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鏢旗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1-30 14:11:3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2 11316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5:02
四〇

  楊四成應了一聲,帶著幾輛篷車,轉向虎威鏢局開封分局而去。

  劉大人卻突然行前兩步,道:“方副總鏢頭,下官如是有事求見,不知如何找到方爺。”

  方振遠淡淡一笑,道:“我在東大街,虎威鏢局裡。”

  劉大人道:“方爺準備在開封府留多久?”

  方振遠道:“很難說,如是沒有特別需要的事,大約需過了年便走。”

  劉大人道:“下官想在這一兩天內,到鏢局去拜晤方爺。”

  方振遠抱拳一拱,應道:“不敢當,在下隨時候教。”

  劉大人淡淡一笑,在幾個親兵護送之下,直入督府的深大宅院。

  方振遠帶著楊四成及鏢局的篷車直馳虎威鏢局,車到大門外,關中嶽早已率領開封分局的四個主要鏢頭,迎接於大門外面。

  這正是年尾光景,鏢局也已經收業休息。

  方振遠搶先一步,抱拳一禮,道:“有勞大哥遠迎。”

  關中嶽微微一笑,道:“你一路辛苦,小兄已吩咐他們,替兄弟備下了酒席,咱們到後邊喝一盅去。”

  方振遠苦笑一聲,道:“小弟慚愧的很,驚動了大哥……”

  關中嶽笑道:“兄弟,這不是一件小事,而是我虎威鏢局成立以來,發生最大的事,就算我親自押鏢,也是一樣會出麻煩。”

  另外四個鏢頭,齊齊欠身作禮,道:“見過副總鏢頭。”

  方振遠微微一笑,道:“不用多禮”

  關中嶽牽住了方振遠的右手,道:“咱們進去坐,你一路受風霜之苦,該喝一盅休息休息了。”

  方振遠淡淡一笑,道:“多謝大哥。”

  隨在關中嶽的身後,大步向前行去。

  進入後廳,酒席已擺好,關中嶽牽著方振遠的上位坐下,楊四成、李玉龍、張大豪、於俊,加上開封分局中四個鏢頭,團團圍坐一桌。

  方振遠命起了面前的酒杯,道:“大哥,小弟無能,一點小事,還要勞動大哥出馬,這杯酒,小弟自罰一杯。”

  關中嶽也不出手攔住,只是坐在旁邊微笑。

  方振遠又斟滿了第二杯酒,道:“承蒙總鏢頭對我垂青,視我如兄北,但我卻無能為總鏢頭分勞分憂,想起來,當真是慚愧的很,這杯酒奉敬諸位,算我領導無方。”

  楊四成等幾位鏢頭,齊齊站起身子,道:“副總鏢頭言重了。”

  關中嶽夾了一筷子菜,道:“來!咱們共進點酒菜,等各位酒足飯館之後,我還有兩件事同諸位商量。”

  他自有一種威嚴,隨隨便便一句話,都有一種震懾人心的力量。

  廳中立時間靜了下來,靜得聽不到一點聲息,只聽到進菜,飲酒的聲音。

  一頓飯匆匆食畢。

  兩個小夥計撤下殘席,送上香茗。

  關中嶽喝了一口茶,道:“我本來不該在諸位進食之時,說出此言,但因時間太過迫急,無暇讓諸位慢慢的飲嚥了。”

  關中嶽雖和氣,但他自具威嚴,局中鏢頭,大都對他有著極大的敬懼,不敢接言。

  方振遠道:“大哥說什麼事?”

  關中嶽道:“我和人訂了個約會,午末時分,一定要到。”

  方振遠聽得不禁徵了一怔,道:“大哥約了什麼人?”

  關中嶽道:“花花公子葛玉郎,火神萬昭,另外還有幾個綠林中知名之人。”

  方振遠道:“葛玉郎已取得劉大人親筆字據,他隨時可以向劉大人討取牧羊圖,萬昭在這場搏鬥中已落下風,兩人又怎會結合在一起呢?”

  關中嶽道:“萬昭雖然為葛玉郎毒針所傷,但並非一敗塗地,他手下還有著很多高手,如果他全力和葛玉郎糾纏,咱們也不會風平浪靜的到開封府來。”

  方振遠輕輕咳了一聲,道:“大哥準備帶幾個人去?”

  關中嶽道:“他們約地會晤,也許並沒有動手之心,但咱們也不能不作準備,我想麻煩兄弟你和四成跟我去一起。”

  方振遠道:“大哥準備幾時前身?”

  關中嶽道:“咱們就要動身。”

  方振遠目光轉向楊四成的身上,道:“四成,你準備一下。”

  楊四成道:“屬下隨地可以上路了。”

  方振遠站起身子,道:“大哥和他們約在什麼地方?”

  關中嶽道:“城東七里天王廟。”

  只見一個五旬左右的大漢,站起身子,道:“總鏢頭,天王廟香火早已沒落,十分荒涼,他們約你在那裡會面,只怕沒安好心,可否要屬下帶人先作佈置。”

  講話的人,下是虎威鏢局開封分局的首席鏢師飛蝗石林大立。

  關中嶽淡淡一笑,道:“今日臘月二十九,明日除夕,夥計辛苦了一年,難得幾日休假,不用驚動他們了,再說,對方大都是綠林高手,他們去了也未必能幫上忙。”

  林大立道:“屬下在開封住了甚久,地形熟悉,懇請總鏢頭允准在下和三位鏢師隨行護駕。”

  關中嶽沉吟了一陣,道:“不用去人太多了,局子裡也要留看守人之人你一人跟去吧!”

  林大立應了一聲,吩咐三個鏢頭幾句話,起身取了兵刃。

  關中嶽站起身於,道:“咱們走吧!”

  當先向外行去。

  方振遠、楊四成、林大立等魚貫隨在關中嶽的身後,行出鏢局。

  林大立搶到了關中嶽的前面,道:“屬下帶路。”

  關中嶽等三人魚貫而行,越過大街,直奔城東天王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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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林大立說的不錯,那天王廟,已是一座香火沒落的荒涼廟宇,門牆破落,荒草叢生,四周裡許無人居住。

  關中嶽皺皺眉頭道:“這地方實在荒涼。”

  林大立道:“一年之前,這天王廟中還有個香火道人,屬下已一年未來此地,也不知是否還有此人?”

  關中嶽道:“咱們進去瞧瞧吧!”

  當先舉步向前行去。

  方振遠、林大立雙雙搶到前面,道:“我們替總鏢頭開路。”

  關中嶽搖搖頭低聲說道:“你們走後面,離我要六尺以上。”

  方振遠、林大立應了一聲,齊齊向後退去。

  關中嶽加快腳步,直向大殿上行去。

  方振遠、林大立、楊四成齊齊運氣戒備,跟隨在關中嶽的身後。

  幾人魚貫而行,直登大殿。

  只見花花公子葛玉郎手搖摺扇,緩步由破損的大殿中行了出來,道:“關中嶽總鏢頭,果然是信人也。”

  關中嶽停下腳步,淡淡一笑,道:“只有你閣下一個人嗎?”

  葛玉郎道:“火神萬昭和幾位朋友,都在大殿中侯駕。”

  關中嶽道:“好,咱們進入大殿中談吧!”

  葛玉郎道:“先請留步片刻聽我葛某一言。”

  關中嶽道:“葛兄清說。”

  葛玉郎道:“原本是一件江湖上普通的劫鏢事件,但因為兄弟加入,致使這件事,變的十分複雜了。”

  關中嶽道:“願聞其詳。”

  葛玉郎道:“關總鏢頭未到之前,兄弟見了貴局方副鏢頭,我替資局攔下了這場麻煩。”

  關中嶽道:“這個,關某已聽說過了。”

  葛玉郎道:“目下,這幾位江湖朋友,都找上了我葛某人說話,不瞞你總鏢頭說,大駕未到之前,這天王廟中,已有兩場激戰,兄弟下手重了一些傷了三人……”

  關中嶽接道:“傷的什麼人?”

  葛玉郎道:“南天三煞。”

  鐵掌金環方振遠接道:“兩男一女,其中有一位黑衣人,施用一支鐵鬼手,內藏毒針,和你葛公子的摺扇一樣,外有機簧控制。”

  葛玉郎淡淡一笑,道:“這麼說來,方副總鏢頭見過他們了。”

  方振遠道:“在下一向不善狂語,兄弟曾中過他鐵鬼手中一枚毒針。”

  葛玉郎一閃身讓開去路,道:“大殿中甚多人恭侯大駕,諸位請進去吧!”

  關中嶽淡淡一笑,道:“葛公子似是言未盡意吧!”

  葛玉郎道:“在下已以把話點明,應當如何?應該由關兄考慮了。”

  關中嶽點頭一笑,道:“在下定會有一個滿意的答覆奉致葛公子。”

  葛玉郎淡淡一笑,道:“在下希望那是一個很友好的答覆。”

  關中嶽微笑頷首,未再答話,舉步直向殿中行去。

  方振遠、楊四成、林大立暗中提氣戒備,緊追在關中嶽的身後,行入了大殿之中。

  目光轉動,只見這認荒涼的大殿中,環立著二十餘個高矮不同的大漢。

  火神萬昭,穿著一件青色長袍,臉上是一片嚴肅之色。

  南天三煞,卻盤坐在大殿一角處,閉目調息。

  葛玉郎說的不錯,南天三煞,似是都受了很沉重的內傷。

  關中嶽目光如炬,環視了站在大殿四周的群豪一眼,拱手對萬昭說道:“閣下是火神萬兄了。”

  萬昭淡淡一笑,道:“關總鏢頭好眼力,咱們雖間有接觸,但都是別人傳書帶信,在下記憶之中,咱們未會過面。”

  關中嶽道:“像你萬兄這等成名的人物,氣勢、風度,都與人不同,咱們雖然未見過,但卻不難分辨。”

  萬昭道:“好說,好說,關總鏢頭過獎了。”

  關中嶽目光轉動,打量了一下殿中的群豪,發覺殿中之人,十之八九,似都是葛玉郎和萬昭的部下,每人都佩著兵刃。

  葛玉郎揮舞一下手中的摺扇,緩緩說道:“關兄,貴局已把劉家一家人,和他們的財物,很安全的送到了開封,對虎威鏢局的威名,可算是全無損傷,由此刻起,貴局的肩胛已卸,似是用不著再管劉家的事了?”

  關中嶽沉聲說道:“有一件,使關某人覺得可惜的很!”

  葛玉郎眼珠兒轉了兩轉,道:“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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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關中嶽道:“葛兄作繭自博,不該要敝局的方副總鏢頭在那收據之上,簽下名字,白紙黑字,證據明確,如若那位劉大人一狀告到官裡,說我們虎威鏢局,勾結緣材,做成圈套,陷他入彀,豈不是叫我有口莫辯。”

  幾句話入情入理,任那葛玉郎極善狡辯,一時之間,也想不出適當的措詞回答,沉吟一陣,道:“那麼關兄之意,應該如何呢?”

  關中嶽道:“這就應了一句俗語說,巧者未必巧,拙者未必拙,只怪你葛兄,聰明反被聰明誤,目下之策,只有請你葛公子交出那一紙收據,咱們當場毀去,關某人立時回頭就走,束裝北上,不問這件事情。”

  葛玉郎微微一笑,道:“關兄說的很輕鬆,忘卻咱們武林中人,講究的是一諾千金,不能反悔,我葛玉郎為了你們虎威鏢局這趟鏢,不惜和幾位綠林朋友反目,鬧的動手相搏,使幾位屬下受傷,為的是什麼?葛某對你總鏢頭,雖是慕名久矣,但我和你們虎威鏢局,卻是談不上什麼交情,我用心只在保護那幅牧羊圖,因為,那已是我葛某人所有之物,兄弟不願在途中強取豪奪,為的是不願和貴局拉破臉皮,目下你們已安送顧主到了開封,照理而言,貴鏢局已無責任。”

  關中嶽淡然一笑,道:“關某人相信你葛公千,定然有取得那牧羊圖的手段,似乎也用不著這張收據。”

  葛玉郎道:“我葛玉郎一向做事,希望能全情合理,並且,那位劉大人既有親筆字據,大約不會賴去。”

  關中嶽道:“葛公子也未免太小覷那位劉大人了。他真有交圖之心,進入督府之前,必然會招呼我們一聲,但他卻一句話也未交代。”

  葛玉郎微微一笑,道:“劉大人是否有交出牧羊圖之誠意,再侯片刻,咱們就可以知曉了。”

  關中嶽臉色微微一變,但只不過一瞬間,重又恢復了鎮靜,道:“這麼說來,葛公子已經派人去取那牧羊圖了。”

  葛玉郎道:“正是如此……”

  語聲一頓,接道:“不過,閣下可以放心,在下派去的人,並非是綠林中人,乃是開封府中堂堂正正的名紳,劉大人縱有逃避之心,他也想不到那人會代在下討取牧羊圖。”

  關中嶽道:“這麼說來,葛公子的勢力,不但已深入了綠林道上,而且,也已經深入名紳官場之中了。”

  葛玉郎笑道:“在江湖上走動,各方面的朋友,都需要幾個,他們肯給我葛某人幫忙,我葛某人自然是不能推拒。”

  關中嶽道:“一代新人勝舊人,葛公了出道不久,竟已在江湖上佈下如此勢力,實不得不叫人佩服了。”

  他口中雖然和葛玉郎說話,兩道眼神卻盯注在火神萬陽的臉上瞧著,默查他的反應。

  但見萬昭臉上一片冷肅,對那關中嶽之言,全無反應。

  葛玉郎淡淡一笑,道:“關兄,兄弟為人,心中一向是存不住話,這位萬兄,早已答允和兄弟合作了,我們目下是利害一致。”

  突見一個身著勁裝,年約三旬的大漢,急步奔入了殿中,行近了葛玉郎,俯身低言數語。

  葛玉郎揮揮摺扇,那大漢轉身出了室外。

  大殿中,突然間沉寂下來,靜寂中,洶湧著緊張。

  葛玉郎啪的一聲,合上摺扇,道:“關兄,開封府除了貴局的鏢師之外,還有些什麼高人?”

  關中嶽道:“開封府龍盤虎踞,高人甚多,不知葛兄想問哪一位。”

  葛玉郎道:“不錯,開封府高人很多,但敢和我葛某人作對的,卻也沒有幾個!”

  關中嶽淡淡一笑,道:“在下相信,葛公子是一位絕不輕言的人,既然能口出此言,想必早已在開封府地面上建立起了力量。”

  不知什麼事,使葛玉郎失去了控制自己的本能,臉上已失去了笑容,冷冷地說道:“關總鏢頭誇獎了,葛某人不過在開封府地面上,交了幾個朋友而已。”

  關中嶽道:“聽葛公子的口氣,似乎是對我關某人,心有成見。”

  葛玉郎道:“開封府如若有人敢對我葛某人不得,虎威鏢局,至少是其中之—……”

  語聲微微一頓,道:“我葛玉郎和開封府地面有頭有臉的人,大都交上了朋友,但對你虎威鏢局,卻是從未打擾,那是我葛某人敬重你關某。”

  他的話,雖然是說的客氣,但言下之意,卻是暗藏芒鋒,無疑說除了虎威鏢局之外,開封地面上的武林同道,早已全為他葛玉即收服了。

  關中嶽是何等人物,如何會聽不出弦外之音,沉吟了片刻,道:“如若開封府,只有我虎威鏢局中人敢壞你葛公子的事,敝局中人,的確是嫌疑很重,但聽你葛公子的口氣,似乎是除了虎威鏢局之外,至少還有一人可疑,不知那一人是何許人物?”

  葛玉郎道:“聽濤下院的老道士,不過,就葛某所知,那天平道長,正在參悟妙諦,不願和我葛玉郎交往,但他也不致於和我葛某人作對。”

  關中嶽道:“葛公子抽繭肅剝絲的一分析,似乎是已肯定的是我們虎威鏢局中人和你作對了。”

  葛玉郎道:“這個你關總鏢頭心中應該明白,虎威鏢局能在江湖成為第一家大鏢局,你關總鏢頭的智謀、武功,自非小可了。”

  關中嶽神情肅地說道:“葛公子,我虎威鏢局能有今日這點成就,自然是多靠了江湖朋友們的幫忙,但是我們也謹守著鏢局嚴厲的規戒,從本越逾,關某人這次來此赴約,確存了討回那張收據的用心,除此之外,虎威鏢局未再有任何市置,我關某人來的正正大大,咱們末到兵

  戎相見之境,我關某還不公用詐,葛公子信不信,關某人也只能言盡於此了。”

  他生像威嚴,言來堂皇,使人生出不能不信的感覺。

  葛玉郎皺皺眉頭,道:“除了貴局中暗動手腳之外,只有聽濤下院的道士們,哼!這群牛鼻子老道膽子不小……”

  方振遠道:“葛公子,開封府名城勝地,人來人往,車如流水馬如龍,怎見得一定是開封府地面上的人和你為難?”

  葛玉郎道:“如若是外面來的人物,很難趕得這麼巧,而且他們也不知曉內情。”

  關中嶽道:“葛公子說了半天,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葛玉郎道:“那位劉大人雖然在官場中混的時日很久,但他還是一位很守信約的人,見到了那張收據之後,就交出了牧羊圖。”

  關中嶽神情嚴肅,緩緩說道:“如今,那幅牧羊圖,卻又被別人搶走了。”

  葛玉郎道:“不錯,關總鏢頭對此事有何高見?”

  關中嶽沉吟了片刻,淡然一笑,道:“事情太突然,也很意外,關某人談不上對此事的看法,也無從說起。”

  葛玉郎道:“那麼關總鏢頭,是不是相信兄弟的話。”

  關中嶽道:“在下是否相信,不知對你葛公子是否有關?”

  葛玉郎突然回手一招,一個三旬左右大漢,舉步行了過來,葛玉郎低聲對那大漢吩咐幾句,那大漢連連點手,回手一招,四個大漢應手而出,五條人影疾如流星一般,奔出大殿。

  葛玉郎目送五人去後,再回頭望著關中嶽道:“關兄,那張收據,已然交給劉大人,牧羊圖又為別人取去,關兄如若想取回那張收據,只怕是很難如願了。”

  關中嶽道:“葛公子是否對我關某人有些懷疑?”

  葛玉郎道:“這個,兄弟不敢斷言,兄弟做事,一向是主張有憑有據,但如要說兄弟一點也不懷疑只怕你關兄也不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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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關中嶽道:“不瞞你葛公子說,兄弟對你葛公子,也有一點懷疑。”

  葛玉郎哈哈一笑道:“此固在意料之中也。”

  關中嶽道:“葛公子失去了牧羊圖,似是全無焦急之狀。”

  葛玉郎道:“事已如此,急亦無用。”

  關中嶽道:“那麼,兄弟先行告辭了。”

  葛玉郎輕輕嘆息一聲,道:“方兄,你最好不要走。”

  關中嶽道:“為什麼?”

  葛玉即道:“兄弟對你關兄懷疑,你關兄對兄弟也有些懷疑,咱們最好是守在一起,等一個水落石出。”

  關中嶽道:“如若兄弟不願留此呢?”

  葛玉郎道:“最好關兄能勉為其難,免得鬧出是非不可。”

  關中嶽略一沉吟,道:“要兄弟留此可以,但咱們要談妥一個條件。”

  葛玉郎道:“好!有條件就好談,關總鏢頭,請說吧。”

  關中嶽道:“在下留此不難,但我希望能收回那張字據……”

  葛玉郎道:“如若關鏢頭,只是為了那張字據,事情倒是好辦的很,在下今夜就可以取到。”

  關中嶽道:“劉大人雖是手無縛雞之力,但督府公館卻有著很森嚴的防衛,就在下所知,督府幾個護院武師,身手都不平庸,如若葛公於遣人盜取,恐怕要鬧出事情,那是畫虎不成反類犬了。”

  葛玉郎仰天打個哈哈,道:“照你關總鏢頭的說法,不能竊取,但那字據已在劉大人的身中,不知如何能取回?”

  關中嶽道:“辦法千萬,但光明正大的只有一個。”

  葛玉郎道:“願聞高論。”

  關中嶽道:“用牧羊圖交換回那張條據。”

  葛玉郎淡淡一笑,道:“果然是好法子!不過,那牧羊圖已不在我葛某人的手中了。”

  關中嶽道:“在下相信葛公子必可追回牧羊圖。”

  葛玉郎道:“關兄太高估兄弟了。”哈哈一笑,道:“衝著你關中嶽三個字,兄弟賣你這份交情,只要能取回牧羊圖,葛某人願和關兄走一趟,取回條據。”

  關中嶽道:“葛公子一言九鼎,兄弟這廂先謝了。”

  葛玉郎道:“萬一取不回牧羊圖呢?”

  關中嶽道:“這個,這個……”

  葛玉郎接道:“如是取不回牧羊圖,兄弟也算盡了心力。”

  關中嶽道:“話有兩種說法,如是葛公子取不回牧羊圖,我關某去碰碰運氣。”

  葛玉郎道:“不知關兄是否可以答允兄弟,你取到牧羊圖後,通知兄弟一聲,同去謁見劉大人換回字據。”

  關中嶽道:“可以,兄弟只要取得牧羊圖,無論如何都要通知你葛公子一聲,除非在下無法找得到你。”

  葛玉郎沉吟了一陣,道:“好!關兄如若取回了牧羊圖,希望能在貴鏢局門前,吊起一盞紅燈,以兩夜為準,如若兄弟還本趕去,那就是兄弟已經離開了開封。”

  關中嶽道:“葛公子可以找我,但在下如何去尋葛公子呢?”

  葛玉郎道:“三日為期,在下如若取回牧羊圖,自會親自趕去鏢局,和你關兄見上一面,如若是本探出那牧羊圖的消息,兄弟也將遣人我關兄稟報一聲。”

  關中嶽道:“好!咱們就此一言為定,如若葛公子需要兄弟幫手時,派個人通知一聲,兄弟定當依約趕到。”

  葛玉郎微一欠身,道:“多謝盛情,如若遇上了扎手人物,兄弟定要借重關兄,但如關兄需用小弟時,盼在鏢局門口,加掛一盞紅燈,兄弟即趕往助拳。”

  關中嶽哈哈一笑,道:“祝你葛公子馬到成功,兄弟在局子裡敬侯佳音。”

  抱拳一禮,回頭對方振遠等道:“咱們走!”

  大步行出殿外。

  葛玉郎舉步相隨,送出大殿,道諸位好走。

  關中嶽一擺手,帶著方振遠直行出天王廟。

  方振遠回頭探看,不見有盯梢之人,才低聲對關中嶽道:“這葛玉郎不是簡單人物。”

  關中嶽輕輕嘆息一聲,道:“他是個深謀遠慮,胸藏玄機,能屈能伸的人物,何以竟以花花公子名之。”

  方振遠道:“大哥是否很相信他的話?”

  關中嶽點點頭,道:“這點小事,我相信他不會說謊,問題是在那幅牧羊圖,究竟落入了何人手中呢?”

  長長嘆一口氣道:“可惜,我沒有和劉大人詳談過一次。”

  楊四成道:“總鏢頭可是覺得那位劉大人玩的把戲?”

  關中嶽道:“那位劉大人在官場中混跡了幾十年,豈是一位簡單人物,但我未仔細折看過他,不知他為人如何?”

  方振遠道:“是一位滿腹經綸,飽經憂患的人物……”

  關中嶽接道:“這個人有很多不同之處,他以當朝二品大員的身份,竟然牽扯到武林恩怨之中,此實為一大奇事。”

  方振遠道:“小弟也這麼想,但又看他對那牧羊圖全無珍惜之意。因此,小弟又覺得他似乎是對那牧羊圖不甚瞭解。”

  關中嶽道:“這事情有些奇怪,只不過,咱們目前還無法全部瞭解”

  楊四成道:“葛玉郎能夠收伏了火神萬昭,足可證明葛公子的才慧非同小可,這件事知曉之人不多,如若不是葛公子玩的花招,很可能就是劉大人的設計。”

  關中嶽道:“咱們無法找到證據之前,不能夠擅作決定。”

  說完話,加快腳步向前行去。

  幾人回到鏢局,早有鏢局夥計迎了上來。

  時近除夕,虎威鏢局,也已暫時歇了業,大門關閉,長年掛在虎威鏢局門口的鏢旗,也已取了下來。

  關中嶽等進入大廳之中落座,林大立吩咐廚房備飯。

  片刻之間,酒菜擺上。

  幾人舉起酒杯,還本沾唇,瞥見一個鏢局夥計,急急行了進來。

  關中嶽放下酒杯,道:“什麼事?”

  那鏢局夥計欠身應道:“督帥長隨指名求見總鏢頭。”

  關中嶽雖然是豪氣干雲的人物,但他開設的鏢局,卻是正正當當的生意人,聽到督帥的長隨指名見他,亦不禁為之一愕。

  沉吟了片刻,揮手對那鏢局夥計道:“請他到正廳會晤。”

  鏢局夥計欠身一禮,退了出去。

  關中嶽推開酒杯,道:“官場中人,惹上了比江湖上的人物還要麻煩,你們在此地稍坐片刻,我去會會他。”

  林大立道:“屬下和督府中兩位護院認識,是否陸總鏢頭同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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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第七回 義承重任

  關中嶽點點頭,道:“也好。”

  舉向外行去。

  林大立追上關中嶽,同人正廳。

  兩人還未落座,鏢局夥計已帶著一個身著長袍的中年漢子,進入廳中。

  他身著便服,無法瞧出他的官階,而且面目陌生,從未見過。

  但有一點林大立可以確定,那就是來人亦是位會家子,兩邊太陽穴高高突起,而且是一位內外兼修的高手。

  當下搶先一步,抱拳說道:“兄弟林大立,是虎威鏢局開封分局的首座鏢師。”

  長抱中年人拱手一笑,道:“兄弟慕名已久,只是公務匆忙,無暇拜會……”

  目光轉注到關中嶽的臉上,說道:“這一位想是關總鏢頭了。”

  關中嶽一抱拳,道:“正是區區在下,請教朋友大名。”

  中年大漢笑道:“兄弟沈百濤,一向追隨督帥,很少在江湖上走動,關總鏢頭,只怕是未曾聽過的了。”

  關中嶽心中暗念,沈百濤,沈百濤,這名字果然是陌生得很。

  口中卻說道:“沈兄追隨督帥,品帶加身,光耀門捐,才是學武人的正當出路,兄弟很是飲慕沈兄的了。”

  沈百濤微微一笑,道:“關總鏢頭名滿天下,能夠交交兄弟我這吃公事飯的朋友,沈某就已覺得三生有幸了,這飲慕二字未免用的太重了……”

  哈哈一笑,接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兄弟這番來此,想麻煩關兄一事。”

  關中嶽神情持重地道:“沈兄但請吩咐。”

  沈百濤道:“兄弟請關見到督府一行。”

  關中嶽長長吁一口氣,道:“沈兄,關某想先向清楚一件事。”

  沈百濤道:“兄弟知無不言。”

  關中嶽道:“那很好,兄弟想向沈兄,請我關某到督府,是以私人身份邀約,還是督帥之命。”

  沈百濤道:“事情是督帥吩咐的,但兄弟久慕關兄之名,覺得遣派軍卒,到此奉請,只怕作了你關兄的威名,因此,兄弟毛遂自薦,親自來此邀請關兄一行。”

  關中嶽淡淡一笑,接道:“關某很感激沈兄一番好意……”

  語聲一頓,接道:“此刻就動身嗎?”

  沈百濤道:“不錯,督帥現在府中侯駕。”

  關中嶽道:“好!關某吩咐他們幾句,立刻動身。”

  沈百濤微微一笑,道:“兄弟在廳外等候。”

  轉身步出大廳。

  關中嶽回到大廳,看到了方振遠一眼,神情嚴肅地說道:“方兄弟,事情似乎是愈來愈複雜了,督帥權重一方,手握生殺大權,隨地給咱們栽一個罪名,虎威鏢局就得關門,這一趟督府之行,自是不能不去的了……”

  方振遠嘆息一聲,道:“小弟無能,抵這趟鏢,竟然牽扯出如許麻煩。”

  關中嶽道:“這不能怪你。”大步向前行去。

  沈百濤微微一笑,搶先一步,帶路行出鏢局。

  一路上關中嶽本問一言,那沈百濤未多作解說。

  直待行近督府門外,沈百濤才停下腳步,低說道:“關兄,有道是窮不和富斗,民不和官斗,見著督帥時,還望關兄能忍耐一二!”

  關中嶽道:“督帥乃當朝一品大員,封疆列土,威高信重,兄弟一介草民,怎敢冒犯。”

  沈百濤笑道:“兄弟相信督帥肯請關府第相見,決無惡意,只要關應付得體,就不會有麻煩了。”

  關中嶽抱拳笑道:“還望沈兄美言一二。”

  沈百濤欠身還利,道:“關兄名重武林,督府中雖然戒備森嚴,也不能叫他們傷了關兄的顏面。”舉步行入府中。

  大不工夫,督府便門大開,沈百濤快步迎了出來。低聲說道:“督帥在二堂接關兄,兄弟前面帶路。”

  關中嶽緊隨沈百濤的身後,行入督府,藉機會目光微轉,打量了督府之中形勢。

  但見庭院寬敞,綠瓦回廓,每一座門前都有著一個軍卒和便服的大漢把守。

  沈百濤身份似是不低,那些守門的軍卒和便裝大漢,都對他執禮甚恭。

  穿過了三重庭院,到了一座白玉為階,氣勢萬千的廳堂前面。

  兩個站在廳門前面,身著黑色勁服,腰中佩刀的大漢,快上不迎了上來,攔住了關中嶽的去路,道:“閣下身上的兵刃、暗器,請留在室外。”

  關中嶽威震北六省,闖蕩江湖,經過了無數的大風大浪,督府中氣勢雖威嚴,關中嶽仍然保持鎮靜的神情,微微一笑,解下身上的十二枚金鈴鏢和一把隨身匕首。

  沈百濤低聲道:“這是規矩尚望關兄勿怪。”

  關中嶽道:“理該如此。”

  兩個攔路大漢接過匕首和金鈴鏢,立時讓開了路。

  沈百濤舉步而行,一面低聲說道:“督帥就在廳中,兄弟陪關兄進廳。”

  關中嶽道:“多承關照。”

  步上石階,進入廳堂。

  關中嶽目光銳利,抬眼一顧,立時垂首而行。

  就在那匆匆一瞥之間,已然約略的瞧清楚了廳中形勢。一個身著皮袍,外登團花馬褂,足登福字黑緞履,五旬左右,留著滿口黑髯的人,坐在廳中一張雕花木桌左面,右面是一個身著青袍,外罩海青馬補的中年人。

  關中嶽和那青袍人在北京會過一面,正是僱請虎威鏢局保護南下的顧主,劉大人。

  只見沈百濤前兩步,對著那穿皮袍的黑髯人欠身一禮,道:“庫督帥,關中嶽帶到。”

  那皮袍老者輕輕咳了一聲,放下手中的水煙袋,輕輕一揮左手,沈百濤立時悄然退到身後而立。

  關中嶽槍上一步,拜伏地上,垂首道:“草民關中嶽,叩見督帥大人。”

  皮袍人道:“你起來,這是私邸,不用行大禮了。”

  關中嶽道:“謝大人。”站起身子,垂手低頭而立。

  皮袍人打量了關中嶽一眼,目光轉到劉大人的身上,道:“劉年兄,你見地這位關總鏢頭嗎?”

  劉大人笑道:“小弟在京裡虎威鏢局中,見過一面。”

  皮袍人微微笑道:“關中嶽,聽說你生意做的很大,在北六省地面上設了很多分局。”

  關中嶽道:“那是朋友幫忙,使草民創立的虎威鏢局得以維持,大人明鑑。”

  皮袍人嗯了一聲,笑道:“你名氣很大,我記得年前京裡兵部周侍郎,到開封來,還提過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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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關中嶽不禁吃了一驚,道:“周大人說草民什麼?”

  皮袍人笑道:“他說你交遊廣闊,名氣響亮,北六省地方,都知道你的大名。”

  關中嶽道:“大人誇獎了。”

  皮袍人道:“你既然有這樣大的名氣,江北地面上的江湖人物,大約都和你熟識了?”

  關中嶽道:“票督帥,草民談不上和他們熟識,道不同不相為謀,草民是生意人,和江湖上人物很少來往。”

  皮袍人嗯了一聲,道:“好!那咱們就談談生意吧!”

  關中嶽聽出口氣不對,抬頭看去,只見督帥原本帶有笑容的一張臉,此刻,卻突然變的一片冷肅,不禁心頭一震。

  他究竟是歷經生死,見過風浪的人物,雖然很少和官場扣人來往、但忙中不亂,急急抱拳過頂道:“督帥言重,草民斗膽,也不敢冒瀆督帥的神威,督帥如有需用草民之事,但請吩咐一句,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皮袍人大約很愛聽關中嶽這幾句奉承之言,臉上又綻現笑容,道:“那很好,如此說來,我倒要請你幫個忙了。”

  關中嶽屈下一膝,道:“督帥言重了,草民擔受不起。”

  皮袍人哈哈一笑,道:“你能在江湖上闖出這樣大的名氣,確也有些道理,為人很痛快,但皇帝不差餓兵,大年下,你們鏢局裡的人,大約也要歇歇冬……”

  語聲一頓,接道:“來人啊!拿三百兩黃金賞賜。”

  一個親兵,應聲而出,手托一個玉盤,玉盤放著黃澄澄三十根金條子。

  關中嶽望了那盤黃金一眼,忖道:果然是重賞,出手黃金三百兩,督帥的氣勢,與眾不同。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督帥賞賜,草民不能受,有事但請吩咐,但得草民力能所及,無不答允了。”

  沈百濤突然接口說道:“關兄受了吧!督帥南征北討,親冒矢石,戰功顯赫,國之棟樑,因此對咱們習武人,有一份特別的愛惜。”

  關中嶽明明知道這三百兩黃金收下來,肩頭上必將落上一副無法推辭的千斤重擔,但沈百濤已用話點明,不受也不成了,只好硬著頭皮,接下玉盤黃金,道:“督帥厚賜,草民受之有愧,”

  皮袍人點頭一笑,道:“你們學武的人,講求的是肝膽義氣,這一點,我常聽沈百濤談起。”

  關中嶽心中一動,暗道:他以督帥的身份,直呼沈百濤的名字,兩人的交情,又似非主從的關係了。

  但聞皮袍太輕輕咳了一聲,接道:“其實這件事,也和你們虎威鏢局有著關係!”

  關中嶽暗中盤算,這頂帽子已經套在頭上,不頂起來,已不可能,看來只有頂起來了。”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大人有什麼吩咐,還清明白賜示,草民也好斟酌一下,奉復大人。”

  皮袍人回顧了身後的沈百濤一眼,道:“百濤,我看還是你和關總鏢頭談談,結果如何,給我一個回話。”

  沈百濤欠身應道:“屬下遵命。”

  舉步行近關中嶽,說道:“關兄,咱們廂房談談吧!”

  關中嶽站起身子,躬著腰退出大廳,隨在沈百濤身後,進入了廂房之中。

  沈百濤笑道:“關兄請坐,兄弟雖然追隨督帥甚久,但自信仍未失武林人的本色。”

  關中嶽打量了廂房形勢一眼,緩緩把手中玉盤放在木桌之上,道:“沈見,這三百兩黃金,兄弟聽沈兄之命,但關某確實用不著這筆黃金,原物轉贈沈兄。”

  沈百濤微微一笑道:“金銀事小,不過,這是督帥賜於關兄之物,關兄雖然是用不著,但也不妨帶回鏢局賞給屬下。”

  關中嶽沉著聲說道:“這件事,咱們暫時放下不談,督帥比番召見關某,想矚有一件很重大的事情了。”

  沈百濤道:“督帥已約略的提了一句,他說請關兄幫忙,就憑這句話,已足見督帥對關兄的看重了。”

  關中嶽苦笑一下,道:“這中間,仗憑沈兄美言,兄弟這裡先謝過了。”

  沈百濤道:“關兄威名,江湖上誰不敬慕,兄弟略效微勞,理所當然耳。”

  關中嶽心中暗道:人說江湖上詭詐萬端,極難對付,但官場中的人物,更是心機深沉,難作預測了。心中念轉,口中說道:“督帥大人手下,有沈兄這等人物,兄弟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需要兄弟效勞之處了?”

  沈百濤微微一笑,道:“如是此事和關全扯不上關係,督帥也不會找關兄了。”

  關中嶽道:“那是說劉大人失去的牧羊圖有關了……”

  話出口,已知說的太快,露了口風,但已無法改口。

  沈百濤雙目中神光一閃,道:“關兄已知曉那牧羊圖失去的事了。”

  關中嶽略一沉吟,道:“兄弟聽到一點風聲,但卻不敢確定,也不知詳情。”

  沈百濤淡淡一笑,道:“事情壞在是有一張字據,落在督帥的手中,那字據雖然是劉大人手書,但卻有貴局方副總鏢頭的署名。”

  關中嶽哦了一聲,道:“督師怎麼說?”

  沈百濤道:“出身宦門,不知江湖中事,看到了貴局副總鏢頭在上署名一事,大為震怒,要下令封閉貴鏢局,拘提貴局鏢師,審問內情。”

  關中嶽道:“督帥在人一品大員,自然是有這等的大手筆了,但敝局總也該有個罪名吧!”

  沈百濤笑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何況,那字據現在督帥手中,這是不折不扣的勾結盜匪,合謀顧主的通匪大罪。”

  關中嶽目光一轉,盯注在沈百濤臉上,仔細瞧了一眼,只覺沈百濤臉上透著精幹之氣,是一位很難對付的人物,當下哈哈一笑,道:“沈兄的看法呢?”

  沈百濤道:“兄弟的看法,和督帥自是不同,就江湖信諾義氣而言,這事很普通,署上名字,也不過見證之意,但公門卻不是這等看法,督帥雖是統兵的將軍,世襲的爵位,但他南征有功,皇思浩蕩,加官晉爵,封賜監察官、豫、陝、甘的總督,聖賜上方劍,先斬後奏,位至極品,布政四省,關兄久居就都,耳目甚靈,當知兄弟所言非虛了。”

  關中嶽道:“督帥官銜夠大,威位夠重,但我們虎威鏢局也是大明王律下的安善良民,督帥總不能擅用權令,把我們一齊斬首。”

  沈百濤微微一笑,道:“督帥是一位明事理的人,經兄弟一番解說之後,立時改變主意,派兄弟邀請關兄,晤見私邪,面賜黃金三百兩,雖然關兄生意興隆,財源廣進,不把三把兩黃金放在眼中,但這等賜贈,亦不算小數,對關兄也算是給足了面子了。”

  關中嶽道:“沈兄之情,關某已深銘內腑,但督帥意欲要關某如何效力,還請沈兄見示。”

  沈百濤道:“自然是關於那牧羊圖……”

  關中嶽接道:“牧羊圈現在何處?”

  沈百濤道:“如若我們知曉牧羊圖現在何處,也許用不著找你關總鏢頭了。”

  關中嶽沉吟了片刻,道:“沈兄可否把經過之情,告訴關某。”

  沈百濤道:“好!貴局中方副總鏢頭在一張字據上署名,此事關兄知道了。”

  關中嶽道:“知道了。”

  沈百濤道:“督帥故交劉大人,是一位很講信諾的人,字據既屬親筆,便如約交出了牧羊圖。”

  關中嶽道:“這件事,沈兄事前一點也不知道嗎?”

  沈百濤搖搖頭,道:“不知道,劉大人大約是不願掠動督帥,直到事情出了亂子,劉大人才說出內情……”

  關中嶽接道:“兄弟想知道出事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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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沈百濤道:“妙的是持著字據來此討取牧羊圖的竟是開封府土紳張舉人,其人和督帥相交有年,而且是督帥一位棋友,想不到他竟和盜匪勾結,持字據來帥府之中討圖。”

  關中嶽道:“那位張舉人現在何處?”

  沈百濤道:“張舉人常來帥府,而且他和劉大人也是熟人,來此作客,自屆常事,取得牧羊圖後,就告辭而去,竟在帥府外身遭暗算,受了重傷,牧羊圖也被取走,兩個轎伕和一名僕從,也同時著了道兒。”

  關中嶽道:“幾個人,是否都死了呢?”

  沈百濤道:“從僕和兩個轎伕,是被人用豆粒打穴法絕技,擊中了穴道,那位舉人卻被一種很特異的手法所傷。”

  關中嶽道:“沈兄可曾施救?”

  沈百濤臉一紅,道:“嬌夫,從僕,都已被在下救醒,但那舉人的傷勢,兄弟卻是瞧不出它的來路,無法拖救,督帥雖是統兵百萬的將軍,但他心地很仁慈,公事公辦起來,張舉人難免有通匪之罪,而且他又暈迷不醒,只好造人把他送回府中,延請名醫診治。”

  關中嶽道:“張舉人既是無法開口,事情經過是出於劉大人之口了。”

  沈百濤道:“不錯,事情出了亂子,劉大人無法再瞞,只好原盤說了出來,而且把那張字據,也交給督帥。”

  關中嶽道:“事情來龍去脈,都很清楚,並不複雜,沈準備要兄弟如何效力,可以吩咐了。”

  沈百濤道:“督帥意思是要關兄追回牧羊圖。”

  關中嶽道:“除了那位暈迷不醒的張舉人之外,兩個轎伕,和從僕,能否提出一點線索。”

  沈百濤道:“兄弟問過他,他們什麼也沒有瞧到,就被人制了穴道。”

  關中嶽沉吟了一陣,道:“沈兄,這件事,驟看起來,很簡單,敝局中方副方鏢頭既然在上面署名,自然是知曉那收執字據的是何許人物?再說劉大人肯寫下字據,豈能是全無原因,也許他早已告訴了督帥……”

  沈百濤道:“督帥也曾想到此點,但他和劉大人多年故友,又是兒女親家,劉大人沒有講出那人是誰,督帥也不好追問,事情就這樣擱了下來。”

  關中嶽道:“那人是花花公子葛玉郎,不知是否聽人說過了?”

  沈百濤道:“花花公子葛玉郎,似乎是一個淫惡之徒。”

  關中嶽道:“那是武林同道,受他綽號的影響……”

  他似乎是覺得失言,急急住了口。

  沈百濤微微一笑,道:“關兄,你見葛玉即嗎?”

  關中嶽點點頭,道:“見過。”

  沈百濤道:“關兄對那葛玉郎的看法如何?”

  關中嶽道:“是一位很有才氣的人物。”

  沈百濤道:“眼下有一個完善之策,關兄如若取回牧羊圖,要那葛玉郎療治好張舉人的傷勢,兄弟願在督帥面前擔起這副擔子,決不追問內情,事情過去了就算。”

  關中嶽神情肅然地說道:“如若是那牧羊圖落在葛玉郎的手中,張舉人也是葛玉郎遣人所傷,那事情就好辦多了,但照在下的看法,事情恐非如此。”

  沈百濤道:“關兄的意思,是說劫圖另有其人了。”

  關中嶽雙目中神光一問,道:“沈兄對那幅牧羊圖,知道好多?”

  沈百濤搖搖頭,道:“兄弟只是覺得有些奇怪,牧羊圖並非名畫,何以有這許多武林高人動手搶它呢。”

  關中嶽輕輕咳了一聲,道:“這才是整個情勢的關鍵,督帥命兄弟答應追回牧羊圖,看情形我不答應也是不成,但目下,這件事,毫無頭緒,時限上,必得寬余一些。”

  沈百濤並未回答關中嶽的問題,卻反問道:“關兄準備如何著手?”

  關中每道:“先去瞧瞧那位張舉人,他不是傷在一般的點穴手法之上,定然是一門很特殊的武功,如若咱們能夠使他甦醒過來,說明經過,好是最好,就算不能解救,也希望從他的傷勢上,瞧出一點蛛絲馬跡來。”

  沈百濤點點頭,道:“好!我去回覆督帥,只要關兄誠心合作,督帥之前,兄弟全力扭待。”關中嶽道:“沈兄,這件事最好你也參與,才能知曉進展,便於向督帥回話。”

  沈百濤道:“如若關兄覺得方便,兄弟倒願盡力。”

  關中嶽道:“沈兄是感到哪裡不便?”

  沈百濤道:“我以公門人的身份,如若參與關兄偵拿凶手的活動,只怕他們說關兄藉著官府中的勢力。”

  關中嶽淡淡一笑,道:“督帥下令我插手此事,豈不是也憑仗官府之勢嗎?”

  沈百濤尷尬一笑,道:“關兄既然覺得兄弟可以參與,兄弟極願追隨效勞。”

  關中嶽道:“沈大人言重了!”

  語聲一頓,接道:“目下咱們行要去瞧瞧那張舉人的傷勢,兄弟一個人前去,只怕很難見得到他了。”

  沈百濤道:“好!在下去稟告督帥一聲,然後同去瞧那張舉人。”

  關中嶽道:“兄弟在此等候。”

  沈百濤站起身子,道:“兄弟去去就來。”舉步走出屋外。

  片刻之後,重雙行了回來,道:“關兄,咱們走吧!”

  帶著關中嶽,行出帥府直奔張舉人的公館中去。

  沈百濤手持著督帥名帖,張家管家立時迎了出來。

  沈百濤很少活動,那管家並不認識,但他見到督帥的名帖,自然是規規矩矩的大禮相迎,沈百濤望了那管家一眼,道:“張舉人的病情如何?”

  那管家道:“敝主人,仍然暈迷不醒。”

  沈百濤道:“在下奉了督帥之命,來此探視張舉人的傷勢。”

  那管家道:“在下管兩位帶路。”

  這張舉人本是開封府中的世家,但督帥府中之人,來頭太大,那管家不敢多問,帶著兩人直行人張舉人的病房之中。

  關中嶽緩步行到張奉人病榻之前。

  低頭看去,只見那張舉人緊閉雙目,臉色一片蒼白。

  關中嶽回顧了沈百濤一眼,低聲說道:“沈兄,他傷在什麼地方?”

  沈百濤道:“好像是傷在左肩頭上。”

  關中嶽目光轉到管家身上,道:“這位管家,請脫去貴主人身上的衣服。”

  那管家徵了一怔,道:“這個,這個—…”

  沈百濤接道:“我們奉督帥之命來此管貴主人看病。”

  那管家口中連聲相應,人已舉步行近病榻,除去了張舉人身上衣服。

  關中嶽目光到處,果見張舉人左肩之上,有一片赤紅顏色。

  沈百濤低聲說道:“關兄,這傷痕很怪,不像是掌痕,也不見腫起來,不知是何物所傷。”

  關中嶽神情嚴肅,也未回答沈百濤的問話,似是全神貫注在檢查那張舉人的傷勢。

  足足過了一盞勢茶工夫之後,才回顧了那管家一眼,道:“貴主人服過藥物嗎?”

  那管家應遵:“三位名醫會診,但也未具體的說出病徵,三個人研擬了一個藥方,服過兩服藥,但敝主人,卻一直在暈迷之中。”

  關中嶽道:“他沒有醒過一次嗎?”

  管家黯然說道:“未醒過一次。”

  關中嶽道:“也沒有再惡化下去?”

  那管家點點頭,道:“一直是這個樣子。”

  關中嶽沉吟了一陣,道:“替他穿上衣服吧!”

  回顧了沈百濤一眼,道:“咱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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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兩人退出張府,沈百濤忍不住問道:“關兄,瞧出一點門道沒有?”

  關中嶽道:“咱們先回到敝分局中,再詳談如何?”

  沈百濤道:“聽憑關兄的吩咐。”

  關中嶽點頭一筆,放步而行,一口氣奔回到鏢局裡。

  方振遠、林大立、楊四成都圍在廳中等候,個個愁眉苦臉。

  眼看關中嶽無事歸來,頓然愁顏一展,齊齊迎出廳外。

  關中嶽揮揮手道:“不用行禮。”

  大步行八廳中,望著沈百濤道:“這位沈兄,也是咱們武林中人,在督帥面前擔待了很多。”

  方振遠、楊四成、林大立等齊齊抱拳,道:“謝過沈兄。”

  沈百濤抱拳作了一個羅圈揖,道:“兄弟不過是稍盡微力,怎敢當諸位大禮。”

  方振遠輕輕咳了一聲,道:“大哥,督帥怎麼說?”

  關中嶽道:“這位沈兄,轉達了督帥之命,要小兄追回牧羊圖。”

  沈百濤取出三百兩黃金,道:“督帥勞動諸位,甚感不安,這點意思,還望諸位笑納。”

  關中嶽苦笑一下,道:“督帥的賞賜很重,咱們已責無旁貸,這本是一場武林中的事故,想不到一拖入了官場。”

  方振遠道:“事由小弟,殺頭坐牢,小弟願一人承擔。”

  關中嶽哈哈一笑,道:“督帥追的是牧羊圖,由這位沈兄擔保,督帥已答允不再追究內情。”

  楊四成道:“這麼說來,咱們只要找回牧羊圖,那就成了。”

  沈百濤道:“這一點,兄弟可以保證,只要追回牧羊圖,督帥決不再查周內情,而且還要把方兄署兄的字據,交還方兄。”

  方振遠望望關中嶽,道:“大哥,準備如何著手?”

  關中嶽道:“目下我還有著手之法,想來此事很麻煩……”

  目光轉到沈百濤的身上,道:“沈兄可有什麼高見?”

  沈百濤道:“兄弟這些年一直沒和武林同道來往,對此事,實是一籌莫展,關兄重望江湖,想必有應付之法,兄弟覺得這件無頭的公案,不妨照江湖上的辦法處理。”

  關中嶽道:“關某走鏢江湖,確實交了不少江湖朋友,這些人龍蛇混雜,素不喜和公門中人往來,沈兄如要參與此事,就不能以督帥府中的長隨身份參與。”

  沈百濤道:“江湖中人,識我者並不多。關兄隨便給兄弟一個身份就是,貴鏢局的分局甚多,就說兄弟是一名鏢師,未嘗不可。”

  關中嶽道:“那豈不太委屈沈兄了嗎?”

  沈百濤道:“關兄給弟幫忙,兄弟感激還來不及,怎能說委屈二字?”

  關中嶽沉吟了一陣,道:“好!咱們先設法見著花花公子葛玉郎。”

  回顧了林大立一眼,道:“挑起紅燈,再派人出去瞧瞧。”

  林大立一欠身,接道:“屬下知道。”

  關中嶽微微一笑,道:“沈兄,事已至此,急也急不上來,咱們先喝兩盅,關某要謝謝你沈兄多方的照顧。”

  舉手一揮,道:“擺酒。”

  雖是大年除夕,但因總鏢頭在此,所以局子裡的大師父並未回去,也有一半趟子手,留在局子裡聽侯遣派。

  一聲擺酒令下,片刻工夫,酒菜齊上。

  關中嶽坐了主位,抱拳肅客,堅請沈百濤坐了上席,方振遠,楊四成兩側相陪。

  一桌酒席上,就坐了這四人。

  關中嶽舉杯說道:“沈兄請盡此杯,兄弟先乾為敬。”沈百濤道:“當受不起。”舉杯一飲而盡。

  關中嶽哈哈一笑,道:“沈兄酒量如何?”

  沈百濤道:“略有小量。”

  關中嶽道:“咱們痛快的喝一次量盡為止。”

  四人酒量都好,放杯暢飲,縱論古今,自有一股豪邁之氣。

  這席酒,足足吃了一個時辰,沈百濤推林說道:“兄弟儘量,再飲下去,只怕就要醉了。”

  關中嶽道:“沈兄既已儘量,就此停住……”

  話剛住口,林大立匆匆走了進來,欠身說道:“總鏢頭,屬下找到了葛玉郎……”

  關中嶽嗯了一聲,放下酒菜,道:“他現在何處?”

  林大立道:“現在廳外。”

  沈百濤起身接口道:“關兄,何不請他進來一敘?”

  關中嶽點點頭,低聲對林大立說道:“請他進來。”

  林大立應了一聲,退出大廳。

  片刻之後,葛玉郎手搖著摺扇步行人大廳。

  關中嶽一抱拳,道:“勞動大寫,關某極感不安。”

  葛玉郎道:“好說,好說,關兄遣人尋訪兄弟,想來必有要事了?”

  口中說話,兩隻眼睛,卻不停地在沈百濤臉上查看。

  關中嶽含笑道:“沒事怎敢驚動葛公子……”

  葛玉郎接道:“兄弟洗耳恭聽。”

  關中嶽道:“關於那牧羊圖的事,兄弟已查出了一點內情。”

  葛玉郎微微一笑,道:“兩位去看過了那位張舉人。”

  關中嶽心中一震,但面上卻儘量維持著鎮靜,淡淡一笑道:“那位張舉人,想是葛兄的人了。”

  葛玉郎道:“這個麼?就很難說了,咱們在外面走的人,總希望多交給朋友。”

  目光轉到沈百濤的臉上,道:“這位是……”

  沈百濤道:“兄弟姓沈……”

  葛玉郎接道:“這麼說來,兄弟是沒有想錯了,沈兄是帥府中的要人。”

  葛玉郎一口說出了沈百濤的來歷,不但沈百濤吃了一驚,關中嶽等也都聽得為之一呆。

  葛玉郎仰天打個哈哈,道:“雖然侯門深如海,但沈死在帥府中是一時紅人,帥府中有誰不識,兄弟只要化費上幾兩銀子,就不難把沈兄打聽清楚了。”

  沈百濤鎮靜了一下心神,道:“只怕不是那樣容易吧!”

  葛玉郎淡淡一笑道:“此事暫不爭論!”

  目光一掠關中嶽,道:“關兄請兄弟到此,有何要事,也可吩咐了。”

  關中嶽道:“我想葛兄早已清楚了,那牧羊圖在張舉人手中被搶。”

  葛玉郎道:“這個兄弟也知道了,但不知是何人所取?”

  關中嶽道:“兄弟情葛兄來,就是商量一下這事情。”

  葛玉郎略一沉吟,道:“張舉人昏迷不醒,此事如若無法從他口中間點詳情,只怕是很難查出後目來,不知關兄要如何著手?”

  關中嶽道:“所以咱們得碰個頭研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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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葛玉郎淡淡一笑,道:“如果咱們三個人,能夠聯手查問這一件事情,倒也是一段武林佳話,官匪合手,再加上一位大鏢師,當真是一樁千古難得一見的盛會了。”

  沈百濤道:“葛公子自比為盜,不覺得太委屈嗎?”

  葛玉郎道:“把督帥身邊紅人,比喻作六扇門裡鷹犬,難道就不委屈了?”

  沈百濤臉色一變,似要發作,但卻強自忍了下去,哈哈一笑,道:“葛公子講話最好能客氣一些。”

  葛玉郎嗯了一聲,笑道:“沈兄,有一件事,我想先說明白,免得到時候使總鏢頭為難。”

  沈百濤道:“什麼事?”

  葛玉郎道:“關總鏢頭是做生意的,而且是大生意,所以他對你們官府中人,有些畏懼,但他怕的不是你沈兄的武功,也不是怕督帥統率的千軍萬馬,而是怕鏢局不能開下去,北六省十幾處分局,上千的夥計,無法生活……”

  輕輕咳了一聲,接道:“至於我葛某人在江湖上走動,對你沈兄,更是未放心上,說的好,咱們是朋友,說的不好,咱們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沈百濤冷笑一聲,道:“葛公子可是要威嚇兄弟嗎?”

  葛玉郎道:“兄弟說的句句真實,沈兄如是不相信,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關中嶽道:“兩位不用爭執,有話咱們慢慢的商量。”

  葛玉郎神情肅然地說道:“關兄,我知道你有礙難,不過,我葛玉郎如若不先把話說在前面,只怕對不起人關總鏢頭了。”

  關中嶽道:“什麼事?”

  葛玉郎道:“那牧羊圖已是兄弟之物,咱們取不到也就算了,如若是取得到,那牧羊圖應該歸誰所有?”

  沈百濤道:“督帥要收回!”

  葛玉郎道:“就這一個條件,咱們已經談不攏了。”

  關中嶽道:“葛兄,那牧羊圖原非你所有,督帥布政四省,葛兄讓一步,有何不可呢?”

  葛玉郎道:“關兄家大業大,自然怕事,我葛某人卻還未把這件事看的很嚴重,火起來,我要到皇宮內去遊玩一番……”

  哈哈一笑,接道:“要講理,圖是劉大人答允送給在下所有,督帥如想憑仗權勢取走那牧羊圖,豈非是強取民物,王子犯法一律同罪,市政的大員,就可以不守王法嗎?”

  沈百濤道:“這麼說來,葛兄是要定了那牧羊圖了?”

  葛玉郎道:“不錯,那本已是我之物,我為何不要。”

  關中嶽嘆息一聲,道:“如若那牧羊圖被兄弟取到了手中,葛兄準備如何?”

  花花公子葛玉郎凝目盯在關中嶽的臉上,道:“依照常情而論,你關兄這番作為,出爾反爾,定為江湖中人所不齒,但你處境不同,兄弟能夠諒解關兄。”

  關中嶽臉上微泛怒意,神態更見威猛,淡淡一笑道:“鏢到原定之地,我們已無責任,原本可以不管,但在下也一直未承認那牧羊圖已為你葛兄所有,正如葛兄所說,我姓關的是安善良民,自然是不能和你葛公子比了。”

  葛玉郎哈哈一笑,道:“關兄的意思,兄弟已經明白了,當著這位沈兄的面,咱們把話說個明白了。”

  語聲一頓,目光轉到沈百濤的臉上,接道:“沈兄,牧羊圖是那位劉大人送給我葛某人的,依情依理,目下已是我葛某人所有之物,你沈兄插手這件事,縱然能夠取得了牧羊圖,我葛公子也要想法子收回……”

  沈百濤接道:“如是你葛公子有這份能耐,姓沈的只好認命,不過兄弟有幾句話,不得不先說明,兄弟雖是出身武林,但我追隨督帥甚久,武林同道和我沈某人已很少淵源,一旦把事情鬧大,兄弟可沒有法子阻止官府中人插手此事。”

  葛玉郎微微一笑,道:“我葛某人既然要那牧羊圈,老實講,已經瞭解帥府中的勢力,看在你沈兄也是武林出身的份上,葛某奉勸你兩句話,人急拚命,狗急跳牆,如若那位督帥大人,敢下令四省緝捕,動我葛某,先要他保護好自己的腦袋瓜子,葛某人是江湖浪子,生死事不足為借,督帥是位極人臣的大員,一旦有了個三長兩短,那可是不划算的事情。”

  目光又轉到關中嶽的臉上,接道:“君子絕交不出惡言,在下和關兄似乎是已緣盡於此,咱們從此刻起,劃地絕交,你關兄該如何,悉聽尊便,葛某人就此告別。”

  一抱拳,轉身向外行去。

  關中嶽道:“葛公子慢走一些,關某理應送你一程。”

  葛玉郎淡然一笑道:“不用了,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哪一天關兄能擺脫開官府的約束,咱們仍是好朋友。”

  加快腳步,一轉眼間,走得個人影不見。

  關中嶽目睹葛玉郎遠去的背影,緩緩說道:“沈兄,葛玉郎是能說出就能做出的人,這件事,沈允要仔細的想想了。”

  沈百濤略略沉吟,道:“關兄,你要兄弟想些什麼?”

  關中嶽道:“督帥大人的安全。”

  沈百濤道:“也許那葛玉郎確有著非常武功,但在下在帥府中早已有著嚴密的佈置,但葛玉郎既然誇下了這大的海口,在下不得不作個準備了。”

  關中嶽道:“沈兄,你準備要兄弟如何處理此事?”

  沈百濤道:“就武林中規矩而言,沈某人似乎是不能強你關兄所難,但事情發展,已由牧羊圖,到了督帥的安全,關兄既已捲入這個漩渦,似乎是已無法再脫出這場是非?”

  關中嶽沉吟了一陣,道:“沈兄,你乾脆明白說出來,要我關某如何?”

  沈百濤道:“兄弟只想到兩件事,一是督帥,二是追回那牧羊圈。”

  關中嶽道:“兩件事都很大,但辦起來確有著顧此失彼之感,兄弟不能常駐督府保護督帥。”

  沈百濤道:“關於此事,應該有一人釜底抽薪之策。”

  關中嶽道:“我明白沈的意思,想一舉間生擒那葛玉郎,下了死。”

  沈百濤道:“如若此事能使督帥安全,關兄是否願意幫忙?”

  關中嶽道:“兄弟就算願幫忙,可未必有這份能耐!”

  沈百濤道:“那麼關兄不準備插手此事了?”

  關中嶽搖搖頭,道:“這件事兄弟也不能袖手不管。”

  沈百濤滿臉疑問,望了關中嶽一眼,但卻忍不來未曾再問。

  關中嶽輕輕咳了一聲,道:“沈兄的心中,也許有很多的懷疑,其實關某人確有很多苦衷,沈兄追隨督帥,算是公門中人。”

  對有些江湖上的隱秘,兄弟是不得不保留一些,我關某在江湖走嫖,不能被江湖上朋友們罵我沒有道義。”

  沈百濤道:“我明白,在下也想回帥府中安排一下,關兄對那葛玉即十分推重,其人定然有過人之處,明日早晨兄弟再來探望關兄。”

  關中嶽道:“好!咱們明天再見吧,兄弟不送了。”

  沈百濤道:“不敢不勞。”轉身而去。

  林大立直送那沈百濤走出大門,才掩上房門,退回大廳。

  關中嶽長長呼一口氣,回顧了林大立一眼,道:“你叫帳房結算一下歷年的盈餘,準備好銀鏢。”

  林大立滿腹疑慮,但卻又不敢多問,欠身一禮,道:“屬下立刻吩咐他們準備。”

  關中嶽舉手取過壁上的單刀佩好,披上斗篷,道:“我要出去一下,至遲明日五更之前歸來。”

  方振遠道:“大哥,要他們跟你一同去,也好聽從吩咐。”

  關中嶽搖搖頭,道:“不用了……”

  一面舉步而行。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30 15:03
四九

  到了大門口處,關中嶽停下腳步,道:“兄弟不用送我了,要他們小心防守,別再出了麻煩,這時刻,不能再發生任何意外。”

  方振遠欠身應道:“小弟盡力而為,大哥也要小心一些。”

  關中嶽微微一笑,邁開大步而去。

  方振遠目睹關中嶽的背影不見,才緩緩退回鏢局,掩上木門。

  除夕之夜,正是家家團聚,圍爐取暖的大年夜,虎威鏢局開封分局,也在大廳生了一爐熊熊的炭火,但圍爐圍坐的不是父子家人,而是一群面色凝重,身佩兵刃鏢師。

  這一宵中,幾人就在圍爐清淡中度過。

  天到五更時分,突聽得天井院中,響起了波的一聲輕響。

  方振遠呼的一聲熄了桌邊的火燭,道:“什麼人?”

  廳外響起了關中嶽的聲音,道:“是我。”

  這聲音方振遠和楊四成都十分熟悉,齊聲道:“總鏢頭。”

  林大立燃起桌上的火燭,關中嶽已經步入了大廳。

  他生就十分威嚴,此刻面色嚴肅,直叫人望而生畏。

  關中嶽緩步行近爐火旁側,解下佩刀,道:“你們都坐下。”

  幾人依言,落了座位。

  方振遠傍關中嶽的身側坐下,低聲說道:“大哥查出牧羊圖的下落了嗎?”

  關中嶽搖搖頭。

  沉吟了片刻,道:“今天已是大年初一,咱們找不到牧羊圖,必得留在開封,這一留,實難想得出要留多久時間了。”

  方振遠道:“我看這件事,還得從葛玉郎身上追查。”

  談話之間,突聞得一陣急促的叩門聲傳送來。

  林大立望望窗外,天色漸明,起身說道:“不知哪一家,這早就上門拜門了。”

  關中嶽道:“你去瞧瞧,如非必要,不要提我在此。”

  林大立應了一聲,快步行了出去。

  片刻之後,捧著一個紅封盒子,大步行了進來,道:“副總鏢頭,你在開封府交了個好朋友,一大早就送上年禮。”

  方振遠一皺眉頭,起身接過紅封盒子,只見上面寫著:“微禮贈,恭賀新喜。方副總鏢頭笑納。

  關中嶽望了那紅封木盒一眼,道:“那盒裡裝些什麼?”

  方振遠搖搖頭,道:“小弟不知。”

  關中嶽道:“那是何人所送?”方振遠搖搖頭,道:“小弟也不知道。”

  關中嶽伸出手去,一捏盒子,道:“打開時,小心一些。”

  方振遠應了一聲,緩步行到大廳門口,緩緩揭開一層包在盒子上的紅緞子,露出一個小巧精緻的木盒。

  方振遠不敢即地打開,先搖了一搖,聽不到聲音,才緩緩打開盒蓋。

  他在除去紅封,覽賞木盒之時,心中一直不停的打轉,想不出這木盒是何人所送。

  因此,他打開木盒時,極為小心,暗中運功戒備,又把雙手伸出老遠。

  哪知盒蓋打開,竟然是沒有一點動靜。

  方振遠緩緩收回木盒,眼光投入盒中,不禁為之一怔。

  原來,那木盒之中,赫然放著疊好的牧羊圖。

  楊四成道:“副總鏢頭,盒中放的什麼?”

  方振遠道:“牧羊圖。”

  關中嶽愕然道:“牧羊圖。”

  方振遠道:“是的,小弟瞧過這幅圖,錯不了。”一面伸手從木盒中取出牧羊圖,雙手交給了關中嶽。

  關中嶽報開牧羊圈,仔細地看去。

  一面問道:“兄弟,你仔細想想看,這幅圖是誰送來。”

  方振遠道:“小弟想不出來。”

  關中嶽似是極快的被牧羊圖所吸引,不再問話,全神貫注在那幅牧羊圖上。

  天色雖然大亮,但室中仍然很暗,桌上高燃著一支紅燭。

  林大立捏去燭上的火花使燭火更為明亮一些。

  關中嶽輕輕一掌,拍在木桌之上,道:“好圖啊!好圖,無怪乎很多人要搶此物。”

  但聞一聲輕笑,傳了過來,道:“關兄果然是人中之龍,兄弟實在佩服的五體投地了。”

  轉目望去,只見沈百濤身著黑色或裝,站在門口之處。

  室中之人,都把精神貫注在牧羊圖上,竟然不知他何時來到。

  方振遠冷哼一聲,道:“沈兄好俊的輕功啊!”

  沈百濤臉一紅,笑道:“兄弟來的太早,見貴局大門未啟,就越牆而入。”

  關中嶽淡淡一笑,道:“沈兄來的正好!”折好牧羊圖,放入木盆中,接道:“沈兄見過這幅牧羊圖嗎?”

  沈百濤道:“兄弟來曾見過。”

  關中嶽道:“那是說沈兄無法鑑定了”

  沈百濤道:“但關兄神目如電,想來不致受人欺瞞了。”

  關中嶽會上木盒蓋子,緩緩接口道:“依兄弟的看法,這木盒中的牧羊圖,確屬真跡,兄弟不敢居功,這幅圖,得來的很曲折,並非我關某人的力量……”

  長長吁一口氣,接道:“不管如何,圖已到了手中,兄弟想這件事,也該完了,沈兄請把圖帶回,上復督帥,關某人這就要動身趕回北京。”

  沈百濤輕輕嘆息一聲,道:“關兄,大年下,兼程趕路,不覺太辛苦了嗎?”

  關中嶽笑道:“吃我們這一行保鏢飯的,哪管陰雨年關,談什麼辛苦艱難,沈兄這份關懷,兄弟心領了。”

  沈百濤嘆道:“兄弟進門之後,只聽關兄滔滔而言,兄弟一直沒有講話的機會……”

  關中嶽聽的一呆,接道:“什麼事?”

  沈百濤低聲道:“督帥和關兄有緣,希望再見關兄一面。”

  關中嶽道:“這個,這個不用了吧!”

  沈百濤輕輕咳了一聲,道:“督帥今宵在暖廳設宴,希望關兄賞光。”

  關中嶽沉吟了一陣,緩緩說道:“沈兄,兄弟不過是一個保鏢的鏢頭,和督帥大人交往,未免是有些太高攀了。”

  沈百濤道:“督帥雖然是國之棟樑,但他的私下為人,卻是和藹異常,他很賞識關兄……”

  關中嶽搖搖頭,接道:“沈兄,我們吃江湖飯的,最忌和公門中人往來,在下如若三番五次晉見督帥,只怕彼此都有害無益。”

  沈百濤淡淡一笑,挽手人懷中摸出一張大紅請貼,道:“這是督帥請關兄敘話的貼於,請關兄過目吧。”

  關中嶽打開一瞧,苦笑一下,道:“好吧!在下依時趕到督府。”

  手捧木盆,交給了沈百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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