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醫路坦途 作者︰臧福生（連載中）

285 人間慘劇

    華國，特別是邊疆老百姓，因為和偏西方人的老毛子打交道比較多，所以慢慢的有些習俗也略微有點像西方。

    比如愛吃牛排，雖然沒有西方那麼講究，可開在茶素市的西餐店爆滿，進去以後真的好像到了國外一樣。當然了價格也是不菲的。

    比如超前消費，特別是遠離漢文化的邊疆人，非常的喜歡超前消費。一個月三千多的收入，就敢去銀行貸款買車。

    邊疆人的車相對於內地的人來說，他們真正的當做是工具了，週末帶著家人或者帶上情人，不是去了草原燒烤，就是去了原始森林采蘑菇、拔野菜，很是愜意。

    釣魚、徒步，在邊疆非常的流行。茶素市是一個有上百年歷史的老城，小而古舊。雖然古舊，可一年前的張凡都覺得城市道路還是夠用的。

    這邊的出租車行業不是很發達，反倒是在街上經常能見到，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馬車當出租。因為房價便宜，人口稀疏，人們的壓力不大。生活節奏也是格外的緩慢，所以，這種馬車代步，還是很流行的。城市空氣清新，特別是開春後，各種花朵依次的盛開，空氣中永遠都飄著淡淡的香味。

    可今年春節一過，好像一夜之間汽車多了起來，直接是一個量級的變化。滿街的喇叭聲，上下班超級擁堵。停車如同是打仗，以前十分鐘的路程在高峰期走個四十分鐘也不奇怪。

    而且張凡發現了一個非常奇怪的現象。雖然西北人豪爽，脾氣爆裂，可總是講道理的。步行在街上難免會出現磕磕碰碰的，大多數時候是不會出現爭吵的，一般雙方都是很大氣的。就算是排隊什麼的，因為農場大集體的緣故，也比內地人遵守紀律。

    可一旦有車，開上車以後，不管男女，不管文化程度的高低，不管職業的貴賤，大多數人好像都變了，變的非常不講道理，非常的容易爆發。

    前面的車開的慢了、後面的車超過去了！都能從空中聽到一句「囊死給！」如果狹路相逢，那麼完了，說不定就會出現打架現象！非要警察來處理才罷休。

    也不知道是車改變了人，還是人改變了車，反正自從汽車多了起來以後，好像人們的性格也開始改變，變的浮躁不安。

    張凡現在都不怎麼開車了。上班擁堵不說，在醫院裡面停車，都是一個讓人非常頭疼的事情，有時候張凡都恨不得能把車背上樓去！

    車多，政府也沒辦法，十年前或者二十年前的設計者，也沒想到華國能變化的如此厲害。道路狹窄，又因為要評選宜居城市，然後把原本狹窄的道路中間又建造了好多好多花園，原本雙向四車道的城市，一下子變成了雙向兩車道。

    天天的都能看到有人在路中間因為汽車的緣故，在街頭打架！越堵車越多，越吵架，人們的情緒越煩躁，然後事故不斷。

    就算這樣，也能讓人可以去忍受的，可一旦發生什麼意外，這種擁堵的街道就是一個間接的罪犯或者殺手。

    城市和農村相接的一個地方，有個一個城裡人比較陌生的單位，農電所。這是農業大省特有的一個單位。

    單位人員不多，因為遠離城市，所以家屬樓直接就建設在了單位的旁邊。這天傍晚，就要下班的時候，在這棟小樓了，發出了一聲孩子尖銳的哭泣。

    剛剛滿四歲的王聰聰，小男孩。非常的調皮，而且對什麼事情都也非常的好奇。父母都是農電所的職工。

    最近因為感冒，沒有送去幼兒園，王聰聰的媽媽就讓聰聰的外公外婆來幫著帶帶孩子。古話說的好，誰的孩子誰心疼。

    王聰聰媽媽上班、帶孩子，而且現在有是農耕的時候，必須保障農村用電，所以王聰聰媽媽也累的不行，都有點消瘦了。

    這不，老爺子和老太太就帶著王聰聰在巴紮上買了好些牛棒骨、整粒的小麥、小豌豆，準備給女兒和女婿做點牛肉麥飯。

    巴扎，也就是邊疆特有的一種集市，因為是都是臨時的攤位，也就沒有那種專業的切割機，賣的牛棒骨都是大概切開的。買回去後，必須要自己加工的哪種。

    傍晚，老爺子甩開斧頭準備把牛棒骨砍開。結果王聰聰的姥姥一個上衛生間的功夫，小娃娃偷偷的從老爺子背後伸手去抓牛棒骨。

    手氣斧落，「咔！」牛棒骨和王聰聰伸出去的小手，被沿著手腕齊刷刷的砍落了！

    獻血如高壓水槍一般的噴了出來，因為疼痛小娃娃左手抓著受傷的右胳膊尖銳的哭了出來，廚房裡鮮血噴的到處都是！

    砍落的小手，慘白！仔細看，手指竟然還有抽動。

    「啊！」疼痛，劇烈的疼痛，王聰聰哭的嘴唇都發紫了！

    「手！我的手！」別說才四歲的娃娃，就算是成年人也受不住這個疼痛！老爺子轉身一看，眼前都開始發黑了！

    「快，死人啊！你幹嘛去了！快啊，快來啊！」老爺子一邊大聲的呼叫自己的老伴，一邊用手抓著外孫手腕處，希望能捏住傷口的失血！這哪裡能捏的住啊，巨大的血壓，仍舊不停的噴出。

    剛剛上完衛生間的老太太，還沒收拾好皮帶，就聽到孩子的尖叫和老頭子的喊叫，著著急急的趕緊從衛生間裡跑了出來，因為著急一個不小心，頭碰到了衛生間的門上，鮮血直流。

    真的是禍不單行，老太太也顧不上了。捂著頭、提著褲子一出衛生間，當看到外孫缺失的小手和滿臉鮮血的老伴！真的，她心都攥到了一起，心疼，刀割一樣的心疼，原本捂著腦袋的手早就放了下來！

    也幸虧，她是以前縣醫院的外科護士。急救還是懂一點的。也不顧不上什麼了，一邊走，一邊從褲子上把皮帶抽了出來！

    老太太雖然年紀大了，可以往的職業素養還是有的，邊走邊甩掉外褲，穿著秋褲的她，直接用皮帶在自己外孫的肘關節上端四公分處使勁的勒住了。這個操作是對的，一般止血，就算再著急也千萬不要用細的繩索或者鐵絲去綁縛，這種細的物件，血倒是能止住，可因為太細弄不好就會發生肢端壞死！

    「打電話，給孩子爸爸媽媽打電話！我們先去打車。」一邊說，一邊用一個乾淨的瓶子把孩子掉落的小手給裝了起來！

    滿臉血的她和同樣是滿臉血的他，抱著已經面色發白、不停嘔吐的外孫跑了出去！

    下班的人們看到兩位老人滿臉血，再一看孩子，慘！太慘了！，人們趕忙的上前幫忙，都是一個單位的，上上下下的也都熟悉。然後，有車的同事都不用打招呼，直接就開著車來了。

    這一會的功夫，孩子媽媽和爸爸也趕來了！

286 大眾VS現代

    聰聰媽媽都要瘋了！原本還和老公有說有笑的她，看到兒子的手，不斷嘔吐的樣子，如同母狼一般的，「我的聰聰！我的聰聰啊！這是怎麼了，這到底是怎麼了啊！」紮起來的頭髮瞬間成了披頭散髮!

    「兒子！給我！」孩子爸爸一把就從自己老丈人懷裡把孩子給抱了過來。態度，還談什麼態度！夫妻兩人的世界直接坍塌了。看著仍在滴血的小手腕，已經有點發迷、發青的小臉盤，聰聰的爸爸直接就淚崩了。

    淚水肆意，卻不敢哭出聲來，「寶！寶！爸爸，爸爸來了，爸爸來了！」

    邊疆人熱情，熱心，少有哪種恨不得別人去死的人，同事之間關係還是很融洽的。一個同事開著自己的私家車直接就到了他們站的地方。

    「快，上車！」這個時候，只顧著救孩子了，哪裡還能在乎平時沾點泥水就要擦拭的汽車！

    「放心，還有救的。」副駕駛上坐的是另外的一個同事，他正在打這電話，給電話那頭的人陳訴著情況。

    農電所，因為關乎到整個茶素地區農業用點，也不是每年，但每過兩三年之間絕對有因為操作不當，或者發生意外觸電受傷的員工。他們對急救流程已然非常的熟練。

    副駕駛上的同事，正在給交警中心打電話，這個時間點，打120是沒用的，路上堵的要死120也飛不過來。現在只能求助於警察了！給交警打完電話，然後給120中心打電話。

    大家平時對警察的感官都差不多，不是嚴肅的嚇人，就是一本正經的公事公辦，很少有溫情的一面，沒辦法，特殊行業，太溫情威懾力就下降了。

    可是，遇上這種事情，警察真的是普通百姓的守護者。交警中心，接線員立刻把報警情況報告了上級！

    監測全市交通的大屏幕前，局長拿起話筒嚴肅的說道：「各單位注意，各單位注意，我是總部，我是總部。現在在雨林街附近有一輛車牌號為FD三二五的白色現代小轎車，從東往西駛向手足醫院，車上有一位手腕斷離的小孩子，現在我命令，交通管制，從東往西各個十字路口，人工指揮交通，必須確保雨林街道至手足醫院的道路暢通，騎警請立即接觸相關車輛，並全程護送！確保孩子能以最快的速度抵達醫院，我再重複一遍。」

    「收到！」

    「收到！」

    「收到！」

    下班的街頭，忽然之間，通往手足醫院的各個十字路口，忽然變成了人工指揮。哨音四起，相關路口的車輛被限制了行駛。

    「艹，又是那個領導來視察了！這些個舔鉤子的貨，MD，難道首都的老百姓都不出門了嗎！」被限行的司機，有些性子急的已經開口大罵了！

    聰聰坐的汽車剛剛駛入大路，四輛騎警已經從遠處開了過來，也不下車，而是由一個帶頭的騎警，過來探查。「是不是有孩子受傷？」

    「是的，是的！」副駕駛的同事，激動的說道。他沒想到警察來的如此迅捷。

    「好，跟著我們！出發。」說完，騎警對著肩頭的對講機說道：「確定車輛，確定車輛，拉起警報，確保道路暢通，全速通過！」

    警燈、警笛四起，騎警快速的通過著每個路口，開車的司機下意識的看了一下汽車表盤，車速上一百了。

    車內，才幾分鐘的時間，聰聰媽媽如同枯萎的百合一般，忽然的蒼老了，緊緊的抱著懷裡盛放小手的瓶子，聰聰爸爸鬍碴子上沾染著淚水，可目光堅定，緊緊的摟著懷裡的孩子。

    劇烈的疼痛，已然讓聰聰有點抽搐，強烈的刺激、驚嚇、大量的失血，小孩子在嘔吐過後，已經萎靡的厲害，一直處於昏昏沉沉的狀態。

    車後的出租車內，聰聰的姥爺姥姥，死的心都有了，哆嗦的嘴唇，顫抖的雙手，鮮血滿面的他們，這個時候真的是欲哭無淚。

    錯了嗎？誰的錯？真的，看小孩的責任重大！太重大了！

    手足醫院算是進入了巴圖時代，積年老吏，經過一茬牢獄經歷後，處世手段更加的老辣。進入醫院的第一週，他就是四處觀察。

    不停的觀察，觀察醫生，觀察醫院內環境，觀察醫院外環境。第二周，找了一個機會，和老陳上演了一次雙簧。

    第三週，揮舞著金錢的大棒四處出擊。給警察局送了兩輛汽車，也沒什麼要求，就是要個協作單位的牌子！

    120中心，上至領導下至接線員，都有禮物送上，也沒什麼要求，就是混個臉熟。

    出租車公司，只要送一個病人，就給出租車司機返還兩百的勞務費。

    各大醫院，他親自跑，急診科、骨科，能打點的都打點。

    報社記者，也不吝嗇。一時間花錢如流水，原本賺錢的醫院忽然有點入不敷出了，老陳看的心肝寸斷。

    「這不是他的生意，這不是以前的縣醫院啊！他一點都不心疼，你看看他大方的，帕薩特，兩輛帕薩特，眼都不眨的送給了警察局。你看看，你看看，這才半個月的時間，以前賺的錢都讓他花了個精光！師傅，我心疼啊！」

    層次決定眼光，說的一點都沒錯，要是一年多前的張凡也不會理解巴圖，可現在的他好賴也接觸了許多各式各樣的人物，張凡已經褪去了學生的思想！

    他現在非常的理解也支持巴圖，不捨哪有得呢。「老陳，怕什麼，醫生走了嗎？手術做不下來了嗎？沒有，這說明了什麼，我們的根基還在，不用擔心，看遠一點！」

    「可我就是難受，就是捨不得啊！你說說，上百萬的資金，半個月時間都不到，花了個精光！」老陳雖然捨不得，這個不滿卻沒有對巴圖說，而是來找張凡。這就是一個成年人的合格表現！

    「放心，你看著把，這錢花的一點都不會虧的。」

    李亮雖然也不理解，但他有個爸爸，有個在公務員隊伍混跡了大半輩子的爸爸，「亮子啊，咱雖然入股了，但一定要緊跟你張哥的腳步，別把自己當股東，你還是原來的那個小跟班。他讓幹啥，咱幹啥，一定不要對醫院經營發表什麼意見，就算有意見也要在私下裡，悄悄的和你張哥說。」

    「那要是咱的錢虧了呢？」

    「傻娃，這點錢算什麼，你們這個行業啊，哎！~別說三十萬了，就是三百萬，估計也換不來你張哥的交心，所以啊，你還是運氣好啊，微末之交！爸爸也想看看你跟著你張哥能走到哪一步!~」

    錢如流水，嘩啦啦的流了出去，張凡對巴圖的所作所為給與了最大的支持。結果，幾個月的時間，短短幾個月的時間，病號量劇增。

    首先出租行業就非常的支持，這種急診病號，一般都沒什麼章法，司機一句話：這傷，其他醫院都不收的，只有手足醫院了！

    然後，各種軟廣告不停的出現在報紙、收音機，當地電視台上。

    轄區派出所，直接就給手足醫院掛了一個藍色牌子，「派出所辦公駐點」！街上的街溜子們，也不來騷擾這個醫院。

    中醫院看著市醫院成立了一個顯微骨科，他們也緊跟派醫生去大城市學習，然後照模照樣的成立了一個顯微骨科。

    張凡培養的幾個手術醫生，已經不是他們剛學了幾天的醫生能比的，再加上牛逼的巴圖，別說中醫院了，就連市醫院的顯微骨科，都讓手足醫院打的鳥雀無人。

    陳琦也樂得沒有手足外傷的病號，沒手足外傷的病號，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收其他骨科病號啊！鄙視鏈妥妥的。

    手足醫院，已然在茶素市醫院群裡面有了名號！

    剛下班，張凡站在車前猶豫，到底是開車呢還是走路回家，這個點開車回家還真的沒有走路快。

    就在張凡糾結的時候，老陳電話來了：「師傅，有個小孩子，手腕齊斷，已經在來醫院的路上了。」

    「好的，我馬上來！」開車是不可能了，張凡跑出醫院們看到黑壓壓的堵塞，頭皮發麻。怎麼辦？涼拌！

    跑把，只能這樣了，跑到前面在沒有堵塞的地方再說吧！

    「去你那？」就在張凡甩開步伐急速奔跑的時候，婦科的醫生呂淑**著一個小摩托車，好奇的看著張凡飛速的奔跑。

    「有急診，快，帶我去手足醫院！」氣喘喘噓噓的張凡二話不說，跳上了呂淑顏的小摩托車。

    小摩托被壓的忽然下沉了許多。帶著橘紅色的安全帽，修身牛仔褲、棉布棕色小靴子，呂醫生有種女騎手的颯爽英姿。

    「坐好了，抓穩。」呂淑顏也不多話，直接加油加速，小魚一般的穿梭在馬路中。

    車速快，一個行人忽然從車前方跑了過去，呂淑顏猛的一剎車。原本抓著車尾的張凡被慣性前推了一下，措不及防，他的雙手抓到了有個莫名其妙的地方！~

    好像有點軟！

    呂淑顏，嬌羞的說道：「坐好！」然後繼續快速的行駛！

    警笛四起，聰聰坐的汽車，飛馳電掣般的跟著四輛開路的騎警，順利的通過了一個又一個十字路口！

    「這領導現在都不做大眾，改坐棒子車了嗎？接地氣！」路邊有些人站在管制交通的交警身邊故意的說著賴皮子話。

    反正他也沒開車也沒騎摩托車，他也不用害怕！無聊中給別人添點堵也挺有意思的。管制交通的女警，轉頭瞅了一眼，也沒說話。

    理解不理解的就這樣了，這個國家不管如何，她一直在不停的前行！不是說個賴皮子話就能被磨滅的！

    加油！

287 車帶喇叭

    張凡沒想到呂淑**車水平真的不錯，無級變速的小摩托讓她騎的飛起。十幾分鐘後，呂淑顏帶著張凡來到了手足醫院門口。

    張凡跳下摩托車，也顧不上呂淑顏了，「謝謝了，那天請你吃飯！」一邊說一邊朝醫院裡面跑。呂淑顏本來要走，結果看到醫院裡面的醫生，見到張凡好像特別的客氣。

    她的好奇心頓起，看了看四周，然後把摩托車停靠在不擋路的地方，脫下帽子，拿在手裡，慢慢的進入了醫院。

    醫院經過巴圖的管理，感覺有點脫胎換骨。以前那種草台班子的感覺已經一去不返了。潔白的牆面上面，掛著大幅的案列，許許多多各種手足外傷的放大照片和一些注意事項。

    如何受傷、如何治療、術後恢復情況，都彰顯出來。還有很多文字描述，從茶素市的手足外科歷史開始談。

    巴圖專門找的記者搶手，潤筆費給的滿滿，寫的聲情並茂，好像如果沒有手足外科醫院，茶素市街上全是缺手少腳的人一樣。

    雖然誇張，但手足外科醫院確確實實的做了不少實事。手足外科醫院未成立之前，這個地區的人一旦受到手足受傷斷離傷後，兩個選擇，非常明確，一是想辦法去鳥市，七八百公里外的鳥市。二，殘端包埋！

    呂淑顏慢慢的看著牆上掛的病案。張凡早就跑進了醫生辦公室。「什麼情況。」現在手下的醫生，李亮、宋兵他們已經成長起來了，一般的手術，已經不需要給張凡打電話了。

    雖然張凡一有時間就來這邊刷手術，可這種急診手術的電話比起以前來說就少之又少了。

    「一個四歲的小男孩，大人切骨頭的時候，不慎將右手從腕骨上端給剁了下來。因為是小孩子，李亮，他們從來沒做過小孩子的這種斷肢再植，所以我就給你打了電話。」

    老陳現在已經不再操心醫院的外部事物了，專門盯著手術，雖然手術水平達不到張凡的高度，可他畢竟從醫幾十年了，眼光還是有的！

    什麼手術能做，什麼手術必須通知張凡，他做的、看的非常精準！

    「對！」張凡點了點頭，又說道：「手術器械用具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行，我們出去迎接患者。」說著話，張凡帶著一群醫生護士，來到了醫院門口。張凡走在人群最前方、最中間，一群人鴉雀無聲，只有腳步的聲音。動作迅速的來到了醫院門口。推車、救急車都已經準備好了。

    靜靜的等待！「他？這個醫院？額！」呂淑顏好像發現了什麼似的悄悄的離開了醫院。激情過後就是疲乏，任何事情都一樣。比如那個也是一樣的。

    來的時候，呂淑顏讓張凡催的腎上腺素飈起，這會她好像發現了張凡的秘密，好像又不是秘密，她有點累了，有點意興闌珊了，慢慢的騎著摩托車向家中駛去。

    張凡望著道路盡頭，這個時候其他什麼事情都已經無法讓他關注了，除了傷者。

    小兒疾病，特別是骨科，在外科中是一個相對獨立的科室。小兒普外，小兒心臟外科幾乎可以掛靠在一般的普通外科，和心胸外科。

    而這個小兒骨科卻不能掛靠在普通的骨科當中。成人骨科，已經發育健全，改變也只是骨質的改變。

    而小兒骨科，就複雜了。小孩子，特別是這種幼齡兒童，他們的還在飛快的發育，一些骨損傷，真的不好處理。

    不能簡單的認為，兒童骨骼就是成人的一個縮小版，那就大錯特錯了。關節的骨垢、以後發育的彌補代償性，這些都要考慮到。不能如成人一般，只是考慮目前。

    簡單的一個小兒骨矯形手術。按照成人的方式去做，嗯，不錯，做的非常不錯，對位對線，生理解剖位都非常的好，結果半年以後，小孩子的骨骼有點變型。

    這是什麼情況，這就是因為醫生沒有考慮到孩子的發育，沒有考慮到生長中的孩子。所以小兒骨科，相對於成人骨科，難！

    簡單的一個骨折，成人一個X片就能看的一清二楚，可小孩子就不一定了，沒點資歷的骨科醫生還真的看不出來。

    分離的骨骼、還未發育健全的骨質，到底骨折了還是沒有骨折，小醫生拿起孩子的X片，頭就發懵！

    老陳的重要性這時候就體現的非常明顯。如果是個成人手術，按照李亮他們現在的水平，問題不大，相對於張凡來說也就是手術時間的長短，損傷程度上的區別了。

    可小孩子的這個外傷不好說了，做不好，影響的是人家孩子的一輩子，小娃娃才開始成長，才開始面對世界呢。不能因為手術的問題，導致了孩子的畸形！

    馬路上，遠遠的，警車開了過來，原本是四個騎警在前方開道，經過市區的時候又有一輛帶有哪種大喇叭的警車也加入了！

    警燈、警笛、不停打著雙閃的摩托車大燈。都無疑告訴著路人和過往的車輛，請讓開！請讓開。大多數人，遇上這種情況，特別是120、110或者救火車之類的特種車輛，一般人都會讓路或者停靠在路邊讓行。

    可就怕那種開上車以後，不知道自己姓什麼的人，一抓方向盤，就成了天老大，他老二，我好好的走在路上，憑什麼給你讓路，車船稅我又不是沒交！

    所以，這個時候帶喇叭的車輛就非常重要了，這是再和時間賽跑，能快一點就多一分的機會，多一點生機，孩子也會有個美好的未來。

    醫院的醫護人員，早早的站在台階下面待命。由遠而近的車隊飛快的駛來了。車隊到達醫院門口的時候，閃著警燈的交警們，停車下車。

    不顧血漬的幫著孩子爸爸把孩子包出了汽車。孩子已經有點嗜睡了，缺血休克前的表現！「快，放到平車上。扶好孩子！抬高傷肢！」老陳組織著護士和年輕醫生。

    孩子被放到平車上，張凡一看被護士扶起的斷肢，血淋淋、白骨森森！稚嫩的小胳膊腫脹的如同水蘿蔔一樣。

    李亮快速的從孩子媽媽手裡接過了盛放小手的瓶子，蒼白、極其蒼白的小手，如同是橡皮娃娃的小手，可憐！孩子的媽媽，淚水止不住的流著，望著李亮，期盼的眼神，她有無盡的哀求，想要說出來，想要祈求面前的醫生護士們，可又擔心拖延時間，只能死死的咬著嘴唇，拚命的忍者！忍者！已然咬破的唇齒之間慢慢的滲出了血水~！

    張凡一看，稍稍的放鬆了一下，切口平直，斷肢保存妥善，損傷時間不長，「直接進手術室！準備手術。備血、打開靜脈通道糾正休克！快，老陳，你準備好手術簽字同意書！交代好病情。」

    「好的！」張凡沒時間安慰或者向家屬交代病情了，離斷的肢體隨著時間，斷肢的細胞會產生肉毒素，這就是為什麼一旦時間過長後，就算切口平直，醫院也不會給傷員再植的緣故。

    肉毒素是會要命的！

288 黑絲腕帶

    腕關節上端離斷再植的第一例成功手術，是華國人在極度差的環境和條件下做的，牛逼！其中一個主刀醫生就和裘老有關。想想當年就讓人熱血沸騰，美國帶著小弟各個方面封鎖華國，蘇聯人又小肚雞腸。

    就在那種惡略的環境下，連台先進一點的顯微鏡都沒的前提下，當年的醫學大牛們照樣弄了一個世界第一。然後，就沒有然後了，當以錢為老大後，這個學科，在華國急速的萎縮，這也是一個典型的各個學科都趕超世界腳步的時候，而它卻在急劇萎縮的學科。

    手術室內，小聰聰被推進來以後，醫生們緊張的開始了術前準備，糾正休克。原本就已經很萎靡的小聰聰這個時候更加的萎靡。

    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慘白的小臉，望著一群穿著綠色衣服，帶著藍色帽子、藍色口罩的怪人，緊張、害怕的小娃娃像個失去媽媽的小狼一樣，蜷縮在一起。儘量把自己縮在一起，好像這樣才能有安全感。

    補液、對症治療，然後小聰聰在鎮靜劑的催眠下，進入了睡眠狀態。離斷的小手就在給小聰聰準備麻醉的時候，張凡帶著李亮已經做了前期處理。

    「準備克氏針和髓內釘，這個手術不能用鋼板！」張凡一邊處理著離斷的小手，一邊對手術護士說道。

    「張主任，為什麼不用鋼板呢？」李亮有點不理解，自從老陳交代過後，李亮在單位再也不叫張凡哥了。

    「用鋼板固定的話，對骨膜損傷的厲害，特別是幼童，能儘量不損傷骨膜就不損傷骨膜。」張凡解釋了一句。鋼板的優點很多，可它最大的缺點就是損傷骨膜。

    骨頭表面的骨膜內含有大量血管和走行的神經，一旦損傷是無法再形成的，特別是這個神經，一旦被破壞修復起來太困難了。

    鋼板都是大工業化的產物，使用的時候，必須保證鋼板和骨骼的貼服，不貼服，不是鋼板斷了，就是骨折斷端固定的不牢固。

    要貼服，就首先要用骨刀把這層骨膜給毀掉。而克氏針就簡單多了，如同是織毛衣的鋼釺一樣的東西，兩條交叉的直線固定一個平面，就是這個原理。可為什麼現在做手術，用的少了呢，簡單，因為便宜！

    刷乾淨離斷的小手，消毒後，張凡對李亮說道：「李亮，把肝素鹽水打進去。」張凡抓著小手，讓斷端面對李亮，洗刷過的小手，特別像小豬蹄，特別是皮膚的顏色，和洗刷乾淨後的豬蹄一模一樣。

    肝素沖洗的斷面血管，就是讓殘餘的血液防止血管內凝固，斷肢再植能否成功的關鍵在血管是否是高質量的縫合連通，保障血管能否暢通，首先要確保血管內殘血的沖洗。

    一邊沖洗，張凡一邊用黑色的絲線在血管和神經處打結，這是再做標記。這種手術不能浪費一點時間。

    處理好離斷的小手後，麻醉也已經準備好了，張凡和李亮開始手術。手足外科的手術使用器械和血管外科、眼科相似，使用的器械都是非常精細而不像是骨科。

    骨科手術使用的器械和木匠使用的特別相似，錘子、鋸子、骨銼、骨刀、電鑽！去除一個骨字，這些工具絕對能讓木匠熟悉！

    誰家都有三朋四友的，小聰聰的大伯一家也在農電所。聰聰的大伯是農電所的小幹部，而聰聰父母則是普通的員工，大伯倒是人不錯，可就是這個大媽愛搬弄個是非。

    「哎呦！你們是怎麼看的孩子啊，孩子小不懂事，你們不懂事嗎？一家人歲數加起來都快兩百多歲了，還看不好一個四歲的娃娃。」人還沒到，怪裡怪氣的聲音已經到了，這話真的誅心！

    本來已經很內疚的兩位老人一聽，心都快碎了，心疼外孫，懊惱，可這個時候還能說什麼呢，兩位老人就連哭的資格都沒有了，直接就是罪人了！真的，太難受了。

    「你少說幾句，再說你就回家去！」大伯也著急。對著自己的老婆低吼了一句。

    「錢夠不夠，我帶銀行卡來了，一定要讓醫生用最好的藥，用最好的器械。現在也來不及了，你們應該在手術前就給醫生送點紅包，如此大的事情，哎！」走到自己弟弟面前，小聲說了幾句後，又問道：「醫院的負責人是在哪，我去打點打點。」

    話還沒說完，老陳準備好了手術簽字書走了過來：「來，孩子父母來辦公室簽個字。」

    聰聰爸爸扶著聰聰媽媽艱難的走進了醫生辦公室，大伯也跟著來了，聰聰大媽一看，也趕緊的跟著來了，她擔心自己的老頭子給錢！

    聰聰外公外婆已經如同被抽了絲線的木偶一樣，雙眼木木呆呆的望著手術室門口的綠燈。

    「這裡，這裡。手術的難度和危險性，術後的後遺症你們都知道了吧。簽字吧！」老陳交代了病情後，指著要簽字的地方給家屬說道。

    對於聰聰家人來說，現在他們就是砧板待宰的豬，醫生怎麼說他們怎麼做，別說反抗了，連點異議都不敢有！現在的他們生怕醫生出點什麼意外。

    「記得把費用繳一下。」

    「主任，大概多少錢。」聰聰爸媽已經如同殭屍一般，讓幹什麼幹什麼，連點正常的思維都沒有了，只有聰聰大伯出面說話了。

    「兩萬差不多！」

    「好，我現在就去繳費。」說著話，聰聰大伯就要去繳費，聰聰大媽有點著急了，偷偷的拉著自己老公的後襟不放手。

    聰聰大伯也不多說話，直接用手推開了自己老婆的手，然後出門繳費了。大媽這個時候心如刀絞，兩萬對於普通人也算是個不小的數字了。哎！

    這時候的三個人都如同是殭屍一般，木僵僵的走出了辦公室的門，忽然，大媽好像活了：「你們也是，孩子孩子看不好，找的什麼爛醫院，為什麼不去公立醫院！」

    聰聰爸爸媽媽如同是聾子一般！結果這話讓老陳聽到了，「哎！大姐。話不是這麼說的，爛醫院？去打聽打聽，整個茶素市，這種再植手術，只要我們醫院說沒辦法，其他醫院就更不要想了，茶素市斷肢再植我們是這個！」說著話，豎起了大拇指！

    得意！他能不得意嗎，以前一個縣醫院都出不了頭的醫生，現在打的公立三甲醫院無法招架，能不得意嗎！能不自豪嗎！

    手術室裡，張凡和李亮緊張而又迅速的進行著手術，「小孩子的手術，一定要考慮以後的發育，特別是骨垢線，能不碰就不要碰。」張凡一邊做手術，一邊給李亮交代著。

    宋兵站在一邊充當著巡迴護士，只要是張凡上手術，李亮和宋兵不是助手就是巡迴護士，這個觀摩機會，他們絕對不會放過！

    清創，外傷性手術的第一步，也是非常重要的一步，一個優秀的清創就是為再植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肌肉失去血液三到四個小時後，對一般的刺激就比較遲鈍了，幸好聰聰送來的時間比較短，目前情況還算不錯。

    肢體的保留，一個是為了健全的體格，一個是為了肢體的功能。保全體格的前提是能固定好骨折，修復好血管，特別是血管，一定要保證高質量的縫合。

    而肢體功能的保障就是神經的修復。簡單的說，越是離心段的再植，幾率就越大，因為越遠，血管管腔和神經都變小了，通俗的說就是越大越不容易修復，越不容易成活！

    沖洗，張凡飛快的用肝素鹽水沖洗著血管，李亮現在的配合也算是能勉強跟的上張凡了。這段時間，李亮也是下了苦的肝。

    清創結束，開始固定骨折，小孩子的骨頭如同象牙玉石般的潔白，筷子般的纖細，「哎！這麼小的孩子受了這麼大的罪。」李亮做了不知道多少斷肢再植了，今天看到小娃娃的這雙手，也情不自禁的有點難過。

    骨折固定，手術專用電鑽按上克氏針，對接好尺橈骨，稍偏三十的角度，在電鑽高速旋轉下，輕輕的穿透了骨頭。這種平直的斷端是最容易固定的。

    左右交叉，張凡就固定了一個平面。一個骨折的平面，固定的非常精準，不帶一絲猶豫，不帶一絲比劃，就是這麼的熟練就是這麼的準確。李亮因為是助手的緣故，還體會不到。

    而站在巡迴位置上的宋兵，看著張凡的手術，心中不停的吶喊：「靠！靠！靠！原來是這麼做的，哦！為什麼要這要做呢！」激動興奮疑惑不停的相互交替，估計下手術後的他又要肝一晚上了！

    骨折、肌腱固定好後，就是血管了，這個時候就要帶上顯微鏡了，手術成敗與否的關鍵來了，不過對於張凡來說，難度不大。

    一步一步，一旦上手術，張凡就如一個機器人一般，在系統內肝了無數遍的肌肉早就已經形成了記憶，輕重緩急非常的標準。

    神經縫合、皮膚縫合，一步一步，「OK！」做完手術，張凡輕輕的說了一句。他一說話，手術室就如同冰雪蘇榮的世界一般，大家都復活了。

    「主任，累不累，我給你開瓶葡萄糖！」宋兵討好的對張凡說道。

    「沒事。你們要記住，這個時候不要放鬆，不要大意，一定要觀察再植的肢體，是否有皮膚、溫度的改變。」

    「嗯。」李亮和宋兵兩人同時點頭答應。

    這個時候，聰聰離斷的小手已經被連接到了胳膊上，不過兩邊的顏色涇渭分明。

    離斷的這邊皮膚蒼白，如同是假肢一般。隨著止血帶的開放，肉眼可見的皮膚慢慢的變著顏色。由近至遠一點一點的斷肢有了顏色。

    十幾秒的時間，如同是變戲法一般的，小手皮膚變的正常了，只有砍斷的離斷處有一圈黑線，如同是一個黑色的絲帶手鐲一樣，繡在了小胳膊上！真的好可愛，真的好看，這個黑色的絲帶真的比血淋淋，白骨森森的樣子好看不知多少倍！

    「下手術後，密切關注，特別是術後二十四小時內，一定不能疏忽大意。」

    好的，李亮和宋兵同時點頭說道。

    手術結束！搶救成功，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個多小時。

289 師者，歐陽！

    何為幸福、何為珍貴，失而復得才有體會。當小聰聰失去右手的時候，只有疼痛、極度的疼痛。他還意識不到失去手的後果。

    最最痛心的是他的家長，面如死灰的父母，慚愧伴著無盡懊悔的姥姥姥爺，動物能延續幾千萬年甚至上億年的原因，就是這個護崽的基因。

    當小聰聰的手被剁離以後，他們家直接坍塌了。如果今天沒有張凡，沒有張凡的這個手足醫院，那麼，這個家庭最好的結局就是分崩離析，對這是最好的結局。

    最差的結局，不敢想像，慘絕人寰的事情也說不定。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何論救人全家呢。

    手術結束，張凡、李亮、宋兵、麻醉醫生、巡迴護士，幾個人如同保鏢一樣，護送著小聰聰從手術室出來了！

    幾個人面帶微笑，原本發酸的身體這個時候站的筆直，這個時候的醫生是最幸福的醫生，這就是所謂的成就感。

    當患者及家屬絕望的時候，你如同超人一般的搶救了病患，這個感覺超級棒，真的如果把世界上所謂的快感分級的話，醫生這個成就感絕對能進入前三。

    這就是這個行業的魅力所在，緊張、刺激，能見到的別人一輩子也可能見不到的血糊糊、殘肢破碎的場面，能讓腎上腺素飆升的情景。

    然後用十幾年甚至幾十年肝來的技術，運用的爐火純青，救人於懸崖。想想這個場面就很刺激，但這個肝的過程太TM的殘酷了。真的是一個慢性自殺！

    「聰聰！我的聰聰！」孩子永遠是父母的心頭肉，當小聰聰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小聰聰的父母激動、著急，這種情形真的無法用語言去描述，當看著打著石膏，連在一起的右手。

    王聰聰的媽媽哭的稀里嘩啦，高興？激動？劫後餘生？或許都有把。姥姥姥爺看著聰聰連在一起的小手，略微有點發白的小手，顫抖的雙手，老淚而落，想上前去把孩子抱在懷裡，可又感覺對不起孩子，猶豫的、激動的站在邊上淚水橫流的看著平車上的孩子！估計這是他們這輩子最難以忘懷的事情了。

    爸爸和大伯就稍微好一點，趕忙的看向醫生：「辛苦了！辛苦了，真的感激不盡啊。如果孩子的手~~真的沒辦法想像！」

    一群人簇擁著小聰聰進入了病房。原本已經下班的巴圖知道了這個事情後，直接沒來醫院，他知道他來醫院也沒什麼大的作用，而是去了一個領導家裡。

    然後，這個時候的病房裡面，記者、攝影師，全都在場。「各位觀眾，這裡是我市唯一一個可以做手足再植的醫院，就在今天下午，一位年僅四歲的兒童，~~~」

    巴圖直接把自己所有能用上的關係全都梭哈了！電視台的這種現場報導，不是靠錢能拉來的。他也是拼了。士為知己者死，真的華國的這些個老祖宗提煉的語言，咀嚼起來滋味萬般！

    小聰聰如同一個離開母親好久好久的小獸一樣，縮在媽媽的懷裡，左手緊緊的抓著媽媽的衣服，小腦袋扎進媽媽的胸膛上！右手雖然打著石膏，可鮮活的皮膚一點都看不出來，這是個曾被砍掉過的手。

    老陳紅光滿面的在攝像頭前面，巴拉巴拉的不停的說著，反正就是小孩子是如何的危險，手足醫院的醫生是如何的努力，技術是如何的高超。

    原本這個事情是要讓張凡去做的，可張凡不願意出現在攝像頭的前方，巴圖又不是很合適，只能是老陳了。

    一輩子沒出過這麼大風頭的老陳，激動，真的太激動了，剛開始面對攝像頭的時候，說出的話都有一股怪異的強調，可醫生的心裡素質不是白給的，越說越順，還說不停了！~

    做完手術，張凡給李亮他們交代一下後，就悄悄的離開回家了。因為他把能做的都做到了！功成名就之時俯身而去，張凡走的是如此瀟灑！

    高興，這個時候的張凡也非常的高興，他也是個正常人，也是一個二十啷噹的小夥子，成就感爆滿！走在路上的他也不著急打車，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就是那麼的高興，就是那麼無法言表的快樂。

    「你在家嗎？」張凡給邵華打電話，

    「是啊，你今天加班嗎？家裡給你留著飯菜呢，你快來了沒，要是快到了我去給你先熱上，你回家就能吃了。」邵華正在看書。

    對於張凡不能按時來吃飯這種事情，她已經非常的習慣了。

    「吃，我現在就來了。我想你了！」張凡忽然說道。

    「額！呵呵，我也想你了！快回來把！」張凡少見的表現出如此的熱烈的情緒，邵華雖然不知道張凡為什麼這麼高興，但能在如此高興的時刻還能想著她，邵華就已經很滿足了。這就愛人，這就是一個非常難得愛人！

    家，是港灣，是遮風避雨的港灣，也是緩解疲憊勞累的小窩。甩開大步的張凡，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病房裡，包括聰聰的大媽都是笑口顏開，結束了直播後，老陳明確告訴聰聰家長，孩子的右手關係不大，以後伴隨著成長，功能幾乎能恢復到正常的一個狀態，絕對不會影響以後的生活。

    這話就如同是一個強心針，讓小聰聰一家原本烏雲遮天變的晴空萬里，吃點苦受點罪都無所謂，只要孩子以後能健健康康，不要留下什麼殘疾，這就使他們最低最低的要求，這個要求真的不高。

    夕陽西下，長長的身影伴隨著張凡，走在鳥語花香的街頭，人間如此美好，但願此景此情永存！

    風濕科，張凡的病號慢慢的出院了。夸克縣的胖子經理服藥治療後也好多了，痛風還是要靠自己控制，減輕體重，管好嘴巴後這就不算什麼疾病。但往往這個管好嘴巴，減輕體重，能做到的沒有幾個人！

    李姐也出院了，當李姐血小板稍微上升後，張凡就給李姐做了脾臟切除手術，然後毅然決然的離婚了，什麼都沒有要，算是淨身出戶了。在她心愛的人悉心照顧下，飛快的恢復，也算是苦盡甘來把！人就是這麼奇怪，體驗過瀕死的她，更加的珍惜這份得來不易的生活，此刻的她好像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一樣，依偎著甜蜜的！

    手中的病人全部出院後，張凡也到了出科的時候。原本還有許多許多的科室，可歐陽不願意張凡再轉科了。

    出科後的張凡在醫務處，被通知去了院長辦公室。市醫院，所有醫生中間有個笑話，說書記的辦公室門就是城門，隨便進隨便出，書記是個非常和藹的迎賓！人就是這麼的刻薄。軟弱了、無能了，誰都能踩一腳，就算你是領導如何？

    老頭子在醫院干的太悲催了，毫無存在感。但是院長歐陽，對於上上下下所有的醫護人員，有一個算一個，那就是恐怖所在！

    懂業務，有些內科主任的水平還沒她高，所以想在業務上糊弄她，想都不要想。

    對事不對人，在這個大環境中，算是相對公平的領導，做事能讓人心服口服。

    言語犀利，永遠都是直指內心，一點都不給你情面。

    護崽，非常的護崽，對外的時候，永遠如同一頭母狼一般，護著自己的身後的醫護人員。這麼一個可敬而又可怕的老太太院長，誰不害怕？誰不尊重？

    當然了，張凡也不例外。「進！」歐陽在辦公室永遠都是帶著老花鏡，瞪著眼睛看著進來的人。

    「院長，您找我。」張凡笑著說道，順便的把辦公室的門給關上了。他不知道最近是不是又幹了什麼讓歐陽不滿的事情，所以先把門關上，被收拾的時候，外面的也不會知道了！他都有經驗了！現在的張凡已經是有頭有臉的人了！

    「出科了？」歐陽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把老花鏡也摘了，坐著了身體，犀利的眼神盯著張凡問道。

    張凡肝都顫了，沒幹什麼事情啊！他心里納悶無比，歐陽這架勢好像是要收拾人的架勢啊。

    「嗯！出科了。」

    「聽說你最近喜歡上了路見不平了？」

    「沒有啊？」一句話問的張凡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還沒有，你在風濕科差點把人家屬都給打了！還沒有，想不想穿這個白大褂了？你是什麼身份，警察嗎？莽漢嗎？」說著說著，歐陽「砰！」的拍了一下桌子。

    老頭太真的生氣了，其他人也許會覺得小題大做。其實，這個真的不是小題大做。如果，那天張凡沒忍住或者沒有被護士長拉住，動手了。

    也不用把人家打的多重，只要動手，那麼張凡就真的危險了，對方要是不依不饒，張凡估計真的就沒機會再穿上這身潔白的大褂了。

    「院長，您別生氣了。我再也不這樣了。」張凡趕緊認錯，把歐陽碰到地下的文件趕忙的收拾撿了起來。

    「生氣！我這是痛心，你知道不知道，就是因為你這個熱血上頭，一旦出事，你將追悔莫及。醫院保衛科、門口的派出所是干什麼吃的。擺設嗎？」

    「不是，我沒顧上！」

    「沒顧上？你這一個沒顧上，弄不好就能被人家把你踢出這個行業，你懂不懂。執業醫師裡面的法規你是怎麼學的，五百多分是怎麼考的，抄來的嗎？」

    歐陽，永遠是那個能讓你痛徹心扉的老太太，當你犯錯的時候，你的優勢說不定就是被老太太拉出來打擊你的武器！

    張凡低著頭不吭聲了，還能說什麼。他被老太太說的直接啞口無言了。人家的拳拳之情，雖然疼，但真。

    一個三甲醫院的院長對一個小醫生能關心到如此程度，張凡不感動都不行了。

    「記住了沒有？」

    「院長，記住了！永生不忘！」張凡趕忙的抬頭說道。

    「記住就好，我就怕，怕你出門就忘！你要知道，你是醫生，你天職是救人，你最大的職責是治療、救人，而不是居委會的大媽。」

    「是，你當時的那個衝動，是一個有正義感、有擔當的表現，可你還有更大的一個職責，更大的正義感等著你去完成。孰是孰非自己體會去吧！」

    「嗯！」張凡點著頭。這時候的他，就如同是個初中的孩子！還哪裡是人見人喊的張主任！

    「坐吧！」

    張凡小心的坐到會客沙發上，歐陽端著茶杯過來了，坐下後，張凡趕忙的提水給歐陽把茶杯續上。這不是張凡眼色好，三甲醫院外科住院狗，有一個算一個，這種察言觀色是基本功。想讓師傅把壓箱底的功夫掏出來，就得先把師傅巴結好。

    不然，人家這個技術又不是白來的，憑什麼教給你？住院狗多了，又不是你一個！

    醫院管理算是雙規制度，職位，職稱，往往有些時候，在其他單位職位或許碾壓一切，但是在醫院，職稱絕對能和職位拼一下。

    上級醫生下級醫生，高年資醫生，低年資醫生，等級相當分明。

    「你自己也倒杯水吧。怎麼樣，一年多了，來醫院時間也不短了，轉了不少科室了，差不多該定科了吧。」

    「我還沒轉完呢！神內、腎內、急診~~」

    「嗨！你倒是不著急，其他轉科醫生，八仙過海的著急定科，你卻惦記還有幾個科室沒轉。怎麼不想定科？」歐陽喝了一口茶水後，盯著張凡問道。

    「沒有，沒有，我不是聽您的嗎，多轉科室，能夯實好基礎嗎！」

    「嗯，估計能體會我這個想法的，轉科醫生裡面也就你能體會了。需要夯實的不想夯實，基礎已經夯實的還不滿足，這就是區別。行了，該結束了，再轉科，意義不大了。我詢問了好多科室主任，沒有一個不對你滿意的。怎麼樣，想幹內科嗎？比如心內科。」

    心內的主任，任麗專門和歐陽探討過這個問題，內科出身的她們，覺得張凡就是一個內科的好苗子，去幹外科浪費了。雖然張凡在外科已經有一定的建樹了，可對於她們來說，外科醫生不過是個匠人而已！

    張凡一聽，汗毛都豎起來了。內科，雖然非常重要，可他內心裡還是喜歡外科。大出血、粉碎的骨頭、機體各處需要切除的腫瘤，多麼的吸引人，多麼的有成就感！

    「院長，那個，那個~~」張凡都有點結巴了！

    「哎！不用說了，我一聽就知道你不願意，行吧，強扭的瓜不甜，那就外科把，還是按照你進編的科室，骨科。休息休息，去骨科報到把！」歐陽有點失望，她也希望張凡去幹心內科，因為她就是心內科出身！

    「院長，我還想去轉轉血液科。」張凡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

    「嗯？好吧，去吧。」當張凡走到門口的時候，歐陽站起了身子，說道：「記住，萬事想一想！熱血沖頭是不是一個醫生該有的！」

    「是！院長我走了。」

    「去吧！」

290 假期，騙人！

    休假，不管是法定的，還是世界通行的國際節日。在醫院，對於這些住院狗、轉科狗來說，哪都是浮雲，醫院也不強制你加班，反正上級醫生，科室主任，醫務處主任都把你平時的工作狀態，工作態度看在眼裡，你自己看著辦！肝不肝的在於你，沒人強迫你。上級醫生交代的事情，你可以不干，沒人說你，全憑自覺。

    因為醫院的這個轉科制度，算是醫學狗的第二次再就業，是雙向選擇的。你選擇了科室，也要科室選擇了你，不然，等著醫院分配，那就悲催了。犄角旮旯、邊緣科室、糾紛多收入少的科室就是你的歸宿。一旦定科後，想要再換個科室，那真的太難太難了，沒有特殊的理由，估計是沒希望！

    想要留在一個科室，首先要讓帶教的上級醫生認可，然後是小組的副高醫生認可，接著是主任的認可，然後醫院才會讓你進科室。這個認可，就是結合學習基礎加不停的去肝，才能出頭才能得到大家的接受。平時吊兒郎當，定科的時候就是豬嫌狗不愛！

    想通過關係進入一個科室，也行，但是在技術單位，你永遠抬不起頭。過的也不是很滿意，永遠會有人或明或暗的嘲諷你。因為你是異類。就算你關係硬，進入科室後也不會受主任待見。

    不過也有特殊的科室，比如乳腺科，所有各大醫院，這個科室就是各個領導的後花園，能進這個科室的醫生，技術或許一般，但人脈絕對牛逼。這種科室，可能只有一個兩個技術大拿，剩餘的幾乎都是關係戶。

    所以，好多好多乳腺科做不了的手術，經常拉著普外的醫生上檯子。

    春回大地，天氣漸暖，農民、牧民、農場職工都開始忙了起來，一年之計在於春，這個時候馬虎不得，所以住院看病的人也少了一些，也就這個時候，醫院的病人相對的少一點。醫生們算是稍微的能清閒一下了。

    醫院大度的給所有轉科醫生給了三天的假期。雖然是三天假期，可醫院不是白給你的，先是組織著這些年輕醫生去植樹。

    西北，荒漠化嚴重。國家為了保護植被，專門給各個單位，按照人員多少單位大小，分配了植樹任務。

    市醫院算上不在編制的護士，估計能算是所有單位裡面人員最多的單位。所以，這個植樹任務也不小，茶素市下屬的一個鄉鎮的整個一個山頭都屬於醫院的植樹範圍。幾百人灑在山坡上，一點都看不出來人多！可想而知這個山頭得有多大。

    邵華她們單位也有任務，不過人家單位有錢，直接出錢讓人幫著植樹，而市醫院不行，歐陽摳門的要死，絕對不會出這個錢的。

    一幫子年輕人，漫山遍野的撒歡兒。常年生活在城市中的他們，能有機會出來也不錯，反正就那點樹苗，不管死活，只要樹立在山頭就行，死了沒事，明年繼續！

    張凡也好久沒出來了，呼吸著山野間新鮮的空氣讓人非常的舒服。這個茶素市是在天山的腳下的一個山坳裡面，東邊是一大片原始森林，西面靠近斯坦國的這邊是草原，亞洲最大的草原。

    北面就是雪山，連綿不斷的雪山，夏日裡也能看到山頭的白雪皚皚，雪山算是茶素市的超級空調。管控著茶素市的天氣，夏天熱幾天，絕對就是一場大雨，洗刷著燥熱的城市。春天的風沙也被雪山擋住了。真的是一個非常怡人的城市、

    南邊是一片次生林，還有一些濕地。醫院的植樹的地方就靠南邊。張凡站在山頭遠遠的望去，一片隱隱約約的翠綠，冬日過後的翠綠。

    這邊的山林和張凡老家的不一樣，張凡老家的山坡，幾乎永遠都是一個色調，土黃色！連綿不斷的土黃色。

    「你偷懶！快來拉我一把，腿都發軟了。」呂淑顏看到張凡站在山頭遠眺，就爬上山來找張凡聊天。

    「你還沒種完嗎？」張凡拉了一把呂淑顏。

    「我的任務讓他們給搶著幹了。」單身漂亮的女生走到哪裡，都有單身汪汪汪跪舔，這種粗活用不到她來幹。

    「呵呵！真好。」張凡無話可說。

    「聽說你要定科了」微風吹過，呂淑顏撥了撥耳邊的秀髮，轉頭笑著問張凡。

    「嗯，不過我還要把血液科轉了再說。」張凡也不關心他從哪知道的這個消息，醫院小靈通太多了，特別是她這種有顏值的女生，想知道消息太容易了。

    「然後呢？」

    「骨科吧！畢竟當年我進醫院考試的編制是骨科。」

    「好吧！」張凡一說骨科，呂淑顏就想起了她的前男友了！

    沉默了一會，呂淑顏試探的又問道：「手足醫院，是你的據點？」好奇心誰都有。

    「差不多吧。呵呵！」張凡不好明說。

    「幫我問問把，要婦科醫生走穴不！」呂淑顏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

    「怎麼缺錢？」張凡轉頭看著呂淑顏說道。

    「看你說的，誰不缺錢，我要準備嫁妝了，再不嫁人就老了！」呂淑顏有意無意的看了張凡一眼。

    「哦，那個估計還不行，手足醫院就只有一個專科沒有其他科室。」

    「好吧，那就算了，你呢準備什麼時候結婚。」呂淑顏問過張凡以後，就轉頭望向了遠處。

    「哦，房子裝修好了，要先訂婚，我們老家規矩大的很，不訂婚不行。」張凡絮絮叨叨的說著，話還沒說完，原本並排坐在山頭的呂淑顏，起身就走，什麼話都沒說！

    呂淑顏猛的一起，帶起的塵土差點迷了張凡的眼，「哎！何必呢！」張凡望著遠去的呂淑顏自言自語的說道。張凡是故意的嗎？不知道！

    第一天種樹，第二天學習，去黨校學習，這個學習真的太長見識了，什麼是能說，什麼是能講，先進性，紀律性，說的非常專業！算是讓這幫子年輕醫生漲了一回見識！這裡的老師真的厲害，反正是有水平。學完了不算，還要去寫心得體會，寫好以後交給醫院黨小組的領導。

    第三天才是這些汪汪汪自由的日子！有對象的和對象膩味一天，沒對象的滿街道的亂轉，「哦！這裡新開了一個飯館，哦！哪裡新開了一個超市，天啊！美女！」單身汪如同是從高牆之內放出來的人一樣，站在街頭看著美女流口水！可憐至極！

    張凡和邵華原本是要去挑家具的，可賈蘇越和王亞男早早的就聯繫了她去看桃花。茶素市的桃花非常有名，這次大家的時間都能聚到一起了，她們肯定不會放過有車的張凡。

    放棄了原計畫的兩人，只能陪著她們去看桃花了。邊疆桃子有特色，和內地桃子不是太一樣，當年張凡剛到邊疆鳥市的時候，因為口渴的厲害，想去買個桃子。

    因為地處西北，所以張凡知道水果都不便宜，就找了一堆看起來被壓扁的桃子問道：「這桃多少錢。」

    「十六！」

    「多少？」

    「十六！」

    「都壓成這樣了，還十六！」買水果的老闆差點沒追著張凡打。

    邊疆的桃叫蟠桃，扁扁的，真的如同是被壓過的一樣。味道倒是別有一番滋味，這邊日照時間長，晝夜溫差大，瓜果甜度高。就連這邊的西紅柿都是甜的。

    茶素市的春天，就是桃花的季節，當真正春滿大地的時候，蘇爾查克鄉的一片野生桃林開花了。漂亮！十里桃林，如粉紅色的火浪一樣，燃燒在山谷之中，微風吹過，空氣中都是滿滿的香甜。隨著春風，海浪一樣的花海的一波接著一波，輕輕蕩漾！

    半醉半醒日復日，花落花開年復年，這滿山的桃花真的醉人。幾個姑娘徜徉在桃林裡，整個西北估計也就這裡才能看到如此規模的野桃花林，花美人更美，邵華站在桃林裡，人映著花，花襯著人，漂亮！

    回去的路上，三個姑娘擠在後排上嘀嘀咕咕的聊著天，張凡有一耳朵沒一個耳朵的聽著，好像聽到了血液科。不過張凡也沒問，反正王亞男也在，用不著他說什麼。

    三天時間的休息時間就這麼結束了，雖說是三天，其實也就放假一天。但是用醫院領導的話來說，只要不上班哪就是放假，植樹是休息，當然去黨校學習也是休息，這個不接受反駁！

    張凡帶著醫務處的轉科單進入了他醫生生涯最後一個轉科科室，血液科。這個科室出科以後，張凡就成了一個真真的醫生了。

    血液科，市醫院的血液科規模不大，隨著這幾年的發展，科室才慢慢的構建起來，以前的血液科就兩三個人，做做血涂片什麼的，談不上什麼治療。

    因為血液科，太考量一個醫院的硬件和軟件設備了，好些檢查一年四季沒有幾個病號需要去做，但是這個儀器又貴的要死還得專人專門學習以後才會使用，所以早期的時候，醫院也不重視這個科室。

    隨著這幾年國家大力的發展，醫療檢查儀器的國產化，慢慢的才有這個科室的長足發展。醫院雖然不是盈利性單位，可每年政府給醫院下撥的經費是有限的，如果一個儀器不能產生效益，那領導也就不願意去支持或者去購買了！這就是現行醫療行業的弊端。

    各種高端的治療，一旦被應用於臨床，不管難度有多大，只要能產生較大的影響或者效益，那絕對的不用多久時間，全世界都流行起來了。

    簡簡單單的說一個例子。心臟介入手術，現在別說市級醫院，就連很多縣級醫院都開展了，有些連心胸外科都沒有的醫院，心臟介入手術做的飛起，膽大的能包天。有時候，也真的沒辦法說。

    真正需要去研究，去發展的基礎科室，基礎學科卻無人問津，比如血液就是。

    現在的血液科，在內科樓的頂樓，旁邊是透析科。血液科主任李青，四十多歲的女主任。消瘦，常年肥皂、消毒液清洗的手如同枯枝一般，沒有一點點光澤。

    李青原本是腎內科的醫生，三十二歲的那年，她又考取了迪大的血液研究生，畢業後因為老公孩子都在茶素市的緣故，沒有留在鳥市，而是返回了茶素市。

    當時的院長直接就指定了她為血液科主任，然後又按著她的想法思路，磕磕絆絆的發展了好幾年，才有現在血液科現在的規模。

    可是這個科室太講究基礎學科的支持了，一個醫院的血液科沒有一個高校相關領域的支持，也只能治療一些基礎疾病，想有所研究，那是想多了。

    科室裡面五六個醫生，女醫生佔大多數。科室裡面工作不忙，因為茶素市本來人口不多，再加上還未被大工業所污染，自然環境宜人，所以血液疾病的病源不多。

    李青看了看張凡轉科單子後，笑著對張凡說道：「聽院長說你是特意要求來血液轉科的是不是，不過估計你要後悔了，科室病號不多。能開展的治療項目也不多。」

    「不會的主任，咱們的血液科在茶素市獨樹一幟，夠我學習好久好久了。」張凡也是笑著對李青說道。人家主任可以說不行，但張凡不能說不行。

    人家說不行叫自謙，張凡要是跟著說不行，那就是無腦！

    「呵呵，張醫生人聰明的很，不但外科技術好，還會說話。那我也不多說了，今天晨會開過了，你先熟悉一下科室環境，明天早晨把大家介紹給你。」

    「好的主任！」說完後，李青就去上門診了，科室的醫生護士看到張凡後都會笑著點點頭，張凡已經不是一個簡單的轉科醫生了。醫院上上下下上千人，不認識他的幾乎沒有。

    血液科和透析科室各佔樓層的一半，有兩個特殊的監護病房，不過目前沒有使用，因為沒有病人，其他病房病人也不多。張凡隨便轉了一圈後，就開始了入科後的工作，看病歷。

    主任沒安排他跟著誰，其他醫生也不會貿然的去指使張凡幹活。都有自知之明，都知道張凡是個特列，所以對他都很客氣。

    血液科開始，也是最後一個轉科科室了！

291 血管三兄弟

    一個早上，張凡看了許多許多病歷，幾乎把近兩年的病歷給翻了一個大概，科室其他醫生，特別是轉科醫生特別好奇，好奇張凡在幹什麼。

    幾個轉科醫生，看著沒活可干的張凡羨慕的流口水，可對張凡在電腦前坐了一早上，一步都沒挪的功夫也是傾佩不已！而且不停的有人過來偷窺。

    人就是這樣，你要是個鹹魚，你幹什麼都沒人好奇，可你一旦有點成績或者出頭了，你幹什麼，別人就會操心，這樣的事情的太多太多了。難道慕強是人類共有的特性？

    茶素市市醫院的血液科，病人大多數都是貧血，各種各樣的貧血，且年輕女性佔多達數。還有少部分是一些各種原因引起的紫癲，最後到出院甚至是病亡了，病因也未查明。

    這就是這個科室的最大的特色，好多診斷都是不明的，初步診斷帶問號，確定診斷仍舊帶問號，這個不是為了規避什麼，而是真正的問號，因為患者的體徵、實驗室檢查都不支持目前各種診斷。

    可如果在病歷裡面沒有一個確定診斷，那這份病歷就是不合格的，沒辦法，醫生只能猜測！這不是醫生不負責任，因為好多好多這種基礎性的疾病，都無法下診斷，原因不明。

    研究生臧彬，腎病專業的研究生，他也在血液科轉科，但是相對於其他的本科轉科狗，研究生稍微好點，研究生就轉幾個相關科室後，就結束了。

    小夥子長的很精神，他就在張凡旁邊的電腦上寫病歷，看著張凡一早上都沒挪窩，就感慨的說道：「張醫生，你這樣不行啊，給我們的壓力很大啊。你看你沒來的時候，科室裡的轉科醫生還有說有笑的，你這一早上不挪窩，我們都不敢起身了!」

    「額！沒那麼誇張把。我沒接觸過這個科室，而且不是研究生，所以就有點入迷了，這個科室的疾病真的複雜。」

    「嗨！你別把研究生看高了，說實話，三年研究生，也就是在大醫院幹了三年苦力，沒什麼高大上的，這個科室的疾病，別說研究生，估計博士來也說出個一二！」臧彬一邊打著病歷，一邊和張凡聊天。

    研究生入院前就簽訂了合同，去哪個科室，早早就預定了，所以相對於本科生來說他們的壓力也不大。而且，最最重要的是現在的研究生還很值錢，醫院是給他們安家費的，壓力相對小一點。

    血液科的疾病怎麼說呢，張凡看了一早上，大概粗略的劃分一下，可以分為紅細胞、白細胞、血小板，這血管三兄弟的相關疾病，因為血液中最主要的細胞就是這幾個細胞，當然也有其他的成分，但相對這三個來說，其他成分的作用或者研究的透徹度還達不到！

    血液行走於人體各處，是一個非常複雜的系統，要是詳細說，就成論文了，別說一般人了，就是不搞血液的醫生估計都看不懂。就簡簡單單的大概做個比喻把。

    紅細胞，就是人體的運輸工，來往於各個組織，把氧氣帶進來然後再把二氧化碳帶出去。白細胞，就是人體內環境的戰士，哪裡有入侵的細胞或者病毒，它就去幹掉這個入侵的傢伙。

    血小板就是修補匠，快快樂樂的行走於各處的血管，有缺陷的地方，它就愉快的補起來。

    英國的某王，就有個高貴的疾病，血小板低下，一個不慎就是大出血！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接吻的時候，不小心被激動的愛人咬破了舌頭，說不定就能弄成流血而亡！

    大概就是這麼一個概念，人們常說的貧血其實就是紅細胞減少的原因。紅細胞不夠用了，那就缺氧，然後導致頭暈、噁心和各種身體的不適。

    貧血有好多好多種，特別是年輕女性，營養更不上，再加上例假量大的，貧血是跑不掉了。這個東西補起來，絕對不是那種藥到病除的，而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

    如果年輕女性因為這個例假原因導致貧血，婦科又沒有什麼疾病的話，最好是多吃點動物肝臟和血豆腐加上適量的運動。

    第二天，血液科晨會開始，科室工作交接完成後，李青拍了拍手，對著全體醫護人員說道：「我說個事情，這是張凡，張醫生，我想大家都應該認識，他來我們可是轉科一個月。張醫生你說兩句？」主任李青有點調侃的說道。

    張凡趕忙的笑著擺了擺手。「那好，既然張醫生不說，那就開始工作吧。阮鳶，你和張醫生一個組把。」

    「好的主任!」阮醫生清脆的說道，阮醫生，少見的一個姓，剛滿三十歲，也是剛考取了主治。結婚兩年了，還沒有孩子，一個非常幹練清秀的女人。老公是政府的一個秘書，不過不是領導的專職秘書。

    「張醫生，那我們開始查房把。」

    「好的，阮醫生。」

    因為不是週一，也不用大查房，病人不多，阮醫生管床的病號不多，也就三個。兩個過敏性紫癲的，一個缺鐵性貧血的病號。

    過敏性紫癲的兩個病號都非常的典型，滿身的出血斑，脊背上、大腿、小腿上，如同龍膽紫塗抹在身上一樣的明顯。

    病號兩人，一大一小，成年人是個外地人，二十七八歲，是一個小老闆，搞裝修的。自己攬活，自己幹。過完年，暖氣停止供暖以後，茶素市的裝修高峰期來了。

    他有點太拼了，一次性攬了好幾個裝修的生意，結果身體出問題。

    「阮醫生，這個小老闆是因為什麼症狀入院的。」

    「他啊！」阮醫生和張凡在樓道里面走向辦公室，一邊回憶著說道：「上個月中旬，我值班的時候，他被家人送來了，當時鼻血止不住的流，浸透的衛生紙不停的滴著血液。住院後就開始發燒。血小板幾乎都監測不出來了。當時我就下了病危。」

    「然後呢？」張凡問道。

    「入院後，給了止血藥然後就是輸血，各種檢查下來，可就是找到具體的原因。只能對症治療，輸了好多單位的血小板，可仍然沒什麼起色」

    阮醫生心有餘悸的接著說道：「家屬都把指頭快點到我的臉上。可病情仍然無法明確診斷，當時的那種情況連轉院的機會都沒有，他坐車絕對堅持不到鳥市，顛簸幾下說不定就是大出血。坐飛機，他一身的紫色瘀斑，乘務人員肯定不會讓他上飛機的。就這樣，一天天的治療費和水一樣的流走了，可病情卻不見明顯好轉。」

    「我們全科的醫護人員整整的守護了半個多月，主任都已經聯繫好了上級醫院的專家了，就在專家要來的時候，他的病情有了起色，血小板開始慢慢的回升。」

    一邊走，張凡問道：「那誘因呢，找到了沒有？」

    「沒有肯定的誘因，不過後來，病號因為病情好轉以後，家屬對我態度也好了許多以後，我又詳細的追問了病史。」

    阮醫生看了看周圍，對張凡說道：「我考慮，就是因為他的這個工作導致了他不明原因的出血。他在裝修的時候，沒有什麼特殊的防護，又是各種油漆、膠水，各種的化工產品。所以才導致了這個無明顯誘因的出血。」

    說完好像覺得張凡不相信似的又說道：「就在去年，我老公單位的一個同事，因為年紀大了，著著急急的住在了剛裝修沒多久的新房子。然後結婚、懷孕。結果你猜怎麼了？」

    「怎麼了？」張凡問道，這個時候的張凡不是在打聽八卦，而是對醫案醫療事件的一個獲取過程，醫學也算是一個經驗學科。

    「她懷孕幾個月後，結果有一天，我老公的這個同事忽然出現了腹部疼痛。被單位同事急急忙忙送到醫院後，一查，胎兒畸形！」

    「哎！」

    「當時那個情形啊，真的讓人心酸，夫妻兩人歲數都不小了，結果胎兒畸形了。兩人坐在婦科門口，哭的那叫傷心啊。所以啊，現在的這個裝修，真的！隨便簡單的收拾一下行了，真的要當新房，一定要放個半年什麼的，最好放一年！」阮醫生絮絮叨叨的說著。

    「哪個小孩子呢。他是什麼情況。」

    「你說那個小胖墩啊。嗨，他父母忙著做生意，把他顧不上。才小學二年級，都胖的走不動道了，他父母真的不像話，就顧著賺錢了，一天給著小孩子五十元。吃喝都在外面，小娃娃懂什麼。渴了喝飲料，餓了以後就是吃學校周邊的小販販賣的各種食物。」

    「結果，就是因為吃了好像是什麼油炸的辣條還是豆腐乾來著，他也說不清楚。中午吃的，結果下午上課的時候，娃娃就開始發燒，犯迷糊，緊接著就是紫癲，大面積的紫癲。」

    「送來的時候，直接如同是紫藥水塗滿的小肉球。他的班主任是個小姑娘，嚇的話都不會說了。」

    「哦，我看現在好像都還有點色斑。」

    「這算什麼，他這是恢復了，你沒看到他來的第一天，才叫嚇人呢。」

    兩人說著話，進入了辦公室，結果看到了王亞男和賈蘇越。兩人看到張凡的時候也特別驚訝。賈蘇越拉著王亞男就要走！忽然的，她臉變的超級紅！

    王亞男也有點不好意思！對著張凡問道：「你怎麼在血液科？」

    「你說我怎麼在這個科室！我轉科啊。你們這是？」張凡納悶的問道。

    「先不和你說了，我去把賈蘇越拉回來！」王亞男說完就跟著跑了出去！

    「額！」

292 往死裡治

    一會的功夫，賈蘇越就被王亞男給叫了回來，賈蘇越也沒跑遠，其實就站在辦公室的門口。畢竟是邵華的閨蜜，張凡不得不去打招呼。

    「怎麼了，不舒服嗎？」張凡問了一句賈蘇越，不過還是把頭轉向了一旁的王亞男。現在雖然賈蘇越不怎麼懟他了，不過邵華不在，張凡對上賈蘇越還是有點不自在，姑娘的殺傷力太強力，給張凡的記憶太深刻了。

    「她大~~！」王亞男剛要張嘴說，結果被紅著臉的賈蘇越給摀住了嘴。

    「不能說！」賈蘇越真的有點著急了。也就是未婚的年輕姑娘才這樣，要是個有孩子的少婦，估計這會早就把事情說三遍了。

    「好吧，好吧，正好我還要出去一下，呵呵！」天大地大、邵華的面子最大，這個面子得給，張凡又不傻，怎麼不會知道賈蘇越為什麼不好意思。

    賈蘇越來血液科，又是一個人和王亞男，跑不掉的貧血，再看看賈蘇越白皙的皮膚，有點發白的嘴唇，平時宅在家裡，肯定缺乏鍛鍊，估計飯量也不大，所以張凡給阮醫生打了一聲招呼，就出門了。

    他其實真的沒什麼事情，索性去找找李輝，好久沒碰到這傢伙了，自從結婚後，這小子如同變了一個人一樣，也不泡吧了，就連騷擾張凡都沒有了，整個一個家庭好婦男。

    這個改變，李亮倒是說過一次。李亮來市裡以後，和李輝關係也近了不少。這個李輝老婆真的是個專業老師，雖然比李輝大三歲，可情商相當的高。家裡的氣氛烘托的特別好，雖然懷孕了，但是一般很少發脾氣，還會撒嬌，「老公，我累了，你看腳都腫了！」

    「老公，你最好了。我太幸福了。」把李輝襯托成了一個大男人！據說這是有一次李輝和李亮喝酒後說的。張凡聽完，差點沒笑噴出來，這個人啊，真是一物降一物！

    李輝現在定科到了呼吸科，和血液科在一棟大樓上，張凡溜溜躂達的就去了呼吸科。

    這邊，王亞男看著張凡出門後，就對賈蘇越說道：「有什麼不好意思啊，你看你。還害羞了！」

    「亞男！」賈蘇越臉更紅了。怎麼能不害羞呢，不認識也就算了，張凡和她也算是熟人了，怎麼能不害羞呢。

    「好吧，好吧，我不說了。阮醫生水平不錯，我帶你過去把。」這個賈蘇越還真是貧血了，怎麼說呢，就是因為缺乏鍛鍊，平時為了保持身材，吃的又少，這一年例假又稍微多了一點，結果出現了頭暈，乏力的情況。

    早晨來的時候，先是讓王亞男帶著去了一趟婦科，婦科主任看了一下，直接就給賈蘇越說，去血液科把，小姑娘不好好吃飯，不鍛鍊身體，這樣可不行啊，你才多大。

    門診人多，王亞男也不好意思去插隊，所以帶著賈蘇越來血液科，好死不死的張凡也在，不知道是不是年紀變大的緣故，還是熟悉的緣故，反正現在的賈蘇越相比以前少了很多高傲。

    阮醫生看過檢查單子後，就開了一些補鐵的藥物，讓賈蘇越回去按時服藥，定期複查。看完病，王亞男和賈蘇越一起出了血液科。

    「你這個還是得鍛鍊，不然吃藥也沒什麼好的療效！」

    「好吧。亞男，謝謝你了。」賈蘇越拉著王亞男的胳膊親暱的說道。長發飄飄的賈蘇越和一頭短髮的王亞男站在一起，真的展現出女人不同的精彩。來來往往的人，不管是醫生也罷，病人也罷，都情不自禁的望了過來。

    特別是王亞男，一身潔白的白大褂，雙手插兜，平地軟鞋，一年多的外科生活鍛鍊的姑娘格外有一種沉穩的感覺。

    「好了，我不送你了，我還要回去換藥呢。你自己注意按時吃藥！」王亞男把賈蘇越送到大樓下後說道。

    「嗯，你快去忙吧，我也去上班了。」賈蘇越也不是什麼大病，就是因為平時不怎麼喜歡運動，一天窩在家裡。

    不運動，飯量就小，然後因為例假有點多了以後，就出現了這個貧血症狀，還是缺鐵性貧血。

    貧血，人體紅細胞不夠導致的，而鐵元素又是組成紅細胞的原料之一。簡單的說一下這個紅細胞的生長過程。

    成年人，紅細胞是在骨髓中生長。長啊長的，終於長成體型和阿拉伯數字8相似的時候，就表示它長大了，然後從骨髓裡跳了出來，就在血管裡開始工作，它是個司機，一直幹著運輸的工作，等幹活到一百來天以後，這個紅細胞就變老了，幹不動了，通過脾臟的時候，被脾臟的巨噬細胞給吞噬了。就這麼，它勞累的一生就結束了。

    出生在骨髓，工作在血管，埋葬在脾臟。然後組成紅細胞的這些成分又被利用起來。組成新的紅細胞。所以，一般沒大出血或者沒有長期慢性失血的人，一般是不會出現缺鐵性貧血的。

    鐵元素，食物中攝入的不僅不多，還非常的難吸收，一旦缺失，頭暈、噁心還一時半會的補充不上來！

    張凡到呼吸科的時候，李輝剛剛下完醫囑，李輝看到張凡出現在呼吸科的時候也非常高興，雖然結婚後和張凡很少見面，但猛然間的見到張凡還是很高興的。

    張凡看到李輝的時候，有點詫異，曾經那個雖然口袋裡沒有幾毛錢，穿的襪子都透出大腳拇指的傢伙，可髮型永遠保持著一絲不亂，永遠都是梳理的整整齊齊。

    現在竟然理成了一個板寸，眼圈帶著隱約的青色，忽然好像老了十歲一樣。

    「怎麼了？」張凡詫異的問道。

    「沒怎麼啊，挺好的啊！」李輝手裡還拿著病歷，拉著張凡來到大樓的樓梯間，趕忙的拿出了一根菸，張凡瞟了一眼，三塊錢的紅河。

    「缺錢了？」

    「嗨！老婆懷孕保胎，老家父母身體又出了點事情，省一點是一點。」

    「錢不湊手就說一聲。」

    「沒事，抗一抗就過去了。就是瞌睡！」猛的吸了一口煙後，李輝眯著眼睛說道。

    「你媳婦晚上睡眠不好嗎？」

    「不是，管的病號太多了，有點乏了。」

    「管了多少個病號，你們主任老居這麼殘酷嗎。」

    「我自己要求的，我一個人就管著二十多個病號，每天加班到晚上兩點。不拼不行，到處要用錢。哎！以前多自由啊！」

    「那你悠著點！」

    「沒事，以前浪的太厲害，算是還賬吧！你呢怎麼樣了，什麼時候結婚。」

    「快了吧！」忽然的兩人都沉默了，好像生活的壓力如同一個繩索一樣，慢慢的收縮，勒的讓人無法暢快的呼吸。

    「沒事，不加油能怎麼辦呢。沒傘的孩子就加油跑唄。不聊了，還得去寫病歷呢，早點寫完能早點回家，等什麼時候有功夫了，出來坐坐。」過了一會，李輝扔掉菸頭，對著張凡說道。

    「好，注意身體。」望著好像有點佝僂的李輝，張凡好像有點懷念那個無比油滑、無比跳脫的小夥子，長大了？成熟了？或許是成熟的代價把。

    張凡回到科室，情緒稍微有點點低落，從李輝的背影中他好像也看出了他的樣子。還沒怎麼去感懷呢，就來一個病號，主任收進來的一個病號。

    男性，六十八歲，無任何誘因的三系細胞降低。患者因突然的出現牙齦出血，雙下肢浮腫，頭暈半個月加重，在當地醫院住院治療，未見明顯好轉後，轉入我院就診。

    今天是阮醫生收病人，當這個老年病人入院以後，張凡看著門診的住院單子，心裡就產生出了一種無奈，毫無辦法的一種無奈。

    入科之前，張凡肝了好幾個晚上的血液科，不算精通，但也算是入門了，這個科室相對於風濕，內分泌更加的麻煩。幾乎就是一個翻版的全身疾病。

    往往病在血液，可症狀表達的器官是不確定的。這個老年人，現在的治療措施市醫院和縣醫院，區別不大。都是對症治療，因為無法明確診斷。只能對症治療。

    收住，查體、開各種檢查。老頭一直撅著個嘴，不停的嘟嘟囔囔，陪護的是個老太太，一邊慢慢的搓著老頭的小腿，還不停的勸著老頭。張凡聽了一耳朵，原來是老頭不願意治療了。可老頭的孩子們不願意。

    下午，李青主任下門診，病人檢查單子都已經匯報，因為是個特別的病人，科室裡面的人都聚在一起討論。討論了半天都沒個結論。

    「特發性惡性細胞組織病並骨髓轉移！」就在這時，張凡看著檢查單說了一句。

    「有點像，不過這個疾病太少見了，我也沒有見過。你確定嗎？」李青說道。

    「做骨髓穿刺！給疾病定性？」

    「行，就這樣。盡快定性。」李青點了點頭。其實，這個疾病張凡已經確診了，這幾天的張凡翻看了無數的血液疾病的期刊，對這個疾病非常的有印象。

    就算現在確診了，也沒什麼好辦法。因為這是個噁心癌症，無法手術，無法化療無法放療，毫無措施的疾病。

    「再不要折騰老漢我了，我都馬上七十的人了，哎！」骨髓穿刺的時候，老頭唉聲嘆氣的。

    幾天後，結果回報，符合診斷。怎麼辦？老漢的三個孩子也來了，老漢一輩子的農民，拉扯著幾個孩子成人，孩子們都爭氣。老大是個小老闆，做家電生意的，老二是個老師，老三在國企上班，總的來說家境還說的過去。

    「醫生，這個病就沒辦法了嗎？去首都，去滬上，還有希望嗎。」三個人中，老大一直是拿主意的。

    「哎，到哪裡都沒有什麼好辦法。」李青同情的說道。

    「哪，怎樣才能延緩病情，老人吃苦受累一輩子，沒享幾天福！醫生想想辦法！」老大說著說著眼睛就紅了。

    「只能不停的輸血、不停的靜脈輸入白蛋白，不停的用激素。時間真的不好說。而且費用也不少。」

    「沒事，醫生，能讓我爸爸多活幾天活幾天！還有什麼要注意的嗎？」

    「老人想吃什麼吃點什麼，想喝什麼喝點什麼，沒什麼注意的了。如果，如果一旦病危搶救嗎？如果需要切開器官，切不切？」

    「我們商量商量！」三個孩子失落的走了。

    「用藥吧！哎！」

    費用如同老虎機一樣，大口大口的吞噬著RMB。白蛋白、血漿、進口預防出血的藥物，以萬為單位的錢數！

    治療？還是不治療？華國很多時候，說粗俗一點，醫院不干涉或者無權干涉病人的治療，很大一部分都是無謂的治到死。

    曾經有個很有對比性的故事。加拿大，一位華裔老人，億元級的富翁，晚期癌症。惡病體質，浮腫，在醫院內，醫生拒絕給與輸入血漿甚至於拒絕輸入白蛋白。

    老人最後的意願就是回國，落葉歸根。醫院派出了三位醫生，兩位護士，做飛機護送著患者歸國。他們認為，這是對老人臨終最後的一個人文關懷，是必須的。但對於無效的治療，他們認為是浪費。

    一週，七八萬的住院費。老人也是一天比一天的衰老，輸入的液體一天比一天的多。下午時分，陽光照射在病房內，老人灰敗的臉色格外顯眼。

    老太太去給老人倒尿去了，張凡給老人做了一個簡單檢查，滿身的塑料管子，痛苦！極度的痛苦。

    就在張凡做完檢查要出去的時候，老人幹瘦的手抓住了張凡的白大褂。

    張凡詫異的望著老人，「讓我走吧！求你了！」張凡站在床邊愣住了，他懂，他懂老人的意思，可他有辦法嗎？沒有。看著張凡糾結、無奈的表情。

    老人失望的慢慢的放開了張凡的白大褂，慢慢的把頭轉向了窗口。張凡尷尬的走出了病房，他有權利嗎？沒有！

    往死裡治，難道是孝順嗎？這時候放棄不行嗎？張凡看著痛苦的老人，一時間發現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293 子欲養而親不待

    人生在世，難免會出現個三病六災，這是誰都無法避免的。面對疾病，堅強的人們沒有退縮，雖然艱難，但還是勇敢面對。二十五床的老爺子，他的孩子沒有錯，錯誤的是這個該死的疾病。子欲養而親不待，人生痛苦莫過於此。

    希望，奇蹟，明知不會出現，可他們總是期盼著能出現，期盼著上天的憐憫，讓自己的父親健康起來。可現實總是違背人的意願，老人一天比一天衰弱，這一天，孩子們都被老漢叫到了醫院。

    孫子、孫女、兒子、兒媳，還有站在一邊淚眼婆娑的老伴圍著老漢。老人拒絕治療了，任說什麼都不治療，自己直接拔掉了靜脈輸液器的針頭。「乖！乖！」虛弱，無比的虛弱，老人，只能靠在被子上才能坐起來。就這樣，仍舊抱著孫子、孫女不放手。

    摸摸這個摸摸那個，捨不得，萬分的捨不得，舔犢之情油然而現。「我要回家，我要曬太陽，我要躺在院子裡的槐樹下，就算死也要死在家裡。我的身體我知道，這一天天的不停的輸液，沒用了，沒用了。不要哭，哭個什麼，老漢我七十歲的人了，老話都說了，人生七十古來稀，你們也都過的不錯，都結婚生子了，我的任務也完成了，知足了！」稍稍停頓了一會，老人喘息了一陣子。老太太趕忙的慢慢的拍著後背。

    「爸！你休息會，放心會治好的！」老大忍著眼中的淚水，扶著老人的胳膊說著話。

    「少糊弄你老子，你從小說假話就愛抿著嘴，我還看不出來嗎？你是老大，總想著照顧好老的看護好小的。你很好，真的，小時候就你受罪了，當時沒吃的，你媽連奶水都沒有一滴，你是吃著泡饃渡過百天的，從小就懂事。這以後啊，我萬事都不擔心，你們孝順，你媽我也不擔心。老大聽話，帶我回去吧。」

    「爸！」老大終於忍不住了，趴在父親沒有多少肉的大腿上，怎麼都忍不住，哭泣，中年男人的傷心，痛徹心扉的傷心。

    「好了，都四十多快五十歲的人了，哭什麼。老二，那年差點把你給送人了。你哥和你媽哭的那個慘啊，抓著你的小手就是不放手，哎！想想就像是在昨天一樣，這以後啊，有事多幫著點你哥哥，要不是你哥哥，你估計都是南方人了！」

    「爸，我知道了，你休息會吧！」老二的淚水怎麼都擦不乾淨。

    「沒事，躺夠了，實在躺不住了。今天人都全了，我也高興。老三，看你沒出息的樣子，還不如我小孫子呢，哭個什麼勁。天上的老，地下的小，三個孩子裡，我和你媽最寵你，我打過你大哥，打過你二哥，對你我是一下都沒動過。我是不中了，以後你要多聽聽你大哥，二哥的，少犯渾。他們年紀也不小了，你歲數小，能幫的幫幫他們。」老三直接跪在地下抓著老爺子的腳，抽動的身軀，連頭都抬不起來。因為他已經淚水滿面了。

    「幾個媳婦兒，都好，孝敬老人，這些年辛苦你們了，老漢我給你們說一聲謝謝！」雖然是公爹，可老人做事讓嫁入家門的媳婦都很佩服，這個時候看著衰老的公爹怎麼能不傷心呢。

    「老婆子，走吧，帶著我回家吧！」說著話，老漢放開了孫子，雙手抓著自己的老伴的雙手。

    「好，我們回家，回家。」老太太沒牙的嘴唇哆嗦著，顫抖的話音，帶著無盡的辛酸，無盡的不捨。

    老人堅決不治療了，坐在輪椅上被兒子們推著要離開了，這時候的他忽然好像精神特別好，因為是張凡他們的病號，張凡和阮醫生，站在病房門口送了送老漢。

    老漢看到阮醫生和張凡後，說道：「麻煩你們了，這幾天老漢任性了。也別和我計較。特別是張醫生，你啊心太軟。不過我相信你以後絕對是個好醫生，老漢走了。再不煩你們了！」

    「再見！老人家。」阮醫生和張凡輕輕的說道。

    「再不見了！」老頭調皮的揮了揮手，就這麼慢慢的的離開了。好像是康復的老人一樣，高高興興的離開了，離開了這個對於他來說可能就是監牢的地方。第二天，老漢的三兒子胳膊上帶著黑底白字的孝字，來開死亡證明。

    老人徹底的走了，真的不再見了，說到做到！

    這不過是個醫院內小小的一例子，老人是幸福的，總比兒女不孝的強，他是真的帶著無憾而離開的。日月穿梭，他的離去如同一絲飄落的枯葉一樣，輕輕的，靜靜的。

    就在老漢離去沒幾天，科室來了一個小夥子，黝黑的皮膚，帶著靦腆的笑容，精神的板寸。

    「阮醫生，我來複查了。」

    「哦，呵呵，小宇來了，怎麼樣，最近感覺還好吧。」阮醫生看著面前的大小伙子笑著說道。

    「嗯，好呢。」小夥子略帶羞澀的笑了笑了。

    小夥子叫姜春宇，今年大三。五年前，高三畢業的他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了某知名大學，然後跟著同學去勤工儉學，結果先是出現刷牙的時候，牙齦出血，緊著大便的時候也開始出血。

    當時，他也沒重視，結果症狀一天比一天的嚴重，然後就開始沒有胃口，吃不下去，喝不下去，回家休息了幾天，仍舊不行，不見起色，而且全身開始出現密密麻麻的紅色小點。

    這一下，家裡人也開始害怕了，帶著他來到了市醫院檢查。結果，晴天霹靂，對於他們家真的就是晴天霹靂，因為門診醫生當時小聲的對他媽媽說是白血病，雖然聲音不大，可小宇還是聽到了。

    扶著發軟的媽媽，小宇怎麼都想不到，那個如此遙遠的疾病，怎麼會讓他給得上呢。怎麼會如此倒霉呢。

    白血病，他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一點的，電視裡永遠都是光頭的患者，特別是一些年紀非常小的患者，看著就是讓人心疼，可現在！他咬著牙，苦澀的滋味充滿了內心，「我才高中畢業，我還要上大學！可這到底是為了什麼啊！為什麼啊！」

    緊接著就是住院，檢查，一天十幾管子的血液抽離了身體，當時他的管床醫生就是阮醫生，抽血不停的抽血，還有做骨髓穿刺，疼痛，無盡的疼痛襲來。讓小小年紀的他背負了不應該背負的病痛。

294 轉科結束！

    白血病，說實在的，這個疾病真的讓人心碎無比。因為它太可惡了，華國所有惡性腫瘤的致死亡率裡面，它排行老六。三十五歲以下成人，和兒童中，它的致死率則是第一！

    這就是它的可怕之處，可愛的孩子，還沒來得及懂事的孩子，早早就背負起巨大的痛苦。大型醫院的血液科裡面，到處是光頭的小和尚，真的，讓人心酸無比、無比痛心。

    這個疾病到底是怎麼回事，簡單的說一說這個玩意的歷史。最早發現這個疾病的時候，患者大多都是干放射工作或者接觸過放射的人員，特別隔壁的丸子國，二戰後，這個國家就很牛逼，對於這個疾病他們的研究是在國際前沿的，因為二戰後，他們國家有大量的白血病患者，都是一個叫壞男孩的東西導致的。

    接下來數量比較多的患者，就是長期接觸各種各種的化學製劑的工人，比如早年做鞋的工人，因為做鞋需要一種含苯膠水，然後再緊接著就是裝修工人，剩餘的就是一些特種病毒了，也能導致這個疾病，但是具體是何種病毒，不詳！再就是遺傳了，這些都有可能導致這種疾病的發生。

    普通人，病毒、遺傳，普通人無法去預防和選擇，所以這個沒辦法，投胎技術不好。但是這個放射、化學製劑，你總能避免的吧。

    比如簡單的一個，房子裝修，你弄得各種風格，各種情調，有毛用啊，裝修材料裡面，大量的各種膠水，各种放射物質。這裡面到底那個致病，那個不致病，你能弄清楚嗎，不能，那就簡單裝修！因為白血病，就目前而言，具體病因不明！到底是哪一種物質引起的，對不起，還不知道！

    化學、放射都能刺激人體，特別是小孩子的身體受這些物質刺激後，導致體內的基因突變，然後導致白血病。很多人都以為白血病，就是白細胞升高的一種疾病，其實是錯誤的，簡單的說，白血病是基因突變後導致造血幹細胞發生惡性克隆複製。

    造血幹細胞，就等於是血管中紅細胞、白細胞、血小板的前身。它受到各種因子的誘導後，變成了紅細胞、白細胞、血小板，白血病就是因為基因突變導致幹細胞的大量惡性複製，這個幹細胞劇烈的複製而無法成熟，不成熟，所以它沒用，大量沒用的細胞擠佔了正常細胞的生存環境，因為它身體是發白的，所以人們叫它白血病，也就是說其實這個疾病，真正的是三系細胞都降低的疾病。

    為什麼說著個疾病可惡呢，首先它喜歡欺負弱小的幼童，第二因為是血液疾病，這個玩意能遍佈全身，早期在骨髓內病變的時候，很少能發現這個疾病的，因為它的症狀不明顯，早期典型的症狀或許就一個，胸骨壓痛！或許沒有！

    骨髓是造血的器官，胸骨是最淺表的一個造血骨髓，所以有壓痛，早期能發現嗎？不能發現，等發現的時候幾乎都轉移到全身去了。然後，病在骨髓，表現而是在其他地方，白血病的種類不同，表現症狀也不同，比如牙齦出血、淋巴腫大，中樞性頭痛、皮膚病變、甚至都有男性**疼痛。幾乎全身都有可能出現相對應得症狀。

    這也是為什麼這個疾病必須化療的緣故。化療，其實就是用各種藥物殺死遍佈全身的癌變細胞，藥物它不分好壞細胞的，正常細胞、異常細胞都能給你殺死，最多就是選擇性稍稍多一點而已。

    隨著科技的發展，諾華，很牛逼的一個巨頭，研製出了一個靶向分子藥物，伊馬替尼。這個靶向分子藥物，是什麼意思呢，其實就是通過這個藥物直接改變或者誘導變異的基因，不再產生這個癌細胞，算是治本了。

    這個藥物，巨牛，也昂貴，一個病患一年的藥物，如果吃原廠生產估計的藥物，在華國最少得三十多萬，僅僅就這一種藥物，其他配合的治療和藥物都不算。而且，因為這個公司太牛，它自己有定價權，什麼意思呢，就是說它在一個地區或者一個國家，想賣幾毛賣幾毛，你不樂意，行！那我就給你斷貨。

    雖然阿三也能生產，但這個東西怎麼的都是一個高精端的東西，阿三的效率還是達不到諾華的效率。

    「張醫生，你給小宇把檢查單子開一下，讓他去抽血檢查吧。」阮醫生對著張凡說道。

    「好的。來，小夥子，我給你開單子。」張凡一邊開單子，一邊對姜春宇說道：「能聊聊你的這個治療嗎。」

    因為張凡來科室好久了，還沒有遇上一個這樣的患者，今天終於有一個治療相當成功的患者，所以就很好奇，一個醫者的好奇。

    「好吧，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就從開始說說吧。」小宇略微有點猶豫後說道，畢竟這幾年來，他還沒有對誰說過。張凡讓小宇坐下後，小宇略帶回憶的說道：

    當初被確診這個疾病的時候，我真的，都不敢想像，一點都不相信，我怎麼會得這個疾病呢，醫生是不是誤診了？可是檢查的結果，症狀都符合，我的確是白血病，急粒！

    住院以後，不停的抽血，不停的抽血，然後就開始了化療。小宇說道這裡的時候，羞澀的笑了一下，接著說道：

    我以前一頭長發，那種，恩就是如同劉德華的那種中分，呵呵，很漂亮，但是開始化療後，我不得不改變了髮型，然後各種的難受，噁心、嘔吐，吃什麼吐什麼，一點胃口都沒有，就像胃裡面有一層塑料讓我不斷的嘔吐！

    當時的病人比現在多多了，病房裡都是各種血液疾病，我們相互鼓勵，相互支持，雖然，當時的那些病友，好多都走了，可那段日子，真的，真的讓我感受到了各種的溫暖，也讓我成熟了許多。

    就在化療最難受的時候，我看著晚上在病床下面打地鋪的父母。真的，有時候看到窗戶的時候，真的想縱身一躍，早早解脫算了，這麼難受幹什麼呢。我難受，父母也辛苦，再說家裡還有哥哥弟弟，缺我一個也沒什麼。

    張凡聽到這裡的時候，詫異的看了看這個仍舊還有帶著青澀微笑的小夥，雖然帶著青澀面龐，可話語裡面卻是讓人能體會到無盡的滄桑！

    小宇看到張凡看他，他仍舊笑了笑後說道：

    可能當時，爸爸媽媽也感覺出了我的狀態，把我盯得死死的，不停的鼓勵著我，一直鼓勵著我，我媽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小宇啊，你看我們都受了這麼多這麼大的罪了，你要加油啊，等我們以後老了，你要好好孝順我們啊。那個時候小，不懂事，加上化療難受，總是莫名其妙的發火。

    脾氣暴躁的父親，在哪一年中直接性格大變，變得無比溫柔。就連說話都是細聲慢語的。哥哥為了我，早早的就做了骨髓匹配。可能上天覺得對我有點殘酷吧，化療結果一次比一次好。

    終於，我能出院了，你看我現在和常人一樣。我最大的願望就是等我畢業後，那都不去，就待在父母身邊，好好的孝順他們。小宇說著說著就笑了，笑的是如此的美麗！

    「你能健康的成長，就是對你父母最大的孝順，以後，勇敢面對，不要再有其他想法了。」張凡開好檢查單子後遞給了小宇。

    「嗯，我已經長大了。我不會讓父母傷心的。謝謝張醫生了。我走了，去做檢查了。」

    「好的！去吧。」張凡看著離開的小宇，心中暖暖的，願天下再無病痛！願小宇們永遠的遠離這個可惡的惡魔！

    一個月，時間飛速，張凡的血液科，也結束了。醫生生涯的轉科結束了，雖然有很多很多的遺憾，但對於張凡未來的醫療生涯，這一年的時間，真的幫助太大了。

    這一年的轉科，各種科室，各種疾病，各種病人，痊癒的、未痊的、死亡的，這些患者給了張凡一個整體的醫療理念，是有系統，可系統只不過是個練習的工具而已，而疾病面對的是人不是汽車、不是板凳，而是活生生的人，活生生的病人才能給一個初入醫療行業的醫生最大提升。

    轉科一年也完善了張凡的醫學知識，雖然談不上精通，但一個內外治療方式、治療思維已經讓張凡有了一個明確的體系。

    一個醫生，不管以後技術如何嫻熟，知識如何精通，其實真正的醫學素養，就是在這一年或者三年當中確立的。因為剛剛入行還再懵懂中的這些醫生，真正第一次面對生死的時候，是最震撼，最有感觸的時候，隨著時間的流逝，隨著這些醫生的成長，心臟只能會越來越堅硬，最終如同石頭一般，這也是他們的無奈。

    很多很多優秀的醫生，在整個醫療生涯中，能碰到太多太多的生死。不論以後碰到多麼震撼的生死，第一次，第一次面對生死的時候，那種感情或者震撼是無法代替的，所以這幾年，是醫生生涯中非常重要的幾年。

    這幾年，也是這些醫生最難的幾年。沒有太高的收入，甚至沒有什麼所謂的人權，但他們還要面臨的就是結婚、生子，定科，這裡面那個都不敢耽誤。在醫院裡，幹著最多最重的活，而且還往往得不到病人的信任，「他這麼年輕，會什麼！換個醫生吧！」是，你可以選擇，但是有些時候，請給他們一點點，就那麼一點點的尊嚴，委婉一點，不吃虧的！

    幹活，他們不怕，二十幾個小時，甚至三十多個小時的連軸上班，這些轉科醫生，並不是沒有幹過，這些都無所謂，誰讓他們選擇了這一行，可是，最能傷人的不是勞累，而是心，當你一點都不給他們尊嚴的時候，想過沒有，他們的心理會不會扭曲？

    出科了，張凡他們這一屆的醫生算是全部結束了轉科，雖然有各種原因提前定科的醫生，可正規走流程的醫生這時候，才算正式轉科結束。高興嗎，高興，可也有不高興的。有些因為考試沒考好，或者轉科的時候表現不好，而無法定到自己喜歡的科室，這些都過去了！

    一群年輕的醫生，經過轉科的歷練，洗去了青澀，正正式式的進入醫療生涯。歐陽難得的大方了一次，這是第一批按照她的方式培養的醫生，對於這些醫生，她當然會另眼相看，因為這些醫生基礎知識更加的完善。醫學，有些時候，無需你有多高深，但一定要廣闊要綜合。

    君拂酒店，茶素市相對比較高端的一個酒店，當然了，最高端的哪一類酒店，歐陽是不可能讓醫院預定的。在這個相對高端的酒店最大的包廂裡面，擺了三桌，二十多人的大桌子，坐的滿滿噹噹。

    除了幾個領導以外，剩下的都是轉科結束的醫生。歐陽罕見的端著白酒杯，這老太太幾乎不喝酒，就算市裡領導來檢查後做招待的時候，歐陽也不喝酒，她有這個不喝酒的資格。

    可現在，老頭頭穿著喜慶的衣服，一改平時面帶寒霜的表情。笑容滿面的舉杯說道：「你們，醫院最年起的一代，熬過了轉科生涯，這些日子，有苦有悲，有喜有樂，有各種的無奈，各種的勞累，但是，你們都是好樣的，你們都熬過來了，雖然你們的醫療生涯才剛剛開始，可有這段轉科生涯做底蘊，我相信在未來的醫療路上，再沒有什麼能難倒你們，因為你們連最難的時光都熬過來了，何論其他？今天，我代表醫院，歡迎你們，歡迎你們正式成為醫生，正式成為我們中的一份子。來舉杯，喝了這杯酒，吃了這頓飯，希望各位再未來的崗位上再接再厲，不要忘記、不要丟棄轉科時培養的精神，轉科時培養的好習慣。來！舉杯！」

    這一夜，年輕的醫生們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不論科室好不好，總算定科了，再不是像個流浪的小狗一樣，沒有歸宿，沒有被容納的感覺了。

    三杯酒，結束後，歐陽酒悄悄的走了，她在，永遠不要想著讓這幫年輕醫生能放鬆下來。歐陽走了，其他副院長也走了，就留下了萬年好人，醫院書記陪著年輕的醫生們胡鬧！

    三杯酒，張凡一杯都沒喝，沒轍，要是真喝了，估計歐陽沒走，張凡就得麻煩別人了，所以為了不麻煩別人，張凡一杯酒都沒喝。

    歐陽走了，年輕人終於開始釋放這段時間的苦悶，唱歌的，跳舞的，竟然還有一個男醫生，死活拉著書記跳舞的！書記樂呵呵的陪著胡鬧，放肆吧？是放肆，但是他們有這個資格！能熬過轉科或者熬過未來規培的醫生，都是好樣的，歲月會銘記你們的努力！

    ***鬧，洗刷了他們心中的陰霾，雖然從轉科狗轉變成了住院狗，總歸有了一個固定的窩了。

    轉科結束！