨武林同道了。”

  關中嶽道:“我知道,所以,我要把鏢局歇下來,免得使他們遷怒咱們鏢局,而傷及無辜的商旅了。”

  方振遠道:“雁過留聲,人死留名,大哥這等做法,乃是留百世英名的大事,但小弟所慮者,十幾處分局,千號從人,一時之間,只怕是很難結束下來。”

  關中嶽道:“我也想到,這件事辦起來不容易,所以要勞動你兄弟,咱們分頭辦事,我想至遲在三月之前,歇下各處分局,我回京裡一趟,飛鴿傳諭,你從這裡動身,分赴各處分局,要他們別再接下生,了在各分局中,都積存有不少銀子,要各分局首座鏢師做主,分了銀子,盡快遣散,別謀生活。”

  方振遠道:“如是他們不肯散去呢?”

  關中嶽道:“非要他們散去不可,這番尋寶之事,非比走鏢,所遇的都是江湖上第一流高手,如是武功不濟,征送任命,豈不是太過冤枉嗎?”

  方振遠道:“大哥說的是,小弟這就動身上路了,”

  關中嶽道:“歇過今天再走,明晨咱位起動身。”

  方振遠道:“好吧!我走這一趟,大約要兩個月,事完之後,趕回總局和大哥見面。”

  關中嶽道:“不用了,你辦守事回到開封來,我也要盡快趕來。”

  計議停當,歇宿一宵,年初二天色破曉,方振遠先行上路。

  關中嶽送走了方振遠,又交代林大立道:“我走之後,你要多多小心,那位徐大人如是遣人找我,你就說我已回北京,遲至三月底,回到此地,那時,我會到帥府見他。”

  林大立一欠身,道:“屬不記下了。”

  關中嶽道:“門口虎威鏢局的招牌,也可以取下來了,從此刻起,不用再接生意。”

  林大立道:“屬下即刻吩咐他們辦理。”

  關中嶽笑道:“開封分局的人,暫時不用遣散,我回到京裡之後,就選派幾位武藝高強的鏢師,先來開封,幫你應付這裡的事……”

  目光一掠楊四成、李玉龍,接道:“四成,你和玉龍,於俊,都留這裡,不用回總鏢局了。”

  三人齊齊欠身一禮,道:“我等遵命。”

  關中嶽微微一提馬韁,健馬一躍而起,向前奔去。幾個人目睹健馬不見,才緩緩回到了鏢局在廳之中。

  林大立欠身對楊四成行了一禮,道:“楊兄,論資望,智略,你都比兄弟我強過甚多,總鏢頭離此之後,這裡的事,還望楊兄做主。”

  楊四成道:“這個,這個……”

  林大立適:“楊兄不用再推辭了,兄弟一切聽命。”

  楊四成一抱拳,道:“既是如此,兄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語聲一頓,接道:“總鏢頭和副總鏢頭都已離開此地,這消息決瞞不過花花公子葛玉郎,除非總鏢頭早有安排,或是葛玉郎追趕總鏢頭而去,他只要留在開封,必會想法子對付咱們,所以,咱們要多多小心一些才成,諸位請各自想想,有什麼高明的辦法,日落時分,咱們再作商量,找一個對付葛玉郎的法子。”

  李玉龍等齊齊應了一聲,各回房去。

  再說關中嶽寶馬如飛,片刻工夫,已奔出了十餘里。這時,太陽初升,金色的陽光照著皚皚白雪。目光下,只見官道上,站著一個身關及袍的和尚。

  關中嶽早已想到自己不會平平安安的回到北京,但卻未想到第一個遇上的竟是前夜晚林中會晤的僧侶,不禁微微一怔,一勒馬韁,故作不識,說道:“大師怎的攔路。”

  那和尚抬頭望了關中嶽一眼,冷冷說道:“關總鏢頭很大的忘性。”

  關中嶽淡淡一笑,道:“大師既無俗名,又無法號,實在是難記的很。”

  灰袍和尚臉上仍然是一片冷漠,緩緩說道:“貧僧不喜計較小節,你關總鏢頭是有身份的人,想來不會說謊,貧僧訪問一事。”

  關中嶽道:“大師只管清說。”

  灰衣僧侶道:“那牧羊圖現在何處?”

  關中嶽道:“現在關某人的身上。”

  灰衣僧侶道:“那很好,不知關總鏢頭,是否願留下來。”

  關中嶽道:“留下來,並非不可,但要看你大師父的能耐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5:07
六五

  灰衣和尚雙目眨動,暴射出兩道冷電一般的目光,道:“貧僧見識過你總鏢頭的暗器手法,也見識過你的刀法了。”

  關中嶽一躍下馬,淡然說道:“大師想必早已胸有成竹,對付我關某了。”

  灰衣和尚冷笑一聲,道:“如是關施主,能夠自願獻出牧羊圖,可免去一場搏殺。”

  關中嶽仰天打個哈哈,道:“大師父說的好輕鬆啊!”

  灰衣和尚道:“福禍無門,唯人自招,關施主如若不信貧僧的話,那就清亮兵刃吧!”

  關中嶽道:“好!有大師這一句話,咱們可以動手了。你請亮兵刃吧!”

  原來,這和尚一直赤手空拳,關中嶽雖然早已留心查看,但始終未瞧出他兵刃帶在何處。

  灰衣和尚雙手一場,道:“關施主,只管亮刀,不用顧忌傷到貧僧。”

  關中嶽臉泛怒意,道:“大師想以一雙肉掌,對我關某的金刀。”

  灰衣和尚道:“貧僧自有兵刀,只不過你關總鏢頭瞧不出來罷了。”

  關中嶽心中一動,暗道:“方兄弟,練成一雙鐵沙掌,尋常的刀劍,都難傷得,指上金環,在動手之中,飛出傷敵,難道這和尚也練了特殊的掌上功夫不成。”

  仔細看去,只見他一雙肉掌細皮嫩肉,紅裡透白,不像練有鐵沙拿一類惡毒的功夫,掌指之上,亦不見金環等物。

  但關中嶽究竟是見多識廣的老江湖,仔細觀察之下,終於發現了這和尚臉上肌肉有些生硬,似乎是戴著一種特製的面罩。

  這發現,使得關中嶽心中大奇,暗道:“佛門弟子,戴了面罩,掩去本來面目,和尚未必就是真和尚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縱聲大笑,道:“佛門本是清靜之地,天下三百六十行,朋友你何苦要裝作和尚呢?”

  灰衣僧人左手一抬,道:“方施主的廢話說得太多了。”欺上一步,掌勢直向關中嶽前胸逼來。

  關中嶽早已運氣戒備,原想硬接他一掌試試,但在右掌抬起之時,瞥見那和尚掌心之中,有一道血色的圓圈,臨時改變主意,移步騰身,避過了一掌。就這微小的失誤,那灰衣和尚已搶得了先機,右掌已緊隨拍出,通向空間,擊向左助。

  關中嶽道:“好掌法。”雙臂一振,“旱地拔意”,呼的一聲,審起了八九尺高。

  灰衣和尚冷笑一聲,道:“關施主,清亮兵刃吧!”人卻如影隨形般,飛躍而起。

  關中嶽覺得一股勁風,緊逼身後,吃了一驚,暗道:這和尚身手奇高,不可再稍有疏忽之心。

  那次衣僧人,一直佔了先機,掌勢逼在關中嶽要害數寸,關中嶽如不能擺脫那如影隨形的掌勢無法出手還擊。

  但金鈴神刀鎮八方,究竟是身經百戰的人物,雖然遇上了勁敵,落處下風,但心神不亂,陡然間施出千斤墜的身法,那向上奔飛的身子,決如流星般,落著實地。

  那灰衣和尚果是非凡的身手,關中嶽的變化雖然快速,但那次衣和尚,竟然也能在極為快速中適應變化,緊隨著,那灰衣和尚也落著實地,右手一揮,掌勢拍向關中嶽的後心。

  關中嶽吃了一驚,暗道:這和尚好厲害的手法,匆急之間,身於一轉,橫裡避開了五尺。

  那灰衣和尚冷笑一聲,道:“關總鏢頭,交出牧羊圈吧……”笑聲起自關中嶽的身後。

  關中嶽一生走南闖北,會過了無數的武林高人,但從未遇上過似今日這等局面,只見那和尚的掌勢如同黏在背上一般,竟是無法拋脫,驚怒之下,一個燕雲人翻,金刀隨著轉翻的身子出鞘,劃出一道刀光。

  灰衣和尚被那強烈的刀光迫退,冷然一笑,道:“方總鏢頭,你早該亮刀了。”

  關中嶽一著失機,一直被逼得無法轉過身子,此刻,才回過頭來,和那灰衣僧人對面而立,說道:“大師好掌法阿!”

  灰衣和尚冷冷說道:“關總鏢頭家財萬貫,名成利就,似乎是用不著為這幅牧羊圖拚命了。”

  關中嶽道:“撇開牧羊圈不談,就憑你大師適才那一招還得關某人連連閃避的掌法,關某人也耍再領教一二……”

  語聲一頓,接道:“大師雖然露了一手,但也證明了一件事。”

  那灰衣和尚本待上手,聞言卻又停了下來,道:“你證明了什麼?”

  關中嶽道:“大師不是出身少林!——

  灰衣和尚道:“我見時說過貧僧是來自少林寺了。”

  關中嶽道:“不錯,你沒有說過,但在下心中不能沒有懷疑;如今疑慮盡消了,咱們可以放手一拚了。”

  灰衣和尚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關總鏢頭,既已有名有利,竟還是這樣貪心。”

  關中嶽道:“咱們凡俗之人,在名利之中打滾,心懷貪念,那也罷了,但你大師是出家人啊!貪念之重,卻也不在我關某人之下。”

  灰衣僧人道:“看起來,咱們沒有商談的了。”

  右掌一揮,迎面劈下。

  這次,關中嶽不敢稍存大意,金刀一舉,橫裡斬去,口中說道:“大師請亮兵刃吧!”

  那和尚腕一轉,避開了刀勢,左掌卻斜裡切出,一股勁風,通向關中嶽的右腕,迫得關中嶽刀勢一編。灰衣和尚卻藉機欺身而進,閃電一掌,拍向關中嶽的右助。

  關中嶽吃了一驚,急急向後退了三步,才把一掌避開。

  手中金刀急使一拍“劃分陰陽”,才把那灰衣和尚的攻勢擋住。

  經過了兩番險遇之後,關中嶽驚覺到這和尚是一位向懷絕技的人物,能赤手空拳,以一雙肉掌,對自巴金刀的人,武林中實在不多,這和尚竟然以雙拿對刀,而且還被他佔了先機。

  這是關中嶽畢生未遇的事,心中充滿著好奇之感,手中金刀,卻開始極嚴密的守勢。但見金刀閃起了一片寒雲,護住了身子,完全改取守勢。

  一面卻留心著那和尚手中的掌勢變化。

  他希望憑藉自己數十年的閱歷,能在仔細觀察之下由他招術變化中,瞧出那和尚的來歷。

  只見那和尚掌勢轉動,不徐不疾,處處避開了關中嶽手中的刀峰,招招含蘊著奇變。

  關中嶽心中明白,只要自己稍為大意,刀勢被他掌勢誘出,這和尚必有奇招變化,如瀉地水銀一般,乘隙而入。

  經過了一番細微的觀察之後,發覺那和尚用的是一套奇幻無比的掌法。

  由於他落掌的忽輕忽重,掌法變化上,就有著極大的不同。

  關中嶽用盡心機思索,希望能想出這怪異掌法的出路。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5:07
六六

  就這一分心思,突覺右臂一疼,手中金刀,幾乎脫手摔落。

  關中嶽冷哼一聲,身子隨著向下沉落的刀勢一傾。

  表面上看去,他似是向前栽倒。

  那和尚一招得手,左手拍中了關中嶽右臂的一掌。

  在他想像之中,關中嶽手中金刀,非被震落實地不可。

  哪知關中嶽功力深厚,硬受一掌,身於前傾,竟然把沉落的刀勢收住。

  灰衣和尚第二掌正待拍出,突見關中嶽一個大翻身,帶起一片森寒的刀光。

  這是關中嶽生平的絕技之一,常在敗中求勝,不知有多少成名的武林高手,傷死刀下。

  灰衣和尚料想不到他在翻身一轉之間,刀勢來的如此猛惡,匆匆向後退避,仍是晚了一步,被刀光劃破了僧袍,毫釐之差,就要傷到肌膚。

  關中嶽心中暗道:“這和尚舉動怪異,似不是什麼正經人物,倒要小心一些才是。”

  心中念轉,右手金刀一式“仙人指中”,點向前胸。

  他心中有了戒備,刀勢出手極顯緩慢。

  只要那和尚還擊,關中嶽的刀勢立時要借勢變招。

  但那灰衣和尚,卻有著無比的沉著,端然而立,紋風不動。

  直待關中嶽近前胸半尺左右時,左手才忽然發出一掌,斜裡向分倒推出。

  一股極大的潛力,由掌上發出,引開了關中嶽的刀勢,右手一招,一道白芒,閃電擊出。

  關中嶽心中早已記著他帶有兵刃的事,但卻一直沒見他施展,這和尚武功高強,心中可沒有絲毫大意過。

  和尚一揚腕,打出了一道白芒,關中嶽立時閃身向一側讓開。

  那和尚右腳突然踏前一步,右腕一挫,那白芒重又飛回袖中,飛起一腳,踢向關中嶽的右膝。

  這上步、出腿,似乎是兩個動作,其實一氣呵成,幾乎是連在一起。

  關中嶽疾退三步,避開了一腳。

  這一來,完全被通落了下風,那和尚一陣拳腳急攻,迫得關中嶽連退了一丈多遠。

  關中嶽憑藉著數十年的經驗,和本身功力,以及應變機智,對付這從未遇上地的怪異武功,雖然被逼的連連退避,但總算把這一輪急攻避開,末傷在那和尚奇掌、怪腳之下。

  和尚一輪快腳急拳的猛攻,仍然未能傷了關中嶽,心中亦是暗暗佩服,暗道:這關中嶽之名,實不虛傳,他竟然能憑藉自己數十年的閱歷經驗,把這一輪急攻避開。

  關中嶽雖然避開這一輪急攻,內心的驚懼,震駭,卻是無以復加。

  他行走江湖數十年,鈴嫖,金刀,得來的鎮八方的名號,半生中遇到的勁敵,不可數計,但卻從未遇到過今日這等局面。

  天下武功雖然是源出不同,但大都是功力深淺,招數快慢有別,所謂武林高手,也只是平實中,暗藏奇變,但這和尚的武功路數,卻全然不是那麼回事。

  出拳用腳,無不奇幻難測,招招凌厲,防不勝防。

  如若說,關中嶽憑藉身手,應付了這一陣攻勢,倒不如說他憑藉對敵經驗,應付下對方的一輪急攻。

  險險的避過了對方的一番攻勢,關中嶽已驚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但他心中明白,再不能給對方快攻的機會,急急一擺金刀,反擊過去。

  但見刀驟金芒,幻出一片刀光,排山倒海一般的反擊過去。

  那和尚一套拳腳配合的招數施完,還未來及再攻,關中嶽已搶了先機出手,迫攻過來。

  灰衣和尚並未迎擊關中嶽的攻勢,卻縱身一躍,閃避開去。

  關中嶽停手,說道:“大師,留心暗器。”

  右手一揚,一道金芒,挾著叮叮當聲,破空飛來。

  關中嶽心中明白,自己這一枚金鈴鏢,決難傷得對方,是以,第一枚金鈴鏢出手之後,左手揚動,又是兩枚金鈴鏢,破空而出。

  金芒劃弧線,鈴聲破空,三鏢交錯,市成三角形,飛向灰衣僧人。

  那灰衣僧人,雙手齊揚,袖口中飛出了兩道銀光,疾如閃電一般,分擊在左右兩枚金鈴之上。

  但聞噹的一聲,兩枚金鈴鏢吃兩道銀光擊落實地。

  但居中的金鈴鏢,卻是未受到一點影響,疾沉而下。

  灰衣僧人身子向前一優,金鐘鏢掠項而過。

  關中嶽手中早已又扣了兩枚金鈴鏢,但並未打出。

  灰衣僧人雙腕一挫,兩道飛出的白芒,重又飛入袖中。

  關中嶽冷冷說道:“大師,如若關某及再時發出兩鏢,大師是否能夠避開。”

  灰衣僧人緩緩說道:“貧道也許會傷在你的金鈴鏢上……”

  語聲一頓,接道:“縱然此刻貧僧認敗而退,你關總鏢頭,也很難平安的抵達北京。”

  關中嶽道:“那是我關某人的事,不勞大師費心。”

  灰衣和尚冷笑一聲,道:“貧僧還要表明一件事,此刻我雖願認敗在你金鈴鏢下,但我並未放棄搶那牧羊圖的用心。”

  關中嶽道:“牧羊圖現在我關某人的身上,大師有能力搶走時,儘管取走。”

  灰衣和尚冷吟了一聲,轉身而去。

  片刻間,人已走的蹤影不見。

  關中嶽長長吁了一口氣,縱身上馬,正待放韁奔行,突聞一聲輕笑傳來,道旁大樹上,飄下兩個人來。

  當先著地的,正是花花公子葛玉郎,緊隨在葛玉郎身後的綠衣少女,正是何蓮花。

  葛玉郎揮手一笑,道:“那和尚不可再打,但他卻甘願認輸。”

  關中嶽道:“那位大師倒還不失光明磊落的氣度,堂堂正正的站在道中等我。”

  葛玉郎微微一笑,道:“關兄是罵我葛某人不夠光明了。”

  關中嶽人已上馬,但卻重躍落實地,道:“葛公子,你們是準備聯的而上呢?還是一個接一個的車輪戰法。”

  花花公手葛玉郎道:“見面就打,未免是太不文雅了。”

  關中嶽抬頭望望葛玉郎和何蓮花停身的大樹,道:“兩位來的很早了。”

  葛玉郎道:“兄弟相信你關兄今日要動身北上,因此,早來了一步。”

  關中嶽道:“葛公子,如是準備動手,可以亮兵刃了,如是暫不願和關某人動手,那就讓讓路了。”

  葛玉郎微微一笑,道:“關兄,兄弟有一個感覺,咱們武林中人,一言不合,就動手拚命,未免是下下之策。”

  關中嶽道:“葛公子的意思,可要想憑藉三寸不爛之舌,說動我關某人嗎?”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5:07
六七

  葛玉郎道:“關兄走南闖北,見識何等廣博,豈是口舌所能說服。”

  關中嶽沉聲道:“那麼,葛公子想如何說服在下。”

  葛玉郎道:“形勢,以你關總鏢頭的見識,一眼之下,就不難看出形勢的優劣。”

  關中嶽哈哈一笑,道:“關某人寶馬金刀,數十年來,闖過了無數的埋伏,葛公子如若早已在此設伏,不妨要他們出手就是。”

  葛玉郎微微一笑,道:“雖然你關總鏢頭能夠闖過,但方副總鏢頭技差一籌,只怕是很難闖得過去……”

  關中嶽徵了一怔,道:“我那位方兄弟……”

  葛玉郎接道:“已被我們生擒了。”

  關中嶽道:“現在何處?”

  葛玉郎道:“被葛某囚禁之地,離此不遠,關兄如有興致,不妨同去一看。”

  關中嶽雙目中神光如電,通往在葛玉郎的身上道:“葛公子,你如是騙了我……”

  葛玉郎哈哈一笑,接道:“咱們走快一步,一頓飯工夫,就可見到你那方二弟了。”

  關中嶽道:“那麼,勞請你葛公子帶路了。”

  葛玉郎突然仰臉長嘯一聲。

  但聞啼聲得得,兩個青衣佩劍的少女,騎馬奔來。

  關中嶽轉瞼望去,看那兩位青衣少女,年紀都在十六七歲左右,生的是雖非姿色豔豔,但卻也眉目清秀,不禁一皺眉頭,道:“這些女娃兒們,都是你葛公子誘拐的了。”

  葛玉郎道:“誘拐兩字,用的太難聽了,兄弟對她們決未用強,自然,她學成武功,聽命辦事,必需要有很嚴酷的規戒約束。”

  說話之間,兩個佩劍少女,已然策馬到了葛玉郎的身前。

  兩人同時躍下馬鞍,恭恭敬敬把健馬交給了葛玉郎和何蓮花。

  葛玉郎飛身上馬,一提韁繩,道:“關兄,咱們走吧!”

  縱騎如飛,當先向前奔去。

  關中嶽胯下坐騎,乃千里名駒,微微一提韁,奔如閃電,追上葛玉郎。

  片刻工夫,到了一座雜林前面,但見林內,屋脊隱現,似是有一座磚砌的房子。

  葛天即翻身下馬,笑道:“你那位方兄弟,就在那座瓦舍之中。”

  關中嶽也翻身躍下馬背,道:“公子如何對付他?”

  葛玉郎道:“葛某的手段不辣,我只用濕了牛筋,捆住了他的雙手。”

  關中嶽冷笑一聲,冷冷道:“希望你沒有傷害他。”

  穿越過一片樹林,清晰可見那矗立的磚舍。

  那是一座青磚砌成的樓房。

  葛玉郎面含微笑,搶先帶路,道:“我對方副總鏢頭,待如上賓,但方兄性子太剛烈,我們送去的酒飯,都被他拋灑於地。”

  突然啊了一聲,停下腳步。

  關中嶽徵了一怔,抬頭望去,只見一面白底繡金的盤龍旗,插在瓦舍的大門上。

  葛玉郎雖然心頭震駭不已,但他還能勉強控制著激動的心情,回顧關中嶽,默默查看他的反應。

  這是威震武林三十年的“鏢旗”,武林中任何門派弟子出道江湖時,都受到師長的告誡,那盤龍鏢旗,是絕對的權威象徵,鏢旗出現地方,任何人不得接近,違者不但本身的性命難保,而且會牽連師門遭殃。江湖上曾有三大門戶,觸犯了“鏢旗”的禁忌,被全門誅絕,牽連四百餘口,從此,那三大門戶,就永絕於江湖之上。

  這一件震駭人心的慘事,使得武林中人,對那有如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鏢旗,有了極大的畏懼,不敢輕捋虎鬚,約束弟子,見旗退避,不得觸犯。

  但暗地裡,各大門派,都派出了門戶第一流的高人,追查那鏢旗主人的身份,他們易容改扮,身懷奇毒,一旦事機敗洩,立時服毒而亡,以免牽連到本門中人。

  但江湖上不斷的傳出這些人死亡的訊息,那鏢旗主人,卻仍然沒有一點消息,也許是有人見過那鏢旗的主人,但見過的人,已經死亡。

  就這樣,盤龍鏢旗,成了江湖上的絕對的權威標誌,沒有任何一個人,再膽敢以那鏢旗有著絲毫的輕視、侵犯。

  各大門派,黑白兩道,都嚴令約束弟子屬下,見旗讓道,不得闖越,違者以最嚴厲的門規論處。

  但鏢旗,並非經常在江湖上出現,對江湖上雖然稍有妨礙,並不太大。

  近三十年時間,整個江湖,都納入了鏢旗的控制之下。

  不知從哪年開始,鏢旗突然在江湖上消失,雖然各大門戶,對屬下仍有嚴厲的禁令,出道的弟子,仍受著師長們諄諄告誡,但鏢棋卻未再在江湖上出現過。

  二十幾年,也許時間更久一些,鏢旗像消失的雲煙,未留下一點痕跡,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說出鏢旗的故事,留在武林中的,都是懍慄的往事,恐怖的回憶。

  關中嶽呆呆地望著那盤龍旗,出神良久,口中才進出兩句話來,道:“鏢旗,失蹤了幾十年的鏢旗出現了……”

  葛玉郎輕輕嘆了一聲,道:“關兄,見過鏢旗嗎?”

  關中嶽道:“第一次見到,但它的往事,我聽過的太多了。”

  葛玉郎冷然一笑,道:“這麼說來,關兄還不如兄弟了。”

  關中嶽徵了一怔,道:“怎麼回事?”

  葛玉郎道:“兄弟連今日所見,是第二次見到這鏢旗了。”

  關中嶽啊了一聲,道:“葛公子,第一次,在何處見到了鏢旗?”

  葛玉郎道:“就在貴局的鏢車上。”

  關中嶽呆了一呆,道:“敞局的鏢車上,這有些不可能吧!”

  葛玉郎道:“我葛玉郎無所不為,只是一樁,我不說謊言。”

  關中每道:“這就奇怪了!”

  葛玉郎道:“一點也不奇怪,那鏢旗就在劉姑娘室中……”

  仰天打個哈哈,接道:“這鏢旗在江湖上失蹤了數十年,那鏢旗主人,也許早已屍化骨朽,如有人造假的鏢旗出面,那也不算是什麼奇怪的事了。”

  關中嶽道:“葛公子也許晚生了幾年,不盡知這鏢旗的往事,沒有人有這大的膽子,敢偽造這權威的江湖標誌。”

  葛玉郎冷冷說道:“這瓦會是我葛玉郎據有之地,那鏢旗插在門上,不知代表著什麼?”

  關中嶽道:“往常的情形是鏢旗之下,如是附有令諭,就要你按照令諭行事。”

  花花公子葛玉郎道:“如若那鏢旗之下,不見令諭呢?”

  關中嶽道:“那麼,葛兄就最好不要接近那面鏢旗。”

  葛玉郎沉吟了一陣,道:“方兄,你是否有膽子過去瞧?”

  關中嶽搖搖頭,道:“在下不想冒此等無謂之險。”

  葛玉郎道:“如是葛某人陪你關兄同去呢?”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5:07
六八

  關中嶽微微一笑,道:“葛公子有膽量,不信那鏢旗的事,那就不妨自己去瞧瞧,用不著拉我關某人一同去啊!”

  葛玉郎出世之時,那鏢旗已然消失於江湖不見,在他經歷之中,對鏢旗並沒有如何可怖的經驗,對鏢旗,只是聽到人們的傳說而已。

  但他知道關中嶽的為人,不但在鏢局這一行中,就是這一代武林之中,也算是一位英雄人物。

  目睹關中嶽對那鏢旗的畏懼,心中亦生了警惕之心。

  輕輕咳了一聲,道:“照關兄之意,咱們不能接近鏢旗,豈不是無法進入瓦舍之中了嗎?”

  關中嶽道:“在下亦是所說,那鏢旗並非是不可接近,只是有此麻煩罷了。”

  葛玉郎道:“如何一個麻煩之法。”

  關中嶽道:“解下身上的兵刃,暗器,合掌行近鏢旗,然後,對鏢旗大拜三拜,才可過去。”

  葛玉郎略一沉思,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在下先去試試。”

  關中嶽道:“在下也是聽聞而已,靈與不靈,在下可不敢保證。”

  葛玉郎談笑了一笑,把手中摺扇交給了何蓮花,又從身上,取出了四柄八寸長短的短劍。

  一切都遵照關中嶽的囑咐,合掌行近鏢旗,對著那鏢旗拜了下去。

  堂堂花花公子葛玉郎,竟會對一個小小旗子拜了下去,本來是一件很可笑的事,但關中嶽卻是一臉嚴肅,全神貫注那鏢旗之上。

  葛玉郎拜過起身舉步向瓦舍之內行去。

  關中嶽吃了一驚,生怕他對方振遠有所不利,急急叫道:“葛公子,別忘了咱們相約這言。”

  葛玉郎回頭一笑,道:“閣下只管放心,在下不捨得那牧羊圖,決不會加害方兄。”

  大步行入了磚舍之中。

  迅即葛玉郎竟面色青白,急步而出。

  關中嶽家顏觀色,已知遇上了大變,當下暗中運氣戒備。

  葛玉郎大步行了過來,冷冷說道:“關中嶽,那鏢旗和貴局有何關係?”

  關中嶽微微一呆,道:“天下有誰不知,那鏢旗的主人,有如見首不見尾的神龍,怎會和敝局有關呢。”

  葛玉郎道:“如若無關,葛某人要鬥膽的說出一句,這鏢旗是貴局偽造的了……”

  仰天打個哈哈,接著又道:“虎威鏢局,能夠走南闖北,多年不出事情,原來中間有這麼一點內情。”

  關中嶽神色肅然地說道:“如若鏢旗和敝局有關,那是虎威鏢局的光榮,在下因何不敢承認,至於偽造鏢旗,關某不往臉上貼金,我是沒有這個膽子。”

  葛玉郎道:“那人救走了方振遠,殺了我四個守護屬下。”

  關中嶽又一呆,道:“有這等事?”

  葛玉郎道:“閣下如是不信,何妨進入屋內瞧瞧!”

  一面說話,一面從何蓮花的手中接過短劍,摺扇。

  顯然,有了動手的打算。

  關中嶽望著那隨風搖擺的鏢旗,茫然說道:“這事的確是有些奇怪了!”

  葛玉郎道:“關總鏢頭當真對那鏢旗十分害怕嗎?”

  關中嶽道:“在下比你葛公子長了幾歲,見識也多了一些,深知這些並不是傳說,而是血淋淋的事實。”

  葛玉郎冷冷地說道:“那麼,關兄不準備進去了嗎?”

  關中嶽道:“如若敝局中方副總鏢頭真已被人救走,關某人進去與否,似是已不關重要了。”

  葛玉郎道:“在下要閣下進去,看看我那四個被殺的屬下。”

  關中嶽略一沉吟,道:“他們可能被割下首級整整齊齊的放在一起。”

  葛玉郎道:“不錯,那人似乎很愛整齊,殺了人後,他還有閒工夫擺好人頭。”

  關中嶽搖搖頭,道:“葛公子,那還是鏢旗主人的習懷,關某人從不說謊,盤龍鏢旗主人,和我們虎威鏢局的確沒有半點關係,至少我不知道這些事……”

  縱身躍上馬背,接道:“關某人相信你葛公子的話,敝局方副總鏢頭既已被救走,咱們似乎是沒有動手一拚的必要了,在下告辭了。”

  葛玉郎道:“慢著。”

  關中嶽皺了皺眉頭,道:“葛公子,還有什麼吩咐?”

  葛玉郎道:“方振遠被人救走了,但那牧羊圖還在總鏢頭的身上。”

  關中嶽道:“不錯,但在下要奉勸葛公子你一言,鏢旗主人殺人留旗,那是對你葛公子的一種警告了……”

  葛玉郎接道:“他警告我什麼?”

  關中嶽道:“葛公子現在進行什麼事,最好能完全停下。”

  葛玉郎格格一笑,道:“停止追取那牧羊圖是嗎?”

  關中嶽道:“葛公子不要逼人太甚,關某並不畏懼你,如若你誠心和鏢旗主人作對,葛公子就不妨發動你四下的埋伏試試?”

  葛玉郎怔了一怔道:“你已瞧出身入重圍。”

  關中嶽仰天打個哈哈,道:“我關某人,單刀匹馬,闖過很多埋伏,葛公子這點心機,關某在人林時即已發覺。”

  葛玉郎唰的一聲,張開摺扇道:“關中嶽,兩條路,你隨便選一條。”

  關中嶽道:“請問是哪兩條路?”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5:07
六九

  葛玉郎道:“你留下牧羊圖,或是闖出葛某人的埋伏。”

  關中嶽一探手,抽出金刀,道:“葛公子,你如是一定要拚個勝敗出來的話,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葛玉郎正待揮扇打出發動的暗號,突聞兩聲慘叫之聲,傳了過來。

  這兩聲尖叫,使得葛玉郎欲待出手的摺扇,突然停下,沉聲喝道:“什麼人?”

  只聽一人應遵:“我!”一個身著勁裝的大漢,雙手各提一個人頭,大步行來。

  葛玉郎轉顧了來人一眼,不禁怒火大起,厲聲喝道:“你膽子不小。”

  那人急急應道:“屬下不能不來,他點了我幾處穴道。”

  口中說話,人卻直對葛玉郎行了過來。

  葛玉郎怒道:“你要找死。”

  右手一揮,迎胸拍出一掌。

  那人眼看掌勢逼近前胸,就是無法閃避,砰然一聲,擊個正著。

  葛玉郎這一堂落勢甚重,那大漢被他打得口中鮮血狂噴,直挺挺的倒摔在地上。

  關中嶽道:“葛公子,他穴道受制,不能轉彎,你殺了他,豈不是冤枉得很。”

  葛玉郎一掌劈死來人之後,心中亦警覺,看他腰直,腿硬,分明是身上幾處關節要穴,被人點中,無法自主,同時也瞧出他手提的兩顆人頭,也是自己埋伏在四周的底下,心中大為震駭。

  他究竟是一位才思敏銳,心機深沉的人物,略一沉思,人已清明過來,淡淡一笑,道:“他似是被人點了幾處穴道?”

  關中嶽道:“也許他還有事向你葛公子報告,你這一掌,取了他的性命,也失去了知曉內情的機會了。”

  葛玉郎道:“仔細觀察一下,就不難瞭解內情,用不著他說明了……”

  關中嶽明知葛玉即口裡強,心已知錯,心不點破,淡淡一笑道:“在下要走了。”

  葛玉郎臉色十分難看,顯然,他正在痛奪的籌思中,好不容易把關中嶽誘入埋伏之中,輕易的放了他,心中實是有些不甘。

  但事情的變化,已完全出了葛玉郎的控制,四周埋伏的人,是否還在?已無法斷言……

  關中嶽一帶馬韁,健馬長嘶,飛馳而去。

  他胯下坐騎,乃武林中有名的千里駒,蹄蕩煙塵,轉眼間消失不見。

  葛玉郎未出手攔阻,眼睜睜望著關中嶽縱馬而去。

  何蓮花輕步走了過來,道:“玉郎,讓他去吧!來日方長,再想法子對付他就是。”

  葛玉郎道:“我不怕關中嶽,我在想那鏢旗主人……”

  何蓮花接道:“盤龍嫖旗,武林中大忌之物,你就讓他一步吧!”

  葛玉郎道:“我在想,如何能夠見到那位鏢旗主人一面。”

  何蓮花道:“江湖上見到鏢旗無不退避三舍,你還要想法子見他?”

  葛玉郎道:“不錯,鏢旗主人,所以能夠震動江湖,就是因為他太神秘了,江湖上人,都沒有見過他,不論他如何厲害,他也是一個人。”

  仰臉望天,長長吁一口氣,道:“那鏢旗雖然仍是金繡盤龍,但歲月催人,如若我推想不錯,它也應該換了主人。”

  何蓮花點頭一笑,道:“很有道理,不過,就算他是新的鏢旗主人,但武林中人人怕他,咱們為什麼不讓他一步呢?”

  葛玉郎道:“咱們不但要讓他一步,而且還要想法子和他結識。”

  何蓮花道:“和他結識?”

  葛玉郎道:“是的,不過,這可要你多多幫忙了。”

  何蓮花道:“我武功不如你,心機更難和你比,如何能幫得上忙?”

  葛玉郎低聲說道:“你說那位鏢旗主人,是男的,還是女人?”

  何蓮花道:“男人。”

  葛玉郎道:“你為什麼說的這樣肯定?”

  何玉蓮道:“我不知道,我只是這樣想。”

  葛玉郎微微一笑,道:“你想的不錯,我也覺得他是男人,所以,要你幫忙了。”

  何玉蓮道:“我要怎麼樣。”

  葛玉郎道:“鏢旗主人,是一位英雄,決不會傷害女孩子,尤其像你這樣秀慧可人的女孩子,是嗎?”

  何蓮花若有所悟的啊了一聲,道:“你要我去找……”

  葛玉郎接道:“這件事,咱們必得作一番安排才成,不能貿然從事。”

  何蓮花顰起了柳眉兒,道:“玉郎,什麼話,我都聽你的,不過,要我去找別的男人,我……”

  葛玉郎伸手攬住了打蓮花的柳腰,低聲說道:“除了你之外,別人如何能見到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呢?”

  何蓮花道:“我又如何能見他呢?”

  葛玉郎道:“你是個美麗的女孩子,他是個男人……”

  語聲一頓,撮唇吹出了幾聲怪異的口哨。

  只見四周閃動,四五個黑衣大漢,急步了過來,行近葛玉即五尺左右時,停下腳步欠身作禮。

  葛玉郎微微一皺眉道:“只有你們幾個了?”

  五個大漢面面相覷,不知如何回答。

  葛玉郎道:“你們在四面搜查一下,如是找到屍體,就掩埋起來。”

  五個大漢對葛玉郎,似有著極端和敬畏,心中雖然不大明白,但卻也不敢多問,轉身而去。

  何蓮花低聲道:“你在這裡埋伏了好多人?”

  葛玉郎道:“一十五個之眾,但此刻,只餘下了五個人。”

  何蓮花道:“餘下的那些人呢?”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li60830

LV:15 VIP榮譽國民

追蹤
  • 6772

    主題

  • 242709

    回文

  • 70

    粉絲

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